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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末的绅士》 作者：穿黄衣的阿肥


内容简介：
　　疲惫的阅读者啊，很荣幸你能在这座沉重、幽暗的图书馆间选中此书。
　　有些遗憾的是，这本书生病了。
　　你的手指应该能感受到书皮表面那些隆起的增生组织，
　　旧日间撰写的文字像是一条条寄生虫扎根于书页，希望能有人去观察它们的蠕动，
　　去感受、去解析、去触摸这份罹病的故事本体。
　　如若你坚持借阅本书，请务必定期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第一章 规则
　　这片像墨汁一样的大海间，漂泊着无数船只。
　　仅供单人乘坐的木舟，
　　或是载着多人的轮渡，
　　偶尔还能见到上百人的大型轮船，
　　不过，无论是乘坐哪艘船只的人们，均处于一种迷惘状态，
　　他们的记忆正在被大海慢慢卷去，没有人知道最终会去向何处，没有人知道自己已然死亡。
　　然而，
　　本应通往死亡国度的大海间却浮现出一座灯塔，半掩于迷雾。
　　顶端射出的灯光恰巧落在一艘木舟上，
　　光耀牵引，
　　木舟承载着其上的青年，一齐靠向灯塔。
　　随着愈发强烈的灯光照射，镶嵌于青年面部的漆黑眼珠，正在慢慢褪色而变得有神。
　　逐渐感受到来自于灯光的灼烧感，
　　当木舟靠近到一定距离时，炙热的斑纹贯穿头颅。它承载着一道声音，仿佛来自于生者世界的呼唤。
　　嗡！
　　眼前不再是漆黑大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旧木桌，
　　逐渐撑开双目的青年，眼瞳正对着木桌右上角的一盏老式煤油灯，
　　燃烧于其中的火光恰巧与意识间的灯塔相重叠。
　　此外，
　　枕着脑袋的双臂下，传来较为粗糙的纸张触感，对应着一张潦草字迹的泛黄纸张。
　　书桌左侧还摆放着一盏水杯，内部残留着气味怪异的透明液体。
　　见到如此陌生的场景，
　　青年的第一想法既不是畏惧，也不是好奇……而是在潜意识间冒出来一个对他而言，无比重要的思绪：
　　“我的论文！”
　　他大脑间的最后一段记忆，便是在实验室通宵修订毕业论文。
　　同时，
　　这段记忆的最后还伴随着强烈心绞痛与意识模糊，
　　想到这里，青年意识到问题所在。
　　“我猝死了吗？”
　　端详起自己的双手，
　　泛黄的手掌间遍布着大量的磨损痕迹，手指处还有不少的老茧，指甲盖更是塞满着类似于泥土的脏东西，
　　青年一眼便认出，这绝不是陪伴他单身数十年的老伙计。
　　“我……我穿越了？”
　　青年名为易辰，是一位苦逼的化学工程专业研究生。
　　平日喜欢看各类小说、玩游戏的他，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一个关键词-【穿越】。
　　得出这一结论时，
　　没有焦虑、没有恐慌，
　　反而露出一种无比释然的表情，甚至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因为不用写论文，不必担心审核与后续答辩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从孤儿院出来的他，历经二十四年的单身狗生活，对于原本的世界也没有太多留恋。
　　不过，
　　这样的放松并未持续多久，
　　漂浮于空气间的腐臭气味让神经再度紧绷起来。
　　“得尽快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易辰晃了晃脑袋，起身环顾这间不超过四十平米的木屋。
　　书桌左侧，
　　放置着一张紧贴边墙的单人木板床。
　　床脚能看到明显的霉斑印记，与木屋间的湿度有很大关系，
　　此外，
　　整间木屋没有任何的窗户设计。
　　唯一与外界关联的，仅有一扇厚重的灰色铁门，严丝合缝地嵌于门框之中。
　　老旧的灰色颜料、极为粗糙且有凸粒的触感，刷上去恐怕已有四、五十年。
　　铁门的钥匙正挂在易辰的裤腰带上。
　　而在门侧的墙上，还安装着一台颇具年代感的座机电话。
　　在易辰的记忆中，这种电话机仅有儿时在孤儿院见过……在后续智能机普及的年代里，便被完全淘汰。
　　橡胶外皮包裹的电话线向上延伸，钻出屋顶而连接着外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整间木屋没有任何光源，唯一的发光装置便是木桌上的手提式煤油灯。
　　如此简陋、密封的木屋设计，外加空气间的腐烂气息，让易辰想到一种不吉利的东西-【棺材】。
　　自己就好像被封在一口木屋样式的棺材间，
　　回到木桌前，
　　由于没有手机或是镜子，无法审视自己的样貌，
　　大概伸手摸了摸面部，除了胡渣有些不干净外，整体五官感觉挺不错，似乎比原本的自己还要俊俏一些。
　　从皮肤的粗糙程度来看，年龄也应该不超过三十岁。
　　接下来便是对于细节信息的摸索，
　　目光回到最初的木桌，注视着遗留在上面的【信件】。
　　“英文？这里是国外吗？”
　　易辰拿出平日间研读论文的水准，快速浏览起来，
　　第一行第一句便书写着令人不安的单词-【die】
　　随着阅读的深入，信件上的单词就如同蛆虫般爬入体内，让他浑身不适。
　　≮我要死了，我肯定会死。
　　但至少，我还有选择死亡方式的权利。
　　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弗朗院长，从孤儿院出来的第一份工作就被我搞砸了。
　　我总是这样不仔细，在孤儿院也像这样犯错。
　　手册里的第三条……明明每天都会过目，还是出错了。
　　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看见这封信的人，能原谅我的懦弱与无能，我实在不敢直面错误导致的【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请麻烦烧掉我的尸体。
　　千万不要将我葬在这里！≯
　　“遗书？”
　　易辰抓来木桌一角的水杯，闻着残留于其中的液体气味。
　　已经能完全断定这副身体原主人的基本情况了。
　　“这家伙的童年也在孤儿院间度过？因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样貌与体型，以及死亡的重叠，刚好让我穿越到他的身上吗？
　　明知自己会死，所以选择服毒自杀？
　　仅仅因为没有按照某条规则办事，就需要付出死亡的代价？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深入的分析让易辰嗅到弥漫于空气间的不安与危机，
　　同时也思索起自身的‘困境’。
　　“既然我穿越了过来，【烂摊子】自然就需要我来处理了……这家伙也不知道在遗书间多写一点有用信息。
　　犯错以后，到底会有什么危险？
　　某个组织的杀手会来清除我？还是有什么怪异的东西会找上门？”
　　想到这里，易辰再次环顾四周。
　　即便整间木屋像棺材一样被封得死死的，依旧没有半点安全感。
　　“冷静下来~我已经死过一次，没什么好怕的。
　　先找找看遗书间提及的【手册】，看看这家伙到底犯了什么事，以及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拉开木桌的抽屉，
　　一份羊皮纸制的地图，以及黑色毛皮封装的特殊手册放在其中。
　　据地图的显示，
　　这里是一处【墓园】
　　木屋位于正中，
　　周围以顺时针环绕着1-6号墓地，
　　另外在地图的边角，还设置着一个奇怪的7号墓地，完全隔开，需要穿过一条上百米的小径才能抵达。
　　“这里是墓园？这家伙的身份是守墓人吗？难怪就连木屋内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
　　易辰转而拿起记录有重要信息的手册。
　　【员工手册（伊斯顿小镇-墓园）】
　　第一页详细记录着工作时间的安排，
　　守墓人需在固定时段对相应序号的墓地进行巡查，例：
　　1号墓地的巡查时间为7：00-9：30。
　　2号墓地的巡查时间为1：00-3：00。
　　等等
　　另外，
　　7号墓地没有巡查时间，也不需要巡查，属于一处特殊区域。
　　时间表勉强还算正常。
　　当易辰翻至手册的第二页，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一上来便是以星号标记的鲜红字体，
　　*请认真阅读以下每一条墓地规则，熟记于心。任何一条未能做到或出现差错，都将招致灾祸，你将付出超越死亡的代价。*
　　Ⅰ.【严格按照时间表巡查各墓地，起始与终止的时间误差需小于一分钟】
　　Ⅱ.【巡查2号墓地时，需确保十字架墓碑没有呈倒立状，或挂有类似于山羊头骨的物品。
　　如出现以上情况，必须在巡查时间内将墓碑复原、清除杂物。】
　　Ⅲ.【巡查4号墓地时，需确保墓碑数量、顺序与原来保持一致。
　　如果出现数量、顺序的异常，必须在巡查期间清除掉多余的坟墓，或将顺序颠倒、错位的墓碑重新排序。】
　　*为方便记忆，手册附录记载着4号墓地的原版缩略图。
　　Ⅳ.【在进行5号墓地的巡查任务前，务必确保内部没有任何声音。
　　一旦听见任何形式的怪声，巡查时间需向后推迟一小时。如果一小时后依旧有声音传出，需将情报汇报给管理者。】
　　Ⅴ.【如若发现墓园大门口有新送来的尸体，需仔细检查运尸车，确保底部印有正确的‘组织标识’。
　　若印记无误，需依照尸体表面的数字刻痕，运至对应墓地的入口处，尸体自会下葬。
　　如若没有发现任何标识，或标识有误，请在日间时段将运尸车及上面的尸体送至7号墓地。】
　　*组织标识详见于附录。
　　Ⅵ.【其余墓地只需进行基础检查，确保坟墓未遭破坏、没有异物活动。】
　　Ⅶ.【非巡查时段，尽可能待在安全屋，减少意外发生的可能性。】
　　Ⅷ.【如果工作出现差错，导致灾祸的降临，组织愿意给予一个求生的机会。
　　撬开床铺下面的地板，拿取防身道具，处理并解决问题。】


###第二章 墓地
　　易辰在读过一条条【规则】时，
　　大致能确定，自己穿越来到的地方掺杂着原世界所不具备的‘怪异’因素，
　　同时，
　　未知的危机正在不断逼近
　　但他还有一线生机，
　　根据最后一条规则的提示，易辰俯身看向木板床下。
　　挪开可移动的地板暗格，由凹槽间抓出一柄重量适中的手斧。
　　“这就是所谓的防身道具吗？”
　　山核桃木制成的斧柄，表面勾勒着增加摩擦力的纹路，
　　轻便、坚韧且不易脱手，
　　以碳钢锻造的斧首更是找不到任何瑕疵，
　　经历过特殊的开刃工序、锋利无比，并且对斧刃进行镀银，
　　锃亮、坚硬而极具破坏力，
　　嗡~尝试性挥砍时，竟在空中划出细微的破风声。
　　这样做工极佳的手斧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使得紧张的心境略微舒缓。
　　“不错的防身武器……”
　　一番简单的热身过后，再次回到书桌前。
　　“根据遗书的记录，这家伙的犯错根源是规则【第三条】，
　　也就是在巡查4号墓地时，没能发现墓碑数量与顺序的变化。”
　　易辰咬了咬手指甲，
　　现在的他面临着一个重要抉择，
　　到底是留在木屋等待着危险主动上门，
　　还是只身前往墓园，直面危险，破除困境。
　　“主动一点吧……根据规则上的记载，或许只有对4号墓地进行复原，才能彻底根除危机。只是待在木屋间不为所动，大概率只是等死而已。”
　　易辰试着将眼前的境遇当作穿越后的一个考验。
　　不过，
　　出发前还得进行一系列的准备工作。
　　首先，
　　利用还算聪明的大脑，将墓园地图，以及附录间关于4号墓地的规划图、以及组织印记等等进行深刻记忆。
　　另外，
　　穿上叠在床尾的工作服，
　　这是一件介于雨衣与风衣之间的深灰大衣，宽松的兜帽能盖住半张脸，于黑暗间隐去面容。
　　“这件衣服也未免太合身了……我从没穿过这么舒服的外套，是量身定制的吗？”
　　大衣不但没有带来任何的行动限制，反而让身体动作变得更为流畅。
　　他还在左胸处发现一块金属工牌，上面印着这副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威廉.贝伦斯】。
　　一切就绪，
　　在即将走出铁门前，试着使用门侧墙面的电话机。
　　然而，
　　听筒内部却仅有刺耳杂音，电话线似乎已被损坏，无法联系外界。
　　“大概率是违规的原因，上面的‘管理者’已断开与这里的联系……出发吧。”
　　咔~咔
　　门轴转动时，犹如一位暮年老人从嘶哑的嗓子深处发出一阵阵警告声。
　　易辰站在门口，警惕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分秒流逝，
　　到来的仅有那腐烂肉质与泥土相混合的恶心气味，
　　今夜的月亮被完全挡住，唯一的光亮仅有手中的煤油灯。
　　“似乎【危险】还没有主动找过来，这是好事……开始探索吧。”
　　银光流溢的斧头提在右手，垂于大腿侧，
　　煤油灯由左手水平举于胸前，
　　身着深灰大衣的易辰已完全代入「守墓人」的身份，开启对墓园的首次探索。
　　首先，
　　与地图描绘的相同，
　　被称为【安全屋】的木屋位于墓园的中心位置，
　　1~6号墓地环绕于四周，
　　高约三米的镂空铁栏将不同序号的墓地分隔开来、互不打扰。
　　逼仄的墓间小道最多允许一辆运尸车通过，
　　胡乱生长的扭曲树枝于头顶交会、遮蔽夜空，将整座墓园都给笼罩起来……如果说之前的木屋像一口小棺材，那这座墓园便是大棺。
　　易辰被这样的环境压得心里发慌，
　　甚至幻想出身后有一只苍白的脚掌就在身后跟着自己，各种树枝化作一条条手臂想要触碰自己的肩膀。
　　呼……
　　深吸一口气。
　　他小时候听孤儿院的人说过，夜间路过一些阴森之地时切忌回头，否则很有可能引脏东西上身。
　　因此全程直视前端，最多将脑袋偏动45°。
　　跟随记忆间的地图路线，很快来到4号墓地的铁门前。
　　然而，
　　一个想法在脑袋间冒了出来。
　　“我在墓园间移动了好几分钟……虽瘆人而压抑，但至少没有遇到危险，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脏东西。
　　存在于4号墓地间的危险，能将一个人逼得自杀，绝非轻易就能解决。
　　恐怕需要逃跑，打游击战。
　　不如先将整个墓园走一遍，熟悉区域、摸清逃跑、躲藏的路线与位置~嗯！就这样办。”
　　暂时由4号墓地前离开，
　　易辰沿着顺时针方向，开始游览整个墓园，
　　时间的流动促使他渐渐适应墓园间的氛围，
　　另外还发现了墓园间一些比较有意思、存在着细节规划与设定的东西。
　　不同序号的墓地，有着性质上的不同。
　　例如1号墓地统一为石质拱形墓碑，设有干净的台阶与石砌过道，给人一种整洁舒适的感觉。
　　隔壁的2号墓地便采用橡木十字架型的墓碑，东倒西歪、杂草丛生……整体极为阴森，甚至气温都差了10℃。
　　一路顺畅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依照先后顺序，来到最后的6号墓地。
　　这里的土壤异常湿润，
　　每一步都像是踩进泥坑，鞋底至少会陷进两公分。
　　这里的墓碑均由石子堆成，没有记录任何关于亡者的生前信息。
　　“嗯……那是？”
　　较为敏锐的观察力，让易辰注意到一个细节，
　　6号墓地靠近角落的位置，
　　以石头堆砌的墓碑散落一地，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破坏了。
　　他提着斧头上前查看，绕着坟堆走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或许是完全代入当前的职业，
　　或许出于对死者的尊重，
　　确认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易辰蹲下身子将散落的石块重新堆砌，复原墓碑。
　　离开前还下意识地双手合十，轻身鞠躬。
　　然而，
　　他还没有走出两步。
　　一阵怪异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谢谢§
　　这股声音很怪，像是糅合着多人嗓子所发出的声音，高低起伏、直入器脏。
　　易辰在第一时间转向身后，同时将斧头挡于身前。
　　然而，
　　身后的墓地却一切平静，没有变化。
　　“神经过于紧张，产生幻听了吗？不对……我的确听见了。
　　这里的确存在着超自然的东西~只不过，刚才的道谢声听起来似乎没有敌意。
　　尽量不去惹麻烦，先解决好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吧。”
　　易辰迅速退出潮如泥沼的6号墓地。
　　至此，
　　除单独设立于边缘，用于存放、处理未知尸体的7号墓地外，
　　他已将墓园的大致情况摸清楚，
　　脑袋间也构想出逃脱、迂回的最佳路线。
　　接下来，就需要直面出问题的【4号墓地】。
　　就在易辰离开不久，
　　6号墓地间，
　　刚才由他修缮的坟墓土堆，忽然发生土壤松动的迹象，
　　一张咀嚼着棺盖碎屑、沾满着潮湿土壤的嘴巴冒了出来，
　　嘴里似乎还含着一颗眼睛，
　　仿佛能透过层层围栏与植物，注视着那位‘乐于助人’的青年。


###第三章 超越认知的存在
　　【4】
　　标准的阿拉伯数字，刻于石砌拱门之上。
　　镂空、印花而顶端铸有尖刺的铁栏门被缓缓推开。
　　门侧配有一台木质推车、铁铲、麻绳以及麻袋，用于墓地的修缮、更改或是铲平。
　　易辰将斧头与煤油灯也一同放上推车，
　　呼~深吸一口气，
　　推动着木质板车，
　　当推车的滚轮压入墓地的土壤时，并没有预想中的危险袭来。
　　易辰也在踏足4号墓地时四处张望，
　　粗略看去，
　　既没有发现任何游荡在此的‘怪物’，
　　也没有任何怪异之处，
　　与其它墓地相对比，这里给人的感觉‘中规中矩’，
　　适宜的温度与湿度、
　　偏硬且没有多少杂草的土壤、
　　空地、坟墓以及植被的比例也刚好合适。
　　不过，
　　有两处特殊的地方值得注意。
　　1.这里的植被，尤其是分布在边缘的树木给人一种枯萎、随时可能折断的感觉……树叶也是成片脱落，不像其它墓地那样枝繁叶茂。
　　2.这里的坟墓数量超过六十，比其它墓地都要多，
　　并且墓碑的样式没有‘统一’，各式各样的墓碑都存在，
　　石质、木质甚至还有金属质，
　　矩形、拱形、十字形，
　　凌乱得像一处乱葬区，
　　易辰推着木板车在墓地间移动着，
　　细心观察每一处路过的区域，进一步确认没有‘异物’的存在后，紧绷的心弦略微放松。
　　紧接着，
　　由大脑间调出‘原版分布图’，与眼前的墓地进行对比，尝试找出数量与顺序上的不同。
　　毕竟是工科出身，
　　对于这种‘找不同’还是很在行的，很快便得到答案，一个让易辰不寒而栗的答案。
　　【多出一口坟】
　　这口多余的坟位于较深处，
　　十字型的金属墓碑插在地面，
　　坟堆隆起的高度与周围一致，
　　注视着这口多出来的坟墓，易辰思索着：
　　『依照规则说明，需要将多出来的坟堆完全夷平。
　　如果内部埋有尸体的话，
　　根据规则Ⅴ，移送至专收未知尸体的7号墓地应该是可行的。
　　不过……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否则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不至于选择自杀，一定要小心行事。』
　　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样后，正式开干。
　　没有对金属十字架下手，
　　在他看来，这种象征神圣的十字架或许能起到镇压邪物的作用。
　　抄起推车上的铁铲，对准隆起的土堆……嚓！
　　生前在孤儿院时，他经常帮忙在后院干过不少的农活，对于铁铲的使用还算顺手，
　　当！
　　直到一阵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传来，
　　在煤油灯的火光照耀下，部分棺盖显露了出来。
　　“金属棺材吗？”
　　铲掉表层的泥土，
　　漆黑的六棱型棺盖，严丝合缝地封住棺体，没有开棺的迹象。
　　既然已下定解决问题，收拾烂摊子的决心，
　　易辰面对着眼前的金属棺材，立即找到一个有效支点。
　　尝试敲动，
　　嘎！
　　棺盖被撬开的响声，如同一根尖刺，瞬间刺破墓地间的寂静帷幕。
　　煤油灯释放出来的火光迫不及待地挤入其中，展示出棺内的具体情况。
　　“这是……”
　　一具赤身裸体的成年男性尸体，
　　他的皮肤完全发绿，腐烂的血管构成了大理石状的纹路，遍布尸斑……同时还覆盖着大量的苔藓植物。
　　眼孔间的珠子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真菌群，
　　这些微微蠕动的菌伞，就像是昆虫的复眼。
　　“苔藓、真菌？
　　这种完全密封的金属棺材内，怎么会长出这些东西？”
　　疑惑的同时，
　　易辰又注意到一个额外细节。
　　尸体平放于两侧的手掌间，
　　指甲脱落，
　　指甲肉的表面，居然长出一条条细长根须，延伸棺底。
　　给人一种‘黏在’棺底的感觉。
　　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在易辰心间滋生，甚至刺激着恐惧情绪的产生，放弃‘转运尸体’的想法，
　　他抓来煤油灯，试图扔向其中，
　　给这具怪异的尸体来一个‘现场火化’，
　　想法已成，右手也做出向下投掷的动作……
　　然而，
　　就在煤油灯快要脱手的一刻，
　　灯塔引领的画面于脑间闪过，
　　大脑间生出的直觉告诉易辰，作为墓园间唯一光源的煤油灯绝对不能被破坏掉。
　　工科出生的易辰本身十分看重、并且理解所谓直觉的意义。
　　【直觉】
　　是大脑在某种契机下，超快速收集环境因素，整合全部的记忆数据，包括潜意识资料，综合分析而得到的结果。
　　由于自我意识无法跟上这一过程，所以给人一种瞬间冒出的感觉。
　　部分人并不当回事，
　　然而，它往往是一个正确、有效的分析结果。
　　这样的直觉让煤油灯留在手中，并未扔出。
　　“唯一的光源……我目前还无法确定真正的‘危险’是什么。
　　如若整个墓园都有问题，一旦我丢失光源，可能会被这里的黑暗瞬间吞噬。
　　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进行尸体转运吧。”
　　易辰用手拍打着脸颊，提高专注力。
　　重新抄起铁铲，
　　贴着棺壁伸入其中，
　　尝试将尸体给撬起来，改为【坐姿】……这样的话，方便将整具尸体给搬运出来。
　　然而，
　　更加怪异的事情出现了，
　　撬动过程异常困难，好不容易才将尸体撬起不足两指的距离。
　　透过撬起的缝隙，
　　易辰见到一副让他毕生难忘的诡异画面……
　　尸体背部生长着粗细不一、密密麻麻的根须。
　　这些根须早已将棺底贯穿，扎进深处。
　　脉动着，
　　吮吸着，
　　榨取着，
　　来自于地下的营养物质。
　　这番瘆人的场景立即让易辰联想到4号墓地间枯萎、破败的树木群，
　　“这家伙在汲取墓地的‘生机’！”
　　也就在同一时刻，
　　由墓地外围传来一阵耳熟的警示音，
　　§小心§
　　这个声音与之前在6号墓地听到的道谢声如出一辙，辨识度极高。
　　因精神的高度集中，
　　突然到来的警示音促使易辰本能性地向后翻滚，拉开约有一米多的距离，
　　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地面已出现一根根腐烂的藤条……如果未能翻滚躲开，恐怕已经被缠住双脚，拽进棺材。
　　紧接着，
　　嘎叽嘎叽~
　　在一条条根须的支撑下，
　　棺材间的尸体站立起身，
　　扎于地下的根须纷纷拔出，长度介于30cm~100cm间，于后背间摇曳着。
　　尸体眼眶中的菌伞聚集在一起，组合成类似眼眸的形状，
　　直视着易辰的眼睛。
　　对视之间，
　　易辰立刻明白这副身体的主人-【威廉.贝伦斯】为何不愿拼死一搏，而是自杀。
　　喝毒药死去的痛苦，相较于被怪物杀死，甚至被吸干体内的营养，活生生吃掉，的确要舒服太多。
　　≮不可能打得过≯
　　如果只是科幻片里的丧尸，易辰自认还能正面刚一刚。
　　但眼前的活尸，
　　已远远超过他的认知，
　　面对这样的未知个体，如果鲁莽上前……下一秒就可能被瞬间秒杀。
　　跑！
　　不带任何犹豫，
　　煤油灯挂于腰间的皮扣，拔腿就跑。
　　脑海间也构想出最佳的迂回路线。
　　『必须要花时间进行迂回与观察，弄清楚它的一些特性……不能急！冷静下来，保持正常的呼吸频率！』
　　就在即将溜出4号墓地时，
　　哐啷！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
　　约有三米多高的铁栏门猛然关上，
　　冲刺状态下的易辰，一脚猛踹铁门……当！
　　紧闭的大门纹丝不动，将其完全封死在里面。
　　注视着门外不知何时缠上的铁链，
　　易辰忍不住爆出一口国粹。


###第四章 感官
　　看着眼前接近四米的铁栏门，以及排列于顶部的尖刺竖状体。
　　想要翻越必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一旦在翻越过程中被活尸找上门，将被彻底逼入死胡同，没有任何的生还机会。
　　【赶紧转移】
　　4号墓地的占地面积比其它墓地都要大，
　　配上杂乱无章的坟堆以及高低不一的土地落差，还有一定的迂回余地。
　　调整煤油灯的火光至最低限度。
　　一小段奔跑过后，
　　易辰凭着脑海间的记忆，来到一处易于隐蔽的高坡区，
　　这里立着各种类型的大型墓碑，他这副偏瘦的身体，刚好能隐于一块拱形石碑之后。
　　耳朵贴地，
　　暂时没有听到任何杂音，确定活尸暂时没有跟过来，
　　背靠墓碑，蜷缩而坐。
　　贴着冰冷的墓碑反倒让易辰安心不少，
　　呼~呼~
　　喘息之余，回想起刚才发生的几件怪事。
　　『是谁关的门？
　　而且门外还被铁链锁上……让我猜的话，有较大可能是手册提及的‘组织’所为。
　　因为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威廉】犯下的过错，组织应该会派人监视着墓园，避免出现更大的错误。
　　当他们发现我身处4号墓地，试图弥补错误时，便通过某种手段将大门上锁。
　　这样能更直观、更快捷地引导出以下两种结果。
　　一、要么我度过危机，完美处理尸变事件。
　　二、要么我被杀死，再由他们亲自解决问题。』
　　易辰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很快转移到另一个问题-刚才救下自己的「警示音」。
　　『这股声音与6号墓地听见的道谢声几乎一样，难道说……』
　　正当易辰思索时，
　　沙沙~
　　一阵细碎的土壤松动声传来，
　　眼前隆起的坟堆发生异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爬出。
　　“这……我只是借您的墓碑躲一躲，没有其它意思！”
　　易辰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的无礼行为，惊扰了这里的墓主。
　　一边解释着，
　　一边缓缓起身且将手斧挡在身前。
　　谁知。
　　土壤间再度传来那阵熟悉而怪异声音：
　　“别站起来，如果现在被‘那家伙’发现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了……”
　　伴随着土粒的滑落，
　　一张古怪的嘴巴由坟堆间浮现出来。
　　上下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异常显眼，且过于密集，
　　牙齿数量估计是正常人类的两倍还要多，
　　对方似乎没有显出全貌的打算，只是露出这张嘴巴。
　　就在这时，
　　洁白的牙齿上下张开约90°。
　　口腔内壁均为黑色，没能看到任何的舌头结构……就像是一道黑暗深渊，长时间的凝视会给人一种被卷入其中的感觉。
　　口腔深处，
　　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上浮。
　　借由煤油灯的微弱火光，隐隐能看到一道球状轮廓。
　　最终，
　　一颗黑瞳白体的眼球来到口齿之间，直勾勾地盯着易辰。
　　或许因为刚刚已经见过超越常理的可怕活尸，
　　眼前这番古怪的‘齿眼’景象，并没有让易辰感到害怕。
　　大脑间的直觉也在告诉他，眼前的家伙或许并不危险，甚至可能‘比较友善’。
　　“你难道是之前6号墓地的？”
　　在易辰给予试探性的询问后，
　　口腔深处，
　　不知通过怎么样的形式，再度发出像是多人糅合而成的怪声：
　　“没错，我是宠物区的住客……恰巧在最近诞生【自我意识】，拼凑肉体的时候不小心将墓碑给弄塌了。
　　没想到像你这样最底层打杂的【劳工】，居然会主动帮忙修缮。
　　而且，
　　就连你出现的‘时间段’也是有问题的，
　　对此我十分好奇，所以就跟过来看看。
　　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是因为犯了错，导致惹上了【乱葬区】的变种。”
　　这番话语包含着大量不明含义的词汇，易辰勉强能够听懂。
　　“宠物区与乱葬区，是分别指代6号与4号墓地吗？”
　　“没错……墓园就像工厂，不同的墓地则是不同作用的车间，会定期产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其中最容易出问题的就是亵渎区（2）与乱葬区（4）。
　　至于更多的信息，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清理掉这只尸体变种。”
　　“你会帮忙吗？”
　　易辰抛出最关键的问题，如果能得到一名同为‘墓地住客’的帮助，生还率将大幅提升。
　　“我无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毕竟我在墓园间的定位只是‘宠物’，可没办法对付这样的变种。”
　　说着，含在嘴里的眼球翻滚一圈。
　　“不过~鉴于你帮忙修缮墓碑，我愿意提供一些‘感官’层面的协助。”
　　“感官？”
　　沙沙~土堆进一步松动，
　　一只由黑色绒毛覆盖的手臂猛地伸出，
　　在手臂的支撑下，黑色球体脱离土壤，显露本貌。
　　双腿呈八字状，‘霸气’地站于坟堆之上。
　　这样的站姿似乎在炫耀着他的【体态】。
　　『啊这……』
　　易辰在大脑间预想出来的可怕形象顷刻破碎，也同时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来自宠物区。
　　这团毛茸茸的黑色肉球，也就差不多两个手掌这么大。
　　四肢与猫猫差不多粗细，略长一些，
　　手掌分为三瓣，又像三根手指，似乎与肉垫有相似的效果。
　　当这个小家伙完成自己身体的展示后，
　　双腿一跃，
　　稳稳落在易辰的肩膀上，
　　怪异的事情也随即发生，
　　嘎叽嘎叽~
　　它那细长的腿足，竟拆卸成一根根更为细小的黑色血管。
　　端口如针头般锐利，
　　穿透衣衫，
　　扎进血肉，
　　将它这团毛茸茸的身体‘安装’于肩膀，化作一团外在组织。
　　除了血管的连接外，
　　还进行了神经嫁接，直连易辰的大脑组织。
　　嗡！
　　安装完成时，
　　易辰感觉自己的【视觉】发生变化，
　　整个视觉画幅被拉宽变大，并且在右侧多出一个小窗口，能够看到肉球眼珠提供的视觉画面。
　　随着肉球在肩膀上转动，
　　四周360°的墓地画面尽收眼底。
　　像这样的‘分屏’视觉，对于一般人可能难以适应……但易辰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倒露出一种欣喜若狂的表情。
　　最重要的一点，
　　当肉球与易辰的双眼共同注视正前方时，
　　小窗口会与主视野发生融合。
　　视野画面会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连飘浮在空中的真菌孢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便是所谓的【感官】协助，化作易辰的「第二眼」。
　　同样，
　　因神经连接，
　　小肉球可直接与易辰进行意识沟通，能及时给予危险警示。


###第五章 直面
　　自记事以来，
　　易辰从未体验过这般清晰的视觉画面。
　　感觉眼睛就像一台超高像素的成像仪，坟地间的细节尽收眼底。
　　就算将煤油灯的光亮调至最低，依旧能看见十米开外的大致情况。
　　【感官跃升】
　　首次触及这等‘超越人类’的能力时，
　　易辰的大脑变得异常兴奋，甚至刺激着肉体分泌出一定量的肾上腺素，让整个人的专注度进一步提升。
　　信心激增，
　　敢于与活尸一战。
　　在行动之前，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试着通过意识与肉球沟通，
　　『正在4号墓地间徘徊的活尸，要怎样才能完全杀死？砍头吗？』
　　『看来你完全是不懂哦。
　　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最表层……这种东西就算砍掉头颅、剔除心脏，一样能正常存活，最多只是影响他们的机体活动而已。
　　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根本原因是【生病】了。
　　想要杀死这具活尸，
　　你必须找到并破坏他身上的【病原体】，这样的话，他就会变回应有的尸体状态。
　　这种家伙还处于感染初期，
　　病原体的特征应该十分明显，
　　你仔细观察他身上出现鼓包、肿胀或者颜色特别深的位置，大概率就对应着皮下的病原体。
　　而你手中的「镀银手斧」对病原体有着相当不错的杀伤性。
　　至于这家伙有什么本事，我就不知道了……加油哦，千万别死了。』
　　『知道了。』
　　作战开始。
　　易辰贴着墓碑，悄悄探出半边脸，扫视着附近的情况。
　　一具缓速移动的【黑影】出现在视野边缘，
　　视野聚焦，
　　步履蹒跚的活尸映入眼中。
　　速度很慢，
　　但那些摇曳于后背，像是章鱼触手样的植物根须，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仿佛一旦被刺中，这些根须就会榨干目标的体液。
　　易辰深吸一口气，于大脑间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没时间、没工具去布置陷阱之类的东西。
　　场地也被限制在4号墓地，很难进行长距离的迂回作战。
　　正面战斗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明确病原体的真正位置。”
　　再次聚焦视野，
　　活尸身体的各部位，包括生长于后背的根须均被看得一清二楚，
　　其体表共有4个明显的隆起，分别位于脖颈、右肩、腰腹处以及右侧大腿。
　　“确认一下吧……”
　　易辰捡来附近一些大小合适，能刚好被手掌握住的石子。
　　年幼时期，
　　易辰总能在孤儿院的躲避球游戏间赢得比赛，能保证精准命中每个试图躲开的玩伴，甚至比他大上几岁的小孩都不是对手。
　　当前随着视野强化，投掷精度进一步提升。
　　嗖~
　　四颗石子，以一秒为间隔，射向目标。
　　啪！啪！啪！
　　其中三颗精准命中，
　　对应的皮肤隆起处被砸得破皮，甚至流出一些恶心的液体。
　　而射向腰间的那颗石头，在即将命中时……啪！
　　就像是生物最基本的应激性作用（irritability），
　　活尸背部的根须猛然挥出，精准抽打在飞来的石子表面，
　　像是一记全垒打，被击打的石子直接飞出4号墓地。
　　不仅如此，
　　还有好几条根须紧随而来，
　　它们缠绕、贴于腰间的隆起处，形成一种特有的保护结构。
　　根据石子射来的方向，
　　活尸的脑袋猛然转动135°，由菌伞填充的特殊眼睛，死死盯着高坡上的拱形石碑。
　　压迫感袭来，
　　易辰虽得到想要答案，冷汗却不断滑落。
　　『至少我的做法达到效果，腰腹的隆起必然对应着【病原体】。同时也说明这团肉球并没有欺骗我。
　　不过，这家伙的‘应激性’过于离谱了。
　　像这样突然射出、毫无征兆的石子，居然能精准弹开……而且还在腰间快速构建保护层。
　　呼！
　　想杀掉这具活尸，就必须斩断其背部的所有根须，
　　否则，任何对要害发动的进攻都将无效化。』
　　啪~啪~
　　一串脚掌踩踏泥土的声音，打断思绪。
　　活尸临近，
　　在拱形石碑前暂停脚步……唰！唰！
　　忽然间，
　　两条强而有力的根须扬起在空中，左右交叉，猛烈抽出。
　　啪！
　　坚固的大型石碑竟被直接抽断，
　　一同被破坏的，
　　还有一件残留着生人气息的深灰色大衣，金属胸牌也同样掉落在地，上面刻印着【威廉.贝伦斯】的名字。
　　仅此而已，
　　被击碎的只有石碑与大衣，躲在后面的青年已提前‘脱壳’。
　　正当活尸有所疑惑，还没来得及收回根须时，
　　破碎石碑所对应坟堆传来一阵动静，
　　蛰伏其后的黑影忽然跃出，
　　闪烁于手中的银芒额外耀眼，
　　嗡！
　　银光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刚好斩落于两条根须的「交叉点」……唰~墨绿色的腐臭汁液喷溅而出，两条根须被完全斩断。
　　不仅如此，
　　因遭到镀银材质的切割，根须断裂处冒出浓浓黑烟，无法愈合。
　　“呀！！”
　　活尸那干涸、腐朽的声道间发出糜烂的嘶吼声，好似重要的命脉被人斩断。
　　见到这一幕，
　　易辰抽回手斧，摆好架势，兴奋地低语着：“还剩8根！”
　　惨叫尚未结束，
　　那些摇曳在活尸背部的根须，就好像具备自我意识，已经锁定了‘攻击者’。
　　它们化作一根根锋利长矛，穿刺而来。
　　【视野捕捉】
　　易辰与肉球的眼睛，在这一刻瞪得像铜铃~聚焦于眼前。
　　像这样笔直的穿刺攻击，每条根须的路线尽收眼底。
　　距离不足一米时，
　　一个完美的侧身滚翻，避开所有根须的穿刺。
　　不仅如此，
　　在做出完美闪避的同一时刻，
　　易辰居然以半跪姿势，顺势给出一记斜向挥砍，
　　距离他最近的一条根须被凌空斩断，
　　腐臭的汁液更是溅落于面部，却掩盖不住他的笑容，嘴里依旧在默默计数：
　　“还剩7条！”
　　这一刻，
　　扎根在易辰肩膀的黑色肉球，不由得瞪大眼瞳，对这位‘底层劳工’的表现感到不可思议。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家伙与那些普通的‘肉猪’完全不同。
　　像这样危险性十足，一个失误就可能导致死亡的战斗，他居然这么快就适应了，而且还混着几分享受。
　　加油啊，年轻的人类！
　　如果以如此弱小的身躯斩杀脓疮，必定会引起‘上面’的注意……我或许也能利用这样的机会，获得去往外面的机会。』
　　就在肉球沉浸于对自由的幻想时，
　　啊！又一阵惨叫传来。
　　只不过，
　　这一次发出惨叫的个体却是它寄予厚望的青年。
　　不知从何而来的根须，竟由地下钻出，
　　双脚踩踏的鞋子，以及整个脚掌被一同贯穿，
　　由脚背贯穿而出的根须，甚至还生出花朵，吮吸着脚掌间的血液而被染成鲜红色泽。
　　此刻，
　　不远处的活尸正以掌心贴地。
　　显然，
　　正是他在操控着地下的植物，完成这样的诡异攻击，束缚目标。
　　咔咔咔~
　　颈椎扭动时发出响声，
　　偏过头的活尸死死注视着被完全固定的‘猎物’。
　　他要认真了~
　　一改之前的缓慢步行，
　　以背部残存的根须为腿足，像蜘蛛般快速袭来。
　　其嘴巴更是完全张开，
　　口腔内部吐露出大量的菌丝体，
　　好似因猎物即将得手而开怀大笑，
　　又好似想要与易辰来一次‘深层接吻’，借由嘴部与鼻腔，将菌丝体连入大脑，榨干目标。


###第六章 斩杀
　　【节奏更变】
　　根须化足，
　　活尸如蜘蛛般快速爬来，根本没有思考或是迟疑的时间，
　　然而，
　　面对这一切的易辰，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已将一切押注于眼前这场超越常理的战斗。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轻易度过危机。
　　我本应在实验室直接死去，现在却意外得到穿越重生的「资格」……想要真正把握这样的资格，必然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双手握拳，
　　上抬双腿，
　　强行挣脱那贯穿脚掌的根须。
　　即便根须间的弯钩倒刺，早已深深扎进血肉之间。
　　易辰能清晰感觉自己脚掌间的血肉，正在被一丝丝剔除……这种钻心刻骨的剧痛能让绝大部分人无法持续用力，甚至于当场晕厥。
　　“给我拔出来啊！！”
　　嗓子最深处涌出嘶吼声。
　　唰！
　　挣脱桎梏，暗红的血液溅落满地。
　　重获自由的脚掌表面，能清晰看见手指头大小的窟窿眼，内部还残留着大量碎肉与花瓣。
　　易辰全过程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就连喘息都被克制住。
　　接下来才是决定生死的重要时刻，
　　活尸已在眼前，
　　真正的威胁不只有嘴里吐露的菌丝，
　　生长于活尸后背的根须也是完全张开，瞄准易辰的手臂、腰腹与腿足，
　　试图贯穿、架在空中，便于进食。
　　这一瞬间。
　　或许是剧痛带来的刺激，进一步加剧肾上腺素的分泌，
　　或许是面对近在咫尺的危机，潜能被完全激发。
　　“我必须得找出破绽！”
　　【视野聚焦】
　　视觉间接收到的活尸画面就像被定格一般，
　　化作一张静态的超高清图片，于大脑间进行细节分析。
　　后跳闪躲，不行！
　　侧向翻滚，不行！
　　单向突破，不行！
　　一个个试图用来打破困局的模拟行动，被逐一否决，
　　直至找到一个最佳的应对模式。
　　整个思考、分析过程几乎没有消耗时间。
　　呼……深吸一口气
　　面对咫尺之间的活尸，
　　易辰没有选择闪避或是拉开距离，也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性的架势，
　　而是做出一个令人不解的危险行为。
　　【上前一步】
　　借由一个超快的前跨步，提前与活尸‘面对面’。
　　然而，
　　正是这样的突然上前，让思维简单的活尸节奏大乱，
　　左、右穿刺而来的根须全部落空，顶多也只是划破手臂。
　　不过，
　　虽说躲开根须的穿刺，但还有一项危险依旧存在，
　　那些生长于丧尸口中的菌丝体，即将贴面。
　　此时，
　　易辰已改为双手持斧，
　　一手握于斧柄底部，
　　一手握在贴近斧头的位置，
　　这样能大幅提高挥砍威力，缩短攻击距离……适用于近距离作战。
　　因肾上腺素的刺激作用，两条手臂爆出可怕的青筋，
　　前迈的右脚让身体略微前压，
　　重心下沉，
　　身体呈弓形，
　　双臂上抬，提斧下压！
　　银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赶在菌丝贴面前，
　　垂直且精准地斩落在活尸的头顶。
　　本已腐烂、破洞的尸体头骨，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斩击。
　　咔！
　　头盖骨被完全斩开、
　　进而切开与苔藓融为一体的青色大脑、
　　再而破开下颚，直达脖颈~一气呵成！
　　整颗脑袋被这一斧头完全劈开，
　　同时因银质作用，伤口间冒出滚滚黑烟……苔藓形态的大脑完全溶解，化作一滴滴绿色液体，流淌在地。
　　这也意味着活尸那刚刚形成的「简单意识」被完全抹除，退化成不具备思维能力的低等生物。
　　就在这时，
　　喀喀~
　　扎根在肩膀的肉球察觉到危险，猛然后转。
　　将身后的情况，通过一个视觉小窗口分享给易辰。
　　之前那些未能命中的根须，正在反向刺来，
　　“躲开！”
　　肉球提醒，
　　易辰迅速做出一个俯身躲避与侧向翻滚的连贯动作……唰！
　　翻滚过程中的身体似乎被戳了一下。
　　当翻滚结束，站立起身时，
　　整条左臂无力地垂搭着，根本抬不起来，只有手指能略微活动。
　　仔细一看，
　　左上臂已被贯穿硬币大小的窟窿，甚至还有苔藓残留在其中，感染伤口。
　　滴答滴答~
　　血液沿着手臂滑落，与脚掌溢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地面被大面积染红。
　　剧痛以及失血的影响如浪潮般涌来
　　但凡有任何一丝的松懈，意识都将彻底崩塌。
　　“不……我不能死！”
　　易辰用力摇晃着脑袋，强行让自身保持清醒。
　　嘶嘶！一阵怪声传来。
　　五米开外，
　　活尸被劈开的脑袋间，银质的灼烧已经停止。
　　伤口立马涌现出大量的嫩芽枝条、相互缠绕……两半脑袋呈90°的夹角间，形成一片花簇，以此作为全新的脑袋。
　　再次注视着易辰，
　　如同一只无意识的疯狂野兽，奔袭而来。
　　身形扭曲、
　　步调夸张、
　　背部的根须更是疯狂乱舞，
　　易辰只能借助视觉强化，拼尽全力去洞悉每条根须挥舞的路线，
　　双眼在这一过程中布满血丝，
　　翻滚、侧身、后跳。
　　找准每一个空隙，给予反击。
　　7，
　　6，
　　5，
　　……一根根触须被易辰斩断，
　　同样，因脚掌的贯穿伤势以及无力的左臂，易辰的动作明显比之前迟缓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被戳穿腰腹、撕裂大腿。
　　随时都可能倒下。
　　“还……还剩最后两根。”
　　咬紧牙关。
　　易辰正准备闪避下一次的攻击时。
　　嗡！
　　耳鸣声袭来，如同锣鼓在大脑间敲击。
　　视野瞬间变得模糊，对身体的感知也在快速消失。
　　闪避动作只做出了一半身体便向前倾倒
　　唰！
　　活尸根须未能完全闪避，
　　几乎是擦着右肩划过，
　　恰巧划伤安装在肩膀的黑色肉球，
　　一种黏稠、怪异的漆黑血液于毛茸茸的伤口间流出，
　　那含于口中的眼球，也在瞬间被染成黑色，死死盯着眼前的活尸。
　　仅仅一眼！便让活尸产生一种原始的本能反应。
　　【恐惧】
　　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本能迫使活尸愣在原地，
　　同一时刻，
　　意识恍惚的易辰，在往前一个踉跄过后，居然没有倒下去……不知通过何种毅力，竟再度集中精神。
　　他已经无法进行多余的思考，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斩杀目标】
　　手斧已提在半空，
　　做出挥砍动作的同时，身体也跟着扭动起来，
　　生死间所激发的潜能，调动着全身力量，
　　视野死死锁定于活尸腰间的隆起处。
　　嗖！
　　同样出于生存的本能，
　　生长在活尸后背的根须，立即对‘要害’进行保护，表皮硬质化。
　　银刃落下……
　　咔！
　　类似于树木断裂、木块破碎的声音在4号墓地间传开。
　　两条硬化的根须抛飞在空中，
　　隐藏于皮肤下端的病化脓块被完全切开……
　　斩击完成的一刻，
　　毅力再也无法支撑，
　　易辰两眼一黑，与活尸一同倒地。


###第七章 7号墓地
　　迷惘之间
　　一阵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实验室内一位小师弟的催促声，这位小师弟深受导师喜爱，平时也作为传声筒来汇报一些重要事情。
　　“师兄，师兄！送外审的论文就差你没交了！”
　　“艹……我还没改完呢！”
　　这番话比噩梦还要恐怖百倍，
　　难以言喻的精神刺激直接撕开梦境隔膜，将易辰拉回现实。
　　猛然坐起，
　　后背浸湿，
　　眼前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实验室，而是荒寂、黑暗而腐败的墓地。
　　同时还有一具脑部开花、生机全无的尸体倒在身旁，早已没了动静。
　　这时，
　　微弱的火光在他脸侧晃过，
　　细胳膊细腿的黑色小肉球，正提着煤油灯站在旁边。
　　“你醒啦！
　　还是很不错的嘛~居然真让你杀掉了这只变种。
　　你身体上那些可能导致死亡的伤口，都已经止血与缝合……你站起来试试吧。”
　　“嗯？”
　　易辰连忙对身体检查，
　　本应无法动弹的左臂，竟顺势抬了起来。
　　左上臂那硬币大小的窟窿，填塞着未知的黑色肉块，再通过密集的绒毛进行衔接。
　　不仅止血，
　　断裂的肌肉、神经也得到连接与修复，
　　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得到类似的处理。
　　伸手支撑着身体缓慢站起
　　除了有些头晕，以及部分疼痛外，基本没什么问题。
　　“谢谢……接下来，我还得将这具尸体送往【7】号墓地。”
　　易辰很清楚整件事情尚未结束，
　　在尸体还没得到处理，多余的坟堆尚未铲平前，一刻都不能松懈。
　　小肉球对易辰这种态度相当满意，
　　再次蹦上肩膀上，还一只手帮忙提着煤油灯。
　　……
　　咔叽咔叽~
　　推车的木轮碾在地面，发出古怪的摩擦声，
　　装在麻袋间的尸体，经过一路颠簸的短途行径后，总算来到单独设于墓园边缘，被完全孤立的【7号墓地】。
　　根据手册上的描述，
　　仅有墓园间出现未知运尸车时才需送来这里，平日间无需靠近，更不需要进行巡查。
　　与1~6号墓地的风格截然不同，
　　它整体围绕着五米有余的石墙，墙上每隔三米便装饰着一只乌鸦雕塑，好似在监视着附近的一切情况。
　　另外，
　　易辰还能嗅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味由7号墓地飘出，
　　除墓地间本身存在的腐朽气息，还包含着一种焦香味，
　　似乎在烧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
　　内嵌于石墙间的铁门自行开启，
　　同时传来踩踏在石块表面的皮鞋声，
　　一位头戴高帽、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子踏步而出。
　　戴有白手套的双手，十分优雅地将一根末端装饰着金色骷髅的手杖支撑在身前，隐约可见其骷髅眼眶间逸散着死者的气息。
　　不知为何，
　　煤油灯释放的火光无法清晰照出此人的面庞，仿佛被一抹雾层所覆盖。
　　只能隐约看见高耸的鼻梁，
　　不过，
　　易辰借由独特视觉，额外洞察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手杖中端的一圈黄金装饰上，刻印着组织标识
　　【G&D】
　　想来，
　　此人很有可能是组织派来处理麻烦的办事人员，如若易辰在4号墓地间丧生，将由此人亲自处理。
　　也有另一种可能，此人隶属于组织且一直就身处7号墓地。
　　这时，
　　对方主动开口说话。
　　“威廉.贝伦斯，
　　外聘的普通员工竟能独自处理掉4号墓地的病变事件……这片墓园已经有十七年没有出过你这样有趣的家伙了。
　　将尸体推进来吧，我还得进行更深入的病变检查。”
　　神秘人特别看了一眼易辰肩膀上的小肉球，
　　似乎在确定肉球的‘无害性’或是验明类别与身份，随后领着易辰前往内部。
　　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
　　这个所谓的7号墓地根本就没有任何坟堆，
　　仅有一座金属制的半球型房屋建于中央，顶部立有高耸的烟囱……之前闻到的焦香味正是从烟囱口飘出来的。
　　另外，
　　易辰还注意到，来自木屋电话线延伸至此，很大可能眼前的神秘人便是手册间所提及的「管理者」。
　　进入到半球型的房屋，
　　内部主要划分成两个区域，
　　一个是摆放着各种手术器具，以及老式手术台的【尸检区】。
　　一个是连接着烟囱，终日处于焚烧状态的【火化区】。
　　易辰依照指示将脑袋开花的尸体搬上手术台，
　　神秘人系上洁白的围裙，拿上器具而开始作业。
　　速度很快，甚至有些让人眼花缭乱……几分钟便得出相关结论。
　　“植变体感染，较为罕见的病例。
　　脓状病原体呈扁球形，
　　透光性极佳且能看见明显的‘显色粒子’，
　　属于特殊、少见的变种，且处于感染初期。
　　创口很深，脓状病原体被一次性劈开……银质浸染，消除病症。
　　优雅而有效。”
　　在检查活尸的致死性伤口时，神秘人突然向易辰投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培养一下，你或许能成为一位不错的绅士。
　　由于你是一次性切开病原体，没有采用任何非物理形式的攻击。
　　这具尸体的破损度只有10%不到，还能进一步压榨它的价值。
　　接下来将尸体送往火化炉，看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易辰只是默默听着，
　　虽有些听不懂的地方，却隐约嗅到机遇的气息。
　　【火化区】
　　热气腾腾的巨型焚化炉前，连接着一条挂钩式的传输带。
　　需将尸体挂上铁钩，再使用一旁的手摇式转轮将尸体送往炉中焚烧。
　　这样的结构设计，
　　让易辰想起生前经常吃到的一种美食-【BJ烤鸭】。
　　联想到弥漫于空气间的焦香味，胃部立马传来一阵搅动感。
　　最终还是忍住了。
　　依照神秘人的指示，将铁钩穿透尸体的肩胛骨。
　　当植物活尸被送进焚化炉时，还能看见另外几具烧得只剩骨架的尸体。
　　“那个……4号墓地多出来的棺材与墓碑还没剔除，我现在就去办。”
　　“不着急。
　　你已杀死病原体，消除「病症」。与这具尸体相关联的墓碑与棺材都会相继消失，无需再去处理。
　　在火化结束前，我们可以私下聊一聊。”
　　“好的。”
　　易辰本身也想要更多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光是墓园间的奇异经历就让他完全沉沦其中。
　　神秘人开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密道，
　　这下面能有效隔绝火化区的燥热与气味，
　　所谓的地下室竟是一间有着浓厚欧式风格的华丽房间，三室一厅，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这样看来，
　　对方很有可能长期居住在此。


###第八章 要求
　　红砖砌成壁炉间，
　　燃烧的柴薪就像即将耗尽生命的老者，以嘶哑、微弱的声音进行着最终呻吟。
　　易辰与神秘人对坐于茶色的硬皮沙发，
　　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水，这东西能有效祛除长年于墓园间生活而累积的体寒。
　　“你的优雅表现，赢得在此与我谈话的机会。
　　你作为外聘劳工，心中肯定有很多的疑问……不必拘束，随便聊些什么都行。”
　　“怎么称呼您？”
　　“叫我威尔伯特就好，这处七日墓园（Seven-Day）由我负责。”
　　与易辰的推测一样，这位正是手册间提及的管理者。
　　“我想知道4号墓地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一具尸体？
　　如果有尸体由外部送进墓园，
　　必须存在运送以及下葬过程，应该很容易发现不是吗？”
　　易辰就眼前与自己相关的小问题开始，试着打开两人间的话匣子，如果可能的话，再去询问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
　　“被你杀掉的‘尸体’可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墓园自行产生的。”
　　“自行产生？”
　　“4号墓地是尸体最多、最杂的区域。
　　这样的杂乱很容易招来‘病’，
　　被你斩杀的活尸，属于树木病变后的产物……因在墓地间形成，它本身便会趋向这里的尸体进行‘形态演变’。”
　　得到答案的易辰生出更多疑问，“树木在染病后，化成尸体的模样？那配套的棺材与墓碑又是怎么来的？”
　　“【隐藏与伪装】是病原体最擅长的事情，以几乎完美的拟态融入环境……待到被发觉时，病化早已蔓延开来。
　　不过，它们的伪装也非绝对完美。
　　等你成为组织里的绅士，自然会学到识别方法。”
　　易辰满脸惊讶，“你是说那副金属棺材与墓碑，都是病原体模拟出来的？”
　　“没错，这只是最基本的伪装。
　　你还没有见过伪装成一座村庄、一处洞穴，甚至是一座山脉的病原体。”
　　威尔伯特的这番话虽然简短，却让易辰构想出一个完全染病的终末世界。
　　但是，
　　易辰的嘴角略浮笑意，一种充满期待与探索渴望的微笑。
　　抿了抿口中的姜茶，轻声道：
　　“这个世界……生病了吗？”
　　“没错，我们能坐在这里喝着茶水、正常交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一件相当奢侈的事情。
　　【外面】的情况远比你想象的要糟糕，
　　不过，有关于外界的话题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谈论的，这属于你后续的探究工作。”
　　见话题被拉扯回来，易辰也不再强求，继续询问墓园间的事情。
　　“对于墓园我还有一些疑问，
　　员工手册记录着许多规则化的要求，应该都是用来判断‘染病’与否。
　　这样看来，
　　整座墓园似乎很容易出现异常，遭遇病化……明知道这些尸体可能会出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火化，而是选择建立这座墓园？”
　　“原因很简单，
　　这里所产生的‘利益’要大于需要承担的‘风险’，
　　你可以将整座墓园看作一个大型工厂，
　　例如你肩膀上的这个小家伙，便是一件近乎完美的【产品】，它能有效协助我们对抗病原体。”
　　“原来如此。”
　　易辰已见识过小肉球的‘能耐’，
　　若没有视觉强化，他根本不可能与活尸正面对抗。
　　管理者继续说着：
　　“照理来说，这个小家伙属于组织的财产。
　　不过我今天非常高兴，很欣慰能出现你这么有意思的外来新人。
　　如果你能达成一个要求，便将这个小家伙‘悄悄’送给你。”
　　“什么要求？”
　　明人不说暗话，易辰非常想要这团小肉球。
　　“待到火化结束你就会知道了。”
　　接下来，
　　易辰将墓园各区域的情况问了个遍，
　　得知在自己之前，至少有两百多名外聘而来的员工在这里工作过，并且没有一位能顺利离开墓园。
　　另外还得到一个重要信息。
　　组织标记G＆D，
　　全称Gentleman＆Doctor（绅士与医生）。
　　不过，
　　对于组织的其它事情，世界情报以及病化的原因，管理者并没有多讲。
　　依照他的说法，这些需要易辰前去外界自行探索。
　　口头转述属于浪费时间且毫无意义的行为。
　　时间过得很快。
　　管理者抡开袖口，瞥了一眼手表。
　　“火化应该差不多了，跟我来。”
　　重回燥热、焦香味十足的火化区，
　　打开焚化炉的金属罩门时，被易辰斩杀的植物尸体已基本碳化，但还保留着较为完整的形态。
　　出炉、装盘，送往手术间。
　　管理者拿来一柄大号镊子，由尸体腰腹夹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球状晶体，约乒乓球大小。
　　全程闭目养神的小肉球在此刻醒来，
　　露出嘴里的眼珠，死死盯着这颗珠体。
　　浓稠的口水也跟着流出，将嘴沿的绒毛全部浸湿。
　　叮~管理者将珠子轻放于一旁的金属盘，
　　由西装内衬取出一枚单片眼镜，仔细观察：
　　“嗯？竟能有这样的成色与形状……我有点后悔了。
　　这东西拿到组织里，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甚至能帮我扩建、升级墓园。”
　　完成检查后，
　　管理者将珠体置于掌心，展示在易辰眼前。
　　呈白玉色，
　　透明度约有80%左右，
　　内部还能清晰看见一些游动的绿色光点，
　　“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是不错。
　　像这种初态病者产出‘结晶’的概率不到5%，
　　更别说这颗结晶无论形状、成色均属于上等，内部精华也得到完美保存。
　　接下来你有三个选择。
　　1.收纳并藏好这颗结晶，后续前往组织所在的城市。
　　待到你成为其中的居民，或者被授予绅士身份后，将珠子交给当地工匠，用以打造一件不错的装备。
　　2.与前面的方式一样，需成为组织一员，通过内部渠道高价卖出。
　　或者以50%的价格直接卖给我，这样能为你规避掉大量的风险。毕竟这颗珠子一旦被他人看见，必然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3.在我这里当场吞咽结晶，化作你身体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需承担死亡风险，
　　如若能够成功，你将获得结晶间保留的「病化特性」……这份特性能让你在这个世界里活得更久，也能让你有更大可能通过考核，成为组织的一员。
　　第三点也是我们之前谈及的【要求】，
　　只要你能吞咽并活下来，肩膀上的小家伙将作为墓园的送别礼。”
　　易辰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管理者，我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这东西属于病原体的结晶产物……我吞下以后，有可能染病而变成类似于活尸的模样。”
　　“没错，风险就在这里。
　　如若你未能正常结合，出现任何染病症状，我会亲手将你处决。”
　　“我知道了。”
　　易辰小心接过结晶，感受着表面残留的焚烧余温。
　　心中早已做出决定，
　　咕噜~一口吞下。


###第九章 离去
　　或许因为头一回吞咽乒乓球大小的硬物，
　　或许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将决定生死，
　　或许是小肉球带来的感官提升，
　　易辰竟能清晰感受胃囊间正在发生的消化反应，
　　晶体如胚胎般圆润的表层，正在胃酸的侵蚀下不断冒泡、分解……这些消化掉的表层化作营养物质被胃囊吸收，
　　最终暴露出晶体内核的病变物质，
　　一种介于蛔虫与根须间的「绿色条状体」
　　借由胃口进入肠道，最终被肠道间的消化酶、胆汁等分解吸收，流入血液循环。
　　霎时间，
　　易辰全身上下的血液均显出荧光绿色，
　　血管壁的结构竟然在进行专属于植物的‘次生生长（Secondary-Growth）’，一种类似于植物维管束于血管间嵌套组合，
　　整个过程异常痛苦，仿佛要将血管与身体其他组织相互剥离，
　　远远超过之前脚掌贯穿与拔出时带来的剧烈痛楚，
　　就在意识将要被这股痛楚给冲散时，
　　混于血液间的病化精华正式流入大脑深处，将他的思绪带往一段奇特的往事回忆。
　　这是一段储存于植物细胞间的间断式信号记忆，
　　借助易辰的大脑进行整合、处理，最终投放到记忆区进行‘亲身体验’。
　　能感受到一棵树经历种子发芽、树苗成长以及树干形成的全过程。
　　体验着根须向着地下生长，吮吸来自土壤深处的水分，与土壤间的细菌形成共生结构的微妙感受。
　　感受着植物胞间特有的光合作用，呼吸着空气中的二氧化碳。
　　经历着阶段性的转变-初生生长与次生生长，建立完善、健全的植物系统，化作墓园间默默无闻的看守者。
　　直至最终被未知的病原体感染，通过拟态化身活尸。
　　易辰自身并不知道的是，在他阅读这段植物记忆的过程中，
　　置身于手术间里的现实肉体正在发生着古怪变化，
　　一根根初生的绿茎于毛孔间生长，沿着袖口、衣领或是裤腰带间钻出。
　　嘴缝、鼻孔以及耳道均钻出一根根蠕动菌丝，
　　瞪大的眼瞳被染成绿色，或大或小不断缩放。
　　这样的状态不知过去多久，
　　当记忆的阅览结束时，思绪也回归现实时，
　　“我活下来了吗？”
　　易辰连忙对全身进行检查，没有发现任何树皮或是枝条的结构（它们早已收回体内）……身体还是与以前一样，只是隐约感觉身体素质似乎提高了一些。
　　墓园的管理者.威尔伯特先生露出一脸满意的笑容，
　　“我就知道你能行的。”
　　他似乎预料到易辰能活下来
　　端来提前备好的，未经任何加工的素食，
　　易辰在见到这些蔬菜时，
　　有一种流浪汉见到美味珍馐的既视感，不顾任何形象地大快朵颐，足足吃下五、六斤的素食。
　　进食期间，
　　先前与活尸厮杀造成的创伤部位，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小肉球提供的绒毛缝合也被新肉给覆盖掉。
　　易辰嘀咕着：“我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
　　管理者给予解释，“没错，你已完美接纳结晶间的「病化特征」，具体对你的身体有什么改变，需要自行摸索。
　　等到你正式成为组织的一员，便能详细检索这一特征。”
　　说着，
　　管理者由衣兜间取出一张特质的金属名片，通体银色。
　　背面印刻着组织G＆D的标志，
　　正面通过一种飘逸的流线型斜体印着【Seven-Day】，代表当前所在的七日墓园。
　　递过卡片的同时，还说着：
　　“由于你达成「要求」，肩膀上的小家伙也归你所有。
　　需注意的是，如果有人问起这小家伙的来历，你可以选择不予理睬。
　　有必要的话只需展示这张名片，能为你省去不少的麻烦。
　　世界染病，
　　即便是健全的生物也会变得生性多疑，独自出行尽可能规避麻烦。”
　　“谢谢。”
　　就在易辰接过卡片时，威尔伯特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
　　“我似乎还没有征询你的自主意愿，就开始自顾自地引导你加入组织。
　　让我们重新来过吧……你想成为组织的一员吗？
　　如若你的意愿并不强烈或者比较排斥，可以继续留在墓园工作，达到合约期你会获得一笔丰厚的工资。”
　　易辰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着：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很好。
　　明日中午十二点，前往小镇的东侧出口。
　　向马夫出示名片，他自然会送你前往与组织相关的区域。”
　　说着，管理者扔来一小袋装着沉甸甸钱币的亚麻口袋，
　　“这些是你这几个月拖欠的薪水以及本次事件的特别奖金。
　　由于你的工作服在战斗中被破坏，
　　出发前，记得去一趟伊斯顿小镇内最高档的服装店……向老板出示名片，她会为你制作一套契合身份的优质服装。
　　组织对于一个人的着装与外形有着一定的要求。
　　不要扔掉你在孤儿院间习得的绅士礼仪……优雅的习惯，能有效隔绝病化对精神的影响。”
　　“知道了。那个……”
　　易辰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手中的镀银手斧，这柄斧头无论是做工，或是银质带来的祛病效果都相当不错。
　　管理者挥了挥手，
　　“这柄出自组织工匠的基础兵器，以及特制的长效煤油灯一同带走吧，前往组织的路途并不会一帆风顺，光源与利器是必不可少的。”
　　“谢谢。”
　　距次日清晨已没剩多少时间，
　　易辰在道别后，便返回木屋睡眠休息。
　　待到稀薄的阳光穿过层层雾霭、挤着枝叶间的狭小缝隙透进墓园时。
　　腰间收纳着煤油灯与手斧的青年，向7号墓地深深鞠躬后，启程离去……
　　相对应的。
　　7号墓地的门口。
　　墓园管理者.威尔伯特以乌鸦般的眼眸，穿透墓园间的建筑、树木阻挡，注视着青年远去的身影，嘴角略微抽搐。
　　似乎对于某件被青年带走的‘物品’极度不舍。
　　并不是那颗由尸体间取出的高质量【结晶】，
　　而是墓园间的重要产物，黏在易辰肩膀上的小肉球。
　　“不知道这么昂贵的投资是否值得。
　　无名墓地的「意识成熟体」，已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吧？
　　正巧与一位能击杀活尸、接纳结晶的潜力者同时出现。
　　巧合？还是某种共时性？
　　算了……就当是一次豪赌。”
　　昨日在与易辰的交谈中，管理者故意没有细说这团小肉球，只是以「宠物」、「墓园产物」简单带过。
　　而且易辰并不知道的是，
　　墓地的划分，不仅对应着尸体形式、规则管理、墓碑类型的不同。
　　其中1~6的【顺序】也有着重要意义。
　　随着序号的增加，墓地产出对应‘产品’的周期将大幅增长，葬于其中的尸体复杂性、危险性也是逐级递增。
　　也就是说，
　　那些掩埋于6号墓地，没有姓名、来历未知的【无名怪尸】是最危险的。


###第十章 小镇的服装店
　　病化的世界，
　　各种超越常理的存在以及可开发能力，
　　以及即将前往的神秘组织，
　　无尽的未知等待着探索，
　　易辰由于太过兴奋，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或许是获得‘病化特性’的缘故，不但不困，精神样貌均为极佳状态。
　　就在他跨出墓园大门的一刻，
　　本以为会迎来新鲜的空气、温暖的阳光以及形形色色、充满生机的镇民。
　　然而，
　　街景并没有比墓园好上多少，
　　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一股浓厚的味道，是原油、工业废液、金属以及各种副产品的味道，几乎能尝到其中的滋味。
　　隔着一排排低矮，尖耸的小镇建筑，便能看到好几根正在排放废气的粗大烟囱。
　　阳光也没有预想中的明媚，
　　天空仿佛被罩上好几层上等的面料，仅有稀疏的光耀落在地上，甚至都不足以驱散昨夜遗留的黑暗尘埃。
　　目光所及，镇民的数量也不超过手指之数。
　　他们似乎不愿让身体暴露在空气中，采用大块的布料裹住全身，
　　就连面部都戴着一张自制的简易面具，佝偻着身体，尽可能去呼吸贴近地面的空气。
　　整个小镇怪异而冰冷，
　　甚至还混着一丝绝望，
　　“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就在这时，一阵欢快的摩擦声从肩膀传达而来，
　　毛茸茸的黑色肉球仿佛刚刚睡醒，
　　张大着嘴，吐露其中的黑白眼球，不断摩擦……像是在舒展懒腰。
　　两条细长的黑色小手，如波浪般来回舞动着。
　　“终于离开这该死的墓园，真是太棒了！
　　在开展我们的冒险之前，先去吃点东西吧……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
　　“行，你想吃什么？”
　　“葡萄，大量的葡萄……”
　　黑色肉球在说出葡萄这个单词时，同时指向自己的眼珠，易辰自然也就明白‘葡萄’在它口中的真正含义了。
　　并没有认为有什么不妥，
　　想到自己生前的世界，也有不少人喜欢吃诸如鱼眼睛，烤猪眼之类的食物。
　　“可以，不过得先去一趟服装店。”
　　当前，
　　易辰只穿着一件邋遢、破损的衬衣，
　　袖臂间还留有贯穿的孔洞，腰腹、裤腿都有抓破的条痕。
　　搭配上【威廉.贝伦斯】这具已经好几天没洗澡洗头的身体，就算放在流浪汉间也是最底层的。
　　走在小镇还算宽敞的街道间，
　　由于长期没人打扫卫生，地缝间满是瓜子壳、脏水以及腐烂的昆虫尸体。
　　人流量逐年减少，大量商铺早已关门。
　　仅剩的店铺也只是勉强维持，随时可能倒闭。
　　这样的景象让易辰不禁怀疑，真的会有体面的服装店存在吗？
　　正当疑惑时，
　　街巷拐角处，一栋结构与周围民房截然不同的房屋闯进视野，
　　以黑色为主调且有着浓郁哥特风格，高耸而瘦削。
　　长条形的窗户间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悄悄窥视着外界。
　　整体给人一种精致、阴郁的感觉，像是大城市里才存在的贵族建筑，与这座破败的小镇格格不入。
　　门口的铜框牌匾上写着-【Maurice＆Sad（莫里斯与悲伤）】
　　借由小肉球给予的视觉增幅，隔着窗便能看见其中的高端服装。
　　“这应该就是威尔伯特先生口中所说的，小镇间最高档的服装店。
　　话说，这种服装店每日开销都得花不少钱，镇民的收入应该很难在这种店里消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店铺存在？”
　　怀揣着疑惑，
　　易辰越过肮脏的街道，在戴有面具的居民注视下，推开服装店的前门。
　　铃~
　　连接着门框的银质铃铛同时响起。
　　清淡的幽香快速簇拥着鼻息感官，淹没掉残留于鼻腔间的工业气息。
　　这样的气味瞬间将易辰从破败的小镇间过滤出来，牵进这间高雅静谧的服装店。
　　各式各样的手提灯分布于店铺各区域
　　衣柜之上，
　　边墙角落，
　　或是作为装饰品单独陈列在某处展台上，
　　灯火交织，将服装店的全景传递给顾客，同时赋予温暖与安全。
　　一位戴着镶花礼帽，面部隔着薄纱，长裙席地的女士由内间走出。
　　火光能隔着薄纱，描出一张仿如画作般的美丽面庞。
　　易辰本以为自己这般寒酸的模样会被老板瞧不起，甚至被赶出去。
　　然而，
　　女人却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隔着薄纱，轻轻嗅动，
　　掠取着独属于易辰身上的墓地气味，
　　“真是少见，已经很久没有活人能离开墓地了……是威尔伯特让你来的吧？”
　　“是的。
　　威尔伯特先生让我在乘上马车前，先来这里购买一件合身的服装。”
　　易辰立即从裤兜间取出金属名片。
　　“今天就需要急着离开吗？”
　　“是的。”
　　“既然这样，只能选取【成衣】……等到你通过组织的审核，再去那边的裁缝店进行【全定制】吧。”
　　老板娘提及‘组织’一词，想来她本身以及这家服装店应该都与组织相关，其背后的经济支撑也就说得通了。
　　“不知道我身上这些钱，足够吗？”
　　易辰拿出在墓园打工的全部家当-塞满小口袋的银币。
　　然而，
　　老板娘根本不看这些零碎的钱币，
　　而是一把捏住易辰的手腕，锋利的指甲近乎快要戳入皮肤。
　　通过这样简单的接触，
　　老板娘既完成了对身体尺寸的测量，同时还读取到一些体内信息。
　　“难怪能活着走出墓园，而且还得到威尔伯特的名片与墓园产物，原来你主动接纳了【病化】，挺有意思的。”
　　老板娘的话语随着手掌一同收回，
　　还顺便将布袋间近一半的银币取走。
　　“我这里刚好有一件符合你身体尺寸的成衣套装。
　　不过，试装前你有必要‘净化’一下肉体，洗去由墓园间带出的亡者尘埃。”
　　在老板娘的牵引下，来到服装店间的浴室。
　　清洗结束后，
　　由老板娘亲自为其修面与理发，
　　对于外貌的修饰结束后，易辰终于能在梳妆镜内一探自己的样貌。
　　精修的细碎黑发下，面容五官竟与原本的自己相差不大。甚至可以说，就是在原本的样貌基础上添加了一些西方特征。
　　如更高的鼻梁，与深邃的眼窝。
　　仔细看来，居然有些近似年轻时的基努.里维斯……虽在细节差了点，但整体还是很不错的。
　　『我与这副身体原主人的相似性还真的挺多，或许都与穿越有关吧。』
　　接下来便是试装服。
　　白衬衣，
　　带有墨绿条纹的小马甲，
　　黑色具备一定弹性的西裤，
　　以及一件类似于墓园间的工作服，能包裹全身、遮住面容的黑色风衣……给人一种阴郁感。
　　绑好黑色牛津鞋的鞋带，
　　由老板娘亲自系上一条黑色领带，
　　当见到镜面内的全新形象时，易辰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第十一章 旅程
　　易辰从未穿过如此高雅别致的服装，
　　虽是成衣，
　　其贴身度却在90%以上，完全不会影响行动，贴于皮肤的面料也是相当舒适。
　　只不过，
　　老板娘那隐于薄纱下的面庞却透着不满，
　　“可惜你还不是组织的一员，而且时间也不够。
　　否则，至少能为你半定制一件更为贴身且有用的服装……这身临时性的‘便装’就先暂时穿着，希望不会影响组织对你的评价。”
　　“我已经很满意了。”
　　“待到你通过组织的考核，将得到一次免费的【全定制】机会，
　　届时你可选择组织麾下的任意一间裁缝店量体裁衣，将真正感受着装的重要性。
　　记住，
　　一件完美的服装能‘刺激’你的精神，能打造出属于你的风格。
　　用珍贵、古老的面料包裹你的身体，决定将怎样的你展现给全世界，也将决定你能否在当前世界间存活下来。
　　一定要在着装层面投入大量的精力去完善，去追求极致。”
　　“知道了。”
　　易辰由衣兜间掏出一块附赠的机械手表，
　　这才发现时间已临近午时，距马车出发的时间只剩半个钟头。
　　匆匆与老板娘道别后，迅速赶往镇口。
　　虽然有些赶时间，
　　但在路过一家屠宰店时，易辰还是腾出一些时间，买走所有的猪眼与牛眼，共计十三颗。
　　不需要任何加工，
　　将这些所谓的‘葡萄’递给黑色肉球时，
　　它直接整颗包入口中，于腔间爆汁，再细细咀嚼。
　　全身上下的黑色绒毛都在进食过程中轻轻浮动，很是享受。
　　接连吃下五颗才终于满足。
　　剩余的‘葡萄’也被它整颗吞进体内，储存且保鲜……当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食用。
　　易辰好奇地问着：
　　“你只吃这东西吗？”
　　“葡萄是我的主食，蕴含在汁水间的营养物质是我身体不可缺少的。
　　其它食物当然也能吃，只是没这么重要而已。”
　　“你似乎没有名字。”
　　“对啊，我是由6号墓地间的残缺尸块拼凑、发酵而组装的，那些尸体也全都无名，我就更不存在【名字】这种东西了。”
　　“既然这样，不如叫你【小葡萄】？”
　　“好呀。”
　　肉球再次舞动如波浪般的双臂，似乎对于自己的新名字相当满意。
　　赶着最后的五分钟，终于抵达镇口。
　　两只健壮的棕色马匹拖拽着偌大的木质车厢，粗测起码能容纳八人。
　　值得注意的是，
　　马匹均戴着特质的呼吸面罩，身上也贴着多层布料，仅将马蹄露出在外。
　　因临近出发时间，
　　车厢内已挤满戴着面具、包裹严实的镇民，
　　他们都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准备离开伊斯顿小镇。
　　易辰快步来到满头白发的车夫跟前，悄悄出示墓园名片。
　　谁知，
　　看上去年迈老衰的车夫，迅速投来如鹰般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青年。
　　含着老烟的嘴巴缓慢张开，白烟与声音一同冒出，
　　“你坐在最后面，路途很长……”
　　“知道了。”
　　踏进车厢时，
　　或许因为高雅着装，
　　或许是立在肩膀上的小葡萄。
　　挤满车厢的镇民尽可能为他出一条道，甚至有些人还产生出畏惧情绪，身形微微颤抖，
　　他们尽可能相互贴紧，为易辰腾出一个空位，
　　马车开动，
　　木质滚轮的外层虽然包裹着厚实的橡胶圈，依旧能感受到或强或弱的颠簸感。
　　由于昨晚睡眠过短，
　　无聊的乘车旅程快速催生着倦意，易辰将脑枕于车厢的木楞，在颠簸与晃动的簇拥下进入梦境。
　　不知过去多久，
　　一阵车厢间的不安躁动让易辰清醒过来，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
　　“已经睡过三个多小时了吗？”
　　车厢内的乘客少去一部分，想来是在中途下车了。
　　原本拥挤的空间变得能伸直手脚，稍作活动。
　　只是，
　　这些乘客却显得焦躁不安，甚至能从眼瞳间直观看到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由各自的行李间拿出更多布料来包裹身体，甚至像木乃伊一样将全身缠绕起来。
　　就在易辰心生疑惑时，
　　车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即将进入【灰域】范围，所有人尽量减少呼吸与多余的身体活动，清空思维……如果出现任何的症状表征，无论轻重，将被视作‘病化’处理。”
　　话毕，
　　在外的车夫撒开一张黑色厚布，封盖车厢。
　　黑暗降临，
　　仅有易辰腰间的煤油灯能驱散车厢间的黑暗。
　　【灰域】
　　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词，
　　分析车夫的话语，应该是一片遭受病化感染的特殊地区，
　　这时，
　　小葡萄传话过来：
　　『有我在，外加你本身接纳了品质不低的【病源精华】，
　　像这种较为常见的普通灰域，对你没有多少威胁。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车厢内的其他人，一旦发现他们的异常，下手速度要尽可能快。』
　　『知道了。』
　　易辰其实很想看看所谓的【灰域】是什么样的，
　　可惜马车封闭，只好将注意力放在车厢内。
　　穿行灰域的过程中，
　　除开颠簸声，车厢内一片寂静，
　　乘客们像木头人一样坐着，有些甚至还做出祈祷或是跪拜的姿势。
　　一小时，
　　两小时，
　　始终没有车夫的声音传来，大家也不知道是否穿过了灰域。
　　就在这时，
　　一名身体裹着深红布料的老妪出现轻微的身体抽搐。
　　由于长期处于颠簸状态，这样的异常并没有被其他乘客注意到，
　　然而，
　　易辰已将右手移至腰间的斧柄。
　　没过几秒，
　　老妪身体前倾，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嘶嘶……黑烟升腾。
　　戴在老妪脸上的面具与布料，竟被她自身的呕吐物完全腐蚀。
　　暴露出一张嘴角撕裂、嘴皮不复存在的猩红大嘴，
　　甚至于舌头都变成软管状，不断流出腐蚀性的黑色液体，
　　嗡！
　　易辰几乎在第一时间挥出银斧，
　　就在斧刃即将切入对方的脖颈时，
　　忽然间，
　　一颗米粒大小的微型子弹从马车前端射来，
　　精准命中老妪的后颈，击碎隐藏于喉管间的「病原脓肿」……
　　在几乎没有流血的情况下，
　　老妪瘫倒于地板，不再动弹。
　　这时，车厢前端传来车夫极为严厉的呵斥声：
　　“你想切开她的脖颈，让动脉间的体液载着病原体残余一同喷出，感染这里的所有人吗？”
　　“不好意思。”
　　在易辰做出道歉后，车夫的声音又变回原样。
　　“不过……你的杀敌手段也仅有斧头。
　　单论反应的话，还算不错。
　　帮我做一件事，
　　看到座位下面的麻布袋了吗？将这具尸体打包好，塞进地板的隔间。”
　　“知道了。”
　　或许是继承了守墓人的身份。
　　易辰在尸体的打包方面十分在行，快速将打包的尸体塞进地板暗格。
　　只听……噗通一声！
　　尸体通过车厢底部的滑槽，被扔了出去，任其在灰域间风干瓦解或者沦为食物。
　　又是一小时过去，
　　马车终于穿过所谓的【灰域】
　　存活下来的乘客们开始欢声笑语地讨论起未来的新生活，
　　他们相继在不同的地点下车，
　　易辰也作为最后的乘客，在终点站下车。
　　“到站了……准备迎接组织的考核吧，希望你能活下来。”


###第十二章 绿湖镇
　　整整六个多小时的车程，时间已来到黄昏时分。
　　当易辰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下马车时，
　　并没有看见任何组织的标志，或是比较宏伟的建筑群，
　　映入眼中的是另一座小镇，
　　身后约两百米的道路旁，立着巨幅广告牌
　　【欢迎来到绿湖镇（Green-Lake）】
　　这座保留着中世纪风格的小镇本身携带着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
　　这里的建筑多以略微泛黄的白砖为主，搭配上褐色、红色的屋顶。
　　或许是小镇间没有开设工厂，
　　空气清爽且整体透光度更好一些，
　　体肤能感受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
　　搭配上小镇间的宽敞街道、整齐排列的树木、大面积的草坪覆盖，以及紧靠于小镇的大型湖泊，给人一种宁静舒适的自然舒适感。
　　属于一处远离工业城市，回归自然的旅游地点。
　　见到如此生机勃勃的小镇，
　　易辰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植物躁动感，各项生理需求迅速涌出。
　　“稍等一下……”
　　快速钻入路旁的小树林，
　　解开裤腰带的刹那，类似于泄洪的感觉席卷下半身。
　　当处理掉积压于体内的废水后，
　　由于长时间没有进食，
　　目光立即被四周葱郁的植被所吸引，唾液分泌。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确认没有病源感染的情况下，直接一口咬在树皮上，还顺带扯下一些树叶、青草混着一起吃。
　　落入腹部的植物快速转化成养分，效率极高。
　　全过程只花费不到五分钟，
　　易辰已完全恢复到乘车前的精神状态，
　　就在他走出小树林，重回马车时，
　　视野范围内竟陆陆续续有不同类型的马车驶达这座小镇，
　　由这些马车间走下的人物，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下，
　　着装得体，
　　举止优雅，
　　每个都具备着独立风格，
　　易辰试着询问身旁的车夫，“这些人都是过来加入组织的吗？”
　　“每个月都会有不少人由各地赶来，参与组织的考核。
　　有些出生于知名的大家族，祖上有人便是组织的一员，
　　有些来自一些特殊的培养团体，专为组织输送人才，
　　极少数像你这样，平民出身，因偶尔的机会被外部活动的组织成员看中，临时送来这里进行考核。”
　　“好的。”
　　“这座小镇只是一个临时中转点，
　　【三日】后会有组织成员来到绿湖镇，接引你们这群考核者赶往【总部】，在这之前需暂住在这里。
　　我还有别的工作，就不多说了。”
　　车夫在完成相关信息的传达后，驾着马车快速消失于视野间。
　　“需要在这里等待三天？
　　难道说，是想要等到考核的人数足够多，再统一前往组织吗？”
　　易辰摸了摸衣兜间的银币，大步迈向眼前的绿湖镇。
　　就在他快要临近小镇的第一栋建筑时，余光瞥见三名青年正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为首的金发青年摘下帽子，扣于胸前。
　　“嗨，朋友！我叫埃德蒙，来自马里亚诺家族。
　　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队伍吗？
　　后续的组织考核我们能够互相照应，而且我这里也有一些关于考核的隐秘资料，愿意主动拿出来分享。”
　　在金发埃德蒙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戴着羽毛装饰帽、冷艳高挑的女子，以及一位扛着大剑，身高接近两米的北欧壮汉。
　　易辰注意到，
　　这群人的主要目光并不在他，而是他肩膀上的‘小葡萄’。
　　对于刚刚穿越来到这边的易辰，如果能加入一个小队，也能顺带得到大量有用的信息，但其中的一些问题与潜在风险也将随之而来。
　　就在易辰稍做犹豫时，
　　大脑间传来‘小葡萄’的声音：
　　『我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组队，我们两个足够了……没必要与他们混在一起。』
　　这样建议让易辰立即做出决定，
　　一个轻微的鞠躬后，直接转身离开，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报出来。
　　见易辰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小镇间，
　　金发埃德蒙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啊？难道是我不够绅士，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居然头也不回地就走掉了吗？
　　还是说这家伙相当厉害，根本不屑与我们组队。”
　　埃德蒙身后的女子以黑色指甲轻轻抹过鼻口，轻声说着：
　　“他身上残留着难以剔除的‘死者’气味，外加偏向于阴暗风格的绅士着装……这位青年应该来自组织麾下的【墓园】。
　　他肩膀上的东西，也必然属于墓园产物。
　　或许是罕见的死灵系，这样的强者自然不会接受邀请。
　　而且我们与他待在一起，很有可能被作为尸体给处理掉。”
　　埃德蒙摊了摊手，“哎，真可惜~
　　不过我们既然是同一批考核的，后续应该也能遇上。
　　真想见识一下墓园的水准。”
　　……
　　绿湖镇内，
　　易辰走在宽敞的主干道上，
　　生活在这里的镇民虽也戴有面具，但完全没有死寂感。
　　在外活动的镇民也相对较多，相互之间也会主动打招呼，
　　当见到易辰这样的外来旅客时，还会微微偏头以示友好。
　　然而，
　　这样舒适宜人的小镇却没有带来真正的舒心感，
　　随着行走时间的增长，随着愈发深入这座小镇，内心越来越急躁起来。
　　当这种急躁达到某个限度时，
　　易辰猛然偏头。
　　映入眼中的是一栋具有年代感，保留着中世纪风格的双层建筑，
　　通过金属支架挂于前门的木质牌匾，已被雨水严重侵蚀，勉强能够看清上面的单词。
　　【绿荫旅店】
　　直觉告诉他，这栋旅店很重要。
　　或许存在着什么东西，
　　或许与小镇的秘密有关，
　　『绿湖镇给人的感觉，完全没有外面看起来那么舒适……走在街道的时间越长，越是不适，我甚至更愿意在墓园间巡逻。
　　这座小镇不太对劲，眼前的旅店更是突出，
　　有没有可能……考核已经开始了？
　　小葡萄你能不能先躲起来？』
　　随着易辰提出要求，
　　小葡萄沿衣领滚进内部，将半截以上的肉球都埋进皮肤间，完全隐于衣装之下。
　　毅然决然地踏足旅店。
　　铃！推门响铃。
　　迎面飘来较为浓烈的熏香味，
　　黑色皮鞋踩在木板条铺成的旅店地板，嘎吱作响~
　　过道间的窗户均被木条封闭，并写有‘维修中’的相关字样，
　　参差不齐的白色蜡烛放置于过道间，弱弱燃烧，替代阳光。
　　一名年近三十岁的男子站在柜台后面，打量着一只死鱼标本。
　　臃肿而隆起的眼袋，挤压着他那无神而细小的眼睛，瞥了一眼进门的青年，很快又回收了视线。
　　手里还提着一瓶余料不多的棕色酒瓶，
　　直到易辰来到柜台前，他才慢慢转过身。
　　从满是黄牙的嘴里艰难地挤压出含糊不清的当地语言：
　　“要住店吗？”
　　附带着气味独特的口气，
　　闻起来就像一只老鼠爬进胃囊，然后那只老鼠喝醉以后就直接溺死在了里面。
　　“还有房间吗？”
　　“到处都是房间，只是很多都没有打扫而已……一天一银币，要住的话自己选一把钥匙吧。”
　　老板放下酒瓶，
　　将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圈扔在柜台上。
　　【0206】
　　易辰扣下一枚银币，刻意选了一柄对应二楼客房的钥匙。
　　既能借此前往旅店的二楼，一探究竟。
　　也能获得还算不错的高处视野，平日间可观察小镇间的状况。
　　踏着松松垮垮的楼梯前往二楼，
　　楼梯拐角处还堆着发霉的床垫，需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过去。
　　走廊间的印花墙纸也是大片脱落，潮湿而发霉。
　　这样的旅店自然无人入住，
　　易辰恐怕是这个月以来的唯一住客。
　　嘎吱嘎吱~
　　踩着不停呻吟的地板来到房间门口时，
　　一阵不安感将易辰的视野拉向二层走廊的尽头处，
　　“那是什么……”
　　尽头靠右，贴着【0213】房号的木门上，共计挂有七种不同的挂锁。
　　而且还有好几块鸡蛋饼大小的黑色霉斑遍布木门，就好像生病了一样。
　　就在易辰目不转睛地凝视期间，
　　脸侧闪来一阵微弱的火光波动，
　　转过头时，
　　一张惨白的人脸忽然贴至眼前。
　　吓得易辰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准备掏出墓园间的银斧。
　　然而，
　　来者只是刚才的旅店老板，
　　烛光的照耀让他本就虚弱的面色更为苍白。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我有一个重病的妹妹住在尽头房间，平时不要靠近，她比较害怕陌生人。”
　　说完，
　　老板转过身，佝偻着身体向楼下走去。
　　轻飘飘地的虚弱身体，踩在地板上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第十三章 小镇里的规则
　　与绿湖镇相隔数公里外的小山端。
　　一群西装笔挺的‘绅士’正借用不同手段观察着小镇间的状况。
　　其中一位挺着大肚囊、发际线比较危险的大叔轻声评价着：
　　“这个月的考核似乎有不少名门家族参与，设在【绿湖镇】会不会太过苛刻……风险过高的话，可能会损失掉优质人才。”
　　这时，
　　一位双手背于身后，肩膀立着猫头鹰的白发老人给予回复：
　　“我宁可提高筛选门槛，也不愿将资源投放给无法解决危机事件的弱者。
　　城内人口数量已快达到上限。
　　「皮」的供给在数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下跌。如若再这样持续下去，组织将难以提供有效的绅士培养，内部平衡将被打乱。
　　如果斯曼老师对此不满，完全可以向高层提出意见。”
　　胖乎乎的斯曼老师连忙抬手道歉，
　　“钱伯森教授，我只是客观评价一下，对你的考核选址没有意见。
　　如果出现远高于考核的危险，希望在场的各位能第一时间出手镇压。”
　　“这是必然。”
　　就在这时，
　　白发老者注意到一位特别的青年，他没有选择组队，而是独自走在小镇街间。
　　其偏阴暗的服装设计，扎根于肩膀的肉球较为显眼。
　　“斯曼老师，这位青年似乎没有记录于考核名单？他身上似乎也没有明显的家族、学派的标志。”
　　斯曼专门负责人事这块，目光也随之落在易辰的身上。
　　“噢！的确是一副陌生的面孔，这位应该是今日临时添加的考核生。
　　引荐人是【七日墓园】的负责人-威尔伯特.阿斯托尔加，由墓地间的渡鸦专程送来信件，要求参加本月的考核。”
　　钱伯森在听到这个名字时，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
　　“威尔伯特……这小子可是相当孤僻，学习期间几乎没有朋友，独来独往。最终以自身实力赢得创办墓园的资格，独自生活。
　　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向组织引荐人才。”
　　两人闲聊间，
　　其他绅士也都注意到了这位独行青年，而且他还刻意选择一栋不太对劲的旅店。
　　“没有「皮」的装饰，
　　仅仅依靠常人的感官，就已经捕捉到小镇间的异常，主动靠近危险？这位年轻人有点意思。”
　　白发钱伯森作为本次考核的临时负责人，本来只是抱着执行任务的态度来到这里。
　　这位墓园出身的青年却让他提起了兴趣。
　　……
　　【绿荫旅店】
　　易辰手握着铝制的片状钥匙，上面刻着【#0206】
　　对准满是斑驳刮痕的锁口，内部机械传出齿缝匹配的开锁声，
　　吱嘎~门扉开启。
　　菱形花纹的地毯铺满房间，灰尘被死死封锁于地毯的绒毛之下，整体看上去勉强算是整洁。
　　不算宽敞的客房，
　　摆放着一米五宽的木床，深色被褥尽可能掩盖上一位房客残留的污渍。
　　竖状玻璃窗被印有‘绿湖镇’标题的报纸给糊满，阻止阳光的射入。
　　靠窗的木制衣帽架还挂着一件衣服，就好像上一位住客走得太过匆忙，而忘记带走……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离开。
　　嘀嗒~
　　进门右侧的浴室间不断传来滴水声，
　　经检查发现只是花洒漏水，整间浴室也因此铺着一层水渍，潮湿而阴冷。
　　“呼……先休息一下吧。”
　　易辰倒也不嫌弃，一屁股坐在松软的床沿。
　　随手抓起床头柜的《绿湖镇宣传单》。
　　上面绘制着绿湖镇的地图，
　　整座小镇环绕着湖泊而建，呈倒【L】型。
　　最繁华的镇中心位于街道交汇处。
　　宣传单背面还写着一些针对外来游客的福利。
　　1.绿湖镇每日13：00-17：00会提供免费乘船服务，任何旅客均可享受。
　　*每日乘船次数不可超过1次，
　　*夜晚不会提供此服务，如果在夜晚接到乘船邀请，请在第一时间拒绝并赶往镇中心的治安局汇报情况。
　　2.绿湖镇每日都会为游客们提供，采至湖泊深泉的「天然绿水」，能扫除体内杂质，改善体质。
　　*绿湖是小镇的心脏之源，杜绝浪费，一旦接纳绿水就必须全部饮用。
　　*免费提供绿水的工作人员一定身着绿色工作服，若遇到其他人提供绿水请务必拒绝。
　　3.绿湖镇每晚都会在镇中举办篝火晚会，免费提供美味的本地食物。
　　*参与晚会者或是路过者，必须佩戴面具。
　　*晚会期间，如果你发现任何人没有佩戴面具，请立即远离并向治安局汇报。
　　*晚会绝对、永远不会设在镇中心以外的地方。
　　易辰一脸严肃地盯着宣传单上的文字，嘴里嘀咕着：
　　“这些东西与墓园间的员工手册有些类似，都是一种类似于【规则】的东西……一旦违背就可能带来比较可怕的后果。
　　这种规则类的东西，难道在这个世界很常见吗？
　　而且，宣传单的‘规则’只涉及小镇表面，较为宽泛。
　　有关于小镇内部的一些细节并没有提及，例如我目前所在的旅店……”
　　就在这时，
　　易辰体间传来一阵蠕动感，
　　毛茸茸的黑色球体沿着袖口爬出，稳稳落在床铺上。
　　张开它那白牙大嘴，发出糅合怪声。
　　“【规则】是你们人类设定出来的，用于降低、逃避病化以及危险规避。
　　隐于这个世界间的病原体能通过任何渠道，以任何形式进行传播，
　　也能具象成某种实体，通过一些交互行为对个体进行影响与入侵。
　　如果能按照某种规则办事，就能一定程度减低病化概率，减少发生危险事件的可能性。
　　也仅仅只是减少，而非完全杜绝，
　　真正想要根除危险，还得依靠强硬手段。
　　大概就是这样……
　　毕竟，我的记忆来自墓园的6号墓地，通过整合大脑碎片而得到，知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
　　“这些规则是谁发现的？”
　　“应该是你们人类间的某位先知，或者是一些具备预知能力的绅士吧？我也不太清楚哎。”
　　“嗯，这些都是后话了，先顺应眼前的旅店展开调查吧。
　　尝试找出小镇存在的病化问题。”
　　说到这里时，
　　小葡萄的眼球滚至齿间，有些兴奋地说着，
　　“嗯……我能感觉到一种比较严重的病化，正在这间旅店发生着，
　　这座小镇的深处必定还潜藏着更大的威胁……或许有大葡萄可以吃哦~你要小心点，可不要死掉了。”


###第十四章 湖边漫步
　　因时间已是傍晚，
　　免费乘船活动已经结束，需要等到明天。
　　隔着薄雾的太阳落下山坡，夜幕降临。
　　易辰来到窗边，
　　唰~撕下贴满窗户的报纸。
　　目光顺着街道投向小镇中心的方向，能清晰看见巨型篝火所散发的光芒。
　　无论是小镇居民或是外来旅客纷纷戴上面具，前往参与篝火晚会，
　　熙熙攘攘的人群，各自端着蜡烛或是提着煤油灯，
　　刚刚入夜的绿湖镇便被完全照亮。
　　其中也包括向易辰发出小队邀请的那伙人，
　　他们戴着不同风格的面具，同时也隐藏着武器。
　　“似乎大部分前来参加考核的人，都选择参加今晚的篝火晚会……小葡萄，我们也去看看吧~或许能发现更多信息。”
　　“走吧，或许能有好吃的葡萄呢。”
　　行动前，小葡萄很自觉地钻进体内，待到需要的时候再现身。
　　谁知，
　　就在易辰推门而出时，
　　面容憔悴的旅店老板也正巧由门前路过，
　　值得注意的时，
　　老板手里端着一盘‘生鱼料理’，似乎是要送往走廊尽头的房间。
　　所谓生鱼，就是一整条未做任何处理的死鱼放在餐盘，腐烂而腥臭。
　　两人对视，
　　老板一手端着餐盘，一手将食指竖在嘴唇间。
　　用一种仅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警示着：
　　“这座小镇早已违背【规则】，从根部就已经烂透，想要活下来就老实待在房间，不要去参加包裹着华丽表皮的篝火晚会。
　　明天一早就悄悄离开这里吧……”
　　这番话听得易辰略微皱眉，
　　显然，旅店老板知道一些关于小镇的秘密。
　　易辰也同样压低声音，小声回复：
　　“我因为一些特别原因，需要在绿湖镇待三天。”
　　“三天……基本没有旅客能待这么久而正常离开的。
　　就算你待在我的旅店，寸步不出……一样会出问题的。
　　仅仅只是今晚的篝火晚会，就能将不少外来的旅客与小镇永远绑在一起。
　　看你的装扮，应该是来调查的吧？”
　　“可以这么说。”
　　“如果真想调查些什么，今晚可以去湖畔走一走，或许会有发现。
　　记住。
　　不要参加这个小镇举办的任何活动，不要饮用任何水源……一切与绿湖镇的交互行为，都会加粗你与小镇的‘系带’。”
　　“谢谢。”
　　老板不再多说什么，
　　踏着近乎无声的脚步前往走廊尽头，在‘妹妹’的门前放下餐盘，
　　甚至连餐盘触地时都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
　　易辰也总算发现老板的‘无声特性’，并非怪异。
　　而是两个原因，
　　其一、他从小就在旅店生活，每寸地板至少踩踏了上万次，很清楚踩在什么位置不容易发出响声。
　　其二、便是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尽最大可能去营造一个无声环境，不去打搅对方。
　　『既然我还会在这里待上三天的时间，有的是机会与老板深入交流……现在没必要急着询问‘妹妹’或是小镇间的事情。
　　依照老板的提议去湖边走走看吧。』
　　……
　　就在易辰离开没多久，
　　二楼尽头的上锁房间传来一阵响动，
　　咔~
　　上锁的房门下端保留着一道不足脑袋大小的暗格开口。
　　当前由内部开启。
　　先是一滩恶臭难闻的液体流出~
　　紧接着，一只生满着鱼鳞的手臂猛然伸出，取走餐盘间的死鱼。
　　咔吱咔吱~
　　阵阵怪异的啃食声由门内传出。
　　……
　　【绿湖湖畔】
　　因弥漫于天空间的病化性雾霭。
　　所谓月亮或是星星的光芒均被阻挡在外。
　　太阳落山的过程，就好像在给世界拉上帷幕，瞬间堕入黑暗。
　　同时因篝火晚会的举办，小镇约90%以上的人员都被集中过去，
　　湖畔变得异常冷清，完全包裹在黑暗间。
　　易辰将身体完全裹紧黑色外套，兜帽遮住面容，
　　踩着细碎石子，在潮湿的土壤间漫步前行。
　　煤油灯再次化作唯一的光源，
　　藏于袖口的小葡萄也同时窥探着前方，
　　沿着湖畔走了十多分钟根本看不到一个活人，
　　沉降于湖面表层的雾气，也是阻挡着任何生物对绿湖的窥探，即便得到视觉增效的易辰也同样受到限制。
　　另外，
　　岸边每隔十米便立着一个警告牌。
　　【禁止游泳】
　　【禁止私自取水】
　　【禁止任何与绿湖的接触行为】
　　“这湖泊的面积还真是不小……”
　　稍作感叹时，
　　湖面迷雾间缓缓驶出一条小型游船，向着易辰所在的位置驶来。
　　一名蓝色工作服的男子正站在船沿，微笑着招手。
　　“目前正在提供免费的乘船服务，想要游览绿湖吗？”
　　“不用了，谢谢。”
　　易辰摆手拒绝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远离船只的过程中，
　　小葡萄悄悄移动到后颈位置，探出半颗眼睛观察着身后情况。
　　被拒绝的工作人员并未追来。
　　而是保持着一张极度夸张且违和的笑脸，
　　瞪大的眼珠感觉快要从眼眶间脱落，
　　完全不眨眼，
　　这样的诡异感让易辰加快脚步，直至完全脱出视野才稍微放松。
　　“还真有夜间游船，这座小镇的问题真不是一般大……检查一下湖水吧。”
　　确认湖泊再没有船只驶来，
　　易辰踩着碎石，贴于岸边……将右手伸向静谧的湖水。
　　眼看就要触碰时，手指停下。
　　嘎叽嘎叽~
　　指端的皮肤纵向裂开，长出一条混有墓地气味的细长根须。
　　这正是易辰所获得的「病化特征」，
　　乘坐马车的无聊时间里，被他摸索出来。
　　虽做不到像活尸那样，以根须作为‘附肢’，甚至像长矛一样穿刺……但最基础的生长还是没有问题。
　　触碰到湖水的根须变得愈发饱满。
　　根须吸收的湖水，没有进入体内循环，仅仅只是储存在根段间。
　　完成「湖水样本」的收集，
　　易辰试着全面驱动「病化特征」，让指尖的根须继续生长，尝试前往湖泊深处。
　　五米、
　　十米、
　　快要达到生长极限时，根须端头竟传来一阵柔软触感，像是摸到了什么活物。
　　也就在同时，
　　一阵火光由身后传来，并伴随着严厉地质问。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易辰连忙收回根须，装作无事地转身。
　　来者是一名穿着制服，类似于治安官的中年男子。
　　易辰装作一脸无辜地解释着：
　　“今天刚到绿湖镇，待在旅店里感觉无聊就出来逛一逛。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也就没有参加篝火晚会。”
　　男子并未回话，
　　而是亮出自己的治安官工牌，随即上前对易辰进行搜身检查，
　　一番全身搜索后，
　　并没有搜出任何采水或是接触湖水的证据，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
　　哪知道，
　　在搜身结束时，
　　治安官的手掌也顺势落上易辰肩膀，
　　用力一推！
　　像这样猝不及防的推动，大部分人都反应不过来。
　　但是……
　　易辰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不对劲，
　　精神一直都处于高度集中的状态，
　　在他身体后倾的同时，一把抓住治安官的衣领。
　　借力用力，
　　这一瞬间，甚至能感觉手臂的肌肉纤维与植物维管束的协同作用，直接将对方扔入湖中，
　　完成投掷的同时，
　　手掌间射出一条根须，扎根岸边，稳住身体。
　　噗通！
　　四米开外的湖面溅起巨大水花，
　　沉入湖中的治安官好像是受到某种限制，没有挣扎，快速沉没。
　　易辰稳住心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快步返回旅店。


###第十五章 骚动
　　铃！门铃摇响
　　摆弄着死鱼标本的老板，抬头看向进门的青年，
　　暗淡无光的眼瞳间透着一丝惊讶，似乎有些意外易辰居然能‘完好无损’地归来，但嘴角也跟着划过一丝微笑。
　　“你似乎在湖畔有所发现。”
　　“稍微遇到一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
　　“嗯……”
　　老板继续埋头于标本，没有多问什么。
　　咔~返回客房，关门上锁。
　　取出卫生间的一盏玻璃杯，
　　将保存在根须间的湖水注入其中，
　　由根须挤出湖水的过程中，易辰回想起让人不寒而栗的湖畔经历。
　　“那个治安官……”
　　虽说轻松完成反杀，
　　但易辰的眼睛却捕捉到一副让人毛皮发麻的不适画面。
　　抓扯治安官的衣领时，
　　其胸膛暴露出连皮带肉的鱼鳞组织、密密麻麻、且渗着滑腻黏液……甚至于易辰的手指都粘了一些黏液
　　对于这样的画面，本能性地产生排斥感。
　　“皮肤呈鱼鳞状，病化表征吗？”
　　这时，
　　小葡萄由领口钻出，主动科普。
　　“病化症状的「多样性」超乎想象，这种鱼鳞形式的病化在海域、河流以及这样的大湖区域算是比较常见的。
　　不用担心，
　　你体内的植物会形成保护层，皮肤层面的接触不会让你感染的。
　　但如果不小心割伤，就会有风险啦……下次记得用斧头。”
　　“明白。”
　　治安官的事情放置一边，
　　端起装满湖水的玻璃杯，放于煤油灯前。
　　【视觉强化】
　　仿若高清成像仪的眼睛对水质进行扫描，
　　成倍放大的高清画面间透出一幅幅常人不可见的可怕画面。
　　“这是……某种寄生虫吗？”
　　成群的寄生虫正在水中浮动，数量之大。
　　而且，
　　湖水刚刚倒入杯中十几秒，这些寄生虫就已经在杯壁大量产卵。
　　透明的卵体能够折射出微弱的绿光，或许这就是绿湖的名字由来。
　　“老板所言不要与小镇产生「交互行为」，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
　　不过，生长在小镇内外的植物都很正常，没有病化表现。
　　就连直接用来储存湖水的根须，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就是说，这些寄生虫对「植物」无效，这一点我必须善加利用。”
　　正在易辰小声分析的同时，
　　小葡萄直接跃下他的肩膀，
　　用无力而柔软的黑色胳膊捧起玻璃杯，
　　咕噜咕噜~一口闷
　　这一幕将易辰吓了一跳。“你在干嘛？！”
　　小葡萄轻轻摇晃着仅有三根手指的臂膀，示意不用担心。
　　“肉眼的观察始终存在局限性，
　　直接吃掉，以肉体来感受会更直观、更细节一些。
　　放心~我本就是病化体，这东西可感染不了我的。”
　　“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嗯~这些依靠水源而存在的小东西，显然被某种【意识主体】所控制……被我吞掉的瞬间还想着传递信号，可惜我的身体可没那么容易穿透。
　　要不我们试试将主体找出来？
　　或许能得到相当不错的‘大葡萄’。”
　　“不急，这件事得慢慢来。”
　　“也是……以你现在的本事，以及还未成熟的我，就算能找到【主体】也不一定能顺利击杀，这件事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累了~我要休息去了。”
　　聊天结束，
　　小葡萄直接将大部分身体埋进易辰的肩膀，仅露出一小块黑色毛皮。
　　不久后，
　　位于镇中心的篝火晚会也告一段落。
　　易辰依靠于窗侧，观察着街道上的游客与居民相继返回各自住处，并没有发生恶劣事件……至少明面上没有发生。
　　思绪在大脑间盘旋、交织。
　　“依照旅店老板的说法，【三天】很难达到。
　　也就是说，游客们的滞留时间越长，绿湖镇的‘侵占’欲望会越强。
　　到时候，
　　参加考核人员，必然会与小镇间的病化势力爆发大规模冲突。
　　不能急。
　　这座小镇还存在着许多的潜在危险，今天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确认房屋的密闭性后，倒在枕头上直接开睡。
　　……
　　绿湖镇-中心街
　　随着篝火晚会的结束，整条街道陷入寂静，
　　但在某些阴暗角落，却还传来着细微的动静。
　　某条街巷的深处，
　　之前尝试邀请易辰加入的三人小队，正在这里进行着‘除病’。
　　晚会期间他们主动接纳了一名‘未戴面具之人’的邀请来到街巷深处，遭到伏击。
　　当前。
　　金发埃德蒙满脸透着杀意，眼瞳布满血丝。
　　一手提着短剑、一手握着印有马里亚诺家族‘飞羽装饰’的手枪。
　　唰！
　　细剑抽出，剑身表面还挂着些许脓液残渣。
　　倒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皮肤鱼鳞化的男人，藏于大脑间的病原体被短剑贯穿……全程甚至没有扣动手枪扳机，单手持剑就顺利解决。
　　同样，
　　他的两位同伴也各自击杀了一名病化者。
　　一旁的女子正用随身携带的抹布擦拭银匕，轻声道：
　　“看来小镇就是考核关键，我们想要通过组织考核，应该需要找出病根，或者做出足够量的‘除病’贡献。
　　由晚会来看，
　　戴着金色鬼面的镇长，以及治安局有很大嫌疑。”
　　金发埃德蒙整理着衣装，
　　“不急……时间还有两天多。
　　既然今天参加了晚会，明日再去体验一下免费的游湖活动，摸清楚再进行最终的行动。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取得组织的【皮】了。”
　　……
　　除这支小队外。
　　其余参加考核的人员也都相继发现异常，于不同区域击杀，甚至是活捉拷问病化的镇民。
　　大量的死亡讯息于小镇内部传播着，
　　待在家中的镇民们，一个个变得浮躁易怒，甚至不断用手指抓挠隐于服装下的鱼鳞，甚至对着家具进行模拟砍杀。
　　同样。
　　易辰所居住的【绿荫旅店】也传来异动。
　　一条长满鱼鳞的手臂由门下暗格伸出，
　　或许因病化带来的变异，手臂的长度与柔韧性正在慢慢超越人类范畴，
　　伸出接近的两米长度，
　　再通过非常理的关节扭曲，翻折向上……
　　咔！
　　门上的挂锁相继掉落，
　　切口平滑且带着黏液，
　　更可怕的是，
　　每道被切开的挂锁，在落地前均被稳稳抓住，没有发出任何的杂音。
　　嘎吱~
　　数月没有开启的门扉正在被慢慢推开。
　　一道黑影由顶部爬出，
　　长时间没有修剪的凌乱长发由天花板垂至地板，像扫把一样轻轻拖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第十六章 夜晚访客
　　【绿荫旅店】
　　因长年无人维护与管理，整座旅店有且只有易辰这么一位住客。
　　不过，
　　易辰并不在意这样的脏乱差，他曾在孤儿院时还住过更加糟糕的地方……就算潮湿的被褥间混着一股气味，依旧不影响他的睡眠。
　　然而，
　　第一晚的睡眠并不是特别顺畅。
　　倒不是易辰自身的睡眠不好，
　　而是一阵来自屋外的细微响动，导致体内的植物变得活跃起来，刺激大脑，将他从深层睡眠的状态拉回现实。
　　睁眼时，
　　居然看到手臂表面浮动着翠绿的嫩芽。
　　“体内的植物正在预警？”
　　就在这时，
　　吱~
　　门外传来细微的木板刮动声，很明显不是老板发出来的。
　　“整个旅店的住客就只有我，
　　能发出这样的声音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被囚禁在尽头客房的【妹妹】，一个从旅店外到来的不速之客。”
　　想到将治安官推下湖泊的事情，有一定可能被麻烦找上门。
　　不过，
　　易辰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将银斧藏于被褥间，继续假装睡觉。
　　鲁莽冲出房间查看情况，很有可能被围困于旅店间。
　　相对的，
　　这间密闭且熟悉的客房，以及随时通往外界的窗户，都是可利用的。
　　走廊间传来的声音虽小，
　　但在寂静的黑夜时分却能听得清楚，大概能想象出来，是某种尖锐物刮动木地板的声音。
　　很快，
　　这样的移动声在门前停下，替换成类似撬锁的金属声。
　　咔~老旧的门锁被轻易开启。
　　一位有着女性曲线的黑影正站在门外，
　　她将细长的手指滑入口腔，沾上舌苔间的滑腻唾液，涂抹于生锈的门轴表面。
　　唾液量极大，沿着门轴滑落在地。
　　待到门轴被完全润滑时，
　　门扉被缓慢推开，不发出任何声响，
　　刚一跨进门，
　　黑影一个翻身上跳，身体像壁虎一样爬上天花板……遍布她身体的黏液，似乎能轻松提供这样的墙面黏附。
　　转眼间，
　　她已经由门口爬至易辰的床铺上端，
　　黑水晶般的眼眸注视着这位旅店间的陌生住客，
　　下垂的黑发落在青年脸侧，保持静止。
　　或许是对这张俊俏面庞的喜爱，
　　或许是单纯的肚子饿了，
　　嘀嗒~
　　一滴唾液刚好落于易辰盖住脖颈的被褥上。
　　这样的凝视持续整整五分钟。
　　基本能确定床上的青年完全睡熟，
　　黑影继续爬动，
　　由天花板爬至垂直的床头墙面，愈发靠近熟睡的青年。
　　间隔一米时，
　　一条超越常人的舌头由嘴里伸出，轻轻舔舐着青年的面庞。
　　同一时刻，
　　易辰已握紧银斧，稳住心神。
　　『等！这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只要目标再靠近一些，或是做出任何伤害性的行为，他就将瞬间睁眼，一击斩掉其头颅。
　　一番舔舐结束，
　　黑影有着继续下爬的倾向，
　　易辰等待的时机也即将来临，
　　踏！
　　一阵皮鞋声忽然将局面打破，
　　同时还传来老板尽可能压低的呵斥声。
　　“卡黛西，给我住手！
　　这是我们少有的客人，不要打搅他的休息……只要没有接到明确的指示，就照着原本的方式生活下去。
　　你如果饿了，待会儿我会给你送一条鱼来。”
　　低声呵斥让黑影愣住，
　　不再对床上的青年抱有想法，慢慢上移着身体，像一名做错事的小孩，埋着头爬回门口。
　　待到妹妹完全离开寝室，
　　老板依旧站在门口，死死盯着熟睡的易辰，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约一分钟过去，轻轻关闭房门。
　　咔~
　　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
　　挤压在心头的大气快速呼出，握着斧柄的手掌已满是汗液。
　　“这到底……”
　　这时，
　　刚才遭到舔舐的脸颊处传来一阵瘙痒感，伸手一摸居然长出些许鱼鳞结构。
　　易辰没有着急，
　　等待了一段时间才悄悄前往卫生间。
　　镜面间，
　　一块块细小闪光的鳞片分散于脸颊两侧，并且还有继续生长、蔓延的趋势。
　　就在易辰考虑如何处理，是否要强行拔掉时，
　　嘎叽嘎叽~
　　面颊内层长出一条条植物嫩芽，将扎根于面部皮肤的鱼鳞给顶了出去，相继脱落。
　　“嗯？我体内的病化特征在排斥外界的感染吗？”
　　就在这时，
　　肩膀上的小葡萄探出脑袋，评价着刚刚发生于房间的事情：
　　“很奇怪啊~居然没有攻击你就离开了。
　　像这样的「寄生病化」应该很难拥有‘自我意识’，更别说目标就在眼前……居然能依靠意识，遏制住对活物的感染行为。
　　这对旅店间的兄妹，似乎比较特殊。
　　他们的‘葡萄’或许会很好吃。”
　　易辰没有多说什么，确认面部的鱼鳞全部脱落后，继续回到床上。
　　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再度入眠。
　　……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将易辰重新唤醒，此时已经是第二日，太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的身上。
　　拖着沉甸甸的大脑将房门打开，
　　敲门者正是旅店老板，
　　他手中还端着一份烤熟的全鱼，卖相虽不好，却散发着浓郁香气。
　　“这是赠送的午餐。
　　提醒你一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如果你真的是来调查的，就抓紧时间吧。”
　　“嗯。”
　　接过午餐的易辰选择摘取鱼的眼睛，先投喂给小葡萄。
　　“这条鱼是‘干净’的，吃就是了。”
　　得到小葡萄的检验报告，这才敢放心使用。
　　待到饱腹感传来，换上靓丽的服装，时间已经来到下午时分。
　　此时的绿湖区域，正在为游客们提供免费的游湖活动。
　　当易辰来到湖畔时，这里早已熙熙攘攘挤满着镇民与游客。
　　“这么热闹吗……看来，大家都在积极调查小镇的秘密。”
　　乘船点正排着长列，
　　易辰也只能老老实实站在最后。
　　谁知，
　　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哎呀，我们来晚了吗？居然已经这么多人在排队了……咦~这么巧啊？”
　　金发埃德蒙，以及他的两位队友也在这时候到来。
　　“嗯。”
　　易辰只是轻微回应了一声，甚至连头也不回。
　　埃德蒙倒也没有搞事或是强求，排队期间也不再搭话，只是与他的伙伴轻松闲聊。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
　　针对前面一些游湖归来的游客，埃德蒙主动上前搭讪，发生握手或是搭肩这样的身体接触。
　　这样看似平常的动作，
　　实际是在检查这些游客是否感染，以此来判断游湖活动的危险性。
　　待到埃德蒙重新回队时，轻声说着一句，也故意让易辰听到，“游湖活动应该没什么危险，放心游玩就行。”
　　很巧的是，
　　游湖船只的承载数量为四人，且刚好轮到他们四人。
　　易辰被迫与这群人共同登上一艘脚踏式的小船，船身涂着简单的白漆，
　　船上还站着一位身着绿色工作服，套着雨鞋，目光呆滞的男性人员……与易辰昨晚见到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出发前请记好四点。
　　1.每个人都需要参与脚踏板的蹬踩。
　　2.如果在游湖期间听见不属于乘船人员的呼喊，请不要做出任何回应。
　　3.绝对不能去触摸湖水。
　　4.万一出现落水的情况，本船不会提供营救，并会迅速驶离。”


###第十七章 游湖惊魂
　　就算是白天，
　　湖泊表面同样弥漫着浓雾，
　　别说眺望对岸，就连湖心都无法企及。
　　这种老式的脚踏船十分费力，转轴每转一圈都会发出生硬的摩擦声，
　　传递给腿部的踩踏感给人一种深陷泥沼的束缚感，
　　随着船只逐渐深入湖泊，众人也愈发感觉这片绿湖的巨大……就像一张看不到边际的巨口，随时可能将闯入者给吞没。
　　船只上
　　体格巨大、背着大剑的男子，与戴着羽毛装饰帽的女子坐在前面，
　　易辰与金发埃德蒙则是并排靠后。
　　工作人员反坐在船头，瞪大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四人，尤其关注着他们双脚的踩踏行为，有一种在监督奴隶的感觉。
　　“虽然前面那些乘船者并没有出事，
　　但这片湖总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中途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可能需要被迫合作。
　　再来一次自我介绍吧，
　　我叫埃德蒙，来自马里亚诺家族。”
　　他继续介绍起两位同伴，伸手拍着前面男子的宽大背肌，
　　“他叫达格伯特，是从北境过来的猛士。这副肉体一部分来自血脉，一部分来自极寒的雕琢与打磨……未来必定是一位力量型的绅士。
　　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是训练场认识的好友，尤利安娜。”
　　“威廉。”
　　易辰轻声报出身体原主人的名字后，继续说着：
　　“另外，我不建议在这里闲聊……”
　　“好的。”
　　介绍结束，
　　大家将注意力放于湖泊，
　　出于潜在的病化风险与乘船规则，大家都很老实，没有做出触碰湖水的作死行为，只是以肉眼观察着湖面。
　　易辰在长时间凝视湖面的过程中，
　　意外察觉到一阵来自湖底深处的窥视感……就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底部凝视着自己。
　　当这样的感觉传给小葡萄时，馋得它渗出大量唾液。
　　“下面似乎有好吃的东西！”
　　就在众人观察、警惕着湖泊间的情况时。
　　咔~
　　脚踏船突然卡死，主船桨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水草？还是什么杂物？”
　　考虑到未知的危险，
　　易辰没有鲁莽探出脑袋去观察水面，而是伸出右臂，借由袖口间隐藏的小葡萄去观察船下的情况。
　　透过还算清澈的湖水，
　　大量令人不安的东西被看清——头发。
　　浓密的黑发缠住船桨，
　　头发下面还对应着一具肿胀的尸体。
　　易辰将情况简单说明后，埃德蒙小队的三人也都警惕起来，其中一只手已握住兵器
　　就在这时，
　　那位全程不眨眼，目光呆滞的工作人员本能性地履行职责。
　　他戴上一副直达手肘的塑胶手套，半截身体探出船尾，着手清理着船桨上的缠绕物。
　　见状，
　　坐在后排的易辰与埃德蒙，也一同拉住小哥的衣服，以免他不小心掉进湖中。
　　眼看一根根黑发被拽出，众人就要脱困时。
　　工作人员的身体一下僵住，
　　一股超乎想象的怪力作用而来……力量之大~嘶！
　　易辰与埃德蒙的手里仅仅留下撕碎的衣角布料，
　　员工小哥瞬间落水，不见踪影。
　　啪！
　　金发埃德蒙一改平日里的友好模样，眼神坚毅，同时打出一个响指，
　　全员戒备，
　　警惕四周，
　　然而，平静的湖面暂时没有冒出可怕的东西。
　　一滴滴汗水沿着埃德蒙的额头滑落，他有些尴尬地说着：
　　“明明之前的游客都没有事，偏偏到我们这里就出问题……是巧合？还是我们中间有人被湖泊里的东西给盯上了？”
　　这番话让易辰立即想起昨晚的湖畔漫步，意外将‘治安官’扔进湖泊的行为。
　　不过，
　　埃德蒙很快又自行坦白，
　　“我们三人昨晚在晚会结束后，杀掉了几名小镇间的病化个体，可能因此惹怒了背后的存在。
　　不小心将威廉你牵连了进来，真是不好意思。”
　　易辰冷冰冰地回应着：
　　“想想怎么离开这口湖吧。”
　　船桨间的黑发还有一半没有清除，如果继续清理，很有可能被拖下去。
　　这时，
　　来自北境的达格伯特主动站了出来，
　　他手里的宽厚巨剑正好能作为手工船桨，而且他以前在北境生活时也有过划船的经验。
　　巨剑插入湖面，
　　左右交替划动，
　　仅凭一人的力气就让船只快速移动，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一倍有余。
　　值得注意的是，
　　缠在船桨上的黑发，连带着尸体也被一齐拖动，场面有些诡异。
　　然而，
　　危险并未破除，
　　巨剑划动所产生的大型涟漪，似乎将沉睡在湖底的一些东西给唤醒，
　　随着一圈圈涟漪荡开，
　　一些约有人体大小的黑色轮廓，于水面下若隐若现……它们摆动着柔软、细长的身体，向着船只靠近过来。
　　见状，
　　埃德蒙一手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肌肉肩膀，
　　“达格伯特，你只管保持直线划行……剩下的交给我们。”
　　“嗯。”
　　说罢，
　　埃德蒙左手拿起飞羽装饰的手枪，银弹上膛，
　　右手握紧镀银的短剑，鹰般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四周。
　　尤利安娜俯身取出长靴间的匕首，同样摆出标准的战斗姿态。
　　易辰由腰部掏出银斧，小葡萄也安装于肩膀部位。
　　“来了！”
　　哗~水花溅起！
　　一只覆盖鱼鳞、表面还镶嵌着贝类的手臂抓在船只边沿。
　　一颗严重泡发的脑袋露出水面时，冰冷的枪口已抵在头顶。
　　Bang~枪声撕开湖面间的寂静帷幕。
　　红色的体液在水面蔓开，第一位找上麻烦的怪异鱼人沉入湖底。
　　完成击杀的埃德蒙还抽空给出提示：
　　“对付这种寄生型的家伙，只需要破坏大脑就行……他们还没有演化成真正的【病者】，处理起来还不是特别麻烦。
　　但要注意一点，
　　别让他们破坏船只，我可不想落进这肮脏、恶心的绿湖。”
　　话音刚落，
　　三对手臂由不同方向伸向船只，
　　浮肿而糜烂，嘴巴凸出且长满尖牙的脑袋也一同冒出。
　　金发埃德蒙以一记精准的剑术，将右手的短剑送进目标面部，破开内部的大脑。
　　尤利安娜反手一挥，匕首横向插进目标的太阳穴……速度甚至更快一截。
　　相较于训练有素的两人，
　　易辰这位‘半路出家’的穿越者，很多方面自然是比不上的。
　　但是，
　　面对眼前的湖中险情，
　　一种想要斩杀目标的强烈意愿在脑间形成，
　　在这种意愿的驱使下，
　　一条条植物根须由手背、手掌间钻出，缠上手斧，甚至与山核桃木材质的斧柄相结合。
　　使易辰握得更紧，
　　挥舞起来更加有力，
　　杀！
　　银芒划过，精准落在人鱼的脖颈处。
　　鱼鳞、
　　皮肉、
　　颈椎骨、
　　一切可能对斩击造成的阻碍，全都没有生效。
　　唰！
　　一颗浮肿溃烂的头颅抛飞在空中，啪叽~刚好落在船只上。
　　当这颗脑袋还想要蠕行，对易辰造成伤害时，
　　一团黑色肉球由易辰的肩膀跳下，
　　瞬间吞掉人鱼头颅的两颗‘葡萄’，还进一步钻入眼眶，将头颅内部的新鲜刺身吃得一干二净。
　　见到这一幕时，
　　无论是划船的达格伯特，
　　还是另外战斗中的两人，均投来惊讶的目光，对易辰的评价又上了一层。
　　……
　　随着众人的联合作战，
　　差不多杀掉近二十只来自湖泊间的病化人鱼后，
　　船只靠岸。
　　缠绕在船桨的尸体，也被一并拖拽上岸。
　　当易辰看清这具尸体的样貌时，身体一颤。
　　这具生长着浓密长发的尸体，竟然就是被他扔进湖泊的治安官……但在印象中，治安官明明是短发才对。
　　就好像湖泊有着培养皿的效果，被投入其中的生物，都会受到某种刺激而加速成长。
　　『果然是我的原因吗……』


###第十八章 解剖与叫声
　　登岸时，
　　那些极具攻击性，于湖间游动的人鱼自行退去，
　　即便同伴被大量杀害，它们也完全没有追赶的意思……或者说，现在的他们似乎不具备上岸的资格，
　　经过数分钟的高强度逃生，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埃德蒙等人也都相继喘息起来，并且在第一时间对身体进行检查。
　　他们由大衣内侧的挂袋间取出一根软质试管，
　　将试管间的液体涂抹在皮肤表层，清洗着战斗期间沾染的血渍与湖水。
　　埃德蒙甚至还主动递给易辰一根软质试管。
　　“威廉，需要来点吗？”
　　“不用……谢谢。”
　　埃德蒙耸了耸肩，自然也察觉到易辰不受水质影响。
　　“这才刚过一天~就有这种程度的事情主动找上我们，接下来的两天可能会很不好过，我估计会有一批考核者直接死在这里。”
　　埃德蒙在说这番话时，有意无意地向易辰抛出特殊的眼神，
　　然而，
　　易辰却转身看向湖面间退去的人鱼身影，同时打量着完全泡发的治安官尸体，
　　“这具尸体，能给我吗？”
　　“当然了，我们拿这样的尸体也没什么用……毕竟小队间没有‘医生’的后代或是诊所培养出来的天才。
　　话说，你这样直接拖着尸体回去，被人看见的话不太好吧？”
　　“稍等我一下。”
　　易辰一阵小跑赶往小镇街道，
　　几分钟不到就买来足够大的麻布口袋，另外还有一些备用的小型刀具，
　　以极为娴熟的手法打包好肿胀的尸体，像拖拽垃圾一样向着旅店方向走去。
　　配合易辰这副略瘦偏高的身材，与阴郁服装，给人一种「收尸人」的感觉。
　　“喂，威廉先生~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一脸阳光的埃德蒙向其挥手道别，
　　易辰只是背着身体，以空闲的左手举过肩头，勉强回应了一下。
　　待到身影慢慢消失，
　　埃德蒙刻意挤弄着眉头，
　　“你们刚才看到了吧？
　　这家伙还驾驭着，少见的「植物类」病化特征，今后很有可能成为【医生】，在组织间必然是抢手的存在。
　　本次考核对应的‘优质皮’必然会被威廉占去一个名额。
　　这下我们可得打起精神了。”
　　尤利安娜轻声评价着：“一身的阴郁感，疑似墓园出身，却拥有象征生机的植物病症……好奇怪的家伙。”
　　……
　　然而，
　　这群人并不知道的是，
　　易辰依旧处于杀敌脱险后的热血状态，只是刻意压制住情绪而已。
　　“这帮家伙的心理素质、战斗基础都远超常人……必然受过长期的训练，与我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与他们组队或许能降低风险，也能得到有用的情报。
　　但我的‘菜鸟’属性也会暴露，
　　到时候说不定会被利用，甚至在危险关头被当作诱饵。
　　保持这样半生不熟的关系是最好的。”
　　回到旅店。
　　老板依旧在柜台间观察着鱼的标本，对乘船归来的易辰视若无睹。
　　就在他当经过柜台时，
　　啪！
　　老板忽然将几根白色蜡烛拍在桌面上，头也不抬地说着：
　　“别弄得到处都是，【气味】也会影响妹妹的休息，在你处理的时候保证蜡烛的燃烧。”
　　“知道了。”
　　回房上锁，
　　将蜡烛布置于卫生间的各个角落，当熏香气息弥漫开时，正式开始‘工作’。
　　接下来易辰需要弄清楚几件事情，
　　1.这具治安官在落水后，为什么没有变成湖底那些游动的‘人鱼’，而是溺水死亡。
　　2.湖水会给人体带来怎样的身体变化。
　　呼……由于生前没干过这种事，难免有些紧张。
　　动手前，
　　易辰将双手贴于面颊两侧。
　　嘶嘶~
　　指端长出一条条翠绿色的植物幼苗，相互交叉与编织，形成一张自制的植物口罩。
　　无论是尸体的臭气，或是蜡烛的香味，
　　均能被口罩净化为清新的空气。
　　“病化能力还真好用……依照阿尔伯特先生的说法，只要我通过考核，就能通过某种方式来详细检视这项能力，
　　后续应该还能继续开发，
　　甚至达到活尸那样以根为矛、化须为腿的水准。
　　真有意思，
　　即便需要承受死亡的风险，也比困在实验室没日没夜的写论文舒服多了。”
　　经过这几天的遭遇，
　　易辰感受到本性正在被逐渐激活，也完全明晰这才是最适合他的世界。
　　嘎叽嘎叽~
　　继续以植物嫩条编织一双天然手套，
　　拿着商店里买来的锋利刀具，
　　开始干活，
　　或许因【威廉.贝伦斯】这副身体自带的天赋能力，
　　针对‘尸体’的处理过程相当顺手，甚至赶得上生前做实验的熟练程度。
　　逐渐沉浸其中，
　　对此充满兴趣，
　　就连小葡萄都惊讶于易辰在这件事上的专注度。
　　不知过去好几个小时，
　　眼前，
　　被完全剖开的尸体呈现出一幅超越医学常理的画面，
　　满是黏液的体腔，
　　各种器官发生位置变动，
　　腔壁与器官、器官与器官间都发生相互粘黏的情况，
　　肋骨都变得细长、尖锐且额外生出骨刺分支，遍布于血肉间。
　　但有些部位依旧维持着人体原结构，
　　这样的变化并不完全……就好像‘进化失败’。
　　一个能够触及绿湖镇‘鱼鳞病’根源的线索浮出水面。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清了。”
　　易辰对这样的解剖结果十分满意，甚至向‘治安官’鞠躬道谢。
　　打包残渣、
　　悄声拖行、
　　掘土掩埋、
　　处理完毕后，时间已来到午夜。
　　“洗个澡试试~”
　　浴室间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冲刷着残留的组织碎片与黏稠液体。
　　同时，
　　易辰也将衣服脱去，
　　主动将肉体暴露在冷水下冲淋，洗去身上的汗液与疲倦。
　　之所以选择洗澡，
　　一是因为今日在绿湖间的战斗，有过与湖水接触的经历，让易辰确定自己的皮肤能够抵御来自湖水的外部侵染。
　　二是有必要进行这样的尝试，
　　后续两天的情况还是未知，到时候可能因各种原因落入绿湖，提前进行‘亲水适应’是很有必要的。
　　冲洗期间，
　　易辰能明显感受到植物根须在体内的涌动，自主构成一套防御系统。
　　“没问题……后续就算遭遇危险，落入湖泊，我也能确保肉体不被入侵。”
　　一身清爽，
　　倒在床上快速入眠
　　然而，
　　今夜依旧未能平静度过，
　　熟睡中的易辰被再次惊醒过来，
　　与昨晚不同的是，
　　这次的醒来并非植物刺激，
　　而是门外传来一阵阵尖锐、近乎要撕破喉咙的凄惨叫声，
　　正是源于通道尽头‘妹妹的房间’。
　　推开房门，
　　易辰背于门侧，借由袖袍间的小葡萄来观察，
　　分享而来的视觉窗口中，
　　尽头的门扉已被开启，
　　强烈的烛光由房间内映出，
　　随着烛光一同‘跑出’房间的，还有一种红色液体，
　　冰冷、黏稠而带有腥味。
　　“这是……”
　　一番观察后易辰决定展开行动，
　　煤油灯挂于腰间，
　　双手持斧，
　　就在他快要靠近‘妹妹的房间’时，
　　旅店老板的声音由内部传出，掺杂着几分急躁。
　　“要么远离，要么进来帮忙。”


###第十九章 手术
　　面对老板给出的选择题，
　　易辰没有任何的迟疑，向前一步，踏进‘妹妹的房间’。
　　喀喀~
　　鞋底传来一阵古怪的踩压触感，并发出阵阵怪声。
　　因为这一脚直接踩在满地的鱼鳞上。
　　这一刻，
　　嗅觉与视觉，同时接收到来自房间的「冲击」。
　　这是一股近乎实形的恶臭，像是一根活体棍棒般钻进易辰的体内，不断敲打着胃囊。
　　视野间，
　　成片的鱼鳞堆满地面，甚至有部分已在潮湿的地板上扎根，就好像这间屋子自己长出的鱼鳞一样。
　　若换作刚来这个世界的易辰，必然会通过‘呕吐’来抗议眼前的画面。
　　嘎叽嘎叽~
　　十指贴于脸侧，
　　快速编出植物口罩，
　　“呼！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这里还真是令人不安呢。”
　　声音由浴室传来。
　　老板似乎正在对妹妹进行某种‘治疗’，大量的血液由门缝渗出。
　　在跨进浴室前，
　　易辰偏头向着房间的一角，留意到房间内一个重要且特别的细节。
　　在角落处放置着一张原木制成的书桌，
　　书桌周围的墙面均长满鱼鳞，地面也是一样，
　　而书桌本身却在这样的污秽中保持着洁净，没有任何一片鱼鳞，甚至就连潮湿的菌斑也没有。
　　似乎木桌对妹妹很重要，她每天都会对木桌进行清理。
　　桌上放着些许相框。
　　包括家庭合照，以及妹妹与哥哥的照片。
　　照片里的妹妹留着一头乌黑卷发，看得出与哥哥的关系极好。
　　这样的画面被易辰默默记在心中，
　　嘎吱~
　　转身推开微掩的浴室门，
　　一幅可怕的画面映入眼中。
　　这间浴室要比其它客房更大一些，同时还配有浴缸。
　　妹妹正躺在浴缸内部，
　　她的四肢被浴缸间的束带装置死死固定，
　　相较于昨晚的形象，
　　妹妹变得更像‘人’了一些……确切的说，应该是她身上的鱼鳞大量减少。
　　只不过，
　　这些带肉的鱼鳞并不是自行脱落，
　　而是被老板一块块活生生地拔出身体，散落在浴缸内外。
　　此时此刻，
　　妹妹的惨叫声已经很小，
　　剧痛并伴随着大量流血，生机也在一同流失……
　　几乎不再挣扎，
　　生着鱼鳃的瘦削面颊已看不到丝毫的血气。
　　当前还有腹部两侧的鱼鳞没有拔掉，目测有四十多块，情况不容乐观。
　　还没等老板开口说话，易辰却先说了出来。
　　“老板，
　　你的妹妹正向着病化的「第三阶段」演变吧？情况似乎不太好，能让我看看吗？”
　　这番话让老板很是诧异，
　　没想到这位入住仅一天多的青年，已经查明「鱼鳞病」的病化阶段。
　　轻微点头，予以默许。
　　易辰小心贴于浴缸旁，
　　他虽不是医学出身，也不太懂得相关知识，但他体内的植物，却能感受到生机的流逝。
　　“老板，将剩余的鳞片全部拔掉，是吗？”
　　“嗯。”
　　得到老板的应允后，
　　易辰轻轻将手掌贴于‘妹妹’的腹部，触碰在鱼鳞表面。
　　一条条新嫩柔软的根须贴着鱼鳞间的缝隙，钻入皮下。
　　根须端头能释放一种具备治疗效果的自然组织液，
　　再缓慢轻柔地挑出鱼鳞，
　　既能减少出血量，且几乎没有疼痛感……甚至还有些酥痒。
　　唯一不足的就是效率稍低，速度偏慢。
　　易辰不仅细心挑着腹部的鱼鳞，
　　同时还将另一只手贴在妹妹身体发生大量出血的位置，编织根须来完成止血。
　　在这个过程中，
　　妹妹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房客。
　　老板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
　　这时，
　　小葡萄的声音在意识间响起。
　　『喂！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眼前的可是「病化感染者」，
　　一旦让她蜕鳞成功，就将成功越过感染过程，化作具备完善意识的【病者】。
　　这可是导致这个世界染病、破败的元凶哦！
　　他们在本能上会仇视非感染者，欲望会驱使着他们去入侵、占领你的肉体。』
　　『他们如果真的想动手，在昨晚就会下手了。
　　而且，在我跨进浴室到现在，老板也有很多动手的机会。
　　我还不太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从眼前所观测到、大脑所推测出的信息进行整合、分析，得出对我自己有用的结论~认为【救助】是有必要的。
　　一旦能建立互助关系，
　　或许能从中得到一些关键性的线索，让我们直接摸到小镇的真相与幕后主使，以高分通过组织的考核。』
　　『我真怀疑你小子是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你这样的做法有可能会引得一些人类的不满……不过，挺有意思的。』
　　小葡萄不再多言，默默观察着老板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
　　如同一场大型手术，
　　待到最后一块鳞片被根须拔出体外，整整过去八个小时。
　　时间已经是次日中午，
　　哗啦哗啦~
　　老板拧开浴缸的水龙头，将妹妹浸泡于其中。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将彻底成为小葡萄口中的‘病者’。
　　就在这时，
　　老板的一只手轻轻落于易辰的肩膀。
　　后者还是略微警觉，习惯性地伸向手斧。
　　然而，
　　只是单纯的道谢。
　　“辛苦你了，威廉先生。”
　　“没事……我是自愿帮忙的。”
　　“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我会保证你在休息期间，没有任何麻烦找上门。等你睡醒，估计已是夜晚时分……到时候直接来一楼进餐。”
　　易辰做出一个OK的手势便转身离去。
　　回房间时，
　　疲倦感已经让他完全撑不住了。
　　小葡萄主动分离出来，做出一副要看守大门的模样。
　　“赶紧去睡吧，我在你的体内已经睡够了。
　　别把自己给累坏了，
　　如果这对兄妹真的给出有用信息，甚至愿意帮忙的话，或许我们就能得到超大眼珠了。”
　　然而，
　　易辰只是靠在床头，他还在担心着一件事，
　　“今晚一过，考核就将迎来最后的倒计时。
　　甚至今天晚上都不会太平。
　　一旦日落，记得叫我起床。”
　　“别废话了，赶紧去睡觉！”
　　小葡萄就像保安大叔一样，
　　将木椅挪动至床头，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
　　……
　　这一觉，是易辰来到绿湖镇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或许因为体内植物的作用，
　　当太阳落山，光合作用停止的时候便自然睡醒。
　　睁眼惺忪的眼睛，
　　视野被一张大嘴完全挤占，
　　嘴巴周围遍布着黑色毛发，
　　含在嘴里的一颗眼睛几乎‘贴眼’注视着他，
　　糅合着多个声带的怪声由嘴里发出，
　　“你醒啦？”
　　“小葡萄，别吓人！”
　　穿上衣服，
　　带上装备，
　　推开客房门时，过道间的烛光不复存在，所有的蜡烛均被清理，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点亮腰间的煤油灯，
　　尽可能压低脚步，向着一楼走去。
　　刚走下楼梯，
　　一股香味窜进鼻腔，
　　顺着气味，看向一楼柜台旁边的客房。
　　门扉半掩，烛光透出。
　　易辰贴墙靠向门口，悄悄窥探着门内的情况，
　　客房内部被整理成餐厅样式，
　　木质圆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鱼类食物，以及汤品。
　　除老板外，
　　还坐着一位黑发女子，
　　一袭轻薄的白裙遮蔽着还未痊愈的身体，
　　她似乎嗅到门口的‘异味’，将青涩白皙的少女面庞转向门口。
　　其面颊的鱼鳃结构已不见踪影，看上去与正常人没有任何的差别。
　　“威廉先生，快来吃饭吧~”


###第二十章 夜谈
　　“我叫卡黛西.哈吉，谢谢威廉先生的救治。”
　　“嗯。”
　　易辰在预留的位置坐下。
　　每人面前均准备着两道精美的主食，汤以及甜品。
　　艾文格雷德风味生鱼片，
　　红烩鱼块，
　　大份鱼卵蔬菜派，
　　蘑菇鱼骨浓汤，
　　大红大紫大绿大白的菜肴摆在面前，如果不是香味逼人，实在难以下嘴。
　　进餐期间，
　　老板一边啃食着鱼肉一边低声问着：
　　“你已经看透小镇的本质了吗？”
　　易辰连忙摆手，“啊？看透本质倒不至于，只是勉强理解发生在绿湖镇的病化症状与流程，或者说是一种【筛选机制】。
　　如果我的分析没错，
　　病化感染应该划分为三个阶段：
　　直接或间接接触绿湖镇的水源，都会导致病原体的入侵。
　　从而开启「第一阶段」。
　　这一阶段身体会慢慢长出部分鱼鳞，开始向往水下的生活。
　　应该也能接收‘寄生母体’传达的指令。
　　身体的主要结构依旧在人类范畴，看不出有多大的变化……正常生活于小镇间，组织着各种活动，吸引更多游客来到这里。
　　待到第一阶段的状态稳定，或达到某项指标。
　　个体会被赋予前往绿湖的资格，与湖水亲密接触，
　　正式进入「第二阶段」。
　　我个人将这个阶段称为-【鱼化】
　　由于湖水的深度浸染，人体将发生严重转变，
　　皮肤生鳞，器官组织也都会趋向于鱼的结构，逐渐过渡到人鱼状态。
　　至于第三阶段。
　　就是你们目前达到的状态，
　　重回陆面，剔除掉外表的鱼状结构，化作拥有健全意识的个体。”
　　“你果然……与众不同。
　　但有一点我想了一晚上也无法理解，明知道我们是患病之人，为什么还要提供帮助？
　　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调查病根，予以根除的吧？”
　　易辰听着老板的疑惑，不急不忙地将一块生鱼片送进口中，吞咽后回答；
　　“准确来说，我还处于考核期。
　　对于一些概念、观念都还不太清楚，
　　我只是依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做事而已。”
　　说到这里，一旁的卡黛西小姐噗嗤一笑。
　　老板也露出一丝微笑，没有在继续多说什么，
　　就在这时，
　　旅店外部传来一阵强烈的爆炸声，来自小镇中心的方向……同时还有各种急促的脚步声、撞击声，小镇似乎进入到一种混乱状态。
　　易辰正准备起身查看，
　　老板却示意他坐下，轻声说着：
　　“如果‘外来旅客’在小镇生活了两天，依旧未遭到病化感染，我们这里就会采取强制措施。
　　这次来到小镇的游客，都有着极高的自制力，且实力不俗，有效规避各种形式的水源接触。
　　今晚被镇长定为【病化之日】，将针对你们进行强制净化。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待在旅店里，就没有人会找上门来。”
　　“嗯。”
　　能这样在旅店内待到第三日结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易辰有自知之明，
　　尤其是在见过埃德蒙等人后，他很清楚自身基础很差，没有经历过系统性的训练……如果遇到更为强大的病化体，几乎没有获胜的可能。
　　就在易辰欣然接纳这样的安全性提议时，
　　小葡萄忽然钻出肩膀，一个蹦跳落在餐桌上。
　　成排的牙齿与眼珠一同露出，
　　双手叉腰！
　　糅合的杂音由体内发出。
　　“喂~威廉他可是帮你们完成重要的‘病者转化’……要知道，人类那边可能会将这样的行为视作【罪行】，甚至可能直接上断头台。
　　真以为做顿饭就能打发了吗？
　　给出一些有效信息，以及实质性的帮助吧。”
　　虽然小葡萄的肉球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这番话语却蕴含着一丝胁迫的意味，
　　老板虽面无表情，
　　但妹妹卡黛西却本能性地挪动了一下椅子，远离这团肉球。
　　易辰虽有些惊讶，但表情不变……默许着小葡萄的行为。
　　老板与小葡萄的独眼相对视，最终选择妥协。
　　“这件事我本来准备餐后谈及，
　　既然你们想要借着‘绿湖镇’这个平台，通过所谓的考核且取得较高分数，我会给你们一条特殊路径。
　　在湖泊的最深处隐着一个【好东西】。
　　正是这个东西监管着‘鱼化’过程，同时对病化者进行监视与控制。
　　一旦杀掉这东西，就算是除掉小镇的病根。
　　如果你们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与妹妹会配合将你们伪装成‘祭品’，供奉给湖底的东西……这样做的话，就能轻松避开鱼人的干扰，直指目标。
　　刚才吃下肚子的晚餐足够让你们散发出足够的‘鱼腥味’，不会被怀疑。”
　　老板的这番话，让易辰回想起游湖期间，
　　那种来自于湖底的窥探感，就好像有一只巨大眼睛在瞪着自己。
　　当前，
　　绿湖镇进行着‘肃清’，镇民与其它考核者正在爆发大规模的战斗，正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这样一来，
　　两条路通往考核终点的道路摆在眼前。
　　1.老实待在旅店内，在老板与妹妹的遮掩下平安度过考核。
　　2.利用当前的最佳时机，于兄妹的掩护下前往绿湖深处，击杀隐藏于其中的病根。
　　在做出选择前，易辰还有一个问题。
　　“如若我们行动失败，未能杀掉湖底的东西，你与卡黛西小姐必将受到牵连……为什么要这么做？”
　　“互利。
　　妹妹她已完成脱鳞，转变成思维独立的个体。
　　但由于湖底那东西的存在，我们依旧被束缚在这里……只有除掉那个东西，我们才能离开小镇，我答应过她要去外面看看。
　　做出决定的是你，威廉先生~如果决定前往湖底，相信你也对此有着信心。”
　　“我需要考虑……给我五分钟。”
　　虽然他从兄妹的表情间看不出任何问题，
　　且从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以及客观角度来分析，兄妹虽为病者，却保留着一定的人性。
　　但是，
　　但易辰对于这个世界还完全陌生，还有很多‘立场规则’不太明白。
　　『小葡萄，可信吗？』
　　『当然可信啊，怎么不可信……因为我本身就是违背‘病原根本’，由墓地间重新组装、诞生，不受任何拘束的独立个体。
　　我能理解这两个家伙的心情与想法。
　　这样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值得前去冒险。
　　如果能够做到，你的考核成绩必将远超其他人类，从而受到组织的器重，今后的机会、存活的概率以及探索世界的可能性也会更多。
　　你说是吗？』
　　『我们有能力击杀控制、统御着整个小镇的病根？』
　　『这种需要操控大量寄生体，同时还得负责鱼化工作的【母体】，往往被固定在一个地方且无法移动。
　　它的本质同样属于‘寄生虫’，不会有多强的战斗力。
　　最大的难点就在于【靠近】，
　　任何下湖的外人，不但会被湖水浸染，还将遭到人鱼的攻击。
　　而我们在兄妹两人的掩护下，只要能靠近母体，一切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再说了。
　　就算你的银斧不足以击杀目标，本葡萄可还有这么多牙齿呢！』
　　小葡萄颇为自豪地亮出一口白牙，迫不及待想要行动。
　　易辰没有立即回应，双手交叉于鼻梁前，静静思考着。
　　他已经发觉小葡萄似乎有些异常，在这件事情上比以往都要积极。
　　就在难以做出抉择时，
　　忽然回想起墓园间的经历，
　　与活尸战斗时，那种无限贴近死亡的感受……同时也想起小葡萄提供的重要协助，也正因为视觉强化，他才能活着离开墓园。
　　呼……深呼一口气。
　　『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求稳】是绝对不行的，就像当初我没有留在木屋，而是主动前往4号墓地解决麻烦。
　　小葡萄的来历、真实心性以及具体立场，我也都不清楚。
　　既然它救过我一次，这次便无条件信任它，
　　如果能活下来，就证明它值得信任，今后可以长期合作。
　　而我也需要把握这样的【机会】，站上更高的平台……就像生前在孤儿院那样，不惜一切代价把握住离院的机会。』


###第二十一章 湖底深处
　　数公里外的山头。
　　绅士们注视着全面暴乱的小镇，
　　穿在他们身上的【服装】似乎嗅到小镇间传来的血腥气味，而变得躁动起来。
　　挺着大肚囊的斯曼老师几乎将整张脸的五官都挤在一起，
　　“这种大规模的强制感染在今晚爆发的话，很难有人能撑到明天下午……我建议将考核的结束时间提前到黎明。”
　　这个提议得到不少绅士的认同。
　　就连一向严格的白发钱伯森教授也默许了。
　　当大部分绅士的目光都放在镇中心及周围爆发激烈战斗的区域时，
　　咕~
　　立在钱伯森肩膀的猫头鹰，发出一阵叫声，牵引着钱伯森的视野，共同看向小镇边缘的【绿荫旅店】。
　　两名具备独立意识的「病者」，没有参与小镇的暴乱，而是由后门悄悄溜出，
　　一前一后共推着木板车，
　　上面堆放着六具‘尸体’，体表包裹着一种‘鱼卵薄膜’，内部填充着大量的黏液。
　　而其中一具压在最下面的‘尸体’便是白发钱伯森之前所关注的，略微让他提起兴趣的青年。
　　钱伯森只是默默看着，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木板车被推至湖畔，
　　倾斜车头，
　　哗~水花溅起，六具尸体全部倒入其中。
　　负责运送的兄妹也跟着跃入湖间，
　　他们通过身体粘黏的方式，携带着六具尸体，送往湖底的最深处。
　　“这是……”
　　白发钱伯森的瞳孔在此刻发生变化，这也是他本次监考以来，第一次动用能力。
　　眼白由血色替代，
　　滚圆的眼瞳则被完全染黑，
　　成倍提高着视野能力，轻松透视着绿湖，集中在包裹着薄膜，假装昏迷的易辰身上。
　　“这家伙竟做到这一步……”
　　钱伯森伸手一指，
　　肩膀上的猫头鹰立即展翅飞出，白影闪过夜空，向着绿湖飞去。
　　……
　　【湖下】
　　由兄妹俩携带的并非尸体，
　　而是完美培养，适合于「鱼化」的染病体……当前全被用作干扰项，隐藏作为‘第六人’的易辰。
　　这些包裹身体的鱼卵薄膜，
　　既能有效隔离湖水的影响，
　　又能保存一定量的空气，足够支撑到湖底，
　　另外，
　　易辰自身也做了一些保险措施，
　　「口罩内置」
　　喉咙、鼻腔、耳道间均设有根须编制的‘内网’……就算暴露在湖水间，也阻止湖水浸入体内，对病原体进行有效过滤。
　　双目紧闭，
　　伪装昏迷，
　　后脑处却悄悄张着一只嘴巴，内含眼睛，悄悄窥探着水下的情况。
　　根据对绿湖的观察发现。
　　【湖泊上半段】：
　　漂浮、挤占着大量、密集而透着绿光的寄生虫卵以及鱼卵，
　　【湖泊下半段】
　　细小的卵体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怕的「人卵」。
　　那些成功度过第一阶段的鱼鳞感染者，正蜷缩于卵体间，
　　一根类似于脐带状的肉条，一头连接着他们的肚脐，一头连接着湖底。
　　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鱼化」。
　　待到身体长出足够多的鱼鳞，体内器官演变完成，同时形成完美的鱼鳃结构，便可破卵而出，化身人鱼。
　　当然，
　　一些已经成型的鱼人，同样在这里游动着，对人卵进行检查并警惕着入侵者。
　　慢慢的，
　　在兄妹的牵引下逐步靠近绿湖的最深处。
　　令人全身发毛的窥视感再次传来，明显在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那是！』
　　绕过一具具人卵与巡逻的人鱼后，
　　一颗超乎常理的【巨眼】被发现，镶嵌于湖底深处……超大型的绿色眼眸不断移动，监视着湖底以及绿湖镇的一切情况。
　　『超大绿葡萄！』
　　小葡萄在此刻变得异常兴奋，
　　这一刻，
　　易辰也算明白小葡萄表现积极的原因，或许它早就知道了。
　　不过，有一点不解的是，
　　『为什么根源会是一颗巨眼？而非母体？』
　　易辰的预想中，
　　导致传播鱼鳞病，导致小镇人鱼化的，应该是一只寄生虫母体……其形象应该是一只体态庞大而疯狂产卵的虫型怪物。
　　而眼前的这颗巨眼，却与「产卵」、「寄生虫」看上去毫无关联。
　　就在易辰感到疑惑时，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什么是病？病化来自何处？这些问题基本没人能搞明白，其中存在的多样性、可变性更是知之甚少。
　　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寄生母体，
　　这颗巨眼只是一位【监视者】而已。
　　它或许是受到指示，携带着‘寄生虫群’来到这个小镇，监视并见证小镇的病变转化……后续可能会将一些优质病者给带走。
　　它的眼睛通过凝视便能对寄生虫进行意念控制。
　　无论如何，
　　这颗超级大葡萄就是源头……我们的目标就是它了。
　　待会儿，需要威廉你做的只有一件事-【与这颗眼球发生肢体接触】。
　　只要触碰到眼球表面，我就能直接转移到它的内部，吮吸葡萄汁。』
　　听着小葡萄给出的作战计划，易辰回复：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湖底藏着这颗巨眼是吧，小葡萄？』
　　『也不是一开始哦，而是在游湖期间，凝视湖泊的时候感觉到的……同类型嘛~自然会存在一些细微的感应。』
　　易辰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专注于眼前。
　　兄妹俩将‘货物’送到后，
　　旅店老板用过意识交流的方式，向湖底巨眼传达着这批货物的信息。
　　传达完毕时，立即上浮。
　　任何的多余行为都可能引起怀疑。
　　易辰与其他‘货物’悬浮在巨眼上端约四米，
　　当前位于深水区，这样的距离可不太容易拉近，必须等待机会。
　　紧跟着，
　　相当诡异的画面映入眼中，
　　巨眼的瞳孔中心，居然扩开一道圆形小孔，
　　嘎叽嘎叽~从中钻出一条类似于鳗鱼的肉条生物，简称肉鳗。
　　嘴部呈圆形，生有密集尖齿，还吐露出摇曳于水中的血色丝线。
　　『这是……连接肚脐，类似于脐带的东西！』
　　下一秒，
　　肉鳗便插进易辰身旁的一具‘货物’中，
　　口器与肚脐完美衔接，
　　拖拽着货物前往湖底的空余处，
　　扎根、
　　孕育、
　　转化、
　　井井有条，
　　又是一条肉鳗生出，连接易辰身前的另一具货物。
　　看着身边的‘尸体’被一个个拖走、打包……这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就像被一只手捏住心脏，迫使心率加速。
　　『稳住！』
　　易辰以全力压制着紧张情绪，等待最佳时机的到来。
　　或许因为运气好，
　　或许这颗巨眼察觉到易辰的特殊性，
　　也或许是旅店老板与巨眼说了些什么，
　　易辰恰巧轮至最后一位……在这湖底深处，仅剩他与巨眼。
　　嘎叽嘎叽~
　　眼瞳的小孔间，钻出最后一条，也是配对易辰的肉鳗，
　　蠕动、
　　上浮、
　　钻膜、
　　呼……易辰深吸一口气，依旧没有动作，还在等待时机的到来。
　　肉鳗贴着腰腹，蠕向肚脐，
　　一根根用于神经连接的口腔丝线在易辰的身上刮动着，瘙痒无比。
　　绕至正面，
　　肉鳗的嘴巴呈花瓣状盛开，露出满是尖齿的内壁，一口咬向肚脐。
　　就在嘴巴贴上肚脐的一瞬间。
　　易辰的双目猛然睁开，
　　早已备好的银斧于衣间抽出……唰！
　　肉鳗的条状肉体以及易辰身上的白色卵膜，被一同斩开。
　　另一只手抓住肉鳗残留在腹部的上半身，啪叽~用力捏碎！
　　下一刻，
　　易辰顺势抬起空闲的手臂
　　五指扣面，
　　嘎叽嘎叽~
　　新嫩的植物根须快速编织，
　　或许因危险的刺激，编织速度比以前更快，甚至还在根须的表面出现树皮结构。
　　转眼间，
　　一张具备过滤性的面具已戴在面部，进一步隔绝湖水。
　　以上过程几乎是在瞬间完成，
　　趁着巨眼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易辰以全速游向最深处……
　　四米、
　　三米、
　　两米、
　　仅剩最后一米多时，异变发生！
　　湖底巨眼本是散开的瞳孔，瞬间就完成缩小与聚焦……化作一颗乒乓球大小的【点】。
　　“糟糕！”
　　即便易辰在第一时间闭上双眼，
　　但是，
　　一种无形的精神波纹已经穿透而来，
　　渗穿面具与眼皮，
　　透过眼瞳，
　　沿着眼部神经直传大脑，
　　嗡！
　　强烈的耳鸣声，
　　就好像有哪家调皮的小孩，将整盒摔炮塞进脑袋，然后一巴掌全部拍爆。
　　『威廉！撑住！
　　在接触到大葡萄前，我不能暴露！』
　　这时，
　　小葡萄的声音在意识间响起，给予激励，同样给予意识上的支撑。
　　在精神力的渗透下，
　　易辰感觉自己的大脑表面，似乎生满着细小的眼球。
　　只要有任何一丝的意识空隙，都将遭到眼球的渗透。
　　『给我撑住啊，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机会……』
　　【意志力】
　　以「人生经历」为铁锤，打磨而成的精神产物。
　　易辰虽然只有二十多岁，但他前半段的「人生经历」就好比一柄带有尖刺的巨锤，时时刻刻都在捶打着他。
　　好不容易逃离出来，
　　好不容易获得穿越的机会，来到这么有趣的世界，
　　他想要活下来……认真活一次。
　　这一刻！
　　鲜血由眼眶间渗出，将植物面具都给染红。
　　奋力地嘶喊在湖中化作大量上浮的气泡。
　　强行突破最后一米的间隔，
　　侧身，
　　展臂，
　　触碰，
　　掌心稳稳贴于润湿而光滑的眼球表面……而且还是正中心，钻出肉鳗的孔隙处。
　　触碰瞬间，
　　黑色肉球瞬间由掌心分离，
　　沿着孔隙，
　　钻进巨眼。
　　成功的这一刻，
　　易辰再也无法支撑，松懈的意识被瞬间攻破！
　　只不过，
　　来自巨眼的精神侵蚀，并没有破坏大脑，
　　而是将易辰的意识体打包处理，送往某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嗡！
　　意识震颤，
　　易辰的意识体似乎被送至一处深邃，仿佛位于深渊底部的神秘洞穴。
　　呈正六边形的黑色鱼鳞如墙砖般铺满在洞穴壁面，
　　地面盖着一层能够漫过普通人膝盖的清水，
　　一根根肉色管道相互连接着各种实验型罐体，
　　壁面间悬吊、镶嵌着一道道大小不一，用于培育生命的腔室，
　　这里就好像是一间【深渊实验室】。
　　实验室的中心，
　　一位形态超越概念的个体正在记录着数据，
　　正好背对着易辰的意识体，
　　祂穿着一件近乎完美、自带力场的暗金筒型长袍，露出着一条布满黑色鳞片的尾巴。
　　相较于鱼尾而言，更偏向于龙尾。
　　不知为何，
　　当易辰注视这位存在的背影时，
　　咚……咚……咚……
　　意识间竟无端响起充满层次感的史诗级音乐，
　　渐行渐远的大提琴声，配合着海潮的拍打，
　　仿佛在告知听众，这样的音乐来自大海深处，预示着某位恐怖的存在即将降临。
　　音乐响起的同时，
　　一条由黄金装裱，起始端有着鱼头浮雕，类似于游戏中血条形状的【框架】，出现在对方的头顶。
　　框架间注满着一种深色鱼油，或者说是一种古鱼精华，
　　涌荡着、
　　翻滚着、
　　咆哮着
　　框架之上还附着称谓与姓名。
　　§鱼源-纳沙塔尔（Nazjatar，The Primitive Arowana）§


###第二十二章 撤离
　　潮湿而遍布鱼腥味的实验室内，
　　一位需要以「旧制时历表」来计算其生命周期的古老存在，忽然感觉到一阵来自身后的窥视感。
　　#嗯？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被送过来了吗？#
　　停下正在书写的须状手指。
　　转动头颅，
　　其颈部的鱼鳃略微张开，透过鳃隙，仿若能视见一片填满着诡怪鱼类的海洋世界。
　　就在祂扭过一张无法以肉眼解析、难以用文字描述的病态面容时，
　　噗~
　　位于他身后的实验罐体内，一颗小如米粒的鱼眼炸裂破碎。
　　窥视感也不复存在。
　　然而，
　　像这样的细小鱼眼，在这一个罐体间还有成千上万。
　　祂并没有当回事，继续投入到重要的数据记录工作中。
　　……
　　【视角切换】
　　聆听着来自大海间的史诗音乐，
　　窥视着远超理解概念的可怖背影，
　　易辰几乎在瞬间丧失对意识的控制权，就连视野都无法移动……如同鱼肉，任由宰割。
　　视野画面中，
　　眼前正在记录数据的未知存在，似乎察觉到他的窥视，
　　缓慢转头
　　这样一个平常的行为，却在易辰心间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这种最古老、最原始的情绪好似一双大手，死死捏压着灵魂，随时可能完全撕碎。
　　转头的过程就好像死亡倒计时。
　　关键时刻，
　　意识间传来熟悉的糅合杂音，
　　『威廉，醒醒！』
　　声音到来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牵引感，
　　嗡！
　　易辰的意识体在此刻挣脱束缚，抽离布满着鱼鳞、充满着腥臭味的深渊。穿梭于时间与空间的狭缝，回归绿湖之间。
　　重新睁眼时，
　　他已经回归熟悉的肉体。
　　身处昏暗的湖底深处，
　　作为「监视者」的巨眼已被完全吸干，像是一只排空的气球，毫无生色地躺在湖底。
　　完全饱食的小葡萄已回归，匿于皮肉之下，处于一种较为古怪的孕育状态，只留下一句话。
　　“接下来……我需要一段比较长的休息时间，除非遇到死亡危机，不然别叫我。”
　　话音结束，
　　意识间的连接被削弱至1/10，只能感觉到肉球位于腹腔处，进行着微妙的孕育与成长。
　　然而，
　　绿湖镇的危机并没有解除。
　　巨眼只是一位「监视者」，
　　它的死亡只是让镇民们挣脱链枷，变得更加自由……遭到「鱼鳞病」感染的镇民们，活性可是丝毫不减，甚至可能变得更加疯狂。
　　也在同一时间，
　　徘徊于绿湖间的人鱼纷纷看向湖底的陌生个体，注视着这位未被感染的生人……本能驱使着他们快速游来。
　　数量之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逃脱空间！
　　危急时刻，
　　一道白影撞进湖面，速度快到没有任何生物能看得清。
　　白光掠过鱼群。
　　两只强而有力的尖爪，直接扣进易辰肩膀间的血肉，卡进骨缝~
　　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
　　一阵超乎想象的牵引力传达而来，直接将他拽出湖底，沿途试图阻拦的人鱼均被某种隐藏的风刃撕碎，无法阻拦。
　　哗！
　　湖面溅起大量的水花，
　　易辰被整个拽出，近地飞行，
　　最终被扔至【绿荫旅店】的后门口。
　　啪！双手撑墙，勉强着陆。
　　易辰连忙仰头看去，
　　这才看清楚救助自己的，居然是一只白羽猫头鹰。
　　还没来得及道谢，对方已经飞走。
　　也在此刻，
　　老板打开后门一把将易辰拽进旅店。
　　老板脸上那对暗淡的眼瞳在此刻变得清澈起来。
　　“你……真的做到！卡黛西，赶紧带威廉先生去地下室养伤。”
　　“知道了！”
　　一袭白裙、身形消瘦的妹妹，很轻松地将易辰扛在肩上，
　　沿着暗道抵达地下室，
　　妹妹拿来一些干毛巾，细心为易辰擦拭着身体。
　　很意外的是，
　　在湖泊间浸泡了这么长的时间，
　　身上的服装居然没有浸湿，只需擦掉表面残留的水渍便焕然一新。
　　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被猫头鹰贯穿的肩膀，伤口间流进了少许湖水……
　　卡黛西先用毛巾擦了擦，
　　忽然贴上冰冷的嘴唇，
　　用力吮吸~
　　血液及混在其中的湖水被全部吸出，感染阻断。
　　“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了~我上去拿点好吃的，你在这里等着哦。”
　　妹妹离开，
　　易辰独自坐在地下室的一张椅子上。
　　这趟湖底冒险虽说没有带来实质性的伤害，
　　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不怎么好，
　　萦绕不断的耳鸣、
　　略感肿胀的颅腔、
　　以及时不时在大脑间闪过的深渊实验室、
　　不知不觉间，
　　一缕鼻血竟流了出来，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差点让易辰摔下椅子。
　　“精神入侵带来的后遗症吗？
　　我明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依旧中招……后续也是完全依靠着小葡萄，才总算杀掉【监视者巨眼】。
　　而这样一颗散布鱼鳞病、统御着绿湖镇的巨眼，只不过是实验室间的一粒小型产物。
　　现在的我太过弱小，
　　这个世界应该存在着成长与变强的方法，而组织中或许就有着这样的方法。”
　　于湖底间历经生死后，
　　易辰并没有因此恐惧，
　　反倒是刺激着他对世界的探索欲，迫切想要让自身变得强大，从而去探知更多东西。
　　这时，
　　卡黛西端着一碗特质的鱼汤来到地下室。
　　浓稠、
　　冒泡、
　　黑色、
　　各种像是受过辐射的鱼头挤占在汤碗间、
　　这味道就像一条溺死在洗脚盆里的臭鱼，持续一个星期都没人发现。
　　“这是哥哥他特别准备的，说是你如果能活着回来，这份鱼头汤会提供很大的帮助。”
　　“好……好的。”
　　接过这看上去几人份的大碗鱼汤，
　　试探性地用手指触碰黏稠的汤体表层，
　　确认体内植物没有排斥的情况下，
　　一手捏住鼻子，
　　一手端着汤碗向嘴里猛灌，
　　随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始终萦绕的耳鸣声居然慢慢减弱，颅腔的肿胀感也逐渐消去。
　　“好东西！”
　　就在易辰感叹这种异域美食的神奇时，
　　雄浑嘹亮的声音由上端传来，渗透旅店的建筑隔层，清晰传到易辰耳中……整个小镇也都能听见这股声音。
　　“所有考核者请注意。
　　请以最快速度赶往小镇的东侧出口，组织的马车会在那里等待你们，限时【十分钟】。
　　一旦超过时间将被视作考核失败。”
　　“考核提前结束了吗？”
　　听到消息的易辰直接立马来了精神，
　　重回旅店。
　　绿荫旅店位于小镇南侧的出口处，距离集合的东侧出口相隔较远……想要穿梭完全失控、暴乱的小镇，有着较大的风险。
　　更别说，小葡萄正处于特殊状态，难以提供视觉上的协助。
　　“威廉先生，你想要去的东侧出口，要么需要穿过市中心，要么需要绕湖。
　　路途凶险，我们送你过去吧。”
　　“会不会太危险？如果有组织的人员在东侧出口，可能会对你们出手。”
　　“只要不太靠近，应该没问题的。”
　　易辰没有拒绝，他的确需要兄妹的协助。
　　采用类似的手段，
　　伪装‘尸体’，平躺于木板车上，由兄妹推往东侧入口。
　　因镇中心存在着完全蜕鳞的危险病者，选择绕湖而行……全程没有任何阻碍，没有镇民会怀疑兄妹俩这样的高等存在。
　　待到勉强能看到马车的轮廓时，兄妹俩也停下脚步。
　　分别前夕，
　　考虑到即将踏上‘祛病’的道路，
　　今后如果再见，立场就可能完全不同了。
　　只是默默给予一个拥抱，并没有说‘再见’之类的词语。
　　不过，
　　与老板拥抱时，对方轻轻拍着易辰的后背，贴在耳畔轻声说着：
　　“快点离开这里吧~威廉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人类，甚至与其他人完全不同，或许你真的有机会去治愈这个无药可救的世界。
　　如果有机会【再见】，
　　请一定不要迟疑，直接杀掉我们。”
　　易辰没有回话，
　　只是与老板对视了一秒钟，立刻转身奔向集合点。


###第二十三章 感官提升
　　时限还剩下最后两分钟，
　　镇口的集合点还有四辆马车正在等待着。
　　大量疯狂的镇民追至这里，其中一小部分自然也注意到由湖畔靠过来的易辰，转身追来。
　　这时，
　　其中一辆马车的后车厢突然敞开，
　　伸出一条健如石柱的手臂，正是之前有过合作，来自【北境】的达格伯特。
　　金发埃德蒙也是坐在一旁，向着易辰招手示意。
　　“这不是威廉吗？快来吧，我们这儿正好差一个人。”
　　这种关系到考核结束的关键时刻，自然没必要再去拒绝。
　　快速上前，
　　当易辰伸出手，与达格伯特的手掌相接触时……一股超乎想象的巨力传递而来，
　　甚至都没有做出跳跃的动作，整个人已被拉上马车。
　　坐在一旁的埃德蒙同步关门。
　　既然这辆马车已经满员，车夫也不再等待。
　　啪！
　　缰绳抽打在马匹的后背，快速驶离这处充斥着鱼腥味的小镇。
　　车厢里除了他们四个，
　　还有两位生面孔，均处于负伤状态……一个往腰间缠绕着绷带，一个右臂被削掉大量皮肉，正在向伤口处喷洒药剂。
　　相较而言，埃德蒙小队的负伤程度很小。
　　达格伯特的左上臂缠着一小圈绷带，
　　尤利安娜正靠着车厢休息，一只手落在腰腹右侧，似乎留有少许伤势，
　　金发埃德蒙仅在脸颊贴着一块类似创可贴的黏性绷带。
　　相比之下，
　　毫发无损的易辰自然成为众人的关注点。
　　埃德蒙凑近脸庞，好奇地问着：
　　“威廉先生，我有点好奇哦~
　　我们三人差不多沿着镇中心一路杀到集合点，沿途也有过两次的停留与观察，根本没有发现你的踪影。
　　难道是从湖边过来的？”
　　“嗯。”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小镇暴乱，最危险的莫过于孕育病原体的湖泊……基本没有考核者会在最后关头靠近那里。”
　　“只是意外洞察到了【空隙】而已。”
　　“这样吗？真厉害呢。”
　　“话说，从这里前往组织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
　　见少言寡语的易辰主动询问，埃德蒙连忙解释：
　　“一般选为考核点的地方，不会距离组织太远……这样有利于对考点的监控，避免出现意外情况。
　　最多三小时我们就能抵达组织总部-锡安城（Zion）。”
　　“嗯。”
　　易辰不再多问，
　　借着这个时间闭目养神，恢复余留在精神层面的创伤。
　　同时，
　　也能好好关注一下小葡萄的状态。
　　借助这次的湖底行动，虽然小葡萄抱有一定私心，但它整体上还是可以信赖的。
　　嘎叽嘎叽~
　　植物根须在体内活动，试着去接触正在孕育中的小葡萄，查看它的状态。
　　快要贴近时，植物根须又全部散去。
　　『算了，还是别去打搅它了……』
　　双手揣进衣兜，
　　靠着车厢的木楞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却发现脑袋里残存着一些东西，怎么也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处深渊实验室以及不可触及的未知存在。
　　既然睡不着，
　　工科生的惯性思维开始便试着思考绿湖镇事件的根源。
　　『真正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我偶然看到的未知存在。
　　湖底的巨眼，只不过是他实验得到的一个产物。
　　将这颗眼睛连带一些寄生虫样本，共同投放至绿湖镇……与其说是对小镇的病化入侵，不如说将小镇当作【养殖场】。
　　一旦产出优质的病者，或许就会被带往深渊。
　　真是可怕……
　　这个世界到底被一群什么样的东西所支配着？』
　　回想起大海间的史诗音乐，以及浮现在未知存在头顶的黄金框架，
　　易辰竟露出一丝微笑，迫切想要去探寻这个世界的秘密。
　　……
　　大约两个小时过去
　　突然袭来一阵强烈的颠簸感。
　　同时，
　　车厢也逐渐变得倾斜向上，明显是在走上坡路。
　　“终于上山了吗？哎哟~马上就能到了，真是期待呢。”
　　金发埃德蒙舒展着懒腰，随后竟自作主张去打开车厢后门，……对于这样的行为，车夫并没有说什么。
　　只要上山，就不存在病化的风险。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在车厢门完全敞开的刹那。
　　『卧槽！』
　　恐高症效应瞬间席卷易辰的大脑，本能性地瞪大双眼……幸好没有坐在靠外的位置，否则肯定会被吓得一激灵。
　　当前，
　　马车正沿着极其陡峭的边缘山路，向上行驶。
　　右侧就是悬崖，目测高度在两百米以上，
　　最可怕的是，
　　山路宽度仅仅比马车多出不到十公分，
　　滚动的轮子几乎碾着道路的最边缘，随时可能发生侧滑……换作任何一名普通人均会感到本能性的畏惧，一种对死亡的畏惧。
　　然而。
　　其余的考核者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完全信任着车夫的技术。
　　当马车绕过山崖间的一处弯道时，
　　相隔数百米远处，
　　眺望山崖的顶端，
　　在那里屹立着一座黑色城市。
　　城市依山崖而建，甚至有1/3的区域都延伸至悬崖之外。
　　城市上空弥漫着浓雾，有些区域甚至还隔着黑膜，能有效阻挡外部的窥探。
　　『这就是【锡安】。』
　　不知为何，
　　当易辰眺望这座城市时，身体会自主产生一种冰冷舒适感，仿佛在满是病疮的世界间找到了一处安全的避难所。
　　就在这时，
　　体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易辰肩膀处的皮肤快速隆起，一根根黑色丝线钻透长出，
　　轻柔且不带一丝疼痛地撕开皮肤，
　　钻出与原来完全一样的黑色肉球，
　　两者间的神经连接也重新正常。
　　小葡萄的声音随之传来：
　　『已经快要抵达组织了吗？真快呀。』
　　『小葡萄，你这就好了？我还以为你要花费几天的时间。』
　　『不过是一顿精美的小餐而已，几个小时也足够消化了……勉强算是好东西，给我带来了一定的提升。
　　让你也体验一下吧。』
　　小葡萄将全新升级的视觉特性共享出去时，
　　易辰的视野画面间，
　　竟然多出一道象征着【锁定】的圈状虚线。
　　只要视野间出现任何一个活体目标，
　　这个虚线圈，就会自动落在对方身上，
　　当前，
　　金发埃德蒙正巧在易辰的视野内，
　　圈状虚线就像是自瞄一样，立即圈住目标的头部。
　　一秒过后，
　　虚线渐渐变为实线，意味着锁定完成。
　　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好啦，已经锁定目标了！只要你动一动相关念头，精神辐射便会直接作用过去。』
　　『什么！？』
　　易辰连忙移开视野，同时眨了眨眼。
　　【锁定】也就自然解除。
　　金发埃德蒙似乎感觉到易辰在偷瞄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第二十四章 入城
　　大约经过半小时的爬坡，马车总算驶离险峻山路。
　　车轮碾上一条由石块铺成的开阔大道，这条路会将众人引向锡安城前。
　　值得注意的是，
　　道路两侧等间距立着黑色灯柱，并不是煤油灯，而是【电灯】。
　　『这里居然设有电灯？』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易辰就对所处的年代感到好奇。
　　墓园间的小木屋设有一台老式电话机，且仅能与管理员联系，便再也没有其它电器……这让易辰推测这个世界处于第二次工业革命后没多久的年代。
　　但随着他离开墓园，
　　并没有在外界看到任何的电气设备，
　　人们均采用煤油灯、蜡烛来获得光亮。
　　就连组织派来的车辆也都是马车，而非内燃机驱动的汽车。
　　这就让易辰更加疑惑了，
　　当前在通往锡安城的道路间，再度出现与【电】相关的设施，让他有些搞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因病化的缘故，部分落后的区域没能跟上发展，停留在工业革命前？也不对啊，如果停留的话，电话应该不会出现在墓园。
　　难道是管理者从组织带过去的电话机？』
　　『灰域。』
　　小葡萄忽然插进易辰的思维，给出一个关键词。
　　『怎么说？』
　　『根据我脑袋间糅合出来的记忆，
　　这里的人类曾进入过一段时间的【电气时代】，以极为高效、便捷的电能取代蒸汽能……只可惜在病化的影响下，电能未能得到全面的发展就被‘分割与限制’。
　　因灰域遍布于世界各处，每时每刻都在扩散与滋生。
　　任何置身于灰域间的物质都会受到影响，就连【电】也不会例外。
　　电线在穿过灰域地带时，流动在其中的电流将受到影响，化作一种病化媒介。
　　被电流点亮的灯泡，将会通过光辐射影响个体的皮肤，
　　受到影响的电话机，也会从听筒间传出奇怪的杂音、低语，逐渐影响人的思维。
　　电视机间甚至会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古怪画面，通过视觉进行病化传播。
　　因此，
　　电能的发展被完全遏制，人类科技被迫退回蒸汽时代，
　　不过，在一些相对安全的大型城市，例如你们即将抵达的锡安城，在内部必然设有发电厂，保持着城内的电能供应，保持着相关科技的发展。
　　大概就是这样吧。』
　　『连电流都会遭到病化影响？所谓的【病】到底是什么东西，起源又是什么？』
　　『我的记忆不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就算放在你们人类间，恐怕也没有人能回答。今后你应该能通过探索与求知，慢慢知晓的。』
　　就在易辰的疑惑愈发增多，还想与小葡萄继续聊下去时，
　　马车驶停，
　　埃德蒙的声音传来：
　　“威廉先生，别打盹了~我们已经抵达锡安城。
　　接下来是很重要的考核评价与颁奖环节，关系到我们能否正式加入组织，以及后续对应的待遇问题。”
　　“好的。”
　　踏下马车，没有见到预想中的城门，
　　而是两座漆黑且高耸、具有哥特式尖顶的塔楼竖立在面前，表面勾勒着竖状肋条。
　　塔楼间夹着一道狭长、逼仄而黑暗的通路，
　　这也是唯一通往城内的道路，
　　塔楼两侧则是绵延不断的黑色高墙，以尖顶与竖状结构为主。
　　墙体顶部等间隔设有类似于石像鬼的雕像，为本就阴暗的外墙结构再度增添一层阴森感。
　　与其说是城市的外墙，不如说是具备军事特性的哥特式城墙。
　　“威廉，快来！
　　我们还得穿过这条用于隔离、检测以及净化的门道，才能正式抵达锡安城内部。”
　　“嗯。”
　　被送往此处的考核者总计19人，
　　大家相对有序地，排列进入塔楼间的狭小门道，
　　门道内采用筒形穹顶以及拱肋骨框架，两侧竖柱表面均设有古典装潢的壁灯。
　　没走多远。
　　一位绅士着装，手持弯头文明棍，戴着白色假面的男人挡住去路。
　　他身旁两侧的墙体各自出现一条暗道。
　　面具下传来成熟而厚重的声音，
　　“非常欣慰本次难度偏高的考核，能有这么多新人通过。
　　不过，在你们踏足锡安前，必须进行一次彻底的肉体消杀。
　　男士向右，
　　女士向左，
　　抵达【消杀室】后，请在短时间内脱去全身衣物。
　　如若消杀完成，依旧检测到你们身上残留有超过指标的病化物质，或自身有着感染症状，将被直接清理。”
　　易辰跟在男士队伍的最后，抵达一处密闭空间。
　　金发埃德蒙第一个脱得精光。
　　易辰在脱去衣物时，意外发现自己这具威廉.贝伦斯的身体还挺不错的，
　　虽略显消瘦，
　　但四块腹肌却若隐若现，体脂率也控制在正常范围。
　　约半分钟过去，
　　众人的前后两侧，甚至于身体下端与头顶的墙面，均伸出一道喷射型管道。
　　一种极其刺鼻的淡黄液体以高压方式喷射而出，
　　直接冲刷在众人的肉体上，其中一些身负重伤的考核者甚至被喷得滚了几圈。
　　易辰尽可能稳住身体。
　　“氯水吗？似乎还混着别的东西……”
　　冲刷结束，
　　一阵古怪的窥视感快速扫过每个人的身体，像是在检测着什么。
　　嗡！只感觉空气有着一阵轻微的震颤，某位靠墙而坐的青年直接消失。
　　『直接消失？这是什么手段？』
　　易辰相当惊讶，他可是保持着精神集中的状态……刚刚却什么都没看到。
　　大家相继穿上衣物，回归之前的门道走廊。
　　消杀环节过后，人数减少至【17】人。
　　大家继续跟随戴着白色假面的绅士，走向门道的出口。
　　跨出门道时，
　　朝阳的辉光瞬间洒在众人身上，
　　同时为所有人呈现出一幅充满着哥特复兴气息、超越常规建设风格的特殊城市。
　　【Zion-锡安城】
　　上下交叉、多层结构、以拱桥相连的街道。
　　各种崎岖蜿蜒、高低起伏的街区小径，
　　以及通过特殊建筑方式，以立柱、螺旋楼梯或是大型阶梯，架设于半空中的教堂、公会建筑或是贵族大宅等等。
　　在建筑学的某些层面上，已超越易辰生前的世界。
　　引路的绅士将高帽扣于前胸，向众人微微鞠躬，
　　“欢迎来到G＆D的总部，世间的避难所-锡安。
　　我是你们的临时引路人，杰夫.皮特森。
　　请继续跟随我前往【神皮官邸】，根据你们在考核中的表现不同，将获得不同级别的「绅士之皮（Skin-of-the-Gentry）」。
　　路途中请不要离开队伍前往别的地方，否则将被视作主动放弃‘皮的赠予’。”
　　在听见这个特殊词汇时，
　　金发埃德蒙，以及大部分考核者均露出渴望的眼神，变得激动起来……似乎这一路上经历的危险都是值得的。
　　易辰虽面无表情，
　　但内心也逐渐激荡起来，他很想知道自己的‘豪赌’到底能换来怎样的回馈。


###第二十五章 神皮官邸
　　随着对锡安城的深入
　　易辰愈发感叹这座城市的惊奇设计，
　　光是当前接触到的【街道区】便分为上、中、下三层，
　　不同层，借由升降梯、边沿阶梯以及一些屋内的楼道相连。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由城墙正门进来的区域，对应着上层街区。
　　也就是说，中、下两层内嵌于山体间。
　　另外，
　　因街区分为三层结构，
　　上、中两层的地面存在着较大的地缝与间隔，采用以圆形拱桥进行连接。
　　街道区的居民建筑依旧以哥特风为主，高耸而瘦削的尖顶，明晰的竖向特征，竖向长窗等等，阴暗而压抑。
　　些许建筑具备着明显的堆叠特性，由下层贯穿至上层。
　　另外，
　　大部分街道的设计并不合理，
　　不具备便捷通达的特性，
　　甚至还在一些拐角、收束处设置铁门，给人一种弯弯绕绕，故意进行分割的错乱感。
　　而且，
　　整个街道区并没有明晰的主路，更像一种多层非线性的迷宫，
　　不起眼的房屋建筑间，偶尔会突然冒出一条蜿蜒小路，或许能直接抵达街道的另一头，比其它路径要节省几十分钟的路程时间。
　　易辰一边观察着复杂的街道，一边给出相关分析。
　　『这样的街道设计，我估计有两个原因。
　　1.这座城市本就不是什么旅游区域，仅针对组织内部人员开放。
　　无论街道结构有多么复杂，只要内部人员足够熟悉，也就没问题了~甚至在某些时候更为便利。
　　2.如若某一天，病化扩散至整个世界，甚至触及锡安。
　　越过城墙导致街道区发生感染，可借助这样的复杂结构进行有效、快速的分区式隔离。』
　　另外，
　　凭借感官的强化，
　　易辰发现这些生活于街道区的人们，一个个步伐轻盈、动作简洁、举止优雅，甚至在一些细节动作间充满着力量。
　　他们的着装打扮也是相当讲究，甚至每处细节都经得起考究。
　　『能在锡安城生活的人类，必然都是顺利通过基础考核的人员……即便是最普通的居民，或许也比我们强得多。』
　　穿行在高低起伏的街道间，
　　易辰还留意到许多秘密商店，没有任何贴牌，但明显在做着什么生意。
　　此外还有一些街道小径遭到封闭，配有绅士着装的人士负责看守，原因未知。
　　他还发现，
　　一些走在街上的绅士，也像携带着相对特别的【宠物】。
　　除了鹦鹉、猫咪这种偏正常的宠物外，
　　还有一些能贴上怪物标签的小东西，例如一只拴着铁链、口部呈菊花状而没有其它五官的‘狗’，或是生有人类腿足的大型蜘蛛。
　　街道间也开设有较为神秘的宠物店，虽然门扉紧闭，却能听见其中传出的怪谲叫声。
　　这也难怪，易辰顶着肩膀上的小葡萄与其他考核者见面时，大家并没有太多惊讶。
　　想来在组织间，
　　绅士们携带宠物，用于辅助作战是很常见的事情。
　　【半小时】
　　众人跟随引路的杰夫先生，
　　走上一条连接对面街道的石砌拱桥时，桥梁对面也迎着走来一位着装怪异的个体。
　　戴着中世纪医生最为标志性的鸟嘴面具，
　　面具所采用的皮革材质十分特殊，还隐约可见流动其中的星幻瘢痕，
　　同时还嵌合着金属结构的眼眶、鼻息部件。
　　神秘而高贵。
　　然而，
　　在佩戴鸟嘴面具的基础上，此人居然还披着一件象征现代医学的白大褂，赤足而行。
　　这样的形象自然而然让易辰想到一个职业-【医生】。
　　引路的杰夫先生在见到此人时，立即脱帽、行绅士礼。
　　随行的考核者们也都停步、鞠躬。
　　然而。
　　这位神秘的医生由众人身旁经过时，忽然停步。
　　偏头，
　　鸟嘴面具上的金属眼眶，正盯着队伍末端的易辰，
　　呼吸塞间渗流出阴森，甚至有些黏稠感的话语：
　　“Death（死亡）……你身上流淌着一股稀薄却真实的死亡气息，从哪里来的？”
　　易辰稳住心神，低声回答：“我来自伊斯顿小镇的墓园，之前一直从事着墓园工作。”
　　“仅仅是在墓园间工作，不至于让死亡流淌在体内……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贝伦斯。”
　　神秘医生在得到名字后，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番对话后，
　　包括引路的杰夫先生在内，所有人都向易辰投来目光。
　　金发埃德蒙更是直接搭上他的肩膀，
　　“哇！威廉先生，你居然得到【医生】的关注……这种情况可是很少见的，真不愧是你。”
　　医生这一单词，
　　让易辰立即联想到组织名称G＆D，医生正是其中一个重要的构成词。
　　他倒也没有继续不懂装懂，试着询问：
　　“我在墓园间的生活基本与外界隔离，不太清楚所谓【医生】的含义，能解释一下吗？”
　　“Gentleman＆Doctor（绅士与医生），
　　简单解释的话就是这样的，
　　绅士指代精神上的洁净，杜绝、根除世间因病化带来的负面精神，也能时刻自检，确保人性的完善与洁净。
　　医生指代肉体上的洁净，采用最直观的手段，利用‘医疗器具’来剔除遍布于世界的疾病根源。
　　组织间，
　　能被授予「医生凭证」的绅士，无一不是斩除病根的真正强者。
　　当然他们中间也有一部分人精通于治病疗伤，只要没有完全死透，即便已经半只脚踏进冥河，都能给你捞回来。
　　总之就是十分强大。
　　加油吧，以威廉你的天赋或许有一天也能成为医生。”
　　“谢谢。”
　　“我们可是同届，今后可要互相照顾哦。”
　　一番闲聊后，步行继续。
　　【锡安城】的面积并不算太大，但想要真正探明每个角落，绝非易事。
　　经过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步行，
　　街道建筑渐渐变得稀疏起来，
　　蜿蜒曲折的街道小径逐渐拓宽变直，化作一条明晰的主干道，
　　道路两侧设有造型夸张的「石像鬼路灯」-石像鬼的雕塑约有五米高，在它们手中均提着一盏释放着白光的永燃煤油灯。
　　主干道的尽头迎来一条【黑色大桥】，
　　开阔、平直而冗长，
　　与之前的圆形拱桥截然不同，规格更是不在一个层级。
　　桥面还铺盖着一层迷雾。
　　显然，
　　这座大桥属于间隔街道区的「分隔线」，另一头或许就连接着锡安的重要区域。
　　跨过近千米的黑色大桥，
　　桥头的大门早已敞开，
　　一栋古堡风格的巨型官邸屹立其中，
　　构建墙体所采用的大型粗琢石块，其表面竟给人一种介于石面与皮肤的视觉观感。
　　当易辰凝视这栋皮质感的官邸建筑时，
　　心悸感油然而生，有那么一瞬间让他联想到意识曾去过的鱼鳞深渊……两者似乎存在着某种隐秘的相似处。
　　或者说是一种古老感，
　　一种远超易辰所能理解的终极古老。
　　“这就是「神皮官邸」吗？”


###第二十六章 考核评审
　　【神皮官邸】
　　G＆D组织最标志性、最重要的建筑之一。
　　它是组织的起源，同时也是组织能发展至今，培养杰出绅士的关键。
　　所有通过外部考核来到锡安的新人，都将来到这里，被授予对应其考核水准的【皮】-一件成为‘绅士’的必备物品。
　　宅邸的大门是典型的哥特式大门，
　　由多层拱券和壁柱组成，层层凹进，创造出一种深邃感与牵引感，以此强调【入口】。
　　大门的规格更是夸张，
　　高度达到整整10米，这种巨大化的设计仿佛迎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某位神明。
　　嗡！
　　阴沉而厚重的铁门向内开启。
　　开门者是两位常驻于官邸的神职人员，
　　他们穿着特殊而符合官邸风格的外衣，像是将某种脱毛后的动物皮进行缝合，制成的长袍大衣，
　　这些皮块均呈五边形，
　　边缘衔接处留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在他们的身体上也能找到类似于的「缝线」，如嘴唇、眼皮、脖颈，甚至被服装遮蔽的部位……
　　就好像这些神职人员的皮肤也是通过缝合的形式，拼接而成。
　　踏进官邸，
　　铺有肉色地毯的巨大楼梯映入眼中，
　　阶梯逐级变宽，可承载来访的宾客通往第二层的左右回廊，
　　厅堂两侧挂有六幅肖像画，对应着曾经的官邸主人，
　　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称谓【第一绅士】。
　　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统御这处官邸，
　　……
　　易辰等人并未踏上楼梯，而是被引向一楼的侧室。
　　更像是一个会议室，
　　长条形的大理石桌占据一半的面积，
　　负责监督绿湖镇考核的绅士考官正坐在石桌的内侧。
　　考核者们被要求整齐排成一列，有一种接受面试的感觉。
　　走在最后的易辰注意到，
　　坐在C位的白发考官，其肩膀立着一只白羽猫头鹰……正是在湖间救下自己的那只。
　　“我是本次考核的主要负责人，【乔治.钱伯森】。
　　非常欣慰能有十七人通过难度偏高的绿湖镇考核，而且部分人员更是在考核期间做出超越我等预期的优雅行为。
　　接下来将对你们在考核期间的综合表现进行打分。
　　满分为【100】，
　　40分以上，可获得锡安的居住资格。
　　60分以上，可获得一张普通的「绅士之皮」，
　　80分以上，可获得一张残存着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
　　如果评分达到95分以上，将获得与当代【第一绅士】见面的机会，由他亲自判断并赠予皮。”
　　在场一部分提前就知道考核标准的绅士，完全不考虑最后这句话，
　　组织的评分极其严格，
　　尤其今年的主考官，还是被称作为「白枭」的老者，能达到80分就已经非常优秀，今后在锡安也将得到优质待遇。
　　依照着进门的顺序，考官开始对每名考核者进行点评。
　　易辰自然是落在最后一位。
　　由于绿湖镇的考核难度偏大，大部分人都在及格分以上。
　　其中达到80分的包括：
　　埃德蒙小队的三人，
　　一名躯体多处缠绕绷带的剑士，
　　以及一位存在感极低，却又不知何时换上花色西装，戴着七彩面具的青年。
　　一盒印有G＆D标志的古朴石盒被送于他们手中。
　　埃德蒙难掩喜色，不停用肩膀去撞击两位同伴。
　　终于，
　　轮到最后一个进门的易辰，
　　金发埃德蒙也是收敛喜色，抑制兴奋，专心于考官们接下来的评价与打分。
　　这次，
　　由主考官钱伯森亲自发言：
　　“来自伊斯顿墓园的临时考核者-威廉.贝伦斯。
　　你在本次考核的最终得分为【96】。”
　　此话一出，
　　鸦雀无声，
　　包括埃德蒙在内的所有考核者均瞪大眼睛，花色西装而戴着面具的家伙也偏过头来，稍有兴趣地打量着。
　　他们之中有不少都是来自家族、训练基地或是一些直属G＆D的中小型组织。
　　每个人都很清楚，想要得到95分的考核成绩，与「第一绅士」见面是多么困难，甚至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情。
　　已经连续有好些年，没有人能触及这个分数。
　　钱伯森老师继续说着：
　　“由于分数超过第一档，我会简单说明其中缘由。
　　威廉在入镇初期，便选择了一条与你们截然不同的调查路线，
　　主动与一位完成‘病化初期’的【病者】接触，
　　独自居住在一栋危险性极高的旅店内，
　　为寻得小镇背后真正的病根，在作出正确、机敏的判断后，
　　选择协助这位具备一定意识的病者，建立临时利益关系，获得他们的协助与情报。
　　最终冒着必死的风险前往湖泊深处，灭除【根源】。”
　　“什么？！”
　　钱伯森的这番经历简介，让考核者们更为震惊，
　　他们都很十分清楚，
　　尚未接纳「绅士之皮」，正式成为绅士的个体，几乎不可能去根除区域性的病化。只要能在绿湖镇间活下来，查出一些关键信息交给组织就已经很不错。
　　这位青年竟然独自一人，深入完全未知的湖泊，斩杀最深处的根源。
　　96分，
　　实至名归，
　　“优雅而怜悯，英勇而灵性……锡安已经很久没有迎来这样的年轻人，相信「第一绅士」也很期待与你的见面。”
　　听着钱伯森给出的评价时
　　就连易辰自己也相当惊讶，
　　因为他并不确定，自己协助病者的行为，会不会被组织视作‘错误举止’。
　　现在看来，组织本身并不死板，适当情况下与病者的接触，以此获得更好的结果是一种‘灵性’的表现。
　　“评价环节已结束，得到「绅士之皮」的考生前往神殿区，准备进行‘接纳仪式’。”
　　众人相继离场时，
　　埃德蒙轻轻拍了一拍易辰的肩膀，“威廉，今后可要多带带我们……愿你能为第一绅士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嗯。”
　　全员离场后，
　　白枭.钱伯森向易辰招手示意，
　　“将由我亲自带你去往【官邸深处】，也正是第一绅士所在的地方。
　　去往的过程中，不要做出无礼的主观行为，只管跟着我。
　　如果感觉皮肤有所不适，尽可能自行忍耐。”
　　最后这句话让易辰有些警觉，
　　而且，作为「第一绅士」，亦即是神皮官邸的主人，居然位于官邸的深处……这里面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知道了。”
　　钱伯森转动着设于边墙的壁灯，
　　一条仅允许个人通行的狭长密道展示而出，
　　“跟我来吧……不要尝试去记忆内部的路线，通往【宅邸深处】的路线是一次性、单向的，而且需要第一绅士的许可。”
　　“好。”
　　行走于官邸的墙缝通道，在煤油灯的照耀下足足走了十多分钟。
　　狭小的墙缝密道变为螺旋向下的阴森阶梯，
　　当易辰踏足阶梯的刹那，
　　耳畔竟响起一阵古怪的低语，
　　虽听不懂其中的含义，却让全身的皮肤生出层层酥痒感，并慢慢演化成一种剥离感……
　　仿佛皮肤被赋予自我意识，想要脱离肉体而独立出来。
　　『喂！』
　　小葡萄的一阵意识提醒将他拉回现实，低语消除。
　　『刚才……』
　　『这座官邸间隐藏的古老存在，试图对你进行【剥皮】，谨慎一点~不要让精神有任何的空隙，我也会帮你一把的。』
　　『好。』
　　易辰能感觉到此时的小葡萄正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状态。


###第二十七章 第一绅士
　　在易辰受到来自官邸深处的‘剥皮’影响时，钱伯森故意停步等待，但没有给予任何协助。
　　几分钟过去，
　　待到易辰恢复过来时，他轻声给予评价。
　　“如果下次能依靠自身意志抵御住【神皮的低语】，那就更好了。
　　接下来，我们还需要走上半个小时，
　　在见到第一绅士前，
　　我有一些私人问题想要问你。”
　　“好。”
　　“你在湖底根除「监视者」的过程中，还经历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远超考核区域以外的特殊场景？”
　　易辰没有隐瞒的意思，
　　将自己遭到巨眼的精神侵袭，意识体被打包送往深渊实验室的经历详细描述，
　　尤其是回响于脑海的史诗音乐，
　　那象征着鱼类终态的背影与着装，
　　以及浮现于头顶的黄金框架，
　　就在易辰即将说出框架上的古老名字时，
　　啪！
　　走在前面的钱伯森一个超快速转身，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切忌喊出这等古老、起源性质的名字，
　　不但会让你自身会受到严重、根源性的病化影响，
　　甚至可能暴露锡安及神皮官邸的具体位置，
　　鉴于你还没有完全加入组织以及初犯，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存活下来，的确有资格与【第一绅士】见面。”
　　“钱伯森先生，那深渊间的鱼类个体到底是什么？”
　　“远古的存在，与【起源】相关……远不是你能触及的存在，就连我也只是知道冰山一角而已。
　　至于更多的信息，等你达到足够的高度时，再去自行寻找吧。
　　别扯远了，
　　和我说说你在七日墓地的事情吧。”
　　“好的。”
　　当得知易辰只是一位未受任何训练，普通人出生的外聘员工时，
　　钱伯森也是相当惊讶，
　　一名在平常不过的普通人，仅仅在获得感官提升的情况下，居然击杀掉一位【初化病者】……这样的案例放在组织管辖的所有区域都几乎见不到。
　　更别说，易辰还在事后接纳「病化特征」。
　　“难怪阿尔伯特会主动推荐你~相信【第一绅士】也会很欣慰，能有你这样特殊的新鲜血液加入到组织中来。”
　　闲聊间，
　　两人已沿螺旋阶梯下降百米，
　　钱伯森拿出特有的高阶印章，解锁阶梯最底层的封锁铁门，
　　嘎~
　　由于之前一直都在墙缝、螺旋梯这样的狭小空间中前行，幽闭感充斥着大脑。
　　随着铁门开启，
　　空间感得到数十倍的放大，并迎来温暖的烛光，将幽闭感一扫而空。
　　但是，
　　易辰却没有任何的轻松，甚至更为压抑与不安。
　　所谓【官邸深处】
　　竟是一处深埋于地底的中世纪教堂。
　　中庭高，两边侧廊低矮，长排的束柱将来访者引向圣坛。
　　只是这处建于地下的教堂，没有设置任何的窗户结构，
　　似乎不打算接纳由天国降下的神光，
　　也不打算与‘上面’进行任何形式的沟通，
　　取代窗户的，是墙面间凿出的一个个方形壁龛，内部放置蜡烛，
　　以人为的方式制造光明，
　　表明组织的某种信念与决心。
　　接下来，便是令易辰极其不安，最为诡谲的‘设计’与‘个体’
　　【圣坛之上】
　　悬吊着一位不明生死的‘人类’，
　　之所以用引号标注，在于他的肉体结构与比例虽与人类一样，却有着近六米的身高。
　　凌乱垂下的白发间透着一张中年面庞、
　　负责遮蔽肉体的是一件老旧、破洞、打着些许补丁的黑色西装、
　　≮额外组织≯
　　他的身上还额外缝合着‘6’个外来组织，仅4处外在可见。
　　1.一条安装在右肩胛骨的老朽手臂，
　　2.一颗嵌进后脑的海蓝色眼睛，
　　3.一只贴合在右手背的耳朵，
　　4.一根覆盖有表皮的脊柱，连接于腰椎，像尾巴一样伸出在外，
　　以下不可见：
　　5.一张缝合于胸膛，带有古怪纹身的白色皮肤，
　　6.一颗人面心脏，被完全植入右侧胸膛，功能正常。
　　以上六个外来的组织均取自前任【第一绅士】，承载着他们身前的特征与意志。
　　≮悬吊方式≯
　　一条条来自教堂顶部的铁链，
　　缠绕住他的手足，
　　钉入他的背部皮肤，
　　横向穿透他的后颈，
　　整个人呈十字架型悬于圣坛之上，
　　这些触及他肉体的铁链，仿佛被赋予某种活性，冰冷的钢铁变得温暖，表面甚至长出肉色皮肤。
　　这位便是当代【第一绅士】，神皮官邸的第七任主人-亚历西斯.金.克劳德。
　　『这位就是第一绅士……』
　　在见到这幅光景时，
　　易辰对于即将得到的嘉奖变得疑惑，甚至紧张起来。
　　随着白枭一同来到圣坛前方的台阶时，
　　第一绅士的眼睛缓慢睁开，
　　一时间，
　　易辰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开始蠕动起来。
　　“既然评审团给予你极高的评价，那就踏上最后的圣阶，接纳我的皮肤吧。”
　　“是。”
　　易辰这才明白，
　　考核奖励中最高一档的「绅士之皮」竟直接取自神皮官邸的主人。
　　虽不知道【皮】的用途，
　　但必定对自己后续的发展有极大帮助，
　　呼……深呼一口气
　　易辰也没有过多的犹豫，
　　尽可能保证步姿的标准与行为的优雅，
　　就在他踏上台阶时，
　　哐啷哐啷~铁链活动
　　本是悬吊的第一绅士.克劳德落脚于圣坛之上，俯身注视着眼前的矮小青年，
　　“与我接触吧。”
　　同时伸手，
　　掌心相触，
　　这一瞬间，
　　易辰再也无法控制皮肤的‘性变’，变得完全不受控制，如液体般流动着。
　　同样，
　　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皮肤像液体一样流向自己。
　　就像是「皮肤互换」。
　　这种液体流淌的感觉，
　　让他不禁想起一段本该被删除的记忆，一片充满墨汁的黑色大海，浪潮的流动感将卷走身体里的一部分东西。
　　嗡！
　　第一绅士.克劳德在「传递皮肤」的过程中，竟感受到一阵来自易辰体内的死亡拽引……甚至慢慢形成一圈小型的黑色漩涡主动汲取他的皮肤。
　　“死亡？”
　　接肢于克劳德后背的老朽手臂，猛然挥来！强制打断两人的接触。
　　不过，
　　沉浸于接纳状态的易辰，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待到他重新睁眼时，
　　手中已多出一张规格为10cm×10cm的「绅士之皮」，
　　他能清晰感受到，这张皮是活的。
　　同一时刻，
　　站在台阶之下的白枭钱伯森也露出少有的惊讶表情，
　　『这么大一张？』
　　他以前也见过一些极度优秀，能与第一绅士见面的新人，却没见过有谁能得到这么大的一张皮。
　　哐啷哐啷~铁链移动，
　　第一绅士重新回归悬吊状态。
　　同时在圣坛的上面出现了一道黑色盒体。
　　“收好你的【皮】，去进行接纳仪式吧……我也很好奇你会被鉴定为怎样的绅士。”
　　“是。”
　　易辰连忙靠近圣坛，将手中的皮装进盒体，抱在怀中。
　　临别前，
　　第一绅士还特意补充一句，而这一句更多是说给白枭听得。
　　“通过刚才的皮肤接触，我发现你的体质十分普通，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基础训练……更像是一位「局外人」。
　　钱伯森，这位青年后续的基础训练需要加紧跟上，需要比他人多付出成倍的时间。
　　有必要的话，可以向院方申请长时间的闭关学习。
　　总之，这件事情交给你了。
　　人才必须要好好培养，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是。”
　　话音结束。
　　第一绅士的胸膛处，额外贴在上面的白色皮肤，映出一副无法理解的古老图纹。
　　【空间挤压】
　　转眼间，
　　易辰与钱伯森已回归考核评审的侧厅。
　　仿佛与【第一绅士】的见面，仅仅只是发生于幻梦之间，
　　感受着手中的黑色盒体以及内部充满生机的绅士之皮，
　　收获顶级战利品的激动、喜悦以及满足感疯狂涌出，
　　“前往湖底……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第二十八章 信件
　　付出努力而得到应有的回报，
　　这便是构筑社会所需的基本元素之一-‘公平’。
　　易辰在绿湖镇间竭尽全力、拼上性命去达成的目标，在此刻得到与之相配的回报……兴奋之情难以言喻，因为在生前的很多时候，他的拼命只能换得一些可悲且可怜的东西。
　　不过，
　　易辰虽得到最高等的「绅士之皮」，却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钱伯森先生，这张皮是用来做什么的？难道是借由仪式，获得蕴藏于皮内的力量吗？”
　　“看来威尔伯特那家伙是什么都没有给你讲啊……连最基础的训练都没有给你做，就直接送到我们这儿来，还真是符合他的作风。
　　皮，能让你正式成为「绅士」。
　　其他人都在等着你，我们边走边说吧。”
　　回到神皮官邸的主厅，
　　沿着铺有肉色地毯的大型阶梯，前往第二层的侧廊。
　　在抵达仪式进行的区域前，易辰还一个问题需要确认。
　　“如果我从皮间得到某种能力，会不会与我本身已具备的「病化特征」发生冲突？”
　　一向严厉的钱伯森在此时显得很有耐心。
　　“完全不会。
　　「绅士之皮」并不会赋予你某种能力，
　　它的本质是一种【媒介物】，
　　一旦通过仪式进行激活，
　　绅士之皮，将让你与一种能够超脱人类极限的「成长体系」建立连接。
　　正是因为这样的连接，组织才会存在，我们才会汇聚在锡安，人类才会窥探到一丝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曙光，
　　为此不惜付出一切的代价。”
　　“媒介物……将我连入某种成长体系吗？”易辰大概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能够通过皮，慢慢变强。
　　钱伯森继续说着：
　　“无论是发放给其他考核者的皮，或是你这张从第一绅士那里得到的皮，
　　一旦激活，
　　你们的「意识体」将在皮的媒介作用下，被引渡至【旧日厅堂】。
　　你们会在那里接收到1~3封信件，数量与你们自身的特性有关，而你只能选择其中的一封。
　　每封信件代表着一项职业，决定着你今后的绅士路线。
　　其中，
　　信件的颜色与性质相当重要，由于时间紧迫我只说一次，你要记清楚了！”
　　“好！”
　　“信件共分四种颜色-白、蓝、黑、紫。
　　其中，
　　1.白色信件最为常见，对应「普通职业」，也是庞大绅士群体的主要选择。
　　虽然常见，但在锡安城内不乏一些杰出者。
　　2.蓝色信件比较少见，对应「稀有职业」，这类职业往往在某方面具备杰出的才能。
　　针对他们的特殊性进行针对性培养，这类绅士往往能成为组织间的轴承。
　　部分稀有职业有可能发展成【医生】。
　　3.黑色信件的出现，与个体的心性有关，对应「噩梦职业」。这类职业的特性偏向黑暗、邪恶，与部分绅士理念不符。
　　早在一百年前，组织便成立了特殊部门，专门接纳、培养选择噩梦职业的绅士。
　　他们往往具备较强的剔除能力，作为组织的刽子手。
　　一些选择黑色信件的强大绅士，名声在外，经常被称为【主刀医生】
　　4.紫色信件的出现同样与个体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关联，我们也不得而知。
　　对应「独特职业」，
　　不同于其它三种，紫色信件赋予的职业是针对个人专门设计，独一无二的。
　　这类职业充满着神秘性、变数极大，曾经有一些选择紫色信件的优秀绅士甚至一辈子都待在锡安城内，无力去剔除外面的病原体。
　　总之，
　　无论什么信件，
　　封面均会印有一道代表职业的「徽记」，一定要判断清楚再做选择。”
　　这种实质性的【职业】赋予，可比生前世界那些人为定义的职业要真实多了。
　　易辰光是听着这样的描述都变得更加兴奋。
　　钱伯森继续说着：
　　“你得到的【皮】源于第一绅士，其媒介效应将达到最大，也就意味着有更大概率出现蓝色信件。
　　当然，如何还有黑色信件的出现，也可以根据具体情况进行选择。”
　　“如果有紫色呢？”
　　“未知性太大，我个人不太建议……但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被我的话语所影响。”
　　“好。”
　　易辰与钱伯森的聊天过程中。
　　隐于体内的小葡萄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真是期待呢~威廉，你到底会选择怎样的道路呢？如果是太过保守，不太有趣的道路，我可能会直接偷跑掉哦。』
　　【仪式间】
　　开阔的圆形大厅间，
　　十一名官邸间的神职人员已通过某种黏稠的肉色液体，绘制出仪式法阵。
　　内嵌总计17个小型环印，刚好对应考核人数。
　　随着钱伯森领着易辰推门而入，
　　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易辰手中的黑色盒体，其中不乏少许的贪婪深意。
　　金发埃德蒙倒是不在意什么，连忙招手：
　　“威廉，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啦。”
　　“嗯。”
　　易辰迅速站上法阵间的最后环印，
　　依照神职人员的要求，
　　取出盒体间的「绅士之皮」，
　　像头巾一样盖在脑袋上，
　　仪式开始，
　　每位神职人员的口中均念着截然不同、不可理解的破碎古语。
　　然而，
　　音律上的重叠让这些破碎的古语相互组合，形成一道完整而强烈的咒语，推动着法阵的运作。
　　嗡！
　　这种感觉易辰曾在湖底体验过一次，
　　是意识被牵出肉体的微妙感，
　　不同的是，
　　这次是他自愿如此，没有任何的难受与不适，
　　就像是一块完全润湿的香皂，一不小心被挤出手掌，还精准地落进马桶，被一套带走的全过程。
　　重新睁眼时，
　　已然身处溢满着古老气息的圆厅石室。
　　这里没有神皮官邸内部那些复杂的结构、镂空雕刻、繁华装饰。
　　像是一处人工开凿的简单山洞，
　　仅在中心放置着一张石台，再无它物。
　　其他考核者与神职人员均消失不见，只有易辰一人在这里。
　　原本盖于头上的「绅士之皮」，不知何时移至石台表面，
　　皮质蠕动，似乎在刻意遮盖着什么……根据之前钱伯森的讲解，易辰已经能猜到是什么。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信件。”
　　深呼吸，
　　踏步上前，
　　当手指触碰遮盖着信件的绅士之皮时，能感受到流淌于其中的生命力。
　　用力掀开。
　　【蓝】-铜版纸材质，表面印有一圈常青藤图样，内部搭配着人形的树枝拼图，
　　【黑】-羊皮纸材质，表面印着一副乘船骷髅的图样，
　　【紫】-白卡纸材质，表面印着一本翻开的图书，内部还刻印着肉眼不可见的细小文字。
　　三种不同颜色的信封映入眼中，
　　如果这番景象被锡安城的其他绅士看到，无一不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光是出现蓝色信封就已经十分少见，
　　更别说，三种特殊信件同时出现的情况，
　　或许近几十年都没有发生过，
　　“这……”
　　就算是从没有选择困难症的易辰，也在此刻完全愣住。


###第二十九章 选择
　　“信件即职业，
　　一旦开启就将决定我未来的成长路线，
　　决定着我在锡安城的待遇、生活以及后续对世界的探索极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我在这个世界的最大存活时间。
　　不能着急，慢慢思考并做出决定。
　　无论是钱伯森还是官邸间的神职人员，都没有提及【时限】问题，在这里面待多久应该都没问题。”
　　易辰也尝试呼唤小葡萄，希望它能给出一些参考意见。
　　只可惜，
　　来到这里的，仅有他一个人的意识体。
　　平复心境，将曾经搞科研时的专注状态全部调用出来。
　　首先观察的是蓝色信封。
　　“常青藤圈，围着人一样的树枝……显然与我体内的「病化特性」有关，必然对应着植物相关的成长路线。
　　一旦选择，就能进一步开发植物体系。
　　而且，威尔伯特先生也说过，我所吞服的病化结晶无论成色或是形状均属于上等货色。
　　绿湖镇考核期间，我也深刻体验到植物带来的便利性。
　　不过，还是先看看别的再说。”
　　目光移至黑色信封，
　　当易辰仔细观察上面的乘船骷髅时，羊皮材质的信封间居然释放出一缕缕细微的黑气，被易辰吸入鼻腔。
　　霎时间，
　　思绪居然被牵向一片黑色大海，海面上正漂浮着独乘木舟的骷髅。
　　当骷髅转过头时，
　　其面部还残留着半张腐烂面庞……与易辰一模一样。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他回归现实。
　　“黑色大海……之前在接纳第一绅士的皮时，也看见过类似场景。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我曾经去过一样，似乎与死亡有关。
　　初到锡安时在一座拱桥上偶遇医生，对方也说过我身上流淌着死亡。
　　难道是【穿越】的缘故？
　　黑色信封的出现与死亡穿越的经历有关吗？”
　　回忆着钱伯森对于黑色信封的相关描述，对应着噩梦职业，一旦选定就会接受组织的特殊培养，成为一名刽子手。
　　易辰本身并不排斥这样的称谓。
　　直觉告诉他，
　　黑色信封给予的成长道路，必将赋予自身更为强大的实力。
　　“不急……再看看紫色的。”
　　相较于前两者，
　　以白卡纸制作的紫色信件更为厚重、精致。
　　配合印刻于表面的图书印记，
　　就像一位正在图书馆品阅书籍的紫色绅士。
　　“信封表面的图书印记似乎还撰写着细小文字……放在现实的话，恐怕需要精度极高的微刻机，才能将这种文字印上去。
　　没有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增幅，根本就看不清。
　　等等~如果这里是意识体才能到达的区域，能不能理解成所谓的【旧日厅堂】也是一种意识区域，就像梦境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的主观想法或许能影响客观因素？”
　　想到这里，
　　易辰尽可能瞪大眼睛，几乎快要将圆滚滚的眼珠贴上紫色信件。
　　然而，
　　长时间的凝视居然真的让视野放大，
　　本无法看清的文字正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完全看清时，
　　“这……”
　　易辰一时间被吓得连连倒退，
　　同时捏了捏自己的脸皮，确认眼前发生的事情并非梦境。
　　为验证不是眼花了，易辰回到石桌前，采用相同的方式再看了一次……这一次看得更久，更仔细。
　　“为什么……我的论文会印在上面？”
　　紫色信件上的书本印记间，那些细小的文字正是易辰生前费尽心思撰写的毕业论文。
　　书本左边的文字对应着论文封面，包括标题、易辰与导师的名字。
　　书本右边则对应着论文摘要。
　　这些再熟悉不过的文字瞬间将易辰拉回到痛苦的回忆中，一度放弃这封紫色信件。
　　没过多久，
　　冷静下来的易辰重新展开全局思考。
　　“蓝色信件对应着我在这边刚获取的「病化特性」，
　　黑色信件似乎与【穿越】有关，对应着某种死亡特性，
　　紫色信件则对应着我生前的经历。
　　正如钱伯森先生说的一样，信件与我自身息息相关。
　　笼统来看，
　　前面两个更好，
　　但是……植物代表着生机，黑色代表着死亡。
　　我任选其中一种作为成长路线的话，体内的平衡将被打破，选择方将会遏制另一方的发展，甚至完全扼杀。
　　想要联合发展的话，紫色信件是唯一的选择。
　　要冒这个险吗？”
　　易辰再次看向紫色信件，
　　目光聚焦于信封上的书本徽记，
　　一时间，他回想起自己生前的点点滴滴，无论是身在毫无希望的孤儿院，或是逃出来后就读于当地学校，
　　任何一个读书的机会，易辰都不会放过，
　　正是书本间的一行行文字激励着他在生前世界存活下去，
　　在后续读书上学的过程中为他塑造正确的‘人生观’，赋予成为‘人’的机会……在学习这条相对公平的道路上一路拼杀，赢得每学年的奖学金而一路走到研究生阶段。
　　【书】便是生前的曙光。
　　“紫色，对应着独一无二的【职业】……书本与阅读，也正是我生前最重要的东西，与最擅长做的事情。”
　　当易辰逐渐下定决心时，一种直觉也同时形成，
　　不再犹豫，
　　拾起石桌表面的紫色信封，
　　拆开！
　　记录于信件内的文字信息化作一道强烈而炙热的光束，照进双眸，射入大脑。
　　甚至能隐约闻到一股烤脑花的气味。
　　嗡！
　　再次睁眼时，
　　已回归仪式间。
　　呼~呼！
　　易辰直接是单膝跪地，大口喘气……整颗脑袋正不断升起滚滚白烟。
　　其他考核者也都完成了「信件选择」
　　在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如手掌、颈部、胸膛均浮现出所选信件的「徽记」。
　　金发埃德蒙的右侧脖颈，烙印着‘枪剑交织’的图样，还在冒着烟，像是刚刚烙印上去的一样。
　　巨汉达格伯特的右上臂，烙印着‘展示肱二头肌的手臂’图样，显然是与力量相关的【职业】。
　　尤利安娜的徽记，则被烙印在腰腹间，为‘匕首插颅’的图样，或许与暗杀有关。
　　本次考核的负责人-乔治.钱伯森
　　以猫头鹰般的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的徽记，露出相当满意的表情。
　　“这批新人很不错，稀有职业的占比很高，接纳流程也相当顺利，其中几个新人可试着重点培养……嗯？”
　　当钱伯森的目光最后落在易辰身上时，
　　无论采用什么样的视角，均没有发现「徽记」
　　“失败了！？”
　　易辰可是他最为看好的新人，而且还得到第一绅士的赏识，
　　直接跨进阵法，
　　准备对大脑冒烟的易辰进行一番全身检查。


###第三十章 私谈
　　虽说意识体刚刚回归，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但易辰还是比较清楚周围的一些情况，
　　自然也察觉到钱伯森这位高阶绅士的到来，将眼睛贴着他的身体仔细检查，
　　同时，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考核者与神职人员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
　　咕咕~
　　立于钱伯森肩膀的猫头鹰发出叫声。
　　“这里吗？”
　　顺着猫头鹰的感应，
　　钱伯森将目光移至易辰的后脑勺，
　　尽可能用手指拨开头发，以便让视觉完全渗进头皮，仔细观察颅腔内部的情况。
　　一颗完整的大脑映入眼中，
　　本应无规则分布的脑沟结构，竟在后脑处发生重排。
　　后脑区域的肉状条纹与勾痕相互连接、组合，形成与信封表面完全一样的【职业徽记】-一本翻开，左右对称的书籍。
　　伴随着身体的呼吸，
　　氧气组分被送往颅间，
　　大脑因摄氧而蠕动着，
　　印于后脑的【书籍】竟产生出一种翻书的错觉，甚至于书本表面的细小文字就像活体一样，通过身形的扭曲变更着内容信息。
　　“这！”
　　钱伯森在锡安待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番景象，一时间竟然看愣了。
　　贴着易辰的后脑勺一动不动，
　　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极不优雅，连忙起身整顿。
　　咳咳~
　　“本次仪式相当顺利，全员无一例外，已获取相应的【职业】。
　　不过，你们距离真正的绅士还差最后一步。
　　在正式接受组织的‘培养’前，你们有两天的自由活动时间，
　　待会儿会有专人引你们前往锡安城内的临时住所。
　　请务必利用剩下的时间，完成「定制服装」，
　　如果未能完成定制，或定制服装不合格者，培训时间将被推延且受到记过处分。”
　　钱伯森的发言结束时，
　　仪式间响起一阵强烈的欢呼声，又很快消失。
　　大家压抑着激动的心情，相互间小声讨论起自身接纳的【职业】。
　　金发埃德蒙也第一时间赶来易辰这边，试着找出他身上的「徽记」。
　　“咦？威廉~你的徽记难道藏在很隐秘的地方？
　　不如这样，我的家族与锡安城内一家很不错的【裁缝店】存在联系，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吧？”
　　易辰并不排斥这样的提议，
　　毕竟他人生地不熟，所谓的「定制服装」也完全不熟悉流程。
　　然而，
　　一旁的白枭钱伯森却投来凌厉目光，严声道：
　　“威廉.贝伦斯由于个人情况的特殊性，他后续的住宿与服装问题将由我亲自负责。”
　　金发埃德蒙自然听出这番话的含义，向易辰偷偷抛出一个日后再见的眼神后，与小队成员一同离开。
　　其余考核者，要么被统一引向临时住处，
　　要么像埃德蒙这样的世家后生，可直接找上已在锡安定居的家族，入住宅邸。
　　“我们走。”
　　在钱伯森的引领下，两人先来到一家名为【布鲁萨尔】的高档餐厅。
　　被安排在最深处的包间。
　　随着各种精美菜肴端上餐桌，
　　钱伯森刻意向服务员强调了一下隐私问题，接下来的用餐时间将不会有任何人的打搅。
　　接下来的用餐让易辰颇为不适，
　　钱伯森的动作相当绅士，就连刀叉切割食物的夹角，以及食物在口中停留的时间都保持着完全的一致。
　　易辰只能尽可能现学现用，
　　“不必勉强，后续等你进行系统性的学习时，自然也会重修绅士礼仪……毕竟，你在来这里之前只是墓园间的外聘职工。
　　放开手脚，随意享用，
　　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谢谢。”
　　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说了，
　　早已饥肠辘辘的易辰直接端来最大盆的蔬菜沙拉，两三下就干得精光。
　　小葡萄也不甘示弱，
　　钻出衣领，
　　蹦至餐桌，
　　直接用嘴吸出比目鱼的眼珠用作开胃菜，再肆无忌惮地啃食起其它的肉食菜品。
　　待到餐盘表面的油渍都被小葡萄舔舐干净后，它才老实地安装回肩膀位置。
　　钱伯森注视着一片狼藉的餐桌，低声说着：
　　“……你的礼仪到时候得认真学习。”
　　“知道了。”
　　“切入正题吧……你在【旧日厅堂】到底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易辰不作隐瞒，将具体情况如实说出，
　　刚说到一半，
　　白枭钱伯森的眼瞳猛然瞪大，
　　“什么？蓝、黑、紫，同时出现三封高级信件！怎么可能？
　　赶紧的，
　　详细描述一下各信件上的徽记。”
　　当谈及蓝色的植物徽记时，
　　钱伯森在一旁加以分析，
　　“植物……罕见且珍贵的辅助系职业，一旦选择你将成为锡安的‘抢手货’，大量的绅士小队都会向你抛来橄榄枝。
　　后续如果想要成为【医生】也会方便许多，也更容易申请到诊所资格。”
　　当谈及黑色的骷髅徽记时，
　　钱伯森眉头一皱，如鹰的眼眸瞪向易辰：
　　“墓地间所沾染、累积的死气，应该不至于生成死亡系的黑色信件。
　　你难道与「死亡」有什么更直接的关联？
　　这可比植物更加罕见，一旦你选择这条道路，有机会成为最可怕的死亡绅士。但是……你大脑间的浮现徽记却并不是这个。
　　你选择了「紫色信件」吗？”
　　“是的……”
　　“在已有两项优质选择的情况下，为什么要选择一条完全未知的路线？”
　　一向对易辰态度很好的钱伯森，突然变得异常严肃。
　　似乎产生了一定的误解。
　　他误以为易辰选择紫色信件的原因，是畏惧外界的病原体……想要借着紫色信件的机会，永远待在锡安，平庸地度过一生。
　　“Balance(贝伦斯，平衡)。”
　　易辰念出自己的姓氏，
　　认真阐述着他想要以「追求学识」为主，同时兼顾两种属性而做出的最终选择。
　　钱伯森在听完这番解释时，误解立马解除，
　　他猛然起身，展开着双臂。
　　就连他肩膀上的猫头鹰也少有的展开翅膀，附和着他的行为。
　　“Elegant！（优雅）”
　　钱伯森很快又重回坐姿，认真说着：
　　“咳咳~既然「第一绅士」已给出要求，让我负责你的基础训练……后续我便是你在锡安的【第一导师】，相关手续我会负责办理的。
　　毕竟，我本就是【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名誉教授。
　　你后续的入学流程也会方便许多。”
　　易辰也在第一时间更改对钱伯森的称呼，
　　“钱伯森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
　　现在的我，既然已经完成职业选定
　　如何才能感受职业带来的变化？或者说怎么去检视这份职业的相关信息？”
　　“这就是我给予你们两天时间，必须完成的重要事情，也是成为绅士的最后一环-「定制服装」。
　　拿上你的绅士之皮，跟我来吧……”


###第三十一章 角落里的裁缝店
　　由钱伯森引路
　　跨过街道拱桥，于路旁的升降梯直达【下层街道】。
　　被分割为三层的街道，不只是垂直距离上的不同，其风格、人员密度以及主要涉及的商业均存在较大差别。
　　越是往下，‘限制’越少，
　　以至于下层街道偶尔会出现一些与‘绅士’不太相符的娱乐场所，整体也偏向于散漫、娱乐，而正规场所相对偏少。
　　这时，钱伯森突然说着：
　　“锡安的【裁缝店】大部分位于上层街区，尤其是学院街那条路的店铺，大多有着悠久历史与响亮的名头。
　　但是……你的皮不太一样。
　　即便是学院直属的裁缝店，我也不确定他们能否完美驾驭这样的皮。
　　我有一位认识多年的老伙计，因一些原因被迫将【裁缝店】开设在下层街道的深处……他早在三十年前便达到高级裁缝师水准，他的手艺必定能用好这张皮。
　　而且他本身也非常喜欢极具挑战性的任务。”
　　听到这里，
　　易辰想起自己身上的这件成衣，也正是来自组织麾下的【裁缝店】。
　　当时老板娘也说过，等他通过考核便能获得免费的全定制机会。
　　“钱伯森教授，组织麾下似乎还有很多设在外面的裁缝店？”
　　“没错，
　　【裁缝店】是重要的组织机构之一（Institution）
　　对于绅士来说，是不可缺少的，是重要的补给站。
　　每一家开设在外的裁缝店都将得到组织的资金支撑
　　在外执行任务的绅士均可免费享用裁缝店内的基本服务，
　　清洁染病的肉体、
　　修补遭到破坏的衣装、
　　接取当地的相关任务或领取奖赏、
　　同样也是一处安全屋与临时避难点。
　　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筛选具备裁缝天赋的精英绅士，增设外部的裁缝店，以此对抗病化的蔓延，降低绅士的死亡率。”
　　“知道了。”
　　闲聊间。
　　两人贴着一条刚好能挤过身体的楼间狭缝，
　　正式来到下层街区的深处
　　【卡什街（Chasm-Street）】，顾名思义，位于狭缝间的街道，
　　在这里充斥着更多消遣类商店，甚至大部分店面都违背着锡安在明面上的规定。
　　走在这里的绅士也都显得比较松散，他们佩戴着面具来遮挡容貌、掩盖表情。
　　看似严格的钱伯森教授却接纳着这样的街道，低声说着：
　　“绅士精神能让我们在染病的世界间保持‘自我’，但难免会有疲倦之时。
　　只要绅士们具备足够的自控力，将【放纵】作为临时解压与寻求平衡的理性工具，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
　　就在这时。
　　相隔两人不远处的一座公共电话亭，忽然响起急促的铃声。
　　存在于铃声间的固定频率，像是传达着某种信息。
　　钱伯森一个瞬身便挤进狭小的电话亭，将老旧的听筒放于耳侧。
　　他全程都没有说一句话，
　　只是默默听着听筒间传出的声音。
　　通话结束，
　　钱伯森走出电话亭时，取出一张印有猫头鹰头像的名片，递给易辰。
　　“临时接到开会通知，定制服装的事情只能由你一个人去办了。
　　【裁缝店】就在街道尽头，虽然很偏，但在这种地方还是比较显眼的。
　　等你到了店内，将我的名片递给那个老家伙，他自然会为你定制最合适的服装。”
　　“好……”
　　接过卡片的同时鞠躬感谢，
　　等到易辰抬头时，钱伯森早已不见踪影。
　　“话说我的临时住宿还没安排吧？算了……先去定制服装，后续再考虑睡觉的问题，大不了睡在街头也没问题。”
　　为减少麻烦，
　　易辰将十指贴面，
　　嘶嘶~快速构建出一张绿色面具，遮掩容貌。
　　另外还制作出相当环保的植物手提包，将「绅士之皮」的黑色盒体藏于其中。
　　走在下层区的深处，街道的两侧设有许多没有招牌、门扉半掩的古怪店铺，
　　或能嗅到香味，或能嗅到一丝血腥气息，
　　易辰最终还是压制住好奇心，
　　这些地方可以等到成为绅士后再来探秘。
　　依照钱伯森的描述终于来到更为狭小的街角。
　　一栋混有浓郁哥特风格的黑色建筑，将易辰的视野拉拽过去，同样没有任何的招牌，
　　踏上门前的石阶，
　　正准备叩响前门时，
　　嘎~
　　涂抹着漆黑颜料的前门居然自行开启，极度昏暗的室内空间看不到任何的活人。
　　“有人吗？”
　　易辰小心翼翼踏足其中，
　　与曾经伊斯顿小镇的服装店不同，这里面不仅没有光源，甚至连一件服装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
　　摆放着上百个等比例，以石头雕刻的「人体雕塑」，
　　它们挤满着屋子的每个角落，将开阔的大平层划分成一条条蜿蜒回绕的小径，给人以幽闭感。
　　更为诡异的是，
　　或许是面部的雕刻没有完成，人体雕塑均以白布遮住头部，阴森而诡异。
　　除此之外，
　　这里的墙角还堆放着放置大量画板，上面全都是与人体相关的绘画作品，部分已结出蜘蛛网。
　　“是我走错地方了吗？”
　　就在易辰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一家落魄的艺术馆时。
　　飒~异动传来。
　　一张白布飘落于易辰的肩膀，
　　同时由身后传来细小的鼻息声，
　　同时还能感受到阵阵寒气吹拂在脖颈间，
　　“嗯！？”
　　易辰一手去摸腰间的手斧，迅猛转身。
　　只见一尊尚未雕刻五官的雕塑站在身后，僵硬的手臂不知何时抬起，正指向某个方位。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隐约看见一道可通往二楼的回折楼梯，
　　与此同时，
　　嗒~嗒~
　　皮鞋与手杖相重叠的声音由楼梯间传来。
　　头戴棕色贝雷帽，
　　半张脸戴着面具，
　　西装笔挺的中年人正沿着楼梯慢慢走下。
　　值得注意的是，
　　西装分为左、右两色
　　左为黑色，
　　右为红色且带有火焰纹路（被面具遮住的也是右脸）。
　　此人的右手也戴着橡胶手套，需借助手杖的支撑才能勉强下楼，
　　“是谁介绍你这样的新人过来的？”
　　“钱伯森教授原本与我一同过来，但在中途接到开会通知……只能我一个人来了。”
　　就在易辰准备移步上前，出示猫头鹰名片时。
　　咔~
　　他周围的人体雕塑居然活动起来，
　　机械式地抬起手臂，挡住去路。
　　“咳咳……我能闻到你身上的猫头鹰气味，不必出示什么证明。
　　你只需要说出来我这里的原因。”
　　“好。”
　　易辰也不废话，
　　直接由黑色盒体间取出10×10cm的「绅士之皮」，
　　皮肤展示出来的一瞬间，
　　店内所有的雕塑均出现‘脱皮症状’，一块块石层皮肤主动剥离身体，露出其中的肌肉、血管组织（均为石头材质）。
　　站于楼梯间的店主也是瞪大眼睛，不由惊叹：
　　“这么大的一张‘初始之皮’？先收起来，这种东西可不适合长时间暴露。”
　　“好的。”
　　将皮重新收入盒体时，
　　人体雕塑的躁动也随即停止，
　　易辰也跟着补上一句：“钱伯森教授专门说过，锡安城只有你才能完美驾驭、处理这样的【皮】。”
　　“他说得没错，明面上的那些裁缝店大多只是养着一群酒囊饭袋，将这样的皮拿给他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跟我来吧，
　　【全定制】的流程相当复杂，需要你有一定的耐心。”


###第三十二章 量体裁衣
　　「定制服装」
　　这是成为绅士前的最后一环，
　　绅士之皮，
　　作为连接成长体系的重要媒介，
　　通过仪式的激活让个体完成职业选择后，
　　将被再次利用，借由裁缝师之手，加工成每位绅士必不可少的【服装】，
　　以绅士之皮为主要材料制成的服装，
　　不仅能提供有效的「病化隔离」，让绅士们正面对抗病原体，允许他们前往神秘而危险的灰域展开各项调查与清除活动。
　　还能更直观的展现个体与成长体系间的连接关系，检视自身状态。
　　皮的材质不同，对应的服装质量也自然不同……
　　当然，
　　这还只是初始服装，仅代表【起步】。
　　加入组织的绅士们还能通过后续执行各项任务，获取更多的「皮」，如果表现极其优异，同样能与第一绅士见面。
　　后续得到的皮，
　　可用于补全、强化甚至重制服装。
　　不过，
　　虽然通过考核得到的「绅士之皮」只是【起步】，但易辰这一步却迈得稍微有点大。
　　……
　　【二楼】
　　开阔而毫无视野遮挡的大平层，
　　墙面与天花板均贴满着大块镜面，
　　更像是一间舞蹈室，与挤满着人型雕塑的一楼形成鲜明对比。
　　顾客只需要站在中间位置，
　　店主便能借助镜面，看透个体的身体信息，以此作为【全定制】的基础参数。
　　这些信息中也包括「心性」，
　　通过这样的手段对易辰进行一番仔细的观察后，
　　店主也完全放下戒心，自我介绍着：
　　“我叫科洛尔.伊万，是这间无名（Nameless）裁缝店的店主。我早已与组织断开合作关系，不会负责由组织下派的制衣工作。
　　只在偶尔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帮帮朋友。
　　没想到猫头鹰那样死板的家伙，也会存在特例，私下将你介绍过来……不过，能得到这么大一块初始之皮，的确值得他认真对待。
　　在进行全定制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包括出身、重要经历，尤其是信件选择。”
　　“威廉.贝伦斯……”
　　易辰从【七日墓园】的经历展开介绍，
　　当听到这位青年属于‘半路出家’，以普通人的身体击杀病者，并在考核间拔得头筹时，伊万店主不由得瞪大眼睛，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后续听到存在蓝、黑两种绝佳选项的情况下，
　　易辰居然选择未知性极大的紫色信件时，店主更是精神一振。
　　他没有询问其中的缘由，
　　只是深吸一口气，
　　似乎即将迎来一项重大工程。
　　“你……的确与众不同，我也算完全明白猫头鹰选择你的原因了。
　　由于你的情况过于复杂，而且带来的皮较为特殊，
　　【全定制】预计需要24小时，期间需要你随叫随到……完成制作前，你就睡在这里吧。”
　　“这里？”
　　“嗯……自己挑个地方。
　　你已经被贴上‘客人’的标签，下面那些石雕是不会攻击你的。
　　最后，
　　务必保持裁缝店的绝对安静，
　　除非听到我的呼喊，否则一律禁止前往制衣室打搅我的工作。”
　　伊万店主接过沉甸甸的黑色盒子，
　　步履蹒跚地前往某面大型镜子前，推开藏于背后的暗门。
　　一股刺激性气体立即飘出，让几米开外的易辰略感不适。
　　与其说是【制衣室】，更像是某种存放着危险试剂的特殊实验室。
　　易辰本能地想要偷偷瞥上一眼，却被伊万的一个眼神怼了回来。
　　咔！
　　暗门上锁。
　　易辰只好耸了耸肩，靠墙而坐。
　　“反正还没有被正式安排住处，躺在这里休息一天也挺不错的。”
　　职业仪式带来的精神疲倦感在此刻席上大脑，
　　就这么蜷缩在边墙角落很快睡去，
　　然而，
　　睡觉途中却被多次叫醒，接受一些很奇怪，甚至变态的测量。
　　例如：
　　将细针插进手指关节，测量其中的内径长度，
　　或是掀开衣服，记录肚脐间的皱褶数量，以及在站立、坐下以及躺平时肚脐眼发生的曲律变化。
　　甚至就连较为隐私的‘后门’都被测量了各项数值。
　　有一次偶然间的醒来，迷糊间发现店长正蹲在他的面前，像变态一样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
　　当然，
　　也有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时候，
　　中途大概经历过五次样衣的试穿，而店主每次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甚至透出些许杀意……直到第六次才露出略显满意的表情。
　　就这样，
　　在极度不安、感觉时时刻刻都遭到变态窥探、身体触碰的情况下，度过一整天。
　　距离预计的定制时间还剩最后的一小时，
　　易辰虽依旧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但内心也逐渐变得期待起来，甚至已幻想出好几套不同样式的绅士服装。
　　就在这时，
　　楼下却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
　　似乎有另一位客人来到裁缝店，
　　一想到自己的【服装】正在最后的制作阶段，易辰踏着轻如羽毛的脚步赶往楼下，试图提醒对方不要出声。
　　走至楼梯拐角时，
　　正巧与神秘客人正面撞上，
　　对方戴着一张绘有七彩花纹、完全无孔的封闭式面具。
　　搭配着一身浮夸的花色西装，像是将各种颜色的油漆一不小心打倒在西装上。
　　不过，
　　这样意外的贴近，也让易辰嗅到一股淡雅的香味，似乎源于对方的身体。
　　“你是……”
　　易辰立马回想起来，
　　这位着装浮夸的青年，正是与自己一届的考核者，在评审环节与埃德蒙他们位于同一评分梯度。
　　不过，他的分数达到【92】，在这批考核生中仅次于易辰，排在第二。
　　而且在评审环节中对于考核经历的简要概述中，
　　这人在绿湖镇的考核中，独自杀掉完全蜕鳞的【镇长】，同时完成对镇大厅的‘全面肃清’……只可惜调查方向存在问题，未能像易辰那样触及并消灭掉湖底的巨眼。
　　不过，
　　易辰对‘他’的印象仅限于此，之前入城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意到此人存在。
　　忽然，七彩面具瞬间贴近，
　　甚至贴到易辰的脸部，上下摩擦。
　　能隐约听见面具下的鼻息声，好像在嗅动着易辰的体味。
　　这样的状态足足持续一分钟，
　　面具移开，
　　一种混有男女声调，但更偏向于后者的声音传来：
　　“喂~男人！
　　你这样的体质，是怎么杀掉【监视者】的？而且，你的「徽记」也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似乎藏在比较隐私的区域。
　　能不能抽个时间，让我仔细验明你的肉体。
　　当然了……”
　　说到这里，
　　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花纹手套，
　　双手以五指展开的形式，贴于微微挺起的胸膛。
　　“「等价交换」，你也可以随意检查我的身体。
　　因为我的徽记，也在藏在一个很神秘的地方~你说怎么样啊？”


###第三十三章 成衣
　　这番极度出格，且非常不绅士的话语，吓得易辰本能性地倒退半步。
　　而且，
　　仅凭对方的声音与衣装，也没法完全判断性别。
　　“不太合适……”
　　易辰第一时间给予拒绝。
　　“啧~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位很有趣的人，没想到和那些绅士一样无趣。
　　太过拘束可没什么意思，本来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就活不了多久……还要被各种框条束缚的话，可就太惨了，比马戏团里的狮子还要惨，不是吗？
　　话说，你是怎么认识伊万先生的？”
　　就在这时，
　　二楼传来暗门开启的响动，
　　易辰自然顾不得眼前这位怪人，以最快速度上楼。
　　然而，
　　戴着七彩面具的青年也一同跟着，几乎与易辰保持着同一个步调……甚至连脚步声都完全重叠。
　　伊万店主拄着手杖，略显疲倦地从暗门走出，
　　未被面具遮盖的半张脸明显比昨日憔悴了许多。
　　他的目光也随即落在另一人身上。
　　“金，你刚好也是这一届的考核生吗？”
　　“是的呢~伊万先生。
　　昨天搬进临时宿舍的时候，与同宿舍的家伙发生了一些小矛盾，一不小心切断了别人的手脚筋还造成了大出血……后续处理起来比较麻烦，浪费了我整整一天的时间。”
　　“哦……
　　你得稍等一下，贝伦斯先生是我一位好朋友介绍过来的，他的服装刚刚制作完成，还得进行最终的「成品试穿」。
　　万一有不合适的地方，我还有得忙。”
　　“没关系，我正好也很想看看【第一绅士】的皮，到底有多么特别？要不就在外面更衣吧？”
　　“金，收敛一点……”
　　伊万店主示意易辰单独跟来。
　　被称为【金】的青年只能歪着脑袋，挥手道别。
　　咔~
　　暗门上锁。
　　这也算是易辰头一回前往【制衣室】。
　　安装在头顶的钨丝灯，如蚊蝇般嗡嗡嘶叫，提供着奢侈的灯光。
　　内部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高端开阔，只是一个长条形的狭小房间。
　　但凡可利用的空间都摆满着器具、设备以及各式布料。
　　1.一张完美平衡，采用某古木制成的缝纫台，手指摸过便能感受到极佳的木感，能与皮肤长时间贴合而不生出任何汗液。
　　各种形式的剪刀、量尺，通过壁钩横挂于缝纫台前，方便拿取，
　　2.壁柜间叠满着各式各样的布料以及一些较少用到的特殊工具，
　　3.房间另一端还放着一台类似于冲洗照片的水池台面。
　　各种未知的试剂瓶整齐摆放，
　　一根细线横于台面的上端，挂着一些经过特殊浸泡、处理的【皮】，将作为服装制作的重要原料。
　　4.几尊身形瘦长的人形雕像也放在这里，他们的脑袋依旧被白布盖住，其手臂结构被雕刻得额外精细，甚至能看到毛孔、以及长短不一的指甲细节。
　　似乎在这里作为伊万店主的【助手】。
　　“这里似乎有点挤……”易辰需要侧着身子才能在这里缓慢移动，生怕碰到一些重要的裁缝道具。
　　“狭小的空间能挤压大脑，提高思维的专注度，减少误差与犯错的概率。
　　跟我来~你的衣服在更深的地方，别让‘它’等久了。”
　　制衣室的壁柜后面居然还藏着一处暗门，
　　「成品更衣室」
　　约十平米的方形密闭房间，
　　四角设有烛台，
　　进门正对的墙壁挂有一面黄金镶边的椭圆大镜，
　　一尊体型、身高，甚至于手指、肚脐以及后门尺寸都易辰完全一样的雕塑立于中心，
　　只不过，
　　这尊雕塑依旧没有刻画五官，而是在面部刻着一圈‘漩涡’予以替代，漩涡深处对应着易辰的书本徽记。
　　穿着这尊雕塑身上的，正是以「绅士之皮」为原料，最终制作的成衣，
　　总共包括：
　　1.「衬衣」采用圆角领设计的白色标准衬衣，袖口为常青藤款式的可调节克夫，搭配一对黑色袖箍。
　　2.「马甲」作为复古英伦元素必备的服饰，其最初设计出来的目的是遮盖衬衫，现在却成了绅士装扮不可或缺的部分。
　　莫拉塔羊毛，介于黑白的深灰色，倒三角结构。
　　3.「裤型」高腰单褶裤，黑灰条纹相间，于马甲以支撑作用，完美衔接与马甲间的缝隙
　　4.「外套」也是最重要的服装部分，分为两种选择「西装」或「大衣」。
　　两者均为黑色。
　　「西装」常用于日常活动，例如在锡安的日常出行、学习、参加会议等等，其材质能有效净化精神、提高思维活性，更利于绅士品格的建立与展现。
　　「大衣」主要用于外出调查，与病原体的战斗。
　　其材质能有效隔绝病化带来的影响，同样也能契合个体的战斗风格，一般而言是「绅士之皮」用料最多的地方。
　　当然，
　　这并不完全固定，也存在着以西装为主，进行外部调查、灰域探索甚至奔赴在最前线的绅士。
　　至于皮鞋、袜子、腰带、领带或领结或是一些外部装饰，不包含在【制衣】范围内，可根据出席的场合自行选择。
　　伊万店主简单解释：
　　“我对你这套服装的设计侧重点在于「生与死的交织」以及「对学识的注重」
　　首先通过黑白两色的交替使用，配合灰色搭配，来凸显生死间的界限。
　　而后最重要的【学识】，也是你选择的成长道路，
　　我花费了较大的心思，将学识这一点放在西装的设计上。
　　采用古典常青藤版本，狭窄的自然肩、没有前省的直筒型、间距较大的单排三粒扣，我个人建议只扣中间的扣子。
　　因为你带来的「绅士之皮」分量足够，我将一半的量用于西装制作，有助于最大程度发挥你的职业特性。
　　至于大衣，
　　考虑到你的出身，我的设计为墓地款，
　　采用被称为‘路西法之子’的黑山羊毛与绅士之皮相结合，采用粗犷与隐秘为一体的设计风格，同时还略微增加衣长与面料厚度。
　　试穿看看吧。
　　其中，西装与大衣需要分开试穿。
　　我相信这样一套近乎完美的服装，会像皮疹一样，完美扎根生长在你的皮肤上，让你欲罢不能。”
　　“好……”
　　易辰早在跨进更衣室，见到成衣的一刻，就已经忍不住了。
　　更衣期间，
　　感受着面料游走于皮肤间的触感，就好似少女的手指轻轻拂过，完美贴合。
　　如果说之前离开墓地，在伊斯顿小镇临时购买的【成衣】已经足够舒适的话，
　　那么现在这套全定制的成衣，
　　则远远超过‘舒适’这一词汇所能形容的最大值，
　　每一处的面料打磨、每一个折叠缝隙都显得无比完美，不可挑剔。
　　当套上最外层的西装时，
　　这套服装立即与易辰这位主体产生‘共鸣’。
　　就好像编织于服装间的丝线，与肉体间的血管、神经、肌肉纤维发生深层连接，形成一个整体。
　　大脑也在服装的簇拥下得到激活，
　　位于易辰的大脑后侧，由脑沟组成的书本徽记、连同心脏及整套服装，正以完全相同的频率一齐跳动。
　　“这是！”
　　视野间浮现出一排排呈游动状态的「古代文字」。
　　易辰可以肯定，这是他头一回见到这样的文字，却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最顶端，最显眼且加粗的文字给出重要信息：
　　【职业：学生（Student）】


###第三十四章 检视
　　“这就是威尔伯特先生所说的，一旦加入组织就能轻松监视「病化特征」的原因吗？
　　而且不只是病化特征，
　　包括我的一切信息都通过这种古文字展示了出来。
　　只是……我这个职业还真是‘独一无二’，好不容易穿越到这样有趣的世界，到头来却依旧是个【学生】，只要别让我写论文就好。
　　继续看看别的数值吧。”
　　≮职业：学生≯
　　*该职业为紫色独特，量身定制，具备特有的成长性。当达到下一阶段时，职业名称将发生改变。
　　≮位格：人≯
　　*这是最初等的位格阶段，被囚禁于人之皮囊，存在着各种意义的「极限」。
　　≮基础属性≯
　　*属性值依照个体所处「位格」，划分为六个标准。
　　1.糟糕｜2.较弱｜3.正常｜4.强大｜5.非凡｜6.极限
　　【体格Physique】：2
　　*你的肌肉强度、可持续活动时间以及皮糙肉厚，决定着你的肉体
　　【协调Motorics】：2
　　*你的神经传达、肉体弹性率，决定着你的灵活性
　　【智力Intellect】：4
　　*你的脑力、思维模式与泛度，决定着你的聪明程度
　　【感应Psyche】：3
　　*你的敏感度，对事物的通感或对隐性层面的捕捉，决定你有多么感性
　　【幸运Luck】：3
　　*你的运气，这没什么好说的，你今天在路上施舍了一位乞丐，后续可能面临着不同情况，
　　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
　　或许乞丐发现你很有钱，于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带着他的朋友一起打劫你，事后还不忘给你一刀，这一刀恰巧捅在关键部位。正巧事发地十分偏僻，而且第一个发现你的，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狗。
　　或许乞丐是一名厌倦奢靡生活的豪门人物，他十分感谢并给你了一大笔钱，同时还摘掉人皮头套，变成落落大方的大小姐，想要与你结婚。
　　≮职业特性≯
　　「勤学好问（被动）」：
　　阅读速度大幅提高，理解古籍、秘典的效率提高50%，
　　初步掌握「旧日活体文字」
　　「中枢品味（被动）」：
　　可吸收病化感染者大脑间的髓液，有一定概率提升智力属性（脑质量对概率大小有着一定的影响）
　　≮病化特征≯
　　*病化特征来源于个体对‘受处理结晶’的完全驾驭。
　　当前已吞噬「护林者-卡斯米罗的瘤状结晶」
　　品质：普通（变种）
　　*变种瘤状体具备不稳定性与成长性。
　　基础特性：
　　「维管组织（vascular-tissue）」：
　　病化因子将在个体内部，进行依附性次生生长（secondary-growth），将维管组织全面引入、结合于内循环系统。
　　同时对肌肉纤维进行有效改造，提高个体的综合素质（【体格】与【协调】略微增长≤1）。
　　「素食主义者（vegetarian）」：可通过进食植物获取能量，该能量可用于体能补充、组织修复、生长等等。
　　「可成长性根须（growth-root）」：可通过消耗能量，于体外创造出根须组织。
　　根须的数量、韧度、长度、操控精密度等等将受到智力、熟练度以及结晶品质的加成。
　　根须在使用期间有较低可能开发出全新功能。
　　≮未知属性≯
　　*检测到个体的灵魂深处似乎流淌着与死亡相关的‘物质’，目前没有任何表征的现象，猜测可能会在达到下一阶段的「位格」时得到激活。
　　≮宠物≯
　　【名称】：小葡萄.格瑞普
　　*检测时受到排斥与干扰，
　　该宠物的起源、各项基础信息及能力无法验证，疑似由十具以上，历史超过三百年的古老尸体结合而成（猜测性结果）。
　　【风险评估】：高
　　*该宠物的复杂度远超个体位格，难以驾驭，有较大风险遭到反噬、夺舍，请务必小心。
　　*该检视结果仅有你可见。
　　……
　　注视着如此详细的个人信息，品读到其中的‘可成长’概念，
　　易辰已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状态，
　　“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当他处于自我兴奋的状态时，
　　伊万店主几乎将身体贴着易辰的后背，戴着手套，游走于全身每个角落，尤其是一些缝隙、关节处，统统仔细检测，甚至摸了不下两遍。
　　看似变态，
　　实则是相当重要的核验步骤，只要有超过1%的不匹配，这套服装就需要重新制作。
　　然而，
　　在一番精密的肉体检查后，服装的误差值居然只有0.09%……属于伊万近十年来，完成度最高的作品。
　　“完美！真是完美的作品！”
　　伊万店主也跟着一同兴奋起来，一种源于裁缝师的满足与骄傲感溢满全身。
　　“咳咳……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些附赠品。”
　　伊万店主稳定情绪后，递给易辰一个皮质的双肩背包，完美贴合背部曲线。
　　“【绅士背包】，这属于锡安独有的技术。我虽然不屑于上头那些家伙，但还是十分欣赏这项发明。
　　背包可协助你在「西装」与「大衣」间自由切换，你可以试一下。”
　　先将大衣叠好，放进背包。
　　通过手指按压背带的凸起处……一阵微妙的吸附感渗透全身，大衣已经穿在身上，西装则整齐折叠于背包间。
　　几乎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完成换装。
　　易辰惊叹，“好东西啊！”
　　“如果不是好东西，我才不会需求锡安的东西……站着别动，我来协助你完成最后的装饰。”
　　伊万店主十分贴心地配送了一条黑白交织的英式斜纹领带，以及一副深色木纹的框架眼镜，
　　将一张印有G＆D标志的白色手巾，呈一字型叠于胸前的手巾袋。
　　在完成折叠的同时轻声说着：
　　“西装即是当代绅士们的铠甲，穿上它便需要承担起对应的职责。”
　　“知道了！”
　　易辰站在镶金的椭圆大镜前，欣赏着焕然一新的自己，品味着服装带给自己的高贵与优雅。
　　伊万店主也拄着拐杖，侧身站立，注视着镜子中的他，继续说着：
　　“另外，需要你记住一点。
　　无论做功多么精细、设计多么完美、材质多么珍贵。
　　服装始终只是衬托你人格的介质。
　　真正的【高贵】，从来都不是通过靓丽的服装，得体的举止来展现……而在于是否优于过去的自己。
　　希望下次见面时，能看到真正焕然一新的你。”
　　这番话一下点醒沉浸于服装表面的易辰，大脑也跟着蠕动起来，正在将这番话转化成重要信息，铭刻于小脑深处。
　　“我会记住的。”
　　“后续你若得到足够优质、古老的「皮」，都可以带来我这里进行补全与升级。”
　　“感谢您，伊万先生。”
　　“你应该还有一天的时间才会去学院报到，继续留在我这里。
　　我需要确保在你正式穿戴后，服装是否会发生不适应的变化。虽然这种情况很少见，但我们必须保证不会发生。”
　　“好的。”


###第三十五章 提前动身
　　站在门外的【金】竟然一直保持着临时道别的挥手姿势，就好像体内的齿轮被卡住，时间被静止一样。
　　直到易辰重新由制衣室走出来时，他才恢复原样。
　　见到易辰这身正式、优雅而透着求学气息的西装时，也大概能猜测出对应的职业方向。
　　“学院派的风格~看来你的职业偏向于学习、思维方面。
　　隔着这么远我都能嗅到你衣服间散发的古老气息，这就是「第一绅士」的皮吗？
　　不像我，只能先拿这张掺水的旧皮应付一下，哎~”
　　考核80分段对应的，散发着旧世气息的皮，在金的眼中不值一提。
　　甚至早就将收纳盒扔去，
　　被他人视作珍宝的「绅士之皮」，他只是很随意地塞在衬衣间。
　　金将目光投向制衣室门口，“伊万先生~我的服装可以做了吗？随便搞一搞，只要能够检视身体状态就行。
　　等到我后续拿到与威廉一样的皮，再来找你重新制作。”
　　“含皮量过高，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你今后自然会明白的。
　　而且我可不会随意对待我的作品，赶紧过来吧~等处理完你这单生意，我得好好休息个十天半个月了。”
　　金耸了耸肩，径直走向制衣室。
　　由于中间还站着易辰，两人正好擦肩而过……金的手指也顺势滑上易辰的肩膀。
　　“嘿~我有一个想法。
　　要不后续我们俩组成一个特别小队怎么样？以我们的水准，必然能快速扫光任务，甚至可以考虑申请越级任务来做。
　　短时间就能累积大量且优质的【皮】，补全我们的服装，
　　也能更早一些达到「位格」极限，到时候就能做更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面对金提出的组队邀请，
　　易辰对于组织、世界以及刚刚得到的能力职业，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甚至处于白纸状态，自然不会答应，
　　“我们的成长模式或许不同，到时候再说吧。”
　　“无聊的男人。”
　　金的手指在即将滑落易辰的肩膀时，突然发力！
　　瞬间袭来的危险感，刺激着体内植物，试图在肩膀构建防御层。
　　然而，
　　手指却正常滑落肩膀，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像某种骗术，完全欺诈易辰的本能。
　　金将戴着花色手套的手掌背在臀部位置，微微摇晃道别……说明他还是期待着两人今后的合作。
　　待到金走进制衣室，暗门关闭，
　　一滴冷汗贴着太阳穴与脸颊滑落，同时被衣领吸收。
　　“这人……好危险，比我遇见过的病化生物都要危险。”
　　与此同时，
　　小葡萄由衣领间挤了出来，舒展身体。
　　“的确是一位非同寻常的人类~就连我都能感受到瞬间的杀意，产生危险感……但对方却能收放自如，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威廉，不如我们就和这家伙组队吧？
　　有他在的话，我们能省去不少杀敌的力气。
　　毕竟你选择的【职业】，配合我提供的感官，能名正言顺地说自己是一位辅助型绅士。”
　　“再说吧，后续我会考虑的。”
　　小葡萄并没有对易辰的职业选择，绅士服装进行评价，
　　不过，
　　从它在肩膀上各种蹦来蹦去，像海草一样摇晃着手臂，就能看得出他对易辰的变化相当满意。
　　易辰回忆起刚刚的对话，
　　“依照【金】的说法，
　　成为绅士后，完成锡安颁布的各类任务，同样能获得皮，以此来补全、整改甚至重制服装。
　　在这个过程中似乎就能慢慢触碰「人之极限」，突破到下个位格阶段。”
　　小葡萄晃动着它的手臂，
　　“可没有这么简单哦！你们人类世世代代都被囚禁在限制性的肉体牢笼中，想要突破极限，打破这样的‘囚笼’，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就先达到极限再说……话说，小葡萄你知道下个阶段是什么吗？”
　　“我的记忆间并不包含着这方面的知识~估计与古老的生物，以及你的职业有着直接关系。”
　　“哦~话说，小葡萄你会杀掉我吗？”
　　原本轻松的闲聊时刻，
　　忽然被易辰的这句发问，引进了一个怪异而紧张的氛围中。
　　然而，
　　小葡萄并没有不开心，而是用牙齿摩擦着它的眼球，笑眯眯地说着：“看来是你这件服装检测到了什么吧？是不是对我的评价相当危险啊？”
　　易辰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小葡萄将两只小手抄在胸前，嘴巴如同眼皮那般眯成一条缝。
　　“我的确有可能会杀掉你……但这是有前提条件的。
　　如果我发现你不再‘有趣’，对自身以及这个世界充满厌恶、舍弃掉对外界的探索欲望，化作毫无意义的懦弱者时，我会提前终结你的性命。”
　　听到小葡萄这样的回答，
　　易辰一脸释然，似乎这就是他想要得到的最终答案。
　　“那就好……请小葡萄你一定要认真监督，如果我真变成那样，或者产生变化的趋势，我的两颗葡萄就送给你了，记得告诉我味道如何。”
　　“你这家伙真有意思！”
　　一番简单的对话，让小葡萄的兴趣值再度拉高。
　　它略微吐出一半的眼球，贴在易辰的脸颊上蹭来蹭去，沾了一脸的黏液。
　　两种尽可能压低的笑声在二楼回荡。
　　就在这时，
　　楼下再次传来开门声。
　　“嗯？这间裁缝店似乎一点不太隐秘啊……怎么又来人了。”
　　待到脚步声踏上二楼，熟悉的猫头鹰映入眼中。
　　“钱伯森教授？你的事情忙完了？”
　　“临时召开的紧急会议，流程很短……嗯！？这是你的服装！”
　　钱伯森注意到易辰这身西装时，两只眼睛瞪得硕大。
　　肩膀上的猫头鹰也同样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一同观察。
　　约一分钟过去。
　　“完美！
　　伊万这家伙的手艺，不但没有因伤痛丢掉，反而变得更具个人风格！实在是太完美了……甚至于现在的你还配不上这身服装。
　　确切的说应该是发挥不出这身服装的真正作用。
　　正如「第一绅士」所言，你还是一张完全空白的纸张，
　　我将对你进行一系列的长期特训，
　　好让你在「基础层面」能够追上其他绅士。
　　明天前往学院报到后，直接来我的办公室……算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我的办公室，拟定相关的特训计划。”
　　钱伯森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打磨易辰这块难得一见的璞玉了。
　　“那个……伊万店长让我留在这里，后续还要对服装进行复查。”
　　“有我在，这些不用担心，复查的工作我会完成的。”
　　钱伯森抽出一支带有白羽装饰的钢笔，
　　笔嘴处雕刻着组织标志，笔身通过古老漆艺，绘有一只半身隐于树干的猫头鹰。
　　写下一张留言纸条，卡在暗门的缝隙间。
　　……
　　两人即将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Omphalo-Centric-Academy，简称OCA）】
　　位于锡安城偏北的深处，
　　学院外部采用高耸的围墙，将学院与锡安城分隔开来，给人一种城中城的感觉。
　　学院永久性被一片满是极光的夜晚笼罩，没有昼夜变化，外部任何的观察都将被阻挡，密闭性极强。
　　它是大部分绅士（除黑色信件）必须就读的特殊学院，
　　得到学院培养的绅士，能大大减少执行任务、探索灰域、面对病者时死亡率，
　　同时能有效引导绅士群体，更快、更稳定地触碰【人之极限】。


###第三十六章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
　　在钱伯森的带领下，
　　两人于街道区的多处小巷间穿行，来到一处以工厂建筑居多，街道中央布有铁轨的【钢铁街道（Steel-Street）】。
　　在这里设有很多铁路站台，主要负责各种工厂材料、成品的运送，
　　不过，
　　其中一处站台却明显不同，
　　站台门采用大量三叶草样式的拱形棂条勾勒与装饰，顶部还立着一尊类似于新生儿胎体的小型金属雕塑。
　　“这里是直达学院的列车站台，方便师生往返于学院与街道区。”
　　很快，
　　一辆黄金与木质相结合的列车驶入站台，仅具有四节车厢。
　　经过十分钟的短途旅行后。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高耸外墙映入眼中，
　　而在高耸凌厉的围墙之上便是一层流动着星河色泽的黑色薄膜，呈半球型，将整个学院笼罩于其中，无法窥探内部的景象。
　　面对距离不远的学院大门，列车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时，
　　印刻于车厢间的魔法秘文亮起光泽，与学院的前门产生共鸣，如【钥匙】与【门锁】的关系。
　　当车头撞上校园的钢铁大门时，
　　嗡！
　　伴随着一阵波纹荡开，
　　列车已全部驶入校园内部，
　　窗外的景象立即切换为学院内独有的璀璨夜景，
　　迷离流动的星河，如同薄纱般洒下，遮盖住学院的主要建筑，赋以神秘感。
　　高耸的哥特式尖顶建筑间，由竖状窗户渗出星星点点的暖色光芒，配合着黑夜间的冷色调，让神秘气息更为厚重。
　　校园内部同样有着高低起伏的地势与建筑特征，十分明显的层次落差感，
　　部分建筑独自耸立于高空，配合精致感十足的建筑外型，如同在永夜间守卫着学院的高贵绅士。
　　“哇！”
　　不只是易辰，
　　就连小葡萄都立在肩头，眼球全部暴露出来，欣赏着这一美景。
　　不一会儿，
　　易辰与小葡萄的视野被引向学院中心，
　　在那里立着两座相互独立、近乎呈【柱状结构】的小山，顶端以栈桥相连。
　　两座柱状小山的顶端，分别设有一座风格迥异的教学用建筑，
　　一侧为单层，占地面积较大的教堂式建筑，
　　一侧为多层、密闭几乎不设隔窗的方形建筑，
　　这时，
　　钱伯森教授的声音传来，简单介绍：
　　“学院不会提供繁琐密集的课程，你们需要学习的仅有两门课，《绅士学》与《病理学》。
　　而这两门课的教学地点，正是你看到的山巅建筑。
　　统一、公开授课《绅士学》的天鹅学堂，
　　分组、隐秘授课《病理学》的维尔斯特曼教学楼，
　　他们又被成为「双子楼」，分别作为学院的【肺】与【心脏】。”
　　“一周只有两节课吗？
　　话说，在这里读书的，都是位格相同的绅士吗？”
　　“没错，你们一周只需要上两堂课，剩余的时间将用来自我提高。
　　学院里读书的新人绅士，全都是最低位格的【人】……能突破这个界限的个体，不再需要学校提供的保护与教学。
　　学院对于你们仅有两个要求，
　　1.借由学校提供的免费教学资源，于两年内达到【人之极限】，如果提前达到的话也就可以直接离校了。
　　2.每个月至少完成一次「任务」，一般而言你们需要前往锡安的【绅士大厅】接取对应难度的任务。”
　　钱伯森提到这一点时，易辰也想起【金】提议的组队问题。
　　钱伯森继续说着：
　　“由于你毫无基础，
　　你入学前期的课余时间，将由我全权支配……等我认为你真正具备外出的资格时，才会让你出去完成绅士任务。”
　　“好。”
　　……
　　经过一段时间的列车浏览，
　　易辰很快发现了学院重要的建筑分布特征。
　　这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建筑分布，是依照人体结构来划分的。
　　【双子楼】作为心与肺位于，学校中心。
　　最北侧，阴森、厚重且巨大的【大书库】，则作为脑。
　　靠近校门的联排【校舍】以及【食堂】，作为肠与胃，
　　围绕于校舍中间的【胎心教堂】，同样也是教师们的办公楼，学院的决策地，作为校园间最重要的‘连接结构’-脐带。
　　其外型是一座超巨型的哥特式教堂，
　　教堂顶部延伸出去一道如脐带般的黑色条状物，直通天际……正是这样的结构，维系着校园的【永夜状态】。
　　教堂内部共分三层，
　　以一条向上逐渐收拢的长梯进行连接。
　　最底层为普通教职工的办公室，例清洁工、保安、普通教师等等基本都住在这一层。
　　中层对应着副教授、教授的单人办公室，能够被评上职称的教师，除了需要达到对应的【位格】，还需要为锡安或学院做出过重大贡献。
　　顶层，
　　仅设有一间房-【胎心室】，同样也是校长的办公室。
　　哪怕是钱伯森教授，也很少有机会前往其中与校长见面，除非是一些极为重要的会议，否则校长是不会露面的。
　　……
　　【胎心教堂-中层侧廊】
　　一柄白岩材质的石头钥匙，由猫头鹰口中吐了出来。
　　咔~开门
　　一间以冷色调为主，
　　占地约有一百五十平，挑高达到五米的宽敞办公室呈现眼前，
　　大量的植物盆栽用以装饰，墙角甚至还种植着树木，壁灯的亮度整体偏暗，给人一种身处夜间树林的感觉。
　　猫头鹰扑动着翅膀，落在墙角的一段树枝上。
　　“随便坐……我得花一些时间来制定关于你的培训时间表。”
　　“好。”
　　易辰嗅动着空气中的植物气息，感受着屋内的生机脉动，仿佛有一种回家的感觉……甚至感觉肚子饿了。
　　随便找了一道沙发坐下，
　　轻轻抚摸着身旁的盆栽嫩叶，这种感觉仿佛是在触摸着烤鸡酥皮，但最终还是忍住。
　　瞥向一眼正埋头工作的钱伯森教授，估计一个小时内不会有多余的动作。
　　“稍微走动一下吧，我怕待会儿真忍不住，把教授精心打理的盆栽给全部吃了。”
　　绕着办公室一阵走动后，很快便停在一面普通规格的书柜前。
　　上面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世界史》
　　易辰自穿越以来，还没有真正了解过这边世界的具体情况，到底与原世界的结构完全一样，还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地理分布与构造。
　　取出《世界史》
　　轻轻依靠着书柜，静心阅读。
　　就在他翻开书本的第一页，
　　一张折叠式的世界地图同时展开，
　　当看到地图展示的世界样貌时，易辰的眼瞳瞬间瞪大，精神也跟着振奋起来。
　　“这是全新的世界体系！”
　　思维仅仅在数秒内便完全沉浸于书本间，周围的一切均被屏蔽。
　　随着阅读的深入，
　　印刻于后脑的徽记也跟着蠕动起来，像是在翻书一样。


###第三十七章 世界与灰域
　　书籍，
　　易辰生前最擅长的东西。
　　搭配着【学生】这一全新的职业，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翻书的动作有多快，每页停留的时间最多一秒，与喝水一样。
　　完成《世界史》的整本阅读仅花费十来分钟，
　　整颗大脑也因为读书而变得神清气爽，得到前所未有的思维满足感。
　　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板块构成已全部收录于大脑。
　　这里与易辰生前世界【地球】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主要分陆地与海洋，占比分别为37.1%与62.9%。
　　陆地由一个超级大陆，与环绕于它的五个洲所构成，
　　超级大陆-中域（Middle-Earth）
　　*巨大，几乎约等于所有洲的面积总和。
　　1.山伯斯洲（Shambles）
　　*拥有着最适宜生物生存的季节气候，畜牧业最发达，肉质出口最多的大洲，甚至在地图里的形状都像一块牛排
　　2.艾文格雷德（Everglade）
　　*大部分区域被雨林覆盖，同样也是世界第一大雨林所在的洲，孕育着多个古老文明，大量与时代脱轨的原始部落生活在其中。
　　沿海地带被现代工业浸染严重，
　　多为港口城市，以渔业、木业为主。
　　3.圣卡洛斯（San-Carlos）
　　*以平原为主的洲，地图上看起来方方正正，河流众多。是除中域外，人口最多的大洲，分布在这个洲的发达国家也仅次于中域。
　　4.卡丘瓦（Quechua）
　　*多以群山、谷地为主，整个洲的纵向垂直结构相当丰富，矿脉富裕，自然也吸引来大量的资本，几乎每个城市都能见到大型工厂与成排的巨型烟囱。
　　陆地板块呈竖条型，北部靠近极点，那里的山脉终年被白雪覆盖。
　　值得一提的是，这也正是易辰所在的大洲。
　　G＆D的总部-锡安城，位于贴近中部山脉的其中一处高峰，周围以群山环绕，占据高点且相对隐秘。
　　5.破碎群岛（Broken-Islands）
　　*这是唯一位于南半球的大洲，且在数万年前就因强烈地震而导致板块分离，化为十三座岛屿。
　　每个岛屿均有一个国家，发展相对落后。
　　……
　　以上便是这个世界的大致梗概，
　　值得注意一点的是，在世界地图右下角以星号标记，附着一段小型文字。
　　【该地图绘制于病化纪元前五十年】
　　『病化纪元……也就是说，「病化症状」开始在世界各地出现，对人类社会造成不可逆的威胁时，人们开始重新纪年了吗？
　　话说现在是多少年了？』
　　小葡萄给出回应：
　　『根据我脑袋里的集成记忆显示，现在应该是病化纪元371年。
　　我们所在的洲-卡丘瓦（Quechua）与其它洲，以及中域的连接，大概在两百年前彻底断去。
　　原因我之前已经说过，
　　灰域的蔓延所导致的电气时代强制结束，技术退步，人类社会曾经搭建的连接设施全部废弃。
　　没有人知道其它洲的情况如何，没有人知道卡丘瓦（Quechua）是不是唯一存在幸存者的洲。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绝望啊？』
　　『不……很有意思呢~这才有探险的感觉不是吗？
　　话说，我们身上的服装不是能够抵御病化，探索灰域吗？
　　组织内有着这么多的能人异士，如果做好全面准备，派出像钱伯森这样的强者小队，甚至大型部队进行远征形式的探索，应该能接触到其它洲吧？』
　　『别想得这么简单。
　　【灰域】可是相当危险的，而且也是存在着梯度差异的，
　　最可怕的灰域，里面的病原体可是灾难级~即便不曾触碰，只是略微靠近都将灰飞烟灭。
　　你之前乘坐马车穿过的灰域，只不过是刚刚形成，最低等的而已。
　　而且马车本身具备抵抗特性，你们也是以路过者的身份迅速穿过……真正的探索可是无比危险的。』
　　『小葡萄，你的记忆似乎变多了？』
　　『啊？可能与我吞掉那颗巨眼有关吧，让大脑间的零碎记忆被更多的组合了起来。今后可要将更多可口美味的葡萄都喂给我，说不定就能记起更多有用的东西。』
　　『那还不赶紧说说【灰域】的梯度问题。』
　　在易辰的要求下，
　　小葡萄直接将这份记忆档案，用过意识传递了过去。
　　不同的灰域，
　　根据其病化程度、时间以及某些未知因素的影响，共分为五个级别。
　　【稀（Thin）】
　　【中（Middling）】
　　【重（Severe）】
　　【禁（forbidden）】
　　【死（dead）】
　　由灰域覆盖的地区，其物种组成、地貌结构甚至于最根本的空间结构都可能发生改变，潜藏着难以预知的危险。
　　组织间的绅士通常会对前三个等级灰域进行探索，
　　第四级的灰域几乎无法完成全面的探索，
　　能够从第四级灰域获得一些道具与信息，完整地逃离出来就已经相当厉害了。
　　至于第五级，
　　小葡萄的记忆碎片没有记录太多，只知道一旦进去就不可能再出来。
　　间隔着各个洲域的海洋，随机分布着高等级的灰域。
　　这也正是各大洲无法取得通讯联系的主要原因，鲁莽出海只有死路一条。
　　……
　　在了解到世界与灰域的基本情况后，
　　易辰的好奇心也被完全放大，他还想要了解更多东西，尤其是【病的起源】。
　　只可惜翻遍整个书柜，也没能找到与病相关的书籍。
　　而小葡萄的记忆碎片间也没有关于病的起源。
　　咕咕咕！
　　原本立在角落处的白色猫头鹰，不知何时已落在近点的树枝上。
　　它的嘴喙间居然吐出一阵斯文而略显老沉的男性声音：
　　“有关于【病】的书籍，是不能够写出来的。
　　哪怕只是文字上，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关联，也有可能让书本化作‘病化媒介’，将未知的病原体传递过来。
　　你想要知道的东西，在《病理学》这门课程中自然能学到。
　　不过，即便是这所学院最优秀的教师，即便是锡安城最博学的绅士，对于【病】的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层，或者略微深入一点的位置。
　　想要了解更多的话，就去变强吧。”
　　说罢，猫头鹰转身飞回原位。
　　“知道了。”
　　对于这只会说话的猫头鹰，易辰一点也不惊讶，毕竟自己肩膀上还有更怪异的小东西。
　　反正闲得无聊，
　　而且刚刚的看书过程又是那么过瘾，易辰干脆将书柜里的书籍全部看上一次……因读书而产生大量的多巴胺，整个人在读书过程中愈发亢奋。
　　甚至于【智力】这项基本属性都在略微提升（＜0.1）。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
　　钱伯森教授终于完成了详细的特训时间表，每天时间均被全部占用，没有一点的浪费。
　　当他抬眼看去时，发现易辰刚好将一本书放回书柜。
　　“在看书吗？似乎很兴奋的样子……看得如何？”
　　“看完了。”
　　“哪本书看完了。”
　　“全都看完了。”
　　“什么？”


###第三十八章 钱伯森的特殊安排
　　“我这书柜虽然偏小，但藏书也有二三十本。
　　距离你走进办公室只过去两小时十分，你说你这些书全部看完了？”
　　易辰点了点头，“其中几本关于校园建筑、学生管理的书籍看起来比较乏味，但整体观感还是不错的。”
　　钱伯森持怀疑态度，起身来到书柜前，
　　【诚实】也是绅士的一个重要品格，
　　他随机抽出几本书，测验其中的内容。
　　然而，
　　易辰居然能精确到大致的页数、给出章节名称与基本内容，还能抛出自己的认知观点。
　　钱伯森从教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学生。
　　“等等……这难道与你的【职业】有关。你应该已经通过服装检视过相关特性了，说来听听。”
　　“嗯。”
　　钱伯森教授在听到名为【学生】的特殊职业，以及相关联的职业特性时，一下愣住。
　　“自带掌握《旧日活体文字》，提高阅读速度，以及古籍、秘典的理解效率？
　　还能通过吞噬病变大脑来提升【智力】？”
　　“有什么特别的吗？”
　　“一般而言，初始职业只会带来很小程度的增幅，均以辅助为主。
　　仅有极少数稀有职业才拥有，能直接提高‘基础属性’的职业特性，例如你这样的大脑吞噬。
　　另外，
　　自带掌握《旧日活体文字》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今后你必定会得到组织的重用，
　　当你有足够的实力去探索灰域时，这项文字能力将会起到很大的协助作用。”
　　说到这里，易辰正好也有一个问题。
　　“钱伯森教授，所谓的【人之极限】，就是将某项属性提升到最大值吗？”
　　“没错，
　　人类的弱小，正是因为某种规则所制定的「极限」。
　　经过人类一代代的繁衍与发展，逐渐在世界上成为霸主，也本能性地接纳了自身的弱小，习惯在这样的极限下生活。
　　却根本意识不到这样的‘安宁祥和’，只是一种假象而已……真正的威胁一旦爆发，人类将会在短时间灭亡。
　　组织建立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为了打破这一观念，
　　借助「绅士之皮」让我们与成长体系进行连接，具备打破极限的可能性。
　　再通过学习、训练以及外派任务来激活你们体内那些被掩盖起来的潜能，让你们在‘某一方面’触碰到人的极限。
　　待到某项属性数值达到【6】时，你就会清晰感受到极限的存在，
　　它就像一种膜层，阻隔在你的面前……阻止你达到更高的层面。”
　　易辰进一步追问，
　　“到底怎么样才能越过这一代表极限的膜层？还是借助「绅士之皮」吗？”
　　“其实，这还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不过，提前透露一点倒也没关系。
　　皮，只不过是引你们连接成长体系的【媒介】。
　　想要突破极限的膜层，需要一种契合自身的‘破膜之物’，组织间统一称为【遗物】，一类源自远古的东西，
　　只有前往灰域的深处，或者击杀掉一些特殊的病者，才有可能找得到这种东西。
　　等你达到极限时，自然会知道的。”
　　“遗物，远古？”
　　钱伯森轻轻拍了拍易辰的肩膀，打断其思绪，
　　“好了！先考虑如何触碰「极限膜层」吧。
　　既然你的职业偏向于【智力】，我会安排更多的脑力、精神方面的训练……我也正好擅长这一方面。”
　　然而，易辰对于自身特训一事，却有着自己的想法。
　　“请钱伯森教授针对我的【肉体】进行特训。
　　既然我的职业特性，允许我摄取病化大脑来提升智力属性……这方面我自己会想办法提升到最大值。”
　　“你该不会想要‘多属性’共同触碰极限隔膜吧？”
　　“倒也没有……我只是比较喜欢亲手斩杀【病原体】的感觉。话说，真有这个可能吗？多属性极限？”
　　“有，但是很少~最主要的原因「时间不够」。
　　学院之所以将培养时间限定在【两年】，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去消耗……灰域的扩张从未停止。
　　而我们针对外界的探索与祛病，根本比不上灰域的侵蚀。”
　　“嗯~我知道了，两年时间应该足够！
　　麻烦钱伯森教授为我安排肉体方面的特训。”
　　“哈哈！你与威尔伯特那家伙还真有一定的相似性。话说，我之前给你的名片还在吧？”
　　“在的。”
　　易辰取出猫头鹰名片，准备还给对方。
　　“不……这东西你收好~
　　我与你一样，是偏向于【智力】的绅士类型。我所能提供的肉体特训存在着局限性，最多只能交给你一些基础性的东西。
　　明天，
　　我会再给你一封信，等到《病理学》课程结束后，将这封信与我的名片一同交给负责授课的‘老师’。
　　他会负责你肉体层面的特训。”
　　“好的。”
　　“对了……提醒你一句。
　　那位老师稍微有些奇怪，具备着一定的【怪癖】，但他在肉体层面的造诣，能在所有教师中排进前三。
　　如果你能坚持下来，从他那里学到一些「真东西」，或许真的能够达到‘多属性极限’。
　　还有就是，
　　那位老师因性格与怪癖的问题，已被学院剥夺导师资格，已经很久没有带学生了。
　　如果你感觉撑不下去，就立刻回来给我说。
　　如果因为硬撑而伤到‘根基’，你的未来就会被全部折断。”
　　“知道了。”
　　虽说钱伯森教授的描述十分怪异，
　　但只要是机会摆在面前，易辰都会去尝试一番。
　　“今天剩余的时间也不能浪费，
　　现在就对你进行一套入门级的测试，看看你的「基底」如何……如果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过关，你的肉体特训就没必要进行了。
　　二十个俯卧撑为一组，一共五组。
　　十个单腿下蹲为一组，一共五组，
　　每组中间休息三十秒。
　　可以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啊？好的。”
　　易辰俯身支撑在地，手臂与肩膀完全垂直。
　　以极为标准的姿势做着俯卧撑，每个动作都近乎完美……连续做完五组，只是略微有些喘息而已。
　　单腿下蹲也同样完成，每个动作都挑不出毛病。
　　“你……以前练过吗？
　　「第一绅士」明明检测到你的肉体处于未经打磨的状态。”
　　“我以前小时候练过，这些基础动作都没什么问题。”易辰在说起这番话时，似乎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接下来，测试一下你的基础反应。”
　　话音刚落。
　　钱伯森教授忽然显露杀意，挥出一记斜向手刀。
　　同一时刻，
　　联合小葡萄形成的视觉增效，让易辰在第一时间做出闪避动作。
　　一个相当流畅的向后翻滚，顺势还将右手落在腰间的斧柄，随时准备反击。
　　这般顺畅的动作，再次让钱伯森陷入疑惑。
　　“你的反应……也像是练过的。
　　【翻滚】的动作尤为娴熟，这对于实战可是相当重要的。”
　　易辰挠了挠头，“这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那时为了少挨一点打，我经常会用空余的时间来练习翻滚动作……毕竟，一旦被抓住的话，可是会非常糟糕的。”
　　“嗯。
　　我大概明白你想要锻炼【肉体】的原因了，你的肉体确实具备触碰极限的可能性。
　　那就这样吧，
　　回去适应刚得到的服装，做好上课的准备……你们这批新生的名单已录入校园，对应的宿舍也安排好了，去提前入住吧。
　　希望明天你与那位老师的见面能一切顺利。”
　　“谢谢教授。”


###第三十九章 维尔斯特曼教学楼
　　由【胎心教堂】离开的易辰，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因各项简单的测试，
　　让他回想起生前在孤儿院的一系列经历……这样的回想，就好似打开藏于地窖深处的诅咒秘盒，一不小心将封存已久的远古诅咒通通释放了出来。
　　整个人瞬间变得冰冷，透着一股莫名的死意，就连眼珠的色泽都暗淡下来。
　　不过，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现在想想也挺好的~如若不是孤儿院那样的「特殊环境」，如果不是‘新校长’制定的严格管理规则，如果我没有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过。
　　我就算穿越过来，
　　也会被4号墓地的活尸彻底击杀并榨干肉体，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仅仅五秒，
　　整个人回归原样，
　　将这些疯狂溢出的回忆重新封锁于记忆深处的密码箱。
　　小葡萄自然也注意到易辰这短时间的微妙变化，但它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更加有趣了。
　　……
　　环顾四周
　　胎心教堂的周围，环绕着象征【肠道】的宿舍楼。
　　宿舍楼倒没有太过浓烈的哥特风，而是偏向于维多利亚时期的建筑格调。
　　红砖墙、山形屋顶、凸窗及铁质栏杆。
　　给人以温馨感，对比其它哥特式的冷峻建筑，更适合居住。
　　宿舍楼的高度均被定为四层，容纳量不大。
　　易辰简单分析着：
　　“我们这批考核者也就通过十七人。
　　其中选择「黑色信件」的绅士，会接受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培训，入校人数本来就很少。
　　而且学校还存在着【两年】限制，学生总数被限定在一个不大的数值范围内……我估计这些宿舍很有可能都是单人间。”
　　推测没错，
　　在其中一栋宿舍楼下验明新人绅士的身份后，易辰直接分配了一间【两室一厅】北欧简约、自然装修风格的房间。
　　其中最喜欢的一间屋当属「书房」。
　　大面积的窗户面朝【双子楼】，如果在书桌前感到疲倦时，起身便能一览校园间的星河夜景。
　　拿出钱伯森教授制定的「计划表」，
　　除周日晚间的一栏是空白的，
　　其余时间段满满安排着各种针对性的训练，每日的睡眠时间几乎被压缩在六小时内。
　　对于这样的安排，
　　易辰却完全不担心，甚至对明天即将到来的《病理学》以及神秘的任课老师充满期待。
　　只要是为兴趣而忙碌，再如何忙碌也是开心的。
　　有着明确的目标，
　　有着预期的收获与成长，
　　能直观看到、感受到自我的提升。
　　这可比他生前塞在狭小的实验室，没日没夜地写着论文，
　　即便顺利毕业也不一定能找到称心工作，即便工作后还要面对各种压力的平凡日子要好上太多了。
　　……
　　周一上午是《病理学》的教学时间。
　　全校学生需要在8：00前，赶往双子楼所在的山脚下，等待升降梯的开启。
　　巨型升降梯能一次性将全员送至山巅的教学楼门口。
　　当然，
　　也可以更早到来，选择徒手攀登近乎垂直的柱状山体，磨炼肉体……还别说，真有一些发展【体格】的新人绅士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病理学》的授课场所-维尔斯特曼教学楼，以学科创始人兼副校长乔治.维尔斯特曼命名。
　　这是一栋多层结构、密闭且基本不设窗户的方形建筑，
　　看上去更像一块巨大的灰色方砖立于山巅。
　　【密闭】的原因很简单。
　　建筑内部存放着一些用于教学的病化材料、病者的尸体、以及各种遭到病化感染的植物、无机物等等。
　　另外，
　　为安全管理与效率教学，这里采用小班化的授课。
　　同一批通过考核的绅士为一个班（若人数不足十人会进行合班）
　　易辰这批直接过了十七人，也就自成一个班级。
　　需要说明的是，
　　《病理学》的教学时长为【一年】，完成期末考试后，除非一些特殊情况，便再也不需要踏足这栋建筑。
　　……
　　清晨【07：50】
　　大升降梯前已然集合了一百三十多位绅士。
　　当易辰靠近这里的人群时，立即听见熟悉的招呼声。
　　“威廉，你这身西装真是不错啊！”
　　打招呼的人正是金发埃德蒙，他从来到这里就在四处张望易辰的身影。
　　同批通过考核的绅士，在听到易辰的英文名时也纷纷转过头来，大家都很好奇以‘第一绅士’的皮，制成的服装到底有多么特别。
　　明显，
　　由易辰身上的古老气息要更重一些，服装提供的各项辅助效果也明显更好。
　　埃德蒙挤着人群间的缝隙，快步来到易辰身旁。
　　以左手抓住似乎按捺不住的右手腕，一脸绷紧地问着：“能让我摸一下吗？”
　　“嗯。”
　　西装摸一摸是没问题的，本身带有自洁功能。
　　埃德蒙只是轻轻以手指划过，便有一种酥麻的触电感传遍全身。
　　“这……这是什么完整度？就算在家族内，我也没见过这么完美的初期西装……你这是哪里定制的？”
　　“在钱伯森教授的朋友那里。”
　　“看来是我不知道的私人裁缝店了，真是羡慕啊。”
　　易辰转而上下打量着这位金发小哥，低声一句：
　　“你的西装也不差。”
　　埃德蒙为深蓝色调，款式设计为双排扣戗驳领、六粒扣、高驳点的正统西装，贵族的庄重间夹着不拘一格的活力气息。
　　至于埃德蒙小队的另外两人，主色调刚好是一黑一白。
　　尤利安娜的黑西装偏休闲，窄肩、修身的设计更能凸显她的身材。
　　达格伯特就像一位西装暴徒，白色西装完美贴合着他的肉体，隔着服装就能清晰感受隐于其中的肌肉线条。
　　此外，
　　那位七彩面具与花色西装的【金】没有出现在这里，
　　基本可以肯定，金的选择是黑色信封。
　　时间到，轰隆隆~
　　巨型升降梯载着众人向着山巅而去，
　　埃德蒙贴在易辰的耳畔，悄声说着：
　　“喂~我从内部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学校由于人手问题，给我们安排的《病理学》老师稍微有点问题。
　　他曾因教学方式的不当，导致学生的直接死亡。
　　因此遭到严重处分，以及锡安的审判……但由于他的不可替代与特殊性，依旧被留在学校。
　　课堂期间我们互相照应一下如何？”
　　“嗯。”
　　……
　　进入维尔斯特曼教学楼时，需穿过一条笔直、昏暗的通道，接纳全面检查。
　　再沿着回折式的内部楼梯前往教室，
　　楼道间还能听见多个发电机的嗡鸣声，教学楼采用自发电体系，与锡安城的用电完全隔开，避免病原体的外泄。
　　花费近二十分钟，才终于抵达教室所在的楼层。
　　像是老式、专用于关押严重精神病患的楼层结构，
　　狭窄而密封的过道，
　　带有小型隔窗的铁质房门，
　　不断发出嘶嘶垂死声的钨丝灯炮。
　　【#203#】
　　这便是今后一年，易辰等人学习《病理学》的特殊教室。
　　推开铁门。
　　里面是一间完全密闭的老旧教室，
　　二十张锈迹斑斑的金属课桌随意摆放，
　　所谓讲台，更像金属解剖台，
　　就在大家随意找位置入座，将凌乱的课桌排列有序时，
　　嗒~门外隐约传来些许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本能性地以为老师来了，纷纷坐直着身板。
　　然而，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大家的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因为并非一个人的脚步，而是一群且十分密集。
　　嘎吱！
　　教室铁门被推开的一刻，本就电压不稳的钨丝灯泡同步熄灭。
　　黑暗间，
　　成群结队的畸形活体，挤压着狭小的门框，如潮水般涌进教室。


###第四十章 老师
　　由于维尔斯特曼教学楼本身携带着一种压抑、阴暗而令人不安的气息，
　　外加一路上的弯弯绕绕以及类似于精神病院的格局，大家从入楼以来便保持着较高的专注度，
　　几乎在钨丝灯熄灭的瞬间，
　　大家快速点亮随身携带的便携式煤油灯，
　　辐射而出的火光重新将教室点亮时，极其可怕的一幕展现在眼前。
　　教室的正门口，
　　正贴墙爬进一只极其可怕的「活尸」。
　　眼睛捆绑着黑色绷带，
　　嘴巴以钢丝贯穿并缝合，
　　身体以黑色粗线条绘制着人体结构线，
　　背脊骨等距打着粗长的钢钉，
　　随着第一只活尸爬进教室，更多类似于的个体相继涌入，数量甚至超过班级内的绅士总数。
　　这一刻，
　　班级内的绅士们纷纷触碰背包肩带，
　　【西装】→【大衣】
　　瞬间切换到战斗姿态。
　　唯有易辰有所迟疑，
　　即将触碰肩带的手指，又在空中停了下来……因为他对眼前正在发生的‘危险情况’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
　　嘀嗒！
　　忽然间一滴口水刚好落在易辰的衣领上。
　　一只面目狰狞的活尸正趴在天花板上，张大着嘴巴，迫不及待地想要进食新鲜血肉。
　　锁定易辰，
　　接触爬行状态，由天花板垂直落下。
　　易辰也同时掏出手斧，视野锁定……有把握完成精准的空中斩首。
　　当！一声巨响。
　　还未等到斧头斩来，
　　一张沉重的铁质课桌横向飞来，直接将活尸砸飞出去……脑袋完全凹陷、开孔，流出滚滚难闻的液体。
　　不远处
　　来自卡丘瓦北境的达格伯特，向易辰示以眼神，
　　由于教室空间相对狭小，他的巨剑无法在这里展开使用，只能以徒手与这群活尸展开厮杀……即便如此，也根本不落下风。
　　『达格伯特的【体格】，恐怕一开始就有【4】，甚至【5】吧？
　　他应该能在短时间内，轻易触碰到极限隔膜……这身蛮力也未免太夸张了。』
　　易辰稍微移步，靠近小队三人，
　　借由他们的强力配合与掩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至于不被活尸盯上。
　　【视觉强化】
　　目光扫过每只闯进教室的活尸，观察他们身上的各种细节。
　　“嗯？这是……”
　　很快便发现了一个‘有问题’的细节，
　　深呼吸一口气。
　　易辰整理着衣装，踏着正式、端庄的步伐向着教室的某个方向走去，在那里正有一只活尸在啃食某学生的手臂。
　　活尸也同样察觉到有人的靠近，
　　唰！
　　撕掉学生手臂上的一大块血肉后，脑袋瞬间转向90°，面向正对他走来的易辰。
　　屈膝紧绷，
　　活尸即将如猛兽般扑出时，
　　迎面走来的易辰却做出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都不解的行为。
　　右脚脚尖朝左脚边踏地，
　　右上臂优雅转动，贴于胸前，
　　身体前倾约30°，
　　向着正在撕咬着血肉的活尸行以「绅士礼」，
　　同时调整着嗓音，轻声说着一句：
　　“早上好！”
　　一时间，
　　正在教室内与学生们进行厮杀的活尸群，全部停下动作，僵直不动。
　　即便部分学生并没有停手，将兵器砍进他们的身体、敲碎他们的骨头，这群活尸依旧不为所动。
　　被易辰行以绅士礼的这位‘活尸’，
　　由原始而狂躁的爬行，慢慢更变为正常站立……背脊挺直，叮叮叮！插在背脊骨上的钢钉相继脱落。
　　伸手拔掉穿插在嘴巴间的钢丝，
　　诡异的是，
　　伤口完全没有流血，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修补，疤痕都不曾留下。
　　一阵阴森、嘶哑的声音由刚刚拔掉钢丝的嘴口深处传出：
　　“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贝伦斯。”
　　“你是近十届学生中，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异常并发现‘我’的学生……不错的观察力以及足够缜密的心思。
　　你是怎么发现的？”
　　易辰当然不会说，他昨天就已经知道任课老师有一定的【怪癖】，因此提前有所准备。
　　“呼吸……以及细微的行为差别。
　　我猜，这应该是老师您故意露出的漏洞，希望我们能在面对危机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冷静，发现这些隐藏起来的细节。
　　否则以您的水准，完美模仿一具活尸必然不是什么问题。”
　　听闻这番话的‘活尸’没有直接回应，
　　他绕过凌乱的课桌、活尸以及学生，走上还算干净的讲台。
　　从讲台下面取出一件类似白大褂的黑色长衣，直接套在赤膊的上身。
　　“你们这批学生，还不错……比上几届都要好。
　　这些被你们杀掉的【尸体】正是今天的上课材料，它们生前都是初步染病的个体，死后经过完全的‘消杀’处理，已不具备病化传播性。
　　后续被我通过一些‘制尸技术’重新利用。
　　现在，
　　摆好你们的课桌，各自选择一具尸体放在桌子上，准备上课。”
　　如此怪异的课前流程，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不免对这位老师产生一种本能上的畏惧，
　　大家调整课桌、搬运尸体的过程中，老师顺便在黑板上板书出自己的名字-【霍格尼.泽德】
　　随后再次做出一系列怪异的行为。
　　他脱掉黑色外套，再次呈赤膊状态，平躺于金属讲台上，
　　再命令一位看上去不太聪明，甚至脑袋都破开一个洞的活尸站上讲台。
　　“【第一堂课】就简单给你们讲一讲人体结构，千万不要分神，每一个细节都要记录下来。
　　只有理解最容易遭到病化感染，且潜能最高的【人体】，才能在后续的课程中理解更深层次的病化知识。”
　　说罢。
　　他从嘴里掏出一柄锋利的手术刀，递给不太聪明的活尸。
　　在大家的注视下，
　　命令活尸从手部开始，对他进行表皮切割，讲解基础的皮层结构。
　　紧跟着，再用镊子挑出皮肤下面的肌肉纤维、神经等等进行细节性的讲解。
　　泽德老师一边自我解剖，一边转过头向学生们说着：“不必太遵守课堂纪律，如果你们想要看得更清楚，更仔细一些，可以围过来仔细观察。”
　　一上午的《病理学》
　　在一种诡谲、怪异的授课氛围中结束，
　　不得不说，这样亲身教学的方式让每位学生都受益匪浅，对人体结构的了解更进一步。
　　下课后，
　　平躺于讲台的泽德老师，正在进行着自我缝合，将一些拿出来展示的内脏重新塞回体内。
　　易辰刻意推掉埃德蒙等人的课后邀请，独自留在教室。
　　待到其他人全部离开。
　　泽德老师也完成自我缝合，笔直坐了起来。
　　“有什么事吗，威廉？”
　　易辰按要求，将钱伯森的亲笔信件以及名片递送过去。
　　谁知，泽德似乎是一位盲人，只能通过触摸信纸上的细微凹凸来阅读内容，
　　完成触摸式的阅读后嘴角慢慢洋溢起变态的笑容，
　　“明知道学院不让我单独带学生，钱伯森教授还将你介绍过来……看在你比较有趣的份上，这份差事就勉强接下吧。
　　记住，
　　我对活人的要求，可比死人高出很多。
　　而且我不能完全确保你的安全，可能会在特训途中直接死去。”
　　“好的。”
　　“先跟我来吧~还剩【半小时】我的外出活动时间就要到了，得赶紧回去我的‘办公室’。”


###第四十一章 地下办公室
　　所谓【自由活动时间】就是字面的意思。
　　霍格尼.泽德除正常授课，以及偶尔获取的自由时间外，
　　将完全禁足于这栋封闭的教学楼内，
　　一日三餐以及任何实验、生活上的需求，学校都会尽可能提供。
　　……
　　『外出时间受到严格限制，学院将他当作一种可利用的【囚犯】对待吗？这家伙到底是有多么危险，才会逼得院方做出这种决定？』
　　易辰嗅到更多隐藏于泽德老师身上的危险感，
　　但却完全没有畏惧或是想要逃离的意思，反倒更加好奇且期待着肉体特训。
　　因为在课堂上，
　　他亲眼见证这位泽德老师将全身几乎每个部位都给剖开，甚至将内脏展示出来……这等足以死上百次的行为，对于泽德来说就像儿戏一样。
　　而且，
　　他似乎能「超快速、针对性的自愈」，
　　例如一些切开的身体部位再无需展示后，立即就能愈合。至于需要继续展示的部位，就保持着创口，甚至还能主动截流血液，干预血液循环。
　　身体的每一寸都完全在他的掌握中。
　　如果能在他这里学到真东西，必定对肉体的成长有很大帮助。
　　……
　　跟随泽德前往他的‘办公室’前，
　　易辰看向堆满尸体的教室，“这些尸体怎么办？”
　　“放心，
　　他们被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上课所用。
　　肉体已被注入特殊的防腐剂，保质期都在三个月往上。
　　反正下周的课程还会用得上，就让他们留在教室吧。”
　　“知道了。”
　　跟随泽德，于密闭教学楼的狭窄阶梯一路下行……阶梯甚至延伸到一楼以下，向着更深处而去。
　　咔~打开暗门。
　　下面居然还对应着一道小型升降梯，通往更深处。
　　“还要往下吗？”
　　“没错~自从我犯了事，我的职称被剥夺，原办公室被整改。学院里的那帮人重新为我特别定制了一间地下办公室。”
　　“泽德先生，你之前是学院里的教授吗？”
　　“勉强评上一个副教授而已，因为我不太擅长打交道与写东西……其实我也并不喜欢教学生，
　　只是因为在你们这群新人面前，展示、切割自己的身体时，感受到你们的惊讶时，会让我得到一种精神层面的满足感，
　　可能与我下丘脑的古怪结构有很大关系。
　　所以，我才会选择来这里教书。”
　　“哦……”
　　听到这里，
　　易辰大概知道【怪癖】是怎么回事了……当然，‘展示肉体’也可能只是怪癖之一。
　　乘坐升降梯期间，
　　易辰略微瞥了几眼泽德那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从之前上课期间的细节也能大概看出，泽德老师的眼睛有问题。
　　易辰也是相当好奇，像泽德这样拥有强大自愈力的绅士，怎么会是一个盲人……就算眼睛坏掉，自愈恢复不就行了吗？
　　但这样的敏感性问题还是等到混熟以后再问比较好。
　　就在这时，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他的【眼】被剥夺了。』
　　『剥夺？不能自愈吗？』
　　『我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关于【眼】的概念，与眼球损坏、缺失是完全不同的概念……相当于他作为生物的根本结构上，不存在‘眼球’这个器官。
　　自然也就无法进行自愈，也根本找不到修复的方法。
　　不过，看这位人类的日常行动，早已习惯没有葡萄的生活，其它感官已经能完全替代葡萄的观测作用』
　　『这是天生的吗？』
　　『可能是……也有可能是在灰域间探索时遭到概念性的剥离。』
　　『知道了。』
　　哐当！
　　升降梯降至最底部。
　　眼前仅有一条狭小的拱形通道，宽度只允许一位成年人通行
　　尽头对应着一扇全密封且不带任何隔窗的铁门，设有液压阀门。
　　门上还镶嵌着钟表式的计时器，当前还剩下最后一分钟。
　　泽德的每一次外出时，钟表便会开始计时，
　　如果在计时结束前未能返回，整个教学楼都将拉起警报，大量绅士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对泽德进行捕捉与镇压。
　　如果发现他属于恶意逃脱，还将遭到处决。
　　嗡！铁门开启。
　　赶着最后的几秒钟跨进泽德的办公室。
　　液压阀转动，
　　两米厚度的铁门间弹出三根柱状锁体，嵌入墙间，完全锁死。
　　闭门的一刻，易辰甚至感觉自身与外界完全断开联系。
　　办公室内部的空间相当宽敞，
　　设有多个房间，
　　可用于泽德的日常生活、仓库储纳、尸体存放、个人实验以及一些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房间。
　　只不过，
　　每间房均设有一颗「监控活眼」。
　　没错，就是一颗尾部连接着大量神经，吊挂在墙角的活体眼球，时刻监控着泽德办公室的一切情况。
　　如果有任何需求，只需向眼球给出示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职工下来询问具体的情况。
　　『这哪是什么办公室，分明就是待遇比较好的【私人监狱】。
　　这位泽德老师到底危险到什么程度，或是做出过怎样的恶劣事件，居然单独为他开设这样的地下监狱并全天候的监视？』
　　……
　　维尔斯特曼教学楼上层-【监控室】
　　这是一间堆积着大量脑组织与神经连线的房间，同时还‘安装’着大量的活尸脑袋。
　　这些脑袋均产于组织麾下的墓园，属于大脑发育较好的活尸产品。
　　他们的后脑袋被砸开一道‘数据端口’，插入着神经连线。
　　连线的另一端则对应着教学楼每个角落的「监视眼球」，
　　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只需拿着放大镜，观察活尸脑袋的眼球，就能从瞳孔间得到实时的「监控画面」
　　像这样‘不正当’的区域绝不会出现在锡安表层。
　　咕咕~
　　钱伯森教授早在一小时前就来到这里，
　　目的只有一个，
　　想要看看易辰与霍格尼.泽德的初次见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得知易辰在课堂间的优秀表现，
　　以及看着监控画面间，两人和睦地乘坐升降梯并前往办公室，也基本放心下来。
　　“真是少见，钱伯森教授你居然在关注一位新生的情况，而且还将这位新生引荐给泽德这个死变态。
　　我有点好奇，能告知其中的缘由吗？”
　　问话者正是监控区的负责人-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踩着高跟鞋、黑色礼裙、戴着‘暗金大脑’图样的口罩。
　　“泽德在肉体层面的才能，整个学院无人可及……我这位学生职业关联着【智力】，但又想在【体格】上共同发展。
　　我认同了他的想法，
　　但想要达成多属性极限，就必须寻求最佳的引导者。
　　这就是原因。”
　　负责人反问：“即便有可能因此死亡，损失掉一位重要人才，也没有关系吗？”
　　“死在泽德手里，也比死在外面要好得多……”
　　“有点意思，我会多花一些心思关注这名学生的，尽可能避免他的死亡。”
　　“谢谢，奥雷莎女士。”


###第四十二章 身体检查
　　泽德老师在回到办公室后，犹如回家般散漫放松下来，身体各动作的幅度都变得很大，甚至夸张，似乎故意在监控器前展示着自己。
　　也是十分热情地介绍起自己的‘家’。
　　“【尸体存放间】、【药品仓库】是禁止进入的，因为里面会有一些危险的东西，学院规定只有我能接触。
　　另外，在前往我的房间以及实验室前，必须得到我的许可。
　　其它区域你都可以自由活动。”
　　泽德将易辰引至一间空房，
　　“这间房暂时没什么用，有时候尸体材料堆得太多，那边放不下的话，多余的就会临时堆在这里。
　　如果特训时间搞得太晚，你就直接住在这里吧。”
　　“好……好的。”
　　盯着眼前这间漆黑、狭小的临时堆尸房，易辰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
　　一对沉稳有力，却又冰冷阴森的手掌落上易辰的双肩。
　　“钱伯森教授是这个学院里为数不多，对我还不错的人。
　　也正因为他当年投的「反对票」，我才得到校方的庇护，没有被拖去接受锡安的裁决
　　所以，
　　既然是他的请求，我会当作‘主业’来完成，竭尽所能来开发、提升你的【肉体】。
　　你在开课时的表现非常优秀，但并没有展示出肉体的特质。
　　因此在量身制定专属于你的特训项目前，必须得‘深入了解’你的肉体结构……快来吧，我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啪嗒！
　　一滩唾液拍在易辰的肩头，
　　泽德在此刻显得极其兴奋。
　　喉结上下滚动，
　　嘴角还继续有着唾液渗出。
　　虽然预料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易辰依旧跟随泽德老师，前往他这里的实验室……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间【人体实验室】。
　　之前用于教学的活尸，全都在这里接受过加工。
　　钨丝灯嗡嗡作响，
　　还额外点着几根蜡烛来增添光亮，
　　一张尚未洗净，上面还残留着污渍的手术台放于中央，
　　地上还滚落着一些被摘除的‘腐烂眼球’，就连小葡萄都没有半点兴趣。
　　“今天上课稍微有点匆忙，还没来得及打扫卫生，别介意哦。”
　　“好的……吧。”
　　泽德用一块大号抹布将手术台上的黏液勉强擦掉后，做出一个较为绅士的‘有请’动作，“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赶紧躺上来。”
　　“好。”
　　易辰很早便知道泽德的危险性，注视着眼前的手术台，几乎能猜到所谓‘深入了解’是什么意思。
　　呼……深呼吸。
　　同时瞥了一眼实验室的监控，确定角落里的眼球正注视着这里。
　　将服装全部收进背包内，
　　如尸体般平躺于手术台，
　　咔！
　　隐藏式的固定装置瞬间弹出，直接锁住四肢、脖颈、额头以及腰腹。
　　然而，
　　易辰的眼瞳间没有任何慌张，只是尽可能深呼吸而调节着心率的变化。
　　“你竟然没有挣扎，果真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以前被我检查身体的学生，都会挣扎一番才会老实下来。
　　这样才对嘛~只有理解我的做法，我们才能共同探讨人体的秘密。
　　接下来我会‘打开’你的肉体，
　　观察并记录里面的具体情况，用于后续的‘肉体分析’。
　　这个过程中你会持续性，强烈性地感受【疼痛】，
　　千万不要抗拒它，否则你会在中途昏迷，运气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死掉。
　　【疼痛】是上天赐给高等生命的重要礼物，是大脑发展最重要的进化产物之一，你要学会理解、控制，甚至爱上‘她’。
　　一旦适应，她就会变成让你上瘾的东西，一位让你难以忘怀、欲罢不能的美人。
　　让我们开始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
　　手术室内的烛光，跟随着叫声的起伏而共同闪烁着。
　　那些由易辰喉咙深处艰难爬出的‘惨叫之音’，在泽德听来如同一阵阵悦耳的音符，甚至让他在手术过程中翩翩起舞，
　　每当易辰的身体快要撑不住时，
　　泽德老师便会切开他自己的身体，通过「血管对接」的形式，注入生机、维系生命……这样的【深入了解】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
　　就连监控对面，负责教学楼安全问题的奥雷莎女士都略微皱眉，多次想要出手干预。
　　甚至有些怀疑钱伯森是不是私下与这位学生有仇。
　　易辰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撑到手术结束，而是在途中达到极限，深度晕厥。
　　迷惘间，
　　他再次看见黑色大海，感受着海浪承载着他的身体，最终将他送上边岸。
　　嗡！一抹黑色划过眼球。
　　醒来，
　　此时的他正躺在那间狭小漆黑的空房，或者说像尸体一样被扔在这里。
　　收纳着绅士服装的背包被放在一旁，
　　易辰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从头到脚检查身体，看看自己有没有缺斤少两。
　　检查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甚至连缝合痕迹也几乎没有，
　　唯一不同的是，肉体表面绘制着与泽德老师、或其它活尸一样的黑粗线条，用于表征肉体结构，以及一些尺寸、比例的度量。
　　刚刚换上衣服，
　　泽德老师便推门而入，
　　他依旧只穿着一件黑大衣，不系纽扣，赤脚踩地。
　　一手端着一大盆以蔬菜为主的食物，一手拿着一沓数据单。
　　“赶紧多吃一点，
　　这些都是上面那些家伙，根据你的口味送来的‘补品’，有利于快速恢复……我知道【疼痛】的适应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我们慢慢来就好了。
　　另外，
　　你的表现让我相当满意，
　　在肉体检测的过程中，足足扛住4小时56分，对比我以前带过的新人绅士都要好出太多。
　　他们大部分都撑不过半小时，便陷入昏迷。
　　话说，你以前是不是受过类似的，长时间的疼痛刺激？”
　　“嗯……小的时候算是有过。”
　　又是一段被封存起来的记忆略微泄出，又被易辰很快压制下去。
　　“难怪你的适应性这么好，原来是有一定的基础。
　　通过【深入了解】，已经得出你的肉体基础、潜力、可塑造方向……以及想要在肉体上触碰「极限隔膜」的最佳方式。
　　总的来说，
　　你的肉体很好，也很契合我的风格。
　　有机会我一定要当面感谢钱伯森教授，将你这么好的学生介绍过来。”
　　易辰这头一边吞咽着食物，一边快速翻阅着自己的肉体检测数据单。
　　详细，甚至可以用‘精致’来形容这份数据报告。
　　每根血管、每根骨头的数据都记录其中，各种分析相当到位。
　　『虽然这位泽德老师的确……变态，
　　但如果我能够完全适应下来，绝对能在这里得到有用的东西，完全开发出肉体间的潜能。』


###第四十三章 肉体特训
　　当完成数据清单与分析报告的浏览时，易辰心中也生出一个疑问。
　　他回想起在病理学的课堂上，
　　达格伯特仅凭单手便将金属课桌整张抓起，一个投掷动作直接将活尸砸飞出去，脑袋都被完全砸开。
　　即使在没有得到绅士之皮前，他在绿湖镇展现的力量也同样惊人，
　　“我在【体格】层面，真能达到像达格伯特那样的程度吗？”
　　“达格伯特……哦！想起来了。
　　就是那位强壮、皮肤白皙且肌肉线条完美的学生吧？”
　　谈及此人，
　　泽德忍不住渗出口水，似乎很想去解剖对方的肌肉，洞悉其中的线条分布。
　　一番幻想后，继续解答：
　　“不……他在力量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只需经过简单的激活性训练，应该就能触碰到「极限隔膜」。
　　你就算在我这里没日没夜的特训，对身体进行一些破格改造，也不可能在两年内获得那样的力量。
　　但是，
　　你似乎弄错了一个问题，
　　【体格Physique】所包含的东西可不只是力量，同时还有耐力，承受力等等与肉体直接相关的东西。
　　我们需要做的，是将其中最适合你的一项挑选出来，通过特训进行放大，达到所谓的极限即可。
　　放心，我已经给你订制好了肉体成长的最佳方案！只要你能够坚持住，两年内达到【体格】极限是绝对没问题的。
　　我个人可是看好你的。”
　　说到这里时，泽德老师慢慢裂开嘴，甚至于嘴角的细线都被崩断几根，很有深意地拍打着易辰的肩膀。
　　“知道了，我会坚持的。”
　　紧接着，
　　泽德由大衣口袋掏出一块没有封盖的怀表，通过触摸来知晓上面的时间。
　　“由于你的昏迷，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这个时段的教学楼处于封闭状态，禁止任何人的进出，你今晚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我们也就不浪费时间了~赶紧吃掉这些食物，开始特训吧。”
　　“好……好的。”
　　泽德就这么蹲在这里，撕裂着诡异的大嘴，面朝易辰……静静等待着对方将食物吃光。
　　不过，
　　这样诡异的氛围并没有影响易辰的进食，他很清楚营养的补充相当重要。
　　就像生前在孤儿院的「抢食环节」一样，大家会被统一集中在漆黑房间，位于顶部的巨大管道只会流出一半人数的食物，
　　不仅需要与‘玩伴’争抢食物，黑暗间的鼠群也是一大劲敌，
　　如果未能抢到足够的食物，就没法填饱肚子……在接下来长时间的连续游戏中，必然会被耗尽体能，最终【出局】。
　　回想起这段经历时，
　　易辰进食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甚至将整颗脑袋都伸进盆内，
　　见状，泽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喂！别急~别急慢点吃，这点时间我们还是有的。”
　　易辰的思维被拉拽回来，低声回应：“嗯……刚刚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没过多久~当！
　　吃光的饭盆扔在地上。
　　“开始特训吧，泽德先生。”
　　“嗯，跟我来！”
　　泽德依旧只穿着一件黑色大褂，领着易辰回到办公室主厅，
　　掀开地毯时，
　　一条通往更深处的密道展示而出。
　　“还能往下？”
　　“没错……这上面只是我的【办公室】，用于我个人喜好的研究与大脑锻炼。
　　我的肉体可没法在这种狭小的办公区域得到足够的放松与活动。
　　当学院决定将我安置在这下面时，
　　我自然也提出一个要求，必须打造一处能用于放松肉体的‘乐园’。”
　　泽德在谈及‘乐园’时再次变得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领着易辰向下。
　　于密道间下行时，
　　一股锈蚀混着腥臭的微弱气息，像细小针刺般扎进鼻腔，迫使易辰搓了搓鼻子。
　　明明没有任何的声音，
　　思维间却隐约听见细微的惨叫从下端传来，
　　跨出密道，泽德顺势打开侧墙上的电力开关。
　　咔！
　　吊挂在这里的壁灯均采用红色玻璃，
　　过滤出来的红光，犹如两只诡异的血手，主动为来访者揭开‘乐园’的神秘帷幕。
　　虽然易辰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所展示的画面却瞬间激发出生物的逃跑本能，
　　哪怕已经在竭力克制，易辰依旧向后退了一步。
　　“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泽德老师犹如乐园的主持人，相当自豪地展开双臂，将身后的深红场所最大程度地呈现出来。
　　约三、四百平米的地下室内，
　　摆满着各式各样的‘健身器材’，
　　这些器材均由泽德亲自设计，后续将设计图交给学院后得来的制作成品。
　　泽德一阵小跑来到乐园的墙角，对着门口的易辰招手示意。
　　“快来！对着这里的监控器打打招呼。
　　院里的那帮人非常小气，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我们才能开始特训……不然的话，如果你在健身过程中不小心死掉，他们便会追究我的责任。
　　当然了，我相信你能够撑住，不会那么容易死掉的。”
　　“好……好的。”
　　易辰来到监控肉眼前，尽可能挤出微笑。
　　不一会儿，监控眼球开始上下晃动。
　　“哦！今天学院这帮人还挺大方，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那么就让我们开始特训吧！
　　今天是你第一次来乐园，先试着使用一些简单的器材吧。
　　看到那台跑步机了吗？
　　站上去尽情奔跑，在你的体能完全被榨干前，绝对不能够停下来。”
　　“好的……”
　　顺着泽德手指的方向看去。
　　全金属的跑步机，在扶手处设有束缚器，一旦被套上便无法离开……除非将两条手臂全部扯断。
　　最可怕的一点，
　　跑带布满着铁钉，长度介于2~5公分之间，密密麻麻，每跑一步必然都会落到铁钉上。
　　一旦跟不上跑带的速度，
　　由于手臂遭到固定，下半身将与跑带进行亲密接触，被铁钉刮得不成形状。
　　然而，
　　尖刺跑步机放在‘泽德的乐园’，只是入门级的健身器材，他本人根本不屑于使用，上面甚至都落满了灰尘。
　　踏上跑步机前，易辰有一个小小的疑问，
　　“泽德先生，这是准备磨炼我的【承受力】吗？”
　　“承受力只是一个方面而已，
　　你想想看哦~如果有攻击落在你的身上，不但没有痛感，反而让你觉得很舒服……是不是很有优势啊？
　　我真正想要授予你的东西，是对「肉体的控制」。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肉体从来就不是大脑的所属物，‘她’一直以来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你可以将肉体当作一位俏皮的小可爱，
　　她表面上归属于你，看着十分听话，实际却经常在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一不开心就会罢工~甚至想让你快点去死。
　　例如拿着锤子敲击膝盖，大脑明明没有发出任何的指令，她却会主动展示那令人垂涎的白嫩小腿。
　　稍微受到一丁点外界的刺激，她就会委屈地大喊大叫，传递大量的疼痛物质。
　　只有对‘她’不断地进行破坏与修复，才能加深你们俩的亲密关系，让她化作你最忠实的另一半。”
　　“嗯。”易辰对于这套说辞勉强接受。
　　“对了，上跑步机前……记得把你的衣服全部脱掉。「绅士之皮」是个好东西，但对于我们的特训没有帮助，尽量不要把它弄脏了。”
　　易辰换上曾在伊斯顿小镇购买的成衣服装。
　　脱掉皮鞋，
　　踩上跑步机，
　　将双臂死死固定在跑步机的扶手后，
　　泽德还贴心地推来一套循环输液装置，
　　一端连接易辰的手腕血管，
　　一端连接着跑步机下面的蓄液槽，
　　跑步期间流出的血液，将会通过循环装置，不断输入易辰的体内，确保不会因失血而晕厥。
　　随着特训跑步的开始，
　　泽德找来一条板凳，像是在观看最喜欢的电视节目，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易辰这位痛苦不堪的跑者。


###第四十四章 半年
　　【一周过去】
　　基础属性值没有因特训而发生任何的变化，
　　相反的，
　　易辰精神样貌变得极其萎靡，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头发也开始成片脱落。
　　在周一进行《病理学》课程时，
　　埃德蒙等人在见到易辰时，都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试图提供他一些物质层面的帮助，却被全部拒绝。
　　易辰只给出一个简单的回复-【特训】
　　埃德蒙在确认其暗淡眼神间的一丝坚毅后，也不再多问什么。
　　第一周基本80%的时间都在泽德老师的‘乐园’度过，也慢慢开始尝试除跑步机外的其它器材……身体刚要适应某项设备，立马又会被全新的设备打破平衡。
　　【第二周】
　　属性值仍旧不变，
　　易辰的状态也没有好转，头顶区域已大面积反光……整个人看起来甚至衰老了十几二十岁，平日开始穿着大衣，戴上兜帽。
　　走在教学楼与校园间，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周日迎来难得的休息夜，踏着蹒跚的步伐回到宿舍时。
　　谁知，
　　肩膀上立着猫头鹰的钱伯森教授正在这里等待他。
　　“身体状态非常的糟糕，累计在体内的伤势有可能全部转化为后遗症，前途岌岌可危……想要放弃吗，威廉？
　　只要你点头，
　　我立即联系院方断开你与泽德的一切关系，同时为你更换《病理学》的班级，保证泽德后续不会与你有任何接触。
　　今晚便送你前往锡安内部的【诊所】接受全面治疗。”
　　“谢谢钱伯森教授……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细微的转变，我想继续坚持下去。”
　　“你确定吗？”
　　“确定……”
　　忽然间，
　　数米开外的钱伯森，几乎以瞬移的方式贴至易辰身前，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我果然没有看错……【苦痛】是最适合你的肉体催化剂，想要达到‘多属性极限’就必须付出远超他人的代价。
　　另外，
　　你不必担心每个月任务要求，
　　我会向学校提交关于你的‘任务延迟’申请。
　　不过，学院内部并不提倡这种闭门造车的行为，
　　毕竟组织培养绅士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根除病原体，与病原体的直接接触与实战才是最有意义的行为。
　　因此，
　　任务延迟的最高上限为【半年】。
　　在这半年内，需要你完全适应泽德的特训，在苦痛持续期间让身体慢慢恢复……半年后你必须完成一件足够像样的任务。
　　绅士的任务，可不像绿湖镇那么简单，一切的遭遇皆为未知。”
　　“我会准备好的，谢谢教授。”
　　“期待你半年后所能达到的状态。”
　　……
　　【一个月过去】
　　属性值依旧不变，身体状态同样糟糕。
　　但是，肉体破损、衰老的情况有所减缓，
　　期间易辰还旷了一次绅士礼仪课与病理学课。
　　【两个月过去】
　　虽属性值不变，但身体状态却有所好转。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头发又开始重新生长。
　　上课期间，
　　在体格力量层面有着卓越天赋的【达格伯特】，也察觉到易辰的肉体正在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这种改变，与他或者说大部分人的肉体成长不同。
　　并不是在原有的肉体基础上进行打磨、锻炼、塑造。
　　易辰带来的感觉，就像是将原有的肉体全部撕裂、碾碎，再进行最原始的重组，重新建立一套更适合自身，更易掌控的肉体。
　　三个月
　　四个月
　　五个月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易辰逐渐变回原本的模样，精神也慢慢好了起来……但体格的数值依旧为【2】。
　　表面看起来就好像一切回归原点，什么都没有发生。
　　另外，
　　经过这么几个月的训练，
　　每日特训的流程与时间，早已固定。
　　待到易辰的体能被完全榨干，泽德老师也会在第一时间关闭器材。
　　扛着易辰被完全掏空的身体，扔进注满营养液的浴缸间浸泡，直至苏醒。
　　如果能在教学楼关闭前醒过来，就能回寝睡觉，
　　如果醒来晚了，就只能继续留在这里训练了。
　　……
　　时间来到临近半年期限的【前十一天】。
　　维尔斯特曼教学楼-地下区域
　　易辰像往常一样，进行着特训健身……但今天却有所不同。
　　泽德触摸着怀表间的指针时间，表情凝重。
　　特训已超时，
　　易辰本应在半小时前就耗尽体能，完全倒下。
　　但是，
　　他依旧坐在满是钢钉，手掌也被完全贯穿的划船机上，保持着较高频率的划船训练。
　　“难道说……”
　　泽德没有告知易辰早已超时的问题，而是以正常的特训口吻说着。
　　“划船机的练习到此为止，你去跑步机上稍作休息吧。”
　　“好。”
　　易辰十分轻松地脱离划船机，顺势以绷带缠住被贯穿手掌。
　　没有停下来，
　　仅用手臂抹掉额头的汗液，便踩上最轻松不过的跑步机。
　　跑步期间，
　　易辰忽然转过头，“泽德先生，我可以稍微跑快一些吗？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了。”
　　“嗯，按照你以及身体的想法去做就好，从现在开始你无需征求我的任何意见。”
　　泽德给出最后的吩咐后，不再出声，似乎在静静等待着某种变化的发生。
　　嘶嘶~
　　泽德的耳蜗接收到一串细微的声音讯号，是由人体毛孔间挤压、抖动发出的声音。
　　一时间，
　　阵阵红雾由正在奔跑的易辰肉体间释放出来，
　　就好像体内的血液正在蒸发，
　　实际上，易辰用于循环利用的血液总量并未减少，被排掉的只不过是淤血，以及这么久以来，积压于体内的伤痛残余。
　　血雾的排放量越多，
　　易辰越感觉身体的轻松，
　　在跑步机上的速度也愈发增快，
　　直到红雾几乎将他整个人隐没其中，只能看见一道高速奔跑的身影。
　　接下来
　　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易辰的皮肤开始大面积「壳化」，正在与身体发生分离……咔~一整块壳化的皮肤脱落，被泽德迅速起身，抓在手中。
　　触摸着完美无瑕的人体皮壳，泽德陷入极致的兴奋状态。
　　“净化、脱皮……还差最后一步了！”
　　一层全新、微红的皮肤覆盖于易辰的体表，甚至能看到一根根活跃的嫩芽根须正在皮下与血管一同活跃着。
　　几十秒过去，
　　粉嫩的肌肤表层逐渐成熟，化作正常的皮肤色泽与触感。
　　相比以前更为柔韧、细腻与贴身，
　　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几乎是要长满半年的量，垂于双肩。
　　轰！一声巨响
　　还伴随着各种金属碎块的溅落、撞击声。
　　这台使用过度、严重老化的金属跑步机，直接被易辰给跑炸了。
　　红雾与金属残骸相交织形成的背景之间，
　　一位长发青年，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
　　其肩膀上也长出一颗小肉球，如波浪般摇晃着双臂，牙齿嘎吱作响，显得十分兴奋。
　　青年拾起组织背包，
　　穿上久违的西装，
　　这一刻，贴于身体的绅士之皮，立即检测到肉体发生的巨大变化，于视网膜间投射出相应的更变数据。
　　【体格Physique】已增长【2】→【3】
　　*特别注意：肉体本质已发生改变，体格数值更容易获得增长。
　　*「病化特征」熟练度提高。


###第四十五章 绅士大厅
　　【胎心教堂】
　　白枭W.O-乔治.钱伯森教授的办公室内。
　　一场试探性的切磋正在进行着，
　　白羽猫头鹰正立于角落，认真观战。
　　切磋的时间并不太长，一共也就【1分37秒】……但对于切磋对象而言，已经是一个相当离谱的数字了。
　　哈哈哈！
　　钱伯森平时间那张刻薄、死板的形象，在此刻无所顾忌地笑了出来。
　　猫头鹰也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喜悦，咕咕叫个不停。
　　自从到了一定的年纪，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笑过。
　　“我就知道，你肯定能从泽德那里继承到这样特殊、独特的【体格】……这样一来，你的未来被进一步拓宽。
　　放眼整个锡安，除泽德外，也只有你具备这样的体格特性。
　　期待你达到多属性极限的那一天。”
　　“谢谢教授。”
　　“你的时间也卡得挺好~半年期限还剩下最后十天，做好任务的准备了吗？”
　　“等离开您这里，就立即启程前往锡安的【绅士大厅】。”
　　“嗯！我还是多提醒一下。
　　虽然学院对你们完成什么任务，任务的难度等等都没有要求，
　　但你需要对自己保持一个较高的要求标准。
　　别去选择最低难度、追求稳妥的任务，想着混一混过关……尽可能选择高一等，存在一定风险与未知的任务。
　　如果不能提前适应，等你独立出城，面对真正意义上的危险时也必然会死去。”
　　“知道了。”
　　……
　　哐当哐当~火车驶动
　　这是半年来易辰头一回离开学院，
　　永夜场景被校门阻挡在内，
　　久违的阳光落在身体表面时，易辰竟有一种全身被唤醒的感觉，或许与体内植物的光合作用有关。
　　宛若新生，
　　一株幼苗于掌心生出，
　　易辰的嘴角也浮出微笑，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当火车驶进「街道区」的站点时，
　　窗外已有三张熟悉的面孔正在等待。
　　刚一下车，
　　略微散发着英式古龙香的手臂，直接搂上易辰的肩膀。
　　深蓝调的西装，也与易辰的黑色西装贴在一起，皮质摩擦。
　　金发之下，
　　一张与‘亚伦.泰勒.约翰逊’有些相似英国脸凑近过来，正是同班同学-埃德蒙.马里亚诺。
　　“大家都等你半天了，如果因时间耽搁，未能抢到合适的任务，今天剩余时间的开销可就需要威廉你来承担了。
　　我是不介意在豪华酒店住上一晚的。”
　　“不好意思，在钱伯森教授那里耽搁了一些时间~我们赶紧出发吧。”
　　“别这么客气嘛，开开玩笑而已。
　　学院就读的新人绅士具有‘任务分派’的特权，随便什么时候过去都会合适的任务供我们选择。
　　走吧，目的地-【绅士大厅】。”
　　这半年时间，每周虽只有两堂课，
　　但由于埃德蒙的坚持不懈，两者间的关系还是被拉近了一些。
　　而且，易辰偶尔也会与同样专精【体格】的达格伯特稍微探讨一下肉体的发展。
　　之所以组队，
　　也是因为埃德蒙猜测到半年这一重要节点，在最近的病理学课堂上主动向易辰发出邀请。
　　这次不同于绿湖镇，易辰没有拒绝，
　　一是因为半年的相处，让他更加了解埃德蒙等人。
　　二是他现在已有足够的‘水准’与埃德蒙这队自幼就在进行训练的精锐一同组队，不再需要担心‘菜鸟’属性是否会露馅。
　　三是在半年时间内，埃德蒙的小队已顺利完成过五次小队任务。
　　对于一次任务都还没有执行过的易辰，必然能提供经验上的帮助。
　　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原因。
　　锡安有着明确要求，像易辰这样还处于学生阶段的绅士，必须以【组队】方式接取任务，减少死亡率。
　　至此，
　　埃德蒙小队迎来新成员，规模扩大至四人。
　　……
　　【绅士大厅】
　　锡安城内的重要建筑之一，坐落于中央街道区，一栋贯穿着下、中、上三层的哥特式建筑。
　　搭乘升降梯来到「街道区-下层」
　　穿过一条条蜿蜒的街巷。
　　胸前后背几乎贴着潮湿的墙面，挤出一条狭小的巷道时，顺利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空间开阔的三岔路口。
　　一座规格、精致度以及气场都远远高于周围的巨型建筑立于路口，
　　【The-Gentleman-Hall，绅士大厅】
　　竖长字体的黑色金属板横于建筑的中部，同时还装裱着各种花纹图样，
　　建筑两侧还设有大量的飞扶壁结构，美观而华丽的同时，更多是在衬托这栋建筑的高耸特性，给人一种扶摇直上，直指天空的感受。
　　建筑顶部还设有一道显眼的圆形大窗，采用轮式窗棂结构，其中央的图案也正是组织的标志-G＆D。
　　“威廉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绅士大厅虽被列为【公共区域】，但本质却是一个情报度极高，甚至涉及核心机密的重要部门。
　　内部采用严格的区域划分与人流管理。
　　我们作为新人绅士，能接触到的东西很少，可活动范围也被限制在底层。
　　有关于接取任务的细节，等我们拿到今日份的任务单再说吧。”
　　“嗯。”
　　由正门走进时，
　　身高接近两米，戴着黑面具与机械眼镜的绅士门卫，俯视检测着众人的身体情况。
　　咔~随着机械眼镜上的圆环转动一圈，检测合格！
　　门卫立即做出一个很有礼貌的请进动作。
　　底层大厅呈圆环式结构，设有大量独立的柜台，每个柜台对应着一名工作人员，以厚质玻璃隔开，与银行的风格十分类似。
　　初次来到这里的易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任何通往高层的阶梯楼道，或是升降梯。
　　“从底层不可以直接上去吗？”
　　“可以……只要我们的【位格】足够，像这里的工作人员提出申请，他们便会引领我们前往中层，甚至上层，接取机密度更高、难度更大的任务，
　　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四人来到就近的柜台前。
　　埃德蒙一副老油条的模样，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易辰：“我们小队想要额外增添一人成员，可以在这里直接办理手续吧？”
　　“出示一下相关证件。”
　　站在后面的易辰立马递来学院发放的学生证件。
　　这份证件内有两处引人注意的地方，
　　1.最高半年期限的任务推迟盖章。
　　2.「第一绅士」接纳者的盖章
　　工作人员不由得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位特别的新人绅士。
　　“稍等，小队增员后的「综合指数」需要重新拟定……大概十分钟后，就会给你们一份符合小队水准的任务清单。”
　　说罢，
　　工作人员挂上【暂停服务】的木牌，起身前往高层区域说明情况，
　　这样一份特殊的学生证也很快引起某位主管的注意。
　　“嗯？
　　少见的「第一绅士」接纳者，既然是一位厉害的新人，为什么要花费半年的时间在校内休整？而且提出推迟申请的，还是那只‘白枭’。
　　另外，
　　这支队伍同样由三名优等生组成，前五次的任务完成度很高，评价均为优等。
　　这样吧~依照三倍的新人绅士指数，将此人并入小队。
　　然后给他们安排一些比较特殊的任务。”
　　“是。”


###第四十六章 三项任务
　　【绅士大厅】
　　众人坐在涂有棕色颜料的长凳上静静等待。
　　埃德蒙取出衣兜内衬间，刻着家族羽翼徽记的怀表，
　　“今天的速度有点慢……是因为威廉入队的原因吗？平时，十分钟就会有任务清单送过来，今天已经快半小时了。”
　　座椅边缘，黑纱遮面，双手轻搭于腿部尤利安娜轻松道：
　　“威廉因特殊情况，时隔半年才首次执行任务，而本身又见过第一绅士，实力的拟定比较困难，或许上面的那些人正在讨论商量。”
　　“也对，
　　一般能拿到95分以上的猛人，只要稍微有空就会疯狂刷任务……直接请假半年实属罕见，再等等吧。”
　　直至四十分钟过去
　　一位身着黑色燕尾服，系着白色领结，斜向戴着高帽的中年男子来到众人面前。
　　内凹的面颊、前凸的颧骨自带严肃气场，
　　胸前还戴着一枚象征其特殊身份的胸章。
　　“主管！”
　　见多识广的埃德蒙一眼就识别出胸章对应的职位，此人正是【绅士大厅】的主管之一，主要负责上面的麻烦事，与高阶绅士、医生等强者进行交流，很少出现在底层区。
　　对方并没有回复，
　　而是将目光留在易辰身上，上下打量。
　　他下来的目的就是想亲自看看「第一绅士」的接纳者到底长什么样，为何要休养半年，
　　一番观察下来，
　　除肩膀处蕴藏的未知宠物，以及没有表现在外的「徽记」，
　　只得出两个字-【普通】。
　　相较于曾经那些刚来锡安便见过第一绅士的天才，既没有狂性，也没有相对突出的特点……若只在表面看来，埃德蒙三人显得更加优秀。
　　“客观考虑你的队伍条件，我个人将难度稍微提高了一些，精选出三项任务。
　　清单就在这里，你们自行选择。
　　如果你们认为清单上的三项任务不合适，可以帮你们重新更换一批。当然，难度并不会变化多少。”
　　“好的。”
　　交出信封后，主管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就坐在相邻的长凳上，等待着他们的选择结果……同时还主动示意不用着急，自己有的是时间。
　　信封展开，
　　由其中取出三份牛皮材质的精致信件。
　　1.【鬼村祭祀】
　　事件所在地：赫尔文谷东南丛林（距锡安72km）
　　病化检测：已确认发生病化（100%）
　　*类别：精神类病变
　　要求：深入原始村落、查明病化根源。进行有效的区域封闭，对根源以及所有村民进行肃清，一个不留。
　　难度（人）：★★★☆
　　特别提醒：村落间有较高可能存在「重度病者」，极小概率存在「零号病人」
　　*零号病人，极其少见的病者，他们虽遭到病化感染。但在达到「病者」阶段时，可完全摆脱来自病原主体的一切控制，具备绝对的独立性。
　　若在任务期间遇到并确认为零号病人，尽可能将其说服，带回锡安或就近的【诊所】或【墓园】。
　　基础奖励：银币若干，具备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20cm×20cm，任务点数（优质）+1。
　　*根据完成度、额外线索的发现等等，有可能给予额外奖励。
　　*若村民逃脱数量达20%以上，视作任务失败。
　　2.【疑似病变的公寓楼】
　　事件发生地：德克斯顿市（距锡安103km）
　　*前摘：据事发当地的调查员传回消息，位于莱肯街73号的公寓楼经常出现房客失踪事件（十一起），调查员在通过常规手段探查后并未发现异常。
　　病化检测：尚未发现（疑似深度隐藏，病原体正处于隐性成长阶段）
　　要求：协助绅士调查员-兰伯特.切诺维，查明公寓楼的失踪原因。
　　难度（人）：？？（查明是否存在病原体及其等级与类别前，无法评估难度）
　　*若发现隐藏的病原体，根据兰伯特调查员对事件的判断，做出灭杀、请求组织支援或立即撤离的行为。
　　特别提醒：该任务难度无法评估，可能出现公寓楼即是病原体的危险情况，请谨慎选择是否接取该任务
　　奖励：根据最终调查及事件处理的结果来临时拟定。
　　3.【秘药回收】
　　事件发生地：维纳尔市（距锡安约51km）
　　*前摘：维纳尔市因二个月前爆发「假月事件*」，导致市区90%以上的住民直接死亡，整座城市完全瘫痪，最终化作废墟。
　　建于市区郊外的【暮色诊所】也受到严重影响，于近日被迫废弃。
　　一周前，
　　组织内负责回收工作的绅士小队前往暮色诊所，进行‘秘药回收’，
　　由于诊所提供的信息有误，后续进行人工核对时，发现还有一瓶秘药未被回收。
　　病化检测：有较小概率存在「假月事件」的病化残余。
　　*导致假月事件的病化主体已被组织间的绅士完全斩杀，无需担心。
　　要求：
　　1.前往【暮色诊所】，回收遗漏的秘药。
　　2.若未能找到秘药，请使用组织发放的拍立得，对诊所的每个角落进行拍照，得到秘药可能已被掠走的相关证明。
　　难度（人）：★★★+？（无法确定假月事件的残余物是否存在快速成长的情况，难度可能大于三个星）
　　特别提醒：确定接取此任务后，可申请查看「假月事件」的部分信息。
　　基础奖励：银币若干，具备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20cm×20cm，任务点数（优质）+1。
　　*根据完成度、额外线索的发现等等，有可能给予额外奖励。
　　*若带回秘药瓶，根据表现好坏，每人均可获得一滴或多滴秘药源液。
　　……
　　这三项任务看得埃德蒙头皮发麻，
　　一个比一个变数大，除第一个任务的难度稍微稳定，其余两个的难度都是可变的。
　　之前接取的任务，难度最高也就两星半……曾在一次任务中遭遇意想不到的险情，还差点导致达格伯特永久性废掉一条手臂，众人回来后也是修养了半个月。
　　当然，
　　半年来的学习与实战，三人水准均有提高，而且小队间还加上易辰这位‘第一绅士’的接纳者。
　　对上三星或三星半的任务，也算是合理。
　　很少说话的尤利安娜忽然低声提议：
　　“队长……第三个任务要不要考虑一下？与【秘药】相关的任务一般极少出现，属于高阶绅士才能接触到的稀有型任务。
　　根据前摘，既然回收小组在一周前去过，回收秘药期间必然也对诊所进行过清理。
　　如若我们能借由此任务，提前得到秘药源液，对我们后续位格突破必然会有好处。”
　　“还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秘药，而且「假月事件」很有可能牵扯一些古老的东西……我也不好拿主意。
　　威廉，你怎么看？”
　　易辰只是很简单地回应一句：“我与尤利安娜的想法差不多，利益与风险并存。”
　　“行吧~就算让主管换一份，估计难度也差不到哪去。正好这个任务也比较近。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或许我们一天就能将秘药带回来。
　　不过，我个人有一个要求。
　　这项任务等到明天，或者后天再正式执行。
　　这是我们首次面对三星，甚至更高难度的任务，需要在出发前做好全面的准备。”
　　“嗯。”


###第四十七章 假月事件与病化阶段
　　当队长埃德蒙确定选择结果时，
　　坐在一旁的主管露出欣慰的表情，似乎猜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有关于「假月事件」的资料属于机密文件，被存放于中层的档案室……你们可以看到的资料只是与任务相关的部分，并且经过了一些加工与修饰。
　　记住两点，
　　1.一旦你们看过文件，便不可放弃任务。若未能如期完成任务，你们将遭到严重的记过处理，并遭到记忆清洗。
　　2.如果发现你们有意泄露假月事件的信息，情况严重者将被开除组织，逐出锡安。
　　确认没问题的话，就跟我来吧。”
　　“嗯。”
　　既然队内已达成一致，没什么好犹豫的。
　　主管将众人领进空闲的柜台内部，
　　经过简单的身份验证，乘坐员工专用的升降梯来到【绅士大厅】的中层区，这里专为突破极限的高阶绅士提供相关任务，
　　与底层的公开柜台形式不同，
　　中层区域的隐私性很高，设有大量用于任务接取的私人包间，
　　每位来到这里的高阶绅士都将得到‘一对一’的专业接待。
　　小队四人同样被主管带往一处包间，
　　不一会儿，
　　一份印有G＆D蜡章且设有封印的文件袋被送了过来，由主管亲自解除表面的封印。
　　同时由衣袖间掏出一枚精致的小型沙漏。
　　“十分钟的阅读时间，抓紧吧。”
　　「假月事件*」
　　371年██月██日，作为组织间接管辖的【维纳尔市】在当地调查员，以及暮色诊所都没有反馈任何异常的情况下，于当晚██：██发生‘假月事件’。
　　本应该被薄雾笼罩的漆黑夜空变得异常清晰，
　　两轮完全相同圆月挂于空中，
　　如此稀有的景象立即引来城市居民的关注，
　　即便当地的绅士调查员在第一时间拉响全城警报，依旧未能阻止事件的发生。
　　根据事后进行的模拟，月亮出现到警报发出前后仅两分钟，便有超过60%的居民亲眼目睹的‘假月’。
　　在随后的一小时内，
　　直视过假月的市区居民均在脖颈处出现「月亮印记」，同步出现初期的感染症状，开始无差别攻击市区内的非感染居民。
　　也就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暮色诊所的负责人-麦考夫医生，立即携带诊所人员，联合当地的调查员绅士进行强制镇压。
　　肃清过程中，
　　借由麦考夫医生埋下的隐藏手段*（机密），成功找出制造‘假月事件’的起源病根，一位混迹于居民间，伪装能力极佳的特殊病人。
　　此时的他已经【开源】，病名-月痕（Moonscar）。
　　虽说成功引出这位开源病人，最终完成斩杀。
　　但我方也付出惨烈的代价，本地调查员几乎全部阵亡，麦考夫医生被废掉半截身体，且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到目前都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后续赶来的增援部队，针对维纳尔市的每个角落进行清理，整座城市化作废墟。
　　……
　　完成浏览时，
　　埃德蒙的脸颊也跟着滑落冷汗，
　　“开源病人？麦考夫医生重伤昏迷，本地调查员几乎全灭，这……”
　　易辰同样皱着眉头，注视着文件里的关键词【开源】。
　　让他回想起两个月的病理学课。
　　泽德老师带来了一堂让易辰非常感兴趣的课程-《活体病化者的阶段性概述》，大致阐述了遭病化感染的活体生物所要历经的性变阶段，以及后续成长所能得到的危险形态。
　　≮活体病变≯
　　这里以【人】为例，其他哺乳类动物区别不大。非哺乳类动物，越是有别于人类，病变差别越大。
　　【病化期】：
　　又称感染初期
　　不同病原体根据其特征，针对人体进行的病化方式分为两大类：
　　1.「肉体病化」
　　2.「精神病化」
　　感染初期的个体并不具备，或具备极少的病化特征，攻击性往往不强，易于清除。
　　他们通常会选择伪装、躲藏起来，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阴影处度过这一阶段，
　　待到病原体在他们身上完全扎根，形成具备鲜明特征的‘病原结构’时，个体便可称为【病者】。
　　病者，
　　具备健全意识，将自身视为‘病’的组成部分。
　　拥有威胁性的病化特征，会本能性地入侵、感染周围未遭病化的正常生命。
　　在绿湖镇间遭遇的旅店老板与妹妹，正是这样的病者，只是他们的自控力极强，趋近于「零号病人」。
　　【病变期】
　　病者在达成某项或多项条件，例如：
　　存活足够长的时间，
　　感染一定数量的活体生命，
　　汲取其它病者的精华，
　　等等，
　　将正式进入病变期。
　　该阶段的‘病原结构’与病者将发生更深层次的结合，完全化作身体结构的一部分，不再像脓包、皮疹那样显眼。
　　而是会伪装成某个器官组织，或者融于肉质间，很难发现（弱点隐藏）。
　　同时，
　　个体的病化特征将大幅增强，
　　身体结构也可能发生根源性的改变，例：
　　生长出超常规的巨化手臂，
　　分化出可供飞行的翅膀，
　　额外长出一颗可用于储存精神能量、协同计算的第二大脑，等等。
　　完美度过这一阶段的个体被统一称为【重度病者】。
　　位格为「人」的绅士几乎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击杀重度病者，即便小队遭遇，依旧存在较大的风险。
　　【开源期*】
　　泽德老师本不打算继续讲这个病化阶段，因为新人绅士在组织的引导下，给予难度合适的任务，基本不会接触这类存在。
　　就算真的接触到，也只有死亡这么一种结局。
　　不过，
　　由于易辰的到来，他当天心情极好，也就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稍微讲述了一些简要概念。
　　极少数病者，能与自身的病原结构发生「完美融合」-一种触及灵魂层面的融合。
　　一旦达到，
　　病者将触及起源于遥远旧世界的≮起源之病≯，个体将发生「质」的改变，
　　他们的身体会出现一些远超现实的‘旧世界特征’，
　　实力将远远凌驾于病者之上，
　　不再存在常规的病原体弱点，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血条’的管状结构悬浮于头顶，表征他们所属的「起源病症」，代表着他们的生命总量。
　　这类存在往往会隐藏这一特征，必须精通旧日活体文字才能窥探。
　　统一将其称为【开源】。
　　需要借助特定的斩杀手段来消磨他的‘血量’。
　　只有当管状结构间的液体全部耗尽，才能对这类存在造成真实性的伤害。


###第四十八章 敲定
　　与【开源】相关的描述，不禁让易辰想起湖中往事，于鱼鳞深渊见到的那位可怕存在。
　　不过，
　　根据易辰对于那幅场景的回忆，
　　存在于深渊间的那位，其所达到的阶位恐怕还要在开源之上……是一个更加深邃、更为古老的特殊阶位。
　　与病的起源存在一定联系。
　　……
　　啪！
　　主管打出一个响指。
　　示意沙漏的计时结束，同时将文件密封起来。
　　“正如你们看到的，「假月事件」的幕后对应着一位开源病人，其病化特征与‘月’密切相关，属于罕见的特殊种。
　　超越常规的隐匿能力，能让他完全隐匿于人类间，最终酿成近乎灭城的可怕事件。
　　不过，
　　开源病人已被斩杀，假月事件也已过去两个月并在一周前进行过清理。
　　你们只需前去废弃的诊所，确认最后一瓶秘药是否还存在。”
　　队长埃德蒙试着询问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秘药的信息可以提供给我们吗？”
　　“只有当你们顺利带回秘药、完成任务时，才会告知秘药是否与你们适配的‘部分信息’。
　　目前唯一能告诉你们的是，
　　由暮色诊所研制的秘药，因其‘特殊效果’已被列为组织间的重要机密。”
　　主管说话的同时拿出四台拍立得相机以及一张重要照片。
　　照片中展示的，正是暮色诊所专属研制的‘秘药’。
　　斑驳的玻璃瓶内装满着银色液体，瓶口的橡木塞上布满着恶心的污渍，从瓶身已经泛黄的标签上能大概看到一行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暮色诊所独创研发-暮薄银液』-D.M麦考夫医生。
　　主管的手指像是敲打电报机一样，连续敲在相片表面：
　　“根据照片上的药瓶样式，找到遗留的秘药……如果你们翻遍诊所都没有找到，就对每个角落进行拍照，证明秘药已被窃取。
　　就这么简单，没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埃德蒙立即回应：“我们准备明天在启程。”
　　“没问题，你们毕竟是新人嘛！只要在这个月结束前，搞定这项任务就可以了……如果没什么事，今天的谈话便到此为止。
　　祝你们好运！”
　　就在众人即将起身离桌时，
　　一直处于思考状态的易辰忽然插话：
　　“我有一个问题……这份资料的内容全部属实吗？”
　　本已背过身的主管稍稍愣了一下，再次转过头：
　　“哦？你认为我亲自给予的资料有假吗？”
　　“只是总览起来有一种无形的违和感。”
　　“给你们的只是‘部分资料’，很多机密信息进行了剔除，为填补空缺保持文章的可读性，只能进行人为修饰与补充……略微的违和感是很正常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
　　主管为人倒是挺好的，亲自将四人送出【绅士大厅】，离别时刻十分友善地挥了挥手。
　　目送着四人的背影，小声嘟囔：
　　“第一绅士的接纳者，以及三名获得蓝色信件的优秀新人，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微调高帽的倾斜角度，
　　转身返回绅士大厅，
　　就在主管走回到上层区域时，
　　肩膀立着猫头鹰的钱伯森教授，已经在这里等他。
　　“哦？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白枭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是想要接取深色任务吗？”
　　钱伯森并没有接话，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
　　“听说你将涉及「假月事件」的任务交给了威廉、埃德蒙等人去处理？”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选项，选择是他们自行做出的。”
　　听闻此言，钱伯森直接跨步来到主管面前。
　　虽说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但钱伯森的气场却完全压过对方。
　　“艾吉，我们俩也算是认识。
　　你作为大厅的主管，应该比我更清楚人才的重要性……假月事件并没有完全结束，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一旦发生他们必将全部死亡。”
　　艾吉主管微微后仰着身体，一脸微笑地回应：
　　“我只是按照「算法」进行的任务编排，他们小队的水准符合取回秘药的任务，仅此而已。
　　当然了，考虑到其中那微乎其微的潜在风险，
　　我会安排空闲的高阶绅士在暗中观察，如果真的出现远超任务本身的危险，会尽最大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用安排，由我来负责……等等！”
　　钱伯森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小子，从一开始就猜到我会干预这件事情，对吧？”
　　艾吉主管连忙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既然钱伯森教授正好有时间，我也就不需要再去安排其他人了。”
　　啪！
　　如鹰爪般的手掌扣于主管的肩膀。
　　“艾吉，你最近似乎也很闲啊？居然还有时间跑到楼下，亲自接待新人绅士……不如，我们俩人共同担保这群小家伙的安全吧？
　　反正他们只是前去暮色诊所取回一瓶秘药，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本想找借口拒绝的艾吉猛然感受到一股杀意波动。
　　“嗯~也行！最近的确比较空。
　　这群小家伙要等到明天才会出发，今晚就先放过我吧，钱伯森教授？”
　　话音刚落，
　　仅留一根白羽飘落于主管的肩膀，钱伯森已经消失不见。
　　“哎~少算了一点啊。
　　没想到这头白枭居然这么看重这位学生，看来休假半年的青年似乎真的藏有一些我没能看出来的【隐秘特质】。
　　算了~就算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陪这群年轻人去玩玩吧。”
　　……
　　「街道区」
　　埃德蒙自己掏钱，为小队备齐出城所需的必需品，例如各种药剂、压缩食物、露营帐篷等等
　　正要购买煤油灯的替换燃料时，
　　埃德蒙忽然发现在易辰腰间配备的「煤油灯」只是一般的平民用品，不适合绅士作战。
　　“威廉！你这盏煤油灯需要更换一个新的。
　　这种老式煤油灯很容易在战斗中遭到破坏……而且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已被完全废弃，很多时候都需要煤油灯来提供长效的光亮。”
　　然而，
　　易辰还沉浸在任务的思索间，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嗯？煤油灯……这东西还有讲究的吗？”
　　“当然了！在这样一个糟糕的世界，任何针对外界的调查都有可能让我们彻底陷入黑暗之中，煤油灯是必不可少的携带品。
　　更是组织公认的绅士必备物品之一。
　　锡安也有不少专门售卖煤油灯的店铺，今天还剩下不少时间，我们一起去挑一个吧？”
　　“高质量的煤油灯应该很贵吧？”
　　埃德蒙拍了拍胸脯，“无所谓~你要是钱不够的话，我这里可以补上。”
　　“今后还你。”
　　易辰倒没有拒绝，
　　他从墓园出生开始，便意识到「煤油灯」的重要性，
　　看着自己这遍布锈斑、体积偏大，而且奔跑起来还会嘎叽作响的灯具，的确需要更换一个了。
　　走进一家名为【赫利俄斯的圣火】的灯具铺。
　　目光扫视了一圈灯具下端的价格标签，
　　摸了摸裤腰带间剩余不多的银币，逃离的想法迅速在易辰脑间生出。


###第四十九章 煤油灯与秘药
　　贵。
　　而且不是一般的贵。
　　易辰在墓园间几个月的薪水外加特别奖金，也就一百多枚银币，而这里最便宜的煤油灯都要500银币。
　　但不得不说的是。
　　这里售卖的煤油灯相当不错，
　　在保证光照特性的前提下将尺寸压缩到最小，而且随便如何晃动都不会影响内部的燃烧。
　　灯筒与底座均使用抗打击材质，一些价格昂贵的煤油灯甚至还刻有防御性的神秘符文，能大幅降低在战斗间的损坏概率。
　　这时，
　　埃德蒙由这家店铺的特殊隔间走出，手中还提着一盏特别的煤油灯。
　　“威廉，你看这个怎么样！感觉挺适合你的。”
　　埃德蒙选中的是一盏以黑色为主，灯筒顶端立着一只乌鸦标本的煤油灯。
　　乌鸦的尸体经过特殊处理，体内填充着一种偏硬而柔韧的特殊材料，永不腐化。
　　值得注意的是，
　　乌鸦的眼球被替换成两颗独特的红宝石，为死去的乌鸦赋予一种诡异的生动感。
　　另外，
　　更换燃料的开口被特别设计为‘黑框木门’的样式，使得煤油灯就像一栋私人小屋，燃烧在内部的篝火透出窗户，照亮着外面的世界。
　　店内服务员就像是遇到大客户似的，热情地介绍起来：
　　“提在您手中的煤油灯名为【乌鸦之夜（The-Crow-Night）】，这盏煤油灯的灵感来自爱伦坡先生的《乌鸦》。
　　由本店的高级灯师-格诺姆亲自打造。
　　柔性玻璃且烙印着‘韧性符文’，
　　灯座、提手以及各种金属装饰均取自于十年以上的墓地冷铁，
　　本店还将永久提供长效燃料的免费更换，
　　售价为4，800银币。”
　　埃德蒙微微皱眉，“稍微有点贵啊~威廉，你感觉如何？”
　　“太贵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行吧。”
　　易辰果断离开，这样一笔钱完全不是他能够承担的，小队成员见状也相继离开，
　　只是埃德蒙的速度稍慢一些，等他走出来时，手中额外多出一个包装精致且有圣火商标的手提袋。
　　一个垫步落在易辰身旁，顺势将手提袋挂上手腕。
　　装在手提袋里的，豁然正是乌鸦装饰的煤油灯。
　　“嗯！？”
　　“威廉你从墓园出来后，一直都在学院间静休，身上应该没什么钱……这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两个月生活费而已。
　　一旦我们顺利完成三星以上的高难度任务，自然也能得到丰厚的银币奖励。
　　由于是我主观购买，不确定这盏煤油灯是否符合你的心意。
　　真想还钱的话，等到任务完成分给我一半就好。”
　　见埃德蒙一脸真诚，
　　同时也考虑到即将进行的，难度偏高的绅士任务，易辰最终接纳了下来。
　　“谢谢。”
　　易辰从手提袋间取出煤油灯，
　　提在手中的轻盈感与舒适感超乎想象，就好像握在柔软的鸟体表面，柔软而舒适。
　　同时，这种阴暗风格的煤油灯也与易辰的整体气质相符。
　　埃德蒙此时已拉开一定距离，打量着易辰全身。
　　“我的眼光果然没错，这款煤油灯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
　　话说，威廉你这【黑色长发】要不要处理一下？虽然也很符合你墓地出来的气质，但这种长发可能会在战斗中拖后腿。”
　　“长发吗？”
　　易辰摸了摸自己在体质恢复期快速长出的齐肩长发，他本身并不排斥，甚至有些喜欢。
　　生前的人生阶段几乎都是短发，
　　但是现在，他却很想尝试一下这种偏长的发型。或许与肉体改变有关，自身也想要转变一下。
　　而且这些长发也相当于‘记录’了这特殊的半年，有一定的纪念意义。
　　“就这样感觉挺好的，不需要修剪了。”
　　“不如这样~让安娜帮你扎起来吧，这样既适合战斗又能保留这头长发，试试看吧。”
　　在埃德蒙的怂恿下，易辰还是答应了。
　　随着尤利安娜一通熟练的操作。
　　保留着刘海与两鬓，后面扎着一个居中的丸子头，整个人立即清爽了不少。
　　“嗯~真不错！这发型适合你……对了，你的武器要换一下吗？”
　　埃德蒙这番架势就好像准备给易辰来一个‘大翻新’。
　　“不用了，这柄手斧用起来挺顺手的。”
　　“嗯，做工的确不错，但只属于基础装备范畴。
　　如果我们这一趟任务能得到病化结晶或是一些更加珍贵的材料，等我们回城后，你可以用来打造更加趁手的兵器。
　　猎杀病者的兵器与我们的四肢一样重要。”
　　“嗯。”
　　……
　　不得不说，
　　埃德蒙背后对应的家族相当有钱，甚至在锡安都建有一栋宅邸。
　　随后还带着众人吃了一天的大餐，享受战前的全身式按摩。
　　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肉体与精神均调整至最高，于次日清晨前往【绅士大厅】提交任务执行书。
　　一辆直属组织的高档马车也是在大厅门口等待众人
　　相较于易辰之前乘坐的马车，要高出好几个档次……选用经过物种改良的马匹，体能比一般马匹要高出好几倍，且具备病化抵抗与自愈特性。
　　甚至能在马身的两侧看到类似于飞羽状的肌肉组织。
　　带有隔窗与封闭式窗帘的车厢，结实而沉稳，内部还配有紧急发电装置，
　　一旦马匹出现问题，依靠电力驱动依旧能保持高速行驶，足够摆脱一些追击性的危险。
　　车夫在强调了一些基础问题后，正式启程前往目的地-【维纳尔市】。
　　虽说纸面上写着51km的距离，
　　由于各种山形地势的影响，行程时长预计需要三个半小时。
　　就在大家进行关于任务方面的闲聊时，易辰忽然抛出一个压在心底的疑问。
　　“话说什么是【秘药】？课程中似乎没有提到过。”
　　一时间，
　　车厢内鸦雀无声。
　　这个问题最终依旧由埃德蒙来解答：
　　“看来威廉你这半年基本将时间花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没有了解与组织相关的信息……我来简单说明一下吧。
　　提及秘药，
　　就必须提到另外两个重要的概念，【医生】与【诊所】。
　　我们刚来锡安的时候，曾在桥上遇到过一位医生，你应该算是了解吧？”
　　“嗯……”
　　易辰当时听埃德蒙说过，医生属于绅士间的一批特殊人士，能力特殊且强大，得到组织承认后颁发「医生凭证」。
　　埃德蒙继续说着：
　　“【诊所】与【裁缝店】有些类似，都是经由组织的承认与资金扶持，开设在外的重要机构（Institution）。
　　诊所可以为就近执行任务，或是任务途中的绅士，提供治疗、病化剔除等等医疗上的服务，同样也是一个特殊的武装部门，当周边区域出现紧急事件时，诊所也将提供支援。
　　但诊所最核心、最重要的部分就在于【秘药Nostrum】
　　医生想要在外开设私人诊所，获取组织在人力物力上的支持，就必须提交一份「秘药手稿」以及样品，
　　组织经过环环检测与审核，确认秘药的价值后，才会通过诊所的审批，
　　同时要求诊所定期向组织输送固定量的秘药。
　　如果产量较高，且价值超越预估，组织还将提高诊所的预算，增加诊所的学徒名额，及各方面的支持。
　　通常情况下，
　　秘药的原材料通常取自于【病者】，
　　在通过医生的特有、私人手段进行处理、加工后，将得到的一种不携带病原体的特效药剂。
　　这属于每个诊所最重要、最核心的秘密。
　　一般而言我们可以将秘药分成三类。
　　1.治愈类
　　治愈类秘药的效果远远优于普通药剂，能在短时间实现体能恢复，突破原有的上限。
　　有些甚至能提供一定时间内的超快速再生，让个体保持「不死状态」。
　　2.战斗类
　　这类秘药会针对性激活、强化绅士所具备的某项特质，一定时间内获得极大程度的强化。
　　若秘药与个体的特质属性不匹配，将出现排斥反应，严重情况可能导致死亡。
　　3.潜能类
　　属于比较罕见，且非常有价值的秘药。
　　能在一定时间内提升个体的【感应Psyche】
　　常用于对灰域间重要区域的探索，或是进行位格突破。
　　以上三类是我从家族书籍中了解的，组织发展了这么多年或许还出现了全新类别的秘药。
　　总而言之，秘药对于我们对抗【病化】的过程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也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针对不同个体，秘药有着十分苛刻的使用量。
　　如果超剂量服用，可能对个体造成不可修复的巨大伤害，甚至直接死亡……也有可能诱导出秘药间的隐藏病症，对服用者进行内在感染。
　　等我们度过新人绅士的阶段，
　　慢慢也会接触到越来越多的秘药，这些东西能在危急时刻救下我们的性命。”


###第五十章 城区
　　听着关于秘药的描述，易辰再度陷入沉思，
　　只不过，
　　他并不是在思考秘药的概念或是医生、诊所之类的事情，
　　而是将秘药与本次任务的一些描述与细节结合，找到了一个比较奇怪的点。
　　“埃德蒙，你说秘药的原材料取自【病者】。
　　那爆发于维纳尔市的假月事件，是否可能与秘药的研制有关？”
　　此言一出，
　　埃德蒙猛然一愣，将食指竖在嘴唇中间。
　　“威廉~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而且，组织展示给我们的事件信息已经写明，病号为【月痕】的开源病人具备一种超越同阶的隐匿能力。
　　「假月事件」是在当地绅士与诊所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突然爆发。”
　　大家族出生的埃德蒙，从小就被灌注绅士相关的理念，也曾见过到访家族的【医生】。
　　他内心坚信着，那些能获得诊所资格的医生，必然是品格高尚，不会与如此恶劣的事件存在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我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你刚刚说秘药的炼制需要用到【病者】。”
　　埃德蒙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激，调整坐姿，对诊所的一些情况加以解释。
　　“没错，秘药的核心成分的确来自病者。
　　不过组织有着明确规定，这些病者必须来自‘狩猎’。
　　【诊所】毕竟是由实力强大的医生开设，
　　一些由学院毕业，卡在极限隔膜前的绅士，会选择应聘诊所学徒，获得相应的历练经验。一般而言，一座诊所大概会有十名以上的绅士学徒。
　　学徒们‘交学费’的方式就是在周边进行‘狩猎’，为诊所带回有价值的病者。
　　这些被狩猎回来的病者，除了提供秘药的原材料外，本身也具备研究价值，对于人类理解【病】有着很大的意义。”
　　“嗯。”易辰继续问着：“那为什么【诊所】非要建在城市旁边？”
　　“两个原因，
　　1.诊所本身作为一个特殊的武装部门，协同当地的绅士一同负责城市安全，为途经的绅士提供医疗服务。
　　而且，组织还要求诊所针对城市居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行随机抽样，提供免费体检，更大程度排除隐性病变，
　　2.根据这么多年对抗【病化】的经验，最易遭到病化影响，且病化速度、成长速度最快的就是人类。
　　可能与我们人类具备自我认知，以及对未知的探索欲有着直接关联。
　　因此，大部分诊所都开设在城市周边，确保城市安全的同时，也能最快速度获取原材料。”
　　“明白了。”
　　一番交流下来，易辰的收获还是挺大的。
　　这半年的特训让他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他也是下定决心，待到事件结束便打算去往学院间的大书库，获取更多的世界知识。
　　这时，
　　肩膀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让他想起久未现身的‘朋友’。
　　『小葡萄，你似乎有点兴奋。』
　　『这能不兴奋吗？
　　我们在那该死的教学楼里待了整整半年，虽然你小子的肉体变化有点意思，但本葡萄还是更想来外面看看。
　　我的内心可是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各种新奇、颜色各异、口味独特的‘葡萄’。
　　幸好，你们这次挑选的任务很有意思，居然能涉及【开源】。
　　我的破碎记忆间存在着微量的古老记事，如果能让我品尝一下开源病人身上，那蕴藏着古老气息的葡萄，不知道会有多爽。』
　　『锡安给予的事件报告应该不会有假，「假月事件」的真凶已经死亡，我们是遇不到的……再说，就算真的遇上，我们能活下来吗？』
　　『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必然会死，而且死得很惨。
　　哎~你这人真是没劲，我只是幻想一下而已。这次的任务旅程只要能吃到与开源病人有关的病变葡萄，我就很满足了。』
　　『嗯，
　　这次任务期间杀掉的病者，他们的葡萄都是你的。
　　由于任务以搜寻为主，小葡萄你的视觉协助相当重要，到时候可别偷懒。』
　　……
　　三小时的车程。
　　马车即将抵达曾爆发假月事件的场所-【维纳尔市】。
　　车厢前窗开启，
　　戴着金属面具的车夫首次讲话：
　　“出于对新人绅士的保护性措施，我会横穿维纳尔市，将你们直接送到【暮色诊所】的楼下。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由相对安全的郊外绕行。”
　　“就直接穿城过去吧。”
　　埃德蒙做出这样的决定，原因很简单，这样的马车能隔绝病化，就算遇到藏匿于市区的病者，对方也绝对追不上。
　　横穿市区，大概能评估出本次任务的危险程度。
　　“那你们稍微注意一下，一旦遭遇病者的袭击，车速将会提升到现在的两倍……别被甩出去了，我可不会停车等待你们任何一个人的。”
　　话语间，马车正式驶进维纳尔市，
　　这座遭遇「假月事件」的可悲城市，现如今已化作废墟。
　　几乎每栋建筑都存在着大小不一的破损痕迹，部分建筑更是完全倒塌，将城市道路拦腰截断。
　　即便事件已过去两个月，
　　依旧能嗅到空气间夹杂的腐臭味、腥味……搭配上地面、路灯柱或是建筑上的血迹遗痕，仿佛还能听到响彻于街头巷尾的惨叫声。
　　难以想象，这样一座人口数过万且有绅士驻扎与诊所监视的正常城市，仅在一夜间便化作人间地狱。
　　这一刻，
　　易辰深深品尝到一种【病】的苦涩，一种绝望的味道。
　　就在他盯着不断移动的街景而出神时，
　　小葡萄提供的视觉窗口传来一阵‘窥探感应’。
　　『哦，有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们，看来真的有葡萄可以吃了……不过对方并没有追过来，只是在暗中看着我们，有点可惜呢。』
　　易辰的思维也被小葡萄拉回来。
　　『或许是因为这群由月而生的家伙，需要等到晚上才会出来活动？』
　　『真有可能，期待这些家伙能在夜晚有所变化，为葡萄增添美味。』
　　与小葡萄交流的过程中，易辰也将情况告诉给小队成员，
　　埃德蒙询问：“能确定数量吗？”
　　“能清晰感受的窥探源头不超三个，但不排除一些我没能发现，以及藏在废墟深处，还在休眠的病者。”
　　“嗯。
　　我们的主要活动区域是【诊所】，后续尽可能不与城区接触吧。”
　　经过半小时的快速行驶。
　　马车顺利驶离城区，沿着一条弯曲的公路来到郊野处。
　　一座建筑风格与锡安类似的小型医院类建筑，正修建于这里的一处小山丘上，紧紧依靠着维纳尔市。
　　这样的高度正好能让诊所间的医生、学徒，一览市区的大致情况。


###第五十一章 废弃的诊所
　　马车驶停在山下的公路。
　　戴着金属面具的马夫叮嘱一句：
　　“当你们完成任务后，沿着这条公路向东方走上三公里，就能在那里的岔路口见到我。
　　如果时间超过一周，你们就需要步行回锡安了。”
　　“知道了。”
　　仰望着这座依靠于维纳尔城区的小山丘，
　　如若放在易辰生前的世界，必然会开发为景点，整点缆车，搞点娱乐项目，甚至在山顶建上一座庙都有可能。
　　然而这里没有升降梯或是缆车，甚至于石阶山道也没有铺设，
　　四人只能踩着陡峭的山路、扶着树木，体验这最原始的登山乐趣。
　　登山途中易辰还顺便啃了几口树皮，再通过触碰植物来感知山丘间的状况。
　　沿途什么都没有发生，别说危险，甚至连一只小动物都没有看到。
　　死一般的寂静。
　　攀爬在最后一小段山坡，透着树木间的空隙，
　　以大块粗琢石搭建的围墙，漆黑钢铁铸造的诊所前门逐渐浮现。
　　围墙之上设有石像鬼雕塑，风格与锡安城的石像鬼相仿，
　　只是大部分都已满是裂痕与缺口、甚至完全破碎，失去应有的作用。
　　“终于到了……”
　　埃德蒙舒展着懒腰，
　　看似散漫的动作，实际已经在调整着小队顺序。
　　背着巨剑的达格伯特立即走到最前的位置，
　　埃德蒙与尤利安娜并排靠后，形成稳固的三角站位
　　这完全属于他们的习惯性行为。
　　埃德蒙看向一眼新队友，“威廉，你的视觉感官比我们都好，前期的探索阶段，你就挨着达格伯特吧？”
　　“行。”
　　四人来到大门前，
　　达格伯特伸出他那印有「肌肉徽记」的粗壮手臂，
　　完全展开的手掌落在铁门表面，
　　重心下沉，
　　双足陷地，
　　以蛮力撼动着门体间的齿轮构造，强行推动。
　　达格伯特的职业-【力士】，选自于蓝色信件。
　　特性-「肌肉开发」
　　进一步激活个体的肌肉潜能，对肌细胞进行优化与重排，【体格Physique】的标准上限增加，出现第七标准-「7.超越」。
　　允许个体以超越极限的体格状态进行突破，以达到更高的水准。
　　……
　　距离最近的易辰能清晰地看到，达格伯特在推动铁门时，其手臂间一根根规律运动的肌肉条纹，宛若滚滚海浪般赋予其无穷的力量。
　　『好强的肉体！
　　【职业】带来的增幅还真是可怕~如果我当初选择蓝色信件，或许就能控制山间的各种植物，甚至能像活尸那样‘化根为矛’，战斗力也将大幅提升。』
　　不过，易辰只是随意想想，让他重新选择的话，依旧会选紫色信件。
　　跨进大门。
　　三层楼高的横排主楼映入眼中，
　　前院已被夷平，而且还留有回收小队的大量脚印。
　　主楼的门窗近乎破损，
　　墙面间存在着些许的裂痕，
　　不过建筑还保持着整体性，根基牢固，
　　整体看上去很像被时代遗落，完全废弃的老旧病院。
　　顺着石头主路一直向前，将来到诊所主楼的入口处。
　　一块【暮色诊所Dusk-Clinlc】的金属招牌，竖直挂于前门一侧。
　　埃德蒙在这时给出行动指示：
　　“第一日的探索不需要太仔细，以了解诊所结构，摸清潜在危险为主……切忌独自行动，全程以小队行动。”
　　“嗯。”
　　打开煤油灯，全员迈进废弃的暮色诊所。
　　【一楼大厅】
　　进门便能看到一幅麦考夫医生的大型画框摔落在地，嘴巴以上的区域被完全烧毁。
　　门侧的柜台也是破烂不堪，所有抽屉均处于拉开状态，各种废弃的文件散落一地。
　　进门口的正对面设有一台可直达2、3层的升降梯，铁制的升降仓已严重变形，仿佛在内部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早已无法运作。
　　另外，
　　通过升降梯、壁灯这样的电力设备能看出，曾经的诊所依靠电力运作。
　　因电力缺失，大厅通往左、右两侧的通道一片漆黑而看不到尽头。
　　“从右边开始吧。”
　　一番探索下来，虽说废弃的诊所异常阴森，但全程没有任何危险，就连小葡萄的视觉也没有发现怪异的地方。
　　简单的三层病院结构。
　　除大厅的升降梯外，左右两侧的尽头也都设有楼道，
　　一楼是最常规的诊疗区，
　　普通受伤或是遭到表层感染的绅士，会在这里接受快速治疗……如果还想买一些药剂，甚至秘药的话，也可以在这里进行秘密交易。
　　二楼的左侧为住院部，右侧为手术室，
　　专门针对一些伤势严重，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的绅士。
　　这里还有着一套专业的评判标准，伤势如果超过一定的界限，病化程度达到一定的标准，诊所有权拒绝治疗，甚至提前处决。
　　一些自知无救的绅士也可能来到这里，寻求‘安乐死’并将自己这幅染病的身躯贡献给诊所，作为研究材料。
　　诊所三楼左侧为学徒们的休息区，右侧为器具、常规药品以及杂物仓库。
　　不过，
　　大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整栋主楼没有一处与秘药相关的区域。
　　“在后面吗？”
　　由主楼前门离开，贴着围墙绕至后院时。
　　会发现一栋全金属密封的塔楼耸立在后院深处，几乎贴于山丘边沿。
　　靠近塔楼的路途中，能看到大量插于地面的警示牌，用语均不相同。
　　【危险区域，禁止外来人员靠近】
　　【诊所重地，靠近者将追究相关责任】
　　【未经允许进入建筑者，诊所有权直接处决】
　　“这栋楼就是秘药的制作地点吗？”
　　塔楼的正门已被回收小队完全破坏，
　　当众人穿过一条冰冷阴暗的石砌通道后，
　　存在于塔楼内部，一处相当恶劣的区域呈现在眼前，与诊所主楼的风格截然不同。
　　【材料提炼区】
　　即便两个月过去，
　　空气中依旧混着浓烈的血腥气息，
　　煤油灯释放出来的火光经过大量血渍、液体的反射后，竟映出一幅深红场景。
　　即便大部分的提炼器具已被完全销毁，仅剩下少许的器具残骸。
　　易辰依旧能够在脑海间还原出无比残忍、令人不寒而栗的【折磨刑场】。
　　之所以如此敏感，还原程度极高，原因在于易辰这半年来的特训。
　　泽德老师的‘乐园’给他留下了深入骨髓的印象，一旦涉及折磨、苦痛等等因素，都会第一时间察觉而产生不太好的回忆。
　　另外，
　　边墙处还设有贴壁的环形楼梯，通往上层的【秘药加工区】，以及麦考夫医生的办公室。
　　长时间待在这里，
　　易辰甚至能幻想出一些昔日的痛苦惊险，大量病者在这里承受着濒临死亡的剧痛，这让他相当不解，
　　“为什么要如此残忍地对待「病者」？
　　直接抽取、剥离需要的材料不行吗？
　　难道必须通过这些近乎致死的手段，才能从病者体内‘逼出’所需的材料？……所谓的『暮薄银液』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第五十二章 月夜
　　【第一日】
　　四人对诊所的主楼，秘药塔进行了基本探查，虽尚未发现「遗留的秘药」，但诊所的基本布局，建筑结构已全部记忆下来。
　　等到明天再进行细节性的搜寻，并对每间房，每个角落进行排查、拍照，尝试找出可能存在的密道、暗室。
　　夜晚时分
　　众人来到主楼三层，
　　选定一间相对干净，窗门完整的学徒房间，用作任务期间的休息场所。
　　还额外从隔壁搬来两张床，改装成上、下铺的形式。
　　当然不可能四人同时睡觉，
　　需分时段安排每个人进行轮流守夜，毕竟「假月事件」也是发生在夜晚……有一定可能白天巡查下来毫无危险的诊所，晚上会迎来特殊的客人。
　　还有便是隐藏在市区废墟的残存者，晚上也有可能会上山。
　　当~当~
　　坐在下铺的埃德蒙，伸手敲了敲上铺的床沿。
　　“威廉，以往我们三人行动时，轮流守夜已成习惯……你就不用参与守夜了，毕竟明天的细节筛查会大大增加你的‘眼睛使用量’。”
　　“哦~好吧。”
　　上铺的易辰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答应下来。
　　他可不会推辞，【睡觉】在易辰的个人理念间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任何睡眠的不足都将导致大脑思维出现问题，导致效率低下并诱导出一系列的失误，最终酿成严重后果。
　　“你似乎还在思考秘药楼的事情？”
　　“是的……”
　　在秘药楼的所见，让易辰对于诊所的本质产生怀疑。
　　他没有看到任何的绅士行为，只看到一种为了在末世生存，而不择手段的疯狂行径。
　　像这样背离绅士品格的行为，是否会导致诊所里的学徒，甚至实力强大的医生员，遭到思维层面的病化入侵？
　　埃德蒙的金发脑袋由床沿慢慢冒了出来，略微有些羽毛状的微蓝眼瞳注视着易辰：
　　“嗯~我大致能够明白你的想法。
　　既然你对暮色诊所以及麦考夫医生持有怀疑态度，那就借此机会好好调查，摸清诊所的本质以及背后研发秘药的真相。
　　如果真发现这里存在问题，我们就将证据收集起来，通过我家族的人脉，或者通过你那边的钱伯森教授，上报给组织高层。
　　赶紧休息吧，万一夜晚有什么突发情况可就没法睡觉了。”
　　“嗯。”
　　由绅士之皮制作的服装，似乎能感受个体想要休息的意愿，
　　服装的「宽松度」自动提升至最大值，
　　最外层的大衣，如被褥般包裹全身，提高保温效果，
　　服装间的线条刺激着皮下神经，起到一种让大脑放缓的催眠作用，快速入眠。
　　立起的衣领也是刚好挡住耳朵，
　　既能自动隔绝杂音，又能将疑似危险的声源进行放大处理。
　　……
　　午夜。
　　当钟表间的指针重叠落于正上端的位置时，
　　原本天空间无法看清的月亮，仿佛自己用手撩开浓雾构成的帷幕，将她那皎白而圆润的身躯展示给这个世界。
　　或者说展示给诊所位于的山丘区域。
　　月光洒下，
　　无论是周围的山间树林，或是诊所内部的阶梯地面，纷纷渗出一丝丝灰色雾气。
　　这种雾气不会随风散去，
　　它更像是一种液体，
　　在地上流淌，
　　在墙面爬行，
　　在管道间蠕动，
　　原本寂静无声、空无一物的诊所，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迎来‘新生’，死寂沉睡的‘物体’在灰雾的搅动下慢慢苏醒过来。
　　诊所二楼的住院部，传来一阵阵古怪声音。
　　像是某种金属支架不断撞击地面，又掺杂着血肉蠕动的声音。
　　最终，
　　这些声音完全糅合在一起……嗒！嗒！变成一种尖锐而清脆的高跟鞋声。
　　就像一位忘记换鞋的夜班护士，开始在诊所的走廊间巡查起来。
　　……
　　凌晨零点这个时段的守夜者是【达格伯特】。
　　其余人员都在服装的簇拥下进行着深度睡眠，尽可能补满这一天的精神消耗。
　　这时，
　　睡在同一个上、下铺的易辰与埃德蒙，均在同一刻感受到外界的异常，立马惊醒。
　　“什么情况！他们俩人呢？”
　　明明四人居住的学徒房间，却只剩下他们两人。
　　房门也没有开启的迹象，
　　而且，
　　埃德蒙可以肯定，自己的队友绝不可能自主行动，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埃德蒙……月亮出来了！”
　　易辰的声音由窗台传来，
　　他没有去直视窗外的月亮，而是通过一块碎玻璃片，较为模糊地反射出月亮的一部分。
　　埃德蒙得到这一信息时，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难道说！假月事件的‘残留物’，经过整整两个月的发酵，已在暗中成长壮大，也能像曾经的开源病人那样，创造出类似的「月亮假象」。
　　这些以‘月亮’为媒介来传播病化的家伙，活跃的时间也正是夜晚。
　　每到凌晨，诊所以及周边市区才会展现出真实的样貌吗？”
　　易辰点了点头，跟着分析：“达格伯特与尤利安娜的消失，恐怕也与‘月亮’的出现有关……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
　　“这一点暂时不用担心，
　　只要他们待在一起，问题不是很大。他们俩的实力并不弱于我，在状态较好的情况下，支撑一段时间是完全没问题的。
　　当前先考虑我们俩人的处境，评估诊所里的风险……”
　　话音未落。
　　房间的地面与墙体纷纷溢出流态的灰雾，
　　同一时刻，
　　两人身上的服装均开始轻微抖动，主动抵御着灰雾的入侵。
　　这一情况让埃德蒙大惊失色，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个专业性词汇。
　　“【灰化Gray-Erosion】……怎么可能！？”
　　“灰化……”易辰回想起在病理学课程中学过的名词。
　　当时由泽德老师在课堂间进行过专门的讲解，
　　“灰化，是一片地区向「灰域」发生转变的前兆，弥漫于环境间灰色的雾流，属于一种特殊的病化载体。
　　在它的作用下，一切物质都将发生性变，就连我们上课用的课桌都可能染病。
　　依照你们目前的位格，探索灰域为时尚早，即便是灰域尚未形成的灰化阶段，也是相当危险。如果遇见，尽可能不要接触。
　　如果你们对实力很有信心，可以试着去灰化区域里玩一玩。”
　　嗒！嗒！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打断易辰对知识概念的回忆。


###第五十三章 非常态
　　静谧的诊所间，
　　尖锐刺耳的高跟鞋声，就好似一颗颗钉子，不断锥刺在耳膜表面……甚至让人感觉鞋跟就是用长钉做的，才能发出如此不适的声音。
　　而且，
　　高跟鞋的前进声断断续续，每走一段便会停顿片刻。
　　队长埃德蒙也很快意识到‘断断续续’的原因，“这家伙是在一间间地巡查着三楼的学徒寝室吗？”
　　易辰点头，“很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间接说明对方并不清楚我们的确切位置，我们当前的处境还不算被动。
　　我窥探一下，看能不能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巡查房间。”
　　埃德蒙有些不解，“怎么看？现在出门的话，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用出门。”
　　易辰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随后轻轻一戳。
　　一颗黑色肉球慢吞吞地由衣领间挤压而出，黑色小手舒展着懒腰，似乎还没有睡醒，完全不将这里正在发生的「灰化」当回事。
　　“小葡萄，
　　外面似乎有某位病者正在对三楼的每间寝室进行检查。
　　等对方检查到隔壁的房间时，你从窗户绕过去，看看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如何？”
　　“不。”小葡萄一口拒绝。
　　“就看一眼都不行吗？”
　　“我目前依旧处于一种被称为‘幼年’的状态……在这个完全未知，且有灰化发生的环境中，一旦脱离你的身体独立行动，风险将会成倍增长。”
　　易辰捕捉到这番话里的一个关键点，笑眯眯地回应着：
　　“这么说的话，只要不脱离我的肉体就行了吧？”
　　不一会儿，
　　易辰几乎将身体与窗户贴在一起，将整条左臂尽可能向外伸出，紧贴着外部的墙体，去触碰隔壁房间。
　　当然，
　　仅凭手臂的长度自然不可能够到隔壁的窗户。
　　嘎叽嘎叽~
　　经过半年来的特训，易辰对植物的驾驭更为熟练，掌间生长出一条粗壮的树枝，几乎与手臂差不多粗细。
　　小葡萄的本体正跟着树枝一同探向隔壁的窗户。
　　『够了！别太显眼！』
　　树枝触碰到窗框时立即停止生长，
　　小葡萄用他那黑色小手轻轻抱住锈迹斑斑的窗框，缓慢探出半颗眼球，观察着隔壁侵蚀的情况。
　　这间寝室的破损程度很高，
　　门的下半截已不见踪影，仅剩上半部分连接着门轴，勉强封住房间。
　　嗒！
　　伴随着尖锐的声响，巡逻至此的神秘病者果然在门前停下。
　　由于门的下半部不见踪影，
　　正好能看到一对约有20cm高的黑色高跟鞋，
　　两条白皙的大长腿，
　　以及白大褂的衣摆，
　　根据以上信息，大致能想象出一位美丽大方、身材高挑且专门负责夜班查房的女医生。
　　然而，
　　当上半部分的房门被‘女医生’推开时，大脑间的美妙幻想被瞬间击碎。
　　1.一具被拦腰斩断、保存完整的下半身，
　　2.腰间断裂处，竖直插着一根输液挂瓶用的金属支架，
　　3.支架上的输液吊瓶，以导管连接着下半身，以正常的输液速率，确保着两条大长腿的新鲜度与能量补给。
　　4.支架的顶端还插着一颗黑发遮面的人头，看不清具体容貌。
　　5.最后还披着一件印有【暮色医院】英文字样的白大褂
　　如若只看下半身，或是背影还真有些女医生的感觉。
　　这样的视觉画面通过小葡萄传来后，让易辰略感不适。
　　之前所见过的病化个体，大多都维持人样，最多也就是布满鱼鳞的人鱼。
　　而当前看到的东西，某种程度已超越人的范畴。
　　既然已经看清楚，
　　树枝结构的植物增生迅速收回手掌，小葡萄也重回体内。
　　当易辰将自己看到的‘女医生’详细描述给埃德蒙时，
　　他的口中再度抛出一个专业性词汇。
　　“【非常态病者（Non-Normality）】，已经出现这样的个体了吗？以此推断的话，发生在这里的灰域转变已经进入后期。”
　　这个词汇在灰化相关的课堂上，同样有所提及。
　　埃德蒙小声嘀咕着：
　　“昔日的「假月事件」必然波及诊所，内部发生过大规模的战斗，死伤惨重……一些残留下来，未被清理的血肉、体液甚至是一些完整的肢体与诊所间的器具，很大可能在灰化的作用下发生某种符合病态规律的结合。
　　从而诞生这种非常态病者，
　　这些东西的‘本我意识’非常怪异，各种行动与攻击模式，难以通过常规经验去判断、推理。
　　我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东西，更没有相关的战斗经验。”
　　“嗯……”
　　这时，隔壁房间的检查已然结束。
　　‘女医生’踩着高跟鞋，仅仅两个大跨步便停在两人所在的寝室门口，
　　嘎！嘎！
　　金属质感的物体在门上刮动，由于房门上锁，迟迟未能推开。
　　忽然间~轰！
　　厚质的木门被踹开一口大洞，破碎的木板与门锁结构一同飞落。
　　木门开启。
　　大长腿踩着高跟鞋正式进入这间很可疑的寝室。
　　插在金属架上的头颅轻轻嗅动着屋内的生人气息，迈着夸张的步伐开始检查。
　　只可惜检测结果让人失望，一个人也没有发现。
　　女医生的黑发下透出一张相当失望的脸庞，微微叹息后，只能转身离开寝室。
　　【十秒前】
　　易辰与埃德蒙已先一步爬出窗户，来到空旷开阔的天台区域。
　　或许是绅士服装提供的阻隔效果，两人并没有因暴露在月光之下而有任何的不适……只要尽可能避免直视天空那诡异的月亮就行。
　　暂不清楚诊所目前发生的变故前，尽可能避战。
　　如果在寝室与‘女医生’爆发冲突，战斗的动静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多，更麻烦的东西。
　　“要不我们爬墙下去，落到诊所的前院……由大厅开始，对凌晨时分的诊所进行全面搜查，搜寻达格伯特他们的踪迹？”
　　“嗯，也只能这样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失踪的队友，他们完全可以暂时离开诊所，退至山林……待到夜晚过去，月亮消失，再继续进行秘药任务。
　　正当两人准备爬出天台时，
　　踏！踏！
　　天台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一道大于人类体格的黑影正站在那里，其‘头部’插着一根液体罐，浸泡在罐体间的眼球盯着准备‘下楼’的两人。
　　就在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时，
　　易辰肩膀处猛然挤出一团黑色肉球，无比兴奋地喊着：
　　“葡萄！”


###第五十四章 协同杀敌
　　这位头部插着液体罐的黑影，与之前巡查寝室、身材火辣的‘女医生’不同。
　　暂时将其称作为‘男医生’，而且一看就是住在健身房，蛋白粉当水喝的可怕存在。
　　1.「手臂」：各种医疗设备的线缆，于手臂间钻进钻出。与其说是一条手臂，更像是多条手臂借由线缆的串联所形成的复合型手臂，甚至能看到一些婴孩般的小手黏附在其中。
　　手臂的长度也远超常人，手腕以下完全拖拽在地。
　　2.「躯干」：能与健美冠军相媲美的肉体，不过在左胸处镶嵌着一台黑白屏的心电监护仪。
　　还穿着一件没有衣袖的白大褂……或者说，衣袖早就被粗壮手臂给撑破了。
　　3.「足」：大腿正常，但膝盖关节却衔接着三条小腿，其中最主要的小腿还生着狼毛，以三脚架的稳固形态共同支撑着健壮的身体。
　　4.「头」：没有明显的头部结构，而是在糜烂的颈部间插着一根液体罐。注满着营养液的罐体间，浮着一颗已严重发炎的黄色眼珠。
　　这颗眼球的功能依旧正常，甚至比正常肉眼要清晰数倍，正死死盯着天台边缘的两人。
　　又是一只【非常态病者】。
　　埃德蒙已在第一时间切换为左手持枪、右手拿剑的姿态，面色难看。
　　“看来只能一战了~如果现在逃回一楼，这家伙有可能会拉响诊所间的警报，让建筑内的所有病者对我们展开追杀。
　　既然达格伯特不在，就由我来吸引注意与近身作战。
　　威廉你借由「植物类」的病化特征，以及你出色的视觉特性，在一旁辅助……”
　　还没说完，
　　一道黑影由埃德蒙的身旁快速闪过。
　　仔细一看，正是腰间挂着乌鸦煤油灯，手提银斧的易辰。
　　黑白交织的斜纹领带在高速俯冲的状态下，飘逸在身侧。
　　面部还临时编织着一张嫩芽材质的植物口罩，并不是用于隔绝病化，而在于‘净化空气’。
　　确保在战斗间无论什么体液飞溅到自己脸上，依旧能呼吸到最新鲜、蕴含一股植物新生气味的空气，清新大脑，保持专注度。
　　“速度好快！
　　威廉他不应该是偏智力型的吗？难道是植物体质带来的增幅……不对！冲刺的姿势相当标准，肌肉的律动也十分完美。
　　这家伙经受过特殊的体质训练。”
　　埃德蒙被易辰突然爆发出来的速度吓了一跳。
　　要知道，
　　这可是易辰半年来，借用‘尖刺跑步机’练就的基础成果……甚至每跑一步都隐约感受到来自脚底板的穿刺幻痛。
　　只不过，
　　疼痛对于易辰来说已不是负重，而是一种兴奋剂。
　　……
　　另一头，
　　‘男医生’居然也以同样的俯身模式，面对面冲刺。
　　由他狼毛小腿提供的速度并不弱于易辰，另外两条小腿则是提供辅助支撑，让他的下盘极其稳固。
　　手臂由于过长，拖拽在地，在奔跑过程中被逐渐磨掉血肉，渐渐显出藏于手掌内部的电击除颤仪。
　　月光洒在他的肉体表面，就好似兴奋剂渗进体内，全身肉体都在轻微蠕动着。
　　无论是体格还是气场，都是这位‘男医生’更胜一筹……
　　然而，
　　易辰却没有半点慌张或是畏惧。
　　「视野锁定」
　　与小葡萄联合构筑的视野间，一道具备‘自瞄’特性的圈状虚线，已然圈住液体罐间的黄色眼球。
　　值得一提的是，
　　视野间还出现了一个全新要素，
　　或许与易辰的职业有关，确切地说应该是与【旧日活体文字】的理解有关。
　　凝视目标时，
　　一条条如蛆虫般扭曲的字体在视网膜间浮现。
　　字体位置刚好落于‘男医生’的头顶，勾勒出他的名称信息：
　　【心脏拯救者-弗朗西斯科.霍尔特（病者）】
　　不到一秒的时间。
　　圈状虚线变成实线，意味着「锁定」完成。
　　嗡！
　　与湖底巨眼的能力相似，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精神冲击直接命中，作用于病者的思维层面。
　　一瞬间。
　　男医生直接失神，因快速冲刺的惯性，狠狠栽在地面。
　　呯！
　　插在脖颈上的液体罐直接摔碎，
　　黄色葡萄随着玻璃碎渣一同弹飞，
　　小葡萄屈膝上跳，以黑色小手接住空中的黄色葡萄，随后一个空中翻腾两周半稳稳落回易辰的肩膀。
　　回归原来的扎根模式，一把将葡萄塞进口中。
　　鲜美而温热的汁液溢满口腔，但又很快转变为一种苦涩。
　　“呸！葡萄本身的品质倒是不错，就是已经严重发炎，太苦了！”
　　当小葡萄挑剔着这颗黄葡萄时，
　　易辰直接一个迈步前跨，一斧头劈向倒地的‘男医生’。
　　咔！
　　背部中间的皮肉、脊骨被一同斩开，混着红色的髓液溢流而出……这样的伤势对于人类而言就已算是彻底瘫痪了。
　　嘎叽嘎叽~
　　借着被劈开的背部伤口，一条条植物根须贴着斧头，生长至‘男医生’的体内，搜寻着【病原体】扎根的位置。
　　约五秒过去，
　　全面入侵的根须在心脏处发现异常，
　　类似于肿瘤的病原体，被封装于‘心脏监护仪’中……表面甚至还跳跃着电弧，为全身提供电力。
　　“找到了！”
　　易辰准备进一步控制根须，全面入侵监护仪……以尖锐的根端扎进病原体，将其榨干。
　　就在这时。
　　‘男医生’的身体抖动了一下，背部被劈开的伤口迅速愈合。
　　他已经从精神冲击的状态下挣脱出来，全面清醒……背脊破碎并没有对他的行动带来影响，流淌于手臂线缆中的电流同样能起到神经的作用。
　　巨型手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猛然挥来！
　　一掌击中易辰的胸口，
　　不仅是力量冲击，同时还配合着掌间内嵌的除颤仪，共同作用……咔！很明显的肋骨断裂声。
　　易辰这副偏瘦的身体被一掌击飞，向着天台边缘飞去，甚至有可能直接摔落下去。
　　胸口处更是冒着白烟，像是被电击烧焦了一样。
　　“威廉！”
　　埃德蒙本能性的想要跑去天台边缘，接住自己的队友。
　　然而，
　　本应重伤昏迷的易辰，却十分悠闲地‘躺在空中’，面带微笑而享受被击飞的过程。
　　同时也侧过身，刻意指了指自己的左胸位置，向埃德蒙传递着重要信息。
　　下一秒……Bang~
　　枪声被消音器压到最低，仅在天台扩散。
　　刚刚起身，正要对易辰展开追杀的‘男医生’再度倒地。
　　其胸口的监护仪被子弹贯穿……藏于内部的病原肿瘤遭银弹的击中，完全腐蚀。


###第五十五章 初尝
　　消音器的端头升起丝丝白烟，
　　完成射击的埃德蒙没有任何迟疑，立即跑去天台边沿。
　　此时此刻，被击飞出去的易辰已经不见身影，很有可能已跌落天台。
　　来自男医生的‘除颤掌击’威力极大，如果再跟着来一记坠落创伤，在埃德蒙看来就算不死都是重伤。
　　待他赶到时，
　　啪！
　　一只表面长满藤蔓的手掌，刚好抓在边沿位置。
　　很轻松地就将身体给支撑上来，回到天台。
　　易辰还一脸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看向不远处已经倒地的病者。
　　视野间，
　　那些如蠕虫般盘踞于病者头上的古文字名称-【心脏拯救者-弗朗西斯科.霍尔特（病者）】由肉色变成灰色，表明目标已死亡。
　　“这家伙居然将除颤仪藏在手掌里……啊~我的衣服啊！”
　　易辰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是一脸心疼地检查着大衣胸口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大衣竟在这时发生‘脱皮现象’，左胸被电击烧焦的部分自行脱落，
　　紧跟着，一条条纤维线条于服装间生长与交织。
　　用时十多秒，遭到电击烧焦的部位已崭新如初。
　　埃德蒙在一旁解释着：“这种程度的损伤远达不到「绅士之皮」的承受上限……就算衣服被烧穿一口大洞，依旧能自行修复。
　　更别说，你用于服装制作的皮来自【第一绅士】。
　　话说，你的身体没事吧？明明正面挨了这样的一击。”
　　“服装自愈，还能这样？
　　我自己倒是没什么事，打击的威力虽大，但意图也很明显。
　　而且我也是故意选择挨打的……迎合手掌推过来的完美时机，身体后移，大部分力量在这个过程中被消去。
　　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掌心除颤，幸好大部分的电击伤害都被服装抵消。
　　只要我被击飞，这家伙必然会继续追杀。他一旦起身，你就能对准心脏给出致命一击。
　　整体结果看起来还行。”
　　易辰回忆起泽德老师的‘乐园’，
　　其中一项特训就是以数吨重的摇摆大铁球，以完全随机的速度与方向快速撞击身体，每天一百次以上。
　　这种特殊的撞击训练，让易辰快速习得并掌握了一种基础技巧-【受身】
　　刚才的掌击一直都在肉眼的观测中，完全能躲开。
　　只不过临时起意，决定试一试特训的结果……
　　“走吧，去检查一下尸体的情况。”
　　易辰整理着大衣的立领，
　　煤油灯在前，提着手斧向‘男医生’的尸体靠过去，
　　立在肩膀上的小葡萄也还想在尸体间搜寻一番，希望还能找到额外的葡萄……刚才那颗严重发炎的苦涩葡萄让它实在有些难受。
　　埃德蒙立在原地暂时没动，默默注视着易辰的背影，
　　『父亲果然说得没错，我虽在家族内部的测试拿到近十年最好分数。但放眼第四洲，必然还有比我更厉害，天赋也更高的同龄人。
　　能与威廉一同加入组织，一同执行任务，也算【幸运】的一种体现吧。』
　　埃德蒙的眼神变得清澈与坚定，快步跟了上去。
　　然而，
　　就在他刚刚靠近过去时，一脸阳光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似乎有些无法理解易辰正在做的事情。
　　……
　　咔！
　　尸体旁，看似正在检查的威廉突然抄起斧头，沿着胸膛中线劈开……咔！再伸手扣进胸腔，小心翼翼地左右掰开。
　　左侧胸腔内，正是被银弹击中，已化作脓水的‘病原脓体’，进一步确认目标的死亡。
　　右侧胸膛却藏着另一个重要的组织-「大脑」
　　这正是易辰想要寻找的东西……毕竟，这位男医生没有头部结构，以此推断其大脑组织大概率位于体内的某个角落。
　　嘎叽嘎叽~
　　植物根须编织手套，
　　贴着体腔间的滑液，将整颗大脑捧于掌心，移至体外……因死亡时间还未超过五分钟，能清晰感受到脑组织的活性。
　　不知为何。
　　当这团畸形的脑组织呈现在眼前时，易辰仿佛闻到一股烤脑花的气味，如果不是戴着口罩，口水恐怕已从嘴角渗出。
　　身后的埃德蒙试探性地问着：“威廉，你这是……”
　　“我的职业特性能用上这东西。”
　　“知道了。”埃德蒙大概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转身回避。
　　凝视大脑时，易辰的视野间再度浮现出一些古文字信息。
　　≮弗朗西斯科.霍尔特，非常态病者的大脑，【普通】品质。食用髓液可补充脑力、振奋精神、替代睡眠时间，获取少量的破碎记忆
　　有极小概率提升智力属性≯
　　『该不会想让我直接品尝大脑刺身吧？不至于不至于~脑髓的话，通过植物吸收应该也是可以的。』
　　易辰最终还是克制住违背人性的变态想法，
　　嘎叽~根须插进大脑，
　　捧在手间的大脑组织在根端的吸收下慢慢干瘪下去。
　　嗡！
　　半蹲在地的易辰瞬间绷直身体，
　　印刻于后脑间的书本徽记再度蠕动起来，
　　整个人陷入一种罕见的思维活跃状态，大脑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嘴角也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笑容，
　　半夜醒来的倦意被全部剔除，
　　同时还有一些破碎不堪的画面在脑海闪过，似乎是假月事件期间，爆发于诊所间的战斗画面……只是太过残缺，没法看清。
　　三分钟过去，
　　兴奋状态渐渐平息，极小概率的【智力】提升自然没有发生。
　　不过，
　　这种超越兴奋剂且无任何副作用的精神补充，让易辰相当满足。
　　“居然能抵消睡眠时间……真是好东西啊！
　　如果我能汲取更多的脑髓液，或许能慢慢拼出诊所当日的具体情况。
　　这种感觉未免太满足了~”
　　待到易辰完全起身，
　　埃德蒙才转过身来，偷偷瞥了一眼其手中的干瘪大脑。
　　“威廉……这是你的职业特性？”
　　“是的，病化大脑对于我来说也算一种补品。”
　　埃德蒙一脸尴尬，“看来我得重新定位一下你的职能，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侦查支援型’。
　　现在看来，你更偏向于全能。”
　　“全能倒不至于，我只是将【智力】与【体格】同时发展而已……未能与达格伯特他们汇合前，由我来担任近战角色吧。”
　　“行。”
　　易辰继续说着：“另外，我有一个打算……接下来的夜间探索不需要有意避战，一旦我们遇上落单的病者，尽可能将其击杀。
　　他们的大脑对我有用。”
　　“没问题。”
　　说着，
　　埃德蒙也蹲在男医生的尸体旁，
　　将病原体附近的皮肤，相对完整地切割下来，叠好并收入背包。
　　“病者的【皮】带回锡安上交，能得到组织的额外奖励，提高个人与小队评分。
　　如若病原体组织保存良好，也能收集下来……拿回去提炼结晶，或直接换取奖励都是可以的。”
　　“嗯。”
　　一番简单的整顿后，
　　两人由天台边沿爬至一楼，准备针对夜间的诊所展开调查。


###第五十六章 变故
　　诊所的前院区域及外部山林，只是出现微量的灰化迹象且没有任何的活物出没。
　　两人暂时隐蔽于前院的一棵断树下，
　　观察着这栋披着月光银衣、表面不断逸散着灰色气流的诊所主楼。
　　仿佛月亮就像一盏聚光灯，诊所才是它主要的照亮目标。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易辰低声说出自己的疑惑。
　　“越是长时间的观察，越感觉这栋暴露在月光下的诊所变得陌生，与我们白天探索的诊所判若两物……似乎变得更大、更深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埃德蒙立刻接上一句：“活性，是吗？”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似乎整栋楼正在慢慢复苏，像是一种活物的感觉。如果要从正门走进去，就好像走入怪物的体内。”
　　埃德蒙简单解释着：
　　“这就是灰化的作用。
　　传闻中，那些已经形成的灰域间，地貌结构，或是人类遗留的建筑都会大变样，甚至出现一些不合常理的区域。
　　这些区域更像活体，会蠕动，会爬行，甚至会吞掉所有在闯入者。
　　诊所内部的灰化情况已相当严重，我估计用不了一周，这里就会正式变成稀薄灰域。”
　　听到这样的解释，易辰反而更加疑惑。
　　“我有一个问题……明明白天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出现任何灰化的迹象。
　　为什么一到深夜，灰化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中间难道没有过度的吗？”
　　然而，
　　易辰给出的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埃德蒙，树下观察的这段时间，他也一直都在思考。
　　咬了咬指甲，做出一个大胆猜测：
　　“讲道理，【灰化】是不会间断的。
　　这种程度的灰化绝对不是刚刚发生，至少已有七天。
　　我怀疑这一切与‘月亮’有关……或许因月亮的出现，我们俩被带进了一个【同位空间】。”
　　这样的猜测让易辰想起自己生前世界的一个游戏设定，
　　“表里世界？
　　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只有我们俩受到月光的影响，从而被带往【里面】。
　　达格伯特与安娜小姐未被影响，还留在【表面】？
　　这样的话，就能解释突然消失的问题了。”
　　在得出这个可能性较大的推测时，埃德蒙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
　　“如若真是这样，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能创造【同位空间】，具有月亮特性的存在，最少也是一位重度病者，甚至很接近开源……属于‘假月事件’未被清理的重要人物。”
　　就在这时，
　　小葡萄突然跳出来，双手摆动，满眼兴奋！
　　“真有意思啊~这样的话，说不定能有‘月亮葡萄’可以吃了！你们可要好好加油，认真查找出创造‘月亮’的家伙。
　　本葡萄对于你们刚刚的推测十分赞成。”
　　小葡萄略带诙谐的语言让紧张的气氛略微缓和，
　　易辰也顺着这样的推测，继续提出自己的疑惑。
　　“如果真有这样的强者，当我们身处诊所以及刚才在天台击杀病者时，对方完全可以出来杀掉我们。
　　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有关于【同位空间】的事情，也只是我们目前的推测，
　　当然！如果真的存在两个相互重叠的空间，或许「遗留的秘药」就在这边也说不定。
　　走吧，我们去诊所内部看看。”
　　“嗯~不过，必须留一个心眼！一旦我们调查出足够的线索，证明诊所背后存在着一个远强于我们的恐怖存在，立刻终止任务，赶往马车的集合点。”
　　“嗯。”
　　两人动身，
　　借着服装提供的隔绝与隐蔽作用，悄悄靠近主楼正门
　　易辰在前，埃德蒙在后，
　　值得注意的是，
　　虽然月光能投射到诊所的内部，提供足够的光亮。
　　但两人依旧点燃着煤油灯，
　　燃烧产生的火光不仅能驱散黑暗，还能隔开不太对劲的‘月光’。
　　当他们踏进一楼大厅时，
　　两人均愣在原地，似乎难以接受眼前的景象。
　　【灰化Gray-Erosion】
　　诊所内部正在发生的转变远远超出两人的想象。
　　1.墙体表面出现了一些细小的孔洞，脓肿组织，有液体不断从其中流出。
　　2.正对面本应坏掉的升降梯却完全修好，只是升降梯被涂刷成深红色，配合内部的灯光，就如同一张血红大嘴，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3.柜台内坐着一名【护士】，穿戴着洁净的护士服与白帽，只是面部缠着绷带。
　　嘀嗒~
　　不断有血液从绷带间渗出，映出一副‘张嘴的血脸’
　　这位护士没有任何的手指甲，取而代之的是从指端钻出的细长针头。
　　吱吱~正在很有规律地刮动着桌面，发出无比刺耳的声音。
　　易辰与埃德蒙见状也是同时拿出武器，靠近柜台。
　　就在这时
　　护士小姐姐突然开口说话，更多的血液从嘴部绷带渗流而出：
　　“欢迎来到【月光诊所】，我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
　　你们能冷静果断地避开马琳医生的查房，后续又在天台击杀掉弗朗西斯科医生……你们的灵动与勇猛已得到李先生（Mr.Lee）的承认。
　　他作为月光诊所的负责人，想要与你们见一面，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谈一谈，甚至会给你们一些特殊的奖励。
　　如果拒绝见面，
　　你们将被永远困在由李先生创建的【月光空间】，他可是最接近「月痕」的存在。
　　同时，我们诊所也会出动全员，对你们展开无休止的追杀……直至剥夺行动力，再对你们进行全身的改造手术。”
　　埃德蒙还在犹豫时，
　　易辰的手臂轻轻搭上他肩膀，悄悄说着：
　　『我们的推测没错，某位疑似【重度病者】的存在，创造了这处同位空间。而我们两人因某种未知的原因被牵引进来。
　　护士刚刚的话语足以说明，他们从一开始就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
　　他们选择测验实力，而非直接杀死我们……显然是对我们存在着一定的‘需求’。
　　选择‘见面’是唯一存活的机会，
　　我有过与病者交流合作的经验，接下来‘见面’由我来负责吧。』
　　『行……』
　　没有更好的选项，埃德蒙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易辰上前一步，手臂很随意地搭上柜台，向护士姐姐抛去一个眼神。
　　“麻烦你带路了。”
　　“好的，请跟我来。”
　　护士一瘸一拐地走进闪耀着深红灯光的升降梯。
　　升降梯的右侧面板，布满着肉泡形式的按键，上面刻印的数字均为负数。


###第五十七章 病化的绅士
　　缠绕在护士面部的绷带，
　　借由渗血量以及渗血的位置，来实现表情变化。
　　当前浸在绷带表面的血渍，呈现出一张有些扭曲的血红笑脸，似乎因完成‘主人’给予的任务而无比开心。
　　护士借由指端长出的针头，戳向印有数字【-13】的肉泡按钮。
　　啪！肉泡戳破
　　哐~哐~
　　伴随着颇有规律的抖动，升降梯开始向着地下而去。
　　每下降一个楼层都意味着逃生几率的减小，
　　叮咚！地下十三层已到。
　　升降梯开启的一瞬间，
　　如水流般的白色鼠群立即涌入，挤占着升降梯间的空地，白亮的毛发、柔软的肉体与两人的皮鞋、裤腿贴在一起，让人十分不适。
　　“不用担心，这些都是李先生的‘宠物’。只要是客人，它们是绝对不会发起攻击的。
　　跟我来吧，李先生就住在最深处的【病房】。”
　　护士迈着一瘸一拐的脚步在前引路，
　　拥挤在地面间的鼠群，一旦感受到物体的到来都会主动让开。
　　两人也立即跟上。
　　埃德蒙是大家族出身，虽从小就得到专业化的训练。但对于这种爬满老鼠的区域，本能性地抗拒着，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反观易辰却显得比较轻松，没有任何的不适，
　　生前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他也经常与老鼠待在一起，甚至还与其中几只成为伙伴，给它们安上对应的名字。
　　毕竟在那样的环境下，老鼠可比人类更值得信赖。
　　易辰瞥向身下的鼠群时，却有一种违和感。
　　『这些老鼠看似单一，实际却有着一种整体性……统一受到某种存在的控制，或者说本来就是一个整体。
　　这些东西不能被称为鼠，而是一类与【病】相关联的危险群体。』
　　地下十三层，
　　这里并非笔直的通路，
　　而是弯弯绕绕，设有大量岔路口的复杂地宫，甚至可以比作一处的大型鼠巢。
　　制造同位空间、管理着诊所‘里世界’的李先生，更像是藏在地宫的最深处。
　　敲响满是锈斑、生有鼠皮结构的铁门时，一阵嘶哑的声音从内部传出。
　　“带来了吗？让他们进来吧。”
　　在鼠群的推动下，病房铁门慢慢开启。
　　所谓的【李先生】并没有预想中那般可怕，或是不可描述的模样，对比诊所间的非常态病者，更像一位人类。
　　乱糟糟的银色头发下，有着一张三十岁左右，面颊尖细而内凹的面庞。
　　四肢健全，
　　整个人颇为虚弱地躺在一张病床上，
　　他的额头、颈部以及手腕，脚踝都连接着输液瓶，由三名裹着绷带的护士与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医生负责照顾。
　　病床也是专门为他定制的，床板中心开着一口大洞，
　　他背部生长出大量的银白色血管，密密麻麻，
　　像树根似的透过床洞，扎进病房的地面，仿佛与这间病房，与这处地下空间，或者说整个诊所连为一体。
　　似乎在病床上躺了太久，
　　他背部的皮肉几乎与病床连为一体，看不到任何缝隙，也无法翻身。
　　另外，
　　易辰那敏锐的目光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李先生的脖颈处印有一枚显眼的「月印」，这也正是假月事件记录中，标志性的月化感染证明。
　　能大致推断。
　　这位李先生便是「假月事件」的幸存者之一，躲在地下深处悄悄成长，借助特殊的「月化病」创造出与诊所相仿的同位空间。
　　还有一点，
　　也是让易辰与埃德蒙最为惊讶的一点。
　　这位李先生的身上居然套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绅士服装】，依旧散发着「绅士之皮」的气息。
　　还不等两人说话，
　　李先生扭过头来，银色眼瞳直视两人。
　　“组织居然派你们这样的新人来这里办事？缺人手吗……看来锡安的那群家伙果然是快要不行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们应该是来回收这件东西的吧？”
　　李先生动了动手指，
　　活动于地面的鼠群便将斑驳、老旧的空瓶送至两人脚下。
　　瓶身上的标签正写着『暮色诊所独创研发-暮薄银液』。
　　“实在不好意思，这东西已经被我用掉了！不然，我也没法活到现在，没办法与月亮建立直接的联系。
　　虽然你们只是新人，但实力还算不错！
　　能第一时间适应我创造的‘月光诊所’，完成对一位非常态病者的快速击杀，并迅速逃离主建筑。
　　这样的话，勉强能够为我办事。
　　只要你们能做得到，我便会给你们三份奖励：
　　1.不再被禁锢于我所创造的月光诊所，获得自由。
　　2.被我用掉的秘药空瓶，可以让你们拿回去提交任务。
　　3.解药。”
　　听到解药一词时，
　　易辰与埃德蒙已经有所反应，
　　然而，
　　紧贴于他们身后的护士小姐姐，已然将手指针头扎进他们的脖颈，将一种特殊药剂注入体内。
　　“别担心，这是我特别研制的【鼠疫转化剂】，存在着很长的潜伏期，经过测试的周期为一周，只要在这个时间前注射血清就能够完全抑制。
　　别太紧张~放轻松！毕竟大家都算是绅士。
　　我虽遭到病化的侵蚀，但作为绅士的【诚信】并没有丢掉，只要你们办事成功，以上三个条件都会满足。”
　　身处如此被动的场景，自然不能拒绝。
　　就在埃德蒙伸手捂着脖颈上的注射孔，尽可能去遏制体内的病化入侵时。
　　易辰主动上前一步，来到李先生的床边，做出一个相当标准的绅士礼。
　　“威廉.贝伦斯，很高兴能与李先生合作。不知道您需要我们去办什么事情？”
　　见眼前的青年这么快就适应，李先生略显惊讶，同样也露出欣赏的表情。
　　“我需要你们前往现实中的【维纳尔市】。
　　去击杀藏匿于城市废墟间的‘月化病患者’，目标是他们身上带有「月印」的皮肤，要求整块剥离且至少保证15×15cm的规格。
　　收集齐全，带来给我。
　　记住，我的交易对象只有你们俩人，到时候回来的也是你们俩，别想着带你们的队友同伴一同进来。”
　　“这些东西对您有什么用吗？”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只管去办就好了。记住，药剂生效的时间为【一周】，不要耽搁太久了，提前爆发也说不定哦。”
　　“好的。”
　　“去吧~返回诊所建筑，回到你们最初的那间寝室，好好睡上一觉，等到你们再次醒来时就能回归【表层】了。
　　对了，如果你们办事效率高，带回来的月皮数量与质量都不错的话，
　　我还可以给你们透露一些关于诊所的秘密。”


###第五十八章 商议
　　与李先生的交流结束后，
　　乘坐电梯返回诊所，再沿着楼梯回到三楼寝室，
　　易辰全过程都表现得相当镇定，甚至轻轻拍了拍埃德蒙的肩膀，试图将这股‘平静’分享过去。
　　“睡觉吧，充足的睡眠才能让我们争取额外的机会。”
　　“嗯……”
　　下铺的埃德蒙长叹一口气，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的心理素质也是经历过家族内的特殊训练，
　　通过闭眼冥想，慢慢将身体被注入病原体的事情抛之脑后，强压着内心的不安与愤怒。
　　夜晚的持续作战以及前往地下区域的紧张感，逐渐化作一阵阵疲倦感，闭眼睡去。
　　只不过，
　　易辰并没有急着睡觉，
　　而是床边探出头，仔细观察着陷入睡眠的埃德蒙。
　　不一会儿，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原本只是落在窗台处的‘月光’，居然像活物一样移动起来，主动覆盖在埃德蒙身上……眨眼间肉体便化作光粒，传回【表层】。
　　“看来「睡眠」与「月光」两个因素是表里世界切换的关键因素。
　　寝室明明睡着我们四个人，却只转移我与埃德蒙……如果对四个人进行病原体注入，也能更稳定地控制我们为他办事。
　　难道是怕我们人数过多，可能会绝地反击，威胁到他吗？
　　明明掌握着诊所范围的同位空间，自身也达到【重度病者】的等级，却藏匿于地下深处，做事谨慎，甚至胆小……老鼠的行为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后续或许能好好利用这项【弱点】。”
　　分析期间，
　　易辰肩膀处一阵蠕动，
　　衣领间奋力挤出一团黑色肉球，
　　小葡萄的嘴巴呈现出一种十分难受的波浪形，嘴角还残留着恶臭液体。
　　『呸呸呸！这是什么特质的鼠疫转化剂？
　　这味道简直比我在六号墓地偶然捡到的一只腐烂生蛆的断脚靴子还要恶臭。
　　真是恶心死了。
　　任务结束前必须给我五颗……不，七颗上好的葡萄来抚慰我的嘴巴。』
　　没错，
　　小葡萄正好隐于肩膀处，
　　当护士小姐姐为易辰注射病原液体时，小葡萄直接一口咬紧颈动脉，将本应流遍全身的药剂全部吞进自己口中。
　　『没问题，只要能杀掉李先生，给你准备一场葡萄盛宴都是可以的。』
　　『哦！你居然真想要击杀那位病化的绅士。
　　他以前借助绅士之皮得来的「职业特性」也会跟随病症一同转化，而且本体已达‘重度’，想要杀掉这种家伙，可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必须好好策划，别一不小心将自己搞死了。』
　　『嗯。』
　　由于初尝大脑的缘故，易辰是一点也不困，甚至有些怀念那股沁进脑海的味道与奇妙的兴奋感受。
　　易辰近乎无声地下床，移步窗台。
　　更换西装，
　　依靠窗边，
　　主动沐浴在月光下，感受特殊的光照，嘴角略微上翘。
　　“真有意思，
　　没想到「遗落的秘药」会牵出一位躲藏起来的病化绅士。
　　从李先生的话语来分析，隶属于组织的【暮色诊所】的确存在着隐性问题，甚至可能与曾经的‘假月事件’直接相关。
　　整件事越来越有趣了。
　　或许这项任务并不单单是回收秘药，组织似乎有意引导我们去调查这里的情况。”
　　易辰就这样靠在窗台，回想并思考着今日的趣事，慢慢也就睡着。
　　本就落在身上的月光，如薄膜般包裹全身，
　　消失不见。
　　【任务第二日】
　　朝阳辉光越过山头，落进破败的诊所隔间。
　　学徒寝室内，
　　四人围坐在埃德蒙的床前，正在前进行意见分歧极大的讨论。
　　尤利安娜属于小队内知识面最广，理性分析较为全面的一人。
　　之前执行各类任务时，埃德蒙都会在关键性问题上参考她的意见。
　　但是……当前她却给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意见。
　　“中断任务，立即赶往车夫等待我们的十字路口，利用埃德蒙你们家族的关系，尽可能联系【医生】对你们俩进行会诊。
　　剔除身上的病原体，求得生还的机会。”
　　然而，
　　埃德蒙却显得一脸轻松，或许经过一夜的休息他已完全想通。
　　“动脉注射，经过一夜的时间必然布满全身。现有的医疗手段就算有那么微小的可能清理干净，风险也是极高的。
　　像威廉这样具备「病化特征」的绅士，或许还有机会。
　　而我这副正常人类的肉体，就算能从病床下来，下半辈恐怕也只能待在家族内，成为毫无必要、浪费资源的人肉负担。”
　　“总比死了好！我不相信自甘堕落的绅士、重度病化的活死人，会信守诺言……就算你们将东西交过去，他也绝对不会放你们离开！”
　　尤利安娜之所以显得激动，
　　是因为她与埃德蒙在十岁时便在同一处训练所进行培训，关系一直很好，甚至有一定的特殊感情。
　　就在这时，
　　易辰突然插话，颇有深意地说着：
　　“放不放我们离开无所谓。只需要得到【解药】，清除尚未激活的病原体即可。”
　　尤里安娜也一下理解到易辰这句话的意思。
　　“我们四人就算以满状态联手，也不一定能击败绅士化作的【重度病患】。
　　更别说，你要怎么保证那家伙会将真正的解药交给你们，甚至有可能所谓‘解药’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
　　易辰却否定了她的说法，耐心解释着：
　　“安娜小姐，你当时并不在现场，否则你一定能做出更加精确的分析。
　　昨晚我与埃德蒙所进行的是一场【交易】。
　　李先生的‘处境’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用糟糕来形容，他无法离开诊所，由他所控制的非常态病者同样无法离开。
　　但他本身迫切需求着‘月皮’，因此才会对我与埃德蒙进行考核并安排见面。
　　他甚至还有些心虚，刻意隐瞒月皮的用途。
　　根据我的推测，
　　他应该能从月皮间获得‘月化’的精华能量，能让他达到更高阶段，摆脱秘药的副作用，恢复渴望已久的【自由】。
　　只要能收集维纳尔市残存的所有「月皮」，主动权便握在我们的手中。
　　很轻松就能逼得那家伙交出合格的解药。
　　至于他放不放我们，就是另一回事了。”
　　尤利安娜刚想反驳什么，
　　埃德蒙立即说着，“我赞同威廉的说法，这是唯一且正确的做法……同时，我也想亲自斩杀自甘堕落的绅士。
　　走吧~前往市区根除月化者，赢取筹码。
　　而且在狩猎月化者的过程中，还能增加我们对「月化病」的了解。”
　　这时，
　　靠在边墙，一直沉默寡言的达格伯特迅速起身，扛着巨剑就向门外走去。
　　尤利安娜也低头承认这样的计划，
　　在她起身时转而给出一记指枪，狠狠戳在埃德蒙的腰腹，直接给整个人戳得蹦跶起来，一头撞在上铺床沿。
　　当！
　　“如果你发生病变，我第一时间就会砍下你的脑袋。”
　　埃德蒙捂着被撞醒的脑袋，连忙点头，“放心，不会有事的，大家都会活着回去的。”


###第五十九章 下水道
　　四人步行迈进维纳尔市，
　　埃德蒙就接下来即将进行的‘猎杀计划’简单分析：
　　“「假月事件」发生仅两个月，偶然残存下来的‘月化者’在没有领导者的情况下，于废墟城市内自我成长。
　　除非像李先生这种本身有着绅士的底子，外加服用一整瓶秘药，才有可能成为「重度病者」。
　　其他由普通市民转变的月化者，最多只能达到「病者」层次。我相信大部分残存者依旧处于感染初期，意识尚不健全。
　　已经被组织扫荡过一次的市区废墟，整体威胁度应该不会比绿湖镇高出多少。
　　考虑「时间」问题，我们可以慢慢增加狩猎速度。在时限抵达前，尽可能获取足够多的月皮，增加筹码。”
　　在埃德蒙给出行动分析的同时，还伸手挠了挠脖颈上的针孔。
　　针孔周围的皮肤已长出类似于老鼠的白毛。
　　易辰也假装挠了挠针孔位置，装作也不太舒服的样子。
　　他并没有告知小队成员，小葡萄已在注射的第一时间贴着动脉血管将病原体药剂吸走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这样能够与埃德蒙共同分担心理压力。
　　入城以后，
　　四人并没有漫无目的地搜寻月化者，而是明确性地前往一处区域。
　　目的地正是昨日乘坐马车、横穿市区时，曾出现过‘窥视感’的区域……窥探源头大概率就是众人的狩猎目标。
　　不过，
　　大家没有针对某栋可疑的建筑、废墟或是下水道进行探索，
　　而是故意选择在开阔的道路、破碎的建筑顶层以及十字路口这样的显眼区域，装作认真调查的模样，来回走动。
　　这样的闲逛刚过去十分钟。
　　一颗含在牙齿间的眼睛猛然睁开，小葡萄再次感受到窥视感。
　　“上钩了~东南方向，老约翰（Old-John）剧院……似乎还不止一个，有多个葡萄同时看向这里。”
　　小队在得到这项重要信息时，并没有直接靠过去。
　　继续假装调查，
　　很自然地转入一条能刚好挡住剧院的侧旁街道。
　　咔！
　　达格伯特搬开印有维纳尔市简写【W.N】的下水井盖。
　　当四人相继落进下水道时，这下面的场景足以用‘地狱’来形容。
　　大量残缺不堪、腐败生虫的肉体残肢，
　　要么飘在恶臭的水渠间，
　　要么堆在过道上，
　　可见‘假月事件’期间，许多没有受到月化影响的市民，第一时间选择在下水道避难……可最终的结局依旧是难逃一死。
　　没走多远，众人便在下水道间发现了新鲜的‘踪迹’。
　　根据地面留下的血渍拖痕，
　　以及部分尸堆间的翻找痕迹，
　　基本能确定有什么东西长期活动于下水道，挑选一些上好的尸体作为食物，或者别的用途。
　　触摸着最近一处尚未干涸的血渍，埃德蒙眼前一亮，
　　“居然还有意外收获……先解决掉下水道里的家伙，再前往剧院吧。”
　　顺着拖拽留下的血痕前进，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对于‘未知’的紧张或是兴奋。
　　毕竟这是第一次面对这类罕见的‘月化病’，与绿湖镇的‘鱼鳞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类稀有病种有可能赋予感染者意想不到的能力。
　　“在这里……”
　　小队间的尤利安娜似乎具备一种特殊的追踪能力，快速定位到一处锈迹斑斑的铁栏门。
　　门背后连接着下水道的岔路空间，曾属于一些城市流浪汉的居住场所。
　　隔着铁门去窥探深处时，隐约还能看见微弱的火光，几乎可以断定有什么东西就躲在里面。
　　将随身携带的润滑液体倒在门轴上，确保开门的过程不产生任何杂音，
　　关闭煤油灯，
　　贴着边墙小道逐渐深入，
　　由深处投射出来的火光越来越亮，甚至能听见一些柴薪燃烧的嘶哑叫声，
　　同时还将一道巨大的怪物影子投射到通道壁面，看起来像是一只四脚野兽，正在大口啃食着尸体。
　　“准备好！”
　　当全副武装的四人来到最深处时，映入眼中的却并非怪物。
　　而是一位赤膊，裹着破布裤子，身形枯瘦而银发落于腰间的老人。
　　他正盘腿坐在自己搭建的篝火前，对刚刚收集回来的肢体进行烧烤。
　　其后颈部位留有一道相当显眼的「月印」。
　　老人身旁还乖巧地坐着一只白色吉娃娃犬，享用着老人递给它的喷香烤肉。
　　如果撇开肉质的来源，这样的画面还挺温馨的。
　　“哦……有客人来了吗？如果你们只是偶然路过，不介意我这里的环境与食物，可以过来坐一坐，吃一吃，聊一聊。
　　如果你们是抱着目的性来的，麻烦稍等一下。
　　‘米粒’她已经好几天没这么好的胃口了，让她多吃一点再上路吧。”
　　易辰暂时没有感应到任何的敌意，
　　他示意队友们保持不动，主动上前，盘腿坐在篝火一旁。
　　“等威廉去谈……他似乎有这样的经验。”
　　有过昨夜共同杀敌的经历，队长埃德蒙默许这样的行为，
　　当然，
　　他的右手早已落于腰间的手枪，只要老人显出任何敌意或是有任何可疑的动作，子弹会在第一时间射出。
　　篝火前，
　　易辰注意到老人那刻满年岁痕迹的面庞间，有着一对与头发相同颜色的银眸……这样特殊的眼睛结构馋得小葡萄不断渗出口水。
　　当老人递来食物时，易辰很坦然地接过，
　　不过，
　　他并不是自己吃，而是与老人一样递给‘宠物’……小葡萄虽以眼珠为主食，但对其它肉质也是欣然接受，不怎么挑食。
　　易辰注视着老人的银眸，先抛出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下水道就是我的家，相比以前有着更多的食物、更舒适的环境，为什么要离开？就算离开，我又能去哪？成为别人的食物吗？”
　　易辰继续抛出问题：“我们还在城市废墟间发现了一些与你‘类似’的幸存者。他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你说的是，聚集在【老约翰剧院】的那群家伙吧。
　　最近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获得健全的意识，大家都被邀请到剧院，进行所谓的‘领袖筛选’。
　　他们也来邀请过我……不过，我可没什么兴趣。
　　我估计在他们选出所谓的‘领袖’以后，就会组织所有人一同离开吧。毕竟想要寻找新的住处，一起行动会更加有效。”
　　“领袖筛选。”
　　相当重要的情报，
　　如果老人所言属实，
　　易辰等人也就不需要东奔西跑，因为所有的月化者都已聚集在剧院。
　　“你知道剧院内大概有几个人吗？”
　　“这就不清楚了……我一个流浪汉，不太关心上面的事情。
　　话说，你们应该是专程过来的特殊人类，负责清理「假月事件」后的残存者，也就是我们这些偶然存活下来的人吧？”
　　“没错。”易辰没有否认。
　　“应该不止你们四个人吧，上面是不是还有更多人类在暗中等着进行城市清理？”
　　老人说到这里时，
　　易辰敏锐性地看了一眼他的银眸，微笑回应：
　　“没错。
　　我们只是走在最前面的侦查小队，一旦确定城市废墟间的残存者便会立即通知大部队过来快速清理。
　　另外，我要批评一下你的拙劣演技。
　　一开始故意透露剧院的部分情报，想要以此降低我的防备心理。
　　谈到一半就忍不住试探性地询问，除了我们四人外，地面上是否还有其他同伴。
　　尽可能将自己与剧院撇清关系，却又刚好将自己的‘巢穴’设在临近剧院，且必定路过的下水道路上。
　　甚至还故意透着微弱的火光、留下血痕，好让路过的人有所察觉。
　　太过刻意了，老先生~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剧院内的一员，是专门负责下水道的【看门狗】吧？”
　　话音刚落，
　　一颗银弹已然击中，射入老人的后脑勺。


###第六十章 斩杀与切割
　　埃德蒙具备「操控子弹」的特性，
　　虽说目前的位格只是【人】，还不能做到子弹转弯，压缩威力等等高级的技巧，却能一定程度调整子弹脱离枪口时的初速度。
　　保证能够射进大脑，而不贯穿……刚好让子弹停留在脑组织间。
　　而且，这种特质的银弹会在发生撞击后，压缩空气而发生小型爆炸，使得银液瞬间溢满颅腔，实现‘大脑净化’。
　　然而。
　　坐在篝火前的老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缕缕银色液体竟从他的鼻腔排出体外，没有对大脑造成任何的伤害。
　　老人依旧在进行着烤肉，还抽空喂食给自己的宠物狗米粒。
　　躲在暗中的埃德蒙面色难看，“免疫银质？这是月化者的特性之一吗！”
　　然而，
　　老人的注意力依旧停在易辰身上，继续说着：
　　“果然是我太刻意了吗？
　　没想到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居然这么谨慎，仅间隔一周又跑来清理维纳尔市。
　　既然这样的话，
　　只好将你们这四个偏弱的家伙全部杀光，当作接下来离开市区，开启长途旅行的口粮了。
　　Good-boy~（好孩子）米粒！来帮我杀掉这群鼠虫吧。”
　　话音刚落，
　　易辰直接挥出一记横向斩击。
　　叮！
　　锋利的斧刃即将斩中时，居然被老人单手稳稳接住，同样无视着斧刃表面的镀银。
　　易辰微微眯着眼睛，『这家伙比天台击杀的【非常态病者】还要厉害……是「月化病」提供的肉体强化吗？』
　　老人一手接住斧头，另一只手还在轻轻抚摸着宠物狗，
　　忽然间，
　　宠物狗的背部及老人的后颈，居然同时亮起「月印」，闪耀出银白光辉。
　　两者的皮毛、血肉以及组织器官迅速融合，
　　两秒不到，
　　吉娃娃米粒已彻底融进老人的右臂……肌肉纤维与神经数量成倍增长，同时开始发生超越人体生物学构造的恐怖变化。
　　手掌部位完全撕裂开来，形成一种犬首结构。
　　掌心为口，
　　指间布齿，
　　手背生眼，
　　右臂化作凶犬，直接向着篝火对面的易辰撕咬而去。
　　也在这个时候，
　　一道冷铁寒芒更快到来老者的身后，巨剑下劈！
　　轰！
　　烧烤架与篝火被瞬间破坏，地面被砸出近十公分的斩击深痕。
　　挥出这一剑的正是达格伯特，
　　只可惜剑刃斩击处仅留下些许碎肉与裹布。
　　嘀嗒~
　　恶臭的血液由上端滴落。
　　背部被刮掉一层皮肉的老人，正以一种畸形的爬行姿态，牢牢固定在天花板。
　　“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能干……明明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强。”
　　就在老人寻找空隙，准备对看上去最弱的易辰下手，逐个击破时。
　　一股极度危险的冰冷气息瞬间袭来。
　　悄无声息而极具杀意。
　　“什么？”
　　爬于顶部的老人本能性偏斜躲避。
　　一柄匕首深深刺进他的后背……如果不是反应及时，恐怕已被切断脊柱，丧失行动力。
　　同一时刻，
　　老人那具备自我意识的右臂，猛然咬向身后的刺杀者。
　　唰！
　　安娜小姐的大衣、内部衬衣均被撕开，露出几乎完美的女性马甲线，因提前闪避而并未受伤。
　　“你们这帮家伙……”
　　此时的老人也完全意识到，这群看似年轻的人类除易辰外，似乎都不太好对付。
　　果断放弃以一敌众的想法，
　　无视插在背部的匕首，
　　下肢生长出白色毛发，肌肉膨胀而获得强化，沿着通道的顶部迅速爬离……速度之快，甚至肉眼看上去有些拖影。
　　就在老人自以为能轻松甩掉这群年轻人时，
　　嗒~嗒！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老人低头一看，身后追来的竟是他认定最弱的青年，俯身奔跑的速度居然一点也不比他慢。
　　不仅如此，
　　使用匕首作战的女子也紧跟其后，速度没有落下多少。
　　“这家伙的速度居然能这么快！
　　不过也行，以这样的速度追赶我的话，队形会被完全拉开……待到这个家伙完全落单时，直接杀掉他吧。”
　　就在老人思考着他的计划时，
　　Bang！
　　通道间忽然响起一声枪响！声音之大，几乎要将耳膜震碎。
　　与之前射进老人头颅的那一枪，完全不同。
　　而且枪口锁定的目标也不再是头颅，而是【右脚】。
　　旋转状态的大口径子弹直接击穿脚底，连带着小腿骨一同破坏，于膝盖处发生碰撞爆炸，整条右腿变得血肉模糊。
　　爬行受阻，
　　老人差点因为这一枪而从顶部摔落。
　　原本快速的爬行也因此停止，
　　就在这一刻，
　　全速冲刺状态下的易辰，完美衔接一发屈膝上跳，直逼挂于顶部的断腿老人。
　　谁知，
　　挂在顶部的老人无视着右腿伤势，猛然扭头，瞪着布满银色血丝的眼睛。
　　“你这小子明明连我的左手都砍不动，还非要追上来……这么想死的话，就成为我的食物吧。”
　　唰！
　　犬化的右臂最大程度撕裂张开，显露着足以咬穿身体的尖牙利齿，锁定着即将到来的青年！
　　同一这时。
　　跳跃在半空中的易辰，改为双手持斧。
　　嘎叽嘎叽~
　　一条条植物根须由掌心长出、缠满着斧柄，甚至能看见微亮的绿色能量在根须间涌动着。
　　【视觉强化】
　　撕咬而来的犬化手臂在视野间被完全放慢，
　　弱点寻找。
　　被易辰捕捉到那掌心犬嘴处，最薄弱的部位！确定接下来的完美斩击路线。
　　易辰的背脊就像拉弓一样，弯曲到最大值……突然释放！
　　带动着全身上下每一处肌肉的力量，集中于双臂，挥出最大威力的空中斩击！
　　唰！
　　斩开犬口！
　　贴着手臂骨骼继续切割，将整条犬化的手臂一分为二，直至肩膀。
　　给出完美斩击的易辰，也顺势贴至老人的面前。
　　面对面。
　　还不等对方痛苦惨叫。
　　易辰以及肩膀上的黑色肉球，共同瞪大着眼睛，贴脸凝视。
　　嗡！
　　如潮水般的精神力直接冲刷在老人的意识层面。
　　两眼呆滞
　　老人拖拽着炸裂的右腿，以及被斩开的右臂由顶部跌落。
　　还未落地。
　　安娜小姐一个轻垫步，直接骑上老人的后背，
　　借着插在背部的匕首，以颈部的「月印」为中心，将符合上交标准的皮层切割了下来。
　　然而，
　　当这张包含着「月印」的皮层被完全剥离时。
　　老人的身躯疯狂抽搐，头上的银发尽数脱落，银眸也随之暗淡下来。
　　彻底死亡！
　　易辰在落地后，也是第一时间蹲在尸体旁，利用植物根须对尸体进行检查。
　　“剥离带有月印的皮肤，就能致其死亡吗？”
　　当然，易辰的检查还有另一个目的-【大脑】
　　有过‘初尝’的经历，
　　他也不再将大脑剥离出来，而是控制着根须进入颅腔，直接汲取其中的脑髓液……颇有一种喝椰汁的感觉。
　　汲取期间，两眼放光。
　　虽然智力属性并未提升，
　　却得到了一系列关于【老约翰剧院】的记忆画面以及内部月化者的信息。


###第六十一章 策略
　　尤利安娜十分小心地折叠、收起切割下来的完整月皮，这将是换取队友生机的重要物品。
　　同时她也瞥向一眼，正蹲在尸体旁不知在做些什么的易辰。
　　『这家伙的速度居然能有这么快……他不是以智力为主吗？从刚才的追杀流程来看，不只是速度，腾空给予斩杀的动作也是相当流畅，体格一点也不差。
　　这就是【第一绅士】接纳者的实力吗？』
　　这时，紧随其后的埃德蒙与达格伯特也相继赶到。
　　当埃德蒙接过「月皮」时，意外发现表面月印对应的皮层下端，居然还黏合一块如玉石般的月状结晶。
　　“结晶状的病原核心？还真是少见……刚好对应着月印的位置，通过剥皮就能直接剔除。
　　不过，也只有【病者】是这样罢了，如果是重度病者必然能将这个弱点给隐藏起来。
　　不得不说「月化病」这一稀有病症真难对付，
　　不仅对银质免疫，还能让个体机能大幅提升。
　　至于【病化特征】还需要击杀更多的月化者才能得出结论。”
　　埃德蒙给出简单的分析后，将月皮对称折叠，收于背包。
　　瞥了一眼尸体旁的易辰，示意队友们不要去打搅。
　　大概过去五分钟，
　　易辰顺利完成「中枢品味」，压制住大脑的兴奋，将掠取而来的记忆碎片与队友分享。
　　“老约翰剧院内至少有6名「病者」以及二十名左右尚未具备意识的初级月化者。
　　基本与这个老家伙的说法一致，市区残存的月化者全都汇聚在剧院，这样一来也省得我们去找了。”
　　埃德蒙昨日已见识过易辰的特性，当前不没有多少惊讶，同时也给出自己的顾虑，
　　“这群家伙聚集在一起，有好处也有坏处。
　　仅凭我们四人闯进剧院据点，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说不定月化者间还能进行短距离的‘思维沟通’，
　　我们身处下水道，击杀老人的事情，以及各自的战斗风格，都已经泄露出去。”
　　易辰却对于这样的情况完全不担心。
　　“如果这群家伙能通过「月印」实现思维沟通，刚才的老家伙真的将下水道发生的事情传递给剧院里的家伙，事情就好办多了。”
　　易辰这么一说，埃德蒙也猛然反应过来，眼前一亮。
　　“威廉你！你之前与老家伙的谈话是故意的？故意传递我们只是‘先头小队’这一虚假情报。”
　　易辰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小葡萄。
　　“因为我与小葡萄之间就能实现这项功能。
　　考虑到老人明明与剧院里的家伙是一伙的，却独自待在下面当【看门狗】，有较大概率存在‘思维沟通’的可能性。
　　因此，我以这个假设为基础，
　　通过与老人的交流，让剧院内的月化者误以为我们只是‘先头小队’，后面还有大批绅士即将到来。
　　这样的话，他们就会开始考虑‘撤离市区’的问题。
　　而我们在短时间内杀掉看门犬的情况，会严重扰乱他们的心境，催促他们更快做出撤离市区的决定。
　　到时候，剧院便只剩下意识尚未形成的初期月化者。
　　【李先生】的要求只是市区范围内的「月皮」，那些逃离市区的月化者自然不包含在其中，
　　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拼着死亡的风险，给他带回多张贵重的病者皮肤。
　　只需要老人这一张高质量的月皮打底，再用其他初期月化者的皮来凑数就好。
　　当然了，
　　如果月化者间无法进行思维沟通，也不影响我们杀掉看门犬……剧院里的事情再做考虑就行。
　　就这么简单。”
　　“好厉害……”黑纱遮面的尤利安娜轻声嘟囔。
　　埃德蒙已经上前一步，伸手拍打着易辰的肩膀，“真不愧是你啊，威廉！”
　　“和老人谈话期间，临时生成的想法而已。
　　走吧，我们赶紧前往剧院正对的下水道区域……如果能捕捉到楼上有较大的动静，就能进一步确认剧院里的「病者」已经开始撤离了。”
　　易辰在战斗间消耗的体能，已随着脑髓的吸收基本恢复，状态极佳。
　　就在他刚刚起身时，
　　§Good-Job（做得好）§
　　一阵陌生，且不知从何发出的声音被易辰听见。
　　他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源头。
　　『小葡萄，你刚才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小葡萄半埋于肩的眼睛略微探出，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脑嗨】了吧？居然还产生幻听了。』
　　『没有开玩笑，刚才我确实听见有声音。』
　　见易辰如此认真，小葡萄也帮忙分析起来：
　　『如果声音来自外界，我以及你的这群队友必然都能听见，他们中间至少有一人的听力好于你。
　　如果声音来自颅间，我作为共生体也应该能听见。
　　只有你一人听见的话。
　　撇开幻听，可能与你刚刚进食的脑有关。
　　毕竟这种「月化病」比较新奇，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相关记录，属于罕见、稀少的病症类型，有些奇怪的地方也很正常。』
　　『嗯。』
　　易辰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如若再听见类似的声音，他会尽可能去追溯源头。
　　……
　　众人绕出老人的居所，很抵达剧院正下方的下水道区域。
　　“我来吧！”
　　尤利安娜一个轻身上跳，将双匕插进通道顶部的石头结构间，悬于空中。
　　以匕首为媒介，感知着上面的动向。
　　“你的推测没错，这群家伙正在撤离，动静极大……”
　　“嗯。”
　　易辰暗自握紧拳头，
　　这样一来就能最大程度降低小队的损伤与体能消耗，到时候就能以满状态与‘李先生’当面谈条件。
　　大家就这样待在下水道内一直等到傍晚时分，上面的动静才终于消失。
　　哐当！井盖推开。
　　四人于夜色间现身于剧院正门前的街道。
　　这里没有月光的照亮，漆黑一片。
　　点亮手中的煤油灯，由完全敞开的剧院门厅，走进这家有着一定年头的老约翰剧院，期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窥视感。
　　然而，开放式的前厅区域却空无一人，
　　没有任何的可疑身影，也没有一丝动静。
　　“难不成就连初期月化者，也通过某种支配手段给一同撤离带走了？”
　　当众人沿着前厅通道，来到剧院的心脏「表演主厅」时。
　　嗒！嗒！
　　一盏盏银白聚光灯相继开启，点亮舞台。
　　“我就知道！就只有你们四人来到这里，
　　那群自称绅士的人类精英，根本不会动用大量人力进行‘第二轮’的城市清理。
　　可惜，
　　其他胆小的家伙都被你们的虚张声势给吓走了。
　　只有我，剧院的主人。
　　以及一群尚未觉醒的可怜家伙留在这里。
　　不得不承认你们在下水道的演技确实起到了效果，很有‘演员’的天赋。
　　不如让我们来一次即兴表演，还原维纳尔市的假月之夜，如何？”


###第六十二章 演出
　　声音来自剧院主厅的第二层。
　　一位身着银亮西装，戴着月亮面具的神秘人以一双锃亮的鳄鱼皮鞋，垫脚站于剧院二层的栏杆之上。
　　易辰也是略微一惊，通过绅士服装感受到的病者气息比下水道间的老人还要浓郁。
　　四人立即摆出战斗的架势，埃德蒙的枪口也是对准此人的腹部，枪管间已经上膛的大口径子弹随时准备将目标拦腰截断。
　　然而，
　　面对四位人类青年不断涌现的杀意，
　　这位神秘人却完全没有防备动作，而是像走钢丝一样，以优雅的步态漫步于栏杆之上，开始起自我介绍。
　　“我叫【埃尔顿.约翰】，是这家剧院的现任老板。
　　虽然刚从父亲接过来没几年，但我却在不断改善着剧院，将新时代风格与剧院复古风相融合，致力于将更好的戏剧呈现给观众。
　　可是意外也随之而来，这座城再也没有观众能够欣赏这里的节目。
　　正如你们所见，
　　我已被虚假的月亮烙下印记，虽得到超乎想象的能力，却被剥夺【人】的资格，无法回归曾经的生活。
　　即便我的思维受到一定影响，我的世界观发生改变，
　　可我依旧无法割舍家族传承下来的剧院，就算你们会将我杀死，也希望能够以戏剧性的方式绽放死去。
　　当然，
　　如果你们能放下内心的戒备，愿意陪我演出最后的戏剧。
　　只要是合格程度的表演，我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
　　哪怕是想要杀掉我，割下我的皮肤，也绝不会反抗……只要能在舞台上死去，便心满意足。”
　　话毕，
　　剧院老板刚好沿着栏杆走完一整圈，
　　一手在前，一手在后，鞠躬行礼。
　　站在楼下的小队四人并没有立即给予回复，而是等待着‘队内信息’。
　　老板在自我介绍期间
　　易辰凭借特殊的视觉对剧院主厅完成全部的检视。
　　尤利安娜也通过对震动的感应，确认这里的病者，只有这位老板。
　　综合考虑后，
　　队长埃德蒙做出决定，伸手拍打在易辰的肩膀。
　　“威廉，还是由你来交涉吧……与之前一样，如果在对话间察觉到任何异常，我们会直接出手。”
　　易辰做出一个OK的手势，迈步于舞台中央，向第二层的老板鞠躬致意。
　　“如何表演？”
　　“非常高兴你们能接纳我的请求，临时性的戏剧要求不高，这里是四张「角色卡」……需要你们在十分钟内完成角色适应，然后将随着我的引导，开始「假月事件」的表演。
　　这四张角色卡中，麦考夫医生为主要角色，关系着这场戏剧的优劣程度，请务必让你们之间最具表演天赋的人员来担当。”
　　说着，
　　老板由袖口间射出四张卡牌。
　　除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外，还有一位诊所学徒，以及两名派驻于市区的绅士调查员。
　　后脑蠕动，书籍翻页
　　易辰不到三十秒便完成角色卡的通读与记忆。
　　转而将其中三张扔给队友，同时说着：“我来演麦考夫医生。”
　　“行。”
　　十分钟还没到，易辰便向剧院老板举手示意。
　　“哦……提前就准备好了吗？可别让我失望啊。
　　那就让我们开启老约翰剧院的最终演出-《月夜》。
　　我埃尔顿.约翰将亲自出演假月事件的制造者，最为伟大的‘月痕（Moonscar）大人’。”
　　老板轻身一跃，稳稳落于舞台中央。
　　啪！
　　除了一盏照在老板身上的照明灯外，其余灯光全部关闭。
　　双臂上抬，
　　两块自发光的月亮道具，在细线的牵连下悬于舞台的上空。
　　“啊！多么美丽的满月，
　　或是成双，或是夜空的映射，或是人们对于月亮的渴望投影。
　　当人们移动他们的眼球，试图窥探月球表面的瘢痕时，仿佛能看到这些痕迹在蠕动，在传达着一种信息，
　　通过视觉接受来激活、改造着人类的大脑，
　　或是向其中注入某种病毒。
　　抹掉大脑间作为‘人’的根本，重新刻印上‘月民’的全新身份。
　　受到月的牵引，跟随月痕大人。”
　　台词结束时，
　　搭建舞台的木质地板开始躁动起来，咔！地板破坏，一条长满毛发的手掌伸了出来。
　　紧跟着，
　　越来越多，浑身长满银色毛发的个体破碎的舞台下方爬出，对着悬于上空的月亮道具，发出似狼的嚎叫。
　　这样的场面让小队成员略微一惊。
　　『这些是……感染初期的月化者？原来是被老板控制，堆积在舞台下方，本色出演这场戏剧吗？
　　太好了，这样的话就能收集到足够的劣等月皮。』
　　这时，
　　老板继续念着台词。
　　“噢！维纳尔市的隐形守护者，
　　以绅士自称的精英人类，
　　以及来自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团队，他们迅速察觉到月亮带来的大规模病变。
　　由于情况紧急，他们选择采用最有效、最直接的治疗手段-【屠杀】。
　　而我们伟大的月痕大人暂时隐于幕后，静静观察着事件的推动。”
　　老板在念台词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慢慢被月光包裹，隐匿消失。
　　不过，
　　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强化依旧能捕捉到一道人形轮廓。
　　这时便轮到易辰等人的登场，
　　各种拿出真正的本领，针对这些本色出演的月化市民进行去皮处理。
　　最有效率的当属尤利安娜，
　　无论速度、准度以及切割的月皮完整度都是最高的，
　　只要切下生有白毛、带有月印的皮肤，这些‘演员’便会直接死亡。
　　待到舞台被全部清空。
　　老板再次念出台词：
　　“高效的‘治疗’暂时压制住市区间的暴乱，但英勇无畏的绅士们也出现了严重伤亡。
　　这时，我们的麦考夫医生居然借助特别的手段，找到了藏匿在暗中的月痕大人，最终幕的钟声被提前敲响。”
　　埃德蒙三人退场，
　　仅留易辰一人在舞台，隐匿起来的老板也渐渐剥去月光伪装，显露真身。
　　两人相对时，老板再次念出台词。
　　“噢！这一刻终于来了！
　　麦考夫医生在一处废弃大楼的顶部与月痕大人相见……但是，麦考夫医生却十分惊讶，他似乎认识这位银发青年。”
　　“怎么会是你！”
　　易辰在这时主动接上一句台词，眼瞳瞪大，面露惊色，完全入戏。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尊敬的麦考夫医生~非常感谢你在诊所内提供的【特殊治疗】，否则我也无法立于月亮之上。
　　请让我好好感谢你吧。”
　　战斗爆发。
　　易辰直接与老板厮杀在一起。
　　当然，这种‘厮杀’带有一定的演出性质，甚至会通过一些拟声词来还原当时的激烈战况。
　　但易辰却有意给这种戏剧性的厮杀，添加上真实性元素。
　　根据角色卡内‘麦考夫医生失去右半身’的描述，易辰主动让自己的右半身受损，被老板破坏得血肉模糊。
　　最终，
　　拼尽全力地嘶喊，以手刀斩破老板的‘头颅’。
　　戴在老板脸部的面具被切成两半，脱落在地……悬于舞台上空的月亮道具也一同摔落，闭幕！
　　表演结束。
　　“啊！太棒了，你简直太棒了！威廉，你没事吧？”
　　老板连忙换上另一块面具，满意且兴奋的同时，也立即上前关心着易辰的伤势。
　　然而，易辰在事前便控制植物在皮下打好防线，看似血肉模糊，实际并没有伤及核心部位、器官或是神经组织。
　　这种程度的疼痛，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老板搀扶着易辰，激动地说着：
　　“你居然真的暴露右半身，故意让我破坏。
　　而且，其中有好几个演出细节，让我都有些分不出真假！真是精彩的角色呈现，完全看不出是临时出演。
　　你以前有过演出的经历吗？”
　　易辰耸了耸肩，“也不算是正式演出，只是在我小时候需要经常用到‘演技’，确保自己不会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太棒了，您绝对称得上是一位真正的演员。
　　依照约定，我会尽可能协助你们，告知所知道的信息。
　　至于我的「月印」就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剥下我的脸皮，将我杀死。”
　　不同于下水道的【看门犬】，月印位于后颈。
　　老板将面具取下，月印正好落于眉心，似乎有着特别的寓意。
　　易辰见到如此诚恳的老板，心中构想出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
　　“约翰先生，我们来这里的任务并不是肃清你们……通过刚刚的演出交流，我也很希望剧院能继续传承下去，有机会展示给更多的观众。
　　我们不会杀掉您，只需要您帮一个忙，
　　如果能够成功，就请你以‘月民’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第六十三章 邀请协助
　　易辰在生前曾见过无数张虚假的嘴脸，就连平日里‘亲密无间’的玩伴都时刻带着一张虚假的面具。
　　如若无法甄别，必将沦为最底层的存在。
　　正因如此，
　　易辰在下水道与老人交谈时，仅仅两句话就能窥探出对方戴着的虚假面具，并且太过明显，毫无演技可言。
　　不过，
　　眼前这位剧院老板，虽外表戴着面具，其本质却十分纯粹。
　　言语与行动间均没有任何的虚假成分，与绿湖镇的旅店老板属于一类人。
　　这也是易辰决定认真出演的根本原因，
　　如若能与‘月民’建立关系，将十分利于任务进程的推动。
　　而且易辰也从刚刚的戏剧文本间读取到一个重要信息。
　　暮色诊所的主要负责人-麦考夫医生居然与‘月痕’相识……这个信息能直接证明易辰最初接下任务时的猜疑，假月事件与诊所真的存在着关系。
　　【老约翰剧院】，前厅酒吧。
　　老板化身酒保，为众人调制着他最拿手的鸡尾酒-‘女巫与怪物’，取名于他最喜欢一场话剧。
　　埃德蒙等人因第一次与「病者」保持中立关系，显得有些拘谨。
　　只有易辰端着红黑分层的鸡尾酒，细细品尝起来。
　　“约翰先生，在请你帮忙前，还需要确认一些信息。
　　刚才我们演出的戏剧中，麦考夫医生与‘月痕’到底是什么关系？”
　　“涉及月痕大人的事情，我本身也不太清楚。
　　我所知道的已经完全表达在戏剧上，只知道月痕大人曾经似乎是诊所里的一位特殊病人。
　　再具体的话，我也不清楚了。”
　　当老板给出这个关键性信息时，
　　埃德蒙等人也是无比震惊，没想到假月事件与诊所真的存在关联……对于【医生】这一崇高职业的向往与崇敬，遭到一定的冲击。
　　埃德蒙也在此时插话，
　　“假月事件爆发时，你还只是初期感染，甚至不具备独立意识……你是怎么知道开源病人与诊所的关系？”
　　“是否相信由你们自己……这些信息只是在我直视月亮时，窥探到关于月痕大人的一些过往经历。”
　　这时，坐在吧台最远处，一向很少说话的达格伯特给出想法。
　　“组织将‘假月事件’设为机密的原因，可能与这背后对应的，有悖于绅士品格的恶劣事迹相关。
　　展示给我们的资料，也是经过修饰、故意隐瞒诊所的问题。”
　　这番话正好给了易辰一个思维刺激，跟着达格伯特的话语接下去，
　　“没错！回收秘药很有可能只是任务的表层，组织安排给我们的回收任务，有一定可能就是想要测验我们的‘探索’水准。
　　是否能从虚假的线索背后，挖掘出隐藏的真相。”
　　听到这里，
　　尤利安娜也微微点头，撩开黑纱，第二位饮起杯中的鸡尾酒。
　　队长埃德蒙也跟着饮酒，长叹一声。
　　“我在幼年时期，家族里的长辈就经常告诉过我……病化本身以及它所影响的外物并不可怕，只要足够强大，便能根除斩杀。
　　真正可怕的东西在于自身的染病，且对此浑然不知。
　　或许麦考夫医生早就在对抗病症的过程中遭到影响。
　　不过，诊所背后的真相还是等我们亲自挖掘出来，再做具体的讨论吧。”
　　说着，他又挠了挠颈部的针孔，周围鼠毛也比白天更多了。
　　剧院老板自然也注意到这个细节，轻声说：“你们与山上的那只老鼠接触过吗？”
　　易辰回应：“没错，我们此次来到【维纳尔市】的真正目的地，就是废弃诊所……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也在那里。”
　　“哦~原来如此。”
　　老板也是聪明人，结合针孔伤口、众人收集月皮的事情，一下便理清了来龙去脉。
　　“我们这些残存的月民在汇合期间，也去过山上的诊所，试图找到更多的月民……然而那只藏于地下深处的老鼠却直接吃掉了我们的两位同伴。
　　卑鄙而阴险，
　　他似乎因某种原因，变得比我们更加强大，与「月的距离」也更近一些。但也因此被禁锢在地下，无法脱离。”
　　话题到此，
　　易辰立即抓住机会，目光与老板的银色眼瞳相对：
　　“约翰先生，愿意协助我们杀掉那只老鼠吗？如有你提供的‘表演协助’，我们的胜算将大幅提升。”
　　“乐意之至。”
　　……
　　距离【一周】的时限还早。
　　在确认剧院老板的‘友善’后，大家也就留在剧院间休息。
　　另外也需要确认一件事，
　　也就是同位空间的影响是否会作用于市区，众人也是一直等到凌晨零点，
　　结果是……没有。
　　凌晨时段的城市废墟依旧漆黑，根本没有圆月的升起。
　　这样一来足以断定，月亮所构筑的同位空间的确只作用于暮色诊所，与地下深处的李先生直接相关。
　　剧院主厅。
　　四人在这里打着地铺，卸下戒备。
　　埃德蒙的心态也完全放松下来，与旁边的易辰进行着睡前的闲聊。
　　“呼~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威廉，我这个队长的风头都被你给抢光了。”
　　“没什么，我只是比较擅长与他人打交道而已……”
　　“与病者打交道可完全不一样~话说你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从哪得来的经验？你这半年可是一次任务都没执行过。”
　　“就是绿湖镇那次……”
　　与众人逐渐混熟的易辰，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将绿湖镇的经历讲解了一次。
　　“你……真不怕死吗？居然在没有任何保障的情况下，信任相识两天的病者，让他们将你送至【监视者】的面前？”
　　“算是我在那种局面下的一场豪赌吧。
　　当然，赌博的前提也在于我对两人的观察。开旅店的兄妹俩与剧院老板相类似，他们的脸上并没有戴着伪装用的面具。
　　也正是那场豪赌让我意识到‘与病者交流’的重要性。
　　后续在组织对我们的评审中，考官们也没有否定这一行为，说明组织内部也一定程度赞同这样的特殊交流。”
　　埃德蒙一改平日间轻松阳光的常态，变得颇为正经，似乎想起了什么。
　　“与病者交流，可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但凡是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本能性都会排斥丧失人之根本，如同世界病菌般的【病者】。
　　这是一种生理上自带的排斥，难以摒弃。”
　　易辰却很淡然地回答，“我并没有这样的感受，我只是通过经验来判断他们是否可以接触，是否值得信任而已。”
　　听着这样的回答，让埃德蒙想起了什么。
　　“难怪你能在成为绅士前，完成「病化结晶」的接纳。
　　威廉，你应该就是爷爷口中谈及的那类人……”
　　“什么人？”
　　“能够完全适应这个病态世界，轻松融入其中，但又保持自我的……【疯子】。”


###第六十四章 兵器准备
　　次日清晨
　　「月皮（病者）」×1
　　「毛发月皮」×20
　　目前收集的月皮等间隔地铺在地上。
　　而易辰与埃德蒙，也将上身的服装全部脱去，显出两副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肉体，但本质上却存在着差别。
　　埃德蒙的肌肉分布、线条轮廓以及整体比例均符合当代审美。
　　易辰身上的肌肉却有些奇怪，整体偏瘦不说，有些部位的肌肉要明显短上一截，有些不该存在肌肉的位置却又衔接着一块。
　　线条偏深，似乎与昔日特训有关
　　虽说整体看上去并不违和，但懂行的人一定知道想要得到这副肉体，必然经历过特殊的淬炼。
　　一旁有着两米高的达格伯特在看向易辰这身特殊的肌肉时，也是连连点头。
　　接下来，
　　两人开始将一张张月皮通过黏合剂贴于体表，当贴满上半身时，继续贴于大腿与小腿区域。
　　完全全部的贴合后，再立马穿回服装。
　　由「绅士之皮」制作的服装能压制住这些月皮，确保它们不会对肉体带来任何的病化影响。
　　易辰一边整理着衣装一边说着：“这样一来，我们便有足够的资本与李先生谈条件了。”
　　由于凌晨时段，诊所才会迎来月光的照耀与表里世界的交替。
　　今天剩下的时间，大家也都待在剧院，对即将实施的计划进行简单模拟。
　　实际上，
　　就算有剧院老板的协助，
　　但这项计划依旧存在多个无法确定的点，任何一个【点】如果未能接上，都将导致后续难度大增，甚至直接崩盘。
　　即便一切顺利。
　　最终依旧需要直面‘病化的绅士-李先生’。
　　即便有过五次任务经验的埃德蒙一行人，也从未有过与【重度病者】战斗过。
　　正如老板所言，李先生相较于市区里的月民，与月的距离更近，能动用更多关于‘月’的能力，他本身作为绅士的能力也将得到病态增幅。
　　“根除重度病者的关键，就在于找到隐匿在他体内的‘病原核心’。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我们体能就会慢慢跟不上，最终丧命。”
　　“我来负责搜寻。”
　　易辰与尤利安娜几乎在同时说出这番话。
　　“那就交给你们两个了，毕竟你们具备的探查手段也不相同，协同寻找或许能更快找到。
　　如果计划顺利进行，最终与李先生正面冲突……我与达格伯特会尽全力为你们创造接触、探查的空间。”
　　“嗯。”
　　“对了，月民对银质免疫，我们的兵器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威廉你使用的还是基础兵器，在对付普通病者就已经有些吃力……更别说想要对重度病者造成伤害。
　　到时候，你以搜寻病原核心为主，减少与李先生的正面碰撞。”
　　“嗯，我会把握的。”
　　埃德蒙说得没错。
　　在下水道时，正面挥出的单手攻击，被老人以手掌接住。
　　后续能够劈开老人的手臂，
　　也是建立在双臂持斧，病化植物提供的额外力量加持，全速冲刺提供的初速度，以及特殊视野提前锁定犬化手臂的齿缝中心。
　　四项条件的结合，才使得斩击成功。
　　若要面对的重度病者-李先生，对方或许有着更高的硬度、韧性或是再生手段，
　　仅依靠这柄普通的手斧或许很难造成伤害。
　　“武器吗？”
　　为众人端上煎肉肠、土豆炖汤的剧院老板刚好听到这个话题。
　　易辰嗅到一丝机会立马追问：“老板你这里有更适合杀敌的武器吗？”
　　“我这里倒是没有现成的，不过我本身精通着一些手艺活，借助伪装表演的能力也能临时成为武器工匠。
　　如果你们有合适的材料，可以试着打造兵器。
　　话说，那条看门狗的尸体你们是怎么处理的？”
　　“只是进行了‘去皮’，尸体依旧留在下面。”
　　“那家伙的肉体可是相当硬朗，与宠物狗相结合的手臂具备不俗的破坏力……将他的尸体带上来，必然能够用得上。
　　我再借助戏剧遗留下来的肉体材料，以及私藏的一些东西，试着在凌晨之前打造出一柄像样的屠鼠兵器。”
　　不一会儿，
　　一具严重干瘪且混着下水道臭味的老人尸体搬至剧院前厅。
　　“右臂被完全切开，幸好手臂骨骼还保持着完整性……再确定一下，你是习惯用‘斧头’对吧？”
　　“是的。”
　　易辰这半年都在锻炼肉体，对兵器并没有什么研究与训练。
　　精通说不上，
　　唯一趁手的便是从墓园带出来的手斧。
　　“要不就按照你手中斧头的比例来打造？”
　　“可以，麻烦你了约翰先生。”
　　易辰将陪伴自己走出墓园，加入组织的斧头递了出去，
　　老板一手拖着尸体，一手提着斧头便前往自己的私人居室，不一会便有怪异的肉体破碎、骨骼断裂的声音传出。
　　每隔一段时间，他还会跑去主厅拖拽一些带毛的尸体。
　　易辰倒也没有强求……他独自待在一处隔间，闭目冥想，顺带汲取那些初期感染者的脑髓。
　　时间来到晚上十点。
　　忙碌了一整天的剧院老板，终于走出房间，制作完成的兵器以裹布包着，下端还在不断滴血。
　　集中在剧院前厅的四人几乎同时嗅到一股浓烈的腥味，迅速看向老板手中的神秘兵器。
　　“虽然有些瑕疵，但整体还是不错……试试看吧，应该比你之前的手斧要好用一些。”
　　揭开裹布。
　　一柄材料完全取自尸体的特殊手斧呈现在眼前，视觉效果相当震撼。
　　【斧柄】-以一根弯曲合适、经过略微抛光打磨的脊椎骨制成，手掌捏握处缠绕着绷带状的尸皮，增加舒适度与摩擦力。
　　【斧首】-像是通过某种熔炼、压缩技术，以看门犬的右臂为主要材料，将大量骨骼熔制在一起，压缩而成。斧面还留有明显、清晰的骨骼纹路。
　　【斧刃】-被特别设计为犬口状，具备锋利斩击特性的同时，还嵌满着尖牙，能轻松撕裂肉体型的生物，对其进行大放血。
　　当前还有一些新鲜血液从中流出，似乎在骨骼压缩的斧首间还埋有整齐规划的血管线路，赋予这柄斧头一定的生命活性。
　　当易辰接过斧头时，仔细观察，
　　虽在骨质衔接以及细节雕琢上存在着瑕疵，但也增添了一种粗犷感。
　　感受着骨骼间的余温以及压缩骨骼带来的分量，不禁感叹：
　　“好东西！”


###第六十五章 再入诊所
　　当易辰握紧斧柄时，身上的西装竟然也活跃起来。
　　衬衣袖箍处居然主动分裂出几根纤维细线，插进斧柄的骨骼间，似乎在读取着这柄武器的具体信息。
　　很快，
　　易辰的视野间浮现出如蛆虫般的古老文字，给出这柄斧头的详细信息。
　　「犬颚斧」
　　品质：优秀
　　类型：斧（斩击/切割）
　　属性关联：
　　【体格】C 【协调】E 【智力】-【感应】-【幸运】-
　　*关联属性值越高，该武器造成的伤害越高
　　特殊效果：
　　「月夜疯狗」-命中血肉目标时将造成1.3倍物理伤害（仅限夜晚）。
　　*该兵器的制作工艺并不完善，过度使用可能会导致损坏。
　　评价-“夜空间的圆月能唤醒猎犬的野兽本能！”
　　……
　　“嗯！针对血肉结构的生命还有特殊效果吗？正好我们行动的时间也在夜晚时段！”
　　易辰迫不及待地开始试手，于空中快速挥出一套连击。
　　高速挥动的斧刃将空气撕裂时，竟能隐隐听见一丝犬吠声。
　　“以病者肢体打造的【兵器】……”
　　埃德蒙等人的目光同样被这柄手斧所吸引，
　　他们均能感受到手斧间蕴含的一股暴躁与破坏性，这种感觉与下水道里的看门犬十分相似，有一种将病者直接做成兵器的感觉。
　　老板的月亮面具下传出声音：
　　“这柄斧头应该能协助你切开老鼠的肉体。
　　不过，由于是我的第一件作品，细节上的打磨还远远不够，适当使用吧。”
　　“好。”
　　剧院老板调整了一下面具而问着：“我们什么时候前往那只老鼠的巢穴？”
　　“没必要准时零点过去，会显得我们「取皮」的过程太过轻松……等到个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再动身。
　　约翰先生你辛苦了一天，正好也能休息一下。”
　　老板却果断拒绝休息的提议，夜晚降临，这才是他最有精神的时段，“我一想到能有机会杀掉那只卑鄙的老鼠，就兴奋得完全睡不着。”
　　易辰灵机一动，“那不如陪我热热身？试一下新兵器。”
　　“完全没问题，我也需要活动一下身体。”
　　就这样，
　　易辰与戴着月亮面具的老板前往演出主厅，进行着带有一定表演性质的实战切磋。
　　埃德蒙等人也绕至主厅，一番观战后也慢慢按捺不住，参与这样的战前热身。
　　……
　　秘药回收-第四日
　　凌晨02：50
　　随着战前热身的结束，戴着面具的剧院老板将四肢最大程度展开，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来吧，开始你们的计划。
　　无需担心我的状态，尽可能切碎一点。
　　那只老鼠相当狡猾，如果做得不够狠、不够真实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只要别破坏我的月印，我就不会死掉的。”
　　“好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剧院深处不断有类似于屠宰场的切割声传出。
　　一切就绪，
　　达格伯特与尤利安娜各自背着产于锡安的大型背包，里面塞满着零零碎碎的东西，走动起来甚至还感觉有液体的晃动感。
　　……
　　诊所山下的公路，蹒跚走出四道人影，
　　憔悴的面容、凌乱的发型以及沾满血污的绅士服装，大致能断定四人经历过长时间且高强度的‘激战’。
　　当由公路边沿踏上山坡时，
　　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夜空，瞬间多出一轮圆月。
　　投下的月光就如同爬虫般死死附在他们的体表，随时都想要渗进大脑、侵占皮肤。
　　当月光落在装满着碎块物质的背包间时，
　　内部立即传出无比兴奋的骚动感，甚至感觉部分肉块想要从背包间蠕动出来，亲自感受这月光的沐浴。
　　“走吧。”
　　众人没有停留，拖拽着‘疲惫’的身体登上山坡，抵达诊所，再次来到他们曾经睡过的学徒寝室。
　　相继无言，各自在床上入眠睡去。
　　嗡！
　　待到易辰重新睁眼时，
　　一张渗着血脸的绷带脑袋，几乎完全贴在他的面前。
　　“这么晚了还要赶过来~你们俩还真是敬业，相信李先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看你们疲倦不堪的样子……需要来一针兴奋剂吗？”
　　绷带护士摇晃着她那带有针头的食指，端头不断涌出一种莹亮的绿色液体。
　　“没必要，麻烦带我们去见李先生吧。”
　　“跟我来。”
　　不出所料
　　来到【里面】的仅有易辰以及睡在下铺的埃德蒙，
　　达格伯特与尤利安娜依旧在【表面】沉睡。
　　呼……
　　易辰与埃德蒙做出一阵深呼吸后，便跟随护士前往地下区域。
　　肉泡按钮的升降梯，
　　爬满白色鼠群的复杂地宫，
　　以及最深处隐秘极深的病房，
　　容貌与老鼠有几分相似的李先生，依旧被限制在床上，其背部生长的银白血管死死扎根于地面之下。
　　由输液的女医生与护士们负责全天候的照顾。
　　再次见到两位年轻人的面容，李先生并没有特别高兴。
　　“咳咳……明明给了你们七天的时间，仅仅两天就回来了吗？
　　是害怕药效提前发作？还是说你们真的做好了我交代的事情？”
　　易辰凝视着对方那细小的眼睛，给出回应：
　　“我们已将维纳尔市所有的月民屠杀殆尽，并完成月皮的收集。”
　　这番话让李先生的眼神眯成一条缝。
　　“哦？月民……这个词汇都知道了，看来你们的确与那些家伙有过比较深刻的接触。
　　只是‘所有’这个词是怎么得来的？
　　仅凭你们以及外面的两名队友，在两天时间内就能完成对维纳尔市的完全搜查？
　　我个人是不太相信的，希望你们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可不太喜欢骗人的家伙。”
　　“这群月民并没有分散在城市，而是提前聚在一起……他们似乎准备结成一个特殊组织，共同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等到我们赶到时，已有不少月民提前撤离，余下的被我们全部截杀。
　　近乎没有休息，第一时间便将割下来的月皮送来诊所。
　　如果李先生不相信的话，可以命令下属前去确认……如果市区还有任何的残存月民，我们愿意献上肉体，永远留在这里。”
　　最后这句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李先生听的，
　　如果他真的能干预山区以外的区域，他自己早就动手。
　　即便要求易辰等人办事，也完全可以安插一位护士全程陪同，监视着月皮的收集情况，谨防他们搞小动作。
　　只可惜，他被完全限制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由月亮带来的【灰化】也仅作用于‘同位空间’，由这里诞生「非常态病者」一旦离开月光区域，就将崩散成肉块与器械。
　　除非李先生达到更高的层面，将同位空间与现实相结合，才能真正意义上干预外界。
　　想要获得晋升，想要获得自由，唯一希望就是这些月民身上的「月皮」。
　　易辰也正是因为猜中这一点，才能握住一定的主动权。
　　……
　　吱吱！
　　一只只红色眼睛的白鼠趴在易辰与埃德蒙的身上，嗅动着他们可能溢出的汗液，感受着他们的神经活动。
　　病床上的李先生则长时间注视着两位青年的眼神，
　　时间一点点过去，并未捕捉到任何的杂色。
　　李先生那充满质疑的面庞间慢慢裂开一种让人恶心的笑容，
　　齿缝间甚至能隐约看到有鼠群在流窜，
　　“看来你们还真的挺能干，无需核验，我相信你们作为绅士的【诚实】品格……现在就让我们完成最终的交易吧。”


###第六十六章 交货
　　病床上的李先生作为‘更接近月’的重度病人，早已嗅到两人身上的月皮气息。
　　他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渴望与兴奋，
　　压制着对于自由的向往，
　　尽可能保持着身为诊所主人的庄重与压迫感。
　　“将你们收集到的全部月皮交给我，只要确定货物没什么问题，我会吩咐护士为你们注射足够剂量的鼠疫血清。”
　　易辰先做出一个标准绅士礼，
　　当着李先生、医生以及护士的面，开始脱去外衣与马甲，解去衬衣的纽扣。
　　一旁的埃德蒙也做出完全相同的行为。
　　贴满月皮的上半身完全展示出来时，还额外混着一股浓烈的燃料气味……源于提前备好的煤油灯燃料。
　　易辰面带微笑地说着：
　　“李先生，你已不再是「绅士」，因此我对你的诚实品格持怀疑态度。
　　我要求先为我们注射解药，一旦病原体被清除干净，我们自然会履行诺言，奉上所有的月皮。
　　当然，
　　如果存在任何的问题，
　　我们不介意直接燃烧肉体，烧尽维纳尔市最后剩余的月皮……自焚而死总比自甘堕落要好。”
　　易辰这番话的讽刺意味拉满，听得李先生面容抽搐，但也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怒意。
　　没错，
　　他不敢发作，
　　如果最后剩余的月皮都被毁掉，他可能会永生永世困在这里。
　　“……我答应你们的条件。”
　　随着李先生点头示意，
　　绷带护士将无名指对应的针头插进两人的脖颈，
　　虽是解药，但易辰还是让小葡萄帮忙截流吸收，以免对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五分钟过去，
　　埃德蒙脖颈上的白毛开始脱落，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
　　确认解药的有效性后。
　　两人一张张撕下贴满全身的【月皮】，堆叠在一起。
　　病床上的李先生也非常谨慎，没有让易辰或埃德蒙直接交给他，而是让一旁的护士小姐姐代交。
　　当堆叠在一起的月皮送至他面前时，
　　李先生不再克制体内的兴奋情绪，无视着黏于病床的身体，强行坐起……嘶啦~背部一条条血肉被撕扯拉断。
　　不过。
　　随着李先生对月皮的逐一检查，洋溢在面部的兴奋表情却又慢慢消失。
　　上抬着双眼，好似阴沟里最凶残的老鼠，注视着床位的两人，“二十张劣等皮，仅有一张还算不错的月皮……这样的量，我可是不怎么满意啊。”
　　“没办法，等我们赶到老约翰剧院时，大部分月民已经撤离。不过……”
　　易辰故意拖长语气，等待对方接话。
　　“不过什么？”
　　“不过，除了击杀下水道的一位月民，我们还在老约翰剧院遇见了一位相当特殊，实力超越普通月民的存在。
　　正因这位月民，耗费掉我们足足一天的时间与大量体能，才勉强完成‘击杀’……不对，应该算是活捉？”
　　“他的皮呢？为什么不在这里？”
　　“这位月民相当特殊，他的月印刚好落在【眉心】位置。
　　我们试过撕下他的整张面皮，却发现极易破坏，只得放弃取皮。
　　我们最终选择将这位月民‘分解’，分装于两个口袋，专程带来诊所给您亲自取用。相信这样特殊的月民，除了月皮对你有用外，他的肉体或许也是不错的补品。”
　　听到这里，
　　李先生立即来了兴致。
　　“哦！你们居然还活捉了一只，还不赶紧带过来给我？如果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特殊，我就不再计较月皮偏少的问题。”
　　易辰有些尴尬地说着：
　　“正如您所见，我们俩已在战斗间耗尽体能。
　　用于分装‘月民’的两个大型背包，落在我们队友的手中……他们的状态相对较好，更能看管被分解的月民，以防对方的逃跑与再生。
　　现在他们正携带着背包，处于睡眠状态。只要通过您允许他们来到【里面】，随时可以将东西送过来。”
　　李先生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之所以只安排与两人见面，就是考虑到小队全员集齐后可能存在的风险……即便眼前这几个小家伙只是新人绅士，他同样需要警惕。
　　如果不是这份警惕，他早就已经死了。
　　一番思考后，李先生做出决定，
　　“你们的同伴等会儿便会过来「这边」，但他们只能留在诊所里，装有尸块的背包会由护士带往地下区域，送到我的手中。”
　　易辰故作深思地说着：
　　“这样的话风险很大啊！
　　我的同伴精通「封印」手段，装着月民的背包由他负责封印与监控……如若转交给这里的护士，封印也将得到解除。
　　更别说诊所处于月光的照耀下，那位月民会因此获得力量，很有可能会杀掉护士，在途中逃走。
　　到时候可就再没有机会抓回来了。”
　　李先生轻轻点头，承认易辰说得有道理，他本身也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样吧，就让那位精通封印的同伴下来，至于另外一人需要留在上面。
　　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是一位特殊、品质很高且满足我需求的月民，我自然也会放你们回去交差，好好在锡安生存下去。”
　　易辰微微鞠躬，很恭敬地说着：“完全可以，李先生您来安排就行。”
　　几乎在同一时间。
　　睡眠中的达格伯特与安娜于这边醒来，他们还是头一次来到「同位空间」，
　　虽提前知晓‘内部灰化’的事情。
　　但在亲眼见到巡逻的长腿医生与绷带护士时，也是愣了一定的时间……非常态病者带来的视觉冲击还是比较强的。
　　“李先生说了，你们中间只能负责封印背包的那个人可以跟我下去，另外一人需要在上面等着。”
　　两人的反应很快，立即意识到‘封印’是什么意思。
　　一向少言寡语的达格伯特卸下背包，抢先一步说着，“我留在上面。”
　　“嗯。”
　　尤利安娜也没有多说什么，
　　独自扛起两袋背包，随同绷带护士踏进升降梯。
　　这样安排的原因很简单，
　　位于地下深处的病房空间有限，一旦爆发战斗，众人挤在一起的情况下，达格伯特的体格与巨剑很难施展且容易伤到队友。
　　留在上面，
　　也正好能阻断诊所与地下区域的联系。
　　达格伯特留于升降梯口，跨步而立……当！重剑笔直插在面前，如若门神般坚守于此。
　　……
　　【地下室】
　　随着尤利安娜将‘货物’带到，
　　病床上的李先生浑身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作为月民的同源性，他能清晰感受到袋子里的‘同伴’非比寻常，其价值恐怕比其它月皮加起来还要高。
　　之前对于易辰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点也不想惹事，不想让事情变得麻烦。
　　虽然的确可以选择食言，杀掉几位年轻人……但考虑到即将获得的自由，美好的未来，李先生并不愿意增添额外的变数。
　　“你们这些新人真不错啊~我为锡安能培养出你们这样的年轻有为绅士而感到高兴。
　　就这样吧，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拿上这份秘药空瓶，你们可以安心回去了。”
　　“谢谢李先生。”
　　易辰依旧保持着善意的微笑，上前接取秘药瓶。
　　当手指与药瓶触碰的一瞬间，
　　Bang~Bang~Bang！
　　噌！
　　三声枪响，外加一记切割声。
　　嘶嘶~白烟升腾。
　　埃德蒙脖颈间烙印的「枪剑徽记」呈现出炙热的红色，如同烙铁般逸散着白烟。
　　沾染着鲜血的短剑横向持于右手，平滑切开金属架上的女医生头颅。
　　冒着白烟的手枪下摆持于左手，已在刚才瞬间命中三名护士的眉心。
　　尤利安娜没有出手，
　　而是第一时间倾倒出背包里的破碎肉块，
　　在完整月印的作用下，所有尸块开始向脑袋汇合并快速组装。
　　“你们……”
　　李先生这头还没反应过来，
　　眼前闪过一道犬影，直接咬开他的脑袋。


###第六十七章 鼠
　　【马里亚诺家族Mariano】
　　埃德蒙所在的家族在整个第四洲都赫赫有名，就连锡安也建有大型宅邸，同时还一直发展着自己的枪械产业。
　　由马里亚诺工厂出产的枪械就与他们家族文化一样，讲究‘优秀、迅速、致命’。
　　每一把由家族生产的枪支在保证高质量的同时，以舍弃稳定性为代价，换取枪械的轻便、威力。
　　而家族成员从五岁起，就需要进行严格的枪械特训，如果不能在十岁前完全适应后坐力，就将被剔除家族内部的培育系统，切断生活补给。
　　埃德蒙.马里亚诺
　　五岁跟随父亲练习枪械，八岁时以满靶的成绩提前结束枪械训练。
　　转而被送往组织麾下的专业训练场，锻炼体格、反应力、杀敌技巧并学习冷兵器的使用。
　　十三岁便得到外出狩猎的资格，跟随家族绅士清除周边区域的病者，提前开始累积经验。
　　最终以86分的成绩加入组织并获得蓝色信件，开启稀有职业「枪剑士」。
　　≮职业特性≯
　　「精通与领悟」：交替使用枪械与剑时，可提高两者的‘协同熟练度’。随着熟练度的提升可提高换弹速度、射击精度、出剑速度等等基础属性，当熟练度足够高时有一定可能领悟特殊战技。
　　「神经调试」：以枪剑协同斩杀病者达到固定数量时，可加速【协调Motorics】数值的增长。
　　由世家培养出来，自幼接受绅士培养的埃德蒙，
　　当他第一次来到同位空间的诊所地下室，见到自甘堕落的病化绅士-李先生时，他的理念受到冲击。
　　埃德蒙下定决心要根除这样的败类。
　　在易辰首次提出「除鼠计划」时，他作为队长立即答应下来，以自身性命为赌注，选择留在这里。
　　当前，
　　计划顺利推进至最后的关头，埃德蒙压抑许久的怒意爆发，
　　超乎想象的集中度让他几乎在瞬间实现爆头与斩首。
　　虽然这样针对头部的打击，没有破坏对方体内的病原核心，不一定能击杀非常态病者。
　　却能争取出足够的调整时间。
　　借着这样的时间，剧院老板完成身体的拼接。
　　他扭过头来，看向众人以及病床上的李先生。
　　“我虽然很想留在这里，与你们一同杀掉这头老鼠……但是，外面的地宫区域似乎有很多不安分的东西想要涌进病房。
　　我帮你们守在外面，清理地宫间的杂物，杜绝干扰。
　　请务必杀掉这只恶心的老鼠。”
　　老板眉心的月印瞬间激活，溢出银色辉光……这是他头一回展现真正的月民实力。
　　白色西装脱落。
　　背部、腰腹偏上的位置各长出不同样式手臂，对应着他本身的演员特性。
　　有偏向于女子的细长手臂，附带尖长指甲，
　　有老者的病态手臂，腐烂且能从臂膀间流出腐蚀酸液，
　　老板的脑袋两侧也跟着长出一张年轻女子与老人的面庞，有着不同的情绪表达，协同观察两边及身后的情况。
　　咔！
　　老板跨出病房，转而将房门封闭。
　　一阵阵厮杀声随即在门外响起，
　　为进一步减少外面的干扰，尤利安娜还将提前准备的燃料全部倒在门口，一把火点燃。
　　鼠群若想要挤着门缝钻进来，大部分都会被烤焦。
　　……
　　【镜头切换（易辰）】
　　易辰这头，保持着绅士姿态，微笑上前。
　　借着埃德蒙开枪吸引李先生注意的一瞬间，
　　他的一只手早已绕进大衣，摸向身后的裤腰带处……触摸到那柄因月光照耀而变得炙热的脊骨斧柄。
　　抽斧、
　　摆臂、
　　于空中划出一道近乎圆形的轨迹，携带着全身的力量，精准斩落于李先生脖颈侧的「月印」。
　　唰啦！
　　新兵器的斩击感截然不同……相较于手斧的硬性劈砍，更偏向于一种锯裂、撕碎感。
　　通过脊柱斧柄传递手掌的感觉时缓时快、逐级递进、层次丰富。
　　甚至让易辰获得一种隐约的快感。
　　斩击不仅将脖颈切开，
　　撕裂程度由肩膀直达胃部，李先生的肉体几乎被切开近半。
　　然而，
　　易辰不但没有半点松懈，甚至眼神间闪烁着一丝惊恐……暴露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意识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
　　被切开的李先生肉体间，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器官或是骨骼结构，甚至根本不能用人体的概念去进行相关描述。
　　在他的体腔间爬满着老鼠，或者说是一群勉强能被称为‘老鼠’的活体生物。
　　它们相互粘黏在一起构筑器官、肌肉组织，甚至架起类同于骨骼的支撑结构，
　　与其说斩开的是李先生的身体，不如说劈开了一处【鼠巢】。
　　一颗颗绯红的颗粒眼球正死死盯着易辰这位‘外来者’。
　　稳住心神，
　　易辰接下来还有两件事要做。
　　1.抢回李先生手里还没来得及吸收的「月皮」。
　　2.根须生长，尝试在这样的肉体间寻觅隐藏起来的病原核心。
　　小葡萄也瞪大着眼睛，对体腔进行扫描。
　　然而，
　　刚刚一把抓过「月皮」还没来得及收进背包，根须的检查也正要开始。
　　李先生体内的鼠群竟有一种快速聚合的意图。
　　霎时间，
　　一种本能的危险感席卷全身，结合在易辰体内的植物都开始抖动起来，
　　身后也传来埃德蒙的奋力喊叫：
　　“危险！躲开！”
　　没有任何的迟疑！
　　抽斧瞬间，易辰立马接上一个标准且流畅的向后翻滚。
　　咔！
　　即便反应速度已经很快。
　　却在翻滚的同时听见一阵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嘶嘶~红色液体喷洒而出。
　　双目通红、青筋暴起的易辰，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腕处……手腕以上已空无一物，只留下被尖齿咬断的伤口，还有一些卵状的病原体残留在伤口表面。
　　左手废除，
　　抬头一看，
　　李先生被斧头劈开的身体裂口，已被鼠群填补，同时聚集、拼装、构建出扭曲畸形的巨型嘴部结构，正在开心地咀嚼着。
　　如果刚刚有任何的迟疑，易辰被咬掉的就不只是左手掌了。
　　见到这一幕的易辰咬紧牙关，相较于自己被吃掉的左手，他更在意另一件事。
　　“糟糕！月皮！”
　　咕噜！吞咽下肚。
　　这颗临时拼装的巨型鼠嘴，没有继续攻击的意思。
　　拆卸成鼠群，回归体内，
　　连带着被劈开的伤势一同修复。
　　不仅如此。
　　病房地面间的白色老鼠统统受到主人的牵引，它们载着被爆头、斩首的护士、医生肉体，一同回归李先生的肉体，用作营养品。
　　嗡！
　　一束月光透过层层地面，射进病房，照在李先生的身上。
　　隐藏于体内的病原核心被激活，
　　银发倒立，
　　李先生的身体逐渐与病床分离，获得一定程度的自由权。
　　只不过，后背延伸出去的银色血管群依旧扎根于地面，限制没有完全解除。
　　完全发红如晶体般的眼球死死盯着眼前三人，
　　因笑容而撕裂的嘴口间不断有小鼠爬出，
　　“你们……直接就这么回去交任务，难道不好吗？非要让我吃掉你们吗？”


###第六十八章 困局
　　通过与剧院老板-埃尔顿.约翰的对话，众人已在战前得出「月化病」的基础信息。
　　【表象】：个体只要与作为病原媒介的‘假月’发生过视觉交互，根据个人体质的不同，身上某部位将出现对应的月印。
　　属于精神类病化，仅对具备「思维」的高等生物有效。
　　个体的思维越是活跃、越是独特，病化期的流程越短……待到月印成晶，便会化作特殊的病者-【月民】，
　　特征如下：
　　1.免疫银质（外表将呈现银眸与银发）
　　2.超强身体素质。
　　3.曾作为人类的‘特长’将被具象化、放大化、实用化。
　　第三点也是月民最特殊、最难对付的病变特性，
　　例如喜欢养宠物的流浪汉，其宠物狗也分享得到一定的月印效果，能够与他发生结合。
　　喜欢表演的剧院老板，能隐匿气息、伪装成不同人的模样，甚至能同时表达出多个肢体与面庞进行作战
　　然而，李先生却有所不同，
　　他本就是绅士，曾选择的是白色信件，对应职业-【驭兽师】。
　　或许与出生、家庭背景以及个人喜好有关，李先生从小便喜欢老鼠。在获得驭兽师这项职业后，主要控制的兽类群体也是老鼠。
　　只是能够控制的数量更多，控制性也更强。
　　他能利用鼠群对某片区域进行快速搜查，算是很不错的侦察型绅士。
　　不过，李先生生性胆小，只要是执行任务都是躲在背后，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才可能动手……能避开的麻烦他都会选择避开。
　　月化病的到来，让他的‘职业’获得病变性的增强与放大，让他体验到一种超越人类的超凡力量。
　　更别说他为求自保，还强行注射暮色诊所的专属秘药-「暮薄银液」。
　　意外拉近他与月亮间的距离，达到更深层次的病化-【重度病者】
　　……
　　病房内
　　易辰注视着被咬断的手腕处，
　　植物根须已将鼠卵剔除，同时堵住血管、抹平伤口。
　　不过，以他掌握的病化植物，还远远不足以进行「肢体构造」。
　　小队间准备的治疗药剂，也最多只能进行止血、补血……想要实现再生，至少得使用属性相配的高级秘药。
　　手腕不断传来的疼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反而能刺激神经，提高专注度。
　　就在这时，
　　硬邦邦的枪杆轻轻敲在易辰的肩膀上。
　　“威廉，与之前计划的一样。
　　我负责主要进攻、吸引这家伙的注意力，你与安娜尽快找出他体内的‘病原核心’。”
　　“嗯……”
　　易辰一个超快速的后撤步，将身体贴至边墙。
　　现在需要在原本的作战计划上，添上李先生刚才展现的恐怖实力，以及自己断手的问题，进行计划的调整。
　　思考、整合与分析，是破局的关键。
　　这种时候只能相信队友能够争得到足够的时间。
　　『小葡萄，对于李先生这样的重度病人，思维入侵能影响多久？』
　　『从之前对付普通月民的情况来看，「月化病」属于全属性提高的稀有病化，自然也就包括抗性的提高。
　　就算是面对面影响这个家伙，时间估计不会超过三秒。
　　而且，半小时内的再次施展将无效化。』
　　『……也就是说，只能用在决胜时刻了。』
　　『是的。
　　借助刚刚斩开对方肉体的大好机会，我们却没能找出‘病原核心’的位置……这种重度病者的弱点可是很难发现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不断活动的。
　　是不是紧张起来啦？这样的局面可是对你们相当不利哦，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然而，
　　小葡萄的这番话意外点醒了易辰。
　　『等等！你说病原核心可能是活动的？那有没有可能藏在某只老鼠的身上，毕竟他的体内结构全都是由老鼠构成的。』
　　『相信自己的直觉与推测吧~一定要活下来，威廉。』
　　……
　　就在易辰贴墙思考时。
　　沐浴在月光间的李先生开始显露杀意……咔！
　　直接以蛮力将病床撕成两半，扔向距离最近的埃德蒙。
　　嗡！
　　埃德蒙踏着灵动的步伐侧身闪躲，完美避开。
　　破碎的病床砸进墙体，可见力量之大。
　　“哦，好快的反应速度……你的【协调Motorics】一定很高吧。”
　　埃德蒙金发下的面容间露出微笑，持枪的左手比出‘4’这个数字。
　　“果然很高~再努力一些，或许在半年内就能触及「极限隔膜」，可以向组织申请长时间的休假特权，开启寻觅遗物的有趣旅途。
　　可惜，等不到那一天了。”
　　「鼠变」
　　唰！李先生的手臂由肘关节发生分离，中间迅速涌出大量老鼠，填满着老鼠的肉与皮。
　　通过强行压缩、皮肉重排，竟然形成一段手臂结构。
　　这样一来，
　　李先生的手臂就变成【前、中、后】的三段式结构。
　　更长、更加灵活且可变性极高。
　　不仅如此，手臂还在进一步变化，
　　白色毛发，
　　肌肉增粗，甚至能看到硬化的条状肌肉突出在表面，
　　手掌间更是出现利爪结构，
　　每根手指端头都生出一对颗粒状的老鼠眼珠，似乎手指具备‘活性’，能有效捕捉目标的动态。
　　这还只是手臂的变化。
　　唰！
　　脊柱拉长，整根掉落在身后，
　　嘶嘶嘶~鼠群涌出，它们爬在脱出的脊骨表面，相互间发生皮肉的结合、压缩，形成一种极度病态的尾部构造。
　　仿若将近千只老鼠糅合在一起，尾巴端头还能撕裂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
　　甩尾抽击的同时，还能撕咬带走目标身体的血肉。
　　一旦被击中可能会瞬间秒杀！
　　展露出真正的病化姿态时，
　　李先生透出近乎疯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我生为人，天生肉体偏弱，只有老鼠愿意与我交朋友。
　　即便成为绅士，锡安里的一些家伙，包括那该死的麦考夫医生依旧看不起我。
　　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肉体的强大，只能依靠我的朋友们去获取情报与优势。
　　是月亮，是那位大人，让我感受到亲手撕裂对手的强大感，让我获得全新的人生体验。
　　这才是我的归宿……生病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话音落下，
　　银发漂浮，
　　四肢拍地，
　　李先生以骇人的速度扑向最近的埃德蒙，杀意拉满。
　　利爪交叉，
　　李先生已经想象出目标被撕碎时的那幅美妙画面。
　　叮！
　　一阵强烈的金属碰撞声回荡于病房，而非预想中的血肉撕碎声。
　　利爪即将命中时，
　　竟然被埃德蒙手中的剑刃以精妙的角度与时机，完美弹开。
　　这等完美的剑刃招架，甚至让李先生的病化身体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失衡。
　　几乎在同时，
　　埃德蒙脖颈上的徽记映出烙铁般的红光，冒着丝丝白烟。
　　左脚前迈，
　　手臂伸直，
　　平行于地面的枪管刚好卡进处于失衡状态的李先生嘴部。
　　扣动扳机！
　　Bang！
　　身后的墙面被瞬间染红，还挂着些许碎掉的粉色组织。
　　特殊战技-「剑枪弹反」


###第六十九章 观察与辅助
　　「枪剑弹反」
　　是埃德蒙在上次的任务中，通过连续杀敌而领悟的特殊战技。
　　看上去像是职业赋予他的一种技能，
　　其实更多是自身的不断累积，熟练与领悟。
　　该战技的释放要求十分苛刻，
　　需要以极其完美的角度与时机切入，抓住对手攻击间的「空档。
　　一旦完美抓住，将造成相当可怕的伤害。
　　这种技巧就连家族内一些突破极限的绅士也不敢保证能顺利施展，
　　埃德蒙却能在这个年纪，在面临这样的强敌时，完美用出。
　　训练、才能以及心理素质缺一不可。
　　直接轰爆大脑的一枪将队友们都给看懵了。
　　不过，这也是绝佳的机会，两位队友也不会放过。
　　嘎叽~
　　一条粗壮的树枝由易辰掌心长出，直连病房中心的天花板，获得最佳的「观看位」。
　　一团黑色绒毛很快从树枝端头冒了出来，
　　尽可能吐出嘴巴里的眼珠，观察着李先生被轰爆的脑袋开口，观察着体内的老鼠动向。
　　这可不是简单的观察，
　　易辰正在尝试对李先生体内的每只老鼠进行‘记忆与对比’。
　　这些有序活动于体内的老鼠，与蠕动的古老文字有着相似之处……易辰通过简单的变化思考，将这些老鼠的活动转化成文字来阅读与记忆。
　　后脑区域的书本徽记也跟着快速蠕动起来，确保记忆的精确性与高效性。
　　相较易辰的‘静态观察’，
　　另一边的尤利安娜则是一种‘动态观察’。
　　她成为绅士的信件选择同样为稀有蓝色，对应职业-【秘客】，一个兼顾信息收集与暗杀的职业。
　　职业特性如下：
　　「震音」：个体的听觉具备成长性，可通过训练强化、变更耳蜗结构，能听见更多波段的声音。同时能将震波进行听觉转换，于大脑间模拟出对应的活体动态与空间位置。
　　「静音」：隐匿气息，降低个体行动时产生的噪音。
　　像这样特殊的侦查绅士相当稀罕，小队间若能配备一名这样的绅士，能大大提高任务效率、降低风险，更别说尤利安娜还具备不俗的杀戮技巧。
　　埃德蒙这支小队同时配备尤利安娜与易辰两位罕见的全能侦查类，实在有些奢侈。
　　当李先生被爆头瞬间，
　　噌！噌！
　　两柄末端连接细线的匕首，已经插进李先生的上腹与右大腿。
　　震感捕捉，
　　尤利安娜试着解析出李先生的体内结构……然而，由于体内的老鼠实在太多，短时间内只能得到大致的动态图。
　　“没有明显的病原体结构，有没有可能病原核心藏在某只老鼠的体内，或者说就是其中一只老鼠？”
　　就在这时，
　　易辰的声音从侧旁传来：
　　“安娜小姐，能不能麻烦留意他下半身的动态……尽可能精准到每只老鼠的走势，试着找出其中与众不同的一只。”
　　“好。”
　　就在两人进行检测分工时，
　　插于李先生体表的匕首忽然感觉到明显的鼠群活动，快速向着头部聚集……显然是准备修补枪伤带来的巨大创口。
　　在这个过程中，
　　已经有很多老鼠互相咬碎头盖骨，提前融合着它们的大脑，直至达到人类大脑的体积，届时便能直接安装于颅骨。
　　这时，
　　安娜不再使用匕首。
　　而是从腰间取出一把布满皱褶老皮的剑柄，剑柄之上却没有剑身。
　　由剑柄溢出的暗色气息，居然在空中编绘出诅咒形式的文字，让人很不舒服。
　　剑柄来源于先前任务中一位能通过诅咒传达病化的老妪，完美击杀，焚化尸体而得到的病化结晶制作而成。
　　当安娜握紧剑柄时，诅咒缠身。
　　以诅咒自身为代价，一道细长的漆黑剑身浮现而出，
　　踏着无声的脚步，与埃德蒙联手对敌。
　　来了！
　　李先生的脑袋明明还没有修好，
　　拖拽在身后的巨大鼠尾，猛然甩向正前方……当！
　　一阵响亮的打铁声响彻于房间，
　　鼠尾尖牙猛然撞击两人的剑柄，溅出火芯，将埃德蒙与刚刚赶来的安娜一同逼退。
　　很快，
　　鼠脑嵌合，头部修复。
　　“啊！好疼啊……你们明明只是新人绅士，却有这样的实力。”
　　话音刚落，
　　鼠影飞窜！
　　李先生所展现的速度，比两人曾经对付的任何一位病者都要迅捷。
　　三段式结构的诡异手臂，有着多角度、多变化的攻击模式。
　　配合它身后那条，力量奇大且拥有宠物意识的鼠尾，
　　瞬间于正面压制住两人。
　　埃德蒙与安娜被打得节节败退，
　　身体也开始出现深浅不一的抓痕，
　　任何作用于李先生体表的攻击，都会在短时间修复……只有针对关节、脑袋的打击能稍微放缓对方的动作。
　　即便是尤利安娜挥出额诅咒攻击，
　　虽能留下黑色伤口，但李先生只需吐出几只发黑的老鼠尸体，就能抵消掉诅咒作用。
　　无论是被斩杀、枪击或是咒死的老鼠，
　　借助连接于李先生后背的银色血管，提供生机，便可在体内快速繁衍出新的老鼠。
　　幼鼠在生长激素的强烈刺激下，不到几十秒就能达到成年鼠的大小，成为肉体结构的重要组成。
　　如果再不找到病原核心，随着两人伤势的累计与体能消耗，
　　结局将在几分钟内敲定。
　　此时此刻，
　　易辰依旧在【观察】。
　　借助队友给李先生造成的有效伤害，透过大小不一的伤口，观察着体内老鼠的细节动态。
　　细节到每一只老鼠的观察与对比，让整颗脑袋都开始冒烟。
　　两颗眼球早已布满血丝，
　　鼻血流出，沿着脸颊下端滑落……不巧落在小葡萄的嘴里，被它品尝到一股奇怪的血腥味，血液里似乎还混有大量死去的脑细胞液。
　　内心略微触动，传音过去。
　　『威廉……今后，我不会为你的失误买单！仅限这一次，而且也是看在你想要活下来，想要斩杀目标的强烈意愿上。
　　勉强给你提供一些战斗层面的辅助。』
　　话音刚落。
　　立于肩膀的小葡萄迅速窜向左臂，来到断手处……一头直接钻进手腕断口间。
　　同一时刻，
　　占据绝对优势的李先生，鼠性本能让他嗅到一股危险气息。
　　“嗯？”
　　他借着交手的空隙，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去，发现靠墙而立的易辰居然不见了。
　　“去哪了？”
　　就在他继续应对面前的两人时，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感应。
　　“嗯？后面？！”
　　还没等他转过身，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席卷后背，疼得李先生瞬间放弃压制性的优势，快速爬行而拉开距离。
　　只见，
　　连接于李先生后背的银色血管被全部切断，
　　病房中心，
　　斩断银色血管的斧头正持在易辰的左手，垂于腿侧。
　　“怎么回事……这家伙的手不是被我吃掉了吗？”
　　在李先生的眼里，
　　易辰本应不该存在的左手，居然重新长出，而且还好像戴着一只生有黑色绒毛的古怪手套。
　　甚至感觉手背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他。


###第七十章 拼尽一切
　　因易辰的突然介入，
　　埃德蒙与安娜得到喘息的机会，立即由大衣内层取出三根不同颜色的针剂，动脉注射。
　　*临时性体能补充
　　*病化压制
　　*快速生机补充
　　注射完成的瞬间大吸一口气，继续保持战斗姿态。
　　缓和过来的埃德蒙也注意到易辰的不同寻常，
　　“威廉……你的手！”
　　新人绅士，或者说位格【人】的绅士，除非使用秘药，否则不可能拥有肢体再生这种近乎变态的能力。
　　眼下，
　　易辰被咬去的左手完全修复，还提着手斧将李先生背部的银色血管簇全部斩断。
　　埃德蒙也很快发现‘修复’的关键。
　　『是威廉肩膀上的那只宠物吗？那东西不应该是猫头鹰类的‘视觉型宠物’吗？为什么还能拟态、充当着手掌的作用？
　　难道是一种我所不知道的墓地产物……
　　先不管这么多，至少局面扳回来一点，还有机会。』
　　当前，
　　受到惊吓与疼痛的李先生，正爬行于病房的天花板，甚至略有忌惮地后移，暂时没有进攻的意思。
　　尤利安娜捂着较为严重的腰伤，快步来到易辰身旁，贴耳告知目标下半身的检查报告。
　　然而，
　　易辰却没有回应，似乎还沉浸于微妙变化的手掌结构，
　　就连刚才的斩击感也相当奇怪，
　　明明只是单个左手挥出的斧头，却感觉速度、威力、平滑度以及精准度都要优于曾经的双手持斧。
　　就在这时，
　　黑色绒毛的手背区域突然张嘴，冒出半颗眼睛。
　　『喂！你队友正在与你分享重要的情报。』
　　『我听到了……正在思考而已，我在尝试能否通过安娜小姐共享的情报直接筛选出病原核心。不过，似乎还差一点。
　　接下来还得麻烦小葡萄你了。』
　　『给你五分钟，事后那家伙的银色葡萄归我。』
　　简单交流后，
　　易辰同样悄声回应着安娜小姐：
　　“基础筛选已完成，还差一点就能确定「病原核心」所在……因此，还需要切开几次对方的肉体，进行最后的观察与筛选。
　　安娜小姐，你还撑得住吗？”
　　话音刚落，
　　尤利安娜直接向天花板的角落处投去两柄匕首，
　　一发被李先生扭头避开，
　　另一发由肩膀擦过，
　　只不过这两发匕首的真正目的本就不是攻击，而是遮挡视野、分散注意力。
　　当第二发匕首擦过肩膀时，
　　尤利安娜无视着腹部的伤痛，灵动的身体高高跃起，与李先生位于同一高度。
　　一剑横斩！
　　弧形的黑色咒气残留于空中。
　　这一剑逼得李先生脱离天花板，落回地面，其背部也被略微划开……被迫吐出几只咒死的老鼠。
　　也就在李先生落地的瞬间，
　　一左一右，枪剑与斧，同时袭来，
　　不仅如此，
　　刚在空中挥出横扫的安娜，改为双手握剑……顺势给出一记空中下斩。
　　由于局势突变，闪躲不及，
　　李先生虽然勉强倒退半步，避免脑袋被切开。
　　斩落的剑刃却划破他的胸膛与肚皮，一堆诅咒发黑、被切成两半的老鼠尸体，由肚皮缝隙间滚落而出。
　　如此巨大的纵向伤口，易辰自然不会错过。
　　瞪大着眼睛，观察起内部的老鼠动态，进行着最终的筛选。
　　“你们这群家伙！”
　　切开身体及诅咒侵蚀带来的剧痛感，让李先生瞬间暴怒，
　　其脖颈间的月印绽放出耀眼银光，
　　这一瞬间，
　　李先生仿佛距离月亮更近一步，眼前三位青年的速度都在他的眼中慢了下来。
　　甩动身体。
　　位于身后的巨型鼠尾，携带着全身扭转的力量，猛然甩来！重重打击于尤利安娜的腹部。
　　她本就是众人间体重最轻的一人，
　　而且刚刚完成空中斩击，左脚都还没落地，根本无法做出任何的闪避与受身。
　　咔！
　　一阵清脆的骨裂声，起码有四根以上的肋骨断裂，
　　尤利安娜被这一发甩尾直接弹飞，猛烈撞于病房的边墙，甚至砸出一道凹坑。
　　噗！
　　大口喷血，腹部凹陷，估计连肾脏都完全碎了，其余内脏均受到强烈冲击。
　　若不是足够强大毅力的支撑，早就晕过去了。
　　这一头。
　　于战斗间进化的李先生，手臂肌肉再次强化，甚至长出镰刀状的骨骼尖刺。
　　双臂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挥向两人，
　　当！
　　一声巨响，易辰与埃德蒙均被弹飞出去，
　　羽翼徽记的手枪掉落在地，还伴有大量血液滴落于枪身，
　　埃德蒙的运气不太好，
　　格挡期间，锋利的尖刺刚好划破他的前臂，将内部的血管、神经统统切断……左手已无任何知觉，大脑传达过去的指令只能让手指轻微弹动。
　　不过，
　　易辰却传来好消息，冒烟的脑袋间已筛选出最佳答案。
　　“我找到「病原核心」了……小葡萄，要上了！”
　　没有片刻的停留，
　　即便李先生于战斗间再次进化，易辰依旧没有任何的惧意。
　　压低身体，
　　目光锁定，
　　拔腿俯冲，
　　爆发出来的速度甚至比在诊所天台、市区下水道间的冲刺还要快一些。
　　李先生注视着孤身冲来的青年，“丧失理智了吗？正好可以提前结束了。”
　　他做出扑食的姿态，
　　活体鼠尾也同时悬于肩头，将随着李先生一同咬向目标，
　　这样的架势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两者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即将进入李先生的攻击范围时。
　　易辰那布满着黑色绒毛的古怪左手间，猛然睁开一只眼睛，与李先生相对视。
　　无形而未知的精神冲击直达大脑。
　　李先生的瞬间失神，意识迷惘，
　　一幅幅曾经的画面在脑间闪过，
　　曾经与老鼠一同蜷缩于角落，不惜舍弃尊严与人格，力求生存的画面在大脑间疯狂涌现。
　　“我要活下来！”
　　迷惘的眼神瞬间清醒，间隔仅仅【一秒】。
　　这让易辰都无比震惊，这可比预计的三秒时间少了太多。
　　不过，
　　借着一秒的时间易辰已完全近身。
　　抄起斧头，
　　全力砍向「病原核心」所藏匿的位置-脖颈与胸骨的交界处。
　　眼看就要劈开……叮！
　　李先生居然下缩脖颈，侧着脑袋以满嘴的利齿强行咬住斧头……虽有不少牙齿被斩断，最终还是让斧头彻底卡壳。
　　同一时间，
　　悬于李先生肩头的活体鼠尾同样张嘴，一口咬住易辰右半身！数十颗修长的鼠牙已完全陷进易辰的肉体。
　　若不是绅士服装提供的防御效果，身体可能会被直接咬碎掉。
　　不仅如此，
　　李先生的手臂也从左、右包裹而来，
　　鼓胀的肌肉与张开的利爪，即便有绅士服装，也能轻易将易辰的肉体完全撕开……甚至已经预见到双爪插进背脊，类似于手撕鸡‘开背’画面。
　　危机关头
　　嗡！！
　　两道破风声由耳畔传来，
　　右侧，金发埃德蒙单手持剑。
　　「枪剑弹反」
　　当！将李先生的右臂完全架开。
　　左侧，
　　明明已达到极限，身负重伤的尤利安娜，居然以更快的速度赶来，近乎化作一道黑影。
　　她的脖颈表面甚至还插着两根针剂，没来得及拔掉。
　　压榨肉体间最后残存的一丝力气，
　　挥剑斩击！
　　唰！
　　李先生经过强化的左臂，居然被这一剑直接斩断！飞落于一旁的地面。
　　这一刻，
　　左右两侧的危机被全部解除，
　　易辰死死盯着眼前的李先生，完全不在意身旁发生了什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斩杀目标】。
　　鼠尾撕咬带来的疼痛，如同兴奋剂般刺激着易辰的中枢神经。
　　“呀啊！！”
　　脖颈与额头的青筋共同爆出，嘶喊声震颤着整间病房。
　　如此强烈的情绪，想要斩杀敌人的情绪，甚至感染、影响到小葡萄……左手的黑色绒毛开始蠕动起来，力量进一步暴增。
　　咯~原本咬住斧头的牙齿开始寸寸断裂。
　　随着一颗牙齿的破碎，阻挡在斧刃前方的牙齿相继被碾碎。
　　咔！
　　碾碎牙齿，切开李先生嘴巴的一刻，由剧院老板锻造的犬颚斧竟然也跟着一同破碎。
　　成功斩开一条足以窥探体内的血肉创口。
　　没有任何的间隔，
　　易辰的左手一把探进李先生的喉咙，
　　挤过层层拥堵的鼠群，
　　抓住那只正在瑟瑟发抖的病原老鼠，
　　这一刻，
　　李先生的狂躁、仇视以及凶猛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畏惧与恐慌，
　　咬住易辰的鼠尾也快速松开，
　　整个人更是直接下跪。
　　“求求你，我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对了……我可以将暮色诊所背后的秘密，甚至「暮薄银液」的信息全部告诉给你。
　　还有，我这里还藏有一笔无用的银币，全都给你！”
　　最终时刻的求饶，换来的却只是易辰的冷漠微笑，
　　“我似乎明白，暮色诊所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来……”
　　话音刚落，
　　右手一捏！
　　随着老鼠全身炸血，李先生瞬间瞳孔充血，身体开始疯狂抽搐……


###第七十一章 离所
　　捏死老鼠的一刻，同时也宣告李先生的生命结束，
　　易辰的视野间，由旧日活体文字蠕动形成的名字-【杰斯明.李（重度病者）】由肉色变成灰色。
　　那些盘踞于李先生体内的老鼠也在同一时刻断气，如烂肉般留在体内，反倒更像人类的器官。
　　鼠态肉体也变得毫无生机，毛发失去光泽，颈部的月印也完全暗淡下去。
　　呼……
　　易辰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就连小葡萄都陷入短暂的虚弱，解除左手的伪装，半埋于原来的肩膀区。
　　反手将一根象征生机的针剂插进脖颈，尝试激活体内植物，慢慢修复被鼠尾严重咬伤的右半身。
　　虽说右半身伤得很重，但相比之下，易辰的状态却是三人间最好的。
　　他立即转向身侧，尤利安娜早已昏迷，气息微薄。
　　这场发生于诊所地下的生死对决，最让易辰感到不可思议的，
　　从来都不是李先生有多强，其鼠态肉体有多么可怕与超乎常理。
　　而是自己的队友，尤利安娜小姐在那等重伤的状态下，居然还能依靠毅力让身体动起来，强行用针剂唤醒体内的最后一丝潜能，于关键时刻斩断李先生的手臂。
　　“安娜小姐，别死了！”
　　易辰不再顾及自身伤势，双手贴于尤利安娜已完全凹陷、血肉糜烂的腹部。
　　一根根植物新芽钻入其中，尽可能稳住伤势。
　　埃德蒙也拖着废掉的左手，跪于安娜的另一侧。
　　他拿出一瓶不属于组织，而是有着家族飞羽印记的橙色药剂，
　　先将药剂尽可能涂抹于伤口，再将剩余的药剂通过以根须注入她的体内。
　　药剂涂抹的部位，肉眼可见的长出新肉并遏制病化的侵蚀，
　　“这样的话至少能保住安娜的性命……药效能持续一天，足够我们赶回锡安。”
　　“埃德蒙你的手？”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要能回到锡安就能委托家族里的医生帮我修复……干得好，威廉！这次行动实在太勉强了，今后我绝不会让小队再冒这么大的风险。”
　　易辰却摇晃着手指，“不……一切都在计划中，没有偏差！
　　这样的代价从一开始就在计算范围内，没有人死掉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稍等我一下，马上离开这里。”
　　既然安娜的情况相对稳定，易辰还剩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
　　双掌贴于李先生的鼠躯。
　　最大程度向其体内蔓延着植物根须，尽可能长出分支，确保连接至所有死去的老鼠大脑，
　　最重要的当然还是李先生的大脑。
　　汲取脑髓。
　　≮杰斯明.李，重度病者的大脑，损伤度8%，【优质】。
　　食用髓液可补充脑力、振奋精神、替代睡眠时间，获取较为完整的记忆画面
　　有中小概率提升智力属性≯
　　难以言喻的振奋感席卷大脑，
　　易辰甚至在这个过程中绷直身体，瞪大的眼球间不断有老鼠状的黑影闪过，整个人露出无比夸张的兴奋笑容。
　　后脑间的书本徽记也因脑髓流入而不停蠕动着。
　　『中枢品味完成，大脑营养已补充，【智力Intellect】获得提升0.5。正在进行有效的记忆组合与植入……』
　　一块块记忆碎片被整理与重排，经过大脑最终整合，得到两段重要的记忆信息。
　　1.【杰斯明.李的人生历程（着重于诊所生活）】
　　2.【暮色诊所的背后秘密】
　　其中，第一段记忆展示的李先生，曾是暮色诊所年龄最小的学徒，也是最胆小的。
　　他的懦弱是与生俱来的，但他却非常聪明且有着自己的想法。
　　虽然被麦考夫医生看不起，但他有时候却能为诊所提供高效的协助，例如让鼠群稳定而快速的转移物质，粉碎一些不可公开的秘密资料。
　　他很早便洞悉出暮色诊所背后所干的脏事，也猜到迟早有一天会出事。
　　只是没想到，组织还没查到，诊所内部便先出了问题。
　　当【假月事件】爆发且波及诊所时。
　　他因控制鼠群，多只眼睛共同直视月亮而遭到不可避免的感染，
　　没有选择坚持战斗，而是利用身份以及对诊所的熟悉，窃取了一瓶「暮薄银液」。
　　借用具备的老鼠特性，躲在诊所地下室逃过一劫。
　　面对身体发生的病化转变，无奈之下注射秘药。
　　谁知，「暮薄银液」不但没有遏制病化，反而让病化效果成倍增长。
　　加深着他与月印的契合度，一举成为重度病者，甚至能一定程度与‘月’沟通。
　　同样，
　　因为自身与秘药的不匹配，秘药带来的强大副作用让他与地下室黏在一起，无法离开。
　　为了不被回收秘药的绅士小队发现，
　　他试着与月亮沟通，获取其中的力量，意外创造出覆盖诊所范围的【同位空间】……当然，这样的做法也让他被束缚得更深，想要挣脱束缚就必须吸收更多的月化精华。
　　于是便有了与易辰、埃德蒙的接触。
　　『这家伙……没能将聪明与谨慎用到正确的地方，而是一直都在逃避，刻在心底的懦弱促使着他的加速死亡。
　　不过，真正有问题的还是诊所。』
　　易辰暂时没有告知埃德蒙关于诊所的秘密。
　　他拿出提前备好的麻布口袋，相当专业地装好李先生的尸体。
　　这具相对完好的病者尸体，如果能够带回锡安，或许能得到品质较高的病化结晶。
　　易辰拖拽着体格巨大的鼠态尸体，
　　埃德蒙背着安娜，
　　浇灭病房门口的火焰，推门而出。
　　由于李先生的死亡，地下区域的危险也全部消除……只是剧院老板也跟着不见踪影，或许已回到诊所表面。
　　乘坐升降梯慢慢向上，
　　易辰与埃德蒙相视一眼，面部肌肉很艰难地挤出笑容。
　　至少都结束了，而且大家都算活了下来。
　　埃德蒙低声说着：“李先生已死，上面的月亮必然也会慢慢消失……等我们上去与达格伯特汇合，只需睡上一觉就能回到原世界了。”
　　“嗯。”
　　咔！
　　升降梯到站时，
　　如城墙般的身躯挡在面前，
　　手持重剑的达格伯特如战神般守在升降梯口，诊所大厅满是非常态病者的残肢断臂。
　　同样，他的肉体也满是创伤，体能早已耗尽，依靠着毅力在这里等待着队友的到来。
　　“下面……搞定了吗？”
　　“嗯”
　　得到肯定性的回答，达格伯特的巨大身躯直接摔在地上，
　　经过简单的查看与感染处理，并没有发现严重的伤势，更多是疲倦感带来的昏迷。
　　然而，
　　易辰却在这时感到一丝违和，
　　他踩着非常态病者的残躯断肢，感受着内部的余温，向着诊所门外走去。
　　强如活物的月光瞬间落在他的身上，甚至感觉有一只白皙手掌正在触摸着皮肤。
　　挂于夜空的月亮不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圆更大，
　　更像一种白色的活体生物。
　　与此同时，
　　啪~啪~啪！
　　诊所门外的山林间，传来一阵掌声，以及易辰曾在下水道内听过的声音。
　　§Good-Job（做得好）§
　　随着由远及近的掌声，
　　一位银发飘飘的青年于山坡间慢慢浮出。


###第七十二章 月痕
　　1.一头银色自然碎盖发型，看起来像20岁左右的俊朗青年，脸型与五官有点提莫西.查拉梅的感觉。
　　2.夜空色泽的左眼，眼眸呈银色残月，右眼因受伤或其它原因被纱布盖住。
　　3.其各项身体特征均与人类相同，
　　穿着一套较为常见的白色病号服，赤脚踏上山坡。
　　4.一位在诊所内见过的‘女医生’正跟在青年的身侧，输液瓶连接于他的右手背。
　　5.正面看上去一切正常，但青年的背部却黏着一具人形肉体，
　　只剩半截身体、一只手臂以及脑袋露出在外，正是剧院老板-埃尔顿.约翰。
　　随着青年走上山顶，挂于夜空的月亮也愈发靠近，变得更大更圆……就像一道不断拉近的探照灯，聚焦于诊所前院。
　　他全程面带微笑，眼神透着对易辰的欣赏。
　　相对的，
　　在看见这位青年时，因疲倦而陷入睡眠的小葡萄猛然睁眼，几乎处于一种炸毛的状态。
　　『威廉……接下来不要想着抵抗，我会尽可能给你创造逃跑的机会。如果发现没有任何的逃脱可能性，立即选择求和。
　　这种时候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即便像那只老鼠一样，只要能活下来就是有意义的。』
　　『嗯。』
　　在易辰直视神秘青年的视野间，还慢慢出现了别的东西。
　　通过对旧日活体文字的认知，一根根活蛆状的线条在青年头顶交织，最终形成开源病人的重要表征。
　　一条黄铜装裱，起始端刻着残月浮雕的【长条框架】，悬于其头顶，框架间注满着一种有着月亮光泽的液体精华。
　　框架之上还附着称谓与姓名
　　§月痕-洛里安§
　　既然称谓已经浮现，便没有任何好疑惑的，
　　此人正是引发「假月事件」，造成维纳尔市及暮色诊所化作废墟，达到【开源】的特殊病者……是现阶段的易辰根本不可能对抗的可怕存在。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
　　很有可能在众人来到维纳尔市的第一天，此人便在注视着一切。
　　这一刻，
　　大量的疑惑在心间生成。
　　『为什么组织会谎报「月痕」已被杀死这件事？让我们面对这种远超常理，几乎不可能存活的危险？
　　还是说，「月痕」的确在某种意义上被杀死？这里出现的只是他残留下来的分身、替身？
　　他为什么还要留在维纳尔市，难道不怕暴露，再度遭到组织的追杀吗？
　　还是说他有着必须留在这里的原因，而这个原因与他曾在假月事件的‘死亡’有关？』
　　就在易辰的大脑进行着思维风暴，尝试找出信息上的突破口时，
　　埃德蒙也发觉异常，正要走出诊所。
　　青年轻轻一挥手，
　　活体月亮就仿佛受到他的控制似的，将光耀泼洒于埃德蒙、尤利安娜以及达格伯特的身上，他们的身体瞬间化作粒子态而消失。
　　“别担心，我只是将他们送离这里，接下来是我们的谈话时间。”
　　话语间，月痕已正式跨进诊所前院。
　　“威廉先生，我已经现身1分41秒。
　　你心中对于我的疑惑、猜测是否得到答案，说来听听吧？”
　　因事前汲取李先生的脑髓，易辰目前的思维活性极高，的确已得出有效的分析结果。
　　“组织给出的情报不会有假，你的确在「假月事件」间被杀死。
　　只不过，杀掉的是‘两副身体’的其中一副，甚至有可能是主体被杀。
　　根据组织给出的部分事件信息，
　　假月事件爆发时，维纳尔市的上空悬有两轮月亮，而现在却只有一轮……这一点也能侧面说明，你的确损失掉了一具重要的身体。
　　你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
　　一方面是对隐匿能力的绝对自信。
　　另一方面是你需要休养与恢复，同时在残余的月民间选择一位合格者来替代‘失去的肉体’，回归原本的【双月姿态】。
　　诊所深处，
　　能与月亮沟通，甚至建立出「同位空间」的李先生，应该就是你的最佳人选。”
　　啪啪啪！
　　易辰的推论再度赢来掌声。
　　“你真的太棒了~仅仅来到这里四天不足，就能推断到这种程度。
　　不过，你的推论还存在一些错误与不足，就让我帮忙补全整个故事吧。”
　　月痕像是一位身体虚弱、外出透风的病患，在女医生的搀扶下慢慢挪动身体，于月下漫步的同时，开始讲述着故事。
　　“我在暮色诊所间遭受的特殊对待，让意识「一分为二」。
　　随着我的逃脱以及病情的加深，一分为二的意识慢慢演变为实体，但彼此间又是一个整体。
　　不得不说麦考夫医生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当他杀掉了我的「假月之体」时，我也就借机假死，藏匿于城市的深处。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这样巨大的骚乱，必然会让你们人类组织发现诊所背后的秘密，相信重伤的麦考夫医生会度过一个悲痛、绝望的晚年，甚至没有晚年。
　　正如你所推测的，
　　我本身受伤严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恢复。
　　同时也借机观察那些幸存下来的小家伙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潜质成为我的‘另一半’。
　　小李子的确不错，我最初的人选的确是他。
　　不过，
　　他这种废物可没办法创造「月度空间」，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杰作，我只不过让小李子以为是他自己创造的而已。
　　这里的医生与护士，可都是我精心设计的成果，但还没有彻底完工。”
　　说着，
　　他伸手触摸女医生的金属杆，再以手指划过输液导管，这个过程让下端的两条大长腿不停颤抖。
　　“随着你们的到来，让我看到了更多、更合适的选项。
　　来自剧院的约翰先生，虽只是月民，但他与我有着很好的‘相性’。
　　不过，
　　无论是约翰先生，还是小李子。
　　他们都远远比不上另一个【人选】……一个绝佳，一个让我愿意亲自接待的完美人选。”
　　说到这里，
　　月痕刚好来到易辰的面前，伸出他正在输液的右手掌。
　　“威廉先生，我能从你身上嗅到一股同类的气味，一股承受过极致痛苦、感受过生命黄昏的浓厚气味。
　　来吧！跟我一起，踏上月球。
　　我会带你见识世界的本貌，一同去探索更深层次的奥秘。”
　　面对着月痕的慷慨陈词，
　　易辰能清晰感觉到，如果自己表现出任何的抗拒，或是说出任何试图拖延时间的话语，将被立即杀死。
　　舍弃人性，苟且偷生？
　　还是坚守本心，毅然赴死？
　　易辰深吸一口气，
　　“我……拒绝。”
　　话音刚落。
　　咔！一阵剧烈碎响由天空传来。
　　悬于头顶的圆月如镜面般支离破碎，
　　一根杖头呈高帽状的绅士手杖，击穿破碎的圆月，插在两人中间并形成用于分隔的半透明黑色隔层。
　　紧跟着，
　　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相继跨进这片同位空间。


###第七十三章 开源病人
　　咕咕~
　　一只熟悉的猫头鹰落爪于易辰的左肩，同时右肩也传来再熟悉不过的手掌触感。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与艾吉先生吧……”
　　“钱伯森教授！”
　　易辰虽然很激动，但他心中其实早已猜测。
　　钱伯森倒没有寒暄的意思，
　　他同样惊讶于‘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事件居然真的发生了。
　　当初，锡安的后援部队赶到假月事件现场时，麦考夫医生已完成对月痕的斩杀，甚至将尸体运回锡安。
　　但后续经过尸检却发现这具看似完整的尸体却少了些什么。
　　虽说组织后续又派去清理部队，对维纳尔市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却没有发现一丝可疑的踪迹。
　　没想到的是
　　月痕真的活着，而且还被易辰给引了出来。
　　……
　　钱伯森虽有过与开源病人战斗的经验，
　　但眼前的【月痕】却是他所见过开源病人间，最特殊的一位，这种与月有关的疾病，属于一种高阶、稀有的特殊病症。
　　他将不留余力，尽可能完成击杀。
　　双臂悬于身前，手掌展开
　　十根手指就好像各自具备意识般，凌空绘制着一种纯白法阵。
　　1.主环及四重子环，相互以桥接相连，搭配不规则的芒星形成一种动态变换形式的法阵主体，
　　2.不同环的外部纹路、桥接采用的连接形式均存在细微差别，起到对魔法的调节、放大、稳定等作用，
　　3.主环内核的图纹为【风】，子环内核包括金属、刃、重力以及眼睛。
　　如此复杂的动态法阵，用时两秒构建完成。
　　一记推掌落于法阵中心，
　　【秘法激活】
　　上百道有着金属质感，厚重而锋利的风刃，不受友军结界的阻碍，直接斩向对面的月痕洛里安。
　　“魔法绅士吗？”
　　银发青年缓缓抬起自己那空闲的左手。
　　嗡！一阵银光闪耀。
　　一面纯净无瑕，呈三棱结构的月光盾牌悬于面前，
　　落于盾牌表面的风刃，要么弹飞，要么被直接吞掉。
　　月痕本身也承受着反作用力，病怏怏的身体被逼得节节后退。
　　就在他快要挡住所有的风刃时，一股不安感袭来。
　　某种更强大的威胁感，卡着风刃切割的间隙与他的视角盲区。
　　包裹着漆黑瘴气的拳头已然临近后背。
　　“哦？还有一位强者吗？”
　　月痕舍弃对余下风刃的防御，
　　一个转身，
　　以输液的右臂将‘女医生’搂在怀中，保护她不受伤害。
　　再以空闲的左手去阻挡挥来的黑色拳头，
　　结果……
　　唰唰~银血飞溅。
　　二十多道钢铁般的风刃刺穿病号服，插进月痕的背部，甚至由正面贯穿！
　　妄图阻挡拳头的左手臂也被完全粉碎，
　　仅剩一些破损的病服条段与碎肉，残留在肩膀处。
　　月痕也直接喷出一口银色血液，轻声感叹，“真强啊……”
　　然而，钱伯森教授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白色胡须向上飘起，整个人的气场都完全发生变化，
　　百米范围内的空气全部停止流动。
　　钱伯森伸手抓向刚刚构建的动态法阵，编制法阵的魔法线条竟然拟合成一柄飓风缠绕的魔法巨剑，握于手中。
　　甚至比达格伯特的巨剑还要大上一个规格。
　　根本不给月痕任何的喘息机会，
　　双持下斩，
　　蕴含于巨剑的狂躁飓风直接将月痕，及其怀中的女医生全部撕碎。
　　暮色诊所及其所在的山丘均接受来自狂风的洗礼，不少靠近山顶的树木被拦腰截断，大量树叶随风飘落。
　　当一切平息时，
　　钱伯森的眼神却不太好看，
　　只因刚刚的斩击触感不太对劲，与其说斩在肉体，更像是斩在一种硬化玻璃的表面。
　　没过多久。
　　一阵声音由暮色诊所的天台，
　　月痕正完好无损地站在于边沿，右手还抓着女医生被斩断的‘身体支架’，确保着输液的进行。
　　其黄铜框架间的月光液体减少了约1/10。
　　“果然，像威廉你这样的人才，人类那边必然非常看重。居然有两位堪比麦考夫医生的强者一直都在幕后观察，刚刚还真是危险呢。
　　我们今后还会见面的……The-Moon-is-watching-you（月亮注视着你）。”
　　话音落下时，
　　月痕的肉体化作星星点点，消散于夜空。
　　同位空间的隔膜也被完全打破，众人回归废弃的诊所前院。
　　拔起绅士棍、斜戴高帽、整理着衣装的主管-艾吉.弗罗雷斯望向天台位置，他的右手还残留着些许黑瘴气。
　　“白枭，我们不追吗？”
　　“追什么追？刚才那么奇怪的触感，你没感觉到吗？
　　这家伙恐怕比「假月事件」那个时候还要厉害，而且这种‘月病’是我们首次接触，麦考夫医生带回去的情报相当片面，还不知道如何攻破。
　　而且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确保这群新人的安全。”
　　“行~反正我也不想冒这个险。”
　　主管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随即将目光转向一脸平静的易辰。
　　“小子，做得真不错！直面开源病人居然能这般镇定。”
　　易辰正准备感谢前来协助的主管，
　　钱伯森却一脸怒意地说着：“说什么屁话，居然安排这种任务给他们……差一点就将导致无法弥补的后果。”
　　主管连忙摆手，甚至做出投降的手势，“这不是顺利阻止了吗？而且这群小家伙的收获也不小啊。”
　　钱伯森也不再与主管废话，
　　他再度绘制法阵，释放出近百只魔法猫头鹰对山区进行细节排查，确保月痕真的离去。
　　“威廉，你应该能自行下山吧？”
　　“我完全没问题，麻烦教授注意一下尤利安娜的情况。”
　　“嗯……赶紧跟我们下山吧，全速返回锡安。”
　　……
　　马车间。
　　钱伯森依次检查着众人的身体状况。
　　当查到尤利安娜时，他也是面露难色，无法判断能否彻底治愈，甚至连性命能否保住都不敢下定论。
　　埃德蒙手臂遭到的切割伤势也远比看上去的严重，如若得不到及时治疗，整条手臂都需要截去，甚至会留下后遗症而影响今后的持枪。
　　“任务本身变得不可控制的情况下，依旧能全员存活着完成任务，足以说明你们小队的整体水准。
　　这次任务一旦向上汇报，组织的关注必然会落在你们每个人的身上。
　　到时候我会提议安排顶级的治疗，尽最大可能确保你们不会留下后遗症。”
　　“谢谢。”埃德蒙轻声道谢，他的目光却一直放在昏迷不醒的尤利安娜身上。
　　就在这时，艾吉主管突然说着：
　　“返回锡安，提交任务前……有一件事我想提前确认一下。
　　你们在地下区域联合击杀了病化绅士-【杰斯明.李】，是否从他口中得知了关于‘暮色诊所’的隐秘信息？”
　　易辰微微点头，并没多说什么。
　　主管露出一脸满意的表情，似乎这才是任务的真正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本次任务的提交需要采用非对外开放的特殊模式，可能会推迟几天，等我们的通知。
　　回到锡安以后，我也会作为担保，确保你们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时，
　　双手交错于面前，低着头的易辰突然抛出一个疑问。
　　“我有一个问题，麦考夫医生现在怎么样了？我想问的是真实情况，而不是字面上写给大家看的情况。”
　　主管能够明白易辰此刻的心情，
　　他斜过身子，凑至耳畔，悄声道：
　　“大脑保存，肉体处死。
　　毕竟作为一名医生，他的脑内知识库还是很有价值的……直接杀掉这种垃圾，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谢谢。”
　　得到这样的答案，易辰也舒缓一口气，头靠于车厢间闭目休息。


###第七十四章 希波克拉底大医院
　　在钱伯森教授及艾吉主管的共同关系下，众人被安排进锡安的第一诊所，同时也是评估医生身份的重要场所。
　　【启示诊所】
　　又称希波克拉底大医院（Major-Hospital-of-Hippocrates）
　　与OCA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有着相似之处，设有特殊的隔离带（一种特殊的城墙结构）将医院与街道区完全隔开。
　　内部包括住院部、启示楼以及病源中心。
　　【住院部】白砖红顶、四坡屋顶的联排建筑，呈‘一字形’位于医院后方。
　　主要针对一些艰难完成任务，为组织作出贡献的绅士开放，只要是通过组织审批的入院者，即可享受全免治疗。
　　只要送进来的绅士不是完全死亡或深度病化（＞80%的身体病变），基本都能活着走出来。
　　【启示楼】
　　踏进医院大门就能看见的特殊建筑，其结构类似于体育馆。
　　那些想要申请「医生凭证」的绅士，将在这里接受实力审核。
　　一些颇有名望的老医生也会经常接到组织的邀请，前往这里担任考官，确保组织核心成员的选拔质量。
　　【病源中心】
　　一栋巨大、密封式的白色方形建筑，紧挨着启示楼。
　　由昂贵且特殊的隔绝性材料建成，密封性甚至比学院的维尔斯特曼教学楼还要高出好几个等级。
　　一些刚得到凭证的医生甚至会被要求成为这里的保安，负责一段时间的安全巡检。
　　原因很简单，
　　从组织建立到现在，所有收集到的病化情报、不同类型的病症以及绅士医生进行的病理研究、重要文献及报告等，全都以书本的形式收纳于其中。
　　可以看作一处主题为【病】的特殊图书馆。
　　当外界发现全新的病化症状，这里都将第一时间进行收录。
　　个人针对病化的研究文献如果能收录其中，都将是莫大的荣誉。
　　……
　　住院部
　　有着植物特性且伤势一般的易辰，被单独安排在普通病房。
　　确认没有携带任何病原体，且状态良好的情况下，由医生为他进行「左手再造术」。
　　一位戴着白色假面的治愈型医生来到病房，脱下手套，其手背刻着特殊的血印法环。
　　当掌心与左手腕断裂处相接触时，
　　一根根血肉丝线立即被牵引出来，在医生的主导下相互交织，构建骨骼、肌肉组织、血管等等……仅仅五分钟便形成全新的左手。
　　观察着因挖坟而形成老茧，固定排布的掌纹，易辰可以肯定这就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老伙计’。
　　刚说出一声谢谢，医生已然离开病房。
　　虽然左手完全修复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由于「月化病」属于稀有类别的新型病症，且易辰有过与病源主体-月痕的正面接触，依旧需要在医院里待上整整一周。
　　每天都需要接受不同的身体、精神检查。
　　前些天或许因为任务过程太过深刻，每当遇到夜班查房时，都会幻想出插着输液金属架的女医生，或者裹着绷带的护士走进病房，对自己进行特殊检查。
　　在住院的第四天，易辰接到病房调整的通知。
　　他，达格伯特与埃德蒙被调整至同一间病房。
　　实际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一些。
　　达格伯特的状态还行，基本不会留下后遗症，但至少两个月内无法执行任务。
　　埃德蒙的状态看起来相当虚弱，
　　由于颈部动脉被强制注射「鼠疫转化剂」的缘故，虽使用血清将病原体提前杀死，但残留在体内的杂质无法通过新陈代谢排掉，依旧需要进行特殊的「放血疗法」。
　　这几天基本都在大量放血，再通过营养补给以及药物的刺激快速补血，整个人都因此瘦了一圈。
　　而且，
　　埃德蒙在最终一战被伤到的左臂，情况糟糕。
　　被李先生切开的手臂伤口遭到‘鼠毛’的入侵，行程耽搁的几个小时使得让这些鼠毛扎根到骨骼表面，就算是刮骨也无法剔除干净。
　　唯一的办法只能将整条手臂切除，再像易辰那样进行部位再造。
　　不过，
　　整条手臂的再造与手掌可是两回事，
　　而且埃德蒙不像易辰那样具备植物型的病化特征，借助外力再造形成的手臂，对他而言相当陌生，需要长时间的适应与练习。
　　有一定的概率恢复原样，同样有概率终生存在使用障碍。
　　这对于使用枪剑交替作战的埃德蒙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噩耗，他的前途可能因此被废。
　　但是。
　　重新见到两位队友的他却没有半点消极，对于这条完全陌生，甚至动作都有些僵硬的左臂也抱有绝对的信心。
　　他为自己能在如此困难的任务间存活下来，且击杀病化的绅士而感到自豪。
　　如果让埃德蒙再选一次，他依旧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唯一让他不安的，只有尤利安娜的情况。
　　医院对尤利安娜的治疗情况也是完全保密，不肯透露任何的信息。
　　入院的第七天。
　　院方终于带来信息。
　　尤利安娜已脱离危险期，但依旧需要留院接受持续治疗与观察，
　　有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今后无法从事‘祛病’的绅士工作。
　　听到这一消息时，
　　埃德蒙近乎整夜没睡，人生第一次在队友面前情绪失控。
　　易辰没有过多的情绪表达，
　　他躺在病床上仅仅思考着一件事，如果自己能变得足够强大，今后便能避免这类事情的发生。
　　即便发生了，他也能利用植物的治疗特性提供第一时间的肉体修复，让队友脱去危险。
　　【一个月】过去。
　　住院部一楼门前。
　　办理出院手续的四人相继走出。
　　埃德蒙的左臂没有装配任何固定装置，而且在进行一些基础动作时没有任何违和感。
　　整个人也回归曾经的阳光模样，推着轮椅上的尤利安娜走在最前面。
　　尤利安娜早已接受自身的伤势状态，从来就没有难过或是后悔，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认为大家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她后续还需要进行半年以上的修养及定期复查。
　　照这样恢复下去，
　　就算达不到以前的状态，或许也能参与一些较为基础的祛病任务……如果能突破极限隔膜，或许能完全恢复也说不定。
　　当四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前门时。
　　斜戴着高帽的艾吉主管正坐在一辆精致的马车上，等待多时。
　　“上车吧，【秘药回收】的任务结算，将采用非对外的特殊模式，而且会有除我以外的组织高层参与，
　　届时会针对你们的任务经历进行细节询问，做好准备。”


###第七十五章 任务会议
　　驶向绅士大厅的过程中，坐在车厢内的四人都沉默不语。
　　艾吉主管十分友善地提醒：
　　“由于你们的任务完成度很高，并且成功触及背后的隐秘信息，我们将在绅士大厅的上层会议室进行封闭式谈话，给这次任务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别紧张，
　　我可以稍微给你们透露一些东西……上面很看重你们四人在任务中的表现，最终给予的奖励将远超预设。
　　此次任务的经历也将着重计入你们的档案，
　　所以不用显得太紧张，到时候他们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
　　无需顾虑~将你们调查出来的一切情报，尽可能详细地说出来。”
　　“嗯。”
　　易辰点了点头，
　　他之所以坐车全程无言，就是在整理着一个月前，借助「中枢品味」从李先生大脑间得来的破碎记忆结合自己的调查，提前准备着发言词。
　　当前已基本备好。
　　“艾吉主管，我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怎么样了？”
　　易辰所言的尸体，正是【病化绅士-李先生】，在回城后便交由主管负责处理。
　　“恭喜！
　　由于病化核心没有遭到严重破坏且尸体保持着较高的完整性，经过焚烧炉的煅烧处理，李先生尸体已化作一枚高质量的「病化结晶」，将随同任务奖励一并发放。
　　到时候你们再进行队内分配吧。”
　　“好。”
　　马车抵达时，
　　主管还要求众人戴上面具，提高隐蔽性。
　　【绅士大厅-高层】
　　这里一般负责接待像钱伯森教授这样的强大绅士，共同商议一些难度极高的探索类任务，共划分成六间规模较大的会议室。
　　众人被带往的是一处贴有红色横条，表示全封闭式会议的特殊房间。
　　屋内的椭圆形长桌已入座四人，
　　包括两名与艾吉一样的绅士大厅主管，关联本次任务的钱伯森教授，以及【医生】。
　　“这位是！”
　　易辰一下就认出，坐在会议桌C位医生正是自己初到锡安城，在街道拱桥间偶然相遇的那位，
　　戴着象征旧时代医生的鸟嘴面具，衣着象征现代医学的白大褂，
　　当时两人还进行过简短的交谈。
　　因该医生的存在，整个会议室的气场均被他压住。
　　易辰估计，
　　这就是艾吉主管口中，来自‘上面’的关注，这位医生的地位与实力绝对要比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要高。
　　艾吉主管也跟着介绍起这位医生的来历，
　　“这位是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副院长，兼秘药审查部的负责人之一-【安德烈.维萨里】。由于任务涉及秘药奖励的发放，需要秘药审查部的人员参与。
　　维萨里先生在得知这件事后，决定亲自参会。”
　　鸟嘴面具下同样渗透出与曾经一样阴森，甚至有些黏稠的话语：
　　“听闻有新人绅士在处理「假月事件」的善后任务中，正面斩杀藏匿于同位空间的病化绅士。
　　并且还在触及开源病人的情况下，保证全员存活，出于个人的兴趣过来看看。
　　你们依照会议的正常流程进行即可，如果有什么意见我会直接提出来的。”
　　“好。”
　　艾吉主管作为任务的发布者、关联者以及援助者，这场会议自然也由他来负责。
　　先给审查员们发去一份文档，包括小队四人的个人信息、评级以及接取的【秘药回收】任务表单，以及小队在接取任务时浏览过‘假月事件’报告。
　　“这是他们在执行任务前所知晓的全部情报，由绅士大厅给出的信息尽可能控制在【表层】。”
　　维萨里医生点了点头，对于这样的任务安排表示满意。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阐述任务执行的详细流程吧。”
　　艾吉主管很快将会议引入下一个环节，在坐的审查员纷纷将目光投向四位年轻人。
　　一般而言，都是由队长来阐述的任务流程，
　　但埃德蒙却看了一眼易辰，将这个权利全部交给他。易辰也是点头接受，目光直视着前方，眼瞳间没有任何杂色。
　　以精炼、简洁的话语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全过程的讲解，包括每个关键节点的判断、抉择以及做出抉择的依据都包含在内。
　　这时，维萨里医生的金属眼框后，透出罕见的欣赏目光并给予评价。
　　“不错，你们对于任务每个细节的处理都近乎完美。
　　能在新人阶段杀死一位具备绅士特性的重度病者，这样的水准也不需要我来评价什么。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你们在掌握【月皮】这一筹码的基础上，明明与李先生完成交易，并确认了解药的有效性。
　　而且也大致推断出‘李先生’谨慎且胆小的性格，并不想惹麻烦，有意放你们离开的情况下，
　　为何要选择冒着风险，决一死战？”
　　队长埃德蒙主动给出回答：
　　“我自幼习得的绅士理念，让我无法对这样一位堕落者视而不见……如果不能将其剔除，而是选择主观上的逃避，我将没有资格负担绅士之名。
　　这样的逃避也将烙在心间，阻碍我今后的成长。”
　　“嗯……”
　　维萨里医生点了点头，不过他似乎还想得到另一种不同的回答。
　　他的目光慢慢转向易辰，“你呢？作为与病者的主要沟通者，为什么会选择决一死战？”
　　易辰有些尴尬地说着：“我的想法可能没有埃德蒙那么正统，也没想那么多。”
　　“无所谓，说出真实想法即可。”
　　“其实我当时并不在乎绅士不绅士的问题，
　　从当时的情况来分析，李先生的确有意放我们走，但这个【有意】的概率并不是100%，应该在50-60%左右。
　　李先生有可能在我们离开地下病房回到地面后，继续将我们困于同位空间，待到他完成月皮的吸收，获得更强的力量与自由，再将我们击杀或转变成病化奴仆。
　　只要不是100%，我就不敢冒这个险，一旦离开李先生的病房，再与他战斗，我们必死无疑。
　　另外，我本身也想要杀掉这个家伙，通过斩杀强者来磨炼技艺、锻炼肉身、提升思维，运气不错的话还能得到重度病者的完整尸体。
　　而且，杀掉李先生也能大大提升任务的奖励。
　　毕竟我还欠埃德蒙不少钱，争取能一次性还清。”
　　维萨里医生微微眯着眼睛，给出评价：“客观分析以及本能性地杀戮，同时带有一定的利益倾向……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否有享受过最终这场直逼自身极限与死亡的杀戮过程？”
　　“是，我个人的确比较喜欢这种感觉。”
　　“很好！”
　　维萨里医生不再说话，伸手示意会议继续。
　　艾吉主管稍作停顿后，看向小队四人。
　　“正如你们在任务期间所经历的，
　　【秘药回收】这一善后类任务，是组织刻意定制出来，用于进一步鉴定足够实力、综合水准较高的新人绅士。
　　任务的【表面】是让你们回收‘遗留的秘药’，
　　当然，组织派去的回收小队自然不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那瓶缺失的秘药一开始就知道。
　　任务的【里面】则是让你们前往诊所，以遗留的秘药为引子，调查出幕后真相。
　　从而判断你们是否具备「调查」这一重要的潜质。
　　再通过你们触及真相本质的深浅，来确定这一【潜质】到底有多少，是否值得组织重培养。
　　因此，
　　我们还需要一项信息，来评估你们在本次事件里达到的真正深度。
　　请详细阐述你们对【暮色诊所】的调查结果。”
　　“我来吧。”
　　易辰早已在大脑间将真相整理出来，并加以文学性的修饰。
　　当阐述开始时，
　　后脑间的徽记也跟着蠕动起来。
　　一段极其黑暗、违背绅士品格的真相将被正式揭开。


###第七十六章 奖励
　　易辰将大脑间整理出来的全部资料，如同书本般呈现于视网膜间，陈述开始：
　　“【暮色诊所】用于制造「暮薄银液」的核心原料，
　　是通过折磨病者，借用各种惨无人道的刑具将其逼至肉体与精神的极限，此时的病者会在大脑间产生的一种特殊分泌物，在诊所内被称为「病死素」。
　　并不是每一位病者都能定期定量地产出「病死素」，
　　就算能够产出，产量也并不高。
　　往往需要2~3位病者，对他们连续用刑一个月，才能产出制造一瓶秘药所需原料。
　　由于诊所每隔一个季度都需要向组织上交足够量的秘药，同时需要保证秘药的质量。
　　正是这样的硬性要求，在某种程度上间接导致暮色诊所后续的病态发展。”
　　易辰开头这番话居然将一部分矛头对向组织，
　　主管们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但维萨里医生却没有反应，反而对接下来的内容更感兴趣。
　　“【暮色诊所】的规模很一般，我虽不清楚诊所的规模制度，但初步估计应该是中小型，甚至只是小型诊所。
　　内部人手并不多，学徒狩猎回来的病者数量远远不足。
　　为确保诊所的正常运作，继续获得组织的支持，逐步将诊所做大做强……麦考夫医生做出了一个违背绅士品格，甚至违背人性根本的决定。
　　「人造病者」
　　每个月针对市民的抽样调查，
　　一些没有登记的流浪汉、难民。
　　刑期在三个月以上的罪犯、医院里的重病患者，
　　以及一些想要离开维纳尔市，移居他地的平民，全都成为诊所的直接目标。
　　这些人类会被统一带往秘药塔楼的地下区域，向他们直接注射从【病者】身上收集的病原体，并适当性引导他们发生病变。
　　待到这群人类存活下来，成功转变为病者时，再对他们进行「病死素」的收集。
　　借助人造病者的方式，使得「暮薄银液」的产量大增，甚至还提高了组织对诊所的拨款，以及额外的学徒名额。
　　然而，
　　在这样邪恶、卑劣的事情暴露前，诊所内部便出了问题。
　　一位叫做【洛里安】的青年，因先天患有白化病并伴随有基底细胞癌，身体皮肤多处溃烂、结黑色坏死性痂，被当地医院放弃治疗。
　　这位青年很快便被带往诊所，注射病原体。
　　然而，
　　流入青年体内的病原体却与他自身的疾病相结合，病原性从根本上发生转变……他的白发也因此染上一层银色，眼眸也同样银化。
　　这是诊所记录内的第一类‘银化病人’，也是月化病的起始。
　　因白化病带来的身体缺陷全部消失，青年洛里安在短时间内成为【病者】，
　　确切地说，应该是拥有绝对自我意识，不受病化影响的【零号病人】。
　　不过，
　　诊所的处理方式依旧不变，对洛里安进行惨无人道的痛苦折磨，收集原料。
　　由洛里安所产出的「病死素」是普通病者的三倍以上，而且还能循环使用。
　　只要给予他充足的时间与食物补给，一旦恢复过来又能进行原料榨取。
　　慢慢的，
　　洛里安在这样的折磨过程中进一步成长，与病原体发生更深层次的结合。
　　直至有一天他成功逃脱诊所，利用特殊的病化特征隐匿于市区，潜伏起来继续成长。
　　直至自身蜕变成【开源病人】，掌握着稀有、罕见的病化属性-【月】。
　　最终，由他策划的「假月事件」于维纳尔市爆发，导致整座城市沦为废墟。
　　根据目前的情报，
　　月痕-洛里安为「双生体」结构，在假月事件间死去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另一具身体，恰巧被我们遇上，事情就是这样了。”
　　在易辰完成讲述时，在座主管的表情均有不同。
　　难以想象一位新人仅仅花费四天的时间，就能将暮色诊所的真相调查到这种程度。
　　维萨里医生第一个抛出疑问：
　　“我个人有点好奇，根据你们之前的事件描述，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调查诊所背后的真相。
　　那位病化的绅士-李先生似乎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与你们开战了。
　　你是如何得到如此详细的信息？”
　　“只要病者的大脑足够完整与新鲜，我的职业特性就能读取其中信息。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琐碎的记忆碎片，需结合足够的调查基础，才能对这些记忆碎片进行整理与补全。”
　　“嗯……不错的特性。”
　　维萨里医生越看易辰越感觉顺眼，这样特殊的职业特性，更是让他起了一定的私心。
　　接下来，
　　在场主管们也询问了一些细节性的问题，包括众人击杀李先生的细节，直面【月痕-洛里安】时的具体情况。
　　当问话结束后，会议也来到最后的【评定与奖励】。
　　一般而言，
　　针对新人绅士的任务，只需在底层大厅的柜台提交，由工作人员核验无误后，将会在0~3个工作日内，给予清单间写明的奖励。
　　像这样需要现场评定，调整奖励系数的任务，埃德蒙等人都是第一次遇见，
　　即便落在他们身上的伤势依旧在隐隐作痛，内心依旧兴奋。
　　毕竟没有人能在这样的世界状态下保全自身，即便是高阶绅士也可能在一趟探索任务后，永久性失去行动能力。
　　在场主管、钱伯森教授以及维萨里医生将各自的意见汇总后，由艾吉主管来宣读众人的奖励。
　　“基于你们在本次任务中的完美表现，【秘药回收】的难度等级调整为★★★★☆，你们的个人档案将着重记录该任务的完成情况。
　　奖励发放如下：
　　1.每人获得银币3，000。
　　2.每人获得一张具备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20cm×20cm
　　3.任务点数（稀有）+1
　　4.【月夜之鼠-杰斯明.李】的瘤状结晶×1
　　5.每人获得5ml的「暮薄银液」，事后会简要说明该秘药的部分特性，如若与自身不符可申请更换为其它奖励。”
　　这样的奖励让众人瞪大眼睛。
　　最初预设的奖励，仅有一张绅士之皮，现在却变成人手一张！这样的量比埃德蒙之前完成的五次任务加起来还要多。
　　这样一来，全员都能进行服装的改造与升级。
　　而且暮薄银液的量也是从一滴变成5ml。
　　就在艾吉主管完成奖励的宣读时。
　　维萨里医生忽然插话，他在刚才与身旁的钱伯森教授进行了一段简单的交流，手中也拿着一份关于易辰的绅士档案。
　　“等等~威廉.贝伦斯，你的档案上面虽没有记录，但你应该具备一种尚未开发的‘死亡特性’？
　　而且，在你进行信件选择时，也出现了一封与死亡相关的黑色信件，是吧？”
　　“是的。”易辰立即点头。
　　“这样的话，你与「暮薄银液」的匹配度应该会很高。
　　我个人建议对你的奖励进行更改，砍掉其中的一些基础奖励，例如银币数量，再将「暮薄银液」的量，从5ml改为1瓶。
　　你可以在一些关键时刻，例如【极限突破】时搭配使用，或许能提前激发隐藏在你体内的死亡特质。”
　　此言一出，艾吉主管都懵了！
　　上面之所以将暮色诊所的事情全面封锁，
　　在处决麦考夫医生时刻意保留其大脑，就在于「暮薄银液」在秘药间的品质能排进前列。
　　这样贵重的秘药就连高阶绅士都很难得到，
　　现在却将整整一瓶奖励给新人绅士，
　　不过，
　　既然是负责秘药审查的维萨里医生亲自发话，也无需经过手续审核。
　　易辰并没有多少兴奋，只是很平常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后续对于秘药的使用有什么困惑的地方，可以来希波克拉底大医院找我询问情况。”
　　说罢，
　　维萨里医生从白大褂内夹出一张名片，
　　借由光滑的会议桌面，精准滑于易辰面前。


###第七十七章 暮薄银液
　　会议结束，
　　维萨里医生以及前来评定的主管相继离开，
　　这里只剩下钱伯森教授，以及提着各式奖励物品刚从门外回来的艾吉主管。
　　20cm×20cm携带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人手一张，
　　这些皮可用于绅士服装的修补、整改、升级，提升服装的抗性、自愈特性，加深‘纽带’作用。
　　待到个体突破人类极限时，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效果。
　　另外，
　　艾吉主管还拿着额外两样价值极高的奖励品。
　　其中便是【月夜之鼠-杰斯明.李】的瘤状结晶
　　由于易辰带回来的尸体除了左臂被斩断，嘴巴被撕开，基本都是完好的。
　　象征着病化核心的老鼠也是被捏死，完整性极高，
　　通过锡安的高级焚烧技术，得到一枚成色极佳的瘤状结晶。
　　月状，
　　散发着淡淡的新月辉光，
　　结晶中心还悬浮着一只形似老鼠的胚胎结构，
　　“这枚结晶的形与成色，在同等品质的结晶间属于【上等】。就算放在市场间也能卖出几万甚至几十万的高价，而且不一定有货。
　　你们自行分配吧。”
　　盒装的结晶递至队长埃德蒙的手中，
　　他根本没有多想，立即转交出去。
　　“威廉，这东西非你莫属~无论是计划的拟定，确定李先生的【弱点】还是最后的斩杀，均由你完成。
　　再说你刚好缺少一件武器，将这枚结晶作为主材料，必能打造出一件合适趁手的兵器。
　　到时候你的整体水准必然还能上一个档次。
　　如果钱伯森教授那里没有这方面的关系，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位家族里的锻造师。”
　　易辰倒没有立即接纳，而是看向三位队友，“你们似乎都还没有接纳结晶，获得其中的「病化特性」？
　　这东西对你们而言也很有用吧？”
　　埃德蒙连忙摆手，“威廉你就别打击我们了……接纳结晶，驾驭「病化特性」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大部分绅士都会等到突破极限，有了肉体与实力的保障，再来做这件事。
　　不是个个都能像你这样变态，以人类肉体去强行适应并控制病化的力量。”
　　这时，轮椅上的尤利安娜也偏过头，“威廉，你就收下吧。”
　　“好吧……”
　　易辰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队友们投来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接下。
　　实际上，论最终击杀李先生的作战贡献，易辰认为尤利安娜与他的贡献应该不相上下，甚至更多一些。
　　不过，现在的他也的确需要这枚结晶来锻造兵器。
　　接下来更是重头戏。
　　艾吉主管直接将印有G＆D的手提箱搬上会议桌，通过特殊的解密手段将其开启。
　　一瓶原包装的「暮薄银液」，以及三小支针剂存放于其中。
　　“因维萨里医生的临时决定，威廉将接纳一整瓶秘药，不得拒绝与更换，因此需要了解更加详细的秘药信息。
　　这里留给钱伯森教授与威廉，
　　我带着你们三人前去隔壁会议室，讲解秘药的基础信息。”
　　“嗯。”
　　在非相关人士，尤其是艾吉主管的离开。
　　钱伯森教授终于不用再压制体内的高兴情绪，那样严肃刻板的面庞上立即浮出笑意，
　　就连肩膀上的猫头鹰也掀开翅膀，以嘴喙梳理着羽毛。
　　“没想到维萨里医生都亲自来了，照理来说，一般都是秘药审查部那边的职员来到现场，本身也无法干预秘药剂量的发放。”
　　“可能与我之前偶然见过维萨里医生有关吧？”
　　易辰将自己刚来锡安的偶遇情况简单说明。
　　“明明幸运只有【3】，却能碰上这么好的事情……也难怪维萨里医生刚刚突然向我问起你的一些私人状况，以及隐藏在你体内的死亡特质。
　　维萨里医生虽是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副院长，但他并不太擅长治病救人，而是偏向于处理医院里的麻烦，尤其是病源中心内最为麻烦的差事。
　　秘药方面如果出现盗窃、失控等情况同样由他亲自处理。
　　他的能力正是与【死亡】有关，
　　与维萨里医生的这层关系，你可要好好把握。”
　　“知道了。”
　　“好了，我们来谈谈你的奖励吧……这瓶秘药，实际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够使用的。
　　即便药性与你相符，鲁莽使用依旧会有很大危险。
　　我来和你详细说明这瓶「暮薄银液」的信息吧。”
　　“嗯。”
　　“这是一种新型秘药，既是潜能型又是战斗型。
　　「暮薄银液」，就如它的名字一样，往往在暮薄、垂死之时使用。
　　例如与病者战斗期间，身负重伤，已嗅到死亡的气味，完全陷入绝望时……通过动脉注射可瞬间将肉体与精神恢复到正常状态，持续一段时间。
　　如果使用者具备死亡特质，也可在平时进行小剂量的注射，提高对死亡的感悟，
　　也或者像维萨里医生说的那样，在你突破极限隔膜时，辅助使用。
　　当然，银液本身的副作用极大，一旦注射过量或在体内产生排斥效应，会造成难以估量的可怕后果。”
　　易辰点了点头，“真是好东西啊……只可惜制作流程存在问题，组织还会生产这种秘药吗？”
　　“会，但组织会试着寻找可替代「病死素」的正规原料，或者采用自愿的方式征集原料……绝不会踏上麦考夫医生的那条道路。
　　思维上的洁净，是绅士之本。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组织早就不复存在了。”
　　“嗯。”
　　“当然，由于暮色诊所的没落。
　　这瓶秘药后续的产量必然会大幅降低，价值也将成倍增长，今后想要搞到第二瓶几乎不太可能，所以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我的建议是，既然维萨里医生已经表态。
　　待到你触碰到极限隔膜，打算使用秘药时，记得去拜访他一下。”
　　“好的，既然现在用不上，能拜托教授您暂时保管一下吗？”
　　“行。”
　　暮薄银液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
　　易辰又拿出刚由任务得到的「绅士之皮」与「病化结晶」，
　　还没等他开口，钱伯森教授直接给出意见：
　　“这块皮可以让伊万帮你加装在服装上，这个他比我更懂。
　　随着服装‘含皮量’的增多，整体效果也会更高，甚至能偶尔提高你的【感性】，帮你理解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至于这枚结晶，你是打算制作成武器？”
　　“没错。”
　　“我并不认识厉害的锻造师，你的那位朋友所在的马里亚诺家族倒是有一些人脉。”
　　易辰连忙摆手拒绝，
　　“我还是别去麻烦埃德蒙了，他的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
　　教授你随便帮我介绍一位锻造师，或者我自己去商业街道逛一逛就行~话说锻造兵器的费用我这些奖金够得了吗？”
　　“如果算上一些其它的附加材料，可能会不够。
　　这样吧，我亲自带你去找，我的仓库里正好有一些用不上的‘边角料’或许可能帮你解决材料的问题。”
　　“谢谢教授。”


###第七十八章 铁匠
　　在钱伯森的引领下，易辰跟着来到街道区中层，一条以售卖、锻造兵器为主的街道【曼特维克街（Metalwork-Street）】。
　　大量不同造型的铁匠商铺设立在这里，
　　巨大的金属烟囱、
　　比其它街区高出10℃以上的闷热环境、
　　不曾停顿的打铁声与吆喝声、
　　这样的环境下却有大量的绅士群体习惯在这里逛街，寻觅更合适的材料或兵器装备。
　　像埃德蒙那样的枪械使用者，很多都需要来现代化的铁匠铺定制特效子弹。
　　走在街道期间，易辰发现钱伯森教授也是左顾右盼，一时间拿不定选择哪一家铁匠铺。
　　“教授您也是第一次来吗？”
　　“算是吧，年轻的时候陪队友来过，后面就很少来了……毕竟我对兵器没有需求。像我这样的魔法绅士，更多用到的是「魔法介质」。
　　例如以特殊的皮为基材，制作的施法手套，
　　以具备魔法特质的病化结晶制作的饰品，如戒指、项链之类的。
　　或者更高级一点，利用大量的皮，配合秘文拓印来制作魔法书等等。”
　　“原来如此，这种东西我能用上吗？”
　　“当然能……制作一只或一对最基础的施法手套，能有效提高你对植物的操控力。
　　如果你不打算用「绅士之皮」来升级服装，完全可以先制作手套。
　　看你的选择吧。”
　　“还先搞定武器的问题吧。”
　　“嗯~这家店看上去还不错……两层楼结构，兼顾着材料售卖与兵器锻造，进去看看吧，争取一次性搞定。”
　　【伏尔甘的锻炉】
　　火红而散发着热气的招牌挂在门口，
　　进门便能看见一帮身着黑皮围裙，古铜肌肉间渗着汗水的壮硕青年正在敲打着热铁。
　　向这里的招待员简单说明来意后，两人被请上二楼。
　　由一位资历较深的老铁匠亲自接待，
　　不同于楼下敲铁的学徒，这位老铁匠只喜欢待在二楼清闲的房间里看看书，养养花。
　　当得知只是易辰这位新人绅士要锻造兵器后，稍显失望。
　　“新人绅士的锻造没必要找我，我这里的学徒都能接下这门差事。
　　如果与预期存在较大的不符，或出现锻造失误损坏材料的情况，我们也会双倍赔偿。”
　　“这东西，你们这里的学徒能驾驭吗？”
　　在钱伯森的示意下，
　　易辰将装有【月夜之鼠-杰斯明.李】瘤状结晶的密封小盒递了出去。
　　老铁匠以满是老茧的手掌接过盒子，眯着眼睛缓慢打开，
　　一道皎月辉光瞬间沁进他的眼睛，甚至将眯合的眼睛给慢慢睁开，于瞳孔间透射出一轮新月。
　　看似美润的新月之间，却包容着一道肉状胚胎。
　　并不恶心，
　　反而本应死寂的月亮添上一抹生机。
　　“这可是好东西啊！
　　钱伯森教授居然将这等高质量的结晶送给一位新人绅士吗？用这种材料打造出来的兵器，新人可是很难驾驭的。”
　　“这是他亲手斩杀的病者，再相对完整的尸体炼制而成的结晶，与我无任何关系。我只是带他过来锻造兵器而已。”
　　“这是重度病者的结晶吧？而且从形态来看，还是一位相当难对付的家伙。
　　难怪钱伯森教授居然有空带新人来，原来是一位罕见的人才……行吧！我本古斯接下这门差事了。
　　这张锻造意愿表，请认真填写一下。”
　　易辰这一路上也基本想好自己想要什么，很快便完成填写。
　　本古斯铁匠看着意愿表单，轻松念着：
　　“手斧，重量稍微偏重，材质不限，长度适配……希望能适应各种情况下，与不同类型敌人的战斗。
　　给出的条件很宽松，但你真的确定要用斧吗？
　　你这样的身形，选用剑、长刀、枪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我已经习惯用斧头了，刀剑什么的，反而用不习惯。”
　　“行吧。
　　只是你想要应对各种情况，就得同时具备短型手斧与长柄斧的特性，我们店正好有这么一项技术能兼容两种特性。
　　这有一件技术样品，你可以试试。”
　　老铁匠取来刚好一米长短的铁棍，递到易辰手中。
　　看似普通的铁棍，落在手掌间却意外沉重。
　　“这种长度适合于近距离、狭窄空间的作战……如果你想要长距离战斗，或进行较大范围的攻击，就需要增加兵器的长度。
　　你应该已经摸到了铁棍上的金属卡扣吧？
　　用大拇指压住，
　　然后进行一个短距离的提速后拉。”
　　“好。”
　　易辰按照铁匠的说法，
　　稍微用力按住不太明显的卡扣，随后向后拽动这根铁棍。
　　锵！火花飞溅
　　在短距离（＜5cm）的后拉过程中，原本一米长短的铁棍瞬间增长至两米。
　　“如果你想变回原样，只需重复刚才的动作即可。
　　该样品只是展示长短的变化，我们这里还能实现一定程度的形态变化，就看你个人的需求如何。”
　　“用上这项技术需要花多少钱。”
　　易辰还是担心钱的问题，毕竟埃德蒙那里的钱都还没还够。
　　“如果需要加上形态的变化，价格会上万。”
　　就在易辰想要拒绝时，
　　钱伯森直接压上他的名片，
　　“照着最高标准去做，只要成品没问题，直接从我账上扣款。
　　这项技术在我看来相当不错，配得上这块贵重的结晶材料。我这里也有一些材料，如果你们用得上的话。”
　　“行。
　　既然这样的话，接下来就需要详细确定个人意向，兵器的变化模式与形态，以及可行性问题。
　　一旦敲定设计图，还需要去挑选材料，另外还得测量使用者的身体参数。
　　以上所有的准备工作完成后，需要两周以上的制造时间，一旦完成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可以，那威廉你就留在这里进一步确认兵器设计的细节问题，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去忙。”
　　随着钱伯森的离开，
　　兵器锻造的前序工作正式开始，
　　当准备工作进行到易辰的身体测验时，老铁匠本古斯意外发现，这位看似偏瘦的青年居然有着一具怪奇而强壮的肉体。
　　“你的肉体……应该不是通过常规锻炼形成的吧？”
　　易辰笑着回答：“只能说过程非常痛苦。”
　　“难怪你能斩杀重度病者，钱伯森教授会如此看重你。
　　既然是一位有可能帮人类摆脱困境的人才，我也会尽我所能去锻造最佳的作品。
　　为确保最终成品与你的匹配性，这段时间可能会随时通知你过来试用，就暂时留在城内，别到处乱跑了。”
　　“没问题，我这个月也基本待在学院不会外出，谢谢本古斯先生。”


###第七十九章 一个月
　　锻造并没有预想中的顺利，由于易辰提出的‘要求’比较苛刻，
　　而且【月夜之鼠-杰斯明.李】的瘤状结晶在实际处理时，又遇到各种技术上的问题，为确保材料在使用过程中不被损耗，铁匠铺甚至需要向锡安申请一项特殊支撑，这也自然需要一笔申请费用。
　　成本大幅提高不说，
　　预计得到成品的时间会被推延到一个月后，
　　当然，
　　易辰倒也不着急，
　　因【秘药回收】这项特殊任务的完美达成，学院方面也对他们四人的档案进行重点标记，允许休养三个月，期间无需执行其它的绅士任务。
　　空闲的时间易辰选择在学院度过。
　　虽然肉体特训已达效果，
　　但易辰每周依旧会花1~2天前往泽德老师的乐园进行巩固，
　　不用像以前那样以榨干肉体为前提进行没日没夜的特训，更多是与泽德老师进行肉体层面的交流与探讨。
　　经过暮色诊所的一战，
　　易辰的肉体在拼杀过程获得一定的提升，虽然【体格Physique】并没有发生数值上的变化，但根据泽德老师的检测，这个数值应该上涨了0.5。
　　只有当数值增长达到【1】时，才会直接性呈现出来。
　　在每日的‘交流’过程中，
　　易辰也逐渐发现泽德老师的肉体有多么可怕，哪怕精细到最基础的一根肌肉纤维，泽德都能进行精密的控制。
　　待在乐园期间，两人偶尔也会来一场切磋性质的模拟实战。
　　与钱伯森教授的‘正常切磋’不同，
　　与泽德的切磋可以用‘噩梦’一词来形容，很多时候易辰甚至怀疑自己所面对的到底是人类，还是某种怪物。
　　以易辰目前的眼界，无法估量出泽德老师的‘真正实力’，也无法想象他真正杀戮起来会有多么可怕。
　　另外，
　　除每周必须进行的两门课程以及与泽德老师的交流外。
　　剩余的时间，易辰投身于学院间的【大书库】，充分发挥职业特性，弥补作为穿越者的信息缺失。
　　大书库将根据个人档案上的任务记录，获得固定片区的阅读资格。
　　因「秘药回收」这一条记录，易辰便能浏览大书库内约40%的基础书籍。
　　耗时一个月。
　　将所能接触到的基础书籍阅读完毕，
　　从锡安到学院的初期建立，
　　从最初的绅士群体到逐渐形成的G＆D组织的体系框架，
　　从一些基本简单的身体锻炼法，到进阶形式的肉体、思维以及感性的培养，以及针对不同区域、环境的调查方式等等。
　　在后脑间书本徽记的辅助下，将其中有价值的知识点相互串联，构建编织成一个独属于自身的知识网络，透过文字而完全融进这个病态的世界。
　　不仅是知识的收益，
　　在阅读关于植物学以及魔法入门的书籍时，易辰对于自身「病化特性」的了解更上一层。
　　也是下定决心，准备利用任务赠予的「绅士之皮」来制作手套，而将服装的升级滞后。
　　唯一可惜的是，
　　即便是学院的大书库同样没有存放【病】的书籍，原因依旧，涉及病的文字有可能作为媒介将病原体引来这里。
　　【一个月后】
　　完成大书库可接触书籍的全部阅读后，这样的阅读生活暂时告一段落。
　　夜晚间，
　　躺在寝室床上的易辰即将陷入梦境时，
　　一阵阵白烟于脑袋间升起，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阵烤脑花的香味，
　　自成为绅士以来，
　　易辰就对两种美食难以抵御，一是植物，二便是大脑。
　　嗅到这股香味时，正要睡着的易辰居然流出口水，将枕头都给浸湿。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这才发现是自己的脑袋正在升温……确切的说，应该是大脑正在升温。
　　吓得他连忙前往卫生间，
　　一分钟过去，
　　卫生间的门缝开始溢出白烟，情况没能得到缓解。
　　但大致确认了一件事，
　　温度最高的区域正位于后脑，疑似与书本徽记有关。
　　这番动静将小葡萄都给完全吵醒，十分担心易辰的状态。
　　『别慌，我帮你看看颅骨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确定有‘炸脑’的危险，赶紧去找那个钱伯森。』
　　小葡萄做出一个标准的潜水动作，
　　黑色肉球直接‘潜入’皮肤之下，仅露出硬币大小的毛块，
　　由肩膀快速移至大脑区域，找到让整颗脑袋升温的真凶，确认易辰的猜测，正是后脑间的「书本徽记」。
　　徽记烧得通红，像是刚刚烙上去的一样。
　　小葡萄也不太懂这方面的东西，试着伸手触碰……滋！
　　手指间的黑毛瞬间烧没，疼得它从后脑壳蹦了出来，快速落进洗手池。
　　一边以冷水冲洗一边惊慌失措地说着：
　　“威廉！你要炸了，你的脑袋肯定要炸了！
　　我在伊斯顿墓园这么多年，钻过无数家伙的脑子，从没见过你这么烫的！怎么办，现在就算去找钱伯森肯定来不及了。
　　你别担心~如果真的炸脑死掉，我会想办法把你埋回伊斯顿墓园，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能从墓地间爬出来，到时候我们还能重新搭档。
　　不过，
　　从这里到伊斯顿墓园还是蛮远的，路费就用你的葡萄来支付吧~反正把你埋在墓地，葡萄也会过期坏掉的。”
　　易辰自然没听小葡萄对自己后事的安排，
　　虽然大脑温度很高，但他本人并没有不适。
　　最后实在没办法，直接以最大出水量的冷水冲淋。
　　滋滋！
　　最初落在头顶的冷水直接蒸发，整个浴室瞬间溢满白烟，几乎看不到任何身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脑的温度开始有所下降。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一小时，
　　大脑终于降为正常温度。
　　同时于视网膜间投射出相应的数据变更。
　　【智力Intellect】已增长【4】→【5】
　　*特别注意：智力已达非凡，受到该属性直接影响的「病化特征」也将发生变化，请在大脑状态完全稳定后，对该特征进行模拟演练。
　　大脑已完全降温，
　　易辰只感觉自己的思维变得更加宽泛、灵活、更多的突触结构新生而成，更多的神经递质在大脑间高速传递，
　　甚至一些生前没能想通的科研问题居然在这一刻得到答案。
　　不过，易辰已经不需要再去写什么学术论文。
　　他感知着体内的植物脉动，将它们与活跃的大脑进行连接。
　　手掌一伸。
　　唰~掌心间猛然射出一根粗壮而尖锐的植物根须，如长矛般刺出。
　　呯！
　　相隔两米开外的洗漱台圆镜被贯穿击碎，甚至在后墙留下几公分深度的锥形凹槽。
　　“我的植物控制终于达到那只活尸的水准了！”
　　此时，
　　立在水槽间的小葡萄，
　　一边咀嚼着碎玻璃，一边打量着易辰，小声嘟囔着。
　　“没事就好~我可不想提前吃掉还未成熟的葡萄……好好成长下去吧，威廉。”


###第八十章 成品
　　就连易辰自己都没想到，
　　这一个月的大书库生活，居然让关键性的【智力】提升了，
　　之前在暮色诊所吞噬李先生的大脑让数值提高了【0.5】，现在通过读书学习，又补全了另外【0.5】。
　　“如果读书也能提高智力，达到所谓的「极限隔膜」可真是太容易了……剩下半年的时间，我想办法将大书库内剩余的进阶书籍全部看完。
　　或者去往锡安的图书馆，或者书店，或许能直接将智力拉满？”
　　这时，小葡萄已跳回至易辰肩膀上，感知着他的想法。
　　“还真不一定。
　　你之所以看书能提高智力，或许与你汲取脑髓也有关系……脑髓液的摄入让你的大脑得到成长，拓宽变大。
　　这些拓宽出来的‘空间’再通过读书去塞满，最终使得智力成长。”
　　“嗯，有点道理。
　　就这样吧，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就可以去铁匠铺看看武器做得怎么样了。”
　　易辰完全没有因属性提高而过度兴奋，
　　只是很淡然地接纳着这一切，躺在枕头上安逸睡眠，整颗大脑也因此静谧下来。
　　此时，
　　如果有人手持颅锯，悄悄潜进寝室取下易辰的头盖骨，将会发现镶嵌于颅腔间的大脑相当干净与润滑，
　　其洁净程度堪比刚出生的婴儿，
　　像是经过长时间的高温消杀，甚至于大脑表面都透着白色光晕。
　　这便是大脑持续高温带来的消毒效果，今夜的易辰将享受前所未有的深层睡眠。
　　所谓【智力】提升，其实就是个体思维、大脑容量在经过大量训练与外物吸收后，得到本质性的提升。
　　而绅士服装只是将这样的提升，用更直观的数据展现出来，便于个体的理解。
　　再进一步，易辰的大脑就将达到人类极限。
　　……
　　【伏尔甘的锻炉】
　　一个月过去，终于来到兵器的交货时间。
　　易辰这个月间已有四次来到店里，进行一些细节性的改造商讨以及样品试用。
　　今天并非他一人到来，钱伯森教授也接到店里的通知，一同到来。
　　百忙间抽出时间的原因有两点，
　　1.钱伯森本就对于易辰的事情比较关心，这柄武器也是他亲自预约的，自然想要看看成品如何。
　　2.今天他的账户直接被扣除整整48，000银币。这样一笔巨款，即便对于钱伯森也有些吃不消，他必须看看自己花的钱是否值得。
　　同样被邀请于店铺的二楼包间，
　　钱伯森直接开门见山地说着：
　　“新人绅士的兵器，在我们提供【核心晶核】以及各种边角料的情况下，价格居然还这么高吗？”
　　老铁匠本古斯却一脸笑意，眼瞳间还泛着光泽。
　　“的确比较贵，比我最初预计的价格还要高出接近三倍。
　　但这都是必要的开销，
　　这柄武器的锻造过程相当繁琐，而且很多地方必须改用中高端的材料才能确保稳定性。
　　这一个月里，我连一天都没有休息，在这件事上面倾尽心血。我的学徒们也因为这件兵器，每日的工作量增加近30%。
　　具体的账目清单到时候会给你们的。”
　　“钱无所谓，我只想看看成品是否值得起这个价格与等待的时间。”
　　“嗯。”
　　本古斯将一件做工精致，表面印有锻炉的黑色手提箱搬至桌面。
　　“十分感谢你们能给出如此完美的病化晶体，我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沉浸于兵器的锻造了。这算是我五年来，甚至十年来最满意的作品。”
　　钱伯森略微点头，示意身旁的易辰去打开手提箱。
　　咔~
　　弹压式的箱体锁按压即开启。
　　随着手提箱的开启，就连钱伯森都切换成猫头鹰眼，仔细扫视着兵器的每一处，试图找到其中的‘瑕疵’，哪怕是常规锻造经常存在的细小瑕疵也行。
　　一番搜寻下来，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易辰则根本没有去想这方面，
　　他这个月来过整整四次铁匠铺，他很清楚老铁匠对待这件事情有多么认真。
　　当前的目光已完全被这柄特殊的手斧所吸引。
　　【斧柄】采用某种可塑性极高的黑色金属制成的直柄，缠绕着「绅士之皮」制成的绷带，既能防滑，又能与绅士服装相匹配。
　　绷带上端有一节凸起处，像是触发形态变化的机关，却异常锋利尖锐，手指摸上去就会被轻易戳破。
　　斧柄末端镶嵌着一只「鼠状雕塑」。
　　这并非普通的装饰品，雕塑内部融合着病化结晶间的鼠胚。这一雕塑似乎会随着武器形态一同发生变化，同样也是重要的媒介物。
　　如果仔细观察，甚至能看见雕塑下体延伸出去的一根根毛细血管，埋入斧柄……甚至由斧柄底部延伸至顶端，影响着整个武器。
　　【斧首】-含银合金与病化结晶（月状）以特殊工艺进行熔炼，经过十多天的反复淬炼，最终制成的银白斧首。
　　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
　　一般人看去或许只觉得是很普通的直柄手斧，除了工艺较好，没有什么特别。
　　“试试看吧！”
　　在老铁匠的示意下，易辰这才回过神来，
　　当他伸手握住斧柄时，衬衣袖口处的纤维细线立即与斧柄表面的绅士之皮相互缠绕，快速读取着相关信息。
　　蛆虫般的古老文字于视网膜间蠕动，展现出兵器的详细信息。
　　「屠杀之月」
　　品质：稀有
　　类型：斧（斩击/切割）
　　属性关联：
　　【体格】C（可变）
　　【协调】E
　　【智力】-（可变）
　　【感应】-
　　【幸运】-
　　*关联属性值越高，该武器造成的伤害越高
　　特殊效果：
　　*该兵器可通过手动触发机关，进行形态切换。
　　「屠杀形态」
　　关联属性【体格】C→B
　　撕裂性的攻击模式，针对血肉类生物尤其有效。击中血肉类目标时可叠加出血值，当累积到一定量的出血值时可形成一次【大放血】。
　　*大放血-瞬间流失大量的生命值，若目标为开源病人，同样可消减其管状结构间的源液。
　　「满月形态」
　　关联属性【智力】-→C
　　灵动性提升，被击中的敌人会遭到月光标记，光影会衍变为鼠群形态对表层进行侵蚀。
　　适用于对付具备金属、岩石特性的特殊病者。
　　同样能对灵态的个体造成真实伤害。
　　评价-‘满月当空，屠杀起幕’
　　……
　　依照易辰给出的想法进行设计，
　　斧头在日常情况下，不会显露其中任何一种形态。
　　当前，
　　易辰上移握住斧柄的大拇指，主动触碰那凸起的尖锐处。
　　刺破流血。
　　当血液渗进斧柄时，瞬间激活！
　　「屠杀形态」
　　斧柄末端的鼠状雕塑在汲取到新鲜血液后，居然张大它的鼠嘴，呈现出一副渗血的尖牙形态。
　　斧首也同样受到刺激，于锋利的斧刃表面长出一颗颗锯齿般的尖牙，密密麻麻。
　　兵器整体都透着微微的血红，仿佛有一轮生牙的残月挂于天空。
　　就在这时，
　　易辰更改为双手持拿。
　　左手在下，抵住斧柄底端的鼠状雕塑，
　　右手在上，拉拽斧柄，
　　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斧柄的长度被整整拉长一倍。
　　不仅如此，
　　在斧柄拉长的过程中，银色斧首居然还发生【分裂】。
　　转变为左右相对称的「双刃斧」结构，之前遍布于斧刃的牙齿全部收回，猩红不在，转而透出莹莹白光，像是一轮满月。
　　「满月形态」
　　斧柄底部的鼠状雕塑也闭上嘴巴，收敛尖牙，
　　两只小鼠手掌合在一起，冥想着，额头间也浮现出一道小型月印。


###第八十一章 偶遇
　　当钱伯森看见兵器在易辰手中发生形态变化时，心中的那份不适瞬间消散。
　　一个字……值。
　　老铁匠本古斯说着：
　　“新人绅士一般不会推荐使用这样的兵器，因过于强大，容易让个体产生依赖感，且对自身的实力认知出现偏差。
　　不过，既然你能斩杀重度病者，提前使用这样的兵器也没有问题。
　　需要提醒你的是，
　　想要完美驾驭这种形态变换的兵器，必须勤加练习，从最基础的挥砍开始重新练起。”
　　“知道了。”
　　易辰一手按住底部的鼠状雕塑，一手回拉斧柄上半部分。
　　咔！
　　一阵金属滑动与卡壳的声音后，
　　斧头回归朴实无华的正常模样，黑柄银刃，简易而便携。
　　“太完美了！谢谢本古斯先生。”
　　“我这副老骨头也就只能留在城内敲铁打块，只希望你能借助这个东西，剔除掉更多的【病秽】。”
　　钱伯森也在此刻插话：
　　“你这样的锻造水准何必在这里开店？完全可成为直属于组织的锻造师，无论是待遇，或是接触的材料都会更好一些吧？”
　　“我二十年前就退下来了，还是觉得【自由】更有价值。
　　对了，手提箱也一同送给你们，除收纳武器的作用外，内部还设有防冲击隔层，可以配装各种药剂针管，或者临时性的附魔材料。”
　　本古斯顺带指了指印于手提箱表面的锻炉印记，如若今后易辰的名声变大，还能顺便打个广告。
　　“行。”
　　装回武器后。
　　当西装革履的易辰拿起箱体侧面的提手，整个人的气质都因此变化。
　　在城内活动，或前往疑似病变的区域进行调查，提着手提箱要比直接携带武器更好一些。
　　离开店铺后钱伯森轻轻拍了拍易辰的肩膀：
　　“你的起步相当完美，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继续与你的那帮伙伴去执行任务吗？”
　　“暂时不用，我准备花一个月来熟练兵器，泽德老师会很乐意陪我练习的。
　　埃德蒙他们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先等一段时间再说吧。”
　　“嗯，我还是稍微提醒你一下。
　　今后出城执行任务时，你要对‘月’这个元素留一个心眼。
　　【月痕】这样的开源病人，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他本身即是不受约束的「零号病人」，在思维上与其它病者截然不同，而且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如果你在出城执行任务期间，发现周围出现与月有关的元素，立即前往就近的诊所、墓园、服装店等组织直属的机构，寻求庇护。
　　你只要简单说明与开源病人的关联，他们就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
　　“知道了。
　　对了，钱伯森教授，我这里还剩余不少的「绅士之皮」准备制作一对施法用的手套。”
　　“跟我来。”
　　……
　　又是一个月。
　　在一周四次与泽德老师的肉体碰撞下，易辰已完全熟悉新兵器，能活用于各种情况下的祛病杀敌。
　　毕竟在面对泽德老师的时候，可以完全将他当作敌人，肆意斩杀而无需留手，切开他的肉体反而会让他更加兴奋。
　　这段时间也找机会看了不少书，
　　但正如小葡萄猜测的一样，虽看书效率极高，但再也没有那晚的奇妙感觉。似乎真的需要摄取足够量的脑髓液，拓宽大脑，才能实现智力的提升。
　　一想到根须吮吸的滋味，易辰全身都会忍不住一阵颤抖，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另外，
　　昔日队友的情况并不怎么样。
　　埃德蒙的左手依旧不太适应，不过他的状态却非常好，正在尝试一种全新的技艺训练……整个人正在发生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蜕变’。
　　尤利安娜还是需要坐在轮椅上，
　　每周需前往希波克拉底大医院进行康复性治疗，后遗症不可避免，或许等到突破人体极限时有可能消去身体缺陷。
　　……
　　虽说学院开出三个月的休息时间，
　　但在经过一个月的武器熟练后，易辰已经完全待不住了，准备试着去接一些单人任务。
　　赚钱的同时，也争取取得一些「绅士之皮」来提升服装的含皮量。
　　前往【绅士大厅】的途中，
　　小葡萄于衣领间探出半个小脑袋，嘴里一边盘着眼球，一边小声嘟囔着：
　　“喂~人类组织似乎不允许你这样的新人单独执行任务，都是以小队为主……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啦？”
　　“只是建议组队，没有强制。
　　而且组织会根据人数、水准来安排对应难度的任务，问题不大。
　　话说不是还有小葡萄你吗？我们也算是两人组队吧？”
　　“本葡萄说过多少次了！我目前只能算「幼年」，除上次那种危机且特殊的情况外，我绝不会提供任何战斗层面的辅助。
　　还是尽量去找个人组队吧，一个人还是比较麻烦……”
　　“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任务。”
　　易辰乘坐升降梯来到街道区的最下层，跟随上一次前往绅士大厅的记忆，于小巷间快速穿行。
　　谁知，就在易辰钻出一条街巷，来到某个路口处时。
　　轰！
　　身旁一家没有任何招牌的店铺突然发生剧烈爆炸。
　　甚至有一截残缺的手臂被炸飞到易辰面前，手臂大部分已经焦黑，甚至飘散着些许焦香味。
　　“嗯？城内还会出这种事？”
　　附近的绅士们也都被这番动静给吸引，向着发生爆炸的店铺靠近过去。
　　易辰刻意放慢脚步，跟在人群后面，提防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小葡萄也在袖口间瞪大着眼前，试图窥探爆炸店铺间的具体情况。
　　滚滚浓烟不断从破损的店铺间涌出，
　　还没等到众人完全靠近，
　　烟雾间走出一位着装浮夸，戴着彩色面具的青年。
　　在他手里还抓着一只完整的断腿，挥舞着断腿向聚集过来的绅士们打着招呼，
　　“咳咳~大家千万不要紧张，我与店主朋友正在试验新到的一批货！目前看来，货物的质量还不错。
　　你们看看这大长腿，看看这肌肉含量，看看这新鲜度~要不要也买一些「仿肉」啊？”
　　底层街道经常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人与事，众人听闻仿肉一词也不再深究，相继离去。
　　就在这时，摇晃着断腿的神秘青年一眼便锁定人群间的某人。
　　“嘿！男人！真是你哎~你的肉体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没等易辰有所反应，
　　青年的一只手已经如蛇般滑上肩膀，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危险感……这种危险感比面对李先生时还要更加强烈。
　　感觉自己的肉体随时可能炸开。
　　“金，好久不见。”


###第八十二章 红莲
　　没想到时隔半年多，会以这种特别的方式见面。
　　【金】
　　与易辰同一批入城的新人绅士，
　　因没能摸清绿湖镇的幕后黑手，考核分数评定为【92】仅次于易辰。
　　论病者、初级感染者的击杀数，他一个人比其余考核者加起来还要多。
　　后续也因选择黑色信件，
　　金的绅士培养变得截然不同，不会就读于奥法罗斯提克学院，而是进行一种非公开的特殊训练，偏向于刽子手的训练。
　　易辰本身也一直很好奇，金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时隔八个月，
　　易辰的体格发生质变，大脑也得到成长。
　　即便如此，
　　当金的手掌滑上肩膀时，危险感依旧，甚至比上次见面时还要强烈，促使易辰本能性地震肩移身。
　　“还是这么敏感呢~我只是想要检查一下你的新肉体而已。
　　嗯~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我能感觉到你的肉体与以前截然不同了，这样才对嘛~那时候的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强。”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是说了吗？我在这家店订了一大批货，刚才正在验货。没想到这批货的质量很高，一不小心发生了失控性爆炸。
　　有没有兴趣进来看看啊？”
　　“嗯。”
　　易辰现在有的是时间，而且他也很好奇【金】到底是做什么的。
　　踏进因爆炸而破碎不堪的店铺，
　　眼眶间立即涌进各种散落的肢体，确切的说应该是「仿肉」，在店铺深处还堆着两大箱子，内部同样是类似的肢体型仿肉。
　　「仿肉」
　　这个词，易辰曾在图书馆间读到过。
　　部分职业特殊的绅士，或者绅士宠物在进行祛病、捕猎时可能需要用到人类身上的肉，因有悖于绅士品格，于是在市场上慢慢出现了一种替代品-「仿肉」。
　　有着与真肉完全一样的口感、质地，
　　就连一些十分挑剔，只能喂食人体肉质的宠物都完全接纳，甚至更喜欢吃这种肉。
　　关于「仿肉」的由来有两种说法，
　　1.某位取得紫色信件，职业与【肉】有关的绅士，每日都能大批量的产出仿肉。
　　2.取自病者的肉体，一些被严重损毁，无法通过焚烧得到结晶的病者尸体，甚至是一些初级感染者的肉体也有人低价回收。
　　经过特殊处理后，确认不携带病化特性后，以「仿肉」之名流通于底层街道间。
　　这种仿肉并不便宜，
　　一只手一条腿恐怕就需要几十银币。
　　像金这样一次性买上几大箱的，必然是大客户。
　　一名个头矮小的店老板正忙着捡起地上散落肢体，对于刚才的爆炸以及店铺的损伤，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应该是不敢说。
　　金半蹲着身体，歪头看向老板，“法比奥先生，实在抱歉将你的店铺炸成这样，我会支付赔偿金的。”
　　一听金这么说，个头矮小的老板浑身一颤，“这是我的问题，哪需要您掏钱啊！您可是我这里的大客户，不过是一些小损毁而已。
　　您稍等一下，我马上就给你重新装箱。”
　　“对了！三个月后再给我准备三箱……四箱这种质量的「仿肉」。”
　　“包在我身上。”
　　整整三大箱被老板打包完毕，全部扛在金的一个肩膀上。
　　金的体格与易辰差不多，甚至还要偏瘦偏矮一些，却轻松扛着远超她体重的箱子。
　　“需要我帮忙吗？”易辰好心问着。
　　“又不是什么很重的东西，真想帮忙的话，不如去我房间，让我好好检查一下你的全新身体以及隐藏起来的什么徽记。”
　　易辰直接比出一个‘拒绝’的手势。
　　“无聊的男人。”
　　易辰立即切换到他想要知道的话题，“金，你需要这么多仿肉做什么？”
　　“当然是用啊，还能做什么？”
　　“怎么用？”
　　“想怎么用都可以……”
　　金轻轻一抖肩，扛在最上面的箱子间直接飞出一条断腿，被他一把握住。
　　紧跟着，手指捏握的位置，一根根红线于仿肉间蔓延，甚至在皮下编织出一朵朵诡异的红莲花纹。
　　这一瞬间，易辰嗅到类似被金触摸时的危险感，全身上下的植物都开始蠕动起来，自主在皮下编织出防爆的网状结构
　　直观传递给易辰的感觉便是-「这条腿要炸了」。
　　就在这时，
　　金居然做出一个抛投的动作，想要将手中的腿给扔出去……而他对准的方向，正是人员流动密集的路口。
　　“喂！金！”
　　易辰本能性的想要阻止，金却先一步甩手抛出。
　　然而，待到逼真的抛投动作完成时，断腿却依旧抓在金的手里。
　　“哈哈哈！看你紧张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我真是不计后果的疯子吧？如果无故炸死一群绅士，上面的人可是会直接处决我的。
　　光是因为我打断一个废物的四肢，上面就烦个不停，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现在的我还不太想死哦，毕竟【组织】在我看来还是很有趣的，还有许多比死亡更好玩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话毕，那些流动于腿足间的红线全部收回金的体内，他也跟着一个上抛动作，让这条腿落回箱子中。
　　“这是你的职业特性？不对……「病化特征」吗？”
　　“果然很聪明嘛~没错哦！
　　在组织的协助下，焚烧掉我父亲的病化躯体而得到一枚相当特殊的红色结晶。而后被我毫不客气地直接吞掉，成为我体内的一部分，「病化特征-红莲」。”
　　父亲一词让易辰面色骤变。
　　见状，金立即上前补充说着：
　　“千万不要做出这种表情，我父亲那样的畜生，根本不值得有人可怜他。”
　　“嗯。”易辰并没有多问什么，他大概能够理解其中的一些东西，很快将话题转移回来，“话说你如果将这些肢体当作远程武器，携带起来很不方便吧？”
　　“等回到我的住所，对它们稍加处理就会十分便携了。
　　你要去吗？我现在可是一个人住哦！”
　　源自内心深处的好奇还是让易辰点了点头，
　　就连小葡萄都举双手赞成，这也是小葡萄头一次对外人这么感兴趣。
　　“行吧！先说好，只是去看看你如何处理这些「仿肉」，别的事情就没必要做了。”


###第八十三章 金的职业
　　街道区-上层
　　有着一片整齐规划，道路平直且有着各种路牌指示的区域-【临时住宿区】
　　每位来到锡安的绅士将享有一年免费居住权（如果就读于奥法罗斯提克学院，住校期间，免费居住权的时间将后延）。
　　一年后便需要每个月上交房租，
　　前期租金很便宜，如果入住的绅士每个月能完成一次任务，租金将不会变化……一旦某个月未能完成任务租金将增长30%，上不封顶。
　　因上次的宿舍打人事件，金目前处于独居状态。
　　掏出长条形的钥匙，插进锁孔。
　　咔！
　　位于顶层最角落的房门被打开，一股怪味立即从内部溢出，
　　这股味道的来源，绝不是因为长期没有打扫卫生，更像是有人死在里面，而且死了不止一天两天。
　　“最近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差不多有一周没回来~味道有点重，别在意哦。”
　　“嗯。”
　　易辰在嗅到臭味的第一时间便在鼻腔内铺设了植物滤网。
　　一室一厅一卫，
　　这里的‘装修风格’或许能在某种程度反映金的性格。
　　客厅墙面、顶部，甚至地面都涂刷着纯白墙漆，
　　本应摆在卧室的床垫，被扔在客厅的一角，没有床单、被褥、枕头。而且整个客厅除了这个床垫，再无他物。
　　从床垫上隐约透出的人形轮廓来看，金平时就睡在这里。
　　“金，你平时训练的地方没有住所吗？”
　　“有啊，不过那里空间比较少，都是多人间……我可不喜欢与无聊的家伙住在一起。当然，你例外。
　　要不要从你那所破烂学校搬出来，和我一起住啊？”
　　易辰快速扫视了一圈眼前的糟糕环境，“我在学院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还有专门的导师负责肉体锻炼，暂时就不搬出来了。”
　　“真是可惜~来吧，带你看看我的制作间。”
　　随着金的指示，目光投向房门紧锁的卧室……恶臭气味正是贴着门缝向外溢出。
　　木门已被替换成一种安全度极高的金属门，随着金掏出另一把钥匙将门开启，一副让人不安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本应用于休息的卧室，已改造为特殊的提炼室。
　　臭味来源是一口已经熬煮整整一周，内部物质已成肉糊的大型黑色坩埚，
　　此外还摆放着一道类似绞肉机与压缩机相结合的特殊机械设备，电能驱动，似乎能将仿肉制作成「压缩肉丁」。
　　还有一张面积较大的工作台，上面配有刻度标尺，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熬了一个星期了吗？这样的稠度也差不多了。”
　　金相当娴熟地接上一根抽液管，将肉糊抽离出来进行过滤、离心再将清液悬浮层进行装样，其它全部当垃圾扔掉。
　　快速制作成一根根精致而特殊的肉汁注射剂，收在她的服装内侧以及背包间。
　　“这种东西应该只有你能用上吧？”易辰问着。
　　“对呀，除了部分秘药外，我对市面上的药剂可不感兴趣……这些自制的肉汁针剂能让我高效杀敌，从而挣更多的钱，然后再买更多的肉，再做成更多的针剂。”
　　“你的职业与肉相关？”
　　当易辰抛出这个问题时，金立马一个瞬步贴身，将其壁咚于卧室门上。
　　“看来你还是很感兴趣嘛~想要看看我的职业徽记吗？
　　我记得以前应该说过，它藏在比较深的地方，如果你的给我看……我的也给你看，怎么样？”
　　易辰这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
　　“我的徽记在这里面，职业-【学生】。”
　　“刻在大脑间的徽记吗？哇，真想打开看一看……我的徽记在这里。”
　　说着，
　　金将七彩面具微微上移，露出略尖而白皙的下巴，淡红而薄润的小嘴唇。
　　唇齿张开，
　　吐露出一条超出正常长短的舌头，呈卷曲状……当卷曲的舌头完全展开时，一枚徽记正烙印于隐蔽的舌根处。
　　徽记居然是一幅人体比例图，细节到每一根肌肉、血管分布都经得起考究。
　　舌头收回，
　　面具戴好，
　　“看到了吧……我的职业叫做【人体兵器师】，与我的病化特征十分契合。
　　这个职业目前组织里似乎只有我一个。听教官说，几十年前似乎有一个，但因犯下重罪而遭到组织的处决。”
　　“人体兵器师。”
　　易辰默默跟念着这个特殊的词汇，能从字词间品味出强烈的攻击性与危险性。
　　“上次任务耗费掉不少的针剂、肉块……依旧没能收集到符合心意的‘病者肉体’，一直都没机会制作符合心意的长期兵器，实在是太难了。
　　对了！
　　威廉，你刚刚在下层街道走动，是准备去绅士大厅接任务吗？
　　我最近正好有空，要不我们俩组队，去挑一挑比较特别的任务如何？”
　　“特别的任务？”
　　“没错，就是那种看起来明显不对劲，有可能会导致死亡的任务……如若运气不错，我们可能提前触及一些意想不到的病化现象，会很有趣的。”
　　一般的理智情况下，易辰会选择拒绝。
　　但今天却不知怎么的，
　　或许是全新兵器带来的刺激感，
　　或许是小葡萄在体内不停地怂恿，
　　或许是易辰体内的某种本性正在慢慢浮现，
　　“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再说吧。”
　　“稍等我一下，由于目前还没有合适的长期兵器，我得尽可能多准备一些临时兵器。”
　　说着，
　　金开始对刚买回来的仿肉进行处理，
　　十条为一组，送进绞肉机后再进行压缩，制作成放糖大小的「压缩肉丁」，装进特别制作的金属盒间。
　　当需要使用时，只需按压金属盒上的按钮，就能直接弹出一颗。
　　“我们走吧。”
　　金整理着他的花色西装，
　　与曾经入城时，以多种油漆随意泼洒的初始服装截然不同。
　　伊万先生为他定制的西装采用多彩花纹设计，虽说同样浮夸，整体凌乱，但却有着一种隐性的收束感。
　　而且金的服装好像已经‘添料升级’了很多次，含皮量极高。
　　跟随金走在街道区，易辰很快发现两人所走的方向有些不对劲。
　　“我们不去绅士大厅吗？”
　　“去那干嘛？那种保姆级的新人任务根本让人提不起兴趣。
　　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们那里偶尔会提供一些特别任务，碰碰运气吧。”
　　“嗯。”
　　易辰没有拒绝，他很清楚金口中的‘我们那里’指代的是什么。
　　他本身对于金所隶属的‘单位’也很感兴趣，很想看看这处专门培养「黑色信件」选择者的隐秘区域，刽子手的温室。


###第八十四章 客西马尼
　　在金的引路下，易辰来到曾经从未涉足过的上层街道，
　　街道尽头对应着一座很古怪的拱桥，桥面两侧设有许多形态各异、漆黑蒙面的小人雕塑。
　　“过了这座桥便是客西马尼（Gethsemane）。”
　　易辰也是提前编织出植物面具，遮蔽容貌。
　　“金，确定我能去你们的训练场吗？”
　　“试试看吧，我会向教官解释我们目前的组队关系……毕竟，与我同一届或者早一届的人员里，暂时没有愿意与我组队的家伙。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是吧？”
　　“行吧。”
　　随着两人跨过拱桥，
　　眼前的场景居然是一片【果园】，大量奇形怪状的果树密集分布，同时还有眼睛被黑布遮住的绅士正在悉心照料着这些树木。
　　“这些是？”
　　金一脸鄙夷地说着：“自控力极差，被杀戮欲望支配主要情绪的可怜家伙罢了。毕竟，我们那里是专门培养……咔咔的。”
　　金瞬时伸出右手，在易辰的脖颈间比画了两下。
　　“我们这里安排的任务主要是‘快速杀戮’，有些家伙会在任务过程中沉溺无聊的杀戮快感。
　　因此，每两周都会进行一次精神审查，没能通过审核的家伙就会戴上黑布眼罩，被送往果园照料果树，直至被教官允许回去训练为止。
　　我先申明！我的审核可没有任何问题哦。”
　　“嗯。”
　　易辰点头，他能理解这样做的必要性。
　　选择黑色信件的特殊绅士，于暗中进行着根除病原体的杀戮任务……他们本身或多或少都有着一定的杀戮癖好。
　　毕竟，
　　易辰在信件选择时也出现过黑色信封，只是没有选择。
　　而他本身在杀戮方面也有着一定的向往与冲动，否则也不会要求钱伯森教授为其安排肉体层面的训练。
　　易辰很清楚，一旦沉浸于其中，思维也将跟着堕落。
　　想要在杀戮期间保证独立而高洁的思想，就必须采取特殊措施。
　　这样的果树种植与照料或许能让他们静下心来思考自我。
　　不过，
　　当易辰看见这些黑布蒙眼的绅士时，也立即联想到自己的肉体导师-霍格尼.泽德。
　　两人来到果园深处的小木屋前，
　　一位蒙眼，装有假肢的老人跷腿坐于木椅上，挡在门前，嘴里还叼着一只自制的松果卷烟。
　　金来到老人面前，少有地做出鞠躬动作，“贝古斯先生，我带来一位新的队友，准备去教官那里接点任务。”
　　老人的话语随着烟圈一同吐出：
　　“下面允许了吗？”
　　“等我们下去，自会告诉教官的。”
　　老人起身，坍塌而满是皱褶的鼻口在易辰身前轻微嗅动着。
　　“第一绅士的接纳者，还混着一股肉糜血腥的气味……填好这份保密协议，别给我惹麻烦，下去以后立即向教官报告。”
　　老人递来一张发黄的纸张，上面写明各种禁止条例。
　　易辰作为‘外来访客’绝对禁止泄露在下面看到的一切情况，且活动区域被严格限制，若有任何违规将遭到洗脑处理。
　　随着易辰在协议上签名，老人也移开自己的座椅，
　　木屋内部仅设有一道通往地下的封闭式升降梯，载着两人通往全封闭的下层区域，与【街道区】完全隔开。
　　整个锡安有且仅有这一个入口。
　　【客西马尼-刽子手的温室】
　　是组织专为选择黑色信件的绅士所建造的训练场。
　　升降梯到达底层时，一条逼仄的石砌通道映入眼中，两侧设有各种暗门，里面隐约能听到撕裂声、金属撞击声甚至是惨叫声。
　　每扇暗门的背后或许都对应着某种特殊的训练室。
　　在金的带领下，于迷宫般的通道间快速穿行，直至抵达一条深邃且单一的通道前，
　　尽头设有唯一的暗门并配有一只火把。
　　就在两人刚刚靠近至暗门前时，墙体后端立即传出一阵成熟的女性声音。
　　“进来吧。”
　　金通过转动门口的火把，暗门开启。
　　内部居然是一间相当宽敞，以灰白色调为主的办公室。
　　一位没有穿鞋的女人正立于墙边的展柜前，
　　白衬衣黑领带，过膝灰格子长裙与黑丝长袜，
　　迈着缓慢轻柔的步伐，欣赏并适当性整理着展柜里独属于她的珍藏-「手指标本」
　　过肩的金发被扎成马尾，一手扶着金色边框的单片圆形眼镜，认真打量着每一根手指。
　　借着标本表面的玻璃反射，瞥了一眼进门的两人。
　　“贝古斯先生居然会让你带着一位外人下来，说吧！什么事。”
　　金直接将一边的胳膊肘架在易辰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比出较为夸张的箭头指示，“威廉他啊，可是在绅士考核间拿下【96分】的强者，正好我们也是同一届。
　　之前我们在街上偶遇，决定临时组队，搞一些难度偏高的任务来玩玩。”
　　女子没有回应，而是继续整理着标本。
　　待到所有标本整理完毕，她才慢慢转过身。
　　一张三十岁出头且保养极好的容貌，只是浅绿色的眼眸始终没有看向两人。
　　直到她坐回办公桌，才将瞳孔慢慢转动过来，仅仅一瞬间的对视就让易辰浑身不适。
　　“你的个人资料有带来吗？”
　　“稍等。”
　　易辰还真在手提箱内准备了一份个人简历，以备不时之需。
　　当女人浏览着上面唯一记录的一项任务记录时，眼神有所变化，
　　‘击杀重度病者’以及‘与开源病人接触并不受影响’的关键词让她对眼前的这位青年提起兴趣。
　　不过，她也注意到一个问题。
　　“你似乎在执行【秘药回收】这项任务前请了半年假？为什么？”
　　“在学院内接受特殊的‘肉体培训’，花费整整半年的时间。”
　　“肉体……”
　　女子通过观察各种动作层面的细节，一眼就能看出易辰的肉体非常特殊。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全都是一些书呆子，就算有也只是一些精通蛮力的家伙，与你这副体格可完全不符……是谁教你的？”
　　“泽德老师。”
　　此言一出，
　　女子神情大变，身体也是完全坐直，“霍格尼.泽德？”
　　“是的。”
　　“那个瞎子还没死？
　　我记得他几年前导致大量学生死亡而遭到组织审判，后续因某种原因被学院囚禁起来，你怎么与他接触到的？”
　　“是钱伯森教授为我安排的……目前泽德老师只会与我一人私下接触。”
　　话音刚落。
　　根本看不到女人的移动过程，一条细长的腿足已悬在易辰的身前，
　　裹于黑色丝网间的脚掌落在胸膛时……咔！肋骨碎裂。
　　易辰整个人螺旋飞出，重重撞击于边墙，整个办公室都为之一震。
　　完成超快速踢击的女人，依旧保持着单手撑于桌沿，身体平行于地面的侧踢姿势。
　　缓慢而匀速收回长腿，身形优美地落于办公桌前。
　　目前全程审视着被踹飞在墙角，可能已经昏厥的青年。
　　谁知。
　　易辰直接拍了拍胸脯，毫不在意地起身，同时还保持着微笑……对于被踢碎的肋骨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暗爽。
　　“仅仅半年的时间，体质就已经转变，你比泽德那个疯子还要疯狂吗？”


###第八十五章 调查任务
　　【贝莉·赫尔塔】
　　客西马尼的高级教官，有着「收集手指」的癖好，无论是人类的也好，病者的也好，只要有特点的手指就能成为她的藏品。
　　其麾下的门徒在执行任务时，经常会讨好性地带回手指，如果能让贝莉满意甚至还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奖励。
　　她在当上教官前，同样也在客西马尼接受训练，
　　非常巧合的是，泽德与她同一届，甚至在私下关系还不错甚至有过组队的经历，后来却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
　　当前在见到由泽德培养出来的门徒时，不禁回想起当年的一些事情，让她对眼前这位非客西马尼的青年不再排斥。
　　待到易辰走回来时，她顺手递过一瓶治疗药剂并问着：“泽德他最近情况怎么样？”
　　“虽被囚禁在教学楼的底层，但只要是想要的东西，学院都会满足他。甚至能进行各种身体实验，继续他对肉体的探究。
　　这样的待遇使得他对于‘囚禁’这件事并不在乎。
　　他目前不单单为我进行着肉体培训，还负责我们这一届的《病理学》授课。”
　　听到这里，贝莉那浅绿色的眼眸间闪过一丝惆怅。
　　“比我想象的情况要好得多，可惜……这家伙的眼睛废了，不然肯定能走得更远，不至于被拘束在锡安。”
　　“您与泽德老师关系不错吗？”
　　贝莉向易辰甩去一个闭嘴的眼神，终止这个话题，“好了，现在谈谈你们之间的事情吧。”
　　“好。”
　　当易辰刚在办公桌前坐下时，他的右手直接被贝莉抓了过去，借助单片眼镜观察着五根手指的形态，读取其中蕴藏的信息。
　　“曾在墓园工作过，从未有过手部的保养。
　　不过，手指关节的比例合适，指甲厚度适中，血色单一……中等偏上的手指，勉强还行。”
　　当贝莉教官松开手时，易辰迅速抽回他的手掌，担心对方会突然切下其中一根手指当作藏品。
　　“放心，我是不会取活人的手指的。”
　　贝莉随即拉开办公桌右侧的第二格抽屉。
　　取出一叠黑色文件，在经过仔细甄选后，抽出其中一份文件。
　　“最近需要处理的‘麻烦’并不太多，适合你们的只有这一个。”
　　接过黑色文件，易辰看到的是一种与绅士大厅截然不同的任务形式，文件的第一行没有写明任务名称，而是用关键词替代。
　　——
　　关键词：【森林】、【教会】、【调查＆屠戮】、【灰化】、【团体行动】
　　简介：
　　位于何塞谷的谢波尔特村（Shepherd），于数个月前涌现出一批小型团体，得到村民的拥护并在山谷间建立教堂，以【新生教会】自称。
　　最初的几个月并没有异样，村子依旧遵守着组织给他们定下的「规则」，每个月上交的农作物、肉制品数量有所提升。
　　直至两周前，村子周围的树木于一夜间疯长，形成类似于城墙的结构，完全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甚至直到目前依旧在生长着，影响着整个何塞谷的生态环境。
　　组织已派遣一部分绅士前往何塞谷外围临时驻扎，展开对森林间异常情况的调查。
　　目前树墙围绕的内部区域已发生灰化（Gray-Erosion），且有着明显的灰域演变趋势。
　　请前往何塞谷的【黑眼据点】，协同驻扎在那里的绅士群体，查明村庄及教会团体的情况，带回关键性线索，尝试消去灰化根源。
　　事后将根据事件的难易程度给予对应奖励。
　　——
　　没有任务名称与难度，只是给出行动指示。
　　根据易辰之前看过的地理图书，
　　所谓何塞谷大概距离锡安约有三四百公里，是一片围绕于群山间的山谷林地，植被与动物丰富多样，伴生着一些较为原始的村庄部落。
　　不过，
　　随着病化纪元的开始，大部分村庄开始走向没落，一些小型村庄甚至在几天时间内被‘掏空’，不见任何的人影。
　　仅剩余的极少数大型村庄还勉强存在，但人口依旧在不断减少，
　　直到因组织的介入，为村庄制定出相关的【规则】，村民们才终于能一定程度避免病化以及死亡，勉强在村庄里生活下去。
　　村庄每年都会向锡安上交10%的畜牧、农作物产品，以换取绅士们的间接庇护。
　　……
　　易辰低声道：“新生教会……人数与相关情况都不清楚吗？”
　　贝莉翘着大长腿，用小刀打磨着手指甲。
　　“我这里可不会提供这种无聊且繁琐的信息，等你们抵达黑眼据点，再去询问那里负责调查此事的绅士吧。
　　不过，那群人也真够废物的，花费这么长的时间依旧还没能解决这件事，迫使我们客西马尼需要安排人员前去支援。
　　如果你们俩今天没来，这项任务可就交给别人了。”
　　这时，金突然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教官，这片森林或村庄内部有死过绅士吗？”
　　“有两支绅士小队在穿越树墙而进行内部调查时完全失联，死没死掉我就不清楚了。”
　　“失联……有意思。”
　　金的问题仅有这个，甚至有些兴奋起来。
　　易辰这头还有一些考虑与需求，“能否将谢波尔特村的【规则】提供给我们。”
　　“相关规则你们可以直接去绅士大厅领一份，如果不想浪费时间的话，直接前往黑眼据点，在那里也肯定有相关规则的备案。
　　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金早就已经坐不住了，拉着易辰的衣袖就往门口拽动。
　　就在这时，
　　贝莉教官忽然补充一句：“想起一件事情，金~你先出去一下。
　　我单独与威廉聊一聊，毕竟他是第一次以我们这边的身份前去执行任务。”
　　“好吧。”
　　金挥舞着小手与易辰临时道别。
　　待到暗门关上，
　　易辰只感觉自己的领带被拽住，一把拉向办公桌。
　　教官贝莉的面庞几乎贴在他面前，
　　“我只是有意提醒你一下，前段时间与金组队的小家伙们，甚至是比她大一届的绅士，无一例外都会受伤而且伤得不轻，最严重的已经死亡。
　　她有时候会表现得极不可控，
　　你们这次触及的区域已发生深度灰化，甚至有可能在你们调查的过程中化作灰域。如果她有着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为，存在主动触及死亡危险的倾向，需要你来主动遏制。
　　如果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今后你们俩可以长期搭档，我也会给予支持。
　　金是我见过最具备【刽子手天赋】的人才之一，唯一欠缺的就是‘可控性’……希望你能成为她体内最重要的「控制齿轮」。”
　　“既然我选择与金合作，一定会尽我所能。”
　　“嗯~还有一件事，有空替我向泽德问候一下，如果那家伙还记得我的话。”
　　“没问题！贝莉女士，您知道泽德老师他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吗？”
　　“曾经位于灰域深处，这家伙不计后果而付出的惨痛代价……但是，正因为他的疯狂，包括我在内的其余队员，得以幸存。
　　别废话了！赶紧出发吧。”


###第八十六章 乘车
　　对于这类支援型任务，只需要抵达【黑眼据点】，就能从驻守那里，提前触及事件的绅士口中得到相关情报，无需在城内浪费时间。
　　出发前易辰还是回去一趟学院，
　　将此次与客西马尼的接触，以及任务情况告知自己的第一导师-钱伯森教授。
　　得知由贝莉教官负责这件事情后，钱伯森也没有说太多，只提醒了一件事：
　　“与客西马尼关联的任务，往往伴随着大量的杀戮。我这里可没有果园，也没有时间让威廉您进行种植来压制心中的杀戮恶意。
　　我相信你不会被杀戮所奴役，能够找到其中的一个平衡点。”
　　告别钱伯森教授后，易辰也立即前往教学楼的深处囚牢，向泽德老师转达贝莉的话语。
　　在听见这个名字时，泽德老师的肉体略微有些起伏，言语也变得没有往日那么激进，甚至有些‘正常’起来。
　　“贝莉……她现在应该混得很不错吧？她的‘杀人术’是我们那批人员间最优秀的，只是太过在意一些不必要的细节，否则应该会比我厉害。”
　　“嗯，她现在正在客西马尼担任教官。”
　　“培养刽子手吗？这倒是挺适合她的。”
　　一时间，泽德仿佛回想起一些往事，但很快被压制回去，吐出嘴里的舌头开始教导他最欣赏的学生。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接触刽子手的任务。
　　到时候，大量的杀戮必然不可避免。
　　你可千万不要排斥撕裂的内脏与飞溅的鲜血，它们只不过是肉体的另一种展示方式。
　　你只不过是在帮那群自甘堕落的家伙，展示他们的‘内在美’而已，他们在看见自身真实的美丽后往往会对你充满感激。
　　去观察这一过程，
　　去享受这一过程，
　　去品味这一过程。
　　慢慢将杀戮转化成一种内在感悟，最终反过头来品鉴自身……这样会有助于更加了解自身的肉体。
　　我曾什么都没做，只是观摩尸体的结构就让自身体格数值提高了一点。
　　相信以你的天赋必然能有所收获。
　　什么狗屁‘沉溺杀戮’的这套理论，根本不要去想……只需要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好。”
　　“知道了。”
　　“去吧，记得要多杀几个，可别给我这位曾经的【主刀医生】丢脸哦。”
　　……
　　易辰花费半天的时间，准备好各种物资、药剂。
　　绑好发型并竖好衣领，
　　调整袖箍以及领带，
　　调整裤腰并擦亮皮鞋，
　　乌鸦煤油灯挂于腰间，
　　拿上锻炉印记的黑色手提箱，
　　前往锡安城门口的马车聚点，由客西马尼安排的任务没有任何的配套服务，前往任务所在地也需要自己想办法。
　　金已经在这里订了一辆特殊的马车，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
　　“你真慢啊……”
　　“真是抱歉，在学院里稍微耽搁了一下。金，你租赁的这辆马车很贵吧？”
　　易辰有些惊讶于眼前的豪华马车，各种暗色金属的装饰线条，整体还有着一种自带的隐蔽感，
　　而且还有三匹改良种的黑马负责牵引，最中间的头马身上能清晰可见羽毛状的肌肉分布，感觉都可以直接起飞了。
　　而且，
　　车厢空间，对比上次前往暮色诊所时，四人乘坐的车厢都还要大得多。
　　开门一看，
　　内部竟设有两架柔软的床铺，
　　顶部还挂着一盏三叶草镂空雕的可调式煤油灯，为车厢提供照明。
　　“贵是贵一点，但组织会报销一部分。剩余的部分，只要我们好好完成任务，奖励得到的银币绰绰有余。
　　生在这样的世上就要好好享受，
　　我们随时都可能死去，如果还要考虑用钱问题，简直太没意思了。
　　快上来吧~目的地有点远，我们现在出发也要明天上午才能抵达。”
　　“嗯。”
　　豪华马车快速驶出锡安城门，载着两人向着何塞谷的【黑眼据点】而去。
　　车厢采用特殊的隔绝材质并配有最高等的缓冲装置，即便车轮碾在陡峭的山崖间，也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震动，内部相当安静。
　　易辰像平时坐车一样，端正坐于靠窗的位置，
　　金已经脱下皮鞋与外套，整个人躺在床上，
　　甚至还解开裤腰带，将整条西裤给脱了下来，与外套一同挂在车厢配套的衣架上。
　　两条不算白皙，但长度与比例完全合适的修长腿足瞬间撞进易辰的视野，后者也是尽可能回避。
　　有一点很奇怪，
　　即便金显得很随意，将马车当作自家的卧室。
　　但她依旧戴着七彩面具，没有任何要脱掉意向。
　　或许像泽德那样某个面部器官遭到永久性的剥离，或许有着十分特殊的原因。
　　对于这种事易辰自然也没有多问。
　　就在这时，
　　本已躺下的金，突然盘腿坐起。
　　“昨天好像睡久了一点，现在根本睡不着啊……嘿~威廉，和我讲一讲你上次的任务经历或者你在学院里的奇闻异事怎么样？”
　　易辰本想拒绝，
　　但想着白坐这般昂贵的马车，最终还是答应了金的要求，稍微讲了讲秘药回收的过程。
　　其中有关于诊所的秘密自然不能泄露。
　　“哇！你们杀掉了重度病化的绅士吗……叫埃德蒙的那几个家伙也挺厉害的嘛！下次有机会让我和他们见一面，或许大家能成为好朋友呢。
　　后来呢？结束了吗？”
　　当易辰谈及这一切都是月痕在幕后操作，且与月痕本尊正面相见时，
　　原本坐在自己床上的金，听到开源一词时，直接激动地跳了过来。
　　瞬间压制住易辰的四肢，将其控制在床铺上。
　　面具贴在他的身上不停嗅动，试图嗅出开源的气味。
　　“绅士大厅给出的任务，居然让你们接触到开源病人？太刺激了吧！”
　　“微小概率事件，被我碰到了而已。”
　　金似乎嗅到一股特殊的气味，在易辰面前晃动着手指：
　　“不一定哦~对于别人或许是微小事件，但威廉你的确散发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我虽然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可以将这种味道理解成初次见面时的微妙感受。
　　正是这股味道，让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充满兴趣，与其他无聊的家伙完全不同。
　　那位开源病人或许也嗅到了这股味道才会主动现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借助威廉你的特殊气味，或许能快速引出隐藏在背后的厉害家伙。”


###第八十七章 临时据点
　　一夜过去。
　　不得不说，这钱花得相当值，尤其是这种距离锡安城偏远的任务地点，能在乘车途中补满精神状态是很有必要的。
　　次日，
　　睡梦中还未清醒的易辰忽然感觉到一阵来自体内的植物锥刺感，猛然坐起。
　　醒来后这种感觉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明显。
　　甚至有好些植物幼苗由毛孔间钻出，好像在警示着什么。
　　金还在睡觉，一条大长腿叠在另一条的上面，面具缝隙间还不断有口水渗出。
　　易辰尽可能不打搅她的休息，来到车厢前端推开车窗，询问戴有钢铁面具的车夫。
　　“请问，这里已经到达何塞谷境内了吗？”
　　“一分钟前刚到，你能感觉到这里的异常吗？”
　　“是的……这里的植物很不对劲。”
　　“嗯，马蹄每次的落地声也明显不同，希望你们能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如果继续恶化就需要组织间的高阶绅士来处理了。
　　再过半小时就将抵达【黑眼据点】，你们现在可以提前准备动身了。”
　　“谢谢。”
　　回到床位的易辰盘膝而坐，调节着体内的植物，压制住这股不适感。
　　不一会儿。
　　马车绕上一条隐秘而陡峭山路，登上一座小山。
　　这座山位于何塞谷西南部，立于山崖便能一览林间的大致情况，自然也能窥探事发地-谢波尔特村。
　　山崖顶端，搭设着六道印有组织标记的黑色帐篷，
　　中间立着一个黑色塔型方碑，约六米高，顶部雕刻着眼睛图样，这或许这就是【黑眼据点】的名字由来，
　　通往据点的最后一段山路间，沿途设置有大量的金属路障，迫使马车只能提前停下。
　　“金，到了。”
　　嘶流~
　　金醒来的时候很熟练地吸回挂在嘴边的口水，调整面具，盘着双腿慢慢坐起，伸展懒腰。
　　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没有任务前的任何紧张感。
　　“这么早就到了吗，昨天果然睡得太晚~真想再睡个半天。”
　　为红色花纹衬衣系上一套骷髅头样式的领带，
　　套上西裤与休闲型的皮鞋，
　　穿上极其显眼的多彩花色西装，
　　走下马车的金，发现没有直达据点时，脾气直接上头。
　　“还得走这么长一截路吗？这些没用的家伙，提前来这里这么长的时间，不但什么也干不成，还设下这些没用的东西，浪费我们的时间。”
　　当！
　　或许是有些起床气，金直接一脚踹向最近的金属路障。
　　数百公斤的路障被直接踹飞出去，被踹击的部位严重凹陷，跌下山坡。
　　这一脚将易辰都给吓得不轻。
　　『金这家伙的力量，与达克伯格有得一比吧？明明看上去与我差不多的体格，而且两条腿更像是没有锻炼过的痕迹，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是因为控制肉体的原因吗？』
　　小葡萄的意识声在此时传来：
　　『不只是控制肉体这么简单，毕竟威廉也能控制肉体啊~刚刚的一脚，我能感受到微弱的能量爆炸。
　　我估计这个人类能在肉质间进行‘可控性爆炸’，从而获得瞬时性的爆发力量。
　　她对肉体的操控，尤其是在屠杀层面的操控，远在你之上！
　　这么厉害的人类可是很少见的，你可要和这人成为好朋友哦。』
　　小葡萄越说越兴奋，感觉都快要流口水了……甚至有可能一旦易辰不小心死掉，它就会跑到金那边去互称姐妹。
　　因路障被毁，
　　一小队驻扎在这里的绅士立即赶来，
　　汪汪汪！为首的一人还牵着双头犬作为宠物，一见到易辰便狂吠不止。
　　谁知，这样的行为将小葡萄惹怒，一只眼球于肩膀浮现，这条狗立马夹着尾巴躲在主人身后。
　　为首的绅士长着一戳小胡子，标准褐色晨礼服的绅士，
　　他一眼就识别出易辰与金的身份，以及来到这里的缘由……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甚至是自我否定。
　　“你们是客西马尼派过来的支援者吗？明明我们还没有上报这里遇到的困难……是时间耽搁太久了吗？”
　　易辰主动上前一步，行礼后说着：“没错，我们受贝莉教官的委托，前来协助处理谢波尔特村以及新生教会的事情。
　　威廉，她是我的朋友金。”
　　“我是黑眼据点的临时负责人威尔默，跟我来吧。”
　　对方也没有提及路障被毁的事情，
　　即便迎接的易辰与金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他也没有任何偏见，而是充满对客西马尼的敬畏。
　　进入据点时，
　　住在帐篷间的绅士们均探出头，好奇地观察着客西马尼派来的年轻援军，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黑眼圈，精神萎靡，其中还有一些缠着绷带。
　　整个据点毫无生气，甚至有一丝无声的绝望。
　　威尔默领着两人立于山崖，指向何塞谷的中部树林。
　　“那边就是我们需要调查的区域，简直就是一座天然堡垒，而且这座堡垒每天都在增长、扩大。”
　　易辰与金顺着指向看去，
　　森林中部，大量树木密集生长而形成的圈状城墙，将谢波尔特村所在的内部区域圈入其中，约战整个森林1/5的面积。
　　被围绕区域的顶部也由茂密的枝叶所遮挡，完全看不清内部情况。
　　不仅如此，
　　形成封锁区的树墙结构还在向外扩张，
　　其树墙厚度已达到可怕的数百米，如果再不进行根源性的病化灭除，终有一天将侵占整个何塞谷。
　　不过，易辰的表情不变。
　　这种封锁结构与植物有关，对于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和我们详细说说你们这段时间的调查进展，顺便给我们一份谢波尔特村的【规则】。”
　　“进展很差，有效的调查资料极少。
　　即便设有「眼塔」，也无法借助窥探内部的任何情况。
　　我正在考虑，如果你们两位在三天内也无法做出有效的调查，我会安排一批人返回锡安，请求高阶绅士们的支援。”
　　这番话再次让金脾气上头，当即怼了回去：
　　“不要将我们俩，和你们这群废物相比……没什么有用情报就直说，真是浪费时间。”
　　金的这番话居然没有触怒对方。
　　似乎这位临时负责人威尔默，在某种程度上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无能。
　　“调查资料我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与村庄的规则整理在一个文件袋内，你们直接拿去吧……我只想拜托一件事。
　　如果你们能成功进入封锁区，请帮忙寻找两支失踪的绅士小队，尽可能将他们带出来。”
　　易辰提前挡在金的面前，友好回应对方：
　　“嗯，我们会尽可能找到失踪小队。有可能的话，会将他们提前带回来的。”
　　“谢谢。”
　　交予文件时，威尔默刻意压低声音，与易辰悄声交流：“需要我们提供一支调查小队，与你们共同进入森林内部吗？”
　　易辰微笑着回应：
　　“如果你们有余力，且有足够的信心，可以选择与我们同步调查。
　　不过，从目前据点的绅士人数以及每个人的状态来看，最好还是留在这里。
　　就像你之前说的，如果我们在三天时间内没能传回有效信息，就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锡安。”
　　离开据点时，易辰刻意伸手在临时负责人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两下……


###第八十八章 规则与高墙
　　易辰一直都在观察所谓的临时负责人-威尔默，
　　无论是话语或是行为，以及各种情况下的眼神均透着一层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他生前在孤儿院见过太多，
　　许多同龄人在接受过特殊教育，认清孤儿院的真实一面时，原本清澈的眼睛就会慢慢被一种象征「无力感」的无光物质所侵蚀，
　　直至完全占据而衍变成【绝望】。
　　『这些绅士的水准本身并不差，却没有任何探索下去的勇气……森林的情况果然比想象的要糟糕。
　　我估计，迷失于森林内部的两支小队便是黑眼据点的主力军。
　　他们或许还活着，如果能在探索期间找到他们，应该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大大缩短调查的时间。』
　　易辰于一分钟内快速翻看着据点给予的全部资料，
　　正如临时负责人所说，资料信息少得可怜，甚至连谢波尔特村的情况、灰化程度以及产生的影响都没有任何说明，更别提教会的事情。
　　仅有一些对于植物高墙的调查报告，
　　足以说明，进入树墙内部的调查员一个都没能出来，无法带出任何有效信息。
　　不过，关于植物高墙的信息倒是有几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无限生长】、【婴孩哭声】、【血一样的树汁】
　　这些关键词被易辰记下，
　　接着便是翻看关于谢波尔特村的规则，
　　这些【规则】是由锡安城具备预知能力的高阶绅士所编写，专门针对某片区域而定下的生活规则，
　　只要在日常生活间遵循这些规则，便能大大减少染病的概率。
　　内容如下：
　　≮位于何塞谷的村落居民应当在日常生活中遵循以下规则，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1.村民们在森林区域进行捕猎时，如果所捕的猎物（哺乳类动物）已怀孕，请立即放生。
　　如果怀有身孕的猎物已死亡，请当场焚烧并将骨灰埋入就近的树木下。
　　切记，每棵树最多允许掩埋一次。
　　2.村内养殖的牲畜，需进行严格的性别划分，配种时间只能选择在每年冬季。
　　若牲畜在不适宜的季节怀孕，或者在没有与异性接触的情况下受孕，请采用与规则1相同的处理办法。
　　*村民们同样需要遵循规则2。
　　3.如果在林间，或自家养殖区发现具备其他生物特征的动物（例长着兔子耳朵的牛、生有羊角的猪），需立即处死、焚烧并掩埋。
　　4.每个村子有且只有一口井，且位于村中心，村内所有的饮用水源都必须来自这口井，禁止饮用来历不明的水源。
　　5.所有采摘于森林间的水果，蘑菇等可使用性食物，都必须经过井水的清洗才能食用，菌类更是需要煮熟。
　　严禁从埋有焚烧尸体的树木上采摘果实，生长在周围的蘑菇也同样不可采摘。
　　6.凌晨零点前需确保各自家中存在光亮，如火把、壁炉、煤油灯等等，如需出门同样需要携带照明装置。
　　凌晨时段路过牲畜圈时，如果听见有怪声传出，请不要回应，立即走开。
　　如果发现没有携带光源的生物向你打招呼，请立即躲回房间，上锁门窗。
　　7.一旦发现村民没有遵循以上规则，且出现明显有别于常人的举动，请在第一时间将其驱逐出村。必要情况下依照规则3处理。
　　……
　　看着这些颇为怪异的规则，让易辰回想起伊斯顿墓园。
　　“只要能顺着这些规则进行日常生活，很大程度还是能避免病化的侵染。
　　这也是这个世界进入「病化纪元」的三百多年以来，许多人类城镇、村庄依旧能够存在的根本原因。
　　谢波尔特村的情况在短期恶化，绝不会是村民们的偶然犯错。
　　大概率是新生教会的介入，让村民们不再依照规则生活，甚至引导他们主动违背规则，才会让这里的情况完全失控。”
　　林间行走时，
　　即便还没有抵达树木构成的高墙结构，
　　易辰依旧能感受到林间的异常，阴森森的森林间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而且，他作为‘素食主义者’也对森林间的植被提不起半点兴趣，能从树皮下端嗅到一股生理上的腥臭味。
　　越是靠近森林中部，臭味越是浓烈，迫使易辰再次戴上自制的植物口罩。
　　经过数公里的林间跋涉，终于抵达封闭着森林中心的【高墙处】。
　　近距离观察所带来的震撼程度，远超之前在山崖上的眺望，甚至会产生一种生物本能的敬畏感。
　　似乎是在高度统一的指挥下，粗壮而巨大的树干，以小于十公分的间距有序排列，形成一道道厚度不可预测，高度达到近百米的【高墙】。
　　其顶部疯长的树枝与繁叶，将本来就不太多的阳光全部挡住，漆黑一片。
　　根据的现有信息，
　　这些树干不可焚烧，它们一旦感受到火焰温度，树干便会分泌出大量浓稠粘汁将其覆盖、浇灭。
　　树干若遭到物理性的破坏，也会在周围树干的协助下快速再生。
　　因此，
　　首个摆在面前的难题便是-「穿越树墙」
　　因距离事发已过去两周，树墙一直都在向外生长，其具体厚度早已超过百米……很有可能会在穿越树墙期间被困于其中。
　　这也是据点里的绅士丧失探索勇气的主要原因。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点，正如信息记录的一样。
　　站在树木高墙前的两人听到了十分细微的‘婴孩的啼哭声’。
　　当易辰伸手触碰于树墙表面时，这股声音立即被放大数倍……似乎婴孩的声音正是从树干内部传出，搭配漆黑森林的环境，让人背脊发凉。
　　一旁的金也好奇地触摸在树干表面。
　　“哦？还真有小孩子在哭，是灰化的作用吗？让我直接炸开一条通往内部的通路，你觉得怎么样？”
　　话语间，
　　一股股红色能量呈丝线状，由金的手指传进树干，红莲状的图样在树干表面形成，随时可能发生爆炸。
　　啪！
　　易辰却轻轻伸出手，贴在金的手背上，十分温柔地阻止这一行为。
　　“金，没有必要将能量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树墙的具体厚度，这样的爆炸会无故消耗你的能量……让我来吧。”
　　易辰说得很委婉，实际他最在意的是‘打草惊蛇’，像金这样直接爆炸开路，很有可能将内部的危险全部引出来。
　　咔~开启手提箱的锁扣，
　　取出一对绘有绿色法阵的白色手套，
　　戴上后，以食指与大拇指轻轻拉拽着手套边角，使其完美贴合于手腕。
　　随着左、右手掌轻轻贴于相邻的树干表面，手套背部的阵法亮起莹莹绿光。
　　智力属性达到【5】，配合「绅士之皮」制作的施法手套，能让易辰直接干预这样的树墙结构。
　　「植物操控」
　　粗壮的树干开始扩开，相互间隔被逐渐撑大，直至达到允许一个人穿过的空隙大小。


###第八十九章 树与养分
　　树木高墙间的穿行过程十分顺利，除婴孩的哭声，再没有别的干扰。
　　随着距离的深入，易辰也变得驾轻就熟，只需要一只手伸直在前，就能让面前的树干自行移开。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易辰也逐渐发现这些高墙树木的不同点，
　　流淌在树干的汁液确实混着一股血腥味，这必定与它们根部吸收的养分有着直接关系……正是这样的特殊养分能让它们形成这样超乎常理的百米高墙。
　　至于金就像是来旅游的一样，很悠闲地跟在背后，甚至还有空闲聊。
　　“没想到你这个男人对植物的控制居然这么好……以后是准备开诊所吗？”
　　“暂时没这个打算。”
　　“最好以后也没有这个打算，【诊所】这东西本就是组织用来束缚人才的。
　　像我这样尽可能减少与锡安的联系，待到锡安的价值被榨取干净后，我就会离开这里，到时候一起吗？”
　　“专注眼前的任务，金。”
　　“无聊的男人。”
　　于树墙间穿行整整三百多米，终于剥开最内层的树干。
　　迎接两人的并非什么世外桃源，也没有任何拨云见日的舒适感……不但没有任何的阳光，反而来到更为黑暗、不见一丝光亮的内部区域。
　　近百米高的高墙顶部，树枝的生长同样超乎常理，密集、相互交织且叠加。
　　无数枝叶组合成【盖】，将高墙内部的一切都给笼罩。
　　同时还混着一种灰化带来的雾气组分，填塞着树叶间的空隙，不让一丁点的阳光透射进来，形成一种绝对黑暗的封闭区域。
　　普通人在这样的林间走上个两三分钟，幽闭感便会如爬虫般席卷全身。
　　易辰低头观察着流淌于皮鞋间的灰化气息，浓度与暮色诊所相当，已达后期阶段……只是这里的覆盖面积更大，影响区域更深。
　　可能会出现类似于输液女医生、绷带护士那样的非常态病者。
　　在灰化的影响下，
　　生长于内部区域的树木，不再挺拔向上，而是以各种怪异歪曲的角度胡乱生长，
　　树枝就仿佛人类的手臂，毫无光泽的暗色树叶则像皮肤般贴在树枝表面，甚至嵌在其中，看上去相当诡异。
　　部分树木在灰化的催生下显得额外‘肥胖’，树干中部变得肿胀不堪，
　　一股股浓稠的淡绿色液体不断流出，最终又沁进土壤重新化作养分。
　　此外，
　　树木表皮及其周围地面均生长数量庞大且密集的真菌。
　　其中一些个头较大的真菌，顶部呈开口状，能像人一样进行呼吸……每次蠕动都将呼出加深灰化效果的孢子体，促进着林间的变异现象。
　　这些飘散于林间的灰色孢子还能进一步遮蔽视野，就连煤油灯的光芒都会受到限制，可见范围被限制在十米左右。
　　因小葡萄的存在，易辰的可视范围还能扩大一倍。
　　小葡萄忽然传音过来：『很浓郁~这里并不比暮色诊所差多少，威廉你可要小心哦。待会儿运气不好，又遇上一位开源病人可就真的要死人了。』
　　『别乌鸦嘴，我会注意的。』
　　易辰迈步来到一棵正在流脓的病化树木前，试着将手掌贴于树皮，去感受内部的具体情况。
　　“嗯？肿瘤吗？”
　　树皮之下居然长着肉红色的恶性瘤体，正是这样的肿瘤结构导致树干肿大且流脓。
　　而且肿瘤表面还连接着维管束的流质运输结构，通往树木底端。
　　“下端根部似乎连接着什么东西。”
　　谁知，
　　金也跟着过来，直接上手指沾染着浓汁，放于舌尖细细品尝。
　　“有一股血与肉的味道！果然与根部有关吗？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没有与易辰进行任何的商量，
　　金以双臂抱住树干，一条条红色丝线遍布她的手臂……借由爆发性的力量，硬生生将这棵树拔出地面。
　　易辰并未阻止，而是认真看向根部。
　　映入眼中的画面使其眉头紧锁，心中不适。
　　被拔出的树木根部，一条条饱满、润滑的根须居然在自行扭动，与其说是根须，更像是章鱼的触手。
　　如同活体的根须相当活跃，甚至想要逆转过来扎进金的手臂间，只可惜长度不够……
　　“这些根须到底在吮吸什么？”
　　易辰将煤油灯移至地面洞口，探头看向底部。
　　一滴冷汗于额头表面溢出，
　　视野间，一种无法被归类于当今生物学的‘幼体’被埋在下面，
　　生有类似人类的四肢，但各自长短不一，且有着蹄子、肉垫等结构。
　　体表生有黑色毛发、长着雏形羊角，以及类似于猪的鼻子。
　　整体像蚊香似的盘在一起，蜷缩于最底部，
　　布满体表的窟窿眼，随着幼体的呼吸不断闭合与开启，似乎想要有根须插进它的体内。
　　就在这时，
　　幼体的眼睛突然睁开，
　　眼瞳呈‘一字型’，注视着上端的窥探者，
　　歪裂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怪异的叫声，似乎因缺失根须而痛苦。
　　“这家伙并不是养分，而是与树木保持着一种「共生关系」，互相提供所需的营养物质。
　　金，把树放回去吧，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探索才刚刚开始。”
　　然而。
　　金的手指轻轻一搓，
　　一朵由血线编织的简易红莲捏于指尖，
　　随着手指的松开，红莲飘落，落在怪异幼体的身躯表面。
　　体表扎根、
　　红线入侵，
　　遍及全身，
　　啪！
　　幼体如炸弹般爆裂，血肉蒸发。
　　没过多久，
　　被拔出土地的树木也由根须开始衰败干瘪，整棵树在不到五分钟内老朽死亡。
　　“这种可怜的家伙，【死亡】可是最好的赠礼~你不觉得我的做法很绅士吗，威廉？”
　　……
　　同一时刻。
　　森林深处，某处隐秘且完全灰化的密室间。
　　一位身披宗教服饰，头戴镶金、绿植纹路主教冠的老人于座位间醒来。
　　随着他缓慢抬起满是皱皮的枯瘦手掌，
　　黑暗间聚集出一位身着黑色教袍的神秘人，跪于他的面前。
　　“主教大人，有何吩咐？”
　　“有来访者……”
　　“继续给我们送营养品进来吗？这群人类可真是大方。”
　　“这次有些不同……先让劣质的村民们去迎接吧，试一试他们的能耐，有必要的话可以开启测试。
　　我们的计划还在进行中，一定要谨慎行事，西奥多。”
　　“是。”
　　被称为西奥多的男人快速退于阴影间，消失不见。
　　由梦中醒来的主教似乎因为长期久坐而身体不适，想要调整一下坐姿体态。
　　在他艰难完成身体的挪动后，
　　伸手掀开自身的教袍，露出肥胖而满是皱褶的肚皮，
　　诡异的是，
　　居然有着一根同样布满皱纹的脐带由主教的肚脐延伸出来，另一端连接着他的座椅。
　　似乎将他固定在这里，
　　又好似借助脐带的传输功能，不断为主教吸纳着座椅下面的营养物质。
　　隔着座椅下端的缝隙，隐约能嗅到阵阵尸臭味。


###第九十章 阁楼里的老人
　　当金直接炸掉坑洞间的幼体时，
　　易辰立即与小葡萄联合扫视周围，一段时间后确认没有任何病者的到来，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金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后续也只有尽可能遏制她的激进行为。
　　不过，这样的打草惊蛇倒也没太大关系。
　　既然内部区域已严重灰化，就像暮色诊所一样，必然存在着类似于李先生那样，能够监视森林的未知存在，甚至可能这里的每棵树都是它的眼线。』
　　“金，我们走吧。”
　　“嗯！快点吧，我快要等不及了。”
　　不再有树墙的限制，金踩着她的轻盈步伐走在最前面。
　　不过，她时不时也会回过头，瞥向一眼身后的易辰，保证两人的距离不会超过五米。
　　易辰倒没有被金带乱节奏，借着对植物的感应，稳步前行。
　　漆黑而弥漫浓雾的内部森林，一旦提速或走神，就容易迷失方向。
　　这里的树木无法留下记号，即便用刀刻上很深的印记，树木也会在几分钟内修复如初。
　　如果队伍间没有易辰这样的侦察型绅士，很容易迷失其中。
　　……
　　约半小时的林间步行
　　终于在视野间出现除植物外的其它物体-一块腐臭发霉，生长大量蘑菇的指示路牌，上面还能隐约可见刻着谢波尔特村的字样。
　　这块路牌就像一道分界线，
　　跨过路牌，前方便铺设着石块道路……沿着道路的方向，透过层层雾气，隐约能看到微弱的灯光。
　　没过多久，
　　一栋与时代完全脱节的两层建筑坐落于路旁，偏中世纪风格。
　　由石砖砌成，山形屋顶以及标志性的烟囱。
　　以藩篱围成的后院看不到任何的农作物或是牲畜，仅留有一滩恶臭黑水。
　　一楼的横条型木棂窗户间透着明亮的火光，
　　二楼镶嵌于山形屋顶的凹窗户也透着微弱的光照，隐约感觉有影子在上面晃动，
　　烟囱口冒着微量的黑色烟雾，
　　这一迹象足以表明内部有人居住。
　　“有些奇怪，这栋建筑似乎孤零零地立在村外……石头路还在继续延伸，这里距离村庄内部应该还有一段路程。
　　就像是……哨塔？”
　　金满不在意地说着：“没什么好奇怪的，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当金迈开脚步，正要向着一楼木门走去时，易辰立马抢先一步走在前面。
　　见状，金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插进裤兜，故意放慢脚步而走在后面。
　　她自然知道易辰在想什么，谨慎、理性，试图在调查一开始就获得足够多的情报，她以前的队友也都是这样。
　　不过，她对易辰的容忍度似乎要高很多。
　　『让我看看第一绅士接纳者的处事手段吧~』
　　踏进房屋时，金刻意与易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接下来她不准备出手，而是以【现场观众】的角度进行代入。
　　滋滋滋！
　　壁炉间正在烧着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已完全碳化，无法分辨是什么。
　　木质餐桌摆放着大量发霉腐烂的食物，
　　挂在墙面的画框已被撕碎，无法获取有效信息，
　　厨房里同样摆放着各种没有清洗的餐具，
　　一番检查后确定一楼并没有人，
　　易辰踏着壁炉侧旁的楼梯前往二层阁楼，全程几乎不发出任何的噪音。
　　这种山形屋顶的二层阁楼空间狭小且有着限制性，
　　当易辰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脚步立即停止。
　　眼前，
　　阁楼的角落点燃着一根快要见底的白蜡烛，火苗微弱且随时可能熄灭。
　　借着微弱的火光能勉强看见正对楼梯口的阁楼尽头，
　　在那里放置着一把木质摇椅，上面坐着一位快要秃顶的老汉。
　　背对，
　　只能视见老汉头顶的稀疏白发，以及近似死人的黑斑。
　　摇椅慢速晃动着，
　　每一次摇动都会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阁楼这样的狭隘、漆黑空间里显得颇为怪异。
　　易辰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时，
　　摇椅的速度略微加快，似乎已察觉到青年的到来。
　　身后跟着来到阁楼的金，依靠在楼梯扶手处，一手撑着脸庞，悠然看戏。
　　“你好，请问这里是谢波尔特村吗？”
　　对于易辰抛出的疑问，对方根本没有回应。
　　见状，易辰只能继续提着手提箱，向老人靠近过去……这个过程也是刻意放慢脚步，提高视觉精度。
　　『那是……猫吗？』
　　走到阁楼间一半距离时，瞥见老人的双腿上似乎趴着一只黑猫，因颜色问题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只猫咪正瞪着黄色眼珠注视着易辰。
　　没有叫，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看着。
　　嗅到一丝危险感的易辰已将一只手落在手提箱的锁扣上，继续移步靠向老人。
　　嘎吱嘎叽~摇椅作响
　　随着距离的靠近，摇椅的频率越来越快，
　　五米，
　　四米，
　　三米，
　　两米，
　　当前摇椅的摇晃频率已超出正常值，普通人就算用尽全力也摇不到这么快。
　　一米！
　　当易辰前迈的皮鞋落地时，高速晃动的摇椅戛然停止……如同遥控器按下暂定按钮。
　　忽然间，
　　摇椅上的老汉猛然转头，颈椎活生生扭动90°，面向闯入房屋的青年。
　　这是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结构，完全凹陷进去的深洞脸庞。
　　内凹进去的面部直连食道，
　　呈洞穴状的面部间仅有着一条「怪舌」。
　　舌头表面生长着黑色毛发，向外延伸，直达腿部……舌头的顶端居然连接着老汉腿上的黑猫。
　　确切的说，
　　猫猫就是舌头的一部分！
　　喵！随着老汉猛甩脑袋，
　　拖拽在嘴外的黑猫舌头，瞬间甩向易辰。
　　黑猫的身体由腹部纵向开裂，张开着一道能完全咬住、贴附人脸的细齿大嘴（类似于猎头蟹），直指易辰的面部。
　　这么短的距离，根本来不及取出兵器，给予挥砍。
　　老人就是故意等待对方靠近到这样的距离，一击毙命！
　　眼看黑猫距离易辰的面部仅有五公分不到时，
　　戴着手套的左手已然锁定住空中的猎头猫。
　　绿光闪耀！
　　长矛般的根须由掌心猛然长出，瞬间贯穿黑猫的身体，将其钉于天花板上。
　　不等老汉有任何的反应，
　　易辰的另一只手直接落在其头顶，五指张开，尖刺状的根须于指端长出。
　　「根须穿颅」
　　智力的提高以及手套加持，
　　无需再沿着鼻腔、耳朵什么的，慢悠悠钻进颅骨。
　　咔！尖锐的根须直接将头盖骨刺穿，进行活体状态下的「中枢品味」。
　　更为清晰的记忆碎片被易辰摄取，同时补给着大脑的营养。
　　老汉在这个过程中疯狂抽搐，
　　品味完成，也自然读取到病原核心的位置。
　　根须抽回，五指松开老汉的脑袋。
　　手掌顺势而下，一击落于老汉的腹部。
　　唰！掌心钻出的根须将腹部直接贯穿，刺破其中的病原核心。
　　老汉以及屋顶的黑猫迅速陷入僵直状态，身体快速枯朽而化作干尸。
　　“精彩！”
　　金的掌声与欢呼立即由楼梯口传来。


###第九十一章 包围与被包围
　　很弱很普通，
　　这是易辰击杀老者后的直观感受，并不是自身变得有多强，而是很客观的感受。
　　远远不及月痕洛里安于暮色诊所创作的未完成作品，光是那位心脏除颤的男医生就能打3~4个这样的老头。
　　不过，
　　如果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黑猫直接扑脸，还是相当危险的……一旦扑脸完成，毛茸茸的老汉舌头就会顺着食道钻进体内，甚至可能直接进行‘产卵感染’。
　　至于易辰摄取到的记忆碎片也是毫无价值，
　　全都是老头的日常生活，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新生教会】的信息。
　　当树墙升起时，老汉由于行动不便，只能待在家里一直宅着。
　　随着灰化于地板间升起，
　　他将这些灰雾视作死神来临的征兆，于是领着唯一陪伴自己的黑猫来到阁楼，坐在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摇椅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
　　死亡并没有到来，
　　在灰化的作用下，老汉产生怪异的病变，主动伸出舌头去舔舐黑猫。
　　这样的舔舐一直持续着，在大约一周过去后舌头便与黑猫融为一体，化作一只畸形的病者。
　　“弥漫于村庄与森林间的病，似乎与【融合】有关……之前树木下端的幼体也是如此，虽有着人类的四肢，却又附带着牛羊特征。
　　是所谓新生教会带来的病吗？”
　　正在易辰思考时，金的手掌从身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喂~你这个男人果然很厉害嘛！对付这种低劣的病者，居然连兵器都不需要。
　　话说，你为什么不提前动手？根据我刚刚的观察，你体内植物的有效射程应该在三米往上吧？刚才你应该没必要靠近吧？”
　　“保证尸体的完整性，获取更多情报。
　　距离太远的话，准确率会大幅降低……如果‘这里’被破坏掉，就没意思了。”
　　易辰在说话的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哦？你能摄取大脑间的营养与知识吗？真是好可怕的能力啊~这种行为可比我还要恶劣。
　　要不要来试着吸一吸我的大脑，看看里面有什么？”
　　金的好奇心上头，直接将易辰的手掌放上自己的脑门，
　　“金，别闹。
　　这家伙的脑袋内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是住在村外的孤寡老者……走吧，继续向村庄深入。”
　　就在这时，
　　金突然一个扭头，看向楼梯下端。
　　面具下传出饱含杀意而又略带兴奋的声音：“这栋建筑是陷阱吗？我们被包围了哦，威廉……而且数量似乎很多啊。”
　　听闻此言，
　　易辰立即一个跨步来到阁楼的窗户前，
　　根本不需要借助煤油灯，
　　漆黑森林间，一个个手持火把的村民正在不断涌出，
　　他们所呈现的‘形态’也进一步验证易辰的猜测，感染且影响着村庄与森林的病，与【生物融合】有关。
　　先说类似于人类的村民。
　　容貌与身体结构都维系在人类范畴，只是身上长出额外的动物特征，
　　如长着鹿角，体肤生有毛发与白色斑点的妇女，
　　或是生有牛角与牛尾，健壮无比的男性村民，
　　但这种都是少数，
　　更多村民已不再具备【人】这一重要标签，
　　例如
　　一位身体由下巴到腹部全部裂开，附有上百颗尖牙，四肢快速爬行于地面。
　　或是完全狼人化的直立个体，手里还端着一把猎枪。
　　或是背部长着「真菌山」，将整个人压得弯腰90°，每隔几秒钟其背部的真菌山都将释放出大量的灰化孢子，刺激并强化着附近的其它村民。
　　围剿过来的村民总数在二十以上。
　　其中给人压力最大，气势最胜的当属一位【猪头屠夫】。
　　他的体格有至少三个成年村民的大小。
　　一颗巨大的猪头脑袋缝在脖颈上，替换掉原本脑袋。
　　屠夫围裙被肚皮高高顶起，
　　甚至根本就不是肚皮，而是钻出肚囊的三颗猪头，它们张开着血盆大口，因嗅到新肉的鲜美，不断淌出口水。
　　不仅如此，
　　四条铁链扣在屠夫的后背，铁链另一端牵着四只被缝上猪皮与猪头套的猎犬，时而狂吠，时而从猪头套间发出猪叫怪声。
　　这位屠夫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完成更多的屠宰任务，摄取更多的灰化气息就将成为【重度病者】。
　　“这么多！”
　　易辰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多病者，大脑立马开始思考逃脱困境的方法。
　　“金！等到这群人一半以上进入房屋后，你直接针对阁楼的边墙进行定量爆破，如果能破坏建筑结构引发倒塌就更好了。
　　借着爆炸形成的开口，我们尽可能跃向森林深处，全速撤离。
　　如果遇到村民阻拦，不要恋战，快速击杀后立即撤走。”
　　“NO！”
　　金摇晃着手指，直接拒绝易辰给出的撤离方案。
　　“对方直接送上这么一大盆病者大餐，为什么不好好享用还想着要走呢？
　　话说，
　　之前进入房屋我可是故意让你走在前面，第一位病者的击杀也是全部让给你……这一次，总该轮到我来做决定吧？
　　你不是想收集情报吗？
　　看到他们那摇晃在颅骨间的大脑了吗？待会儿可都是你的哦。”
　　就在易辰想要说些什么时，
　　金上前一步，踮起脚，
　　胸膛相贴，
　　食指落于唇缝，
　　嘘~
　　安顿好易辰后，金一个转身迅速移至第一层，趁着村民们还在外面没能进来。
　　抓出衣兜内的金属小盒轻轻一弹，
　　一颗鲜红的「压缩肉丁」落在手中。
　　嗡！
　　指尖溢出的一根红色丝线流进肉丁间，将其激活，随后像口香糖一样黏在地面。
　　做完这一切后，
　　金踩着轻盈的步伐，吹着口哨回到二楼。牵上易辰而来到阁楼中心，指向地面。
　　“待会儿这个点会发生爆炸，我们的服装会有效吸收爆炸冲击，减少对肉体的伤害……我们将借着这股爆炸产生的冲击，飞向屋外。
　　让这群妄图包围我们的家伙，变成被我们包围。”
　　说着，
　　金继续牵引着易辰的手臂，直至搂住她的腰腹。
　　“当然，如果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爆炸，无法确定落点的话，就好好抱紧我~我会选择最合适的着陆位置。”
　　易辰的确没经历过，也不确定爆炸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只感觉自己的绅士服装已经开始增厚、增大。
　　没有拒绝金的提议，保持着搂腰的状态。
　　待到一楼的脚步声愈发密集时，大概有十位村民已经进入房间时，
　　金优雅地举起右手，于空中打出一个响指。
　　啪~
　　一朵红莲于肉丁表面绽放。
　　轰！石砌的楼房瞬间崩塌，
　　红色火光与滚滚浓烟间，跃出抱在一起的两道人影，与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刚好落在最外层村民的身后。
　　七彩面具之下，对应着一张嗜血的面庞。
　　屠杀开始！


###第九十二章 金的实力
　　爆炸的威力相当惊人，
　　升起的小型蘑菇云在火光的照耀下，居然有几分红莲的形状。
　　那些踏进房屋一楼的村民连一块完整的肢体都不剩下，
　　靠近建筑五米范围内的村民也都是断胳膊断腿，短时间内行动受限……甚至还有一个运气不好的家伙，被爆炸石块击穿体内的病原核心，当场死亡。
　　同样处于建筑内的两人，情况却有所不同。
　　绅士服装能自动检测爆炸源的具体位置，评估大致威力，于服装间添加一层蜂窝状的防爆结构。
　　作为核心材料的「绅士之皮」也释放出微量的古老气息，协助这层结构的快速构成与稳定性。
　　爆炸瞬间，
　　大衣已将全身包裹。
　　爆炸产生的冲击被阻隔在服装的特殊结构中，仅有10%~20%的冲击力传进体内。
　　金完美驾驭着爆炸产生的推动力，让两人落于村民包围圈的最外层。
　　她甚至还借着搂腰的姿态，
　　以爆炸形成的红莲蘑菇云与肆意乱飞的病者残肢作为背景板，
　　落地的一刻，后仰下腰。
　　完全后仰的金透过面具，注视着正上方的易辰，
　　“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啊？现在这群家伙已经被我们包围，派对开始咯！”
　　话音刚落，
　　距离最近的一位村民已经靠近过来，
　　他的胡须布满整张脸，背脊弯曲，双臂增粗而化作熊掌。
　　扭动全身的肌肉，挥出足以折断树干的重重一巴掌，想要将眼前的两人直接拍碎。
　　金却显得十分轻松，
　　先是脱离易辰的搂腰怀抱，
　　面对挥来的巨大熊掌，她不但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也张开自己的手掌，以同样的速度挥动过去。
　　画面更像是朋友间的‘击掌’。
　　两掌相触时，单纯通过体格来判断，金的手臂会被瞬间折断，连带着身体都会一同拍飞。
　　但是……轰！
　　接触点发生小规模的高亮爆炸，
　　村民的整条粗壮熊臂以及其半截身体被炸成肉糜，
　　毫发无伤的金以一个优雅的步调上前，
　　手臂贴着村民被炸开的身体伤口，滑过胃囊与肠道，从中掏出一枚近似幼体胚胎状的【病化核心】。
　　“催生类的病者吗？难怪这么弱……这样催生出来的肉体完全没有价值。”
　　手指一捏，
　　病化的农夫瞬间死亡。
　　下一秒又是三名村民将金团团围住，
　　或是撕裂的满嘴尖牙，或是四只手各拿着干草叉，或是破裂的腹腔间有着类似于吸盘与粘附性触须。
　　嗖！
　　只感觉一道幻影于眼前闪过，
　　金的速度完全凌驾于这些村民，甚至高出好几个层次。
　　等他们做出攻击动作时，金已经出现在三米开外，正在朝着猪头屠夫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他们三人身体的不同位置，均出现一道手指状的凹痕，像是被戳了一下。
　　一根根红色的丝线于凹痕处蔓延全身，最终于肚脐处长出一朵红莲！
　　在他们想要转过身追杀金时，
　　Boom！
　　腹腔爆破，仅剩的下半身要么直接跪倒在地，要么炸飞在一旁的扭曲树枝上，要么飞向其它村民将其踹飞。
　　金在听到爆炸声后，转过头看向易辰，
　　“嘿~威廉！这些都是些催生类的病者，对付起来太没意思了。就只有那个猪头看上去比较有趣……剩余家伙就交给你了。
　　我去找猪头玩玩。”
　　说罢，
　　金一跃而上身旁的树木顶部，跳跃于树枝间，向着猪头屠夫的方向靠近。
　　由于金的暂时消失，周围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村民立即将目光转向另一位入侵青年，逐渐靠近过来。
　　“呼……”
　　易辰以平缓的动作放下手提箱，
　　取下袖箍并将衣袖三段折叠，挽于手肘之上。
　　以大拇指扣开箱锁，取出黑柄银刃的手斧。
　　起身过程中，
　　食指抵住斧柄，手腕给予一个瞬时的回旋力，
　　嗖~手斧立即于掌心间旋转起来，
　　当完成起身的动作时，手斧刚好转过五圈而被稳稳抓住。
　　借由旋转产生的热量让掌心略微出汗，增加摩擦力，完成热身。
　　“催生型的病者吗？难怪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易辰在书中读到过该词汇。
　　「催生病化」
　　部分重度病者、开源病者所具备的特殊传染能力，他能通过直接播种、病核分享等等类似于‘直接授予’的形式，快速催生个体度过感染阶段而成为病者。
　　时间极短，成功率也很高。
　　能短时间制造出大量奴役思维的病者。
　　有点类似使用激素催长的动物，虽然看上去与成年动物有着相同的体格，但肉质与骨骼依旧停留于幼年阶段，甚至连基本的站立都做不到。
　　不过，
　　易辰也没有轻敌的意思，
　　右手提着手斧，
　　左手操控植物，
　　配合小葡萄的视觉，
　　以灵动的步伐游走于村民间，于关键时刻闪躲而反击，所有动作几乎没有一丝的多余。
　　因建筑爆炸已经杀死一半以上的村民，外加被金解决掉的几个，剩余村民的数量已不超过十个。
　　有过暮色诊所的经历，外加这一个月与泽德老师的肉体交流，易辰的战斗水准又上涨了一个层次。
　　对付这种催生出来的病者完全不在话下。
　　唯一不好的只有一点，
　　这些村民的大脑间没有任何有用信息，不但没有涉及【新生教会】，甚至连他们自身的记忆信息都不完善，浑浊不清，没有分析与整理的价值。
　　待到易辰从最后一位村民的背脊间抽出斧头，以植物编制的抹布擦掉血迹时，
　　咚！
　　正前方传来一阵沉重的倒地声。
　　抬头看去。
　　村民间最麻烦的猪头屠夫重重倒在地面。
　　金正蹲于屠夫的巨大身体旁，进行着一种不可描述的怪异行为，借用她独有的职业特性，进行「肉体锻造」。
　　最终。
　　一颗被清洗干净、尺寸缩半的猪头被制造出来，
　　通过由脖颈延伸出来的金属挂钩，提在金的手中。
　　“由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材料，我的兵器一般都是在任务期间临时制造，这样也挺不错的，每次都会有足够的新鲜感……这颗猪头勉强还行。”
　　说着，
　　金将她的右手掌完全插进猪头内部，
　　左手拉拽着脖颈外的金属挂钩，就像在拉动着发动机线。
　　唰！
　　一段以骨质压缩、精炼而构建的白骨锯条于猪头顶部猛然弹出，约有一米半长短，高速转动着。
　　「猪头电锯」
　　这一幕直接将易辰都给看愣了，
　　“这就是「人体兵器师」吗……”


###第九十三章 数值
　　距事发点百米开外的黑暗深处，
　　身着黑色教袍的西奥多正在默默监视着一切，村民们的此次围剿也是由他直接主导的。
　　见到自己安排的村民被全部肃清，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在默默记录着两人展现出来的能力信息。
　　“主教大人的感觉是对的，这两个人与之前进来的人类完全不同，再深入一点吧！你们或许能成为「降生」的关键性材料。”
　　当猪头屠夫被杀死并制作成特殊兵器后，他记录下最后的信息，隐于黑暗。
　　……
　　哗啦哗啦~
　　如雨滴般的树汁脓液由顶端滴落，针对性地浇灭因爆炸产生的熊熊火焰。
　　满是断肢残骸的房屋废墟前，金已将缩小版的猪头挂回腰间，随后将作为任务过程中的祛病利器。
　　易辰仰头望向‘降雨’的源头，正是封盖森林的树枝群，它们在侦测到非正常热源时会立即做出反应。
　　突然，
　　易辰好似感受到别的什么东西，猛地偏头，目光甩向漆黑森林的某个方向。
　　一旁的金好奇地问着：“怎么啦，在看什么呢？”
　　“刚刚感觉到一瞬间的窥视感，好像有人在暗中看着我们……或者说，在观察我们。”
　　“已经消失了吗？真是可惜~我的猪头还没沾血开光呢。”
　　“是的，窥视感只有一瞬间，现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到……金，屠夫的脑子呢？给我读取点信息。”
　　“啊~大脑可是关键性的驱动装置，已被我融合进去了，被你吃掉的话这东西可就废了。”
　　“行吧，这群催生出来的病者村民，就像大脑被切去一大半似的，只存在极少量的浑浊记忆，甚至感觉他们的记忆层区都不完善。
　　大脑汲取起来都像是兑水的假酒，一点都没劲。”
　　“那就走吧~等我们杀光村庄间的所有病者，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或许是迎来久违的屠杀，以及取得较为满意的临时兵器，
　　金虽戴着面具，却能感受到她的喜悦，以鞋尖有规律地踩踏在石头小径上，跳起一种欢快的民间舞蹈。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正常步行跟在她的身后。
　　很奇怪的是，
　　由于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战斗，易辰依旧能感受到飞溅鲜血的余温以及爆炸冲击带来的肉体酥麻感，持斧的右手五指会不自禁地轻微弹跳。
　　自身还有一部分沉浸于刚才的屠杀，身体各关节都略显僵硬。
　　然而，随着金的节奏性舞蹈，易辰那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松缓放平，僵硬的身体也很快恢复原状。
　　『金这家伙……跟她组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想要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下去，就必须适应这样的屠杀，能够在任何情况下收放自如，维系作为绅士的【灵性】。』
　　“金，你的属性数值有多少？”
　　介于眼前还没有正式抵达村庄，想到金所展现的力量、速度，易辰很好奇对方的属性值到底有多高。
　　“过来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分享给你看看就知道了。”
　　“行。”
　　易辰伸手过去时，金立即做出一个优雅的转身动作，面对面，主动将肩膀贴合于伸来的手掌。
　　视网膜间立即浮现出一大串共享过来的信息，虽然没有自我检视的那么详细，但易辰想要的信息全部都有。
　　≮职业：人体兵器师≯
　　≮位格：人≯
　　≮基础属性≯
　　【体格Physique】：4
　　【协调Motorics】：6
　　【智力Intellect】：3
　　【感应Psyche】：5
　　【幸运Luck】：4
　　≮职业特性≯
　　「肉体亲和（被动）」：
　　可通过吞噬哺乳类生物的血肉来自愈肉体，越是接近于人，效果越好，以人类病者的血肉效果为最佳。
　　能完美适应任意血型的输血，任何健康的器官移植，绝不会产生排斥反应。
　　「血肉兵器（主动）」：
　　个体可针对哺乳类生物的血肉进行兵器向改造，
　　兵器强度与原材料以及个体的【感应】数值直接相关，
　　可选兵器类型与【感应】数值间接相关，
　　≮病化特征≯
　　已驾驭关键词为「红莲」的病化结晶，具体信息不对外公开。
　　……
　　金自然也有隐私，一些特别的个人信息被她直接隐藏。
　　不过，光是这些信息已足够夸张。
　　除了智力居中，
　　其余属性值均高于平均线，
　　最可怕的是【协调】已达人类极限，这也解释她为什么能在剧烈爆炸冲击下，完美控制身体并确定落点的位置，以及在实战间超乎想象的身体速度。
　　【感应】这一项也达到非凡级别。
　　感应代表着金的思维多样性，允许创造更多的血肉产物，攻击方式灵活多变，且杀伤力巨大。
　　很显然，她的想法与易辰一样想要达到‘多属性极限’。
　　最后需要注意的是，金的职业特性并不会提供属性值的加成与协助成长，例如像易辰这样的中枢品味。
　　也就是说，她目前达到的属性值，全靠自身锻炼而来。
　　就在易辰想要进一步询问时，
　　嗖！
　　一道黑影忽然于身旁的林间闪过，速度极快……但依旧被小葡萄捕捉到一个小型轮廓。像某种小型动物。
　　当轮廓画面传递给易辰时，立即得到一个对应的答案-【鸡】。
　　就在易辰想要追赶时，金已经先一步跑了出去。
　　“好快！”
　　易辰自认速度不慢，放在以前的小队间也是第一梯队。
　　但是，当前金爆发出来的速度太过恐怖，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她小腿间传出的微弱爆破声。
　　两者间的距离被快速拉开。
　　“金，等一下！”
　　就在易辰试图喊住金，避免两人被分开太远时，
　　金却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那只快速闪过，疑似鸡的生物已经被她死死抓在手中。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一看，黑羽红冠，还真是一只鸡。
　　无论是鸡冠、形态或是毛色都很正常，看不出病化的迹象。
　　但在这样一处内部封锁的深度灰化区间，金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种生物……而且对于鸡这样的卵生生物，她可用不上，打算直接捏爆。
　　就在她要用力时。
　　鸡喙突然张开，从中吐出十分滑稽的人言。
　　“别杀我……我只是想要将你们引去【婆婆】那里！你们不能进村，不然会像那群人一样，被村长以及他的下属抓去教堂的。”
　　金不在乎这些信息，仅对鸡会说话这件事十分在意，
　　“果然病变了吗？”
　　金没有要停手的意思，正要用力捏爆时，
　　嗖！一根植物蔓藤忽然由身后而来，缠上她的手臂，阻止金的行为。
　　“手下留……鸡！”
　　“喂！你在否决我的行为吗？”
　　对于易辰的突然阻止，金一改常态，后仰身体而扭过脑袋，虽看不到面具下的脸庞却能感受到一丝杀意。
　　易辰没有退让的意思，依旧保持着植物缠绕。
　　“让这只鸡再多说一点。”
　　两人就这样对视整整一分钟，
　　金忽然松手，任由这只鸡被易辰带走。
　　“你这个男人还挺强硬的嘛~换作锡安里的那些家伙早就怂了，快问吧……如果没有更多有趣的信息，我还是会手撕鸡的哦。”


###第九十四章 鸡窝
　　『金似乎对这种突然性的否决十分敏感……刚才的确有想要杀了我的冲动情绪，今后得注意一下，尽量减少否决她的情况。』
　　其实对于金一瞬间的情绪转变，易辰完全能够理解。
　　生前在孤儿院内，那些被父母遗弃，尤其是在懂事后遭到遗弃的小孩，甚至还有在原生家庭遭到虐待的小孩，大多都存在着一定的「心理禁区」。
　　一旦触及禁区，他们就会性情大变，甚至做出不计后果的行为。
　　曾经与易辰玩得不错的一位男孩，某天被其他小伙伴说了一句‘能不能别像一条狗一样？’
　　他当时就直接将说话的人扑倒在地，活生生咬掉对方的鼻子与耳朵，甚至差点将整张脸皮都给撕下来。
　　事后得知这位男孩在小时候，经常被父母关在狗舍里，像狗一样饲养着，只要有任何不听话的情况就会被吊起来鞭打。
　　至于金的情况或许更加糟糕。
　　这一点易辰必然会多加注意，尽量不去触碰金的「禁区」。
　　……
　　眼下便是审问时刻，
　　对于这只突然出现、速度飞快甚至会说话的鸡，很有必要从它的嘴里再撬出一些重要信息。
　　植物束缚着鸡的身体，防止逃跑。
　　易辰以双手捧住其略胖的身躯，很快便检测到鸡体间的病变物质。
　　病变主要作用于大脑区。
　　这只黑鸡的大脑已不限于颅腔，而是沿着鸡脖子继续增殖，使得大脑充满半个体腔……大脑的体积与人脑相当。
　　这或许就能解释黑鸡能够说话且具备思维的原因了。
　　除大脑外，就是鸡腿肌肉十分发达，上面甚至能看到类似飞羽的肌肉结构。
　　如果不是金这样【协调】达到极限的人员，一般绅士还真的追不上它。
　　除了脑和鸡腿，其余正常且没有威胁。
　　这也算是易辰头一回与病化动物相接触，意外的安全。
　　“喂！赶紧多说一些信息，不然我的朋友真会杀掉你的。”
　　黑鸡已经被吓得鸡冠都塌了，全身直打哆嗦，想尽办法挤出人类的词汇：
　　“婆婆知道，婆婆想要和你们谈一谈。关于森林、关于村庄还有那个教会，都可以谈一谈~咯咯！”
　　“什么婆婆？她在哪里？”
　　“我会带你过去的……婆婆她不受教会的控制，一个人住在村外很隐秘的地方~咯咯！”
　　“之前她还找过别的人类吗？”
　　“没有~婆婆她看人很准的，之前那些人类不可能活下来，但你们不同！你们在村口很轻松就杀掉了那些……怪胎！咯咯！”
　　易辰没有继续问话，而是转向在一旁等待的金。
　　“金，让这只鸡带我们过去吧……就算是陷阱，也应该很符合你的心意吧？”
　　金一个瞬步过来，轻轻触摸着鸡冠结构，吓得黑鸡近乎炸毛。
　　“行吧！赶紧带我们去你的鸡窝吧……千万不要骗我们哦。”
　　就这样，
　　植物根须像栓宠物那样套住鸡的脖子，让它走在前面带路。
　　易辰也注意到，鸡引路的方向，与之前窥视感传来的方向截然相反，也就是说之前窥视战斗的可能另有其人。
　　越是向着‘婆婆’的住处走去，周围林间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些其它的鸡，有些鸡甚至还能短距离飞行，还扑腾着鸡翅膀落于十分隐秘的树枝间。
　　易辰将这些鸡看作‘婆婆’的眼线，
　　如果黑鸡的话语属实，这位婆婆有可能偏向于‘零号病人’不被控制，独自占据着林间的一片区域。
　　她与村民隔开生活，默默观察着森林、村庄的变化……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与教会的关系。
　　具体情况需要见面后才能确定。
　　很快，
　　黑鸡将两人引至所谓‘婆婆的住处’
　　一棵肥大无比，表面生满脓疮且不断流汁的巨树，这棵树的体积比常规树木至少大上三倍
　　“婆婆她就住在这下面，跟我来吧。”
　　黑鸡一阵翅膀扑腾，跃向树干间一条约有半米长短且正在蠕动的裂缝，有一种想要将外物吸入其中的感觉。
　　易辰没有犹豫，上前一步，将手掌贴住树干让树缝的宽度变大了一些。
　　在大衣的包裹下，挤着树汁黏液钻进其中。
　　树干内部居然对应着一条「滑道」，触感介于肉与植物之间，将易辰送往神秘的地下区域。
　　经过大约五十米的回旋式下滑，最终落进一堆草垛之间。
　　周围很快便有大量黄色小鸡围绕过来，像是在迎接易辰这位外来的客人。
　　借着小葡萄的视野快速扫向周围环境，
　　这是一处规模较大的地下空间，半球形且壁面间贴满着不同颜色的鸡毛，似乎能起到一种屏蔽外界的作用。
　　总体来看，这里大致可划分为三个区域：
　　【孵化区】
　　不同颜色的铁皮鸡舍相互堆叠，排列于边墙，大量的鸡蛋正其中孵化，围绕于易辰周围的雏鸡正是来自这里。
　　【营养区】
　　由巨树延伸下来的活体根须，每根都扎在一只体格偏大的肉鸡体内，汲取着它们的营养。一旦吸干，就会有排在后面的肉鸡迅速顶上。
　　通过这样的自主献身为巨树提供营养，支撑着这一处地下空间，确保鸡群的安全。
　　同时，由巨树分泌下来的精华汁液也会收集于营养槽间，孵化出来的小鸡通过进食这样的汁液就能快速成长，于短期长大。
　　如果能成长为会说话、健步如飞、视觉敏锐的鸡，就能获得【自由】，替婆婆在外办事。
　　如果成长为没什么用处的普通鸡，就将贴上‘肉鸡’标签，加入排队行列。
　　【居家区】
　　位于地下区域的另一边。
　　灶台、餐桌、壁炉、床等等基本的居家用品应有尽有。
　　一位体态微胖，穿着花色罩衫，深色短波浪头间隐约有着几缕灰色的老婆婆正坐在一张木椅上。
　　踩在地上的双脚没有穿鞋……或者说没法穿鞋，
　　她的脚掌结构还算正常，但脚趾却发生异变，增长且覆盖着深色皱褶，同时还长着锋利且弯曲的勾爪。
　　她怀里正抱着一只有着金色外羽的鸡，体态偏圆球状，轻轻抚摸着。
　　同样背对，无法看清样貌，这不禁让易辰回想起之前在阁楼的遭遇，
　　就在易辰想要主动打招呼时，
　　‘婆婆’转过身来，除了下巴拖拽着红肉状的垂吊物，其面部特征与人类相同，同时还带着慈祥的微笑。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鸡舍，叫我‘鸡婆婆’就好了。
　　你们果然与众不同，居然能抓得住【小佩】，它可是我这里最快的鸡了。”
　　易辰听到这里也立即解除蔓藤的束缚，让不停发抖的黑鸡小佩回到鸡婆婆身旁。


###第九十五章 村庄往事
　　通过初次见面的观察与鸡婆婆的言语，易辰暂时得出的结果为【无害】，可以试着与鸡婆婆沟通，获取关键性的调查信息。
　　不过在沟通前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金。
　　易辰望向上端，却迟迟不见金从上面滑下来。
　　『奇怪，依照金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跟着下来。』
　　就在这时，
　　鸡婆婆一边摸着怀里的金色圆鸡一边说着：
　　“你的那位朋友被送去隔壁了，她应该不太喜欢与人交流，更喜欢杀戮……不如让她帮我清理一下这段时间捕捉到外出村民。”
　　“村民？”
　　“我让孩子们在周围设有许多陷阱，只要有村民找来这里，稍不注意就会落入其中。
　　这也仅限一些愚笨的胎生村民而已。
　　对于教会的人，我还是不会动手的~那群家伙相当危险。”
　　“大量村民在你这片区域失踪，不怕被发现吗？”
　　“大量？不，我捕捉到的胎生村民连总基数的【1%】都占不上，而且这些村民属于教会看不上的废品，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死亡或失踪。”
　　“嗯……”
　　易辰微微点头，看来接下来与鸡婆婆的谈话的确能得到足够多的有效信息。
　　这时，
　　鸡婆婆那满是皱纹的额头开始发生怪异变化，原本正常的皱纹线条，逐渐演化成数十上百的‘小段条’，
　　确切的说应该是【眼缝】
　　紧跟着，眼缝的内部开始蠕动起来，相继睁开。
　　一颗颗黄色黑瞳的鸡眼睛布满鸡婆婆的额头，各自眨眼频率均不相同。
　　这一刻，
　　待在体内的小葡萄也立马激动起来了，『哇！一串一串的鸡葡萄！好想吃啊，用竹签串起来过水一定很好吃。
　　等这家伙的利用价值被清空，就拿来吃掉吧！』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静静观察着鸡婆婆的变化。
　　鸡婆婆的这些眼睛似乎能与外面的鸡进行视觉连接，
　　在一番眼瞳的转动后，鸡眼睛全部闭合起来，
　　“看来，并没有教会的人跟着过来……我们可以好好沟通一下了。
　　不过，我们交流的时间得控制在十分钟内，否则教团还是会对你们的去向产生怀疑，有可能会找到我这里来。
　　长话短说吧~
　　找你们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希望你们清除谢波尔特村里的所有染病者，尤其是故意引导我们染病的教会人员。
　　如果你们愿意帮忙，
　　我会尽可能提供情报，同时让我的孩子们在暗中帮忙。”
　　“等等……故意引导你们染病是什么意思？教会里的人员在散播病原体吗？”
　　鸡婆婆话语一转，“不是散播病原体，而是引导我们违背规则。”
　　“违背规则？能具体说说吗？”这一点倒是与易辰的初期猜测一致。
　　“像您这样的绅士，应该很清楚我们村里的规则。
　　规则对于村庄的【生育控制】十分严格，某种程度也限制着村庄最主要的畜牧发展。
　　不过，我们也是依靠着这样的规则，大大减少村民们的患病概率，大家勉强都还过得不错。
　　但在几个月前，来了一批自称【新生教会】的人员。
　　他们自称有一套全新的规则，不仅能剔除病症，还能无视生育的限制，促进村庄的畜牧业发展。
　　他们不知通过什么方式直接说服村长，并在村庄东部的小山坡建立教堂。”
　　【东部的小山坡】易辰将这一重要信息认真记下。
　　“一开始，村民们并不相信这样的外来者。但在村长的劝说下，开始有一批年轻的村民被引去教堂，回来以后思维完全转变。
　　一名长年无法怀孕的女村民在从教堂回来不久后，便自行怀上身孕。
　　仅花费一个月的时间便完成正常生育，在没有遵循生育时间规则的情况下生出一个健康活泼的小家伙。
　　另外还有年纪比我更大的老年夫妻，去过教堂后仿佛恢复年轻的朝气，同样在不久后怀上身孕。
　　甚至有一只被牵往教堂的白猪，在没有任何接触的情况下怀孕，半个月不到便生出二十多只健康正常的猪崽。
　　这些迹象都被村民们当作【神迹】。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村民不再遵从规则，开始奔赴教堂接受洗礼……当他们回来以后，便开始让家畜大肆交配与繁殖。
　　我却始终对此嗤之以鼻，将这群外来者视作邪教。
　　当然，村子内也有少部分人与我抱着一样的想法，不愿与教会有任何的接触。
　　直到有一天，我这副老骨头经常睡不好，意外发现村长在凌晨时段正在将一盆装有死婴的浑浊液体倾进村里唯一的水井。
　　还没等我们逃离村庄，村长便开始进行最后的肃清。
　　他没有向我们嘴里强行灌喂井水，也没有将我们绑去教堂……而是将为我们认定为无药可救，不愿接纳全新身份的顽固者，直接斩首。
　　我被村长抓住头发，拖向后院。
　　在‘孩子们’的注视下，被砍掉脑袋……”
　　说到这里时，
　　面露微笑的鸡婆婆上仰着脑袋，脖颈间露出一条清晰可见的伤口。
　　“当意识恢复后，我已经被孩子们拖至村外的空地，脑袋也重新接了回去。
　　森林间弥漫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灰雾，如流体一般，摸上去十分亲和……我很清楚，正是这灰色的流体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自那以后，我便能与孩子们直接沟通，在它们的帮助下避开外出巡逻的村民，与罕见而危险的教会成员。
　　后来就找到这棵粗壮的大树，与它达成共生协议，在下面建立我与孩子们的鸡窝。
　　只需要灭掉村里的患病者以及教会的人，我就能彻底安心了。”
　　“嗯。”
　　易辰微微点头，
　　听鸡婆婆讲述故事的同时，也全程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但易辰依旧有着几点疑惑的地方。
　　首先，这个故事存在着一个‘重要缺口’。
　　鸡婆婆的死亡与重新，刚好跳过最重要的森林灰化、高墙形成……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对于接下来的调查相当重要。
　　而且鸡婆婆也没有与教团有过任何接触，相关信息依旧需要深入调查。
　　而且，鸡婆婆偶然存活下来的说辞有些牵强，她留在这里的原因更是没有给出。
　　“我有一个问题，
　　既然村庄已面目全非，为什么婆婆非要留在这里？
　　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能带着你的孩子们通过掘地的形式，脱离树墙围绕的内部区域，甚至远离这片森林，去找一处更安全的地方落脚。
　　为什么不惜牺牲这些孩子，非要与教会对上？
　　甚至承担较大的风险寻求与我们的合作？”
　　鸡婆婆依旧面带笑意，一边抚摸怀中的金羽鸡一边说着：
　　“因为，我被村长他们拖去后院时，并不是第一个被斩首的。
　　我家里还有一个乖孩子……村长当着我的面，先将这个孩子的脑袋砍了下来。我副老骨头很早就不在乎生死，我唯一在乎的只有这个孩子。”
　　说着鸡婆婆额头上的眼睛全部睁开，表情也变得愈发狰狞，居然散发出贴近于重度病者的骇人气息。
　　捧于手心的金羽鸡也开始躁动起来，
　　金色的鸡毛慢慢分开，
　　其‘圆滚滚’的身体间，居然映出一张人脸……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鸡，而是一颗人头，金色外羽则是头发。
　　一颗少女的头颅，
　　浑浊的眼瞳间看不到任何情绪，
　　这便是鸡婆婆家唯一的亲人，她刚年满九岁的外甥女。


###第九十六章 鸡婆婆的请求
　　鸡婆婆抚摸着手中的少女人头时，布满额头的鸡眼睛透着悲伤情绪。
　　“我还有一个比较过分的请求，
　　如果你们有把握的话，希望能提着村长的「活人头」带回我这里。作为回报，我愿意给予我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我这副老骨头。”
　　注视着鸡婆婆怀中少女的头颅，
　　易辰右步后移，左手横于胸前，微微鞠躬，“我会尽我所能……不过，在我们前往村庄前，鸡婆婆你得将已知的情报给我。”
　　“嗯。”
　　从鸡婆婆手中得到一张她自己手绘的树墙内区地图，包含村庄与教堂的具体分布，以及村民们每日在林间的巡逻时间与路线图。
　　在鸡婆婆另一份关于教会的记录中，由于从未有过正面接触，并不知道教会人员的实力强度，只知道这群人很少在村庄现身，就算现身也是笼罩在教袍内。
　　教袍最显著的特征便是背后的【教印】，被鸡婆婆以较为简单的线条描绘于本子上，
　　圈型，
　　内部蜷缩着一名婴孩，
　　连接在肚脐上的脐带围绕着身体，整体构成一个圆圈，
　　似乎有着轮回与新生的含义。
　　“时间差不多了，如果你们再不回到地面上，我的鸡窝就可能会暴露了。”
　　“稍等，最后一个问题。
　　鸡婆婆你是否见过另外两支人类小队吗？与他们有过合作吗？”
　　“当然见过了，只要是想要前往村子的外来人，我的孩子们都会留意。但我没有与他们接触，原因很简单。
　　小佩从他们身旁快速经过时，几乎未被察觉，就算后来发现也根本追不上。
　　这样的水准无法对抗早已患病的村庄，更别说藏在背后的神秘教会……与他们合作只会增加暴露我的风险。
　　在为我的孩子复仇前，我这身老骨头必须留着。”
　　说罢，鸡婆婆由座位上佝偻起身。
　　一手抱着‘孙女’，一手为易辰打开通往隔壁房间的密道。
　　“与你的同伴汇合后，小佩会为你们开启另一条通往地面的密道。”
　　刚不久才重获自由的黑鸡小佩，在鸡婆婆的要求下极不情愿地来到易辰身前。
　　还没等它说话，又是熟悉的植物根须拴住它的鸡脖子。
　　不过这一次的小佩并未挣扎，虽然它很排斥外人，但眼前这位青年至少从疯子手中救过它一命。
　　沿着鸡婆婆开启的密道，很快便抵达地下区域的另一边-【陷阱房】。
　　正如鸡婆婆说的那样，
　　一些在附近搜索，有可能发现鸡窝的村民，会受到鸡群的牵引而落进陷阱，全部关在这下面。
　　一鸡一人走出密道时，黑鸡小佩立即被吓得翅膀乱扑，躲向易辰身后。
　　发生在这里的战斗早已结束。
　　陷阱房中部堆着约四米多高的小型尸山，花色西装的金，正跷腿坐于最顶部。
　　右手提着嗡嗡作响的猪头电锯，
　　左手落在嘴巴上，打着哈切。
　　“全都是一些弱智无能的催生病者，毫无配合~一个个冲上来送死，刚开始用他们测试新武器还勉强有点意思，到后来就很无聊了。
　　这个村庄还真喜欢生产这种无能废物。
　　威廉，你那边似乎已经谈好了，怎么样？”
　　“已经得到足够的情报，能让我们更快触及背后的真相，接触到更有意思的东西。”
　　金继续问着：“这里养鸡的家伙有必要杀掉吗？”
　　这番话听得小佩直接炸毛，浑身哆嗦。
　　“暂时不用，鸡婆婆对于我们后续的真相调查会有帮助，能让我们提前接触到更危险的东西。”
　　“听你的咯~”
　　金轻轻一跳便落在易辰身侧，顺势蹲下身子摸了摸小佩，吓得它鸡叫不停。
　　“你……你们跟着我，咯咯！”
　　小佩领着两人，沿着一条略微向上的密道，以最快速度奔跑着。
　　它压制着体内的恐惧，想要尽快将两位可怕的人类给送出这里。
　　推开挡住地面出口的巨石时，正好回到最初发现小佩的林间，通往村庄的石头小路就在不远处。
　　就好像两人消失了十多分钟，又回到探索村庄的正轨。
　　既然已回到地面，小佩便没有要继续带路的意思，鸡嘴间再次吐出人言：
　　“再往前走六、七百米就能抵达谢波尔特村，咯咯！”
　　易辰倒没有强迫它，立即解除脖颈间的藤蔓，蹲下身来摸了摸鸡冠。
　　“嗯！等我们杀掉村长再见面吧。”
　　“整个村庄都变样了，我们已经很久都没去过里面。
　　村长……很危险，教会里的家伙也都很危险，我偶然见过教会里的人，他们能【飞】。
　　与你们之前对付的村民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一定要小心，咯咯！”
　　小佩越说越害怕，立即扑展着鸡翅膀一溜烟便钻回密道，看似一只鸡，却能通过鸡爪挪动巨石并将入口给封起来。
　　就在这时，
　　金情绪大变，转过身来搂住易辰的脖颈，面具贴得很近，甚至能隐约听见她的呼吸声。
　　“没想到这些鸡还挺有意思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病变动物~事后说不定可以抓一只回去当作宠物。
　　幸好威廉你当时阻止了我，……之前是不是有点吓到你啦？”
　　“没事，我能理解。”
　　金微微偏着脑袋，“理解？如果我现在改变主意，把你的脑袋变成炸弹……你也能理解我吗？”
　　易辰面无表情地回答着：“如果你真的需要将我的脑袋制作成炸弹，用于击杀这里的强敌，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到时候麻烦把我剩余的身体送回伊斯顿墓园，也算是回家了。”
　　听到这里的金似乎当真了，
　　“真的吗？那我们可说好了！
　　如果我们身处险境，我身上携带的肉质被消耗一空时，就切下你的脑袋，当作「最后的炸弹」。毕竟你的大脑可是刻印徽记的地方，而且还吞噬了这么多病者的脑髓液！
　　用它做成的炸弹，绝对能绽放出真正的红莲！
　　快点和我拉勾！”
　　金抬起小拇指时，易辰也毫不犹豫地勾了上去。
　　约定达成时，
　　她一手微微拉开面具，露出熟悉的粉薄嘴唇，垫脚轻吻于侧脸处。
　　这突如其来的偷袭让易辰猛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原因很简单，
　　嘴唇触碰的刹那，比之前任何一次接触都要危险……似乎要将某种定时爆炸的物质灌入自己的脑袋。
　　“别害怕，现在又不会炸掉你的脑袋~这只是单纯给你的奖励。”
　　说着，金上前一步，将嘴唇贴于易辰的耳侧，说着悄悄话。
　　“偷偷告诉你一件事！你是唯一接受我的唇吻，且没有被炸掉的男人。话说，这算不算初吻呀？”
　　易辰不想回应，指向前方通往村庄的道路。
　　“走吧，时间已经耽搁很久了。”
　　“无聊~”


###第九十七章 病化的村庄
　　【谢波尔特村】
　　村长家壁炉间产生燃烧的‘柴薪’居然冒着滚滚黑烟，与其说是某种木材，更像是晒干的生物肢体。
　　身高约有两米五的村长正坐在餐桌前，
　　即便厚实的风衣也难掩他这副强壮甚至不合常理的身躯，落在地板上的超大号防水皮鞋似乎是村子里的鞋匠为其专门订制的。
　　正常规格的木桌在他面前就和玩具差不多，
　　黑色皮肤与纯黑的眼瞳，
　　满是老茧且绘有黑色符文的大手平放于桌面，
　　这样的村长当前却显得很收敛，因为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位包裹在黑色教袍间的‘客人’。
　　客人面前摆放着村长特别准备的‘佳酿’-淡粉、冒泡而散发着略微腥味。
　　“助理大人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吗？”
　　“两名人类正在向村庄靠近……”
　　“又与上次的情况一样，是跑来送死的祭品吗？”
　　“不太一样，他们仅仅两人便轻松渗透我等栽培的「人树墙」，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突破由我设计的第一道测试。
　　他们的表现非常好，那位大人也十分看重，或许能成为关键性的【祭品】。
　　而你以及你的村庄将成为他们的第二道测试。
　　有必要的话，可以让他们毁掉整座村庄……毕竟，大人的仪式已进行到最后阶段，这里的一切对‘祂的降生’已没有任何意义。
　　另外，
　　这是你这段时间辛勤付出所获取的恩赐，由那位大人的亲自赠予。”
　　一道正六边形的黑檀木盒放于桌面，盒盖间正雕刻着教会标志-以脐带环绕的新生幼体。
　　即便盒体紧封，依旧能嗅到其中的‘新生气息’。
　　村长在见到此物时，全身上下都开始激动起来，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得到这份能赋予‘新生’的恩赐。
　　开启盒盖，
　　一条残留着血渍的脐带，呈圆盘状收纳于其中。
　　当村长伸出手时，这条脐带居然也蠕动起来。
　　两者相触碰的一刻，村长瞬间陷入曾经的少年回忆，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那时的蓬勃朝气，与充满活力肉体。
　　就在村长想要与脐带进一步连接时。
　　黑袍助理忽然伸手压住村长的手腕，暂时中断这一连接过程。
　　“记住！一旦得到脐带，便意味着你与大人建立了「血亲关系」……如果你有任何违背教会，违背大人意志的行为，这层关系将被强行截断。
　　你将被剔除‘新人类’的行列。”
　　“我会完成任务的。”
　　……
　　镜头切回（易辰与金）
　　两人前往村庄的道路上，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位村民都没有。
　　“很奇怪，就算催生出来的村民对我们起不到太大的阻碍作用，但也不至于全程没人，甚至连一位监视者都没有。
　　就好像在主动等待着我们过去，等待着我们踏足村庄这一重要的事发地，
　　村庄内部很可能会有陷阱埋伏，也或许占据这里的教会正在酝酿着我们不知道的特殊计划。”
　　金一点也不在意，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弱者才喜欢拖延时间。
　　我曾经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最后无论他们拿出怎样的手段依旧被我轻松捏爆。”
　　她依旧踩着轻盈的步伐，一蹦一跳走在最前面。
　　不一会儿，
　　一栋栋村庄建筑开始在视野间出现，就连金看到这样的场景时，都迅速放慢并最终停步。
　　小葡萄也从衣领间钻了出来，与易辰一同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奇观：
　　“难怪从我们进入树墙开始，除了【鸡】便没有见过其他的动物……全都被集中于村庄了吗？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辰移步到附近一处地势较高的点，观察着完全病化的村庄一角。
　　根据鸡婆婆提供的村庄绘图，谢波尔特村曾是这片山谷林地间，规模最大的村庄。
　　论面积甚至比【绿湖镇】还要大不少，
　　当前，呈现在易辰眼里的村庄，笼罩着一层不同于灰化的迷幻雾气，以紫色、红色为主。
　　如同一层薄纱将村庄笼罩，任何踏足村庄的生物都将不可避免地受到这层迷幻雾气的影响与侵蚀。
　　曾经生活于树墙内部的哺乳动物，全都因某种原因聚集于村庄，
　　目光所及的道路间、建筑表面，挤满着动物的‘身体’，甚至感觉这些动物就是村庄环境的主要部分。
　　之所以用‘身体’形容，是因为无法确定这些动物的死活与具体状态。
　　他们的肉体相互融合，黏在地上、贴在或挂于居民楼的表面，甚至完全镶嵌于土壤与道路间，例：
　　1.能看到全身长满兔子的野牛横在道路中间，腹腔还有类似于兔尾巴的白色毛须在蠕动着，
　　2.全身沾满蝙蝠的山羊挂在屋顶边沿，甚至在山羊背部还长出类似于蝙蝠翅膀的雏形体，
　　3.同时混有老鼠、猪、马以及黑熊特征的怪异肿胀体于街道间蠕动爬行，相当缓慢，
　　4.一些大型屋顶上躺着……甚至飘着大象的尸体，因体内堆积的怪异气体而无比肿胀，透着粉色光泽如同超大号的仿真气球。
　　象鼻高高扬起，每次呼吸都将喷吐出大量的幻彩物质。
　　……
　　不过，这些动物都有着一个共同特点。
　　他们的身体表面布满着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大型真菌（大象多存在于体内）。
　　真菌连通着他们的肉体，菌伞表面多生有孔，将随着动物们的呼吸共同呼出孢子粉尘……也正是这种粉尘形成了笼罩村庄的迷幻雾气。
　　另外，
　　就目前所能看到的村庄间，依旧没有一个‘人’。
　　『是故意引我们进入村庄，还是通过这样的「空城计」劝我们绕行，驱使我们快速前往后山的教堂？
　　目前的情报还远远不够，既然处于调查阶段，还是全部查清楚比较好。
　　如果直接前往教堂或许会漏掉一些重要的细节，甚至关键性线索。』
　　这时，小葡萄突然传声：
　　『威廉，你眼前的村庄已能算作【灰域】……虽然你有着植物、服装以及我的保护，依旧要注意。
　　能够创造【非天然灰域】的家伙很难对付，在找到这个家伙前，一定要确保自身的状态。』
　　『非天然灰域吗？知道了。』
　　易辰将五指张开，以双手贴面，编织出一道全防护面具。
　　“金，需要我帮忙制作一张过滤面罩吗？”
　　金用手指端头轻轻敲了敲脸上的七彩面具，表示不需要……同时她的身体也跟着抖动起来。
　　“灰域！虽然范围很小，但确实是灰域……【环境】已彻底染病而混乱，我的肉体居然在拒绝踏入村庄，太有意思了。
　　快过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里面看一看了。”
　　当易辰从高点跳下，沿着村庄石路走过来时，金居然十分主动牵上他的手，以手指相扣。
　　这里并没有别的意思，
　　「接触性探索Contact-Explore」
　　是新手常用的灰域调查方式，代指小队在初次进行灰域调查时，需要保持直接性的身体接触，
　　这样的接触能有效预防灰域间的动态环境将小队分隔，同样也能互相检测精神状态，相互提醒而减少精神入侵的可能性。
　　金虽然显得十分冲动，想要获得强者的肉体。但这毕竟是她第一次探索灰域，如果人没了，乐子也就没了。
　　当两人一同踏进村庄时，
　　村庄似乎感受着外人的到来，弥漫在空气间的孢子粉尘针对性地聚拢过来，
　　即便有着服装的隔绝，两人的体温也在逐步升高，一种原始的生物欲望开始在体内蔓延。


###第九十八章 真正的村民
　　虽然绅士服装有很强的吸汗能力，
　　却止不住易辰额头上那不断溢出的汗水，每一滴都夹着荷尔蒙的气息。
　　愈发升高的体温与原始欲望的产生，迅速让易辰意识到弥漫于这里的孢子似乎能通过特别的形式，缓慢渗透服装、植物防线对身体产生影响。
　　也或许是【灰域】提供给这些孢子的渗透增效。
　　两人握紧的双手不断冒出汗水，甚至沿着指缝间滴落……滑腻而黏稠。
　　这种感觉就像烈日炎炎的乡下小屋，一男一女挤在不透风的卧室间，正好遇上停电的情况。
　　走在村庄道路间两人也是愈发贴紧，直至停下脚步，转身相对。
　　即便隔着面具，依旧能听见对方那较为急促的呼吸声，
　　黏在路边的双头梅花鹿，
　　坐在草坪上的蝙蝠山羊头，
　　一只正在分娩的巨大猪妈妈都在注视着两人，
　　甚至感觉它们蠕动身躯、肉质以及毛发间不断传出低语，借由空中的孢子清晰传至两人耳中。
　　≮结合吧，加入我们≯
　　这里面唯一不受影响的就是小葡萄，
　　但它却没有阻止眼前的情况，因为在它看来这并不是有害行为。
　　而且它也很想看看，两位同时让他感兴趣的人类进行结合的奇妙场景。
　　这时，易辰伸出满是汗液的手掌，轻轻贴于金的脖颈，顺着那细腻的皮肤缓慢上移，试图贴住脸颊而去掉面具。
　　面具在手掌的推动下缓慢上移，
　　露出早已润湿的嘴唇，即将窥探金的整张面庞时。
　　啪！
　　超快速的耳光直接扇在易辰的脸侧，触碰位置甚至还发生小型爆炸。
　　这一巴掌将整个人都给扇飞出去，重重摔落在一栋木屋前，还压碎了十几朵正在排放孢子粉尘的恶心蘑菇。
　　强烈的耳鸣，脸颊的刺痛以及大脑的眩晕感让易辰瞬间清醒过来。
　　他的整张右脸均被炸开，整排牙齿与牙龈全部露出，还有烂肉挂于脸侧。
　　“哇！真爽！”
　　易辰本身的感觉，就好似将六神劲凉花露水直接灌入口腔，清凉且劲爆。
　　手掌贴于脸颊伤口处，
　　分离出新生翠绿的植物根须进行止血、缝合以及修复。
　　同时，易辰也抬头看向站在路上的金。
　　她没有任何杀意，只是将面具移回原位……只是默默注视着被炸飞的易辰，迟迟没有说话。
　　有一点可以肯定，
　　两人刚刚全都中招，均被激发唤醒出作为生物的深层欲望。如果没有脱去面具这一行为，刚刚可能会真的发生‘深层接触’。
　　易辰率先说话，打破尴尬的氛围。
　　“这里的环境似乎能刺激生命体的‘结合’欲望，一旦开始这样的行为，就可能在过程中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结合，甚至是基因层面的配对。”
　　“嗯……”
　　金只是简单应了一声，随后走到易辰面前，主动将他拉了起来。
　　“金，我们的「接触性调查」稍微改变一种模式。”
　　嗖！根须于易辰的手掌长出，慢慢缠绕于金的手腕。
　　以植物连接两者的手腕，并制作成手环形式，保持接触。
　　长度最多可拉至十米，韧性极高……一旦受到外力作用，根须快尽快缩短，避免两人被分开。
　　“真是麻烦的灰域类型。”金的话语明显变得少了一些。
　　随着思维从欲望间逐渐挣脱，两人对环境的感知也慢慢恢复。
　　一阵阵怪异的肉质蠕动声被听见。
　　声音正来自身后的村民木屋。
　　易辰还注意到门侧放着一尊手掌大小的石制雕塑-「一位怀抱着孩子，脐带依旧保持连接状态的女人雕塑，无论孩子还是女人都没有进行五官雕刻。」
　　易辰将视野投向附近的其它木屋，均在门口发现相同的雕塑，想必与教会有关。
　　“金，我们进去看看吧。”
　　由易辰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
　　两人采用交叉突入的形式，共同切入这间村民木屋。
　　内部场景给予震撼度，比街道间的景色更胜一筹。
　　狭小而有限的封闭式房屋，所有可利用的空间均被占据，就连地面都铺着一层介于油与皮层间的软黏物质。
　　木质结构的房间布满着大小不一的真菌，甚至还生出树枝、藤蔓，于房梁间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犹如闯进一间营养丰富的植物温室，某种层面还挺好看的。
　　然而这份初见的屋内美景并不长久。
　　寻着肉声的源头，两人踩着滑腻的地板靠向木屋内部。
　　共同靠在卧室的门侧，向内部投以目光。
　　一堆形态怪异的烂肉，堆积于被完全压垮的床铺上，足足占据卧室三分之二的空间。
　　勉强还能从这堆烂肉间看来一男一女的面容轮廓，
　　除此之外，还容纳着三只野狗、两只猫以及羊角结构、野猪的鼻子等等……
　　烂肉在孢子粉尘的刺激下不断蠕动着，肉层与肉层间的拍打、挤压形成易辰听见的‘肉声’，卧室间也因此弥漫着一股怪异气味。
　　显然，巨型烂肉正在进行某种强烈的生命活动。
　　大概一分钟过去。
　　噗！
　　大量肉色液体从烂肉间排除，正是这些液体铺满着地面，造成屋内的黏稠湿滑……这些排出的液体，还载着一只连接着脐带的怪形幼体一同滑出。
　　生育完成。
　　怪形幼体继续通过脐带接纳着母体的营养，数分钟内便成长至少年模样。
　　“……这就是催生类病者的来源吗？”
　　“好快的生育速度~难怪‘村民’这么多，杀都杀不光。”
　　就在易辰与金对眼前的病态现象表达出各自的态度时，
　　堆积于卧室的母体察觉到动静，
　　嗖！好几根肉状触须由它的烂肉躯体间长出，试图对门外的情况进行探查。
　　肉须刚刚探出卧室，直接被利斧斩断。
　　两位青年同时现身在门口，
　　就在易辰想要切换到斧刃的「屠杀形态」，处决掉房间内的可怜病者时，
　　金却一把拦在他的面前。
　　“好不容易遇见真正的村民，交给我吧……这样的肉量或许能提纯出一些好东西。”
　　金一个瞬步，直接踢爆成长中幼体的脑袋。
　　子嗣的死亡使得烂肉疯狂抖动，其身体纵向裂开一条尖齿大嘴，内部更是生出数十根强而有力的肉状触须。
　　金却没有拒绝，
　　主动接纳肉须的缠绕，被拽进对方体内。
　　下一秒，
　　一阵夹杂着猪叫的恐怖电锯声在内部响起，
　　接下来发生在卧室的画面，易辰选择闭目不看。
　　大概可以想象成，某餐厅的一位厨师准备制作超大份的菠萝饭，
　　于是挑选了一颗最大的菠萝，采用比较暴力的手段将绞肉棒由菠萝的尾部插入，将内部果肉全部打碎而掏出。
　　后续再将体内清空的菠萝外壳对半切开，用作盛饭的重要餐具。
　　做完这一切的金，满脸失落地走出房间，
　　“这种糅合在一起，无法移动而只能进行生育的病者，每诞下一位后代都会带走他们部分的精华。
　　肉质差劲，甚至连低等仿肉都比不上，完全是浪费我的时间。
　　不过，这东西你应该用得上吧？”
　　金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抛，两坨温暖的脑花稳稳落在易辰手中。


###第九十九章 村长
　　『金这家伙，表面上沉浸于杀戮的愉悦间。
　　实际却能在封闭于病者体内的情况下，精准且完美地剥离大脑组织。
　　她的性格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也或许是首次踏足灰域，她的求生本能正在压制外表的冲动。
　　如果后续能稍加引导，更深入了解一下她，或许就能找到她思维间的协调点，建立出更加高效的合作关系。』
　　就在易辰稍作思索时，
　　金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前倾着身体，整个人就快要直接贴上来了，“快点给我看看你的职业能力是如何运用的。”
　　然而，易辰根本没有动，捧在手心的两团物质便自行干瘪，最终变成两颗干硬的核桃。
　　金的表情变得十分失望，“原来是这样啊？真没意思……”
　　在金说出这番话时，易辰已陷入「中枢品味」带来的大脑沉浸。
　　这是易辰头一回同时汲取两份精华，获得脑质补充的同时，对两段破碎记忆片段进行共同整合。感觉有点咖啡加奶，味道简直棒极了。
　　一时间，孢子粉尘带来的欲望刺激瞬间清空，大脑变得清澈而通畅，
　　一段段破碎不堪的记忆被成功读取。
　　很可惜是，有关教会的记忆十分模糊，涉及教堂内部的记忆更是被直接剥离。能有效读取到的记忆主要是在病变发生后。
　　其中关于【结合】的相关记忆画面让作为‘记忆’的易辰很不舒服。
　　从教堂回来的村民夫妻于当晚就想要繁衍下一代，
　　当他们进行这一行为时便无法分开，直至两人的皮肤完全贴合、肉体结合在一起……但这样超出生物学基础的结合并没有让他们感觉不适。
　　在这个过程中，由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引来家中的猫狗、墙缝间的老鼠以及后院饲养的山羊，一同患上【结合病】。
　　愈发浓烈的气味甚至将林间的动物都给吸引过来，
　　最终便形成易辰与金所看到的烂肉形态，化作一种无法移动的生育类「病者」。
　　平均一天就能产出三胎。
　　由他们产出的幼体会根据以下三种情况，获得不同的处理方式。
　　1.【不合格】：不具基本人形且无法快速成熟的幼体（85%），会被村庄间的「拾荒者」-一种体格巨大而扛着布袋的村民前来收走。
　　根据易辰最早于扭曲树木之下发现的畸形幼体来推测，这些不合格的幼体将被埋入不同的树下，与树木形成共生关系，促成树木的‘活物化’而成为森林间的眼线。
　　2.【合格】：具备基本人形，同时混有其它动物特性的幼体（14%），将继续从母体获取养分，如果能在一小时内‘成年’就成为【村民】。
　　这正是催生类病者的来源，
　　如若具备一定的特性，还将在村庄内谋得对应的职业，例如被金杀掉的屠夫，曾经就在村庄的屠宰场里工作，或者上面说过的「拾荒者」。
　　大部分都只是普通村民，负责村庄外围的巡逻、检查等等基础工作。
　　3.【圣胎】：极少数具备健全人型，且只携带标准山羊特征的幼体（＜1%）会被教会视作圣胎。一旦出现，教会人士会亲自上门迎接，带往教堂。
　　以上便是易辰能够得到的全部信息，但他本人却对此相当疑惑。
　　无论是目前看过的书籍，还是病理学课程上泽德老师讲授的知识，都不曾涉及这类‘病症’，
　　可能在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病源中心楼有所收录，但易辰目前的身份还不足以前往其中。
　　这类病者的‘本质’存在问题。
　　一般而言，
　　病者有着相当严重的‘利己主义’，会不择手段去提高自身。
　　而这里的病者却主动限制在房间里，与感染前期一样进行着生育，甚至不惜消耗自身‘精华’而得到高质量的幼体。
　　最终迎接他们的将是死亡，这明显违背了生物的求生本能。
　　『即便是正常的父母很少有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来供给后代……更别说，他们的后代还不一定会留在身边。
　　答案只有一个，这种生育必然存在着「利益」关系，
　　如果他们能生出【圣胎】，教会大概率会给予‘恩赐’……这份恩赐或许能帮他们脱离当前的束缚状态，得成更完善且自由的病者病态，甚至接纳为教会的成员。』
　　就在易辰进行着脑内推测时，
　　门外那些融合于街道间的动物，突然发出阵阵低沉、怪异的声响，好像在惊恐着什么，又好像在警告着什么。
　　金也在同时嗅到一股浓烈而不同往常的肉味，拿上猪头，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易辰迅速跟上，确保两人手腕间的植物连接不会扯断。
　　迷离幻彩的街道深处，
　　一道体格巨型的人影正在慢慢靠近，
　　右肩扛着一道巨大的袋子，
　　左手牵着一只无法定性物种的大型宠物。
　　直到进入可视范围，一位裹着漆黑风衣的黑肤男人映入眼中。
　　体格比易辰曾经的队友达克伯格还要大上一个规格，鼓胀而怪异分布的肌肉正在服装下蠕动着，沉重、强壮而坚固。
　　在他左手侧牵着一只体长达到两米的‘比特犬’。
　　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只体表遍布人类头颅的病态猎犬。
　　它会随机啃食街道间的结合动物，仅仅一口便咬下一颗完整的山羊头颅，连带坚硬的羊角一同咀嚼吞噬。
　　当狗子发现挡在前方道路的两位人类青年时，四肢肌肉瞬间绷紧，蹬跳前冲！
　　哐当！
　　拴在它脖颈上的粗壮铁链全部绷紧，宠物的擅自行动被黑肤男人死死限制住。
　　随着这只狗的狂吠，长在他身上的人类头颅也开始疯狂嘶喊。
　　不过，
　　相比较于这只狗，易辰更多注意力却放在黑肤男人身上……尤其是扛在他肩膀上的黑色麻袋，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如此形象也让易辰想起刚才记忆读取时所看到的一种特殊村民-「拾荒者」。
　　“拾荒者？不对……记忆碎片间的拾荒者并没有这么大的体格，也没有携带宠物。这到底是？”
　　就在易辰感到疑惑时，
　　黑肤男人在相距十米远处停下脚步，
　　“外来的游客你们好，我是谢波尔特村的村长-考尔迪，欢迎你们的到来……”


###第一百章 新月
　　【村长考尔迪】
　　当对方完成自我介绍时，之前还在揣测身份的易辰也是一惊。
　　与教会第一时间建立联系，导致谢波尔特村全面病化的元凶之一，同样也是「鸡婆婆」的复仇对象。
　　在他身上必然存在【新生教会】的一手信息，只要能将其击败，或许就能触及本次事件的真相。
　　如此重要的一位人物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违和感变得更强。
　　但根据易辰的视野观察，也的确只有村长与他的宠物来到这里，周围再没有任何的危险源。
　　『只要确定这里的危险源只有村长一人就行，无论怎么不对劲，只要能读取其大脑信息，就能知道背后的阴谋。
　　小葡萄，接下来除了战斗观察同时还得帮我随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如果发现有伏击者靠近或者有任何感觉不对劲的地方，我会果断中止与村长的战斗。』
　　小葡萄也变得认真起来，没有推脱易辰委托的麻烦任务。
　　『老规矩，事后所有的葡萄归我。』
　　『嗯。』
　　眼前，由村长散发的气息虽略弱于暮色诊所的李先生，但同样归类于「重度病者」。
　　而且被他限制的宠物狗也需要特别注意。
　　就在这时，一缕口水沿着金的嘴角滑落，口水落地后立即被附近的真菌群吸收，没过多久便全数自爆。
　　大量扬起的幻彩粉尘飘于金的周围，与她的着装完美融合，形成一幅唯美的单人画面。
　　她开始活动全身关节，面具下吐露出极度兴奋的声音：
　　“重度……病者！
　　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上这样的家伙了，而且正好是我最拿手的【肉体类病者】。
　　我一定会好好对待这具肉体，不会使用太过强烈的爆炸，也不会肆无忌惮的切割……我将用最温柔的方式将转化成我的东西。”
　　看着迫不及待想要前冲的金，易辰很清楚眼下几乎不可能阻止金的杀戮行为。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给予‘有效提醒’。
　　“金！看我一眼！”
　　面对突如其来的奇怪要求，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金还是迅速偏过头，满足了易辰的请求。
　　对视瞬间，
　　还有第三只位于肩膀处的眼睛共同注视着金。
　　嗡！
　　一股温润如水的精神能量，借由视觉通道，传递给金的大脑。
　　小葡萄由「湖底巨眼」取得的能力，不仅能瞬间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冲击，导致目标意识的快速瘫痪。
　　同样能进行温和、微量的精神传递，于无形间影响目标的思维。
　　对视让金稍微冷静下来，也让她愿意去听一听易辰接下来的话语。
　　“这一切都太违和了，太过刻意。
　　从我们走进村庄到现在，从来没有遭到过任何伏击，当前却直接与村长见面。
　　接下来的对战需要特别注意，一旦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或者遭到意想不到的伏击与陷阱，千万不要恋战。”
　　金很有耐心地做出一个OK手势，
　　“放心啦，我不是说过好多次吗？我可不想死哦！如果遇到我判断无法解决，必死无疑的情况，我会像之前那样通过爆炸的方式让我们快速撤离村庄。
　　对了！
　　这位刚刚达到重度病化的村长交给我，他的狗狗就由你来对付。”
　　“行，处理掉这只狗以后，我会立即协助你的。
　　另外，需要注意村长肩膀的黑色麻布袋……在我之前得到的记忆碎片中，这属于「拾荒者」用于收捡幼体的道具。
　　至于村长肩上的这东西，我无法确定具体作用。”
　　金的耐心已被耗尽，她的食指竖于唇间。
　　由嘴唇滑落的手掌顺势斩断连接于她与易辰间的植物根须，仅仅保留着缠绕于手腕上的「植物手环」。
　　“我们之间的连接暂时解除，否则会影响我的行动，我要上咯！”
　　金的小腿间立即浮现出一根根深红的能量细线，隐约能听见细微的爆裂声于内部传出。
　　Boom！
　　一步踏出，仿佛在足底产生剧烈爆炸，由石块铺成的道路被硬生生踩出两公分深度的脚印。
　　沿途经过的动物肉体，也被金踩得稀碎。
　　与之前追赶黑鸡小佩时的迅捷有所不同，金在冲向村长时，步伐异常沉重而平稳……每一步都承载着巨大的杀意，甚至让村长都微微皱眉。
　　也在同时，
　　村长松开手中的铁链，释放出由他精心配种、用心饲养出来的忠实伙伴。
　　犬嘴的狂吠与人脸的嚎叫共同发出，
　　狗子撕裂着血盆大口，与金对冲。
　　就在两者即将碰撞时，
　　唰！
　　一根突如其来的植物根须射向狗子，攻击提前被它侧面的一张人脸发现。
　　野兽本能驱使着狗子迅速躲闪，
　　嗖！
　　根须擦身而过，狗体侧面的几张人脸依旧被严重划破，甚至有三颗眼球都被挑了出来，贯穿于根须之间。
　　给出一发有效的攻击后，根须快速收回，
　　易辰立即折断串着眼球的根须端头，递向肩膀处。
　　嗅到葡萄的香味，
　　三根手指头的黑色小短手立即伸出，一把接过根须，像是吃烤鱼丸一样，一口一个。
　　“味道勉强能够接受，就是有一股狗骚味~”
　　小葡萄虽满脸嫌弃，却吃得干干净净。
　　然而，这样的行为完全触怒了狗子，它不再以金为目标，暴怒着冲向不远处的易辰。
　　冲刺过程中更是将嘴巴进一步撕裂张大，足以一口吞掉正常人的上半身。
　　除布满舌头、口腔的密集尖牙外，还能看见一些凸于喉咙间的人脸结构，被撕咬进去的肉质还将遭到人脸的进一步咀嚼。
　　“动物类病者，算是我的首次接触。”
　　当小葡萄潜回身体，易辰不慌不忙扣开手提箱，银刃黑柄的斧头提在手中。
　　猎犬扑起的一刹那，
　　易辰以大拇指刺进斧柄间的尖刺机关，血液流出，位于末端的鼠状雕塑立即吐露尖牙，小爪张开。
　　仿佛能听见阵阵鼠群的啃食声，
　　附近街道、建筑表面的老鼠融合体相继投来目光，甚至受到来自兵器的气息牵引而艰难蠕动。
　　整柄斧头透出一层血色光影，斧刃表面也是长出锯齿状的牙齿。
　　「屠杀形态」
　　同时，一条条坚韧的植物根须也编织出护手结构，协同握住斧柄。
　　易辰向前迈出一步，
　　压低身体的重心，
　　目光直视着病变猎犬的血盆大口，
　　确认并锁定位于口齿间的「斩击中线」，
　　唰！
　　一轮红色新月于空中划过，
　　呈弓步前迈的易辰，保持着斩击完成的动作姿态，
　　大量的血水、脑液溅落于易辰满身，甚至还有一条长条状的肠道刺身挂于肩膀处，随后被小葡萄当作面条给吸食干净。
　　两米多长，比人类都要大得多的病化猎犬，被血月般的斩击完美切成两个部分。
　　几乎等体积的左、右半身重重摔落于易辰两侧，
　　犬体表面的人脸因痛苦而疯狂惨叫着……


###第一百零一章 突变
　　“小葡萄，你左，我右！”
　　分散视野，快速扫描狗体间的病原核心。
　　就在进行视觉搜索时，
　　被锯齿切割、撕开的狗体伤口间，居然伸出一只白皙的人类手臂，随即弹出一张痛苦不堪、头发稀疏而浑身沾满黏液的少年。
　　“哥哥！我好痛~我好难受！我想出来，我想要离开这里。”
　　同样，狗子的另一半身也对应爬出一只枯瘦的手臂，同时于器脏间挤出一张老人的沧桑面庞。
　　“年轻人……快点杀掉我，拜托你了。”
　　然而，
　　这样的场景未能触动易辰分毫，他在生前见过无数这样的情况，虚伪的面具下全都是一张张想要将你吃掉的血盆大口。
　　挥动手斧，
　　先将长出小男孩的狗体拦腰斩断，同时进行多次劈砍，直至造成【大放血】。
　　那些切割于狗体表面的撕裂性伤口，相互间连为一个整体，形成超大型血染创口，一同放血。
　　啪！如同刺破装满着红色油漆的气球。
　　大放血直接造成半条狗体全数炸裂，呈红雾状四散开来，最小计量单位都变成肉渣。
　　可惜运气不佳，50%的赌注赌输了。
　　病原核心藏在老人的那一边。
　　回过头时，狗体的另一半已然与体内爬出老人相结合……一半为原来的猎犬，一半为老人的身体，共同支撑在地。
　　这样似人似犬的生物结构让易辰感到无比恶心。
　　“普通病者的「病原核心」应该很容易找到，这条狗必然被村长进行过改造，特意隐藏了起来。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快速祛病吧。”
　　考虑到金正在独自对付重度病者，且身处别人的主场……即便当前还没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但依旧不放心。
　　呼~深吸一口气
　　易辰的重心再次压低，几乎要与狗子位于同一条水平线。
　　左手撑地，
　　右手握着屠杀之月，
　　待在面部的植物口罩已被彻底染红，
　　甚至就连「绅士之皮」都受到杀戮心念带来的影响，配合刚刚染上的血雾，绅士服装都透出微弱的红色光晕。
　　如此姿态配合全身外溢的屠杀意愿，竟然让病化猎犬因生物本能而倒退了一步，
　　突然！轰！
　　相隔不远处的村庄街道发生剧烈爆炸，狗子能感受到自己的主人正在受到伤害，植入它大脑间的「保护机制」全面启动。
　　不再畏惧眼前的人类，
　　同时在狗子身上发生更加可怕的变化。
　　呕！
　　那些凸出在狗子体表的人样脑袋，纷纷张嘴而痛苦的干呕起来，
　　在他们张大的嘴巴里居然生出一条条没有皮肤覆盖的肌肉手臂，相继支撑在地，作为额外的附肢。
　　村长家的狗子在此刻变得更像人面蜘蛛。
　　多条手臂配合原有四肢，一同向前奔袭！
　　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超乎想象，同时还利用手腕的扭转，不断改变着前进的位置，让人难以捕捉。
　　然而，
　　易辰看见这一幕时，表情却比较奇怪。
　　呈爬行态的猎犬，不禁让他想起与泽德老师的切磋时光。
　　泽德经常会采用‘爬行’的行动模式，依照他的说法，爬行更贴近于生物根本，能让身体与大地相平行，更有助于肉体的感受与审视。
　　来自泽德老师的教导于此刻回响于脑海：
　　『不必停留于表面的切割，一定要将‘内在美’全部展示出来！无论什么样的肉体结构、无论大小肥瘦，他们的内在必然存在作为血肉生物的共同特征。
　　将杀戮化作艺术的鉴赏，化作对肉体起源的探索……剖开他们的身体，尽情品鉴！』
　　这一刻，
　　易辰瞬间化作一头原始野兽，进入「乐园状态」，正面冲向猎犬，
　　两者即将碰撞前，
　　猎犬再次张开着血盆大口，其身体表面的附肢也一同前伸，试图抓住易辰的身体，好让狗头将其一口咬碎。
　　面对这样的情况，易辰只做出一个动作，
　　【左臂前伸】
　　单单一只左手便伸向猎犬的血盆大口，眼看要被撕咬嚼碎时。
　　嗡！
　　易辰头顶溢出腾腾蒸汽，后脑处的「书本徽记」被完全点亮，最大程度激活着关联【智力】的病化特性。
　　甚至能明显看到在易辰皮下躁动不安的绿色根须。
　　霎时间，
　　数以百计的根须藤蔓于左手长出，在手掌结构的基础上构建一只巨大的植物手掌，超过猎犬的嘴巴，甚至比犬头都要大。
　　一把捏住犬嘴，强行合上！
　　不仅如此，捏住犬嘴的植物左手继续长出尖刺根须，以上下贯穿着整张犬嘴，使其无法张开。
　　嘴巴被封住的狗子还想要挣脱，
　　另一边的斧头已然挥下，
　　斩进脖颈间的病化烂肉，切割着颈椎骨骼……唰！整颗犬头，以及途中试图阻拦的手臂被纷纷斩断，抛飞于空中。
　　被断首的猎犬还没来得及抽搐几下，
　　易辰用于封嘴的左手已缩回正常大小，一把伸入猎犬被斩开的脖颈，掏向体内。
　　啪！
　　只听见一阵物体被捏碎的声音，抽搐停止。
　　祛病完成！
　　随着易辰从狗子的尸体内抽出左手，手套间抓着一坨被略微捏破的犬头囊肿。
　　这样的「病化核心」有必要收纳起来，回到锡安必然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易辰没有要休息的意思，立即抬眼看向另一处战斗区。
　　路面与街道已满是大大小小的爆炸坑洞，许多遭到误伤的牲畜被炸得不成形状。
　　村长的黑色风衣已被炸毁，病化的肉体完全展示出来。
　　易辰这才终于看清楚，扛在村长右肩的麻布口袋根本不是外物，而是肉体增生长出的【黑色肿瘤】，
　　由于吊挂在肩膀后面，体积很大且呈开口状，看上去很像背着一个麻布口袋。
　　战斗期间，村长也是多次试着将金给装进去，却根本无法捕捉到拥有极限速度的金。
　　时间刚好对上，
　　易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迎来战斗的最终时刻。
　　电锯已被村长的蛮力彻底破坏，猪头挂在一旁的房屋上，锯条散落满地。
　　不过，
　　凭借之前切割出来的腹部伤口，金成功将她的整条右臂伸进村长的体内。
　　这也是金从对战以来的布局，终于能在这一刻破开村长如同钢铁般的肉体。
　　伸进村长腹部的右手间正捏握着一颗「压缩肉丁」。
　　红莲于肉丁表面盛开。
　　「终极爆炸」
　　Boom！光亮瞬间笼罩两人，可怕的蘑菇云于爆炸点升起。
　　待到烟雾消散，
　　金的右手，连带村长的躯干被一同炸毁。
　　唰！战前利用仿肉制作的「针剂」迅速插进右臂断裂处，手臂便开始慢速再生。
　　在手臂慢慢恢复的过程中，
　　金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躯干被炸出巨大窟窿，全身骨骼被震碎而无法动弹的村长面前。
　　甚至于村长藏于体内的「病化核心」-一颗有着钢铁外层的心脏，表面布满着裂痕，一股股象征生命本源的精华从中流出，奄奄一息。
　　“一般般嘛~除了肉体很硬很强壮，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正好我专治肉体，速度层面也完全克制你。
　　让我想想，把你做成什么兵器比较好呢？
　　重锤？似乎携带起来不怎么方便。
　　巨斧？好像和威廉的兵器重合了，不太合适。
　　全覆盖拳套？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哦……你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让你成为独属于我的专属兵器。
　　待到我们完成调查回归锡安，再进行加工改造。”
　　说罢，金还向村长抛去一个飞吻。
　　当她将双手贴于奄奄一息的村长身体，准备进行肉改时，
　　一股怪异感忽然袭来，
　　靠近村长腹部的位置，居然传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机感，一种非常年轻，如同新生婴孩般的生机。
　　下一秒，
　　一根古怪的脐带猛然钻出，勒住脖颈！
　　并不是金的脖颈，
　　而是勒住村长的脖颈，将足足四百多斤的身体吊于空中，呈「上吊状」。
　　“金！小心！”
　　易辰的警告已在第一时间传来，金却很意外地愣在原地。
　　或许被眼前的怪象所吸引，
　　或许听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低语，遭到精神层面的侵蚀，
　　或许有着她自己的想法，只是想要认真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本应死去的村长猛然睁眼，
　　其肩膀上的肿囊布袋猛地套下，将站着不动的金瞬间装入其中……


###第一百零二章 死亡
　　开源以下，
　　重度病者、病者以及初级感染体均存在一个特征-【弱点】，也就是侵蚀他们肉体与精神的病原体未能完全结合，
　　只需要将病原核心击破，就能完成击杀。
　　这是公认的，且在病理学课堂上清晰讲明，没有任何例外。
　　即便李先生那样有着绅士底子，感染着稀有疾病「月化病」的重度病者，依旧无法抹除这一弱点，只能将其藏得更深。
　　当前，
　　金展现出超越同阶，达到人类极限的实力，甚至拿出她很少会用到的‘战术策略’。
　　以舍弃猪头、整条左臂为代价，给予村长致命一击。
　　村长的弱点-【钢铁心脏】随着体内的红莲爆炸而震裂，距离完全破碎只需轻轻一碰。
　　村长整个人也因此失去行动力，气息稀薄。
　　其实就连金自己都没想到，她原本的目的是直接炸死对方……毕竟面对这样的强敌，一旦有留手的想法，可能死掉的就是自己。
　　没想到村长居然能这么硬，
　　正好利用介于生死之间的契机，对弥留之际的村长进行「兵器化改造」。
　　这样做出来的兵器，活性自然也更高。
　　易辰见到这一幕时，也自然放慢脚步，不去打搅金的‘后事处理’。眼前这样的情况，论谁来看都会认定是战斗已经结束。
　　然而，
　　一节新生脐带的出现，瞬间改变局势。
　　小葡萄都浑身一个激灵，立即给予提醒：『那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不像是村长的自身所有物？威廉，让你的朋友小心，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易辰也是立马喊出小心，再度冲向金的位置。
　　只可惜，
　　金却不知什么原因，整个人愣在原地……被异化的村长直接套进肿囊布袋，气息也跟着彻底消失。
　　“金！”
　　距离三米开外的易辰猛然停步。
　　大脑间的神经递质开始大量分泌且加速传递，
　　疯狂产生与情绪相关的神经物质，甚至有一些怪异的黑色斑点于小脑皮层的深处慢慢溢出，逐渐侵占整颗大脑。
　　虽与金相处的时间不长，而且对方性格十分古怪，很多地方并不讨喜。
　　但易辰却愿意接纳这样一个有着严重缺陷的同伴，或许是因为易辰自己也有着类似的‘缺陷’。
　　易辰的眼瞳色泽也跟着暗淡下来，甚至有一粒粒黑斑状的物质浮现于晶状体间，快要将整颗眼球都给染成黑色。
　　咔！
　　驻足原地的易辰，脑袋猛然侧扭90°又快速弹回原位，该过程发出清脆的颈椎响声……甚至有一种颈椎被扭断的感觉。
　　全身各关节、包括手指关节都跟着弹跳与抽动。
　　给人的感觉相当奇怪，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然而，呈现‘上吊姿态’的村长却根本不顾易辰的奇怪状态，脚尖滑于地面，以诡异的漂浮状态迅速靠近。
　　村长想要借着这股强大的新生力量，将易辰一同抓住，展现自己的力量。
　　这样一来他或许还能得到额外的恩赐，甚至能成为教会的核心成员。
　　村长即将贴近时，
　　嗡！一阵黑影闪过。
　　村长甚至都看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本能性向后躲闪。
　　唰！
　　易辰以一种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横向切开村长刚刚长出新肉的身体，仅剩一层肉皮的连接，差点斩成两段。
　　死亡！
　　村长考尔迪在此刻嗅到一股真切的死亡感，甚至压过他刚刚得到的新生气息，吓得他连连后撤，丧失战意。
　　就在易辰正要进行追击时，
　　存在于他体内的小葡萄忽然感受到什么，
　　并不是感受到易辰怎么样，而是感受到一阵「窥视感」正由身后快速靠近……与之前林间传出的窥视感完全相同。
　　一直以来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第三者插手！
　　小葡萄本想警告，
　　但它在快速审视眼前的局面后，选择一头埋进易辰体内，缩小成手指大小的黑色肉球，黏在某处肉壁表面而进入「休眠状态」，气息消失。
　　外界，
　　易辰刚向村长逃离的方向迈出一步……唰！
　　一条套着黑色教袍的手臂由后背贯入，再由左胸穿出……手掌间稳稳抓着正在跳动且覆盖有绿色根须的鲜活心脏，
　　收回手臂，连带心脏一同抽出。
　　啪！易辰两眼一黑，倒在地上，血液沿着胸膛开口不断流出。
　　来者正是主教助理-西奥多，他之所以提前插手，是因为已得出结果。
　　金的表现太过优异，
　　无论是对肉体的绝对掌控，
　　或是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
　　以及达到「人之极限」的状态，足以将金定为降生仪式的最终祭品，既然村长已成功将目标收进囊袋，便没有必要继续测试下去。
　　至于易辰，
　　西奥多审视着手中这颗布满植物条纹的心脏，一脸鄙夷。
　　“混有植物杂质的肉体，这样的东西只会玷污降生仪式……不过，既然肉体与植物有关，营养浓度很高，会有利于吾等圣地的加速建成。
　　他的肉体拿去好好加工，用作于高墙的扩建吧。”
　　“是……”村长点头回应。
　　呈上吊状的村长慢慢落在地上，脐带也收回体内。
　　变得原样的村长显得虚弱无比，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晃。
　　但他身上的伤势已被‘年轻’的血肉填满修复，钢铁心脏的缝隙间也粘着新长出来的血肉……这便是来自脐带的外界力量。
　　村长用力一扯，唰！他右肩的肿囊布袋被连根扯断，交于西奥多的手中。
　　随后，
　　村长一手提起胸膛贯穿的易辰，同时收好他的斧头与手提箱，向着村庄间的【肉质工厂】而去。
　　……
　　寂静且没有浪潮的黑色大海间，
　　一位青年没有任何载具，就这么飘于海面。
　　最根本的「思维」无法在这片海域间构成，一切大脑功能均无法使用，只能依靠着本能，听从来自远方的呼唤。
　　他的身旁时而会经过不同规格船只，
　　或是扔下麻绳，
　　或是洒在渔网，
　　或是抛出浮木，
　　青年却本能性地抗拒登船，就这么孤独地飘荡着，
　　直到一艘破损不堪的木舟靠近过来，一只腐烂不堪能看到森森白骨的手臂伸到他的面前。
　　青年才主动抓住这条手臂，
　　待到他登上木舟时，眼前腐烂不堪的‘救助者’正是他自己……亦或是从来都是青年一人，他只是自己爬上了木舟，独属于他的黑色木舟。
　　嗡！
　　灯塔光束立即落向船只，青年的肉体在灯光照射下快速蒸发，
　　最终只剩下一具白骨框架以及包裹于颅骨间，被海水染黑的大脑组织。
　　光束进一步穿透颅骨，
　　大脑间的黑色物质被逐步驱散，
　　沉寂的思维被重新打开，
　　大海不复存在，
　　眼前的画面开始回归现实。
　　哐当~
　　耳畔传来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确切的说声音来自上面，并伴随着小腿根部的刺痛感。
　　双眼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大量倒挂的畸形尸体，有人形为主也有动物为主……而易辰自己也正是其中一员。
　　被扒光衣服，小腿根部被铁钩贯穿而倒挂着。
　　燃烧于不同墙角的蜡烛光芒点亮着这间肉块处理室，
　　一位猪头屠夫正在快速处理着这里的尸体，
　　取尸，放桌，切块，倒料，
　　一具尸体的处理时间不会超过五秒，已形成肌肉记忆……再轮过五具尸体，易辰便会上桌。


###第一百零三章 逃离工厂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记得金被村长的囊肿布袋装走，然后我第一时间冲上去救援，随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我输了吗？为什么没有死？』
　　倒挂的易辰埋头审视着肉体，立即发现胸口处的巨大窟窿，血液早已凝固。
　　『我的心脏！』
　　『喂！慌什么慌，不就是心脏被别人挖走了吗？算你运气不错，只要不是大脑被破坏，本葡萄都可以充当临时替代品。』
　　小葡萄的声音在此时传来，同时能感受到右侧胸腔传来的微弱震感，
　　易辰立即控制着体内植物去右胸查看情况，
　　小葡萄已化作一颗布满黑毛的心脏结构，接壤着核心血管，完美替代着原心脏的作用。
　　甚至感觉比原来的心脏更加带劲，身体轻盈无比。
　　小葡萄继续说着：
　　『幸好村长的速度够快，【五分钟内】就将你送到这里，否则时间耽搁太久，你的大脑就会因为缺氧而坏死……到时候我只能含泪吃掉你的葡萄，再将你变成可操控的活死人，跑去伊斯顿墓园自行下葬。』
　　易辰操控着植物根须轻轻滑动于黑毛心脏表面，就像是在抚摸着小葡萄。
　　当然，这样的动作让小葡萄无比反感，直接给易辰来了一秒钟的心脏骤停。
　　『哇！别搞……话说如果我真死了，下葬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别废话，马上就要轮到你的尸体切块，想办法逃离这里吧！这么多尸体挂在这儿，少你一具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易辰却完全不在意是否会轮到自己，『为什么要离开？挂在这里不挺舒服的吗？』
　　小葡萄立即意会到易辰的意图，还是很不爽地反怼一句：『你再用这种口气和本葡萄说话，我直接将心脏停了！』
　　易辰倒是一脸无所谓，同时换到另一个重要话题，一边聊着一边排队等着被拿去屠宰。
　　『小葡萄，我是怎么被掏出心脏的？』
　　『你这家伙果然没有最后的那段记忆吗？当时除了村长与你，还来了第三人……也是最早在林间窥探你们的家伙，估计与教会有关。
　　那家伙隐匿性很强，直接从背后掏出心脏。』
　　『疑似教会介入吗？如果说介入者是最早观察我们的家伙……对方似乎对【金】很感兴趣，而对我的态度就完全相反，否则我也不会被挂在这里。
　　所以，一旦金被活捉，就直接对我下死手。
　　至于他们要抓金去做什么，恐怕与教会内部的事情有着密切关系。
　　甚至可能从我们踏足森林开始，教会就在考核我们的身体质量，将要培养成教员或用作祭品之类的。
　　具体情况需要接触到教会人员才能弄清楚，如果能杀掉村长，也或许也能搞清大致的情况。』
　　正在易辰思考的过程中，猪头屠夫已来到他的面前。
　　巨大的手掌轻松捏住两条小腿，向上一提便由挂钩取下。
　　转身一扔，
　　直接由数米开外，稳稳落向满是血水的处理台，啪！
　　屠夫走过来的途中顺势转动手中的屠刀，猪头间的眼睛似乎已经根据易辰的身体比例，构画出最佳的‘分解线’。
　　屠刀抬起，
　　对准腰腹，
　　即将斩下时，
　　台面上的尸体猛抬左臂，啪！一掌击于猪头的下巴，肉眼可见打出一层肉状涟漪。
　　打击下巴造成的冲击直传脑室，猪脑不断与颅腔壁发生激烈碰撞，
　　强烈的眩晕感使得屠夫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根须穿刺」
　　掌击仅仅只是开胃菜，
　　贴住下巴的手掌瞬间长出尖刺根须，贯穿猪嘴并予以缝合。
　　同时以植物网状堵塞喉管与鼻腔，以限制发声，以免引来麻烦。
　　不仅如此，
　　植物钻着猪喉而下，快速搜寻体内的「病原核心」。
　　只不过，作为优质筛选出来的催化病者，能在这里工作的屠夫，自然也不简单。
　　即便头晕目眩、无法呼吸，
　　却依靠着屠夫的本能，感应着活物气息，本能性地挥出一刀。
　　这一刀来得相当迅捷且带有预判性~唰！
　　斩进肩膀，切开十多公分的可怕开口……最终被易辰体内的植物网状给拦停。
　　“找到了！”
　　这时，根须已定位包裹在胃囊间的病原肿瘤。
　　交叉贯穿！
　　唰！
　　猪头间的眼神迅速暗淡，肥壮的身躯直接倒地。
　　一丝不挂且胸口穿洞的易辰坐于工作台边沿，手捂着被切开的肩膀裂口，无奈自嘲：
　　“没有绅士服装与兵器，实力大打折扣，采用这样的偷袭手段依旧会受伤。
　　如果这屠夫不是呼吸受阻、大脑眩晕，刚刚挥出的一刀可能会将整个左半身切掉。我果然对武器与服装有一定的依赖性吗？
　　正好，借着这样的机会锻炼一下自身本事。”
　　易辰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情绪波动，只是很淡然地接纳眼前的情况，思考如何一个人将调查继续下去。
　　一只手贴于肩膀伤口处，针线般的嫩芽钻进伤口进行缝合，
　　另一只手摸向屠夫的脑袋，吮吸着猪脑花间的精髓。
　　获得营养的同时，也得到关于「肉质工厂」的相关信息，这份信息对于被困于其中易辰来说相当重要。
　　“层层分控，有着完善监管机制的工厂……想要偷偷溜出去，有很大可能会被发现，只能这样了。”
　　易辰将屠夫的尸体抗上工作台，反客为主。
　　掏空一切多余的脏器与组织，保留足够的肌肉层，制作出一件加厚加绒的真皮外衣。
　　套上皮囊，
　　缝上猪头，
　　戴上黑皮围裙并配上屠刀，
　　一切就绪后还刻意哼哼了两声，
　　跟随着屠夫大脑间的记忆尝试逃离肉质工厂，
　　工厂面积很大，坐落于村庄北部，这里的【肉】大多来源于死掉的催生类病者。
　　催生类病者由于成长速度极快，衰老同样迅速。
　　一般在完成3~5次的巡逻任务后就会主动来到工厂，实现他们的最终价值。
　　得到的肉质主要有两个用途，
　　一个是做成压缩食物分派给村里的每家每户，补给营养，提高生育效率。
　　一个是熬制成容易被植物吸收的汤料，用于浇灌最外围的树木高墙，加速扩张并提供生机，阻挡外来者的进入。
　　可以说，工厂就是全村最重要的地方，村长经常都会抽时间过来巡查，确保各环节的正常运作。只是最近不怎么常来，似乎有别的事情要做。
　　目前拟定出来的逃脱方式有三个。
　　1.直接挺着屠夫的大肚囊，沿着「屠宰车间」→「休息区过道」→「生产车间（一号）」→「检查口」，全程需要走上一千多米便能由工厂大门离开。
　　途中如果被职位更高的车间主任，甚至厂长拦住，就只能找借口混过去，一旦被拆穿就只能喊着工人口号强行冲关。
　　2.留在这里继续着屠夫的工作，完成所有尸体的处理，正常打卡下班。
　　这是最安全的方法，但会耽误至少四个小时。且不说村庄、教会的情况在不断恶化，被抓走的金也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3.挺着肚囊，沿着「屠宰车间」→「休息区过道」→「生产车间（二号）」。
　　二号生产车间负责‘流质肉体’的生产，根据记忆在那里有着一条用于排放多余肉液的下水通道，可直接收纳废液的地下区域。
　　由于没有地下区域的相关记忆，这项逃脱计划存在着一定的未知性。
　　【十分钟后】
　　挺着大肚囊的易辰已站在恶臭熏天的排污口，每一寸蠕动的肉状壁面都在挑战着他的承受极限。
　　咬紧牙关，
　　借着流水线员工的换班时间，一跃而下。
　　非要形容这一过程的话，
　　就像一位患有肥胖症的独居者，某日在进行暴饮暴食后当场撑死在家中，因为独居，尸体就这么放了三天。
　　哪知道，一只误闯进来的小强爬进此人的口腔，在堆满食物残余的尸体间进行了一次让它蟑生难忘的肠道速滑。
　　啪！
　　易辰摔进一滩无法形容的泥浆大坑。
　　全速游向岸边区域，立即脱掉沾满污物的猪皮外套，尽可能遏制住生理上的恶心。
　　“终于逃出来了，哼哼~”
　　由于猪头罩还缝合在脖颈上，说话的同时也跟着发出猪声。
　　一番考虑后，易辰没有取掉猪头，继续缝合于头部。
　　一是感觉挺好玩的，他本身挺喜欢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
　　二是如果在下面遇到村民之类的个体，还能试着辩解一番，说是自己在倾倒肉浆时不小心从工厂滑了下来。


###第一百零四章 地下溶洞
　　嘎叽嘎叽~
　　植物编织的抹布为猪头面罩洗了一把脸，仔细清理着面罩的每个角落。
　　将清洗干净的猪头再度套在头上，外加易辰这具一丝不挂的肉体，这形象着实不太绅士，却十分符合谢波尔特村的定位。
　　易辰这副偏瘦且肌肉分布古怪的肉体，就像是营养不良、未能成功选入【屠夫】的人猪结合体，被遗弃于肮脏的地下区域。
　　由于「屠杀之月」的遗失，
　　手里只能抓着肉质工厂配发的切肉刀，
　　为保证处理尸体的效率，切肉刀的做工以及锋利程度还算不错。
　　“取回兵器前，暂时用着这个吧！希望我的斧头与绅士服装都还能找到，不然这次的调查任务可就亏大了。
　　等我从这个肮脏的地下区域出去以后，便想办法去村长家看看，或许能一次性找回所有的东西。”
　　小葡萄突然冒出头：
　　“威廉~至少在取回兵器前，要避免与村长的直接冲突……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村长最后展示出来的特殊状态。
　　明明病原核心被破坏，却能展现出更强的姿态。
　　这份【力量】不属于他自身，大概率取自灰域，或者说创造【非常态灰域】的家伙，以「脐带」为媒介而进行着生机的分享。
　　想要真正击杀村长，伤到赋予他生机的家伙，必须用到你的兵器。”
　　小葡萄这么认真的样子可不多见，易辰只是微微一笑。
　　“嗯，我会抓住机会的。先看看这下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吧……”
　　易辰的大脑间还积压着不少的疑惑，这些都需要借助后续的信息收集来破译与推理。
　　沿着有且仅有的地下通道，顺着水流方向前行，大概走过一百多米，侧身挤过狭窄的缝隙小道。
　　一处天然的地下河呈现在眼前，
　　是一种以溶蚀作用为主，形成的地下廊道、溶洞和溶蚀组成的一个复杂的地下管道系统，曾是谢波尔特村的生命心脏，村庄之所以建在这里就是因为这条地下河。
　　现如今，因村庄的病化，地下河也遭到污染。
　　水面漂浮着各种污秽杂质，散发着浓浓恶臭。
　　“嗯？还有东西住在下面吗……”
　　之所以称为‘东西’是因为易辰无法通过外形分辨到底是什么样的生命体。
　　与村民家中看到的烂肉集合体有着一定的相似性，却十分干瘪、严重发黄甚至给人一种‘枯瘦’的感觉，
　　表面的人脸结构也更为突出，一大一小的眼珠不再进行‘眨眼’，也看不到任何光泽，似乎正在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些‘东西’或是飘在河面，或是与岩壁结合，或是本身就像一根柱状物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戴着猪头的易辰慢慢靠近这些东西时，
　　他们本是无神的眼珠突然转动过来，鼻孔也开始缓慢嗅动，
　　或许是看到猪头，或许是嗅到一股来自工厂的血腥气息，
　　在他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本能恐惧，随后又会化作一种释然，
　　艰难地张开嘴巴，配合眼神间的信息传递，似乎在请求着这位路过的猪头屠夫，请求着死亡的提前到来。
　　“这些家伙……就是曾经的村民吗？由于无法再做出‘创生’的贡献，且终生没能生出圣胎，因此被遗弃在这里自生自灭。
　　正如金所说，他们因生育过量，自身肉质极差，甚至连最低等的仿肉都比不上，自然也不会被送去肉质工厂。”
　　易辰只是平静地从这群家伙身旁走过，没有给予，也没有带走什么，他只不过是一位偶然的路过者而已。
　　地下湖的规模比预想大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四通八达。
　　绕过些许蜿蜒的小道、石廊，
　　意外在某处溶洞深处，发现了一位在村庄病发前便自我了断的老人，这样的决定让他免受后续的‘结合痛苦’，同时还让易辰获得一套「村民服装」。
　　有些可惜的是，
　　老人很矮且瘦弱，他的衣服根本就穿不上，只能勉强套上裤子当作七分裤来穿、
　　至于老人自行编织的草鞋还算合脚，
　　一番打扮下来至少走路不会硌脚，隐私部位也得以遮住，不会被别人当作变态看待。
　　既然衣服穿不上，易辰还是很有礼貌地为老人重新穿回去。
　　正在这个穿衣过程中。
　　一阵窥视感由身后传来，易辰也是猛然回头。
　　虽说溶洞间的环境极暗，但易辰还是看到了一团快速闪过的黑影，但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
　　“具备快速移动与黑暗视觉的村民吗？难道是村长安排在这下面的监视者？”
　　易辰立即由鼻腔发出较为强烈的哼哼声，以此表达作为屠夫的身份。
　　如果真是村长安排在下面的监视者，至少会现身确认身份……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没有任何动静。
　　隐匿于暗中的窥视感始终存在，并且不断变化着位置。
　　“不是村长的人吗？”
　　就在易辰揣测身份时，窥视感瞬间靠近，速度之快，甚至与金有得一拼……
　　“好快！”
　　易辰以预判的形式挥出屠刀，同时以左手射出好几根植物根须，试图在空中缠住对方。
　　黑暗间，
　　一道苗条身躯已超越人类的骨骼弯曲度，于空中避开所有的植物穿刺……朝着易辰的头颅，一爪挥下。
　　叮！火芯飞溅。
　　屠刀与手爪撞在一起，刀刃居然在对撞中留下两道缺口，易辰也是被震得虎口发麻。
　　而且由预判挥出的屠刀只是挡住手爪的一部分，
　　其余利爪将猪头面罩切开一道巨大的开口，露出藏于面罩之下的青年样貌。
　　就在易辰准备反击时，
　　对方却突然停下攻势，杀意也同步解除。
　　视野间，一位挂着破烂白衣的黑发少女，赤脚立于眼前，
　　因长期性的营养不良，身体显得十分瘦弱，面颊也都略微凹陷，两条腿就像竹竿一样纤细……肮脏而乱糟糟的头发部分垂在面前，挡住一只眼睛与额头。
　　她的另一只眼透着黑宝石般的光泽，水润而明亮，直勾勾地盯着易辰，充满着好奇。
　　“你……你不是村子里的人？”
　　易辰一眼就能识别出少女没有佩戴像他人那样的‘伪善面具’，
　　刚刚也借助屠夫身份的试探，推断出她没有为村长做事。
　　“嗯，我是从外面来的，试图对谢波尔特村进行祛病。可惜在途中遇到一些麻烦，差点被杀掉，刚由工厂逃到这里。”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上面的坏人。毕竟戴着这样的屠夫头套，而且还在这里偷拿泰加斯先生的衣服。”
　　“你是？”
　　“莱妮.希斯特拉，今年十六岁！妈妈说过只要是外来帮助村子的人，一定要好好接待他们，也可以试着与他们成为好朋友。
　　村子正是因为曾经接受过自称‘绅士’的好人协助才能一直存在。”


###第一百零五章 合作与被动合作
　　地下溶洞一处地势较高，需穿过好几条狭窄小径才能抵达的【密室】。
　　这里便是少女的家，
　　以木材堆砌的篝火正在燃烧着，发出类似关节般作响的声音，甚至有些木材会在火焰间蠕动，仿若活人的肢体。
　　至于木材的来源，只需沿着密室外的石廊走上个三百多米，便能抵达村外的林地。
　　由篝火释放的光亮尽力将这间石窟密室全部照亮，
　　由碳酸盐层渗透下来的水会沿着长短不一的钟乳石滴落，被一种手工制成的木盆收集起来，可来饮用与清洗身体。
　　易辰与少女对坐于篝火前，被手爪切开的猪头面具暂时放在一旁。
　　“除了喝水，你平时吃什么？”
　　“大部分时候都吃这个……”
　　少女直接将手臂伸进火堆，取出一根正燃烧的木材，快速晃动而熄灭火焰后，直接放嘴里开啃。
　　还别说，虽隔着一些距离，易辰却能从烤熟的树枝间嗅到一股肉香味。
　　少女笑眯眯地问着，“你以为我会去吃洞里的‘流民’是吗？”
　　易辰但并未回应而是借机询问：“流民？是指没有利用价值，而被扔到下面的村民吗？”
　　“我不太懂什么利用价值，我偶尔会听见井口外有人说什么‘流民’之类的话语，然后就会把他们给扔下来。
　　他们基本都没什么力气，近乎死去。要么选择飘在湖间，要么用尽最后里的力气爬上岸边，等待着死亡。
　　我不会吃他们的，毕竟他们以前都是村里的人，和爸爸妈妈都认识。
　　这些树枝虽然很难吃，但能让我活下来。
　　有时候运气不错，还能在树林里抓到鸡……那东西可香了！”
　　说到这里少女馋得流出口水，她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抓到鸡了。
　　“你是怎么来到下面的？”
　　“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似乎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在下面啦~可能是爸爸妈妈为了保护我，不受坏人的伤害才将我送下来的吧。”
　　“你的父母没有下来吗？”
　　“没有，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哦……”
　　易辰的眼神猛然一变，捕捉到一个相当明显的矛盾点。
　　“等等！你之前说过，妈妈告诉你帮助村子的‘绅士’都是好人。
　　既然你从记事起就在下面，从没见过父母，为什么会记得这句话？而且你似乎还记得很多关于父母，甚至是村子里的信息？”
　　当易辰抛出这番疑问后，少女却是一脸疑惑，同时还弯曲着她的右腿，用大脚趾挠了挠头。
　　随后做出一副很认真地表情注视着易辰：
　　“你说的没错~我也感觉很奇怪，明明我一直都在下面，大脑里却有着关于爸爸妈妈、以及村庄里的记忆，甚至连妈妈给我说的一些话都记得很清楚。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
　　“可能与你长期待在这下面有关系……记忆重叠、缺失所造成的。”
　　“哦~”少女莱妮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随后又抽出两根燃烧的木条，一根自己啃食，一根递向易辰，“大哥哥，你要吃一点吗？”
　　易辰本想拒绝，但他的确有些饿了。而且像这种烤熟的植物也没了腥味，勉强能够接受。
　　经过短时间的接触与交谈，
　　易辰已判别出眼前的少女虽属于病者，却完全无害……甚至有着成熟且正确的三观，有着坚定的立场与独立思维，比鸡婆婆更偏向于【零号病人】。
　　而且她与鸡婆婆有着明显的不同，
　　鸡婆婆是因为「复仇」而活着，少女莱妮却只是简简单单地生活在这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就像一张从未浸染世界色彩的白纸。
　　“大哥哥，你口中的【治病】，应该就是杀光上面的坏人吧？”
　　“没错……这座村庄已病入膏肓，只有清除这么一种方法。”
　　少女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表情变化。
　　“虽然我很想帮你，但是我非常害怕去到上面……一想到村子，尤其是穿着古怪服装的坏人，我的身体就会十分抗拒。”
　　易辰忽然压低声音，询问一句：“你想帮我？”
　　少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只要不上去村庄，不接触那些穿着怪异服装的家伙，我都愿意帮忙。”
　　“如果我将村长引下来，你愿意帮我一同杀掉他吗？”
　　“村长……”
　　少女再次以脚趾挠了挠头，
　　“只要能将村长引下来，别引到太多其他的东西，我的确可以帮你。而且，在这下面有个地方刚好能困住村长那样的大块头。”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会负责将村长引下来。”
　　“好，什么时候啊？”
　　“现在。”
　　金的情况未知，易辰根本没有时间去浪费。
　　之所以花费时间与少女莱妮接触，同样带有目的性。
　　因为莱妮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极高，且非常熟悉村庄下面的地下溶洞，只要能确定她的立场与心性，便可以尝试合作。
　　想要在空无一物的情况下直接对付村长，太过冒险。
　　且不说能否找回兵器与服装，
　　一旦触发村庄内的警报，各种屠夫、拾荒者以及其他的特殊村民都会一同袭来。
　　想要击杀村长就必须利用一切手段与现存的关系，哪怕需要承担其中的风险。
　　“这里就是我平时砍柴的地方，距离村庄比较远，一般不会有人来这里。”
　　“在井口附近等我就好，我会尽快将村长引下来的。”
　　“大哥哥小心！”
　　与莱妮道别后，易辰决定再去见一次鸡婆婆。
　　由于莱妮之前说她曾经抓到过鸡，也就说明鸡婆婆的住处应该不太远。
　　重新戴上猪头罩（已用植物缝合切口），绕过林间巡查的村民，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鸡婆婆的住处。
　　钻进树木内部的滑道，落在鸡婆婆的面前。
　　易辰立即给出自己想要扰乱村庄、引出村长的详细计划。
　　然而，
　　鸡婆婆却就这么看着他，没有对计划发表任何意见。
　　抚摸着孙女的脑袋以及已经演变成鸡毛的金发，
　　鸡婆婆额头缓缓睁开数十颗鸡眼睛，眼神间慢慢透出一种不屑，甚至鄙夷。
　　对于眼前这位戴着猪头面罩，缠着破烂短裤的青年充满厌恶。
　　“你们的行动已失败一次，凭什么要让我以孩子们的性命为赌注，去协助你？比你更强大的同伴已被抓走，仅凭你就想要杀死村长？
　　哈哈哈！废物就应该有废物的自觉。”
　　鸡婆婆的嘲笑声回荡于鸡窝区域，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看中过易辰，只不过想要利用易辰作为‘中轴’，用于调节金这样的强大战力，为她完成复仇计划。
　　之前的交谈的确是真情流露，
　　却仅限于她对孙女的思念以及对村长的憎恨，通过这份真情来掩盖她的虚伪。
　　现在，金已失踪，
　　独自回到鸡圈且装备丢失的易辰，在她看来什么都不是，与之前那些前往森林内部自寻死路的人类小队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在我们曾有过友好交流的份上，给你一分钟，离开我的鸡窝……否则，我不介意将你做成雏鸡的饲料。”
　　听到这里，易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猪头，没有回话。
　　鸡婆婆的态度转变让他想起一类他最讨厌、最恶心的人。
　　忽然，他高高举起手中的屠刀，猛然麾下……唰！
　　血液飞溅~
　　这一刀并非砍向鸡婆婆，而是易辰自己。
　　刀刃切割在右侧胸膛，将一整块肉都给撕扯了下来，肋骨显露。
　　坐在对面的鸡婆婆也对眼前的情况十分不解，不清楚这位青年想要做什么，甚至怀疑他已经疯了。
　　就在这时……噗通！
　　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被鸡婆婆听见。
　　她瞪大着所有的鸡眼睛，看向易辰自残的胸口处。
　　透过挂满着血丝的肋骨缝隙，居然看到一颗长满黑毛而正在跳动的怪异心脏。
　　“这是……什么？”
　　就在她疑惑时，
　　漆黑心脏的表面慢慢张开一张嘴，喉咙间更是滚出一颗眼珠！
　　对视。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透过鸡婆婆所有的眼睛，一同轰击着她的大脑。
　　待到她回过神时，
　　易辰已经站在椅子旁边，一手提着血淋淋的屠刀，一手捏着刚从她体内取出的鸡胚状肿瘤。
　　正如鸡婆婆的态度转变，
　　她眼前这位曾经有着绅士风度，用后辈身份友好交谈的青年，也发生态度转变。化作一名纯粹的屠夫提前终结她的生命。
　　鸡婆婆临死前，继续注视着肋骨缝隙间的黑色心脏。
　　两条疑似手臂的黑色条段正在摇晃着，显得十分开心，
　　心脏表面的嘴巴一边馋着唾液，一边传出鸡婆婆人生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终于可以提前吃到鸡肉味的葡萄烤串了……好开心呀好开心！”


###第一百零六章 袭鸡
　　易辰曾想过以「病原核心」为筹码，将鸡婆婆的脑袋挂在腰间，以此操控整个鸡群。
　　但考虑到鸡婆婆能私下与鸡群建立思维联系，很有可能会在关键时候阴他一招……虽然也有对应的牵制手段，但都无法彻底抹除风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鸡婆婆这种喜欢利用他人善意的伪善之人，易辰想要进行‘祛病’。
　　啪！鸡胚状的肿瘤被一把捏碎。
　　鸡婆婆眼神瞬间黯淡，额头上的细眼也全部无光。
　　易辰也在同时转身，架起屠刀，做好面对鸡群的攻击架势。
　　然而。
　　时间一点点过去，并未迎来预想中的鸡群围攻，或是群体暴躁的情况。
　　反而鸡圈的氛围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那些不允许离开营养区的雏鸡，就像挣脱限制一样，全部跑出来，围在易辰脚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那些排队等着被树根吸收的肉鸡也不再等死，一个个像获取自由一样肆意腾飞。
　　所谓的鸡婆婆只是口头上将它们叫作‘孩子’，实际上却如同一名奴隶主，作为人类的她从最早开始养鸡时就只是将鸡群看作商品而已。
　　反倒是这些鸡，将鸡婆婆当作唯一可依靠的主人。
　　“你杀了鸡婆婆，咯咯！”
　　一只黑鸡由滑倒落下，瞪大着鸡眼睛。
　　这正是易辰最熟悉的黑鸡小佩，鸡圈里最快的鸡。
　　“不是挺好的吗？这个老东西没法再控制你们了。”
　　易辰上前一步，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小佩的鸡头，后者并没有躲闪，任由抚摸。
　　就在这时，
　　头顶的树木滑道继续涌入一群品种优良的精英鸡，它们曾作为鸡婆婆的‘眼线’，在外观察着附近的情况，剔除意外靠近的村民。
　　它们同样没有对易辰发动攻击，而是全部来到鸡婆婆的身旁，啄食着干朽的尸体。
　　足以见得在它们染病并获得自我意识后，早已看透鸡婆婆的本质。
　　“小佩，你不去吗？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吃得很开心。”
　　“咯咯~我不用！鸡婆婆平时很喜欢捉弄它们，但对我还行……”
　　“这东西，你想要吗？想要的话就送你了。”
　　易辰一只手抚摸鸡冠，另一只手将轻微捏碎的鸡胚肿瘤递到小佩面前。
　　黑鸡小佩生怕易辰突然反悔，一口啄进嘴里！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小佩的身体发生剧变。
　　正在它身上的黑色鸡毛就像炸毛似的纷纷扬起，于鸡毛遮蔽的皮肤间生出一颗颗鸡眼睛。
　　那些正在啄食婆婆肉体的鸡群也全都转过头来，本能性蹲下身体、弯曲鸡脖，似乎在承认着它们的新主人。
　　见到这一幕时，
　　猪头面罩下的易辰露出笑意，知道自己赌对了。
　　【同源病症结合Combination-of-Cognate-Symptoms】
　　是病理学课程上提到的一种概念，指患有同类疫疾的病者可通过吞噬对方的病核来加深自身的感染程度，加速病原结合，甚至情况特殊者还能获得对方的力量。
　　某些灰域间，偶尔也能见到一些大型密室，里面堆满着同类型的病者，让他们自相残杀，最终的唯一存活者才能离开。
　　但是，这种自相残杀的成长方式会严重影响病者的自我意识，虽能快速有效地提高自身染病的深度，加速触及病原根本，但病者间并不是特别常见。
　　当前，
　　随着小佩吃掉鸡婆婆的核心，它的意识慢慢与鸡群连在一起并成为主导者。
　　易辰一手将屠刀背在身后，一手轻轻抚摸着鸡冠。
　　“小佩，感觉如何？”
　　一旦发现黑鸡有任何不受控制的异常反应，或者在她的鸡脑间衍生出鸡婆婆的意识成分，易辰都会果断斩杀。
　　“咯咯！”
　　小佩没有回应，而是大声鸡叫，兴奋无比。
　　随后他直接扑展着翅膀，飞向易辰的肩头，似乎想要站在上面表达【信任】。
　　就在它刚要落下时，
　　肩膀内部突然生出一条短小的黑色手臂，同时还传来一阵窥视感，吓得小佩只能转至另一侧肩膀。
　　待到鸡爪站稳时，它刻意清了清喉咙，俯视着鸡群：
　　“这位是杀掉鸡婆婆，让我们获得自由的恩人！我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他，咯咯！”
　　大家立即以鸡叫回应，地下鸡窝仿佛响起起义前的号角声。
　　【十分钟后】
　　谢波尔特村迎来大量的鸡群，鸡属于卵生生物，它们并不受到孢子粉尘的影响。
　　看似混乱不堪的鸡群，却很有目的地进行入侵，
　　两只为一组，快速进入不同的居民家中，对正在繁衍的烂肉群体进行破坏。
　　别看这些鸡保持着动物模样，被鸡婆婆选出来用于侦查，确保鸡窝安全的精英鸡，一个个都能轻易搬动巨大石块、撕裂树木。
　　身形灵活的鸡，对上这种无法移动且长期流失精华的村民，简直就是属性压制。
　　一时间，各种怪异的叫声在村庄不同区域响起。
　　不像是惨叫，更像是一种解脱。
　　不仅如此，还有一大堆没什么战斗力的肉鸡，
　　它们井然有序地闯进【肉质工厂】，以自杀式的袭击方式，一头撞进生产车间的绞肉机，以它们作为卵生生物的肉来污染工厂肉制品。
　　这直接导致工厂停运，负责肉体处理的猪头屠夫们全部参与到‘抓鸡行动’，乱作一团。
　　当这样的混乱在短时间内波及全村时，
　　一位特殊的青年悄悄溜进村子并寻着地图找到村长家，
　　他左胸留着一口血洞，戴着猪头面罩，穿着破烂七分裤与草鞋，肩膀上还立着一只黑鸡。
　　隔着窗户窥探房屋内部时，猪头不禁抖动了一下。
　　本应该离开家里，前去镇压动乱的村长，却一动不动坐在客厅。
　　他肩膀上那团肿囊布袋已经不见，从切口来看似乎是主动割掉，被装在内部的金自然也是下落不明。
　　而且，此时的村长还在进行一种诡异的行为。
　　一只手拿着易辰花费重金打造的兵器-「屠杀之月」，切开腹部。
　　如活物般的脐带探出脑袋，吮吸着村长为它准备的营养品-一大盆来自工厂厨师精心熬制的佛跳墙。
　　通过营养品的吮吸，一股股新生能量流进村长全身，为他恢复着因爆炸所受的伤势，目前已基本恢复。
　　很悠闲，完全没有要去镇压村中动乱的想法。
　　似乎村庄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村民们可是正在遭到大肆屠杀，工厂的运作也出现问题，村长却无动于衷……难道说？村庄提供的【圣胎】数量已足够？
　　教会对村庄不再有任何的需求，作为感谢，已经赠予村长代表着‘新生’的脐带。
　　存在于事件背后的阴谋已进入后期，甚至达到最终阶段了吗？』
　　想到这里时，易辰更加担心着金的情况。
　　目光立即转向肩头的黑鸡。
　　“小佩，能不能帮我引开村长一分钟……不，三十秒即可。”
　　“咯咯！”
　　光是嗅到村长作为重度病者的气息，小佩就已经在瑟瑟发抖。
　　不过，这股危险相比于曾经捏住它身体的金，还是略弱一下。
　　小佩上下晃动着它的鸡脖子答应易辰的提议，并呼唤了四只附近的精英鸡过来帮忙。
　　“我会帮你争取时间的，威廉先生！咯咯！”
　　“去吧。”
　　呯！
　　村长家的两扇窗户与大门，被腾空的鸡脚同时踢碎，小佩带着它的鸡群向村长发起冲锋。
　　一时间，各种家具、地板以及墙体的碎块混着鸡毛一同乱飞。


###第一百零七章 回收
　　当五只鸡强闯进屋时，
　　正在进食的脐带仿佛受到惊吓，立即缩回村长腹中，还顺带填补腹部的伤口。
　　唰！
　　一斧头直接将距离最近，正在乱蹦乱跳的白羽鸡给切成两半。
　　别看村长体格巨大，他的速度也一点不慢。
　　这里除了黑鸡小佩，其它鸡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村长。
　　正如金说的那样，村长作为重度病者并没有特殊能力，他的病化主要表现在肉体，【硬度】、【力量】以及【速度】这三点尤为出众。
　　他抓起被鸡腿，审视着被切开的鸡体，回想起村庄变化前那位顽固的养鸡阿婆。
　　“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来捣乱……”
　　村长提起斧头，准备将这些鸡屠杀殆尽，
　　因皮肤过硬，村长在使用「屠杀之月」时无法划破自己的手指，也就没法切换形态，只是挥动一柄做工精致的斧头。
　　随着鸡群将村长引出屋子，
　　易辰也秘密潜进卧室，一眼便找到有着锻炉印记的手提箱。
　　很幸运的是，武器虽被取走，但手提箱里面的东西都没有动过。估计是村长不知道怎么用，先放在这里今后再来慢慢研究。
　　易辰二话不说，将一根回复针剂插进动脉，补满能量。
　　随后将目光看向身侧的大床，
　　上面除被褥外，正放着易辰的「绅士服装」，只不过服装已严重变形，多个部位被强行撑大，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线。
　　很明显，
　　村长将易辰送往工厂的过程中，察觉服装的与众不同，甚至感受到其中属于「绅士之皮」的能量脉动。
　　他将服装带回家里，强行试穿。
　　结果显而易见，过大且强壮的体格将不属于他的服装撑破，根本就穿不上。
　　即便服装尺寸合身，
　　与易辰进行过职业认定的「绅士之皮」也会拒绝村长，强行穿上甚至会对肉体造成不可逆的破坏。
　　易辰的手指游走于服装表面，感受这无可挑剔的走线质感。
　　随着触碰时间的增长，绅士服装居然像沉睡的生命体被唤醒一般，开始跟着手指的走向蠕动起来，甚至主动贴上易辰的手掌。
　　两者贴附时，
　　被撑大甚至破损的服装，开始自行还原，沾染于村长身上的污渍也全数脱落。
　　完成穿戴时，
　　一种神经连接感通达全身，刺激着易辰的思维，让整个人都振奋起来。
　　脱下猪头面罩，轻吻于袖口，“不好意思，我的好伙伴。”
　　当易辰整理好服装的边角细节时，捧着破破烂烂的猪头面罩，再次戴上，以植物根须缝合在脖颈处。
　　一手拿着手提箱，一手整理着领带。
　　面罩间还将随着呼吸一同发出浅薄的哼哼声。
　　这一形象如果锡安城的其他绅士发现，不知会作何反应。
　　【一切就绪】
　　呯！易辰刻意撞破卧室间的窗户，造成较大的响动。
　　随后快速绕到村长与鸡群的附近，稍作观察后，以全速跑向村中井口处。
　　此时此刻，
　　村长已将四只协助的精英鸡全部杀死，正在追逐着速度极快、作为鸡群首领的黑鸡小佩。
　　好几次飞斧吓得小佩鸡毛乱飞，幸好它身上长有额外的眼睛，提前就能判断出飞斧划过的路径提前闪躲。
　　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躲过，毫发无损。
　　忽然，
　　村长听见自家传来的玻璃破碎声，立即放慢脚步。
　　只见一位疑似猪头屠夫的窃贼，正拿着他的战利品逃向村中心。
　　村长立即更变目标，追向窃贼。
　　爆发出来的速度也是相当恐怖，沿途的真菌、动物结合体均被踩得稀碎，地面都被踩出数公分的巨大鞋印。
　　“速度这么快！？”
　　易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村长气息，吓得全身肌肉紧绷，再次提速向着井口方向冲刺过去。
　　两人的追逐没有任何人的打搅，混乱不堪的村庄内，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
　　虽然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但视野间已经出现不远处的井口，
　　村长立即看出这位猪头窃贼的目的，一旦跳进错综复杂的地下河，事情将变得相当麻烦……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握紧斧头，
　　一条条如钢铁般的线条于肌肉表面浮现，
　　村长完全锁定疑似屠夫的窃贼，只要对方做出跳井的动作，他将以全力投出飞斧。
　　投掷出来的威力足以将人体撕成两半，即便是改良型的屠夫也不例外。
　　一旦跳在空中必定无法躲避。
　　来了！
　　西装笔挺的猪头窃贼做出了一个很明显的屈膝动作。
　　村长抓住这个细节，摆臂后移，携带着全身的力量将手斧投出。提
　　嗡！掷出的瞬间竟然撕裂出破风声，
　　旋转于空中的斧头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如同一道银月圆弧斩向目标。
　　然而，
　　本应屈膝起跳的猪头屠夫却停在原地，他只是做出了一个屈膝的假动作，身体并未跳起。
　　扭步转身，直视着高速投掷过来的斧头。
　　“我能抓得住吗？”
　　易辰注视着如此快速的回旋手斧，以及携带的强大威压，甚至能预见出自己被劈开的可怕景象。
　　但他却没有任何的紧张，甚至回想起在乐园家的肉体切磋。
　　泽德老师也经常会玩这种‘投掷游戏’，例如追逐过程期间突然拆下手臂，身体如弹弓般将手臂当作武器投出。
　　十次间至少有九次将易辰的身体完全贯穿。
　　某一次，易辰在感受到身后的投掷物时，瞬间转身且顺势抬手，将泽德投来的手臂一把抓住。
　　最终结果依旧糟糕，被抓住的泽德手臂化作独立个体，一把掐住易辰的脖颈，差点将颈椎给完全折断。
　　但对于抓住投掷物的事情，泽德却非常惊讶。
　　在他看来易辰顶多只能极限闪躲，想要抓住如此近距离的高速投掷物，当前【位格】基本没有可能性。
　　之所以能够抓住，
　　除易辰本身的反应以及视觉特性外，很大程度还来自生前的一项课间游戏，被称为【死亡躲避球】。
　　易辰在这项游戏间从未受过处罚。
　　……
　　“与泽德老师的手臂投掷差不多，只是多了旋转……我能接得住！”
　　一根根坚韧的植物早已覆满手臂，形成全覆盖式的臂铠结构。
　　眼、
　　心、
　　神、
　　三位一体，共同捕捉到旋转飞斧的‘点’，刚好可以抓住的点。
　　力道、速度、精度以及时间的把握缺一不可。
　　啪！
　　右臂瞬间伸出，于圆弧间稳稳抓住斧柄！
　　捏住的一瞬间，啪！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于手掌周围炸开。
　　以植物臂铠包裹的右臂被硬生生向后拉拽，手掌处的植物更是强行撕断。
　　虎口裂开、手腕关节轻微骨裂，手肘脱臼。
　　即便如此，
　　易辰依旧稳住身体，以垂臂的姿态将斧头稳稳抓住。
　　低头而轻声说着：
　　“欢迎回来~”
　　随即一个完美转身后跳，落下井口，
　　当身体完全没入井口，居然还探出空余的左手向村长比出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第一百零八章 满月
　　井口处看似比手势的动作，实际另有目的。
　　一根粗壮、坚韧的植物根须由掌心长出，深深扎进井口壁面，
　　学着《人猿泰山》里的桥段，落于半空的易辰借着根须于空中一荡，将身体直接甩向地下河岸边。
　　双脚稳稳落地而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快来！”少女的声音由暗中传来。
　　“稍等我一下。”
　　易辰没有立即冲出去，他需要等待，需要确定村长会追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轰！
　　裹着漆黑风衣的巨大身躯猛然落下，足足三米深度的地下湖水居然被全部炸起，再如雨水般重新降下。
　　漆黑人影立于湖底中心，直视着挑衅他的窃贼。
　　很明显，村长已被完全激怒。
　　然而这正是易辰想要的结果，猪头面罩下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随后转身撤走，于复杂的地下通道间快速移动。
　　一切的路线规划，均由少女莱妮负责。
　　虽然速度不及村长，却能借着一些狭小的通道缝隙拦住村长，不断拉开距离，随时都能听见身后传来岩层被击破的声音。
　　村长显然是铁了心要抓住窃贼，完全不在乎上面的村庄会变得如何。
　　这样的追逐整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
　　众人所处的位置也完全偏离村庄，甚至贴近于高墙边缘。
　　易辰跟随着少女，继续侧身通过一条狭窄石缝，紧随其后的村长让肩部硬质化，直接以蛮力冲撞……轰！
　　石缝通道被轻易撞开，
　　但眼前对应的却不再是平直通道，而是一处深坑区域。
　　冲撞过猛的村长直接跌落下去，经过大约五十多米的坠落……啪！重重摔于深坑底部，溅起大量的泥浆。
　　“这里是……【高墙根部】？”
　　村长的怒火被慢慢压制下去，观察着四周粗壮无比的树根，其中一些树根的粗细甚至比得上他的身体。
　　活化的根须如巨型爬虫般蠕动着，吮吸着这里的营养物质。
　　而戴着猪头罩的‘窃贼’就在不远处，在他身旁还站着一位白衣少女，村长从未见过此人。
　　不再隐藏身份，
　　‘窃贼’解开脖颈间的缝合细线，取下猪头罩，露出那熟悉的青年容貌。
　　村长满脸错愕，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惊讶过。
　　“你怎么还活着！明明心脏已被挖去，送往工厂的途中我也确定过你的死亡！”
　　一时间，村长内心的愤怒被惊讶所替代，同时也有一定的忌惮。
　　忌惮于易辰曾经展现出来的古怪状态，一种周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甚至能压过脐带新生的可怕状态。
　　正是如此，
　　村长没有第一时间向‘死而复生’的青年发动进攻，而是在静静观察，准备调用脐带间的新生力量。
　　见状村长留在原地，
　　易辰便不慌不忙地解开上衣扣，拉开衬衣与马甲，露出已被贯穿的胸膛。
　　“我的心脏的确被你们挖去，既然村长你有手段在「病原核心」遭到破坏的情况下，获取新生，那我自然也有手段能够不死。
　　我有些好奇，村庄明明乱作一团你却完全不在意，反倒一路追随我这样的窃贼来到这里。
　　是因为村庄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吗？还是说教会已经不再需要村庄的‘补给’了。”
　　“你们来晚了……”
　　村长的简单回复让易辰明白事件的严重性，
　　随后，村长迈着沉重的脚步主动攻来，完全不顾一旁如幽灵般没有任何气息释放的少女。
　　「根须贯穿」
　　三条通过施法手套加持的粗壮根须，如长矛般射向村长。
　　叮叮叮！连续的打铁声响彻于高墙根部。
　　撞击在村长体表的根须被全部弹开，被刺破服装下，是一种宛如岩石与钢铁的肌肉组织。
　　『果然很硬啊……难怪强如【金】那样的绅士，都需要引动多次定点爆破，以废掉兵器为代价，才能做到【破防】。
　　这种纯肉体的重度病者真是麻烦。
　　也难怪小葡萄强烈要求我取回兵器，再考虑与村长进行对战。』
　　当易辰收回掌心间的根须时，
　　村长那巨人般的身躯已然立于面前，几乎挡住90%的视野，
　　没有像李先生那样三段式手臂，或是独立的鼠尾结构……村长作为重度病者，所具备的就是纯粹的肉体。
　　由侧面挥来一巴掌，沉重而快速，所形成的掌风甚至都让易辰的服装抖动起来。
　　“好可怕的蛮力！”
　　抓住时机，
　　易辰一个屈膝上跳完美躲开这一掌，
　　腾于空中的易辰状态突变，一上一下双手持斧。
　　左手按压底部雕塑，
　　右手上拉斧柄，
　　伴随着一阵机械摩擦声，斧柄长度增长至两倍，斧首也更变为双刃形，如同饱满的圆月。
　　整体透着莹莹白光，斧柄底部的老鼠雕塑也呈祈祷状，额头浮现着月印。
　　「满月形态」
　　如果说屠杀形态是来自李先生的‘本能凶性’表达，那么满月形态则是对月化病的完美诠释。
　　随着兵器的形态变化，
　　易辰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不再有任何的屠杀感，也没有任何的狂躁与冲动。
　　而是安静。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谧无声，易辰的面容也透着轻松惬意，眼瞳间映出满月的图样，仿若于半空中赏月。
　　忽然间，这股寂静被他自身所打破，
　　扭腰转背，双臂下压！
　　牵动着满月斜向落于村长的脖颈处……当！
　　月夜间响起一阵打铁声，只是满月未能切开村长的脖颈。
　　斩击仅在脖颈处留下一公分斩痕，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渗出，完全做不到破防。
　　只不过在斩痕处却溢出莹莹月光，刻下一道「月光标记」。
　　同一时刻，
　　相隔谢波尔特村数百公里外的某人类城镇。
　　市医院天台间，一位银发青年正坐在边沿，透过浓密的云层，欣赏那朦胧的月。
　　站在身旁的女医生保证着输液状态，插在金属杆上的头颅匀速转动，时刻检查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忽然间，
　　青年似乎感知到什么而起身，踮起脚眺望着某个方向。
　　“是月亮的气息……威廉吗？居然需要用到我的力量去治病吗？”
　　青年来了兴致，闭上双目，寻着这股微弱的感应去试着精准定位时……噗！
　　一大口银白血液从他的口中喷出，吓得女医生连忙以大长腿搀扶，
　　不仅吐血，青年还从嘴里呕出一只不成形状的山羊胚胎。
　　“哦……你居然身处这样的病域，可别死了啊~威廉。”
　　啪！青年一把将幼体捏碎，完全不畏惧这背后对应的存在。
　　他慢慢抬起右臂，对准感应传达的方向……做出一个全力拉拽的动作。
　　霎时间，
　　谢波尔特村所在的何塞谷，悬于云层之上的月亮似乎被拉近了一些，甚至有些许透过云层，洒下稀薄的月光。
　　……
　　【高墙根部】
　　易辰挥出的斩击仅留下月印，未能破防。
　　这也导致他的身体悬于半空，处于一种无法防御的危险状态，村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巨大的手臂由侧面挥来，速度比刚刚更快，一掌重重拍于身侧。
　　【受身】
　　啪！
　　拍击瞬间，肉眼可见的气浪于空中炸开。
　　易辰的身体就像一堆松散的烂肉，径直撞向深坑边缘，一些粗壮的树根都因此折断，身体完全陷入其中。
　　“如此弱小……我的顾忌是多余的吗？”
　　村长没有任何迟疑，迈着沉重步伐，追向易辰深陷的树根区域。
　　忽然间，在他耳边响起一阵阵老鼠嘶叫声，甚至由脖颈处传来一阵瘙痒感。
　　之前被斧刃击中的脖颈部位，居然生出一只只月光鼠，它们正在疯狂撕咬着皮肤！


###第一百零九章 泣血之月
　　即便身体近乎嵌进岩层与巨型树根间，易辰的脸色却挂着怪异的笑容。
　　这是他首次使用兵器的「满月形态」对付敌人，见到村长脖颈上的月印时便代表着攻击已然生效。
　　从来没有想过一击就能杀掉村长，本来就是一场持久战。
　　在空中遭到攻击也在意料之中
　　像刚刚那样受力面积较大的「掌击」属于运气偏好的选项，易辰能通过收缩肌肉、转动身体来进行空中受身。
　　除了断掉一根肋骨，内脏遭到轻微震击外，情况还算好。
　　“嗯？奇怪……村长怎么还不攻过来？”
　　根据易辰的估计，自己得赶紧转移位置，否则村长的巨型皮鞋就将一脚踹碎这里。
　　当他由壁坑间支撑出来，看到外面的情况时，眼睛瞪大！
　　一道速度奇快的白色身影，借着【高墙根部】的环境，通过蹬踏于周围垂下的树根，不断变换着位置，对村长发起快速突袭。
　　虽然爪击只能在村长体表擦出火花，却基本牵制住对方。
　　易辰借机看向村长的脖颈处，月光微亮，甚至能捕捉到老鼠的光阴在窜动着。
　　“月印的效果似乎还不错……不过，村长这样的硬度想要破防的话，还得多给他刻几道月印。”
　　没有任何停留，
　　易辰立即配合上少女莱妮，一同对村长展开攻势。
　　或许是意识到兵器的威胁，村长选择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易辰身上，甚至有时候会不顾莱妮的攻势也要将易辰逼退。
　　当！又是一阵响亮的打铁声。
　　圆月斧刃劈砍于村长的腰腹处，落下比脖颈处更深斩痕，月印点亮。
　　同时作为这发攻击的代价，
　　村长的一记正踢直中易辰腹部，甚至能看到相当可怕的后背隆起，差点就要将身体踢穿！
　　依靠本能性的受身以及肉体特训出来的延展性，承受住这发踢击，
　　轰！体呈螺旋状飞出的身体以更快速度撞进边墙，陷得更深。
　　噗~大口鲜血喷出。
　　体内的小葡萄也跟着大骂起来：
　　『你非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给出有效攻击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脚如果再往上一点，就会踢到我这里来了？』
　　『事后葡萄归你~我不会乱来的。』
　　易辰给出回应后，直接一口啃咬于身旁的巨型树根，无视着树根间夹杂的血腥肉味，强行吞咽。
　　嗡！生机立即得到补充。
　　这一刻，易辰裂出较为夸张的兴奋笑容，彻底进入「乐园状态」，将肉体的疼痛化作兴奋剂，再度由墙体深处支撑出来，快速逼向村长。
　　当当当！
　　接连不断的打铁声响起，
　　易辰多次承受村长的正面打击……其中最严重的一次，啪！一记正拳未能完全躲开，落在左肩膀，直接将整条手臂撕裂、打断飞出。
　　换来的结果是总计【六道】月印烙于村长的身体，月光构成的老鼠爬满全身，全面啃食。
　　破防的效果已达最大值！
　　那坚不可摧的肌肉间满是被月鼠撕咬出来的小孔，不再具有曾经的防御效果。
　　甚至村长本身也变得虚弱，出手的速度与力量都远不及开初。
　　这时，一道白影于此刻闪来，利爪交叉在村长背部……
　　传来的不再是金属切割声，而是实实在在的肉体撕裂，背部被完全撕开，甚至能看得到体内的机体结构。
　　“莱妮！先攻击藏在村长体内的脐带！”
　　随着不远处断去左臂的易辰给出提示。
　　莱妮通过撕开的伤口，快速搜寻着村长体内。
　　一根如同条虫般的东西正混在肠道间蠕动着，她能肯定那东西就是‘脐带’……不知为何，在看到这根脐带时莱妮的思绪变得十分混乱。
　　一幅幅她从未见过，不存在于村庄、森林的画面于脑海闪过。
　　甚至在她的眼瞳间浮现出了一些超现实主义的阴暗绘画。
　　这样的迟疑在战斗中可是大忌！
　　啪！村长一记转身摆臂，击中莱妮的腰腹。
　　即便力量遭到月光的削弱，依旧将莱妮击飞出去，重重撞击于边缘……尘埃升起，暂时看不到少女的身影。
　　“莱妮！”
　　易辰大喊一声，同时将一管治疗针剂插进脖颈，补足因左臂断裂带来的生机流失。
　　立即爆发出全部速度向村长而去，准备借着月光带来的虚弱将其斩杀，并切断体内的脐带，绝不能让村长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然而……依旧慢了一步。
　　唰！
　　脐带由村长的肚脐钻出，与上次的情况相同。
　　脐带缠住村长的脖颈，呈【上吊状】，一股不属于村长的新生力量灌注全身。
　　不仅是背部的撕裂性开口被迅速修补，
　　那些被易辰好不容易烙印在体表的月印伤痕，居然也慢慢长出新肉，快速填补，遍布于村长身上的月光老鼠也跟随散去。
　　脐带附带的新生力量正在抵消着月光。
　　易辰没有迟疑，继续前冲，独臂持斧，切换为攻击性最强的「屠杀形态」。
　　“机会仅限当前，如果让村长恢复，我与莱妮都将死在这里！必须赶在他身体完全恢复前，斩断这条近乎作弊的怪异脐带。”
　　纵身跃起，
　　目光死死锁定着村长脖颈间的脐带，
　　身体呈弓状向后弯曲并绷紧，蓄满着身体间的力量，
　　就在这时，
　　低着头的村长突然侧头，瞪出猩红的双眸看着易辰，
　　手臂也跟着一同抬起，他那可怕的肉体速度已完全恢复！
　　夸张的大手挡在易辰身前，撑开的五指几乎将视野遮住……手掌间也重新长出钢铁岩层结构，硬度同样恢复！
　　村长对自身的肉体很有信心，
　　他有把握挡住眼前的劈砍，同时一把抓住易辰的脑袋，将其捏碎！
　　这一瞬间，
　　易辰的大脑也完成了对眼前局势的分析，判断出自己大概率会死在这里，来不及留下过多的遗言，只是简短传达一句给予体内的同伴。
　　『小葡萄，如果我死了！记得将我的身体带回墓园去下葬，今后或许还能再见。』
　　这番话传达过去后，没有话语间的回应，
　　而是得到一阵极其强烈的心跳，附带着一股生命精华输送全身，甚至于易辰的手臂表面生长出些许黑色毛发。
　　与此同时，
　　一缕手指粗细的月光居然穿透高墙，渗透到如此深的地下树根区，刚好落于斧刃表面。
　　屠杀形态的斧刃立即被罩上一层诡异的月光，仿佛将兵器的两种形态融为一体。
　　斩！
　　宛若一轮流着血泪的皎月，于空中划过，
　　阻挡在前的一切硬物被统统斩断，
　　覆满岩层与钢铁混合物的手掌以及整条伸直的手臂，
　　村长惊愕的面容以及套在他脖颈上的脐带，
　　躯干、肌肉层以及藏在内部的器官，
　　易辰的身影于空中斜向滑落，单膝跪地！
　　在他落下的后一秒，
　　啪！村长的半边身体也跟着滑落，溅起大量的腥臭泥浆。
　　或许是通过暮色诊所以及本次任务的联合磨炼，肉体在不断受创、拼命的情况下不断成长，
　　或许是体质结构发生改变后，通过实战给予进一步的雕琢，
　　或许是小葡萄补给的特殊生机，给予不断磨炼的肉体带来前所未有的刺激，
　　或许是斩杀村长带来的肉体畅快感，
　　视网膜前，
　　由蠕动蛆虫展现出一段古老信息。
　　【体格Physique】已增长【3】→【4】


###第一百一十章 处理
　　历时两月半。
　　易辰的【体格Physique】再度成长，古老数字的变化与增长，只是为了让个体更好理解自身状态的变化，意味着肉体有着实质性的突破。
　　与乐园特训带来的提升不同，
　　这两个月间进行的全都是实战，与病者进行着拼搏性命的厮杀，无数次身负重伤，以及在极限关头完成斩杀。
　　如果说特训带来的提升，让肉体性质发生改变，让易辰获得泽德那样的‘肉体耐性’以及对痛苦的适应与利用，正式踏足「肉体控制」的行列。
　　那这次的提升，更多对应着肉体技巧的增幅，
　　现在的易辰能更快适应战斗，能在拼杀中更大程度激发出肉体潜能，能做出更细节的动作并给出更加致命的攻击。
　　服装下的肉体正在有规律地脉动着，
　　肌群正在进行着特有的排列组合，利用率更高且每份肌群所能提供的力量更强。
　　呼~深吸一口气！
　　易辰并未沉浸于肉体的微妙变化，眼下还有很多事情需确认与解决。
　　单手轻轻按压住右侧胸膛，
　　『小葡萄！你还好吗？』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如果不是村长借用外力，我才不会帮忙……而且，也只不过是将本葡萄1/100的血液分给你而已，对我一点影响都没有。
　　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去把村长的葡萄摘下来！』
　　见小葡萄的回应如此强烈，自然也就无需担心。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战后处理」，
　　首先是捡起被村长一拳打断的左臂，贴于肩膀断裂口尝试「续接」。
　　虽无法做到肢体再生，但这样的肢体续接易辰还是勉强能达成。
　　一根根嫩芽植物由伤口钻出，连接断臂……由于接壤口破碎不堪，还满是骨头碎渣，接壤速度相对缓慢。
　　先只能将左臂勉强挂着，一边续接一边前去查看村长的情况。
　　也就在这时，
　　轰！边壁传来一阵响动
　　少女莱妮一下弹射回归，除手臂骨折外并无大碍。
　　面露凶相，准备将奄奄一息的村长完全击杀。
　　“莱妮，等等！”
　　易辰一句话便让少女于半空停下，双脚落地后还乖巧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两人相继靠近村长，
　　被斜向削去半边身体（下肢完好）的村长正跪着地上，由身体切口能清晰看见一颗镶嵌于体内的【钢铁心脏】，正在缓慢而无力地跳动着。
　　村长选择对核心进行加固处理，心脏的硬度超过全身任何部位。即便遭到金的红莲爆破，依旧只是裂出缝隙，保持着整体性。
　　他本身的定位可以说是纯肉体型的战士，
　　当前，
　　由于脐带断裂，新生之力的供给被中断。
　　心脏回归被爆炸所伤的状态，满是裂痕，稍微碰一下便会完全破碎……
　　而且除了肉体的严重创伤，村长更为严重的是精神创伤。
　　由于脐带被斩断，他将永远无法得到【新生之母】的承认，无法与教会取得任何联系，他的一切努力在此刻付诸东流，完全迷失自我。
　　易辰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位将村庄带往地狱，让无数村民承受无尽痛楚的恶人，没有丝毫怜悯之意。
　　啪！
　　右手掌扣于村长头顶。
　　植物根须沿着五官、被切开的脸颊钻进颅腔。
　　即便如此，村长依旧跪在地上，完全任何反抗的意思。
　　当「中枢品味」即将开启时，
　　或许是根须在大脑间游动，触及某处神经让村长想起了什么，村长本是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
　　不过，村长转动的眼珠并未看向易辰，而是注视着身侧这位少女。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说不上来。
　　易辰见村长有所反应，考虑对方可能有破釜沉舟的想法，自然不敢怠慢……唰！根须刺进大脑深处。
　　村长眼神又暗淡下去，大量的记忆碎片被易辰读取，于思维间快速整合与分析。
　　村长考尔迪是石匠出生，年轻时经常帮助村民们修建房屋，甚至无偿进行着日常维护，即便当上村长也依旧无私帮忙。
　　直到有一天在帮忙做工时一不小心从足足四米高的屋顶摔下，
　　大家都准备将他送往村医住处时，村长却若无其事地起身，独自回家……而他坠落的地方被砸出一道大坑，甚至连鹅卵石都被碾碎。
　　回到家中的村长，脱掉衣服。
　　其满是肌肉的健壮身体表面，居然铺着一道诡异的石层。
　　这明显是‘染病’的表现，而且石化的皮肤有着蔓延全身的趋势。
　　他不敢向村民们坦白这件事，在村长的自我观念一旦染病的事情被村民知道，他们会立即卸下友好的面具，拿起干草叉将自己逐出村庄。
　　随着石化情况的日益加重，这样的想法在村长的脑海间根深蒂固。
　　直至某天。
　　一群自称【再生教会】的外人来到村庄，为首主教单独与村长谈话时，直接指出村长患有一种名为「石肤病」的病症。
　　而这位主教却给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观念，
　　在他的口中，病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反而是一种「标记」，是新世界筛选新居民所留下的「标记」。
　　也就是说，村长是被选中者，根本无需为病化的事情担心。
　　这个世界迟早会完全病化，到时候作为病者的他们就将成为新世界的第一批居民。
　　而且也希望村长能协助他们办一些事情，只要能做成，村长将得到更高的晋升……而村民们也将得到相应的「标记」，共同迎接新世界的到来。
　　主教的话语带有迷惑性，村长最终答应与教会合作。
　　结果便酿成眼前这样的惨剧。
　　另外易辰也从村长近期记忆间，读取到一些重要信息。
　　村长将装有金的「肿囊布袋」亲自割下，交给了一位身披黑色教袍的神秘人，也正是贯穿自己胸膛，捏碎心脏的家伙。
　　当易辰继续试着读取与教会相关，或是脐带相关的记忆时，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无法摄取有效信息，似乎是教会设下的特殊手段。
　　“难怪村长的病化与村庄间表现的【结合病】不同，
　　原来在接触教会前，便自身就已经染另一种病症，【石肤病】，是长期与石头接触而染上的病症吗？或是对石质品的痴迷与执念，从而导致的精神到肉体的转变？
　　无论如何，村长的事情已经搞定。
　　接下来便是踏足教堂，看看这群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金】肯定还活着。”
　　品味完成，
　　重度病者的脑髓液让易辰精神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状态极佳。
　　回想起战斗给出的最后一击，除小葡萄提供的精血供应外，还有一股外力的协助，虽然很稀薄却压制住村长的新生。
　　是一缕渗进地下空间的月光。
　　易辰望向满是树根与岩层的顶部，那缕月光早已不见。
　　感受着斧刃间残留着微弱光芒，以及阵阵寒意……易辰想起一位让他不寒而栗的家伙。
　　“月痕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外接心脏
　　【高墙根部】
　　由工厂流出来的营养肉汤大多都会顺着地下河被带到这里，也就形成深坑间的泥塘，为树木高墙提供必要的养分，加速对整片森林的扩张。
　　易辰选择在这里稍微停留，用于自我休整。
　　事件还远没有结束，后续还将面对更加可怕且充满未知的教会。
　　休整期间，需要考虑两件事。
　　1.续接被村长击碎的左臂，
　　2.考虑心脏的问题，
　　小葡萄一直都在负担着心脏功能，它本身会比较疲倦不说，还会损失掉相当重要的【视觉增幅】。
　　除非像对付鸡婆婆那样切开右胸，将心脏暴露在外，才有可能兼顾视觉。
　　这样的做法在实战间自然不现实，而且会大幅增加小葡萄的风险。
　　现在有一个特别的选项摆在面前，
　　易辰由于从未干过这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捧在他手中满是裂痕的钢铁心脏，被篝火的光芒所照亮，冥冥间有一种声音仿佛在易辰耳畔低语，让他将这颗心脏塞进空缺的左胸间。
　　某种程度来说，只要这颗心脏保持鲜活，村长便没有死去。
　　只要将这颗心脏放入一具肉体，在灰域的作用下就能慢慢恢复成村长的模样。
　　『小葡萄，我的身体有没有可能接上这颗心脏？』
　　『你想死就直说，死之前记得把葡萄挖出来给我……』小葡萄根本懒得解释。
　　『必死无疑吗？』
　　『这么给你说吧，你这小子能在墓园间接纳「病化结晶」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阿尔伯特那家伙其实打心里不认为你能活下来。
　　提炼结晶所用的【焚烧技术】可是你们锡安特有的，通过控制火温以及封炉式的长时间焚烧能剔除大部分致病物质。
　　即便这样得到的无害结晶，对人类而言依旧危险，需要等到突破人之极限才会降低风险。
　　在你手中的心脏，没有经过任何的焚烧提炼，更是取自重度病者……如果你想用这东西当心脏，不如直接把身体炸了！
　　还有~本葡萄又没有抱怨心脏的事，你急着换心脏干嘛？』
　　易辰突然语气一改，
　　『承担心脏这件事，实在太委屈你了。
　　而且在刚刚的战斗中还差点被村长一脚踹中。
　　如果小葡萄你无需承担心脏的责任，恢复自由的话，也能提供更多协助，避免受伤。哪怕是我死了，你也能逃离这里。
　　而接下来即将前往的教会总部必然更加危险，我必须做出一些改变。』
　　这番关怀性的话语给出去后，小葡萄没有立即回应。
　　大概等了十几秒，
　　『咳咳，本葡萄的命可值钱多了！你如果不怕死的话，就试一试吧。
　　不过，别用你自身血管去连接这颗心脏，而是用你已经驾驭的「植物病症」去尝试连接，以病制病。
　　我会试着帮你抹掉「村长的意识」，
　　能否真的利用上这颗心脏，就看你自己了。』
　　『好。』
　　易辰并不害怕死亡，
　　他很清楚如果不作出改变，继续让小葡萄充当心脏，大概率会死在教会深处……想要揭开最终的秘密，想要找到金的下落，自身也必须付出代价。
　　解开马甲与衬衣的纽扣，
　　露出左侧被开洞的胸膛，
　　将村长的心脏慢慢放进开洞的区域，大小合适。
　　嘎叽嘎叽~
　　一根根具备血管特性的植物根须，贴着心脏表面的石缝钻入内部，连接并试着接纳心脏产出的血液。
　　“来吧！”
　　一种深灰色泽的血液沿着根须，由胸膛处开始向全身扩散。
　　剧痛感随之袭来，
　　犹如一根根钢铁尖刺在血管间流动，刺破血液流过的所有区域。
　　钢筋般的血管凸起在全身每个部位，甚至逐渐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全身上下都开始硬化，呼吸也开始受阻。
　　当这股灰色血液流入大脑时，还将村长的意识一同带来，试图侵占易辰这位意识主体。
　　不过，并不危险。
　　战败的村长已丧失意志、丢失希望，当前到来的意识十分微薄，没法撼动易辰的主体地位。
　　也在同时，
　　小葡萄慢慢张嘴，意识层面也跟着出现一张宛若深渊的嘴口，直接吞掉村长残留在病原核心间的意识。
　　『村长意识已抹除，接下来就看你了~威廉。』
　　随着小葡萄的声音传来，易辰开始对抗蔓延全身的「硬化血液」，用上他从泽德那里学来的肉体控制。
　　思绪再次回到那半年痛苦的特训时光。
　　大概在特训的第三个月，曾出现过一次重大事故，
　　易辰在使用一项名为【快乐转盘】的器材时，腰腹卡进器材导致身体多处内脏被撕裂，整个人奄奄一息。
　　泽德以最快速度将其转移到手术室，
　　考虑随时可能死去，只能取用活尸体内的器官，为易辰进行强制替换。
　　活尸器官虽通过泽德的精湛医术完美接入，正常行使对应的功能。
　　但是，从地狱边境被拉回来的易辰，在他意识回归并睁开眼的一刻，却立即感受到来自肉体的陌生感与排斥感，能明显察觉体内的器官不是自己的。
　　冰冷、陌生甚至不是鲜活的，充满死亡的。
　　每当这些器官行使功能，就会带来持续性的剧痛，甚至在皮肤表面浮现尸斑。
　　泽德却是一脸轻松地安慰，并轻轻抚摸着易辰的肉体。
　　“放轻松！这些虽然是‘他们’的东西，但你依旧可以拿来用，毕竟大家都被归类于【人类】。
　　人，就要开放一点，懂得去接纳新东西。
　　将我们的肉体看作一位大小姐，她总是会有一些精神上的洁癖。
　　但也不可能总穿自己的衣服，特殊情况例如在大街上被扒光衣服，立即抢夺别人的衣服来穿上也是有必要的。
　　如果大小姐对于穿别人的衣服这件事十分抗拒，那作为主人的我们就得好好调教她了。”
　　在手术台躺了半个小时，不断承受着肉体苦痛的易辰在即将昏迷时，体内的排斥反应居然真的慢慢消去，那些源于活尸的器官已被转化成自己的东西。
　　……
　　【高墙根部】
　　足足一小时过去，
　　布满全身的钢筋血管渐渐被压制下去，
　　与身处泽德手术间的情况不同，易辰没有选择‘穿别人的衣服’，而是将别人的衣服重新做成自己的衣服。
　　村长的心脏已被植物完全吸收，取而代之的是一颗以植物编织的临时心脏。
　　视网膜间再度浮现出一道道旧日活体文字。
　　『「护林者-卡斯米罗的瘤状结晶」品质提升【普通（变种）】-【优质（变种）】』
　　*「维管组织（Vascular-tissue）」该特性提供的体格增效提高30%，主要表现为硬度与韧性的提升。
　　*「可成长性根须（Growth-root）」该特性得到进一步开发，嵌入心脏样本，可通过调用全身植物特性，制造一颗临时心脏（或对原心脏进行强化）。
　　注意：临时心脏维持期间，无法使用植物外放的相关能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前往教会
　　教堂深处。
　　主教老者于座位间醒来，辅佐在他身旁的黑袍助理也同样感受到什么。
　　“没想到，被赐予「初生脐带」的村长居然会被杀死……他本可以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成为最终仪式的参与者。
　　村庄间的入侵者并没有清理干净吗？西奥多。”
　　黑袍助理满脸惊愕地说着：
　　“不可能，「最终祭品」已经安排妥当，被囚禁在仪式区。
　　至于他的队友明明被我击破心脏，我也清晰感受到从尸体间溢出的死亡气息，随后由村长带往工厂处理。
　　除他们俩，再没有别人穿越高墙。
　　难道是一些特殊病者在私下搞事？”
　　“不可能，被赐予脐带的村长，与我等有着相同的实力。那些躲起来，依靠灰化作用形成的家伙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可能性只有一个，被你掏出心脏的青年并没有死，他通过某种假死手段骗过你们，再悄悄抹掉村长。
　　不出意料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前往我们这里。”
　　黑袍助理西奥多听出主教的不满，立即单膝跪地：
　　“我现在就去搜寻此人的踪迹，想要杀掉村长绝不容易，他必定处于力竭状态！我会亲手将他解决的，不留一丝碎肉而焚烧殆尽。”
　　就在西奥多将要起身时，
　　他与主教同时感受到来自体内的‘呼唤’，他们的腹部高高隆起，脐带从肚脐眼处略微冒出，似乎在传达着什么信息。
　　一瞬间，他们的眼神都变得迷茫起来。
　　主教那枯朽的手臂轻轻落在助理肩膀：
　　“吾等已收到母亲的呼唤，仪式即将开启！
　　从现在开始，所有教员都必须待在这里，确保仪式过程的万无一失，共同迎接即将降生的【神子】。
　　如果这个人真的要过来，也正好能沦为神子的玩物。
　　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提前便选定出这样完美的最终祭品，母亲她非常高兴！相信降下的神子也会喜欢，甚至会额外给予我们更多的恩赐。
　　准备向【母亲】献上自己吗，西奥多？”
　　“随时奉献！”
　　……
　　【高墙根部】
　　随着临时心脏的构成，小葡萄也慢慢脱去心脏拟态，于肩膀处略微冒头。
　　张大的嘴巴呼吸着外界空气，
　　易辰的担心一点没错，长时间维持心脏拟态，负责易辰全身上下的血液供应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小葡萄对于易辰刚刚做到的事情非常吃惊，
　　『这家伙居然将重度病者的心脏完全吸收，转化为养分的同时，还让植物病症得到质变成长，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类。
　　这样一来，
　　体格提高，病化特征也得到增幅，的确可以去教会深处闯一闯！希望这小子能活下来吧。』
　　小葡萄的「承认度」再次提高，它也没有与易辰沟通，而是借着难得的闲暇时间赶紧休息一会儿，含着眼珠快速睡去。
　　五分钟后，
　　易辰由‘植物成长’的特殊状态间脱出，
　　非要形容这种状态的话，就好像将他全身以最新鲜的植物藤条进行捆绑，然后放于桑拿房间进行清蒸的舒爽感。
　　体内的污渍随着汗液一同逼出，再被捆绑在身上的绿植所吸收。
　　待到从桑拿房出来，植物松绑时，那焕然一新的感觉实在太爽了。
　　“呼！”
　　易辰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有一种能原地起飞的轻盈感。
　　感受着游走于肉体间的新生植物，以及那一阵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禁自言自语：
　　“没想到能有这样的收获，真得好好感谢村长。”
　　体格与病化特征（植物）的双重提升，让易辰有信心面对教会的最终阴谋，
　　没有迟疑，
　　在少女莱妮的引路下，快速返回村庄井口的正下端。
　　当易辰准备离去时，少女莱妮轻轻拉住他的衣角。
　　“大哥哥你一定要小心，村长虽然很厉害，我却一点也不害怕！但只要一想起那些穿着奇装异服的教会人员我的身体就会止不住发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很危险。”
　　易辰的右手落于少女的黑发上，轻轻拍了拍：
　　“等我处理好一切，就会与我的同伴一起过来通知你的。我的同伴比较凶，到时候你可别吓到了。”
　　“好！我等你！”
　　告别后，易辰习惯性想要以根须连接上端井口，却发现掌心无法射出。
　　“差点忘了，心脏拟态下不能植物外放。这要怎么上去啊……”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
　　莱妮自然看出问题，连忙蹲下身体，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大哥哥你踩上来，我送你上去。”
　　“好吧。”
　　两人协同，共同跳跃！
　　啪！易辰的手掌稳稳抓住井口边缘，顺利离开地下区域。
　　少女依旧保持着挥手道别的状态，直到感觉有村民靠近井口，她才不舍地返回住处。
　　【谢波尔特村】
　　与村长的战斗耽搁近一个半小时，村内已完全变样，
　　在鸡群的入侵下大量居民已得到解脱，各种木质房屋燃起熊熊大火，
　　肉质工厂被完全搅浑，大量的猪头屠夫已经来到街上，尝试清理这些速度奇快的鸡群，各种催生村民也混在其中。
　　套着猪头的易辰轻松混在其中，挤在没什么智商的村民中间轻松走出村庄，来到通往教堂的山坡下。
　　正要踏上山坡时，
　　簌簌~身旁树林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易辰第一时间扣住手提箱，准备取出斧头斩杀林间的可疑人物。
　　还没具体看清是什么，一阵滑稽的声音便提前传出：
　　“别动手，咯！是我……小佩！咯咯咯！”
　　由于感受到易辰的杀意，太过紧张的小佩直接将人言和鸡语混说在一起。
　　随着鸡翅膀的疯狂扑腾，它再次落于易辰的肩膀。
　　“咯咯！你真的杀掉村长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吃掉鸡婆婆的胚胎。我突然感觉自己好高兴呀，现在就想要打鸣！”
　　小佩再也忍不住，仰起鸡脖正要打鸣时，
　　咔！
　　易辰一手快速捏住它的鸡脖，阻止这一行为。
　　若在山坡处发出较大的声音，不但会引来村庄的病者，更可能引来教会的直接注意。
　　“不想死就给我憋住了！这上面可是教会的据点。”
　　“咯咯！知道了，知道了！”
　　易辰随后轻轻抚摸着鸡冠，他本身还是很感谢这只鸡的。
　　“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小佩，带上你的兄弟姐妹离开这里，以你们的能力应该能轻松钻出通往外界的地道。”
　　小佩并未立即回应，它的鸡脑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几秒过后，
　　它从肩膀上蹦跶下来，弯曲着鸡脖子像人类一样深深鞠躬。
　　“谢谢你最开始从疯子手里救下小佩，谢谢你将鸡婆婆的东西给小佩，谢谢你杀掉村长（这虽然是鸡婆婆的意愿但我还是很开心-小声嘟囔）。
　　您一定会成为非常厉害的人！咯咯！”
　　黑鸡小佩说完这番话后，迈着它矫健的鸡腿快速消失于林间，
　　不一会儿，村庄间的动乱也随着鸡群离去而逐渐平息，
　　易辰将独自踏上通往教会的山路。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教会据点
　　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望去，折叠的山壁以及胡乱生长的树木，挡住视野，无法直接看到教堂。
　　易辰在脑内快速整理着事件疑点，
　　1.即便击杀村长，并且配合鸡群搜索过村庄各个角落，甚至包括地下河，依旧没有发现失踪的绅士小队。
　　『在村长的记忆间，有关于教会的记忆被模糊化，其中有可能也包含着失踪小队的信息，大概率全都被抓去教堂，希望他们还活着吧。』
　　2.再生教会的真正目的依旧未知，只能得到几个关键词【生育】、【圣胎】、【脐带】。
　　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正眼见过一位教会成员。
　　当前，位于山坡口的易辰，有一种站在「分界线」的感觉。
　　村庄间的‘结合病症’到这里便不再蔓延，无论是弥漫于空气中的幻彩孢子，或是各种怪异的动物结合体均留在山脚下。
　　“我推测教会有意将这种本土病症限制于村庄，仅用于圣胎的生育，病症本身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
　　甚至可以假设，新生教会选中谢波尔特村的根本原因，就是当地与生育相关的疾病。
　　他们想要利用这种生育结合类的疾病，达到教会间的某项目的，甚至是他们创立教会的终极目的。
　　而教会内部的病者，对应着另一种截然不同，与新生相关的特殊病症。
　　甚至能通过「脐带」这一媒介，将‘新生’赐予他者。
　　个体一旦使用脐带，估计也会呈现村长那样的【上吊状】，身体伤势，甚至连破损的病原体都能在短期恢复。
　　但像病者这么这群自私的个体，绝非只是单纯的赠予与分享。
　　得到脐带而享受「新生」的个体，最终必定需要付出某种代价。
　　我甚至怀疑，村长就算不被我杀死，最后依旧会沦为某种祭品……”
　　这并不是易辰胡乱猜测，
　　回想起村长使用脐带时近乎‘作弊’的再生能力，连他那颗破损不堪的病原心脏都在短时间修复，单从功效来看太过夸张。
　　而在使用脐带时，村长却呈现上吊的状态，更可以说是「脐带绕颈Nuchal-Cord」，这与新生儿的死亡直接相关。
　　以象征死亡的行为来赋予新生，怎么想都十分违和，
　　易辰也是因此做出猜测，
　　这背后是否意味着接受新生恩赐的同时，需要献上自己的性命来偿还？
　　结束短暂的思考，
　　一手整理着领带，一手提箱走上山坡。
　　小葡萄也变得前所未有地认真，时而由肩膀钻出，时而从袖口间移出半边身体，时而从裤腿冒出一只眼睛，确保安全。
　　然而，
　　登山路途却依旧安静，不但没有遭到任何教会人员的袭击，甚至连窥视感都没有传来。
　　配上村长曾经说过的‘你们来晚了’促使易辰加快脚步。
　　小山坡的顶端立着由村民们于数个月前为教会修建的【教堂】，与其说是教堂，更像一种古典风的特殊建筑。
　　大门、山形结构的长廊以及衔接于末端的穹顶圆厅。
　　寒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扭曲树干、类教堂的建筑以及山顶唯一的活物-易辰。
　　嘎吱~
　　推开并未上锁的教堂大门，
　　宽敞的柱廊通道间，无论是等间距壁龛间正在燃烧的新烛，或是被清扫干净的镶金红毯，
　　似乎都在告诉易辰，内部有某样东西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等待着他的参与，一旦深入便不可退出。
　　即便如此，易辰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毅然决然地踏足其中，向着柱廊的最深处走去。
　　嗒！
　　皮鞋踩出红毯的末端，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响声回荡于有着巨大穹顶结构的厅堂之间，
　　上端穹顶布满着方格的凹型藻井，随高度上升而逐渐减小，起到降低穹顶重量与装饰的作用，
　　由顶部垂下一盏圆环烛灯，上面点燃着108根蜡烛将圆厅全部照亮。
　　一尊于村庄间随处可见的【新生之母】雕像立于中央，
　　只是这尊雕像的体积，对比村庄间每户人家门口的小型雕塑要大上数倍，大概有四米高。
　　面部满是窟窿的母亲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孩，婴儿埋于母亲怀中，看不见面容，
　　两者间依旧保持着脐带的连接。
　　雕像下端的方形石墩刻着一行字-“献上精血者，可接受新生”
　　易辰还没完全靠近雕像，就已经感觉内部散发出来的新生气息。
　　小心翼翼贴近雕像，伸手触碰表面的文字。
　　唰！
　　连接于母亲与婴孩间的脐带突然活化，于婴孩的肚脐间猛地抽出，
　　脐带顶端显出一张满是尖牙的圆齿嘴型，向着易辰腹部咬来。
　　似乎想要汲取肚脐内所谓的‘精血’。
　　刚要靠近，噌！银芒斩落。
　　易辰一直背于身后的斧头就是在提防着这一刻。
　　斩断在地苦苦挣扎的脐带还想游走时，皮鞋踩下……啪！
　　当易辰重新抬头时，
　　发现雕像的母亲与怀中的孩子居然转过头，以满是孔洞的面庞注视着自己，虽然没有任何的精神影响，但这样的注视却让人很不舒服。
　　继续伸手贴于雕像底座，隐约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下端为雕像供能。
　　“下面吗？”
　　易辰抬起一脚踹去，雕像纹丝不动。
　　这样的沉重感与硬度也能间接证明雕像下面可能真的藏有什么东西。
　　后退，
　　易辰一直退到柱廊前端，靠近教堂大门的位置。
　　俯身做出类似短跑运动员的起跑动作，
　　体内植物在易辰的调动下，集中覆盖于右侧肩膀与手臂，
　　起步！
　　体格提升至【4】的易辰，在临时心脏的支撑下，加速跑出超越以往的速度。
　　冲进穹顶圆厅时，立马偏侧身体，完全绷紧的右臂侧转在前，做出一副冲撞姿态！
　　或许是感受到主体的意愿，
　　绅士服装也发生自适应变化，提高右臂处的面料厚度，以增加冲撞时的缓冲时间。
　　轰！
　　巨响于圆厅响起，
　　雕像底座被完全撞碎，各种石块与血肉四散飞溅……易辰的感觉没错，雕塑内部填装着高度压缩的血肉，下端连接着一根输送营养的肉条。
　　一条通往深处的密道呈现于眼前。
　　当易辰凝望深处时，思维居然受到一种诡异的牵引感，脖颈处甚至有一种被死死勒住的感觉。
　　猛地晃了晃脑袋，迅速驱散思维间的侵袭，
　　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脖颈，居然还真的摸到一条清晰的勒痕……仿佛从上吊状态解脱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最终仪式
　　抹掉脖颈间被勒出来的痕迹，
　　乌鸦煤油灯提在身前，另一手提着手提箱，踏向深处。
　　沿着阶梯式的密道来到一处宽敞的地下空间，以八根石柱支撑，不远处立着一尊偏大且留有胎体教印的石椅。
　　“这里是接纳新教员的地方吗？像这样的重要区域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易辰移步来到十分可疑的石椅前，
　　还没检查便嗅到一股来自椅子下端的腥味，
　　借助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增幅快速锁定椅背处的机关，伸手转动胎体教印上的圆形脐带，在转过整整一周后。
　　咔咔！
　　座椅处的石板自动移开，显出一条通往更深处的垂直石道。
　　从下面溢出的新生气息比直面村长的脐带还要浓郁十倍以上，结合空无一人的教堂区域，足以说明教会的最终秘密就藏在下面。
　　“一个人都不留在外面，以及如此明显的座椅与机关，明显就是在引我下去，或者说任由外来者的到访。
　　就如村长所说，来晚了吗？”
　　易辰对于是否深入早已做出决定，但他必须再确定一件事情。
　　“小葡萄，确定要跟我下去吗？事态或许已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一旦入口封堵，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带我的尸体返回伊斯顿墓园。
　　我没有资格直接带你下去，
　　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等我，也可以直接离开。
　　以你的本事，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应该轻轻松松。”
　　当易辰说完这番话时，
　　一团黑色毛球由衣领挤出，张大牙口直接咬在脖颈上，磕出一道渗血的牙印。
　　“我之所以跟着你出来，就是想要到外面看一看。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摆在面前，当然要下去看一眼啊！
　　我也很好奇脐带背后对应着什么东西，
　　再说了~只要不是【开源】，想要本葡萄死掉还是很困难的。
　　而且你的那位朋友肯定还活着……想要杀死那种人，不崩掉几层楼，不脱掉几层皮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只要这栋建筑保存完好，就说明金还活着。”
　　“我们走。”
　　易辰微笑着搓动脖颈间的牙印，
　　纵身跃入座椅间的垂直通道，借着与壁面的摩擦力匀速下落。
　　下降约五十米，双脚稳稳站在地上……啪！还溅起一些水渍。
　　“水？”
　　漆黑的石砌通道，道路中间夹着一条清澈的细流。
　　“难道这里与地下湖在某种意义上是连通的？不过，流到这里的水相当清澈，甚至可以饮用，应该是经过碳酸岩层的过滤，与地下湖并不完全连通。”
　　顺着水流方向继续深入。
　　越往深处走，越能感受新生气息迎面涌来，
　　甚至让易辰暴露在外的面庞、手掌的血肉都开始微微跳动，想要分裂出额外的新肉。
　　「绅士之皮」也立即针对性做出变化，竖起衣领，同时增加衣领长度来裹住面部，手部则由易辰自己戴上手套。
　　“终于要到了吗？”
　　易辰如同一位赶赴重要会场的绅士，昂首挺胸，步伐有力。
　　一脚跨出地下通道时，煤油灯的光亮向外辐射，完全照亮眼前的场景，
　　这一刻，
　　全程都做着心理准备的易辰猛然愣住，平静的心湖被眼前景象彻底搅乱，
　　“我……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吗？上吊与脐带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元素，对应着新生背后的【代价】。
　　难怪这一路上看不到任何教会成员。”
　　呈圆形结构的地下空间，正是新生教会的最终仪式区。
　　足足二十余位被选中的教员，包括曾掏出易辰心脏的黑袍助理，全部聚集在这里……只不过他们全都死去。
　　脐带缠绕在他们的颈部，勒上整整八圈，吊挂于岩层顶部。
　　被吊死的教员等距排开，形成一个圆，围绕着中心。
　　一种新鲜、干净而不含一丝杂质的「初生之血」由教员颈部勒痕间渗透滴落，落于身下的水流地槽，混着地下水一同流向中央。
　　仪式中心，
　　‘侧躺’着一道巨型的宫体器官，她便是教会的最终秘密。
　　其体积大概有半个货车那么大，半透明的囊胎间注满着‘羊水’，来自教会全员的初生之血也会有部分流入其中，滋养着孕育在其中的【圣胎】。
　　宫体器官的表面，时而会浮现出一张女人的面庞，正对应着教会所信仰的「新生之母」。
　　她能不断产出「脐带」，将新生共享给他人。
　　共享的同时也会在他们的思维间扎下奴役之根，当需要迎接新生命的降生时，就需要这些人献上他们的生命，以他们的死亡来迎接新生。
　　同样也正是这位‘母亲’造成森林病变以及灰化的形成，本身贴近于开源……但因某种原因无法突破，无法与古老的病源取得直接联系。
　　此时此刻，
　　她的孕育已进行至最终阶段，
　　漂浮于母体内部的圣胎仅剩最后一位，且占用着全部资源。
　　其余九个圣胎已全部化作它的食粮，甚至还能看到头骨漂浮在其中……犹如在宫体间进行养蛊，也正是之前提及过的【同源病症结合Combination-of-Cognate-Symptoms】。
　　唯一的圣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即将以神子的姿态降临这个世界。
　　而且在他身上居然还套着一件白色皮衣（缝合痕迹清晰可见），能适应他的快速生长，一同变大，皮衣原料正是来自失踪小队的「绅士之皮」。
　　孕育过程已进行到最终阶段，就算将母体瞬间破坏也无法阻止。
　　再说，想要快速杀掉作为重度病者的母体也是不可能的。
　　正如村长所言，来晚了。
　　不过，
　　易辰的注意力并未完全放在【母子】身上，而是看向器官的上空。
　　由仪式区域的顶部自然垂下，全身由囊肿布袋包裹，再通过多条脐带束缚，仅露出一颗脑袋与脖子的青年女子。
　　略微过耳的深棕色短发，
　　高高挺起的鼻梁与薄润微红的嘴唇，
　　左眼下端印有一道红莲印记，
　　双眼紧闭，似乎正处于昏迷状态，
　　她的肉体品质得到新生之母的承认，被认定为【最终祭品】，也就是神子降世后所享用的第一道美食。
　　这时，
　　一张女人的面庞于宫体表面浮现，以流着血泪的眼睛注视着到来的青年，嘴巴张合而发出极具诱惑性的声音。
　　“我的孩子即将降生，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此话一出，
　　一股精神冲击瞬间作用于易辰大脑，仿佛遭到脐带绕颈般，窒息感瞬间拉满，大脑也开始缺氧。
　　下一秒！印刻于后脑的书本徽记开始发热，腾腾蒸汽于大脑表面溢出，强行‘蒸发’掉大脑间的精神侵蚀。
　　『小葡萄！搞她？』
　　『你确定现在就要用精神冲击？这样强大的重度病者，战斗期间最多生效一次……就不能像对付李先生那样在关键时刻杀一个措手不及了。』
　　『用！』
　　一时间，
　　易辰将双眸瞪大，连同肩膀处的小葡萄共同凝视对方，给予精神层面的回礼。
　　嗡！
　　母体显然没想到，这位青年居然也具备精神能力，一瞬间便眼神呆滞，意识迷惘。
　　就在母体愣神的一瞬间。
　　易辰的身影由她身体上空快速越过，并伴随着银光划过！
　　切断肿囊布袋与捆绑束缚的脐带，
　　将昏迷中的女子抱在怀中，
　　落在母体身后的同时，继续拉开十多米的距离。
　　易辰注视着怀中的女子，平静地说着：“金……你不止这种程度吧？”
　　话音刚落，
　　女子猛然睁眼！嘴里早已淌满兴奋的唾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承诺
　　金之所以兴奋而淌出的口水，正是嗅到来自【母子】的强大气息。
　　她随即贴在易辰的胸膛间嗅了嗅，
　　“真好啊~一不小心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话说你身上残留着村长味道，你该不会把那家伙杀掉了吧？应该没错，真不愧是我感兴趣的男人。”
　　话毕，金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易辰的胸膛。
　　这一指略微用力且有一定的刺痛感，迫使易辰向后挪动，她便轻松由怀中挣脱，站于地面。
　　再借用她的职业能力，将包裹在她身上的肿囊布袋，改装成一件适用于战斗的黑色皮衣，柔韧且贴身。
　　就在这时，
　　易辰侧身凑近金的耳旁轻声说着：
　　“等一下我们再上，别去打搅她的生产。”
　　“好啊。”
　　金虽刚刚醒来，但大脑已完全清醒，瞬间适应眼前的情况，
　　她敏锐的观察力也自然注意到易辰在救下她时，搞得一个‘小动作’。
　　……
　　【新生之母】仅受到一秒多的精神影响，
　　虽惊讶于这位青年居然会使用与她相类似的精神能力，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她的生产已达最终阶段，无法阻止。
　　映出在器官表面的女人面庞，注视着被救下的金，一边流着血泪一边疯狂大笑：
　　“哈哈哈！
　　她只不过是我孩子出生后的【第一口粮】，挣脱束缚也是好事啊……正好能让我的孩子在出生以后尽情活动，亲手去捕捉他的食物。
　　出来吧，我的孩子！以神明的姿态降临于这个世界。”
　　话音刚落。
　　刻印于仪式间的阵法被激活，流动于地面凹槽间的「初生之血」升起，于空中构建出两只用于‘接生’的网状血手。
　　上吊死去的教会成员纷纷露出诡异的微笑，成为这一刻的见证者。
　　当血手触碰到器官底部时，
　　一道充盈着远古气息，象征病化起源的灰色光柱由地下升起，笼罩着宫体器官。
　　已是青年男子模样的【圣胎】在灰色光柱的笼罩下，似乎与某种古老的东西建立联系，他睁开的双眸也泛着同样的灰色，
　　感受着，
　　注视着，
　　获取着，
　　那来自旧日世界的知识体系，
　　这个过程中他张开嘴巴，大口吞饮着妈妈供养给他的‘羊水’，补给所需的营养成分。
　　一种由新肉编织的「框架结构」开始在他的头上慢慢形成，
　　这位圣胎将直接以开源的姿态降临于世，
　　这便是新生教会的终极目的，以整个谢波尔特村为代价，造出一位‘开源病人’。
　　等到他完全脱出母体，稳定开源的姿态后，将重新赋予死去教员们一种真正的新生，让他们从死亡中醒来为自己继续效力。
　　然后以森林为中心，建立独属于他的初始城邦。
　　然而，
　　待到胎体吮吸羊水过半时，他突然面色发白，狂吐不止！身体也跟着疯狂抽搐，全身血管外凸而出，呈现出诡异的银白色泽。
　　这也直接打断他与旧世的‘连接’。
　　作为母亲的‘新生之母’也在这个过程间疯狂惨叫，瞪大眼睛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你们做了什么……”
　　易辰一脸尴尬，嘴角甚至有些抽动地说着：
　　“我自己也很心疼啊……这东西我本来不打算用的。除非被逼到绝境，必死无疑才会考虑使用。
　　由于麦考夫医生的处死，这份秘药在锡安都快要绝版了，我可是准备用来突破「人之极限」的。”
　　易辰将一根50ml剂量的注射器拿在手中轻轻晃动，装在里面的液体已被注射一空，针尖位置还残留着微量的银色液体。
　　即便隔着这么远，‘母亲’依旧能从微量的液体间嗅到一股濒死而绝望的气息。
　　「暮薄银液」
　　出任务前，易辰拜访过钱伯森教授，教授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将保管在他那里的暮薄银液（一瓶）抽取了固定剂量交给易辰。
　　考虑到各种未知的情况，让易辰如果遇到濒死情况，就立即注射，或许能够活下来。
　　这根针剂一直藏在手提箱间，从村长卧室取回手提箱时，易辰也是第一时间确认了混在各种治疗药剂间的暮薄银液。
　　当确定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与‘新生’密切相关，
　　与新生完全对立，关联着死亡的暮薄银液便被易辰纳入使用范畴。
　　当来到地下深处的仪式区，确认眼前的圣胎仪式已不可阻止，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大脑间快速建成并于第一时间执行。
　　果断使用重要底牌「精神冲击」。
　　表面看上去，易辰是急于救下队友，实际是借由‘救队友’进行掩饰。
　　在精神冲击的有效时间内，救下金的同时，通过手提箱间表面的便携式取口，直接抽出暮薄银液而扎在母体表面，足足50ml的暮薄银液全部注入其中。
　　全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到新生之母挣脱精神冲击的影响，看向身后的易辰时，她的注意力会放在‘救下队友’这件事上面，并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已然注入羊水间。
　　……
　　痛苦，不甘！
　　当新生之母试图做一些什么去排出孩子体内的银色毒素时。
　　唰！
　　她凸在器官表面的脸庞被整张撕下。
　　并非易辰或是金的所为，他们俩还站在远处看戏。
　　一口撕掉她脸庞，送进嘴里咀嚼的，正是体内的青年圣胎！
　　继续撕咬，啃食……仿佛一只饥饿无比的凶兽，将孕育自己的器官以及新生之母给吃得精光。
　　【同源病症结合】
　　圣胎通过吞噬母体，获取同源性的病原精华，硬生生压制住体内的‘银液’，布满全身的银色血管渐渐褪去。
　　但是，
　　他已无法与旧世起源重建连接，开源失败！
　　因暮薄银液带来的毒性痛苦，
　　因母亲死亡的精神痛苦，
　　以及未能开源的愤恨，
　　各种情绪融合在一起，进食完成的青年圣胎面容扭曲，苦痛悲鸣！凄惨的哭声震颤着地下区域，
　　甚至连位于森林间的村民，以及黑眼据点的绅士们都能隐约听到婴儿的哭声。
　　哭声期间，
　　缠绕于教员脖颈上的脐带群，纷纷聚拢而来，
　　它们一根根整齐排列，相继插进圣胎的后背，编织出蠕动、巨大而诡异的活体翅膀！
　　至于圣胎自身的脐带，由肚脐脱落后，缠绕于他的右臂，化作一截活体长鞭。
　　站在不远处的易辰与金也是堵住双耳，避免被震破耳膜。
　　金满脸兴奋地说着：
　　“哇！好强啊……无限贴近于开源，甚至目睹过旧世景象的病者吗？他的肉体便是我梦寐以求的兵器原料。”
　　哭声结束，
　　翅膀扇动，
　　身体苍白如同活尸般的青年圣胎，在翅膀的作用下离地而起，悬于空中！脐带编织的翅膀也是完全展开，宛若真正的神子。
　　气势再度增长一个层次，
　　见到这一幕时，
　　金突然偏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救下自己的男人，
　　双手滑上易辰的肩膀，由脖颈而上，抚摸其脸颊。
　　“威廉~我们之前谈论过的情况出现了！绝境，并且我没有任何的肉丁与兵器用于眼前即将到来的高强度战斗。
　　依照约定，把你的脑袋给我吧！
　　我一定会制作成最高级的炸弹直接塞进对方体内进行引爆，一举破除我们的困境。”
　　话语间，金就已经开始缓慢扭动着易辰的脑袋。
　　易辰并未反抗，而是顺着脑袋扭动的方向，偏头看向身旁的金，“嗯！拿去吧！”
　　咔！
　　随着一阵骨裂肉断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被拧了下来。
　　满脸溅着鲜血的金洋溢出一种极度温柔的笑容，继续抚摸着易辰的面庞。
　　“你这么有趣的男人，我怎么会舍得杀掉呢……再说，这也不是什么绝境！只不过是比较麻烦的局面而已。
　　借你的手臂用用，事后争取还你！希望它不会被我弄坏掉吧。”
　　易辰被拧掉的并非头颅，而是整条左臂。
　　金以握手的姿势，拿着左臂在空中挥舞，对手臂的质量表示满意。
　　紧跟着她又凑过来，小声问着：
　　“对了！你有面具吗？我不太喜欢直接露脸，总感觉让死人看到我的容貌不太吉利。”
　　断掉手臂的易辰很是淡然，打开手提箱，从中取出一副陪伴过自己一段时间，缝缝补补的猪头面罩。
　　“我一路上没有发现你的西装与面具……这个可以吗？”
　　“可以哦！”
　　金迅速将面罩套上，面罩末端贴住颈部的皮肤时，立即融为一体。
　　猪头、皮衣以及持着断手兵器的金，已做好战斗架势。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弱点
　　易辰提前便猜到金大概率不会来真的，
　　却没想到她将【脑袋】这一选项直接换成【手臂】。
　　虽对于手臂扯断的疼痛完全不在意，甚至能利用疼痛来刺激肉体，快速热身。
　　但这条左臂前不久才被村长打断，刚刚接上不久，又被金给拆掉……易辰总感觉这位老伙计有些可怜。
　　目光移向地窟中部，以脐带长翼，飘飞于空中的圣胎。
　　视网膜间也慢慢浮现出一根根由蛆虫编织的古老文字。
　　【畸变的圣胎-马尔科斯（开源受阻，已窥探部分旧世知识）】
　　『虽然阻止其开源，但这家伙依旧与古老的东西有过短时间的联系，必然得到了一些东西。而且汲取这么多教员的精血，其实力必然凌驾于重度病者。
　　小葡萄……能不能？』
　　就在易辰试探性地询问时，小葡萄一下就猜出他想做什么。
　　『本葡萄说过了，上次对抗李先生是唯一且特殊的情况，我是绝不可能提供战斗辅助的。』
　　『好吧。』
　　易辰只能以植物封住左臂的断口，单手持斧准备开干。
　　就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阵骨肉作响声。
　　持在金手中的左臂，已被改造成长刀形状。
　　1.刀柄并未进行过多的修改，依旧是左手掌，与她保持着握手状态。
　　2.刀身借由骨肉压缩，配合神经内嵌制作而成，锋利且适合放血。
　　当金握紧手掌结构的刀柄时，刀身整体也将进行收缩蓄力，适用于爆发性的斩击。
　　“你的肉体果然与众不同，这种「收束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每一块肌肉、骨骼似乎经受过高强度的破碎与重构，真想再从你身上挖一些肉下来。
　　算了~这样也足够了。”
　　金直视着眼前的目标，唾液不断从嘴角渗出，
　　“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有意思的对手，威廉我们要上了，你可别勉强自己。”
　　“嗯。”
　　就在这时，
　　漂浮于空中的圣胎马尔科斯一阵呕吐。
　　吐出因某种原因无法消化的头骨，一大九小，相互借由新肉粘黏在一起。
　　大型头骨来自新生之母，其余九颗小型头骨则是未能在‘养蛊’中存活下来的淘汰圣胎，相互粘在一起形成「颅球」
　　随着颅球重重砸落在地，每颗头骨都隐隐发出哭喊声。
　　这时，
　　缠绕于手臂的脐带猛然射出，与颅球连在一起，形成整体。
　　下一秒，圣胎马尔科斯的眼睛转向两人，甩动右臂！
　　借由脐带的伸长，牵连着颅球砸向十米开外的两人。
　　轰！一阵巨响，
　　地面被砸出大量凹坑，凹坑间甚至还烙印着恐怖的人脸。
　　易辰与金虽在第一时间闪身躲开，却察觉到这颗颅球相当诡异……当球体靠近时，自身肉体居然有些不受控制，皮肤表层会产生一些共鸣波纹。
　　“金！尽可能闪躲，不要去正面硬抗！”
　　在易辰给出提醒时，
　　侧闪出去的金已然脚尖落地，于地面踏出一道空气波纹，直冲圣胎而去。
　　易辰立即跟上金的节奏，
　　不过他选择绕行更大的外圈，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另一边包夹圣胎。
　　呀！
　　圣胎发出一声怪叫，右臂拉拽，砸出去的颅球立即收回。
　　目光锁定着正面冲过来的金，准备砸碎她的脑壳。
　　两者即将近身，圣胎手中的颅球即将砸下时。
　　金的脚踝间，发生了一种相当微妙的连锁爆炸。
　　这种爆炸的威力不会伤害骨头，给出一种呈螺旋状的推动力，带动脚踝以及脚掌发生快速扭转。
　　轰！
　　颅球砸下，依旧只是砸出一道人面坑洞。
　　原本位于正前方的金，居然瞬间来到圣胎的左侧。
　　如此迅速且高超的技艺，放眼锡安，同龄人中只有金能做得到。
　　并且，
　　金手中的臂刀已缠绕上一根根红色丝线，于刀身表面勾勒出诡异的鲜活红莲！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爆炸的感觉。
　　为何非要拆下易辰的手臂，就是因为金需要一截优质肉体，能承受住【红莲】的肉体。
　　易辰这样受过特训，完美继承泽德衣钵的肉体显然是最佳选择。
　　“哇！威廉，你的肉体真是太棒了！居然能承受住这么高的红莲含量！让我试一试挥砍的威力吧。”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金瞬身完成的一瞬间，借用扭转产生的力道。
　　扭腰转背，双持下斩！
　　唰！
　　一阵骨肉被急速切割的声响，没有丝毫阻碍。
　　圣胎的肉体被一分为二，
　　不仅如此，刀刃切开的肉体部分，纷纷染上象征着红莲的丝线。
　　一根根红色丝线沿着切口钻进体内，于骨骼、器官甚至于一些血管表面长出不同规格的红莲花朵。
　　归刀。
　　金以一种十分优雅的动作收回刀刃……轰！
　　强烈的红色爆炸伴随着微型蘑菇云一同出现，
　　由于金没有绅士服装提供的保护，她自己也被炸飞出去。
　　这等威力的爆炸足以撼动村长体内的钢铁石心。
　　【圣胎-马尔科斯】自然被炸得稀碎，最大的一块肉甚至不超过手指大小。
　　但是……
　　这些肉渣却在落地瞬间，以最快速度向着某个位置聚合。
　　这样的聚合自然也被金给注意到，不由惊叹：
　　“这是什么可怕的再生力？”
　　吐掉嘴里的血沫，
　　金通过脚掌推动发力，再次前冲！准备对聚合中的血肉进行二次【爆斩】，将这些碎肉炸得更加彻底。
　　就在她即将靠近时，圣胎的头颅结构已构建完成。
　　Wah！！！
　　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从嘴里传出，
　　距离最近的金，瞬间七窍流血、身体僵直！
　　虽在一秒内回过神，但圣胎的上半身已聚合完成，一锤重重砸在金的腹部。
　　咔！
　　腰腹遭到颅球的撞击后瞬间血肉模糊并烙上人脸，
　　巨大的冲击载着她撞向边缘墙体，砸出半米深的坑洞。
　　噗！
　　一大口鲜血从猪头面罩间喷出，嘴角抽搐，“真是可怕，不愧是感受过旧日病症的病者！我得加点油。”
　　金张开右手，将一团碎肉塞进自己嘴里，无咀嚼而直接吞咽。
　　职业特性「肉体亲和（被动）」
　　血肉模糊的腹部瞬间长出新肉，就连内脏都在快速修复着。
　　“哇！这效果比我精炼出来的「压缩肉丁」还要好几倍，你的身体我要定了！”
　　金刚刚吞掉的，正是爆炸溅落在她身上的圣胎碎肉，数量虽不多，却被金有意收集起来……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没有停留，
　　金爬出凹陷的墙体，继续如疯狗般冲向圣胎。
　　另外，
　　本打算由侧面接近的易辰，因刚刚的剧烈爆炸而停下脚步。
　　就像曾经对付李先生那样，易辰再次以‘观众’的身份认真观察起来，
　　观察着每一块肉的蠕动与聚合，观察着再生过程，试着寻找「病原核心」。
　　然而，
　　直到圣胎重新聚合，
　　易辰却什么也没有观察出来，面容紧绷：“怎么可能……为什么没有一处疑似「病原核心」的部位？这家伙并没有达到开源啊。”
　　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他原本的开源过程被你打断，降为病者，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病者或许不能用常规概念来判断，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具备病原核心，只有将他一遍又一遍地杀死，耗尽生机直至无法聚合。
　　或是拿出凌驾于「新生病症」之上的特殊病症去试着压制他。』
　　『凌驾于新生病症……』
　　易辰立即想到一个答案。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黑暗间的月色
　　【病类illness-type】
　　自病化纪元以来，层出不穷的病症于世间蔓延。
　　G＆D组织建成后，一直都在对抗病化的过程中收集各类病症的信息，归档于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病源中心的病症类型每年都在增长，意味着随时都会冒出新奇病症。
　　绅士们需要且必要针对这些病症进行分类，提前了解病者的染病类型，能有效提高祛病效率。
　　不同类型的病症所对应的病者，威胁程度可能存在极大的区别。
　　一些罕见稀有病症的感染者，甚至能出其不意地杀死绅士。
　　这类病症在本质上优于普通病症，若与普通疾病一同感染生物，甚至能压制、清除掉其它疾病，具备独一性。
　　……
　　【地下仪式区】
　　当易辰想到这个答案时，小葡萄也同样想到，毕竟在前不久两者联手借用‘月光’击杀坚不可摧的村长。
　　不可否认由暮色诊所意外事件创造出来的【月化病】，在病症类别上绝对排在前面，属于极度稀有的全新病症。
　　但是，这有一个问题。
　　想要切换到兵器的「满月形态」需要用到两只手，而易辰的左手已经没了。
　　『小葡萄，你懂我意思吧？』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暮色诊所的那次协助，也仅仅只是手掌的构造而已……你想别的办法吧。』
　　『好。』
　　易辰也不强求，毕竟小葡萄在事件中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能够提供视觉支撑就已经足够了。
　　一只手足矣！
　　呼~气势沉淀，压低身体。
　　节奏上配合着另一头的金，共同逼向圣胎生命。
　　途中，
　　易辰以仅剩的右手按住斧柄底端的「鼠状雕塑」，
　　以【嘴巴】当作第二只手，牙口咬住斧柄上端，
　　扭头上拉！
　　咔咔~斧柄滑槽被拖动，金属摩擦并带有一定的火花飞溅。
　　通过嘴巴的协助成功切换出「满月形态」。
　　『斧柄长度增加，单靠一只手挥动还是比较吃力……幸好在对付村长时，体格有所增加，否则接下来的挥砍效果会大打折扣。』
　　易辰与金几乎在同一时刻临近圣胎的左、右侧。
　　两人也在目光间进行着瞬时交流
　　手斧与臂刀，以不同的角度斩杀目标。
　　然而……哗！
　　圣胎马尔科斯的翅膀一扇，配合脚尖的轻轻垫步，
　　他的身体进行了一个超快速的后移瞬闪，甚至在原位置留下残影，使得两人攻击全部挥空。
　　这样的瞬闪，与刚才金通过脚踝使用出来的‘瞬转’十分相似，
　　不仅如此，
　　马尔科斯在完成瞬闪动作时，顺势挥动右臂……脐带拖拽着沉重的颅球，横扫眼前的两人。
　　金凭借高机动性，后跳躲开，
　　易辰则是看穿攻击的趋势，提前闪身，同样躲过。
　　“金……这家伙刚刚诞生于世，正在快速适应着眼前的战斗，甚至能快速学习我们使用的战斗技巧。
　　这场战斗的时间不能拖长，否则这家伙会越来越强。”
　　这番话却意外刺激着金的情绪。
　　“想要跟上我的速度，想要学习我的肉体技巧？就凭你这种失败品？”
　　霎时间，
　　一条条红色线条浮现于金的身体，
　　噼里啪啦~相隔数米都能听到从金体内传出的微弱爆破声，
　　她将「体内爆炸」的效果调整为额定指数的150%，所谓额定指数是指不会伤害自身肉体的程度。
　　当前的150%会快速损伤身体各区域，不适用于长时间作战。
　　一步踏出，啪！
　　地面直接踩出满是碎石的脚印深坑。
　　瞬间爆发出来的速度，让易辰都有点看不清楚。
　　奔跑期间的金，全身各处关节都在轻微渗血，因而拖拽出红色的残影。
　　圣胎自然也看不清眼前这位猪头女人的速度，
　　正当他准备释放「苦痛悲鸣」，发出继承于母体的‘精神冲击’来阻止金的靠近时。
　　唰！
　　刀刃已然插进嘴口，继而由后脑刺出，强制打断。
　　猪头面罩之下，一对充血的眼睛死盯着圣胎，以极其轻蔑的语气说着：“快学啊！你学得会吗？”
　　话毕，
　　手腕扭转，带动着刀身在圣胎嘴里转动一周！随即用力下拉……唰！再次将劈开肉体，并进行引爆。
　　同样被波及炸飞出去的金，快速落地并拾取附近区域的肉渣放入嘴里，咀嚼吞咽。
　　这便是【金】最为强势的地方，只要对手是血肉类生物，她就能不断滚雪球而建立优势。
　　“这些肉吃起来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新鲜，效果也没那么好……再杀你个十多二十次，应该就能致死了吧？”
　　金这一次没有立即上前，
　　超过额定限度的「体内爆炸」造成多器官、骨骼的损伤，她需要略微缓一缓。
　　相对的，
　　另外一边的易辰虽然被金展现出来的可怕实力再次震惊，但也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踏着地面的碎肉，赶往圣胎的再生点。
　　『以我的【智力】与特殊大脑，应该能扛得住这家伙的「哭声」，绝不能错过这样的进攻机会。』
　　当易辰踏步靠近时，
　　圣胎已快速聚合出整颗脑袋与部分上半身，
　　Wah！
　　苦痛悲鸣的哭声由嘴口释放，有着预先准备的易辰瞪大双眼，激活大脑！
　　嘶嘶嘶~腾腾蒸汽由头顶溢出，即便七窍流血，易辰的眼神依旧保持着坚毅的神色。
　　步伐只是略微减慢，并未停下。
　　黑色皮鞋踏进有效的攻击范围，
　　屠杀之月已然举起，对准着圣胎的头颅。
　　唰！
　　圣胎居然由口中吐出一根脐带，快速缠住易辰的右臂。
　　柔软有力，
　　而且这根怪异的新生脐带在接触手臂后，居然还试着夺取右臂控制权，与手臂表面的血肉快速黏合，再以神经的接壤。
　　止住攻击的同时，也给易辰带来极大威胁。
　　短暂的僵持状态让圣胎继续再生，上半身就快要构建完成，眼看圣胎的手臂就要形成，就要贯穿易辰的身体。
　　危急时刻，一道声音于意识间响起。
　　『松手！』
　　听到声音的易辰在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似乎是故意落入险境，故意等待着这一刻的传音。
　　果断松开持拿斧头的右手。
　　屠杀之月于手中滑落，就要掉落在地时，
　　唰！一道黑影闪过，于半空中握住斧柄！
　　不等圣胎有任何反应，
　　银芒斩落！
　　溢出月光的斧刃已经斩开圣胎的脑袋与上半身，
　　并且在他的体内留下一种无法剔除的月印，衍生出大量的月光鼠，啃咬肉体并限制再生。
　　反观易辰，
　　本应缺失的左臂在此刻重新长出，
　　只是这条手臂不完全属于他自己，表面布满着随风蠕动的黑色绒毛，臂膀间还张开着嘴巴，吐露着怪异的眼球。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终结
　　在小葡萄的协助下成功以「屠杀之月」劈开目标，将月印烙于圣胎体内。
　　这位初降世界的圣胎-马尔科斯，首次感受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威胁，程度远高于上两次的红莲爆破。
　　除开鼠群对于新肉的侵蚀与撕咬外，
　　还有一种来自病根层面的压制，烙印在新肉表面的月印让他很不舒服，甚至隐隐有一种会被侵占的感觉。
　　他想要活下来，他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意志激发着圣胎体内的新生潜能，
　　嗖！
　　再生速度翻倍，
　　定位距离易辰与金相对距离最远的一颗肉粒，以此作为【再生中心】……在一秒内，所有血肉全部向着这一点融合，化作一团悬空的血球。
　　以燃烧精血为代价，强行抵消烙印于灵魂表面的月印，啃食着新肉的鼠群也随之消失。
　　几乎在一秒内完成再生……啪！
　　血球爆裂，一副全新的肉体展现而出。
　　圣胎马尔科斯以一副更适合于眼前战斗的形态重新降临，
　　1.原本生长于后背，负责构建翅膀的脐带，全部向着左手汇聚，通过高密度的压缩、缠绕而化作一面盾牌-「脐缠大盾」
　　2.右臂通过脐带连接的颅球，进行收束，将攻击范围缩减到两米以内，不再进行远距离攻击。
　　3.他身上的「绅士之皮」通过新肉改造，加固并垫上厚厚的脂肪层，化作一套肉糜铠甲。
　　如同一位重装持盾骑士，更偏重于近战对抗与防御。
　　仪式地窟内发生变化的不只马尔科斯。
　　同样变化的还有易辰，
　　他已沉浸于杀戮中，就连小葡萄本身都起了杀心，
　　衣领竖起，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对方，
　　身体前倾，双臂下垂而斜向持斧（以黑毛手臂为主），
　　如同一只月夜下的嗜血猛兽，随时都准备冲向目标，
　　这时，休整如初的金跨步来到易辰的身旁，一手搭上肩膀，共同看向圣胎，
　　“威廉，这种见过旧世景象的家伙真难杀死……你刚刚的攻击似乎比我更加有效~我来给你创造斩杀的机会吧？”
　　易辰于齿缝间挤出充满杀意的单词，“可以。”
　　话音刚落，
　　金再次拿出150%的体内爆炸，化作一道红光冲向目标，这种速度已越过「人之极限」，某种程度能与高阶绅士相提并论。
　　但是……
　　咔！一阵清脆的骨肉卡壳声。
　　金通过快速变向，由死角给出的一刀，居然被圣胎马尔科斯以同样迅速的反应与转身，移动左臂的巨盾，完美挡下。
　　一直以来都能轻易撕裂目标的长刀（威廉限定版），居然无法将大盾破开。
　　切开一半便完全卡壳，
　　刀身甚至被盾牌间的脐带死死缠住，难以抽出。
　　嗡！
　　同一时间，马尔科斯挥舞右臂的颅球轰砸而至。
　　「红莲.爆」
　　强行引爆嵌合盾牌间的刀刃。
　　轰！
　　威力中等的爆炸让长刀脱困，金自己也借着爆炸冲击，倒退数米……而她原来所在的位置已被重锤完全击破，地面烙印上好几张悲鸣的人脸。
　　金没有停顿，一个垫步再次撞进尘埃间。
　　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骨肉碰撞，
　　金以高机动性，不断挥出刁钻而迅猛的斩击，
　　只是刀刃要么砍在大盾表面，要么被颅球招架。
　　尘埃间只见得黑影闪烁，虽看上去金呈现出压制状态，但她的攻击却越来越难以造成伤害！
　　最可怕的是，
　　圣胎马尔科斯已经开始适应这样的速度，甚至适应爆炸，以及适应人类的语言。
　　轰！
　　未能斩开盾牌的金再次使用爆炸脱困，威力明显比前几次小了不少，
　　说明蕴含于金体内的‘红莲能量’剩余量已跌破30%，且没有新鲜肉食给她进行能量补充。
　　立于尘埃间的马尔科斯没有被爆炸震退，由它那畸形的嘴里吐出人言：
　　“变……弱了吗？我已经……适应了。”
　　他的这番话好似刺激到金。
　　隔着尘埃，一道黑色人影再次冲来。
　　能看出明显的猪头轮廓，以及相似的体型，必然就是刚刚的疯女人。
　　对战的适应以及思维上的适应，让马尔科斯本能性地做出招架动作，
　　而且这一次他准备直接拿下有些力竭的【金】。
　　“来吧……人类。”
　　尘埃之外一道光影斩来，马尔科斯以同样的方式举盾招架。
　　唰！
　　斩击与预期的一样，依旧未能破开巨盾，甚至只切割了1/3。
　　但是，
　　切口处并没有红色丝线的入侵，更没有红莲的绽放，
　　嗡！
　　而是一道清晰的月印烙在盾牌表面，随之产生大量的鼠群开始啃食构造盾牌的脐带组织，降低并破坏盾牌的防御效果。
　　甚至连马尔科斯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直到他看见眼前的兵器并非臂刀，而是散发着莹莹月光的斧头。
　　尘埃背后的黑影不再是金，而是身材与身高几乎等同，利用爆炸间隙与尘埃掩护，快速换上猪头面罩的易辰。
　　猪头之下吐露人言：“你的适应性很容易产生误判啊……这种骗小孩子的招数，再适合你这样的小孩子不过了。”
　　圣胎马尔科斯面容狰狞，立马挥舞右臂的颅球，
　　唰！
　　一道更快的红光由身侧闪过，
　　脱去面罩，左眼下端印有红莲的金，一刀断其右臂，颅骨球与手臂一同抛飞出去。
　　“你们……”
　　马尔科斯还想要说些什么，只见一团漆黑的东西迎面而来！
　　啪！
　　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只生有黑毛的手掌，五指张开且一把扣住他的面部。
　　不等马尔科斯做出反应，贴脸的手掌一阵蠕动，张嘴并吐露眼睛！
　　零距离精神冲击！
　　马尔科斯虽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一些精神特性，但依旧遭到影响。
　　待到他快速恢复意识，身体已被压在地面！
　　坐在他身上的，正是西装笔挺，戴着猪头面具的易辰……透过猪头面罩的眼孔，能看到一对犹如鬼神般的凶恶眼神。
　　【超快速再生】
　　马尔科斯想要快速再生手臂，将易辰从他身上推下时。
　　高举的月光斧刃已然落下！
　　咔~开颅！
　　切开颅骨，于大脑间留下月印……圣胎受到生命威胁以及大脑间的剧痛，肉体开始疯狂挣扎，全部各部位均有脐带冒出。
　　然而，这些脐带还未触及易辰时，
　　咔！又是一斧头落下！
　　一斩一月印，
　　每一道月印都将产生大量的鼠群去破坏新生肉体，去压制其新生病症，
　　此时的易辰既像一位发狂的屠夫，
　　又像一位恪尽职守的主刀医生，持着坚决不放弃的态度对身患绝症的病者进行强制手术。
　　慢慢的，
　　胯下的圣胎不再挣扎，全身蠕动的脐带纷纷垂下，
　　整个仪式地窟仅剩斧头砸落以及鼠群叽叽喳喳的声音。
　　易辰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抬手，也不知道眼下的病人是否已经被‘治好’。
　　就在他本能性再次抬起手臂时，
　　啪！
　　一只柔软细腻的手掌横向抓住他的手腕，止住这一行为。
　　“威廉，你想要去客西马尼种树吗？这家伙的肉体对我还有用哦，别搞得太烂了。”
　　随着金的提醒，
　　易辰渐渐于杀戮间清醒过来，
　　站起身体，注视着地面上被自己展示出来的‘内在美’，退到仪式区的边缘而大口喘息。
　　只留下金一个人清理着战场，
　　脱下她的黑色皮衣，重新变回「肿囊布袋」的样式并将圣胎残渣收入其中，像村长那样扛在肩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救援鸡队
　　或许是一路走来在谢波尔特村的所见，相比被月痕直接抹平的维纳尔市要恶劣数倍、数十倍。
　　或许是穿在圣胎马尔科斯身上的「绅士之皮」，间接表明失踪的绅士已全数死亡。
　　若不是金被选作最终祭品，也可能沦为其中一员。
　　或许是出于绅士本能，想要灭杀掉这样一只由病原间诞生的可悲生命。
　　易辰于最终时刻沉浸杀戮、意识迷惘，在金的提醒下才找回自我。
　　靠在边墙，
　　易辰倒没有觉得自己的斩杀有什么不妥，正如泽德老师所言散落于地上的碎肉会构建出一幅抽象画，展示个体的内在美。
　　只是被杀戮欲控制的感觉很不舒服，
　　易辰也完全明白客西马尼为何要设置果园，为何要强制沉浸于杀戮的学员们花费大量时间进行种树，如果不能控制自身的杀戮欲，必将堕落。
　　『威廉，你刚刚很危险啊……我本想提醒你的。』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以后我会尽可能避免。』
　　『这东西可避免不了，毕竟生在这么一个世界，杀戮是必须的。回去以后好好向那位泽德学一学什么是杀戮，试着与‘它’和睦共处吧。
　　累死我了，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辛苦了，小葡萄！』
　　小葡萄本身还是很满足的，在易辰沉浸杀戮前，它便快速控制左臂摘掉圣胎的眼睛，
　　这种新生葡萄的滋味，就好比高档果园结出的第一粒葡萄，新鲜而多汁……不但填补着消耗的体能，某种程度还唤醒着它的【本质】。
　　蕴藏于眼球的一缕旧世气息，被小葡萄转化吸收。
　　如同曾经吸收湖底巨眼那般，这种旧世东西能唤醒小葡萄的本质，激发出一些全新的能力。
　　当它陷入沉睡时，一根根新生肉须于口间蠕动。
　　……
　　易辰依旧靠在边墙进行着自我反思，
　　这时，
　　啪啪~一阵湿润脚掌踩踏地面的声音逐渐靠近。
　　抬头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
　　那些弥漫于思绪间的杀戮残余以及相关的反思心绪被瞬间清空，
　　眼前，
　　金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越肩扛着布袋。
　　两条腿也是略微迈开，
　　原本穿在身上的黑色皮衣，已被改回肿囊布袋用来装纳圣胎的血肉。
　　愣神三秒后，易辰连忙移开视野，快速将自己的大衣递了过去。
　　金却立即拒绝。
　　“别~绅士之皮的不兼容可是很危险的，更别说你这套服装更是使用第一绅士的皮制作而成，搞不好会弄死我的。
　　别在意啦，你这个男人已经看过我的脸，再看看身体也没有关系啊。只是你要记得，这种【观看】是互相的。
　　等回去以后，记得偿还给我。”
　　易辰连忙岔开话题，问及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情，“金……我的左臂还在吗？”
　　紧跟着，一条破损不堪，找不到一块完整骨头，多处部位皮开肉绽的手臂递了过来。
　　“不好意思，已经变成这样了。不过整体性还在，应该还能接上，至少比没了要好。”
　　重新接回左臂的易辰试了试活动手指，没想到食指与中指居然还能动，说明神经系统还算正常，后续只要进行骨肉修复应该就能恢复如初。
　　如果整条手臂没了，就需要像埃德蒙那样完全重构，恐怕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适应。
　　左臂骨骼与伤口经过植物的简单处理与连接后，
　　易辰一个踏步来到仪式地窟的中部，
　　找回自己的手提箱，顺便扒下一件死去教员的服装。
　　“金……这个暂时穿上吧。”
　　“也行。”
　　金穿上一件比较合身的教袍，戴上兜帽，仅有半张脸与赤脚露出在外……但易辰看过去时，总会在脑海间自动浮现出刚才的全景画面。
　　随后将手提箱将剩余的药剂平分，插进动脉，一同恢复着身体状态。
　　易辰指向那些吊挂于顶部的教员，“话说，这些尸体需要一同打包回去吗？这些教员有不少都是重度病者，他们的肉体对于你而言也很有用吧？”
　　金却摆了摆手，“我已经检查过了，这群家伙的【本源】通过流血的方式全部抽走，他们的肉体毫无价值，就连病原核心都萎缩干瘪，毫无用处。
　　所有精华都被集中在了这里。”
　　金轻轻摇晃着肿囊布袋，示意重要的东西已被她收集起来。
　　她继续说着：“锡安里的那群家伙只要见到这堆肉体，了解到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好好奖励我们……毕竟，我们可是成功遏制开源病人的形成。
　　当然，最大的功劳在于你。”
　　“先出去再说吧。”
　　就在两人准备沿着教堂原路返回时，
　　一阵躁动由墙面另侧传来，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不断由地下逼近。
　　“还有病者吗……”
　　易辰与金倒退数步，同时做出战斗准备时，
　　轰！墙体倒塌。
　　一双双诡异的细小眼球于黑暗间瞪着两人。
　　“小佩！”易辰第一时间喊出这个名字。
　　随即以黑鸡小佩为首的大量鸡群涌进仪式间，不停扭动着它们的鸡脖，搜寻这里可能存在的敌人。
　　小佩也在第一时间发现【金】，
　　对方虽然没有戴面具，没有穿着那件花色西装，依旧从气息上识别出身份，吓得它躲在鸡群的最后面，全身抖动不停。
　　“小佩，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离开这里吗？”
　　“咯咯！大家都很感谢你，而且让我们离开这片森林，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后面大家一致决定过来帮忙，谁知道你们已经解决了。”
　　听到这里，易辰露出一种无奈而欣慰的笑容，
　　小佩明显是鸡群间最胆小的一只，却依旧选择最危险的做法。这样一只鸡可比易辰生前遇到的那些人类要可靠太多了。
　　嗖！
　　一阵红光闪过，
　　躲在最后面的小佩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抓住，这般近乎死亡的抓取感让它鸡叫不停。
　　鸡群也全部转过来，对抓取者投去杀意。
　　将小佩抓在手中的正是金，她一边抚摸着鸡冠一边轻声安慰：
　　“别紧张，如果我想杀的话，你们已经快要死光了……话说你这只鸡是不是比以前厉害了，居然长出这么多小眼睛？愿意当我的宠物吗？”
　　咯咯咯！
　　如果问出这句话的是易辰，小佩肯定会答应，
　　面对眼前的金，它只敢装傻鸡叫。
　　这时，易辰上前一步，担任起调解员的身份。
　　“金，你确定要收养小佩？如果要的话，这些鸡群恐怕也得一同带回去。”
　　金十分肯定地点头确定，“对啊，尤其是这只鸡！好好培养的话，或许能帮到很大的忙……只要他们能通过检测，就能以宠物身份进入锡安。”
　　易辰在大书库间读过关于锡安的宠物管理办法，根据目前看到的鸡群状况，的确有大概率通过检测。
　　“小佩，你们如果没有明确的去处，可以考虑金的提议。
　　只要能通过我们那边的宠物检测，就能安稳生活于锡安，其它鸡或许也能找到一位好主人。”
　　小佩却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根本不是去不去锡安，通不通过检测的问题。
　　而是它本能上畏惧着金，如果不是得到鸡婆婆的强化，它几乎快要失禁了。
　　小佩鼓起勇气看向易辰，“我能不能当你的……”
　　话语还未说完。
　　一只藏匿于黑暗间的眼神猛然瞪了小佩一眼，吓得它差点晕过去。
　　最终只能暂时答应金的提议，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也随时准备找机会跑路。


###第一百二十章 遗落的圣胎
　　正如易辰的猜测。
　　村庄的地下河道与教会仪式区相邻，仅隔着一堵墙。
　　随着教会覆灭，设置这里的封印也就不复存在，鸡群借由优秀的凿墙能力轻松打通两边的连接通路。
　　于弯弯绕绕的地下河间穿行，很快便来到对应村庄中心的井口处。
　　没有急着上去，易辰先问向鸡群，
　　“小佩，你们在地下河活动期间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没有咯咯！”
　　经过十分钟的相处，小佩在确认金的确不会手撕鸡后，还是鼓起勇气稳稳立于金的肩膀。
　　“嗯。”
　　有点奇怪，易辰明明与少女莱妮说好了，一旦问题被根除就会来通知她。
　　众人一路来到井口处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
　　『或许是鸡群的问题吧，莱妮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鸡，而且还是一群能轻易砸墙开路的鸡群，处于危险考虑而没有现身。』
　　就在这时，
　　鸡群开始扑展着翅膀，一个个由井口飞出。
　　金更加夸张，通过小腿间的体内爆炸，直接跳出近十米的高度，直接从下端跳出井口。
　　又是同样的难题摆在眼前，由于临时心脏的问题，无法做到外放的易辰很难达到井口的高度。
　　就在这时，金突然从上端井口探出脑袋，
　　“威廉，好奇怪啊！我们明明杀掉了灰化的源头，清除教会间的病根，村庄的灰化情况却没有减少，反而比我们刚来的时候更加浓郁。
　　根据客西马尼间学来的知识，这种非自然灰域应该会在我们清理根源后慢慢消失，难道说还有重度病者藏在教会里？”
　　“不可能有残余，否则肯定会在我们对付圣胎时出来阻止。
　　或许是【环境延迟】，这在书本间也有所提及，一些挤压于地层间的灰化气息需要等待几个小时甚至几天才会随着根源的灭除而慢慢消去。
　　金，村庄间应该还有一些屠夫、拾荒者在活动，你要不要试着将他们清理一下，做成备用的肉丁？以免我们在回城途中遭遇意外。”
　　“可以啊，你呢？”
　　“我在地下河间逛一逛，看看有没有躲起来的病者需要处理。”
　　“那就待会儿见咯！”
　　为掩饰自己无法上井的尴尬且考虑到金的疯狂特性，易辰决定单独去见一见少女莱妮。
　　然而，
　　走下熟悉的溶洞廊道，越是向着莱妮的住处靠近，易辰的脸色越发凝重。
　　因廊道间弥漫着之前没有的黑色气流，甚至感觉连空气都变得厚重起来。
　　甚至在靠近一段距离后，由钟乳石落下的水滴都变成黑色黏液，地上也开始有黏稠的黑水流过。
　　这些黑色液体并不恶臭，反而闻起来颇为清香，像是新鲜产出的特殊汁液。
　　并且携带着一种易辰再熟悉不过的属性-「新生」。
　　但这种黑色液体的新生，与圣胎马尔科斯那种肉色的新生截然不同，甚至感觉更胜一筹。
　　正在沉睡休息的小葡萄也嗅到什么，被迫张开嘴巴，吐露眼睛，甚至本能性的想要替代易辰的左臂，以应对眼前的危险。
　　『威廉！不是刚刚杀掉圣胎，事件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难道教会间还有更深层的秘密，不应该啊？他们所有的底蕴明明全都用于圣胎的生产，而且母体也在那里。』
　　『情况有些不一样，我正在去往莱妮的住处。』
　　『是那个少女……难道！』小葡萄猜到什么，立即从肩膀钻出来，瞪大眼球与易辰一同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不远处便是莱妮所居住的溶洞，同样也是黑色液体的源头。
　　啪！
　　随着易辰的脚步踏足其中，煤油灯将内部照亮时，
　　曾经坐于篝火旁边取暖与进食的少女画像直接从脑海间瞬间删除，
　　取而代之的是肿胀、蠕动的黑色团块，
　　它黏在溶洞的中心，体表生长着十多条漆黑的手臂……或者说，类手臂的软体组织，正在尽可能吮吸着钟乳石上的液体。
　　团块还在成长、还在变大，
　　中心顶部还长着一颗黑发少女的头颅。
　　似乎感受到有人到访，
　　这颗头颅开始慢慢转向，最终面朝门口的访客。
　　“大哥哥你来了！你们居然真的将祛病成功了！
　　不过，在十多分钟前一阵古怪的灰色光芒笼罩我，使得身体发生变化，没能过来迎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一根根满是黏液的软体手臂延伸过来，
　　易辰没有躲闪，任由软体组织在身上划过，没有恶意，只是很友好的触摸而已。
　　少女头颅正是莱妮.希斯特拉
　　她原本挡住半张脸的头发，当前与软体手臂一样向上飘起，露出横条形的眼瞳以及生有弯曲羊角的额头。
　　「独角羊瞳」
　　这样的特征瞬间让易辰联想到调查村庄期间得到的一项重要信息-【圣胎】。
　　类人形且具备山羊特征的胎体被视作圣胎，教会成员会亲自上门将圣胎带走，送往教堂深处进行降生仪式。
　　答案已明确，
　　少女莱妮是某种原因被遗落在地下区域的圣胎，未能被带往教会……估计就是她的父母所为，隐瞒着教会成员提前将孩子扔下井口，希望她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大哥哥，真是不好意思……可能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的行动变得不太方便，能不能麻烦你背着我去【高墙根部】。”
　　易辰没有询问具体的缘由，
　　直接驼上黑色团块，以最快速度前往目的地。
　　沿途的石缝狭道均被村长撞破，正好能让莱妮的团状身体顺利通过，
　　很快便来到目的地边缘，下端数十米便是巨大根须的汇集处，是它们吸收养分的肉池泥塘。
　　“大哥哥，直接把我扔下去就好！你要是扛着我跳下去，可能会受伤的。”
　　“行吧。”
　　易辰侧偏身体让莱妮自由落体，
　　啪！溅起大量的泥浆，少女的头颅也随即望向上端，向易辰表达感谢。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黑色团块的表面生出大量的嘴型结构，疯狂吮吸泥潭间的营养，
　　体表的软体手臂于掌心长出尖刺，扎进粗壮的树根，吮吸着被教会所鄙夷的植物养分，
　　黑色团块在这个过程中快速成长，甚至逐渐挤满下端区域，化作一种超大的宫体组织。
　　【外界】
　　封闭森林的高大树墙不再扩张，在数分钟内纷纷枯萎、凋零甚至死亡。
　　易辰全程都站在深坑边缘，注视着下面的情况，
　　直至视野间浮现出一条黄铜装裱，起始端刻着脐带浮雕的【长条框架】，框架间注满着一种象征新生的黑色液体。
　　框架之上还附着称谓与姓名
　　§生之黑女-莱妮.希斯特拉（The-Black-Maiden-of-Palingenesis）§
　　易辰看着这样的光景，露出一副嘲弄的笑容：
　　“真是讽刺……一位没有受到教会培养，没有接纳所谓的教员献祭，每天以最低等的血肉植物为食的少女，居然成为教会最终想要创造的东西。
　　甚至更加完善，新生层级更高一等。
　　看来，这群教会成员以及所谓的新生之母都只是【引子】而已，他们通过仪式与某种古老的东西建立联系，让对方降下恩赐。
　　这份恩赐并不会因马尔科斯的死亡而停止，
　　‘恩赐’会主动寻找下一个目标，
　　莱妮这位遗落的圣胎便是一个额外的优质选项。”


###第一百二十一章 赠礼
　　深坑之下，
　　挤满于底部的黑色器官正在慢慢干瘪，
　　一位截然不同的少女从中爬出，她头上的框架结构与名字也被隐藏起来，不再是之前那副臃肿的体态，而是一副无可挑剔的类人形态。
　　头部变化不大，
　　依旧是单侧独角以及横条眼瞳的羊眼，
　　纤细的身体，于腹部位置开着一道圆洞（大小等同于双手拼成的圆），这口圆洞仿佛将她的宫体器官剔除，似乎有着别的寓意，
　　不断有着黑色液体从圆洞间溢出。
　　这些黑色液体代表着新生，普通人无论男女一旦触碰吸收就会导致怀孕（雄性会消耗更多能量于体内快速构建一个临时宫体）
　　腰腹以下的皮肤呈黑色，漆黑腿足立于地面，脚趾仅剩下四根……确切的说是小脚趾退化消失。
　　其余脚趾的指甲很厚，上面还刻印着一些奇怪的符文。
　　“恭喜！”
　　易辰由上端跳下，借由柔软的器官以及黏液，获得足够的缓冲而落地，
　　“大哥哥！”
　　少女莱妮依旧露出与曾经一样的笑容，跑过来将易辰紧紧抱住，没有任何病者对于人类的敌意，眼神间流出的只有感谢。
　　重新孕育的莱妮如同新生儿般，渴望着这样的拥抱（侧着头，羊角不会戳进胸口），
　　长达五分钟的拥抱结束后，莱妮慢慢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间打转。
　　“大哥哥，我受到一种牵引，可能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本来就要分别，去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只要还活着，今后肯定还能再见面的。”
　　听到易辰这样的安慰，莱妮就像小孩子一样立马应答下来：
　　“好！对了，我有一样东西想要送给你。”
　　话音刚落，
　　少女将手臂伸向腹部空洞处，将一根衔接于内部的「脐带」强行拔出。
　　这正是她刚刚孕育开源时，用于连接古代母体的衔接物。
　　漆黑、鲜活而不断滴落着新生黏液，
　　“这东西已经对我没用了，或许对大哥哥你会有用处。”
　　易辰注视着少女捧于手间的脐带，能嗅到一股古老气息，远胜于圣胎马尔科斯。
　　这条黑色脐带可是关联着莱妮的开源，价值可想而知。
　　“真的要给我吗？”
　　“嗯！”
　　见莱妮执着的眼神，易辰慢慢伸出唯一的右手。
　　当指尖触碰在脐带表面的一瞬间，嗡！
　　又是类似的感觉，
　　一种意识层面的牵引感，
　　但这次属于「半自愿形式」，因易辰做出的‘触碰行为’，导致意识遭到脐带间某种古老意念的牵引。
　　意识离体，犹如在一条新鲜、湿润的管道间滑行。
　　在这个过程中渐渐丧失时间概念。
　　不知过去多久
　　噗~经由柔软的管道口，跟着黑色滑液一同脱出，于数百米的高空坠落而下。
　　啪！
　　摔落于一滩无比黏稠的黑色泥潭，坠落冲击被泥潭全部吸收，就像落在一张柔软气垫，完全无伤。
　　起身张望，完全看不到泥潭的尽头。
　　再慢慢抬起头看向天空，
　　暗淡的云层间更像一种活体器官，由内部钻出大量的肉色导管，其中一根便是刚刚输送易辰的通道。
　　随着视野的前移，
　　很快便在天空间发现一道古怪之物。
　　一颗超巨大的山羊头骨，悬于空中，替代日月……漆黑的眼眶间不断流出黑色黏液，形成两条黑色瀑布，浇灌大地。
　　凝视羊头时，
　　易辰的视野立即受到一种外力辅助与拉拽，使得视野不断拉近，
　　仿佛电影镜头一般，被不断拉向的羊头眼眶，去被动观察头骨内部的情况。
　　里面似乎住着一个人，
　　一位易辰无法窥探容貌的高等存在，甚至有音乐开始逐渐奏响，与曾经在鱼鳞深渊间听到的海潮音乐截然不同。
　　少女的和声，间隔很宽的低沉鼓点，长笛与竖琴的交织。
　　表面听起来安宁祥和，实际却掺杂着悲凉甚至是怨恨的元素。
　　当视野进一步拉近，就要窥探到祂的容貌时。
　　滋！强制中断。
　　易辰的意识瞬间弹回原世界，回到【高墙根部】，回归自己肉体。
　　此时此刻，
　　黑色脐带已自行缠绕于易辰那破损不堪的左臂，因红莲爆破与过度使用造成的伤势，居然在脐带的作用下修复如初，长出如同婴孩般鲜嫩的新肉。
　　整条左臂的神经连接也全部复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也就在易辰注视黑色脐带的过程中，
　　他的职业特性开始解析相关信息，通过‘旧世活体文字’的形式进行展现。
　　『已获取关键性道具【遗物-黑色脐带（The-Black-Umbilical-Cord）】』
　　≮概述≯：
　　又名“羊之带”
　　与新生之羊相关的开源病者，于第二次诞生时与旧世母体建立连接的重要介质，负责承载着古老知识与营养的输送，罕见而稀有。
　　脐带内壁留于重要的遗物信息，可用于【体格Physique】、【感应Psyche】关联属性的极限突破，同时为肉体赋予新生。
　　借由该遗物进行极限突破后，除自身能力得到提升外，还将额外获得遗物特性-「超快速再生」。
　　携带遗物可获得被动特效-「持续性再生」。
　　……
　　“【遗物】！”
　　易辰被这份赠礼给惊呆了。
　　就在他重新抬头，想要感谢莱妮时，
　　本应该站在面前的少女已然消失不见，或许如她所说的‘牵引’已经发生，她已经去往一处真正适合生活的地方。
　　呼……易辰深吸一口气。
　　拽着手里的脐带，他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大脑思维正在快速接纳、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并进行自我审视。
　　“我~这算是创造了一位「开源病人」吗？这应该完全违背绅士原则，相当于为世界添上了一道可怕的病化脓疮。
　　但是……我真的做错了吗？
　　莱妮小姐并没有伤害我，反而让重伤难愈的左臂完全修复，甚至还从她手中一件价值无量，可用于突破「人之极限」的遗物。
　　要知道，锡安有多少绅士正是因为得不到遗物，始终被限制于人的范畴，只能通过经商、贡献技艺等等形式实现自身的价值。
　　今后如果再与莱妮小姐见面，她或许还会给予帮助。
　　到底怎么回事……”
　　易辰猛地晃了晃脑袋，他一时间有点弄不清病者的真正定义。
　　“病者与人类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教会的思想是正确的……在这样一个满目疮痍、病入膏肓的世界，病者才是新时代的居民？”
　　就在这时，
　　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威廉，原来你在这里啊~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破坏森林高墙，你还想贪更多的【功】吗？放心~等到我们提交任务时，我会将大部分功劳都推到你身上。
　　赶紧上来吧，我们得赶紧回锡安，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提交与处理呢。”
　　“好。”
　　易辰的思绪被拉拽回来，
　　他双手扣进墙体，爬出深坑，缠绕于手臂的脐带也是隐藏于衣袖间。考虑到多方面的因素，易辰没有将这里的事情告诉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教官的奖励
　　行走于地下河间，易辰的思绪依旧停留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以及脐带上。
　　与教会里的脐带有些类似，这东西就像是独立生命，它似乎很喜欢贴在易辰身上，甚至将易辰视作‘拥有者’。
　　考虑这件【遗物】的获取方式，可能违背绅士以及锡安的规定，易辰选择隐藏同时将发生于高墙根部以及少女莱妮的事情从本次调查事件删除干净。
　　正好这些事情的接触者也只有易辰一人。
　　既然「黑色脐带」更喜欢待在有机环境，易辰便试着将缠绕在手臂的脐带，向着胸膛开口处牵引，让它与植物心脏待在一起。
　　脐带似乎能感受易辰的想法，慢慢向着心脏处蠕动。
　　当它与植物心脏接触时，似乎检测到该心脏是一种临时产物，非原本的器官。
　　脐带居然从端口流出象征新生的黑色液体，进行心脏的重塑。
　　当然，
　　这种完全意义上的重构相较修复左臂而言，要复杂数十上百倍。
　　『遗物不光用于突破，它本身也具备特性效果，类似【饰品】。只要携带在身上，就能发挥出对应的被动效果。
　　这条「黑色脐带」完全就像是一条肉体作弊器，只要带在身上，任何伤势都能在它的作用下缓慢愈合。
　　而且，它本身不需要摄取营养。根据书本上的记录，这些关联着远古的遗物，能通过它们的特殊构造、内表刻印等等能与旧世取得联系，从那边直接获取能量的补充。
　　难怪锡安根本没有明码标价的遗物，这样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当两人回归地面时，鸡群正在这里等待着，
　　胆小的小佩没有借机逃跑，它似乎已决定成为金的宠物，带领鸡群前往锡安进行宠物测试。
　　随着高墙的枯萎与倒塌，离开森林的路途不再受到任何阻拦。
　　甚至在树墙外侧提前遇到过来查看情况的【黑眼据点】的临时负责人-威尔默先生。
　　他先是惊叹于两人居然真的终结此次事件，甚至还带回一群可控的禽类病变体，
　　不过，当他得知队友全部遇难后，眼神也立即暗淡下来，强撑出笑脸恭喜两人以后，独自返回据点。
　　在这样的世界下，死亡虽然已变得稀松平常，但昔日好友的阵亡依旧会摧残、折磨一个人的精神。
　　豪华马车准时赶来接应金与易辰，鸡群除小佩外，全部安置于马车的底层隔间。
　　躺在酥软的床铺上，易辰并没有迎来预想中的舒适感，甚至有些难以入睡。
　　突然间，小葡萄的声音于意识间传来：
　　『在这样的世界下，平庸者必将提前迎接死亡的到来，没什么好在意的。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行，享受当下吧。
　　你看金那家伙，一上车就睡着了。』
　　的确，
　　金的鼾声已从临床传来，
　　左腿垂在床下，右腿向另一侧移开，侧偏的脑袋不断由嘴角流出口水，这样的睡姿的确符合历经生死、耗尽体能的状态。
　　小佩则是十分老实地缩在地面，一动不动。
　　『没有，我并没有多想死亡的问题。优胜劣汰，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我只是在思考人类与病者的问题……』
　　小葡萄似乎领会到其中的含义，裂出一脸怪异的笑容，回应道：
　　『这有什么好想的，你不是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吗？别去在意什么区别不区别，只需要用你的评判标准去区分。
　　本葡萄就是因为看中你这一点，才愿意跟你出来冒险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等你达到更高位格，去过更深的病化区域，或者洞悉到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时，自然就会知道了。
　　赶紧突破「人之极限」吧，这样我才能吃到更多美味的葡萄。』
　　小葡萄说话期间，其嘴里不断有着肉状丝线溢出，似乎得到了一些新能力。
　　【锡安城门】
　　由于带回这么一批染病的动物，需经由驻守于城门高塔间的疫检人员进行病理、精神以及潜在危险等多项检查。
　　在得到检查合格报告后，鸡群还将被送往希波克拉底大医院进行更深层的检测。
　　起码要走上三天的流程，才能得到最终的检测结果。
　　【客西马尼】
　　高级教官-贝莉·赫尔塔依旧与上次一样，黑色连腿袜就这么直接踩在地上，
　　正捧着她最近收集到的新手指，一边抚摸一边听着易辰对整个事件的详细概述。
　　当听到两人合力掀掉整个教会，阻止开源诞生后，
　　贝莉的表情只是有轻微变化，以一种平常口吻说着：
　　“事情居然闹得这么严重，该多派一些人跟你们过去的……如果你们两个小家伙死掉，损失可就太严重了。
　　我会根据你们口述的调查结果，上报给【绅士大厅】。
　　上面的家伙也会在近期找你们询问事件详情，几天后相应的奖励就会发下来了。
　　能在灰域初成的情况下阻止开源的诞生、森林的病化扩张并且灭杀这样一个教会组织，相信上面是不会吝啬的。
　　做好被表扬的准备，然后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整理、加工布袋里的肉质。
　　一只手拉拽着易辰的胳膊，一只手与教官挥手道别。
　　贝莉却伸手示意，
　　“威廉稍微留一下，我有事情需要单独询问，毕竟这是你首次完成我们这里安排的任务。
　　【金】，你还是一样在外面等着。”
　　类似的情况，类似的场景。
　　当金离开办公室的时候，
　　网袜间的脚趾夹住易辰的领带，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作用而来。
　　啪！易辰的半截身体都被拖上办公桌。
　　贝莉推了推镜框，眼瞳间满是对这位青年的兴趣。
　　“没想到你还真的能完好无损地回来，而且与金的相处似乎还非常融洽……真不愧是第一绅士的接纳者。
　　而且，你的肉体似乎比出任务前还要结实了一点。
　　体格到【4】了吗？”
　　“是的……对了~我在执行任务期间顺便给您带回了两件礼品。”
　　“哦？”
　　贝莉略感兴趣，暂时松开领带间的脚掌，让易辰去拿他的手提箱。
　　两根截然不同的手指被易辰轻轻放于桌面，
　　一根粗壮且表面覆盖着坚硬岩层，透着钢铁的色泽，
　　一根布满皱褶纹路，与其说的手指，更像鸡爪，
　　随之，
　　贝莉直接一巴掌将村长的手指拍得稀碎，她似乎对这种岩层结构毫无美感的粗壮手指不感兴趣，
　　随后轻轻捻起鸡婆婆的手指放于面前，
　　嘴里伸出一根柔软弯曲的舌头轻轻舔舐于手指表面，通过舌苔的触感进行深层感受。
　　“不错的味道！很久没有遇到过禽类混种的手指了，而且还混着很重的复仇气味，真是好东西呢，我就收下了。
　　说吧，想要我怎么奖励你？
　　这里是客西马尼，一些地面上的绅士规则可以暂时抛开，说出你的真实想法吧。”
　　贝莉趟靠于办公椅，
　　一手侧向支撑着脸颊，一手捏着鸡婆婆的手指。
　　双脚翘在桌面，通过勾动的脚趾向易辰传达着其中的隐藏含义。
　　易辰直视着黑网间那些结构上无可挑剔的脚趾，以及脚掌与小腿的完美衔接，眼神坚定地说着：
　　“请贝莉教官教我一些身法技巧……”
　　“啊~就这？”


###第一百二十三章 隐瞒
　　“把上衣脱了。”
　　面对高级教官的要求，易辰也只得照做。
　　解开最后一粒纽扣，脱去衬衣，一副不同于常人的肉体呈现而出，填补于胸口处新肉的疤痕也是相当明显。
　　啪！
　　贝莉突然抽出一根细长教鞭，直接抽打于易辰侧腹。
　　这种抽打一般人会疼得连滚带跳，但易辰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教鞭抽中的腹外斜肌呈现出略微下陷的形状，随后又像慢慢充气一样回归原样，
　　啪啪啪~
　　接着又抽打了易辰身上多个部位，均出现类似情况，甚至有些不应该有肌肉的区域，被填充着一些小块状的类肌群。
　　一番鞭打结束后，再用教鞭刮动着易辰的侧腹肌群区，
　　“我教不了你，原因很简单！你这幅肉体的形态已超越常规，你看看这肌肉分布以及自适应性的条件反射，真是不像话。
　　所谓身法技巧，也是建立在我对肉体的理解上。
　　而我的这些理解并不适合你……回去找泽德吧，这座城只有他能教得了你肉体层面的东西。
　　而且，在我的观念里，你根本没必要太在意身法。利用学习身法的时间去进一步理解肉体，效果或许会更好。”
　　“知道了。”
　　在易辰重新穿衣的过程中，贝莉在抽屉内一顿翻找后，拿出一件小物品。
　　“喂~我可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这个你拿着，今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过来找我。”
　　一张背面印着橄榄树的特别卡片扔给易辰，正是客西马尼的无条件通行证。
　　有了这张卡，易辰就能享受普通学员一样的权限，甚至能参与这里的训练与切磋实战。
　　“话说，你觉得【金】怎么样？”
　　面对贝莉教官抛出的疑问，易辰并没有思考太久。
　　“极端甚至无法自控的性格，应该是她早期生活带来的性格缺陷，无法修补。
　　但可以试着将这种缺陷转化成与她合作相处的‘关键钥匙’，同时也能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特殊支柱’。”
　　贝莉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很满意，脚趾隔着网袜，将易辰的下巴微微顶起。
　　“看来你已经比较了解她了，这样的话今后你们可以加深合作。”
　　易辰倒也没有排斥贝莉教官喜欢用脚这一恶习，保持着这样的接触状态，想到一个话题。
　　“对了，金的【协调】已达极限，您应该会安排她进行遗物寻找以及极限突破了吧？”
　　“没错，她应该会在半年内执行遗物相关的任务，到时候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一同参加。”
　　“好。
　　另外，我在出任务前曾向泽德老师提起过你，他还记得。需不需要我帮忙约个时间，贝莉教官来一趟学院吗？”
　　听到这里，贝莉将腿足收了回去，脸色也略微有些变化。
　　“不了，我想见他的话随时都能见。今天就谈到这里吧，有空随时都可以过来。参加我们这里的一些日常训练也是可以的。”
　　“好的，教官再见！”
　　就在易辰转身离开，快要靠近办公室的暗门时，
　　一阵柔软的触感忽然贴于后背，
　　明明肉体感觉到的是一种肉质带来柔软挤压感，
　　但灵魂层面的感觉却是一柄柄尖刀抵住背部，甚至部分刀刃已刺进身体。
　　同样传来贝莉教官的声音，但声音却异常冰冷甚至有些陌生。
　　“最后一件事~你口中阐述的调查经过，应该没有什么隐瞒我的地方吧？”
　　当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身后的贝莉教官下移着身体，将她的耳朵贴于左肩胛骨偏下，也正是心脏的位置，刻意倾听着易辰的心跳声。
　　一滴冷汗沿着额头滑落，
　　易辰稳住心神：“我所阐述的全都是事实……如果贝莉教官有所怀疑，可以向金进行核实。”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贝莉什么也没有回应，只是在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不知多久过去，背后触感终于消失，
　　满头大汗的易辰回过头时，只看见贝莉教官正微笑着将鸡婆婆的手指放入她的展柜，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不再停留，立即与门外的金会合，共同离开【客西马尼】。
　　当易辰跨过拱桥回到街道区时，忽然单膝跪地，手掌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
　　心脏内部，
　　嘎叽嘎叽~通过血管蔓延至心脏内壁，强行稳住心脏节奏的植物根须这才慢慢收回。若不是植物对心跳的控制，刚才必定被贝莉教官识破谎言。
　　一旁的金只想着她肩膀上的肿囊布袋，并没有对易辰的异常表示怀疑。
　　“快点啦，再不回去加工的话，这些肉都要臭掉了。”
　　“金……我的临时心脏似乎有点撑不住了，得赶紧去一趟医院。要不你先回去，等我处理好了伤势再来找你。”
　　“记得来哦。”
　　金耸了耸肩，她现在对于全新兵器的兴趣超过易辰，迅速消失于街道间。
　　易辰也慢慢起身，满头冷汗。
　　他没有直接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而是通过路边的公用电话约见钱伯森教授。
　　对话内容很简单，钱伯森听得出来易辰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需要与他商量，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
　　“你的服装差不多需要维护了，其它事情后面再说。”
　　挂断电话的易辰径直前往【街道区-下层】
　　绕进隐秘且开设有各种‘非法’店铺的卡什街（Chasm-Street），再度来到街道转角处的无名裁缝店。
　　踏上二层楼梯时，
　　制衣室的暗门微微开启，显然是为易辰而留。
　　当他跨步其中时，暗门立即关上。
　　钱伯森教授已先一步到来与裁缝师伊万挤在狭小的制衣室内闲聊着。
　　当易辰抵达时，伊万老板拄杖上前，单手触碰着服装。
　　“还没穿上一年就已经损坏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好意思……上次任务损伤太过严重。如果不是伊万先生的工艺，这件衣服恐怕早就穿不了了。”
　　“拿来一些配得上你服装的「绅士之皮」，我会帮忙修补的。”
　　“嗯。”
　　钱伯森教授默不作声地站在最深处，配合肩膀的猫头鹰共同审视着有着本质变化的易辰。
　　“你的体格提高了吗？看来客西马尼提供的任务对你很有效果……说吧，什么事情甚至不能在学院里谈，需要约我单独出来。”
　　易辰点头后，在他的心脏部位一阵蠕动，某种活物于喉咙处渐渐上涌。
　　很快！一条黑色脐带钻出嘴巴，如同有灵性般，自动缠绕于手臂。
　　见到脐带的一瞬间，
　　无论是曾经的大裁缝师伊万还是见多识广的钱伯森教授都愣了一下。
　　“这是……生命属性的遗物！”
　　易辰未作任何隐瞒，将调查任务的详细经过包括向贝莉教官隐藏的‘遗落圣胎’的事情全部说出。
　　听闻易辰选择协助病者完成开源，而获得遗物的事情。
　　伊万先生先是露出笑容，“白枭，我就说你怎么突然有兴致收学生……这样的学生，锡安恐怕近数十上百年都难得一见。”
　　钱伯森没有回应老友，而是伸手落在易辰的肩膀，
　　“你的隐瞒是正确的，协助病者开源的事情一旦暴露，必然会引起一定的争议。
　　这件遗物的价值已超过普通遗物，你继续保存在体内，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后续绅士大厅对你们的任务询问以及评审，我也会尽可能干预。”
　　“谢谢教授。”
　　“做得好！不愧是我的学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事件奖励
　　何塞谷，谢波尔特村（Shepherd）以及新生教会的事件某种程度上触动高层，多名主管共同负责对事件进行核实。
　　绅士大厅的工作人员也是针对易辰与金展开私下询问，五天内便进行了三次。
　　最后一次核实由主管亲自上门，
　　单独找上易辰的主管不是别人，正是有所交集，喜欢斜戴帽子的艾吉先生。
　　几天前在他接手该事件的审查时，一眼便看到事件处理者上【威廉.贝伦斯】的名字，立即主动要求由他来负责此人。
　　出于暮色诊所调查事件的歉意，回想着易辰在最后关头不惧死亡，拒绝月痕的绅士品格，
　　艾吉完全相信易辰对事件经过的描述，甚至对这些记录主动加以‘优美’修饰。
　　他只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易辰触及该事件的中介会是【客西马尼】。
　　得到答案后也不再多问，但他还是建议易辰今后尽量通过「绅士大厅」来接取任务，这样更利于他这样通过正常途径成长的绅士。
　　“由于此次事件的影响超出预估，最终评定还会需要几天。不必担心，你做得很好，奖励绝不会少的。”
　　“谢谢艾吉主管。”
　　艾吉一手侧压着帽子，提上门口的绅士手杖，立即返回大厅将文件上交。
　　两日后，
　　钱伯森教授亲自找来易辰所在的寝室，告知事件评定与奖励发放将于数小时后，同样是在【绅士大厅】的会议室进行这一流程。
　　他之所以亲自找来，是因为出发前需要进行一系列特殊准备，避免露馅。
　　两人卡着时间点最后来到会议室，
　　包括艾吉在内的四位主管已经在位。
　　金也已经提前入座，她穿着一件不包含「绅士之皮」的临时西装，戴着重做的七彩面具坐在进门侧的位置上。
　　在她身旁的座椅已提前拉开，似乎就等着易辰坐过来。
　　当易辰刚一坐下，啪！金便捏握住他的手腕，一根根红色细线钻入其中，伴随着金的小声嘀咕：
　　“不是说好来找我的吗？怎么这些天完全没有音讯。”
　　“学院里有很多事情，等评定结束一定过去。”
　　金偏过面具，予以眼神间的确定后，这才收回手。
　　她其实也对即将迎来的奖励充满期待，轻声说着：
　　“居然有四位主管参与评定，我们应该能得到很不错的奖励吧？说不定正好用于我的兵器制造，希望这群人能大方一点吧。”
　　一番私下交流结束后，回到桌面上。
　　同样由艾吉主管给出事件的评定结果。
　　“首先非常感谢你们作为支援小队，及时赶到事发地对已经严重化的事态进行有效遏制。
　　你们在此次事件里的表现已完全超越新人绅士，很高兴能有你们这样的人才为组织效力，组织自然也会给予最丰厚的资源来培养你们。
　　经过后续前往何塞谷的侦查小队对现场情况的核实，以及我们这些天对资料的汇总与多次评定。
　　我们将此次支援事件的难度定为人类难度下的★★★★★，
　　事迹将直接重点记入你们的个人档案。
　　具体奖励如下：
　　1.每人获得银币8，000。
　　2.任务点数（重要）+1。
　　3.由你们带回来的禽类已通过宠物审核，如果你们同意由组织进行宠物销售，后续我们会按三七分成将销售得到的银币发放给你们。
　　4.可前往绅士宝库任选一样符合当前等级的道具或高一等级的材料。
　　5.允许面见第一绅士。”
　　给出奖励时，金起身向主管们致以比较夸张的绅士礼，殊不知面具下却是一张兴奋到扭曲的面庞。
　　“真是大方呢，比我预期的奖励还要高……真是谢谢你们啦。”
　　易辰也意识到奖励的分量，对比暮色诊所都要高出许多。
　　恐怕与阻止新生灰域的蔓延，强行阻止开源病人的诞生并予以抹杀有着直接关系。
　　“金，你正好差材料，前往宝库的资格就给你了。”
　　“这样不太好吧~你才是调查事件的主要推动者。”
　　“今后有机会再还给我就好，我现在不急着需要材料或是道具。”
　　易辰主动让出宝库资格的还有一个原因也不好说出，就是他已在这次事件里得到价值最高的奖励-【遗物】。
　　“真是的~搞得别人又得欠你一些人情。”
　　金接纳了易辰的好意后，再次起身，面向主管：
　　“对了~我与第一绅士见面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喜欢浓度过高的【皮】，随便给我一张散发着旧世气息的普通皮就好了，
　　或者让第一绅士多给威廉他一些皮也行。”
　　艾吉主管回应：“第一绅士自会衡量给予多少，既然你放弃机会，我们会给你发放一张10×10cm的普通皮作为补偿。”
　　金耸了耸肩，完全不在意。
　　易辰似乎知道金这样做的原因，起初两人乘坐马车出城时，金便发表过她对皮的看法。
　　在她眼中，锡安不过是一块跳板，她本身并不愿意遭到‘皮’的束缚。待到自身实力足够时便会远离这里，甚至离开这片大陆。
　　会议结束。
　　由其中一位主管带着金前往绅士宝库挑选奖励，
　　而钱伯森与艾吉主管将共同带着易辰，再次面见【第一绅士】。
　　分别前，金同样用眼神示意，让易辰记得两人间的约定。当处理好奖励的事情后，记得去找她。
　　【神皮宅邸】
　　这次易辰走在通往深层的密道时，不再依靠小葡萄。
　　随着脑袋冒出一缕缕白烟，自行抵御住来自深处的低语影响，但身体皮肤依旧会感觉不适，感觉随时会从身上脱落。
　　艾吉主管走在这里同样有些不舒服，不禁伸手挠了挠手腕，止住皮下不断传出的瘙痒感。
　　他其实可以选择不跟来，一切交给钱伯森去做就行。
　　但出于好奇，艾吉还是想要看看易辰能从第一绅士手中得到多少量的皮。
　　下行期间，他通过特殊的传音方式，于意识间单独询问着钱伯森：
　　『入城还没有一年便两次面见【第一绅士】，你真是找了一位好学生啊，白枭~但这里面却有一个问题，你肯定也注意到了吧？
　　这样优异的表现绝对会引起‘神皮的关注’，刚刚走在宅邸间，就有不少神职人员投来怪异的目光。
　　如果你辛苦培养的学生真被神皮选中，到时候要怎么办呢？』
　　『我会提前征求威廉的意见，并协助他做出正确的事……现在谈论这些为时过早，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艾吉。』
　　艾吉主管微微调整着高帽不再说话。
　　【官邸深处-地下教堂】
　　第一绅士-亚历西斯.金.克劳德依旧被悬吊于圣坛之上，
　　或许是嗅到易辰身上那源于他的皮肤气息，提前便睁开双眼，注视着这位熟悉的年轻人。
　　祂并不惊讶，
　　似乎提前就预见到这位青年的再次到来。
　　当第一绅士快速浏览过艾吉呈上的事迹报告时，
　　祂那白发间的眼睛深深注视着易辰，声音充斥着地下教堂。
　　“过来吧。”
　　如往常一样登上台阶，准备接受‘皮的交换’。
　　但是，第一绅士却没有直接与他掌心相触，而是当面询问了一件主管们从未问过的事情。
　　“你在处理【新生教会】期间，是否遭到过某种媒介的牵引，意识去过一片特殊的区域，一片象征着‘新生’的旧世区域。”
　　这番话让易辰一愣，但在第一绅士面前他不敢直接否认，对方很有可能从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去过……在我斩杀圣胎时，意识被牵引去过一片黏液区域。
　　在那里，大地布满着新生的黏液，天空飘动着如脐带般的管道，以及一颗如同太阳般的羊头。
　　正当我即将观测羊头内部的景象时，我的同伴将我唤醒过来。”
　　易辰稳住心神，采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言论来回应第一绅士。
　　“是这样吗？我能从你身上感受到很浓郁的新生黑水，尤其在心脏部位……”
　　话音刚落，唰！
　　易辰的胸膛被第一绅士生长于肩胛骨的老朽手臂直接挖开，根本看不清这一过程，暴露出前不久刚刚重构的心脏。
　　审视着这颗表面攀附着植物根须的心脏，第一绅士再次询问：
　　“你本应缺失的心脏并非组织医生所重构的吧？”
　　关键时刻，
　　一团黑色肉球冒了出来，其嘴里吐露着一根根新生肉丝，“是我结合威廉的植物能力，一同重构的心脏。在我们杀掉畸变的圣胎时，我通过进食眼球得到了一定的新生能力。”
　　第一绅士注视着这团黑色生物，鉴定出它是组织管理下的墓园产物。
　　微微点头后，
　　第一绅士的目光渗透到易辰全身每个部位、每个角落，仔细检查。
　　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发现任何脐带的踪迹。
　　（接受事件评定与领奖前，钱伯森出于谨慎考虑将易辰的脐带遗物，通过一种肉质保险箱留在宿舍，现在看来这样的谨慎的确有用。）
　　审查结束，
　　第一绅士伸出他的右手臂，触碰于心脏创口处，瞬间便让伤口恢复如初。
　　同时还在易辰手中多出一张15cm×15cm的「绅士之皮」，比新人考核时给予的量还要多。
　　“额外赠予，作为伤害你身体的补偿……毕竟，那位掌管着黑水生命的存在，非常危险且十分精通对肉体的奴役。
　　期待你今后有更好的表现。”
　　“感谢您的恩赐。”
　　易辰低头道谢，用类似的手段将心跳稳在正常频率，退下圣坛，跟随教授与主管一同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刚才的接触中，易辰能明显感觉第一绅士的状态明显不及上一次见面，其容貌也显得更老，甚至感觉衰老了五年、十年以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皮的本质
　　跨过黑色大桥，彻底离开【神皮宅邸】的管辖区域时，
　　主管艾吉本想说些什么，
　　小眼神瞥了一眼钱伯森后，还是将包在嘴里的单词全部咽回体内，重重拍了拍易辰的肩膀后，调整着高帽斜度，独自返回绅士大厅。
　　钱伯森则领着易辰走向附近的升降梯，前往下层街道区，目的地自然是裁缝店。
　　“教授，这些皮是拿去升级服装吗？”
　　“你既然已有一对合适的施法手套，就没必要再去制造布料用品。
　　你从入城以来还从未进行过服装的升级，也就是通过添加额外的绅士之皮来提高服装的‘含皮量’。
　　而且你的服装在此次事件中破损严重，也需要一些皮进行完全修补。”
　　既然谈到这里，易辰正好借此机会，向钱伯森教授询问一些关于‘服装’的问题。
　　“我在阅览书籍时看过一些关于‘绅士服装’的讲解。
　　其中提及过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含皮量】。
　　被组织接纳的绅士们，可通过执行各项任务而获得额外的「绅士之皮」作为奖励，大部分人都会用来补全服装，提高服装间【含皮量】，在这个服装的补全过程中逐渐达到最大值。
　　一旦达到最大值，裁缝师将会拒绝进行皮的添加。
　　如果超过所谓的含皮量最大值会怎么样？书里面并没有提及这一点。”
　　“超过就会失控，会让服装诞生出个体无法控制的自主意识，最终将绅士主体吞噬，这个过程又称【剥皮】。
　　早期的锡安在不熟悉皮的使用时，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比较著名的就是发生在75年前的‘查尔斯家族事件’，其家族长子查尔斯.付迪尔沉迷于绅士之皮提供的力量，通过非常规途径强行向服装间补入过量的皮。
　　结果导致他所在的家族于一夜间被全部剥皮，
　　附近的巡逻小队发现异常而冲进家族房屋时，里面挂满着被剥皮的尸体，
　　以及一件吞噬全家族皮囊的「服装体」，幸好附近有路过的高阶绅士与医生共同镇压，才将服装体给压制住，重新拆解成绅士之皮，平息事件。”
　　易辰对于「绅士之皮」其实早就有所怀疑，这种具备生命且能连接远古体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服装体？难道说，绅士之皮的本质是一种病原产物？”
　　“正确的说应该叫「可控病原」或者叫「有益病原」。
　　这种病原能被我们人类所控制，加以利用，大幅提高我们的幸存率，能让人类文明在这样的世界里得到延续。
　　经过组织数百年的发展，足以证明绅士之皮的稳定性与可控性。”
　　“果然是这样吗……”易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继续追问，“那么「第一绅士」之所以那样的形态存在于地下，难道说他存在的意义是【对皮的控制】吗？”
　　钱伯森教授毫不犹豫地回答：“联结，控制以及产出，他的奉献是无私的，伟大的，无可比拟的……正是他们这样甘于奉献自我的伟大存在，组织以及人类文明才能得到发展与延续。”
　　“嗯。”
　　易辰并没有太过惊讶，或者说早有预料，只是简单应了一声。
　　绅士之皮在他的认知中，就像人体内的益生菌，与人共生、一同存活，共同抵御着外来入侵，能引发诱导各类病症的致病菌。
　　“教授，除了我这种直接取自【第一绅士】的皮。另外那些普通的绅士之皮，以及携带远古气息的绅士之皮是怎么来的？”
　　“以你的观察力应该在宅邸深处有所发现吧？
　　用于束缚「第一绅士」的铁链均覆满着他的衍生皮，这些衍生皮会不断生长、蔓延，会通过铁链向着地上传递，最终抵达神皮官邸。
　　经过神职人员的特殊处理，将这些衍生皮剪切、分类并整理收集起来。
　　不同的衍生皮，携带的旧世气息量不同。
　　如果将第一绅士的皮算作100%含量，这些衍生皮最多不会超过50%。
　　含量30%~50%定义为携带旧世气息的皮。
　　含量15%~30定义为最普通的绅士之皮。
　　含量低于15%的皮效果极差，往往会被打包送往组织麾下的裁缝店，作为‘边角料’来使用。”
　　易辰点了点头，又将话题转回服装：
　　“原来如此！还有一个问题，既然绅士服装的‘最大皮含量’因人而异。
　　那是否有可能存在一位能完全驾驭【皮】的强大人类，他能完美适应由第一绅士的皮，能穿戴含皮量100%的服装……等等，不对！”
　　说到这里的易辰立马意识到什么，
　　钱伯森微笑着接话：“没错，的确存在这样的人类……那就是【第一绅士】本身。”
　　这时，易辰的表情已经改变，
　　他注视着装在黑盒间的‘第一绅士的皮’，感受着服装间的皮质触感，回想起第一绅士的状态，不禁背脊发凉。
　　“如果说我一直使用第一绅士的皮来填补服装，真有一天达到100%含量并且我能够完全驾驭，那……”
　　说到这里时，钱伯森停下脚步。
　　“刚才我与艾吉主管在私下谈论过这个问题，你或许真有这个可能。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次走在神皮官邸所遭到的注视、窥探比上次更多，那些神职人员对你的关注明显提高了。
　　而【第一绅士】一次性给你15×15cm规格的大皮，并不是因为破坏你的身体而感到歉意，而是因为你被看中了。”
　　这番话让易辰都一下愣住，皮肤激起一阵酥麻感，鸡皮疙瘩遍及全身。
　　钱伯森轻轻拍了拍肩膀，安慰道：
　　“别紧张，只是被看中而已，也就是【备选】的意思。
　　整座锡安被看中的绅士至少有十个人……大部分人都已突破人之极限，就算要选也是主要考虑他们。
　　而且，如果真的到了那种时候，你却神皮官邸确定为最佳候选人，我作为你的第一导师会不惜一切代价确保你的‘自主选择权’。
　　若你不愿成为第一绅士，我可以保你离开锡安。
　　因此不要在皮的事情上过度担心，影响你的自我发展……尽情去使用手上的资源，顺着最合适的道路前进，去达到更高的层次。
　　现阶段提高含皮量，对你而言只有好处，等达到最大值时，你甚至能激发出其中的古老力量，进行更深层次的结合，大幅提高你的祛病效率。”
　　“谢谢钱伯森教授。”
　　【无名裁缝店】
　　两人再次来到制衣室门前时，伊万先生居然正在工作中。
　　大概等待了一个小时，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
　　“威廉，真巧呢！”
　　走出的正是金，她的服装在教会事件中完全损毁，当前又找伊万先生制作了同款花色衬衣。
　　“金，你服装的皮是？”
　　“任务不是发了一张吗？然后被你剁碎的圣胎肉质间，也提取出不少来自失踪小队的皮，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金自然也注意到易辰手中的黑色盒子，一个跨步来到他身旁，贴耳说着：“你确定要用这么大一张皮来提高含皮量吗？有点危险哦。”
　　“嗯。”
　　见易辰眼神坚定，金也没有多说什么。
　　“很有自信嘛~我也挺期待的，想要看看你完全驾驭这些【皮】的时候，锡安里那群管理皮的家伙会有什么反应……快进去做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新装
　　【制衣间】
　　伊万先生先裁剪出10%的原材料对服装进行修补，剩余的材料则全用于提升含皮量。
　　他本身也是很惊讶，第一绅士居然会给出这么大一张皮。不过，既然钱伯森没有多说什么，他一位裁缝师只管做好本分工作就行。
　　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只需要将处理好的「绅士之皮」贴在服装的对应部位，皮质就会自行与服装融合。
　　融合前伊万提出几个关于服装的问题。
　　“你在平时生活或祛病期间时，感觉服装有什么不适或者自我感觉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完全没问题。”
　　“嗯，你的战斗风格还没有完全定下，等以后再进行细节上的更改也不迟。”
　　半小时便完全服装的补全。
　　穿在人体模特身上的绅士服装，外表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易辰在经历过暮色诊所与教会事件后，由于多次与旧世因素相接触，他能清晰感受到服装散发的旧世气息明显增加，
　　整体更具活性，更像某种活物。
　　注视着服装，
　　慢步靠近，
　　解开纽扣，
　　总感觉服装内部像是一张深渊大嘴，想要将肉体包裹并进行消化。
　　易辰没有迟疑，直接穿上绅士服装自行感受其中的变化。
　　当面料与皮肤相贴合的瞬间，肌肉与神经层面的连接也同步开始，
　　随着易辰系上衬衣纽扣、穿上马甲、披上外套，神经的连接也在不断加深。
　　当系上西装的最后一粒纽扣时，神经连接达到最大值，一种近乎完美的贴合感带来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与曾经服装面料的贴合感有所不同，这次更像是皮与皮之间的贴合。
　　像是一群始终处于无菌环境下生长的人群，通过纯天然的清洗剂洁净全身后，相互间拥抱、挤压在一起的奇妙感受。
　　同时，
　　一幅幅画面于易辰脑海间闪过，虽然十分零散且模糊，
　　但易辰大致能够识别出，画面间呈现的是一处挂满各种皮囊的巨大空间，每一张吊挂起来的皮囊都是鲜活的，正通过运输装置被送向什么地方。
　　进行着某种特殊的装皮工艺。
　　闪过的画面快速消失，读取不到过多的信息。
　　『应该类似鱼鳞深渊，以及挂有羊头的泥潭世界，这些画面对应的场景或许与皮的起源之地有关。』
　　短暂的适应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舒畅感。
　　包裹在服装间的易辰甚至感觉自己站着就能轻松睡着，服装会帮助支撑身体。
　　需要进行战斗时，服装的自适应也会更加迅速，协同肉体做出一些更为顺畅的高难度动作，提供更加有效的防御、减震等等效果。
　　伊万先生将全身每处检查一遍后，轻声询问：
　　“目前的含皮量已超过20%，你个人是否存在精神上的不适？或者有感受到皮肤的瘙痒、刺痛感，或是听到令人不安的意识低语。”
　　“完全没有，只是在穿上服装时看到了一些古老画面。”
　　“你的适应性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到画面是正常的，毕竟这些【皮】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
　　借着伊万老板检查服装贴合度的时间，易辰问着：
　　“旧世的产物吗？
　　我在现有的书籍中并没有阅读到所谓‘旧世’的记载……旧世是代指某个古老年代，还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区域空间？”
　　“新人绅士就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吗？告诉你也没关系，【旧世】是真实存在的，与我们的世界并行存在。”
　　“并行存在？”
　　“没错，在灰域间就可能存在通往旧世的【通道】……程度越深的灰域，通道数量、规格等等都更上一层，甚至某些通道可以被称作深渊。
　　现在的你如果不小心闯入其中，只有死路一条。
　　等你突破「人之极限」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吧。”
　　易辰注意到这番话里的一个点，立即追问：
　　“灰域间存在连接旧世的通道~那如果病化的蔓延无法遏制，整个世界都被灰域笼罩且程度不断加深，通道数量不断增加……”
　　伊万正好检查结束，叠好胸巾，用力拍了拍易辰的胸口。
　　“没错，如果真到那种时候，旧世将完全替换掉我们当前的世界……我们存在的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抹去。”
　　“嗯。”
　　由制衣室走出时，钱伯森教授也立即对易辰全身进行观察。
　　在确认他能轻松适应当前含皮量的服装后，也就不再担心。
　　直接约上老友伊万，准备前往旁边那些没有挂牌的店铺来一些攒劲的娱乐节目。
　　留下的金与易辰自然也就走在一起，
　　金上下拍打着易辰的服装，七彩面具下露出一副满是排斥的表情。
　　“好黏稠的感觉，这种服装穿在你身上真的舒服吗？”
　　“很舒服啊，完全没有不适。”易辰不太想继续聊皮的事情，立即转移话题，“金，你的兵器呢？还有你在绅士宝库间选了什么材料？”
　　“这可是秘密哦！等我的兵器被制造出来，你就会知道了……下次我们出去杀敌的话，效率肯定会高更多。
　　不过，毕竟是相当复杂的工艺，就算是客西马尼的制造师也需要半个月以上。
　　这段时间只好待在城里玩了……”
　　说到这里，金一个快速转步来到易辰身前，挺起胸膛抵住其胸口。
　　面具几乎与易辰的脸贴在一起，
　　“干脆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吧？我们也正好能探讨一下肉体的秘密，平时你也能跟我一同前往客西马尼进行训练与实战哦。
　　这样能最大程度加速我们的成长~”
　　“我在学院内的课程还没学完，无法申请离校。而且，贝莉教官说了，她没法指导像我这样的特殊肉体。”
　　易辰再次将话题岔开，
　　“对了，金！有没有兴趣去我的一位朋友家看看他近期的情况。就是上次和你说过，与我一同前往暮色诊所，斩杀病化绅士的队友。”
　　“以前的队友吗？好啊，带我去看看吧。”
　　易辰想要去的，正是埃德蒙所在的马里亚诺家族。借着任务的奖励，一次性还清乌鸦煤油灯的欠款。
　　当然，最主要还是想去看看埃德蒙的手臂恢复得如何。
　　毕竟他现在有脐带在身，配合小葡萄可试着进行特效治疗，外加金这位「肉体兵器师」，或许能完全解决手臂的问题。
　　通过询问巡逻的绅士，轻松得知马里亚诺家族宅邸的位置，许多在锡安扎根的家族宅邸全都集中在那里。
　　只要看见成排等距排列的大型宅邸，便知道找对了位置。
　　埃德蒙家的宅邸大门包含着大量的枪械与飞羽元素，
　　两人刚到大门没多久便有一位身着燕尾服的管家主动上前，十分热情地开门迎接。
　　“您应该就是威廉.贝伦斯先生吧？经常听埃德蒙少爷说起你的事情，非常感谢你在【秘药事件】里对少爷的帮助。”
　　“啊？队友间的互相扶持而已，没什么。”
　　这搞得易辰有些不好意思，他还从未来过埃德蒙的家族，没想到对方就已经认得自己了。
　　“威廉先生找来有什么事吗？”
　　“过来看看埃德蒙的手臂恢复情况。”
　　“十分感谢您的关心，少爷的手臂已经无碍，而且相比曾经有着很大的变化……老爷都说了，断臂的经历反而是少爷蜕变的契机。
　　不过，少爷他最近没在家里。”
　　“没在吗？他似乎也没在学院……”易辰前几天便主动找去过埃德蒙在学院里的寝室，宿管员却告知他最近并没有来学校。
　　“一处与家族相关的兵器工厂出了点事，被定性成绅士事件。完全恢复的少爷在前天接下这件事情，亲自前去处理了。”
　　“病化事件吗？”
　　“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但很大可能与病化有关。”
　　“在什么地方？我们或许能帮得上忙。”


###第一百二十七章 铁质病
　　【马里亚诺家族Mariano】
　　除锡安的家族主宅外，第四洲的中、大型城市间基本都有他们家族的建筑或工厂，其麾下的枪械产业更是家族的主要支柱。
　　由马里亚诺出产的枪械得到组织的承认，每一把都是精品，能卖上很高的价钱，
　　家族每年同样需要向组织上交一定数量、符合质量标准的枪支，换取家族在锡安的私人宅邸以及办事特权。
　　为确保枪械产业能在病化的世界下正常运作，每处枪械工厂均有家族内部绅士负责监管，并且还有不少习得枪术的准绅士会进行全天巡逻。
　　三日前，
　　一处早期建设于温德尔镇，即将停用的老旧工厂却出现重大问题。
　　温德尔镇曾经是一座依靠于矿山的小镇，马里亚诺家族在发展早期，因考虑材料的各种问题便在这里开设了一家早期工厂。
　　目前依旧在生产一些经典款的枪械，被一些爱枪人士以高价收藏，大部分车间流水线已停用。
　　随着一年前矿石被开采一空，小镇迅速没落，家族也决定关停这座早已实现自我价值的老工厂。
　　就在关停的前一周厂房内部出现异样，留在小镇的一批普通家族人员，甚至连临时驻守于温德尔镇的一位绅士均遭到杀害。
　　不巧的是，正好有马夫偶然路过小镇，立即将情况带回锡安。
　　很快便有【绅士大厅】的调查小队来到这里，对事件的大致情况进行调查与定性，快速整理成任务事件的形式带回大厅，交由新人绅士进行处理。
　　因事件与马里亚诺的工厂有着直接关系，绅士大厅的工作人员也亲自来到家族宅邸通知这件事。
　　在断臂过程中有所感悟的埃德蒙，因身体已经恢复，主动要求处理这件事，同时还叫上他昔日的伙伴，北境巨汉-达格伯特。
　　尤利安娜由于身体问题，并没有参与。
　　而当时的易辰正处于任务评定期，埃德蒙也就没有叫他了。
　　除埃德蒙的两人小队外，还有另一支绅士小队协同参与，属于合作类任务。
　　根据调查小队的检测，温德尔镇内部病者的数量已超过两位数，并且导致小镇死伤与感染的源头疑似已达重度病者。
　　……
　　【温德尔镇】
　　还未完全走进小镇便能嗅到一股浓厚的味道，原油、工业废液、重金属和其它副产品的味道，如果张开嘴巴甚至能尝到其中的滋味。
　　整座小镇被浓雾笼罩，飘零着疑似煤灰的黑色物质。
　　工厂类建筑的占比达到70%，各种大小不一的烟囱插满在小镇各处，全都是上个年代的产物，大多已经废弃。
　　当前，整座小镇已空无一人。
　　街道上散落着一些形态怪异的尸体，
　　均为人形却又不完全是人，他们有着统一特征，满是尸斑的僵硬肉体间混着大量的金属成分，甚至衍生出能进行开火的枪管结构。
　　枪管可能存在于手指、可能存在与眼睛，也可能藏在嘴里甚至一些特殊部位。
　　这种与当代枪械工艺相关的病症，并没有独成一个大类，而是属于「铁质病」的一个子类。
　　又被称作「铁质病-枪械变种」。
　　感染前期，个体对含铁元素（或其它金属元素）的物质极度亲和，会私下吞咽金属物质来满足自身的进食欲望，也会随身佩戴各类金属制品，越多越好。
　　感染中后期，个体皮肤就会出现明显的铁质化，枪体结构开始出现。
　　当成为病者时，基本形态便已形成，可肆意倾泻火力，通过吞咽、吸收金属来补充子弹。
　　这类病者相当危险，铁质身体代表着超高的防御性，需要击破他们的铁皮表层才能伤及体内的核心。
　　除了火力射击的威胁外，他们还能通过身体接触，抽走人体血液间的铁元素，从而快速致死。
　　……
　　不过，
　　前来这里的两支绅士小队已将小镇街道间的感染者、病者全部击杀。
　　仅剩枪械感染的起源地-马里亚诺的工厂等待着最后的处理。
　　虽然十分老旧，属于最早一批建立的工厂，但规模却一点也不小。由于枪械生意的不断壮大，这处工厂经历过好几次扩建。
　　时间来到夜晚时分。
　　两支小队进入其中已有三个多小时，
　　距离上一次开枪已过去十多分钟，这段时间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任何人离开工厂。
　　内部情况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
　　两支小队因某种原因被迫隔开，藏匿于不同的房间，在没能想出【破局】的办法前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且两队均出现不同程度的人员受伤。
　　【员工休息室-03】
　　金发埃德蒙与达格伯特正躲在这里，
　　大门被一种时效性的封印符纸给贴住，
　　达格伯特平躺于员工桌上，他那副健硕而巨大的肉体，在绅士服装的保护下，依旧被子弹射伤。
　　更糟糕的是，留在他体内的子弹正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蚕食着肉体，将其引向死亡。
　　体表仅留着不足小拇指大小的子弹孔洞，
　　射进体内的子弹精准留于器脏与主要血管间，不断汲取着体内的铁元素成分。
　　距离被子弹击中已过去七分钟，通过吸收铁元素而成长的子弹，甚至达到原本的1.5倍大小。
　　若换作普通人恐怕早已死亡，达格伯特却依靠着特殊的体魄与注射药剂强行撑住，
　　现在必须进行手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子弹取出体外。
　　至于埃德蒙虽然只中了一枪，但状态依旧不好。
　　他靠在墙角，直接用烧红的剑刃切开腹部，硬生生剖出嵌于血肉间的子弹。
　　简单的包扎后立即来到达格伯特身旁。
　　两人相视一眼，微微点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埃德蒙立即将剑刃贴于达格伯特的胸下部，准备开膛，强取其中的子弹。
　　啪！窗户传来一阵响动。
　　埃德蒙偏头看去，发现有一根粗壮的树枝连接在外，紧跟着有什么东西正沿着树枝爬行，直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贴于窗户。
　　嘎叽嘎叽~通过细小柔软的树枝对窗户边角进行破坏，不发出任何声音拆除窗框。
　　易辰顺着植物，轻松爬进房间，同时还有一道花色身影也跟着跳入其中。
　　“威廉！”
　　就在埃德蒙惊讶于易辰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时，
　　后者已迅速贴至达格伯特的身旁，
　　两只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手掌贴在弹孔附近，一颗颗畸形且鼓胀的子弹被植物根须相继移除。
　　不仅如此，
　　达格伯特还能感受到一股别样的生机通过植物注入他的体内，宛若新生的水流在体内流淌着，一股股新生的血液因此而生，快速替换掉那些被剥除铁元素的废血，排出体外。
　　这才两个多月不见，
　　躺在桌上的达格伯特感觉眼前这位曾经的队友似乎达到了更高的层级，甚至看上去有些陌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 病物（ill-substance）
　　【温德尔镇】距锡安仅有三小时的车程。
　　从管家口中得到部分信息后，易辰本打算等埃德蒙回来再说，既然他的手臂已恢复，就只剩下还钱的问题。
　　这种由组织认定的事件任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然而，
　　金在听到事件疑似与枪械这种现代制品相关时，嗅到其中的危险性与趣味性，主动要求以「客西马尼」的支援者身份前往。
　　由于最近这段时间总是在说‘下次一定’，考虑到事发地也不算远，便应答下来。
　　两人租下一辆速度型的马车快速赶往目的地。
　　当来到小镇内部，见到一具具身体异变出枪体结构的病者时，金的兴奋值被拉到最大。
　　借由服装对气息的掩盖，于夜色下悄无声息贴近兵器工厂。
　　再通过植物延伸，载着小葡萄对各房间进行观察，很快便找到埃德蒙两人的位置。
　　……
　　【员工休息室-03】
　　铁门封印，外面暂没有响动传来。
　　达格伯特已经能正常走动，当前正试着活动手臂挥舞大剑，
　　当前，
　　金十分悠闲地靠在门侧，手里搓着一些不知从哪来的肉粒，喂食给她肩膀上的小佩。
　　易辰正在帮埃德蒙修补腰腹的伤势，已经有大量新肉长出并遏住疼痛。
　　“埃德蒙，这间厂房里到底藏着什么病者，居然能把你们伤成这样？但又很奇怪，没有追击、搜寻你们的动向。”
　　“已经确定，是一种十分特殊且罕见的重度病者，或者叫作【病物（ill-substance）】。”
　　“什么！？”
　　易辰听到这个词语时瞪大眼睛，就连门口的金都暂停喂食动作。
　　病物（ill-substance），这个词汇易辰在书本中有过了解，字面上的意思便是生病的物质，泛指遭受病化浸染的无意识物质。
　　这里的无意识物质还需要分为两类。
　　1.无意识有机物质如植物、真菌等等。
　　2.无机物如石块、钢铁、水等等。
　　根据大量调查证明，越是趋近于人类，遭到病化感染与影响的几率越大，反之越小。
　　因此，尤其是无机物，受到病化影响的概率很小，而且就算遭到病化入侵，本身往往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但在某些极端、特殊或是偶然的情况下，无机物有较小概率发生全面病化，
　　待到它度过感染期时，就将成为一种等同于病者的存在，这便是【病物】。
　　与病者不同的是，由于无机物本身没有意识，当它们成为【病物】的那一刻意识才会首次诞生，才会开始认识、适应眼下的世界。
　　因此，【病物】本身的性质，决定着它们是否危险、是否有害于世界。
　　例如一块石头所化的病物可能始终处于中立状态，你从它身旁走过，甚至坐在它头上，它都没有任何反应。
　　除非拿出矿工锄去凿它的肉体才会引起情绪层面的波动，出于危险本能而向你发起攻击。
　　然而，
　　像枪械这种本身定义为战争、杀戮的现代工业品，一旦化作病物，诞生出来的意识同样关联着战争与杀戮。
　　它们会无差别杀死其它生物，无论是病者还是非病者，从杀戮中获得满足、获得对世界的认知、获得自我的提高。
　　另外还需要着重说明一点，
　　【非常态病者】与【病物】间有着本质差别，
　　前者需要在有过人类活动，尸体残余的严重灰化环境或灰域间，甚至需要开源病人的主观创造才能完全形成。
　　他们的肉体虽包含着无机物质，却具备着人的体态，拥有着更多人体占比，具备着健全的人类意识与思维模式。
　　例如暮色诊所里的医生与护士，她们更多是由【月痕】亲手设计，配合月光的沐浴以及灰化的作用共同形成。
　　因此被归类于病者的类别中。
　　而病物无论是形成难度，物质含量都要更高一等，它们可以说是‘纯天然’的病化产物，极为罕见且难以对付。
　　而他们的价值也远在病者之上，在绅士间甚至将它们称为‘危险的珍宝’。
　　……
　　“这里居然诞生出以【枪】为本质的病物，而且病化程度已达重度~幸好听金的劝说过来支援你们，不然还真是危险啊。
　　对方的形态、进攻模式以及感染方式是怎么样的？调查出来了吗？”
　　埃德蒙却点燃一支烟，有些无奈地说着：
　　“到目前为止，我们与另一支队伍依旧没能确认病物的「真正形态」，只知道它隐匿于工厂间，它能快速转移至任何一只普通枪械，向我们射出‘子弹’。
　　包括我随身携带的手枪都已经被迫扔掉了。”
　　本应该装配于埃德蒙腰间的经典配枪，早已不见。
　　“本体能随意转移至任意枪械……这未免太克制你了，也难怪将你们两支队伍逼入险境。
　　话说，由它射出的子弹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准度极高，而且会在飞行途中改变弹道。
　　达格伯特原本能用巨剑挡住的子弹，却能在触及巨剑的前一刻变化弹道，以弧线形式绕过巨剑，击中肉体。
　　只要在它的射程范围，几乎不可能躲开。
　　一旦命中，子弹就必定会嵌进肉体，快速汲取血液间铁元素，导致个体缺氧死亡。
　　当个体死亡后，子弹将化作「病原体」奴役尸体而成为感染者，尸体会主动进食金属来增加身体的铁质含量并出现枪管结构。
　　正如你们在来的路上看到的，都是被子弹击中而发生转化的居民活尸。
　　这东西继承着枪械的杀人本质，能通过一次次杀死人体而获得增强……如果让它离开这里，恐怕很快就会有一座小镇，甚至城市遭到屠杀。
　　它本身也能以枪械的本质实现【开源】。”
　　“嗯……自瞄、本体转移以及子弹感染~而且是身在这样的枪械工厂，占据着完全的地理优势，真是麻烦。
　　金，有什么想法吗？”
　　“我并不太擅长对付‘非血肉类’的东西，不过这种自带火药的病物，或许我的红莲也能生效。
　　稍等我一下，我出去试一试所谓的【自瞄】到底有多准。”
　　金直接撕掉铁门上的封印符纸，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喂！很危险……”
　　埃德蒙想要阻止，却被易辰打断。
　　“没事的，让她去吧。”
　　大约十秒钟过去，接连三道的枪声在外面响起，同时还伴随着一阵鸡叫声。
　　金很快回到房间，
　　立在她肩膀上的小佩处于受惊的炸毛状态。
　　“呼！的确危险，其中一颗子弹几乎擦着我的裤腿过去，差点就被击中……我试着去抓子弹也没能成功。
　　就像这位小哥说的，不同位置的枪械都会向我开枪。
　　但并不是同时开枪，而是有着一定时间间隔~不然我还真的无法躲开。
　　威廉，这次事件我可没法独自解决，我们一起上吧？有一个人帮忙吸引火力的话，我就轻松多了。”
　　“嗯，知道了。”
　　一番对话下来，
　　埃德蒙与达格伯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审视着这位佩戴七彩面具的绅士，大概记得是与他们同一批的考核生，但后续并未见过。
　　“威廉，这位到底是……”
　　“金.阿尔梅达，我上次出任务的队友，来自客西马尼~另外，我已经想到破局的办法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理枪械
　　易辰的计划很简单，毁掉工厂所有的枪械，当枪械余量仅剩最后一把时，那便是【病物】本体。
　　埃德蒙立即给出这个计划的困难点。
　　“这处工厂虽说即将废弃，枪械余量并不是多，但也有近百把。
　　其中最危险的莫过于【展品区】，在那里同时陈列着超过三十柄经典款枪械，一旦跨入，各方向都可能有子弹射来。
　　想要破坏金属制成的枪械，通常情况下需近战击破。
　　任何飞行道具都可能在途中被子弹击落，难以造成伤害。
　　越是靠近枪械，被击中的危险越大。”
　　“嗯……展品区的枪械最多吗？既然如此，那片区域的处理就放在最后，先将其它区域的枪械完全清空。
　　由我负责吸引注意，金负责破坏。
　　埃德蒙你与达格伯特看情况行动吧，毕竟你属性遭到克制，达格伯特的身体也才刚刚恢复。”
　　“吸引？”埃德蒙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在他看来，应该由金这位协调性极高的绅士来吸引火力，尽可能闪躲射来的子弹，再由其他人对枪体进行破坏。
　　而且金全身上下并未携带任何武器，如何破坏枪械也是一个问题。
　　易辰并未解释太多，只是通过眼神传递让埃德蒙相信他。
　　起身走向门口，
　　“金，我们走吧！”
　　“搞快点，我快等不及去对付这种罕见的【病物】，新奇而怪异的东西能有效提高我的战斗经验。”
　　如果这件事放在接触新生教会与村庄前，易辰必然没有这样的底气。
　　但现在却有所不同，
　　如果说作为枪剑士的埃德蒙被这种能操控枪械的病物所克制，
　　那易辰目前所具备的「手段」正好能克制这种枪械病物，
　　踏出房门前，
　　易辰试着将自身的【想法】传递绅士服装，皮与皮间的紧密贴附让这种神经间的信号传递得以实现。
　　含皮量高达20%的服装立即感应到易辰的想法，
　　嘶嘶~
　　一根根逸散着古老气息的丝线由衣领处钻出，快速编织，构成一道漆黑兜帽，几乎将嘴巴以上的整张脸都给罩住。
　　唯一露出的嘴巴，也借由丝线配合坚韧的植物，共同编制出一副口罩而覆盖住。
　　约90%的「绅士之皮」全部集中于头部区域，确保子弹无法伤及头部。
　　视野的观察便全部交给小葡萄来做。
　　同样，
　　易辰体内每一个重要器官均由植物编织的厚网进行包裹，
　　因吸收村长心脏而进化的植物，具备着一定的硬化能力，确保射进体内的子弹不会对主要器官造成伤害。
　　做好这一切，易辰深吸一口气，推开眼前冰冷的铁门。
　　门外对应着工厂车间的二楼开放式走廊。
　　以流畅的单手跨栏一跃而下，故意落在车间最中心的位置，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区域。
　　小葡萄的眼睛迅速扫视四周，
　　共计七把枪械分布在废弃车间的不同区域，
　　其中一柄挂在车间边墙，作为装饰品的单管猎枪已锁定易辰的后背，调整枪口……
　　Bang！
　　一发仿佛有着生命的子弹直射而来。
　　啪！
　　精准且毫无偏差的射进背部，滞留于血肉间。
　　正当这颗子弹准备摄取铁元素时，嘎叽~大量潜伏于体内的植物将子弹缠住，并在第一时间推出体外。
　　叮！清脆的子弹落地声响起，危险消除。
　　同时，被子弹射穿肉体伤口，在体内脐带的蠕动以及植物协调下快速修复，以肉眼可见的变小并铺上多层植物网。
　　紧跟着，
　　Bang！Bang！Bang！
　　接连不断的枪声从不同方向传来，
　　其中一发子弹瞄准着头颅，深深陷进兜帽的材料间，未能击穿。
　　其余子弹纷纷射进易辰的肉体，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这些子弹就会被植物推至体外，根本来不及吸收铁元素。
　　随着枪械的不断射击，
　　噼里啪啦~
　　一颗颗沾染着血液的子弹如雨滴般在身旁掉落。
　　易辰本身甚至有些享受，想要展开双臂来表达「子弹按摩」带来的舒爽感。
　　这便是所谓的属性克制，在易辰得知子弹会刻意留在人体内部这一信息时，便判定出子弹的威力并不大。
　　享受归享受，
　　易辰也在积极地观察与分析，
　　借助识别旧日活体文字的特性，让易辰成功读取枪械病物的真正名称。
　　【枪使-阿米斯.蒂勒（重度病物）】
　　蠕动的字体最终呈钢铁状，阴冷而极具危险。
　　这样的名字会在不同枪械间快速切换，也帮助易辰做出一个有效推论。
　　『这家伙一次性只能控制一把枪进行开火，虽然转移速度很快，但依旧存在开火间隔，大约在0.3s~0.5s左右。
　　这个时机很重要，是金的话一定能把握住。』
　　就在易辰思考时，
　　红色身影由二楼跃下，完美卡着射击的时间差，触碰到挂在壁面用于展示的猎枪。
　　一根根红色丝线于枪体间蔓延，迅速触及子弹里的火药成分！
　　配合红莲对爆炸效果的增幅，
　　轰！
　　红色火光于车间炸亮，枪械直接被炸得粉碎。
　　借着爆炸产生的尘埃，金再次消失不见，快速出现在另一把枪附近……触碰引爆！
　　就这样，
　　当前车间内的枪械被全部炸毁。
　　埃德蒙与达格伯特靠在二楼走廊，看着这不可思议的红莲爆炸以及易辰所谓的吸引火力，难以想象两人居然还处于人类范畴。
　　“威廉这家伙的植物病症进化了吗？自愈能力怎么会这么强……还有这个戴面具的绅士，这是什么可怕的速度与爆炸能力。
　　接触就能引爆，某种稀有的病化特征吧？
　　我们这一批里面，除了威廉居然还有这等人物。”
　　同样，
　　随着剧烈爆炸声在车间响起，另一支躲在杂物间的绅士小队也主动现身。
　　他们之间同样有两人负伤，状态不太好。
　　当得知易辰与金以【客西马尼】的身份插手这次事件后，立即表示感谢并愿意全力协助。
　　接下来继续采用这套战术不断清理着工厂内的枪械，
　　中途也出现过不再向易辰开枪，试图锁定金与其它绅士的情况。
　　然而，一旦枪口没有对准易辰，他便会爆发出同样可怕的速度，一斧头瞬间肢解距离最近的枪械。
　　慢慢的，
　　随着工厂大部分区域的枪械被清理一空，
　　被易辰刻意留在最后的【展品区】，存放于其中的三十多把枪支开始骚动起来。
　　所有枪支仿佛受到牵引，开始向中央聚合而形成一个整体，一个足以将易辰肉体轰成渣滓的集合体。
　　所有枪管对准展品区唯一的进出口，
　　隐隐能听见一个脚步声的靠近，仅有一个人正在接近这里。
　　咔~铁门推开！
　　肉眼可见的子弹群瞬间倾泻而出，门背后的区域被射成马蜂窝，实际也没能击中任何活体，门口根本一个人都没有。
　　射击结束时，
　　一条花色衣袖的手臂从门侧突然伸出，手里抓着什么东西，猛地向里面一抛。
　　十颗被压缩成方形的肉丁准确散落于枪体周围，肉丁落地后迅速溢出红色。
　　即便枪使感受威胁，试图将这些肉丁全部击碎……却来不及了。
　　其中八颗肉丁被子弹破坏，
　　剩余最后的两颗肉丁表面已长出绚丽的红莲……啪！一记响指。
　　红色火光迅速溢满整个展品间，枪械聚合体被爆炸冲击撕碎、熔化、拆解，肆意散落。


###第一百三十章 捕捉
　　计划就是如此。
　　易辰将枪械最多的展品区留在最后，
　　就是考虑到这位已经觉醒意识，对世界有一定认知，具备思考能力的病物【枪使-阿米斯.蒂勒】绝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做出应对措施。
　　这种将所有枪械聚集在一起的应对行为，便是计划中最好的情况。
　　这样一来，金的爆炸就能直接造成最大伤害，甚至可能直接击杀目标。
　　这次可不同于村庄教会，金可是带足了肉制品。
　　轰！
　　两颗肉丁的爆炸恰到好处，没有将展品区完全破坏，以免有残存的枪械飞出工厂，增加对方的活动范围。
　　目标依旧控制在展品区内。
　　借着「绅士服装」的保护性作用，易辰等人在第一时间冲进爆炸区，准备对残余的枪械进行最后处理。
　　视野扫描。
　　1……2……3……4！
　　还有四把枪保持着完整性，
　　正当众人将要对残存的枪械进行最终破坏时，
　　易辰的视野快速捕捉到一把‘活动中’的手枪，枪体上端也浮现出对应的名称。
　　只是这把枪并没有瞄准现场任何一人，而是转向枪口，对准因爆炸而产生的墙洞。
　　“想逃！小葡萄！”
　　虽没能对视，但依旧能让精神力作用过去。造成的效果虽无法让目标昏迷，但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
　　受到精神冲击的手枪略微偏斜。
　　Bang！一声枪响。
　　本应射出墙洞的子弹，因枪体偏斜而路径改变，射向一旁的实心墙面。
　　然而这一发子弹的威力惊人，直射墙体而贯穿出去！
　　不过，
　　由于墙体形成的阻碍，使得子弹速度与射程距离大幅下降。
　　也就在枪声响起的一刻，易辰上抬手臂！
　　眼睛、手臂以及手指连成一条直线，指出子弹射出的方位，同时大喊：
　　“金！”
　　下一秒。
　　一道全身闪亮着深红光泽的身影顺着易辰给出的指向，由墙洞闪烁出去……在场任何人都无法以肉眼捕捉这样的速度。
　　金直接拿出200%「体内爆炸」，
　　脖颈处插着肉汁注射器，完全不在意身体的损耗，以最快速度追赶目标。
　　……
　　距【温德尔镇】三百米开外的林地间，
　　一颗动能即将耗尽的子弹就将在这里落下，
　　落地前，正好有一条蛇经过……子弹于空中改变路径，命中这条蛇的身体。
　　短短一秒不到，
　　蛇体表面便覆上一层金属鳞片，嘴部吐出类似枪管的结构。
　　只是体内的铁原子不足，枪管还射不出子弹，只能快速蠕行而逃离这片区域。
　　诞生出自我意识的病物，同样存在着求生本能，
　　只要能逃到一处存在金属结构的城镇，它将会在杀戮中快速恢复并达到更高的层次。
　　只是这条蛇并没有游走多久，一股可怕的气息便由身后袭来。
　　它本能性地扭头想要开枪，却发现根本射不出子弹……下一秒！一道巨大的肉色布袋遮住它的视野，瞬间装入其中。
　　【捕获成功】
　　金完全不在意因高速奔跑而血肉炸开的小腿，满脸欣喜地将肿囊布袋挂在肩上，
　　“村长的衍生器官果然好用啊~”
　　稍微高兴了一会后，剧痛席卷全身，迫使金靠坐于一棵树旁，稍作休息。
　　「体内爆炸」额定指数的200%用起来还是相当勉强，如若追赶距离再被拉长一点，金的小腿可能会在奔跑途中直接折断，炸飞出去。
　　待到易辰、埃德蒙等人赶到时，被金的模样吓得不轻。
　　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血液，将整个人都染成红色，小腿区域几乎只连着一层皮与几块断骨。
　　她自己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提起手中的肿囊布袋向易辰炫耀：“运气不错哦，目标在虚弱状态下被活捉了，这样罕见的【重度病物】价值根本无法估量。”
　　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于金展现出来的恐怖速度，
　　对于被活捉的病物，大家也都没有任何想法，理应归属于金。
　　一番简单的整理后，小队乘坐各自马车返回锡安，
　　易辰、金以及埃德蒙、达格伯特共同坐上一辆来自马里亚诺家族的专属马车，在车上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经过。
　　“本打算找你还钱的，结果从管家口中打听到你与达格伯特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金她对于枪械相关的事件比较感兴趣，而且事发地也不太远，我们就借用【客西马尼】的身份过来帮忙了。”
　　“真是丢脸啊……还要威廉你们的帮忙才能脱险。”
　　“属性被克制，很正常。对了，尤利安娜小姐恢复得如何？”
　　“比预想的情况更好，安娜她强撑着剧痛，每天坚持康复训练，身体正在回归曾经的状态……医生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能完全恢复。”
　　“太好了！”
　　埃德蒙用手指拨开挡在眼前的金发，注视着眼前的易辰，低声问着：“你的变化很大，居然能治疗达格伯特的身体伤势，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特殊事件吗？”
　　“嗯……我与金拼死完成了一项五星难度任务，从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五星，满难度！”
　　埃德蒙本就感觉自己与易辰有着一定的差距，
　　经过这一次枪械事件，在听闻对方已完成了一件五星满难度事件时，这才发现两者间的差距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完全拉开。
　　“跟不上你了啊……太夸张了。”
　　“没什么，我只不过在事件里得到一些好处，而且也有小葡萄的帮忙。
　　真正夸张的是【金】这个家伙，她早在数个月前就已经在【协调】层面达到人之极限，而且能通过病化特征让自身爆发出超越人类的速度。”
　　其实不用易辰多说，通过之前战斗的表现，他已经估计出金的能力数值，深刻感受到对方的可怕。
　　此时的金正在上下打量着达格伯特的强壮肉体，甚至用手指戳着肱二头肌。
　　金一脸好奇地问着：“你的「体格」到多少啦？”
　　“5。”
　　达格伯特一向少言寡语，面对金的询问只是简单给出一个数字。
　　“你的职业应该也与体格密切相关吧，让我猜猜……是不是能提高你的肌肉上限，甚至是体格上限？”
　　达格伯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口头应答。
　　“纯力量型的绅士……”
　　金突然来了兴致，一只手微微按住胸口上端，略微凑近她的七彩面具，作出一副自我介绍的动作。
　　“我叫金.阿尔梅达，希望能与你来一场力量对决~就在车上进行吧，正好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达格伯特本想拒绝，
　　但一旁的埃德蒙与易辰均点头示意，他们俩也想看看这场有趣的对决。
　　宽敞的家族马车内，一张坚固的木桌摆放在中央。
　　两条完全不在一个规格的手臂呈互握姿势，
　　达格伯特的手臂差不多比金的两倍还要粗，
　　不过，金的手臂虽然看起来很细，但内部的肌肉分布却相当丝滑、结构完美，找不到任何瑕疵。
　　“准备好……开始！”
　　当易辰这位临时裁判给出指令时，胜负瞬间分出。
　　金看着自己被压倒的手臂，一脸懵逼！犹如一块巨石压住手臂，根本动弹不得。
　　两者在力量层面绝不只是数值差别【1】这么简单，达格伯特的体格代表着纯粹的力量。
　　“等等……”
　　金不愿接受这种速败的解决，她一把抓来身旁的肿囊布袋。
　　“我们再比一次！如果还能赢我的话，这东西就送给你们了，我不参与【分赃】，反正这种非血肉类的东西我也不感兴趣。”
　　见金一脸认真的模样，达格伯特也只能答应。
　　两者手掌握在一起时，一根根诡异的红色丝线缠绕而上，于金的手臂表面勾勒出红莲图样，甚至能听见肌肉间的内爆声。
　　达格伯特也明显感觉金的手臂力量发生质变，
　　“准备好……3，2，1！开始！”
　　比赛开始的瞬间，金再次拿出200%的体内爆炸，一缕缕鲜血于毛孔间渗出，瞬间压过达格伯特。
　　眼看快要压倒对方的巨型手臂时，
　　嗡！一股纯粹的力量忽然将局势稳住。
　　达格伯特的手臂变得比平日更为膨大，呈硬块状！他整个人青筋暴起，一股无形的力量气场环绕于周身。
　　硬生生将金的手臂给掰回中线。
　　“你这家伙！”
　　金拒绝失败，她进一步提高体内爆炸的额定指数……220%，230%，250%！
　　Boom！
　　一阵爆裂巨响于车厢传出，
　　马车急停于路旁，被吓了一跳的车夫连忙打开前窗，查看车厢间的情况。
　　用于掰手腕的木桌被完全炸碎，断木飞散，同时还有一截完全炸裂的前手臂掉在地上。
　　金因为力量使用过度，致使手臂完全炸裂。
　　“哎~我现阶段的肉体，果然没法承受更高的内爆……真是不爽，这样居然都赢不了。我果然比不上纯力量型的绅士，回去得好好磨炼肉体。
　　愿赌服输，这东西你们拿走吧~”
　　金将肿囊布袋扔了过去，捡起断臂而自行续接，
　　一脸沮丧地蹲在角落处，时重时轻地抚摸着小佩，后者瞪大着眼睛，全身炸毛，感觉随时可能被情绪不稳的金给现场手撕。


###第一百三十一章 泽德的外出时间
　　由于支援事件没有向上面报备，属于金的临时起意。
　　虽说两人在事件末期做出重要贡献，但并不会被追加任何奖励。
　　作为处理重度病者事件的奖励，两支小队均获得2000银币，每人一张混有旧世气息的绅士之皮，以及随机优质材料。
　　另外。
　　因掰手腕比赛失利，金主动让出完美捕获的【（重度病物）枪使-阿米斯.蒂勒】。
　　这可是极度罕见，由新时代产物-枪械所化的「病物」，放眼整个第四洲，病物数量虽然也不少，但与枪械相关的病物屈指可数。
　　而且是被完全活捉，鲜活度与完整度均为100%。
　　这东西的价值，比两支小队的奖励之和还要高得多。
　　当重度病物被带回锡安时，自然也需要经过安全检查，当这件东西交到绅士大厅时，惊动了不少高层人士。
　　当高层确定任务参与者的【埃德蒙.马里亚诺】，具备枪械方面的才能与天赋，以及其本身的成长性与个人价值后，
　　由主管将经过处理与封印的病物交到埃德蒙手中。
　　……
　　时间过去一个月。
　　【泽德的乐园】
　　两坨需要以吨计量的巨大铁球，垂于空中，来回撞击着一位青年的肉体。
　　每一次撞击青年都会被完全击飞，撞至十米开外的墙体而被动停下。
　　他需要赶在另一颗铁球撞下时，回到原位接受撞击。
　　这个项目专用于训练「受身」，是易辰每周必练且最喜欢的项目之一。
　　不远处，
　　双目蒙着黑布的泽德，向其招手示意。
　　“已经连续撞击了五百次，今天就到这里吧~难得学院放开对我的束缚，特例允许我每周出门活动两小时。
　　赶紧陪我出去逛一逛，我都快忘记外面是什么样了。”
　　“好！”
　　满是鲜血与汗液的易辰直接换上绅士服装，
　　当皮质贴上身体时，立即吸收着身上的污物，自行由裤腿处排放，完全省去洗澡这一过程。
　　今天之所以个人训练，没有与泽德切磋，
　　在于学院考虑到泽德这半年多以来没有犯事，而且他负责教学《病理学》的班级反馈中，没有一位学生给到中、差评。
　　为此，学院放开对泽德的个人限制，给他每周两小时的外出时间。
　　如果外出期间有任何违规将被立即剥夺权限。
　　作为学生的易辰自然是主动担当向导，
　　毕竟泽德的脾气还是有些古怪，搞不好路上遇到一位身体奇特的学生，突然就给别人解剖了。
　　当泽德踏出维尔斯特曼教学楼，呼吸到久违的外部空气时，
　　咳咳咳~忽然一阵剧烈咳嗽。
　　他立即从腰间取出一副以指骨为框架、喉膜为主要材料而制成的呼吸口罩，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果然，这种太过清新的空气对我而言就像毒气一样。
　　由于长期待在下面，整日与病者尸体接触。考虑到世界病化的蔓延不可阻止，迟早有一天我们所生活的区域都将遭到灰域侵蚀。
　　于是在无聊的时候，我在对肺部进行了一种特殊手术，让我能轻松适应各种致病性的空气组分，唯一的坏处便是不太能接受这种毫无污染的新鲜空气。”
　　易辰连忙接上这个话题：
　　“世界病化不可抑制……泽德老师，你估计灰域布满整个世界还需要多久？”
　　“我可估算不出具体时间，但肯定不会超过一百年的，你还来得及~哎！今天我好不容易出来，就别聊这种沉重的话题了。
　　活动区域仅限院内，不然我还想去街道区的底层玩玩，有些店铺里的节目可是很有意思的。
　　等我的表现再好一点，希望学院能开放离校权限吧。”
　　说到这里时，泽德像丧尸一样抽动起来，十分开心。
　　他本身对于囚禁没有半点怨言，只要院方给予一些好处就能让他兴奋很长时间……这一点连易辰都不是特别理解。
　　“我们去食堂一趟吧，体验一下自己点菜的感觉或许也不错哦~要不我们比一比，看谁能从双子楼抵达食堂，输的人买单如何？”
　　给出提议时，泽德已然俯下身体，准备直接爬下双子楼所在的山峰。
　　啪！一大袋银币直接扔在泽德面前，打断他的起跑动作。
　　“我买单，我们坐升降梯下去吧。”
　　“真没劲啊~”
　　“我肯定赢不了泽德老师你。
　　而且，老师你如果沉浸于比赛，冲刺途中撞到什么东西，或者将学生撞飞，可就再没有出来活动的机会了。”
　　泽德戳了戳眼罩处对应眼睛的位置，觉得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的确，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泽德显得相当‘乖巧’，如丧尸般挪动身体，慢悠悠地跟在易辰身后。
　　当两人乘坐大升降梯来到地面时，
　　山脚坡道上迎面走来几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金色头发的阳光少年，
　　一位拄着拐杖、黑纱遮面的女子跟在一旁，
　　后面还跟着走来体态壮硕的北境力士，
　　三人同样惊讶于在这里偶遇，尤其是见到易辰身后如同丧尸般的老师时，被吓得后退一步，连忙低头道：“泽德先生！”
　　他们与易辰不同，只是在课堂上与泽德接触，对于泽德更多是一种敬畏，甚至有一定畏惧。而且他们也并不知道泽德老师被允许出门活动。
　　一番简单解释后，他们也加入前往食堂的队列。
　　三人的出现并非巧合，是因为埃德蒙有一件重要的东西需亲自交给易辰，得知易辰身处教学楼才特意赶过送东西。
　　这件东西正提在他的手中，
　　手提式的黑色木箱，给人一种异常沉重的感觉，表面印有家族的飞羽印记。
　　既然决定共进午餐，就干脆留在饭后展示，
　　众人刚踏进食堂，埃德蒙准备利用家族特权定下一个包间，方便后续的谈话以及物品转交。
　　谁知，
　　无论是正在进食的学生，窗口内的厨师纷纷停下手头工作，露出一副畏惧的眼神看向泽德。
　　食堂负责人也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向院方确定泽德属于正常外出后，立马为众人安排在食堂顶层，专用于宴请组织高层的包间。
　　避免泽德在大厅进餐而影响到整个食堂的运作，最大程度降低风险。
　　负责人也同样表示欢迎泽德的到来，一切餐费全免。
　　“没想到学校对我这个老员工的待遇还挺不错的嘛，居然这么大方。”
　　泽德给自己点了三份昂贵的套餐，
　　当饭菜上桌时，他似乎早已忘却所谓的绅士礼仪如丧尸般大快朵颐，工作人员都不忍直视。
　　待到酒足饭饱后，
　　泽德一边摸着完全鼓胀起来腹肌，一边靠着躺椅小憩，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似乎对首次外出相当满足。
　　另一边，
　　随着餐桌被收拾干净，埃德蒙要求将包间暂时封闭，确保内部隐私性。
　　“威廉，这是给你准备的。”
　　埃德蒙将沉甸甸的黑色木盒送至易辰面前，外加唯一配对的环形钥匙。
　　无论钥匙或是箱体均对应着十分复杂的封印，间接说明其中道具的珍贵程度。
　　咔~随着钥匙的转动。
　　盒体间的封印也逐步与钥匙相契合，封印层层解开。
　　咔！
　　盒盖开启的一瞬间，诡异的病化气息立即溢出，
　　在一旁午睡小憩的泽德立刻一个激灵，如活尸般爬上桌面，嗅动着气味，准备将疑似病者的个体给碎尸万段。
　　却发现病化气息的源头是一件收纳于箱体间的特殊物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破体者】
　　黑色木盒内部填充着一种密度极高的软性物质【橡树黏液（Oak-mucus）】，
　　收集于锡安内部的橡树栽培区，通过人工染病的手段让橡树感染一种可控性的疾病。
　　染病后的橡树会长出肿瘤组织，定期流出具备封闭性、可塑性以及控制性的黏液，初始黏液呈浅灰色，透光度30~40%。
　　可通过稀释或提纯来制作不同用途的橡树黏液。
　　往往用于病化物质的封装，能有效遏制病化成分的散播，兼顾「收纳」与「封印」两种效果。
　　当前，
　　在浓缩提纯后的黏液间，存放着一把以黑色为主，加以银色修饰的特殊枪支。
　　因其「手枪式的枪柄」以及「无枪托」结构，让易辰第一眼误以为是手枪，
　　仔细看去才发现是一柄采用截短式枪管设计的便携式霰弹枪，
　　枪柄与弹仓衔接处的银色外壳采用飞羽装饰，并刻有Mariano（马里亚诺）的斜体单词，
　　整体给人一种短小而略感沉重，便携但又极具杀伤力的矛盾感……尤其是那夸张的枪管尺寸，仿佛能将人体直接轰碎。
　　最重要的是，由枪械整体逸散出来的活性病化气息。
　　就连爬在桌面上的泽德老师都嗅到细微的危险气息，甚至想要亲自测试这把枪的威力。
　　易辰立即识别出这柄枪的来历，“这是！用那只病物制作的枪械？”
　　“没错……由我们家族公认的第一枪械师，也就是我的父亲伊利法莱特.马里亚诺亲自设计、制造，将其命名为【破体者（The-Body-Break）】。
　　在剔除病物意识后，最大程度保留材料本身的活性，因此它会散发病化气息，需要以橡树黏液（Oak-mucus）进行封装。
　　考虑到威廉你喜欢，甚至迷恋与病者的近身厮杀，
　　因此我与父亲在考虑枪械类型时，选择了这种近距离杀伤性最强的霰弹枪设计。”
　　“等等……”易辰打断埃德蒙的介绍，“埃德蒙，病物的归属不是完全给到你了吗？与你如此相配的病物，你的利用性远高于我吧？
　　你甚至可以选择将病物炼成【病化结晶】，获得对应的病化特性。
　　或者像这样制作出更适合你的枪械。”
　　埃德蒙却耸了耸肩，他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我已在任务结算中得到对应的「奖励」，家族的麻烦也因此消除。
　　如果没有威廉你以及金小姐的支援与营救，达格伯特当时所受的伤害已让他丧失战力，而我又遭到完全的属性克制。
　　而且另外一支小队同样有人员负伤。
　　最终的结果，可能会全员死在工厂，也可能被迫逃跑放弃任务。
　　即便真的被我们碰运气外加拼尽一切手段，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活捉】这种程度，最后大概率会被目标逃掉，造成附近其它小镇或城市的伤亡。
　　这东西本就归属于你与金，
　　而金小姐在回城途中已放弃所有权……因此，我与父亲意见一致，打造出这样一柄保留病物活性的便携霰弹枪作为【谢礼】。”
　　这搞得易辰有点不知道说什么，面对这样一份大礼实在不好意思。
　　“话说我也从来没用过……枪。”
　　当他说出这句话时，深埋于大脑深层，被多个保险柜锁住的记忆图片由锁缝间慢慢溢出，将脑海染黑并附上对应的画面。
　　雨夜、
　　漆黑涂层的铁门、
　　三具被爆头而倒在血泊中的安保人员、
　　其中一具尸体的配枪不在腰间也不手中，而是持在门口刚满七岁少年的手中。
　　对于手里这把沉重、冰冷而限定成人使用的手枪，少年虽在开枪途中被震裂虎口，却很轻松地击杀三人。
　　……
　　『威廉，你在干嘛？』
　　一阵来自小葡萄的意识提醒，将他从记忆间拉拽回来。
　　此时，
　　他已然将截短式霰弹枪抓在手中，甚至做出开枪的姿态，
　　保留活性的枪械‘很老实’地待在易辰手中，似乎承认了这位全新的主人，完全没有摄取体内铁元素，或是自行开枪的行为。
　　除泽德老师外，埃德蒙等人全部远离。
　　他们远离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枪械危险性，另一部分则源于易辰身上散发的死亡气息。
　　“我……刚才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不好意思。”
　　见状态回归正常，埃德蒙再次靠过来，
　　看着易辰持枪的标准姿态以及被驾驭的活体枪械，埃德蒙很欣慰地说着：“我的感觉果然没错，威廉你果然具备枪械方面的天赋。
　　平时如何有空的话，都可以来我家练枪。”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既然已经说到这种份上，易辰也就答应了下来。
　　而且握住枪柄的感受相当舒服，甚至刺激着肉体分泌肾上腺素，迫不及待想要用来杀敌祛病。
　　“还是稍微给你介绍一下枪体信息与用法比较好，毕竟这与普通枪械有着一定差别。
　　【破体者（The-Body-Breaker）】
　　全枪长度419mm，枪管长度165mm，空枪重4.01kg。
　　总重量可变，通过吸收铁质填充配弹后，总重量最高可达10.55kg。
　　自身不配备弹药，而是采用「尸体供弹」。
　　射击含金属目标、
　　以枪身接触含金属物体均可获得弹药，以铁或由铁转变的稀有金属为最佳，最大备弹量为【10】，
　　弹药形式分为两种，并对应两种不同的射击模式：
　　1.鹿弹（Buckshot），每颗弹药含有10枚弹丸，散弹式射击。射击范围在五米内效果最佳，最大射程为50m。
　　2.独头弹（Rifled-slug），单一螺旋弹头，厚重而巨大，单点射击。大幅提高有效射程，在近距离时也有不错的表现。有效射程250m，射击范围在十米内效果最佳。
　　握枪时大拇指所在位置配有「切换器」，通过扳动来更改弹药类型。
　　考虑到威廉你大多时候应该都用于近距离射击，对准度的要求很低。
　　因此在制作时，父亲将病物具备的【自瞄特性】全部转移为伤害增幅。
　　这把枪械的伤害相当可怕，而且会随着金属纯度、稀有度的提升增量伤害。
　　而且它还具备成长性与可开发性，真正的价值与额外用途就需要威廉你自行摸索。
　　如果你想要保留病者全尸，就尽量不要使用它。”
　　“知道了。”
　　一旁的泽德老师在听闻关于枪械的信息后立马来了兴趣，提出一个意见：
　　“距外出结束还剩下21分37秒。
　　不如现场测试一下这把枪的威力如何？以威力最大的散射模式对准我的身体，确保所有弹丸都轰在我身上，来一枪试试吧！”
　　泽德一脸兴奋地脱去上衣，双手指向肌肉结构怪异的腹部区域。
　　“好！”
　　因长期与泽德的肉体接触，易辰很清楚老师的想法，而且他自己也的确想要试一试枪械威力。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伙伴与朋友
　　泽德，又被称为【尸体制造者】。
　　原客西马尼认证的「主刀医生」，同时获得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病理学博士学位，仅仅五年便成为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特聘教授，也是当年最年轻的教授。
　　实力、才华以及其对于肉体独一无二的理解，曾有一段时间受到第一绅士的着重关注，被认定为人类未来的曙光之一。
　　可惜在一次深入灰域的过程中被剥去【目】的权限，本就古怪的性格变得更加疯狂。
　　从灰域返回后，虽然经过很长时间的治疗与修养，也曾接受过心理辅导。
　　重返学院的任教过程中经常遭到新人绅士的投诉，直到某次……
　　或许是泽德自身犯病的原因，
　　或许是某位仗着家族背景的新人绅士出言不逊，
　　或许是课堂间的突发情况，
　　或许是残存于泽德体内的灰域影响依旧存在，无法散去，
　　最终导致7名新人绅士的直接死亡，经过组织的调查后，原因被列为机密而封存起来，
　　考虑到事件内存在的一些可疑点，以及泽德对于组织的贡献以及个人价值，
　　审判会决定将其终身囚禁于教学楼深处，但给予实验、生活等各方面的正常补给，尽可能满足泽德的相关需求，让他在囚禁条件下继续进行病者尸体的研究。
　　同时，
　　霍格尼.泽德也作为「特记战力」被保留下来，用以应对今后必然会出现的危机情况。
　　泽德的名声在学院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食堂负责人也是在泽德进餐期间，全程留守于包间门外。
　　一旦性格怪异的泽德有什么比较过分的食物要求，他也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安排，如果有什么违规行为他也会视情况向学院高层汇报。
　　负责人看了看手表时间，舒缓一口气。
　　“呼~似乎一切都好。
　　估计他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泽德在外的活动时间还剩【二十分钟】。
　　如果时间到了还没走，会有教授级别的绅士过来将他强制带回去。
　　希望别出什么事吧~”
　　胖乎乎的负责人刚取出胸巾准备擦一擦额头的汗液，
　　Boom！
　　一声夸张巨响由包间传出，吓得他全身肥肉一阵抖动，根本顾不上散落在地的昂贵胸巾，立即冲了进去。
　　包间内，
　　泽德被大面积撕碎的上半身刚好落在饭桌中央，保持直立。
　　他的下半身因受到巨大冲击，经过墙面的反弹，刚好挂于顶部的吊灯。
　　肉体虽被撕开，却没有任何流血的情况。
　　“什么情况！”
　　负责人大惊，挺着他的大肚囊试图直接将持枪的易辰压倒在地。
　　泽德的上半身却迅速爬来，严声呵斥：“谁让你们进来的？”
　　被泽德这么一问倒是负责人愣住，“这……我只是……”
　　这时，旁边的易辰已将枪械收进橡树黏液，关上盒体，连忙跟过来解释，
　　“没事！
　　我与泽德老师刚才正在测试一件新兵器，没想到声音会这么大，实在不好意思。”
　　易辰又故意看了看手表，装作一副很吃惊的模样，
　　“嗯！？已经这么晚了，泽德老师距离你的户外活动还剩二十分钟，我们得赶紧回去……如果第一次外出就超时，今后你恐怕很难获得离校外出的机会。”
　　“啊~那我们赶紧走吧。”
　　呯呤哐当~
　　吊灯一阵晃动，挂在上面的下半身一个蹦跳落回桌面。
　　嘶嘶~一阵古老气息由伤口间溢出，上下身体迅速融合如初，同时由嘴里吐出一粒粒金属弹丸还给易辰。
　　眼瞳里写满着对这把枪械的赞赏。
　　埃德蒙等人也自然跟在一旁，将泽德老师送回教学楼。
　　不过，泽德所在的地下区域他们没有资格前往，只能在教学楼前道别。
　　该说的都在食堂内说过了，
　　埃德蒙挥了挥手便与队友们转身离去，
　　随着三人的离开，他们与易辰的‘距离’也愈发远去。
　　“等等！”易辰突然喊话，
　　“如果尤利安娜小姐不介意的话，非周末时间我可以在校内帮忙提供再生性质的治疗，虽然效果不太明显，应该能提前个十几天恢复曾经的状态。
　　今后有什么合适的任务，可以随时叫我。”
　　埃德蒙没有口头上的回应，只是背着身子举起右手做出一个【OK】的手势，慢慢消失于视野中。
　　这时，泽德以少有的老师口吻说着：
　　“这个方面，埃德蒙就要比你做得好了。
　　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和平世界，而是一不小心就会生病死掉的地方。
　　如果人与人之间，天生便存在【差距】，而这个差距将随着个人的成长而不断扩大……没有必要考虑往日情分，也没有必要故意拉别人一把。
　　这样做不但会降低自己的成长速度，
　　同样会让对方得不到应有的磨炼与成长。”
　　“知道了。”
　　“话说回来，这小子的家族还真有本事，居然能驾驭这样的活体病物，制造如此完美的枪械……无论重量、长度以及攻击模式都很适合你。
　　也足以说明埃德蒙对你足够了解，的确是一位好兄弟呢。
　　偶尔帮一帮忙倒也不是不行，看你自己选择吧。
　　今后我们的肉体切磋也带上这把枪，被近距离轰击的感觉实在太爽~你也的确很有用枪天赋，开枪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位初学者。
　　好好练习这东西，今后必能成为你的祛病手段。”
　　“好。”
　　“事不宜迟，让我们开始的肉体切磋吧。”
　　……
　　时间流逝。
　　不知不觉间易辰来到锡安已有一整年。
　　易辰在这段时间没有任何松懈，
　　读书、特训以及偶尔与金前往客西马尼进行战术、实战训练。
　　主要发展的两项属性【体格Physique】与【智力Intellect】并没有提升，
　　但能明显感觉智力有着要上涨的趋势，体格也在特训期间发生着微妙变化。只要蓄积的量足够，等到一次外出任务的契机或许就能获得提升。
　　另外，代表着神经反应与身体速度这一块的【协调Motorics】却发生变化，
　　一个月前于客西马尼进行实战特训时，易辰突然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偏头躲开身后射来的飞刀。
　　当完成躲避的一刻，协调数值直接提升至【3】。
　　这柄飞刀就像是一个捅破屏障的契机，将一年间累计的反应经验用作协调属性的提升。
　　成为绅士一年后，易辰的基础属性如下：
　　【体格Physique】：4+
　　【协调Motorics】：3
　　【智力Intellect】：5+
　　【感应Psyche】：3
　　【幸运Luck】：3
　　这样的数据虽然比不上金，却已超越绝大部分新人绅士。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将针对入学一年的新人绅士进行【测试】，
　　尤其是那些每月专挑简单任务过关，试图混日子的绅士。
　　如果未能通过测试，学院虽不会直接开除，但会削减一些权限并对他们后一年的发展提出严格要求，一旦无法做到就将勒令退学。
　　易辰的个人档案因记录有满五星难度的任务事件，获得免试资格。
　　不过，
　　无论是第一导师钱伯森教授或是第二导师泽德，均要求他前去参加，
　　钱伯森是考虑到学院的考核很有意思，易辰或许能从中学到一些东西，甚至可能得到院方青睐，从而获得更多的资源条件。
　　泽德只是单纯想要向学院炫耀一下自己调教出来的学生，
　　毕竟在他眼里，易辰在肉体层面是完全继承了他的衣钵……如果易辰的表现足够好，或许他能提前得到出校许可。
　　清晨时分，
　　泽德一巴掌拍醒一边睡觉一边慢跑于跑步机上的易辰。
　　“赶紧的！
　　我可是特意腾出两小时的外出时间，我们得提前抵达考核现场，让那群家伙看看你的本事，看看我泽德带出来的学生有多生猛。”
　　挂着黑眼圈，面色苍白的易辰有气无力地说着：
　　“啊……对哦，今天有考核。昨天搞特训搞得太晚，完全忘记这事，突然好困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校长
　　学院的【测试】有些不同，或者说针对每位新人绅士的测试存在差别，
　　并不是想要检测一个人到底有多强，毕竟「个人强度」这个问题通过绅士服装就能直接检测出来。
　　有些学生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赋，某些基础属性在入校前达到很高的值，
　　有些学生可能属于后天型，需借助大量磨炼或是契机，才会慢慢展露出其独特的能力与非凡的一面。
　　因此学院测试的主题为-【内在潜力】。
　　通过测试可有效评估出新人绅士是否有继续培养的价值，
　　测试方法多种多样且完全保密，
　　院方也是禁止教师或已接受过测试的绅士对外透露，否则将受到严重处分，甚至追责。
　　按照钱伯森教授的说法，测试会非常有意思，甚至能助于易辰的个人提升。
　　本次测试场地安排在双子楼之一-公开授课《绅士学》的天鹅学堂。
　　由于易辰一夜没怎么睡，为确保他在测试期间的精神状态，泽德让他赶紧补觉。
　　泽德拿出每周两小时的外出时间，
　　踩着测试的时间点，
　　完全不在乎自己作为导师的身份，直接背上熟睡中的易辰（用麻绳绑在背上），快速爬过双子楼间用于连接的吊桥，抵达对面的天鹅学堂。
　　学堂外形看上去更像一座占地面积较大的教堂。
　　以白色石材建造而成，其正立面哥特风格明显，
　　无论是承重柱或是承重柱间的人字墙，或是窗框形状和正门都呈现三角形样式，强化着‘山行结构’而给人一种直冲云霄的观感。
　　大门由多层拱券与壁柱构成，层层凹进、引入深入。
　　门体结构的顶端雕刻着一尊美丽而纯白的天鹅雕塑，象征着绅士的优雅品格。
　　越过大门，
　　学堂内部有着面积极大的双层空间，
　　两旁设有长条形、多人共用的木质课桌，每个课桌可容纳八位学生。
　　学堂中央空出一条长道，连接着大门与尽头讲台，铺设白色纹理的大理石，即为老师的「讲道」。
　　上课期间老师会来回徘徊于此，随机抽取学生与他一同展示绅士姿态与动作，纠正每一位学生的细节问题。
　　所有就读于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学生，每周一的上午都将在这里进行统一的绅士公开课，其余时间天鹅学堂均不对外开放。
　　今日却有所不同。
　　除易辰这一届新人绅士外，其前后两届的绅士都集中在今日进行‘年度测试’，共计40人。
　　当泽德背着熟睡中的易辰来到这里时，立即引来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别说其他人，
　　就连钱伯森教授看到这一幕都微微皱眉。
　　不少院内老师在看到泽德时，要么忌惮，要么不安，甚至有些人还露出鄙夷的目光。
　　泽德连忙解释着，“真是不好意思~这小子完全忘记测试的事情，在我的乐园里疯了一晚上，现在临时补觉让他稍微恢复下状态，以免影响测试的结果。
　　都怪我，特训时间表没能及时调整过来。”
　　泽德的友好态度让大家有些诧异，
　　不过，站于前排的钱伯森教授立即严厉呵斥：
　　“泽德，今天的年度测试将由校长亲自主持。这样毫无礼节的行为如果被校长看见，可能会剥夺你现在得到的一些自由权限。”
　　泽德无奈了挠了挠眼罩，显出一副十分委屈而老实的模样，准备用某种关节技将易辰强行唤醒。
　　就在这时，
　　一阵温柔的女性声音层层递进，由外部渗透学堂，环绕于所有人耳中。
　　“没关系，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会将他的测试放在后面。如果肉体与精神过于疲倦，的确会影响测试的结果。”
　　随着声音的渗透，
　　唰！一束点缀着璀璨光粒的黑色光柱，由外部天空降下，贯穿天鹅学堂的中心顶部。
　　在光柱的贯穿效果下，学堂顶部的石材结构慢慢变得虚无而透明，不再是实体。
　　紧跟着，
　　一对丰满而鲜活的漆黑羽翼载着一位体态完美、略显多肉的白发女子穿过屋顶，降于学堂中心。
　　其面部戴着一张精致的‘哭泣面具’，面具整体呈黑色，点缀于眼角的泪滴泛出星光色泽。
　　暗金镶边的黑色裙样长袍，配有多条漂浮于周身的缎带，
　　这件长袍的含皮量极高，充满活性而不断游动着，
　　较为束身的服装结构也完美凸显出上半身的完美身形，
　　修长微肉的长腿于浮动的长袍间忽隐忽现，
　　【神秘】、【璀璨夜空】、【母性】
　　这便是有她带给众人的第一印象。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现任校长，璀璨星夜的连接者，黛斯琳.巴尔迪维亚。
　　在场所有绅士，包括钱伯森这样的名誉教授，或是泽德这种被关押已久，几乎与现实失联的特记战力纷纷低头。
　　曾对泽德进行镇压的主要人员就包括黛斯琳校长，现在想起依旧让泽德有些头疼。
　　小葡萄在第一时间躲进易辰体内，根本不敢冒头。
　　沉睡中的易辰也因感受到这样陌生的气息，来自皮下植物快速蠕动而让他清醒过来。
　　待到他的视野逐渐清晰时，眼睛已自动锁定气息源头。
　　视野间，
　　一张流泪的黑色面具正在注视着他，吓得易辰连忙从泽德背上爬下来，端正身形而行以绅士礼。
　　根本用不着介绍，易辰通过快速的环境信息收集，立马在大脑间推测出眼前这位女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校长。
　　相对的，
　　戴着哭泣面具的校长在见到易辰快速适应后，似乎对他微微一笑，随后转向正前方。
　　迈开着大长腿走于中央讲道，讲述着本次测试的规则。
　　聚集在这里的师生也立即分散于两旁，相继入座。
　　“本次的年度测试由我负责，
　　到时候将依照顺序与我进行「接触」，触碰之后，你们的精神会被引向一个特殊的思维空间。
　　这个空间由我的精神负责支撑，由你们的精神负责创造。
　　你们将在其中直面自己最弱的一面，也就是你们目前最低的【基础属性】，幸运除外。
　　【体格】最弱的绅士可能会落进一处堆积着巨石的精神空间，需要推开所有的巨石，才能找到精神出口。
　　【协调】最弱的绅士可能会落在一个弓箭场，周围所有的弓手都会向你射击，需要躲开箭矢并找到唯一的突破口。
　　总之，每位学生的测试都会因为你们自身而不同，完成测试的方法也会存在区别。
　　只要能在三分钟内正常醒来，就算通过测试。
　　如果有人能在一分钟内醒来，还将得到我赠予的小礼品，希望能有这样的学生出现吧。
　　准备好了的话，就让我们开始吧……”


###第一百三十五章 测试难度
　　像这样由校长亲自主持的年度测试极其少见。
　　测试内容也让在场新人绅士一个个面露难色，甚至将他们在测试前期建立起来的信心全部击碎。
　　将要测试的内容居然是最弱项，
　　由于绅士培养往往专攻于其中一个基础属性，如达格伯特这样的力士基本将70~80%的精力都花费在力量训练，而对于数值最低的【智力】根本不会花费任何时间。
　　又例如一位手持法杖、天生体弱的绅士，如果让他进行力量相关的考核，他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完成。
　　不过，少部分绅士在认真分析校长的话语后，还是发现其中的关键点与突破口。
　　易辰同样也在第一时间洞悉到测试的本质，
　　『思维空间，也就是精神的直接体现。
　　虽是最弱项的测试，但个体如果有着足够的毅力、坚定的意志去进行测试。
　　或许能在所谓的思维空间中获得精神层面的突破，达到真实世界不可达到的状态……相当于是一种另类的【内在潜力】测试方式。
　　难怪钱伯森教授建议我参加，这种纯精神层面的测试的确可看作一种特殊历练。
　　话说，我的基础属性里协调与感应都只有【3】，不知会选中哪一个进行测试……希望是感应吧，埃德蒙送我的枪械主要关联属性便是感应。
　　而且「黑色脐带」作为遗物，也与感应有关。』
　　就在易辰思考时，已有三名学生被点名上前。
　　校长慢慢抬起手，伸出她那白皙柔骨的手掌，以食指点触学生们的眉心。
　　触碰瞬间，双眼失神而慢慢闭合。
　　他们的身体立即被一种星幕包裹，逐渐漂浮于空中。
　　【漂浮高度】与他们所进入的意识深度有关，有些仅离地半米，有些却能飘过众人头顶。
　　不过，这种意识深度在校长的协调下并不会过于影响测试。只要能有找到校长设置于思维空间的‘出口’便能正常醒来。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
　　然而，正常醒来的绅士却只有一人。
　　刚一开场便有两位绅士被宣告测试失败，现场气氛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一般而言，学年考核的通过率都在80%以上，其核心目的是用于筛除那些恶意划水，不思进取的绅士。
　　毕竟，绝大部分来到锡安的新人，至少在前两年还是很有拼劲，都会试着去突破极限。
　　眼下失败的两名学生同样很努力，这一年都在尽可能提升自我，在绅士大厅接取的任务也是难度居中符合标准的，也都经历过生死时刻。
　　但是他们却没能通过校长的测试。
　　这时，哭泣面具下传来相当温柔的声音，仅凭这样的声音便能抚慰两人的心灵。
　　“很遗憾，你们未能在思维层面直面自身最薄弱的一面，我也无法窥探到你们的潜能所在。
　　目前学院经费紧张、资源受限，因此会提前结束对你们的培养。
　　你们可以选择自费留校，也可以在测试结束后直接办理离校手续……当然，我个人建议后者。”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两名测试失败的绅士想要反驳什么时，
　　哭泣面具却释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他们看向面具时，灵魂都开始颤抖起来……反驳性质的话语被死死扼于喉管间，甚至无法呼吸。
　　以一种面色发紫的状态，快速退回两侧的座位，这才慢慢缓和过来。
　　坐在最后一排的易辰也有些不理解眼前的情况，心想着：『这校长……这么严格吗？看来小葡萄躲起来是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腰腹传来一阵戳动感
　　易辰低头一看，居然是一根断裂的手指头正在轻轻戳他，并沿着服装向上蠕行。
　　断指来源正是泽德，
　　而泽德本人却注视着前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断指如蚯蚓般爬至易辰的耳孔，直至贴于耳膜，与易辰进行私密交流：
　　『别被这老女人的外表给骗了！她可是相当危险的，正因为她的坐镇，学院内部基本不会出现任何非绅士行为。
　　就连锡安高层想要干涉院内权限，也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当初她带着一群主刀医生对我进行追捕时，就差没将我的脑浆倒出来给她清洗面具了。
　　待会儿轮到你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礼节问题，由于你是睡觉进来的，校长她肯定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很大可能会特别针对你。
　　而且由于我的个人原因，她也可能将对我的仇恨转移到你的身上。』
　　听到泽德的这番话，易辰的面部挤作一团，但最终还是将吐槽的话语咽回体内。
　　对于易辰来说也无所谓，只要尽全力测试即可。如果真的被针对而无法通过，大不了自费上学。
　　不再多想什么，继续看着其他学生的测试。
　　随着一批一批学生上前，通过率依旧不超过50%，
　　而且迟迟没有点到易辰的名字，似乎要将他留在最后。
　　“埃德蒙、尤利安娜、达格伯特。”
　　熟悉的三人小队被校长同时叫了上去，易辰也是捏了一把汗。
　　校长似乎从三人身上看出一些不同的东西，轻声评价：
　　“嗯~眼神间没有太多杂质，而且你们的档案信息也不错，十分努力并且比较有天赋……让我看看你们的表现吧。”
　　触碰额头，三人飘起。
　　埃德蒙与达格伯特的弱项均为【智力】，尤利安娜的弱项则是【感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易辰在心中默默计时，希望他们当中有人能提前醒来。
　　“57，58，59！”
　　数到这一秒时，
　　漂浮于数米高空的尤利安娜睁眼醒来，猛然坠下。
　　由于她还处于恢复期，只能进行简单行走，这样的坠落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易辰本能性地跨出课桌，想要一个腾空将她抱住。
　　这样的行为却被泽德抓住手腕，强行阻止。
　　嗡！
　　尤利安娜并没有摔落，而是在落地前一秒悬停于空中，并向着校长的位置漂浮过去。
　　“你是第一位能在一分钟内醒来的学生！
　　看来你借着肉体损坏这一契机，进行了非常有效的‘精神磨炼’，非常不错！这是你的奖励。”
　　校长背后的黑色羽翼微微颤动，一根羽毛单独飘落。
　　缓慢飘于尤利安娜的大腿，再化作一粒粒星夜斑点浸如其中。
　　“你的恢复需要毅力与契机，我已将「契机」给你……剩下的恢复工作就靠你自身的毅力了。”
　　校长还十分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一会儿，埃德蒙与达格伯特也跟着通过测试，正常落下。
　　三人回归各自座位时，也是向着易辰看了一眼，埃德蒙更是偷偷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测试继续。
　　测试人数为40，依照三人一组的测试模式，刚好余下一个。
　　“威廉.贝伦斯。”
　　念出易辰的名字时，哭泣面具也同时看过来，校长全程注视着易辰由最后一排走向讲台。
　　没有任何问话，手指猛然戳向易辰眉心！
　　嗡！
　　这种意识抽离的感觉易辰再熟悉不过，他找准其中的感觉稳稳落下。
　　待到重新睁眼时，
　　映入眼帘的是某处美术馆的回廊，墙面等距挂着各种不同风格的阴暗画作，高低不一的白色蜡烛放置于转角。
　　窗外下着倾盆大雨，
　　噼里啪啦~雨滴重重敲击于窗户，声音听起来很怪，甚至还撞出些许浅显裂痕。
　　啪！忽然于窗外划过的雷电，带来的瞬时高亮。
　　直接照出窗外的多只鬼影，它们正在使用各自的手指，配合着雨点的撞击，有规律地敲打着玻璃窗户。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深度
　　【天鹅学堂】
　　在场所有绅士，包括测试失败而灰心丧气的学生也都在这一刻抬起头，看着那漂浮于高空的青年。
　　易辰漂浮的高度已至屋顶，如果没有屋顶的限制，甚至会飞出学堂。
　　他达到的意识深度已超越正常值，与校长牵引出来的思维空间完美契合，构建出一幅与现实无差别的真实精神场景。
　　所有感官将在思维空间内部得到100%的还原，测试也更加直观、更加真实有效。
　　哭泣面具下，校长的眼神也发生变化，她很少见到大脑如此有趣，思维如此深层的年轻学生。
　　……
　　【雨夜画廊】
　　“很清晰，很真实……甚至与现实基本没有多少区别。
　　完全不同于被动抽离意识而前往旧世的那种朦胧、无法自控且思维模糊的感觉，这完全就像真实发生的。
　　话说，
　　由校长负责支撑，根据我的弱项，由意识构建出来的思维空间居然这么阴暗吗？”
　　手指雨声，
　　窗外诡影，
　　以及一幅幅风格怪异、令人不安的抽象画作，如《梅萨德拉的女人》对应着一位脑袋歪斜90°的女人，她与周围行人格格不入，站在人流涌动的街道间，以满是鲜血的眼眶注视着画框外。
　　易辰习惯性地想要打开手提箱，取出手斧与枪，却发现手上什么也没有。
　　想要动用植物也同样没有反应，
　　来到思维空间的意识整体被校长限制为一具普通肉体，
　　不过易辰用力掐了掐手臂，感受到的并非痛苦，而是瘙痒……说明泽德老师教给自己的东西不受影响，这种肉体本质的变化关联着灵魂本质，无法屏蔽。
　　“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时间流速是否与现实一致，还是抓紧时间吧。”
　　既然这里是画廊，
　　无论多么阴森、多么怪异，易辰立即将自己代入成一名前来参与艺术画展的【观众】，认真观摩每幅画作。
　　在开始欣赏前，易辰先大致浏览了一圈。
　　四条廊道构成的正方形画廊，没有任何的出入口。
　　虽然每条画廊的长度、窗户位置以及地毯颜色等等细节全都一致，易辰还是利用画廊首尾的画作名称进行区分，用数字编号。
　　其中1~3号画廊的画作数量相等，
　　唯有4号画廊中间缺少了一幅画，空出一面白墙，但一番检查下来只是普通墙面，暂时看不出特别之处。
　　唯一的【不同点】在易辰眼里很有可能是破局的关键。
　　接下来便是一幅幅欣赏画作。
　　与平日里对场景细节的精确记忆不同，易辰并没有刻意将绘画图样记于脑中，
　　这种艺术形式的东西光凭记忆是不可能完全记忆与复刻的。
　　而是尽可能结合画作的名称，去理解、去感悟、去品鉴画作的本质。
　　当驻足于第四幅画-《橘色弃婴》时，窗外再次闪过一道惊雷，并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
　　突发异常，迫使易辰扭头看去。
　　位于画廊中部的方形窗户因刚刚的惊雷震响，额外多出一条夸张的裂痕。
　　『干扰因素吗？』
　　易辰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准备继续沉浸于画作的欣赏。
　　然而，当他的目光回到《橘色弃婴》这幅画时，本应存在于橘子树下的婴孩居然消失不见，只剩下散开的襁褓。
　　画作的变化让易辰瞬间警惕起来，
　　WaWa！
　　一阵哭声由走廊转角处深处传来，附近的烛火全部熄灭。
　　慢慢的，
　　一只皮肤被橘子皮替代的黄色婴孩由黑暗间爬出，
　　完全撕裂的嘴口吐露着类似昆虫的毒牙，腹部还长有蚱蜢样式的强壮附肢。
　　在它现身的一瞬间，直接向着易辰弹跳而来，獠牙锁定着脖颈动脉。
　　“这是……”
　　易辰凭借着作战经验，立即做出一个快速闪身。
　　完全躲开的同时，
　　身如弯弓，
　　双手成锤，
　　垂直砸落！完美命中半空中的橘色弃婴，巨大的力量将其重重砸在地上。
　　不给怪物任何的喘息计划，鞋底下踏。
　　啪~无视着鞋底的黏液，继续下一幅画的欣赏。
　　并且占用部分脑容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进行快速思考，
　　『没想到由校长发起的【精神测试】居然也有危险，如果在这里面死掉，测试或许就会直接失败。
　　至于画作实体化这件事，根据刚才的情况能推出两个原因，
　　1.窗外闪过的雷电
　　2.我对画作的主观鉴赏
　　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应该就会导致画作实体化……下一次闪雷的时候，试着不移开目光，或许能避免这样的情况。
　　而且，我还得加快速度。
　　画廊并不稳定，这些存在裂痕的窗户一旦破碎，那些爬在外部的鬼影将全部涌入，测试恐怕也将失败。』
　　思考期间，易辰大脑再次溢出白色蒸汽，随着专注度的提升，逐渐加速对画作的欣赏速度。
　　每次雷电的间隔时间几乎相同，
　　当易辰品鉴到第九幅画-《迷宫诡影》时，雷光闪过并伴随更为清脆的玻璃开裂声，一条更大的裂痕出现在窗户上。
　　但这一次易辰并未偏头，瞪眼注视着眼前的画作。
　　迷宫间那只人形躯体、类太阳花头的怪物依旧存在于画作内，没有跑出来找麻烦。
　　『Nice！只要保持着视野的注视，保持主观意识不动摇，画作里的东西就没法跑出来……果然是纯粹的思维空间，主观意识占有较大的作用，真有意思啊。』
　　得到结论的易辰不再有任何分神，摈弃一切干扰，完全沉浸于画作品鉴。
　　随着1，2，3号画廊的品鉴结束，
　　终于来到略有不同的4号画廊，
　　廊道中部，正对窗户的墙面空缺了一幅画作。
　　啪！雷电闪过。
　　剧烈的雷响将满是裂痕的窗户震碎了一小块，雨水迫不及待地倾进其中，以水流的形式灌进画廊。
　　易辰依旧不受影响，无视着漫过鞋底的水层，以最快速度进行着最后的品鉴。
　　当视野移开最后一幅画时。
　　一幅幅经过理解消化的画作片段在脑海间快速闪回、有效交织、相互拼接而形成一种全新的东西。
　　易辰移步来到4号画廊的中部，
　　认真注视着空缺的白墙，
　　试着将脑海间交汇出来的东西给烙印上去，并等待着一个契机。
　　啪！
　　易辰在雷光闪耀的同时进行眨眼。
　　眼前原本空无一物的墙面，居然多出一幅画作……这幅画正是易辰大脑间交汇出来的作品，集合所有画作而形成的结果。
　　名为《门》。
　　绘制于画框间的正是一扇崭新的铁门，是通向外界的‘出口’。
　　也就在这时，
　　呯呤！身后窗户全然破碎。
　　破碎的玻璃片于易辰身边飞过时，还有一只只诡影手臂一同抓来。
　　只可惜随着他的向前移步，这些手臂全部抓空。
　　不受任何的影响，易辰继续凝视着画作，十分淡然地向前靠近。
　　当两者距离仅剩十公分不到时，
　　或许是太过认真去注视画框间的铁门，感觉铁门似乎在哪里见过，
　　或许全神贯注地画作鉴赏，让他坠进更深的意识区域，甚至超过校长的设定值。
　　一些古怪的脑信号忽然涌出，
　　这些信号直接影响着当前的思维空间，如同一根根漆黑丝线爬向《门》。
　　画作间的铁门变得愈发真实，甚至出现一道道锈皮瘢痕，以及满是抓痕的金属门牌。
　　《107》。
　　易辰不受控制，本能性地抬手触碰。
　　当他触碰到画作间的冰冷铁门时……嘎吱~门轴摩擦的声音回荡于脑域。
　　眼前的画廊、雨水以及诡影不复存在，
　　但他并没有回到天鹅学堂……而是坠落到一个更深层的意识空间，一个由他自身意识衍生出来的独立空间。
　　更加真实且不受外界干扰。
　　易辰瞪大着双眼，他从来没这么慌张过、恐惧过。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愈发激动的情绪让一丝丝黑色丝线于眼瞳间蔓延，甚至将双眼完全染黑。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直面恐惧
　　【孤儿院】
　　对易辰生前影响最大的区域，他能从孤儿院活着走出来并回归正常社会，就已经很不可思议。
　　至少在了解到的孤儿院历史中，他是唯一的离开者。
　　在政府安排的心理专家辅导下，花费整整两年的时间将关于孤儿院的一切回忆，通过「上锁」的形式封存于意识深层，再通过催眠植入虚构的正常童年进行替代。
　　至少在易辰穿越前，都没有出过任何问题。
　　随着来到感染疾病，充满着绝望与死亡的世界中，那些被锁起来的东西像是受到同类牵引一样，开始慢慢从锁孔间溢出。
　　然而‘孤儿院经历’也并非坏处，正因为有着如此极端、可怕的经历，易辰在穿越来到这边世界时，才能度过各种危险，才能快速适应这样的病化世界。
　　当前由校长主导的思维测试，却让易辰不小心陷入意识的极深层，通过【门】这个契机将封存起来的往日回忆释放出来。
　　【门】这一要素给孤儿院时期的易辰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无论是禁闭室的铁门、餐厅的铁门或是游戏的区的铁门，一旦关上就必须付出代价才能重新打开。
　　易辰由画作间推开的铁门，正对应着他曾经的寝室【107房】。
　　回头看去，
　　漆黑狭窄且留有鼠洞的房间，一共塞有六人床位，
　　一个个皮包骨瘦、满身疮痍甚至缺手指少皮的室友正在享受着短暂且安宁的夜晚休息时间，他们已被完全驯化，他们的大脑永远不会产生逃离这一想法。
　　易辰的手中正捏着他今早费尽心思弄到手的细铁丝，成功开启寝室门。
　　噼里啪啦~
　　豆粒大小的雨滴疯狂撞击着过道间的窗户，雷声不断。
　　他在下午的户外活动中，通过观察土壤湿度变化推断出今晚会迎来一场罕见的暴雨……这正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然而，
　　易辰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一种黑色物质侵蚀着他的双眼。
　　或许是突然转换回到昔日最不愿意回忆的场景，久久不能接受而愣在原地，
　　或许在怀疑所谓的逃出孤儿院，长大成人以及穿越的经历是否都是在幻想，二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这里。
　　或许有着什么其它想法，
　　因这样长时间站在寝室门口，错过最佳的逃生时机。
　　数分钟过去，一阵尖锐无比、犹如指甲刮动黑板的声音由通道尽头传来：
　　“易辰，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又在想着逃跑的事情吗，居然能打开上锁的门……真不愧是你啊。”
　　声音源头对应着一位脑袋倒着生长，涂抹着鲜艳红唇，瞪着颗粒状眼瞳的老女人。
　　熟悉声音让易辰的身体产生‘应激反应’，本能性地颤抖起来，
　　迅速回忆起一些试图逃跑的小伙伴在被抓后，孤儿院的其他小孩都会受到邀请，共同观看逃跑者所遭受的苦痛折磨。
　　不过，
　　当回忆起折磨的具体细节时，易辰反而变得不太害怕，反而让他想起在地下乐园与泽德老师度过的欢快时光。
　　颤抖的身体在瞬间平稳下来。
　　易辰猛然偏头，投去一种对待病者的眼神，“我可没想着逃跑啊……我只是想出来将你们全部处决。”
　　“你的精神似乎有点问题，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放心，只要没有院长的特殊指示，我是不会杀掉你的。
　　保安，赶紧过来抓住这个小家伙。”
　　话音刚落，
　　通道前后同时走出两位保安，他们的配枪不在腰间，而是替换头颅而插在脖颈上。
　　一手拿着满是钉刺的皮带，一手提着电棍，配合其强壮的身体将通道完全堵死。
　　易辰却完全不慌，他注视眼前空无一物的墙面……在主观意识的影响下，居然凭空出现一道装有消防斧的玻璃柜。
　　手肘撞击！
　　呯~玻璃渣碎裂满地，重量合适的消防斧已然抓在易辰的手中。
　　两名保安也由前后夹击而来，而且能听见他们脑袋上膛的声音。
　　斩击声、敲打声以及枪击声在过道间响起。
　　一分钟过后，
　　两具健壮的肉体倒在血泊中，
　　易辰无视着被子弹贯穿的腰腹与大腿……握住斧柄，向上提拉！
　　唰~深陷保安背部的消防斧，连着血液与碎骨一同拔出，重新抗上肩膀。
　　不仅如此，
　　易辰弯下身体，用空余的左手握着一位保安的‘手枪头’，用力拉拽~
　　筋肉撕裂……生长于脖颈的枪械脑袋被连根拔出，握在手中。
　　一手扛着斧头，
　　一手握住手枪，
　　侧身扭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斜视着通道尽头的女人，
　　“接下来轮到你了~老师。”
　　……
　　【天鹅学堂】
　　漂浮在屋顶的易辰刚好卡着测试规定的三分钟，身体慢慢由顶空降下。
　　无论钱伯森还是泽德，亦或是几个小伙伴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但是……
　　易辰虽在缓慢降下，但他的眼睛却迟迟没有睁开。
　　以一种很古怪的状态站立在地，脑袋表层甚至溢出丝丝偏黑的气息。
　　噌！
　　在闭眼状态下，忽然掏出手斧与配枪（今天出门时，泽德考虑到测试可能会遇到实战，于是将手提箱里的兵器直接塞进易辰的服装间，一起带了过来。）
　　枪柄与斧柄同时在左、右手掌间旋转。
　　转动三周半后，
　　啪！同时握住！
　　小腿间的肌肉全数绷紧，甚至能看到突出在肌肉表面的植物脉络，踏步前冲！爆发出来的速度直逼人类极限。
　　不仅如此，
　　易辰身体还同时释放出两种气息，一种鲜红的屠杀气息以及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死亡气息，混合一起而形成暗红帷幕。
　　他锁定的目标正是校长-黛斯琳.巴尔迪维亚。
　　右手回拉斧头，做出一种摆臂蓄力的姿势，锁定校长那纤细的脖颈，意图将脑袋斩下。
　　左手调整枪械为散射模式，瞄准其凹凸有致的身体，意图将躯干拦腰喷断。
　　这一刻，
　　作为易辰的直属导师，
　　泽德在第一时间爬过最后一排的课桌，
　　他的脚趾拉长并增粗，提高蹬踏能力，
　　手指数量也变成十三根，大幅提高爬行速度，
　　准备在拦下易辰的同时，尽可能向校长求情，将易辰的异常归结于【特训】由他这位导师来背锅。
　　另一边，
　　钱伯森教授也挥动手臂，瞬时施法，掀起风墙试图拦住易辰的无礼行为。
　　汗水也沿着钱伯森的白鬓流下，同时思考着如何向校长求情，如何解释这样的异常行为。
　　然而。
　　泽德还没赶到，钱伯森的风墙也未能完全生成时，校长却提前有了动作。
　　她没有使用任何威胁性的攻击，也没有进行闪躲。
　　而是主动上移两步，展开她的双臂。
　　赶在易辰的攻击落下前，将其拥入怀中……如母亲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面具下钻出一丝温暖而静谧的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
　　……
　　【意识空间】
　　深陷恨意而杀红眼的易辰，在直冲脑袋翻转的老女人途中，
　　一双勾勒着夜空线条的手臂，突破意识的屏障，由身后将易辰紧紧抱住……猛然一拉，直接将他从深层区域强拉出来。
　　周围场景不断倒退，脑袋翻转的孤儿院老师向远去的易辰挥手道别，红唇间的诡笑似乎在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嗡！
　　意识回归。
　　猛然瞪开眼睛的易辰，却迟迟没有接收到学堂间的光线，而是某种柔软的物体完全遮住，
　　身体正面不断传来丝线、皮质以及肉体共同糅合出来的微妙触感。
　　呼吸之间一种能让人全身放松的体香沁进鼻腔，迫使易辰去享受着这样的舒适怀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校长的建议
　　拥抱持续整整五分钟，
　　天鹅学堂内的所有人员均化作失声的观众，默默看着这一切，不敢说话、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像这样对校长直接显露杀意的行为，他们从未遇见过，如果在这种时候做出打扰性的冒犯动作，可能会被校长记在心里，日后算账。
　　爬至半途的泽德也是如雕塑般停在原地，
　　他将感知完全撑开，感受着面前的情况。
　　如果校长显出任何杀意，或是有意对易辰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他会不惜代价强行阻止……哪怕可能会因此与学院敌对，遭到组织的直接审判。
　　然而，泽德却未能等到这一情况。
　　黛斯琳校长完全没有想要伤害怀中青年的倾向，
　　不仅如此，她在轻抚易辰脑袋的过程中，还将一种星河能量传递过去，用于「思维镇静」。
　　不知不觉已持续五分钟。
　　现场就连钱伯森这样的老教授都无比震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校长】能被组织定于这个职位，需要满足多个苛刻条件。
　　被选为校长的人物，除学院的重大改革外，他们基本不会插手常规事件。
　　他们更重要的作用是【坐镇】。
　　确保学院的安全性、稳定性以及隐秘性，确保学院的正常运作，为组织进一步筛选、输出‘稳定性的尖端人才’。
　　黛斯琳作为历代校长间最神秘的一位，更是极少出现于公开场合，甚至连上一次关于校园教学制度的改革会议她都只是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临时到场，听取结果。
　　这一次，
　　像这种很常见且普通的年度测试，她居然会现身并主导测试内容。
　　专攻【智力】的钱伯森教授忽然意识到什么，
　　『黛斯琳属于感应类绅士，她的星象能力凌驾于锡安所有人之上，能某种程度洞悉未来线的走势。
　　这次主动干预并主导年度测试绝非巧合，而是她提前观察到什么。
　　是因为威廉吗？』
　　……
　　作为最后测试者的易辰，并没有抗拒这样的怀抱状态。
　　一部分在于特殊触感带来思维层面的舒缓感，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
　　一部分在于对自身的审视，
　　经过数十幅画作的鉴赏，理解并解析其中的含义，再将画作核心抽提出来，相互融合成【门】的过程，
　　让易辰获得基础属性-【感应】的极大提升。
　　而后触及意识深层，完全沉入由思维创造出来的‘昔日真实’，甚至杀掉虚实结合的孤儿院保安。
　　种种经历都在刺激着精神，刺激着意识体。
　　在拥抱状态的第五分钟。
　　视野间慢慢浮现出古老的文字。
　　【感应Psyche】已增长【3】→【4】
　　*特别注意：旧日活体文字的认知性获得提升，你可以理解更加晦涩难懂的古字架构。同时对病化物质的理解提升，相关兵器的效果会得到对应的涨幅。
　　“感应……”
　　这一刻，
　　易辰能更加清晰、更加细节地感受到左手传来的枪械触感，甚至能感受到内部的铁质流动与子弹聚合。
　　甚至有把握调控内部子弹的构造，射出威力更大，更具针对性的射击，甚至附加一定的额外属性。
　　也能感觉到思维的‘发散’，能更加清晰、深刻且具有理解性地接收周围因素。
　　同样，
　　这也让易辰更直观地感受当前所处的【怀抱状态】，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校长怀里抱了近十分钟，而且还是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就在他思考如何合适且有礼貌地解除当前这一状态时，
　　“真是乖孩子呢~居然能借助我的思维引导触碰到‘那么深’的区域，甚至让【感应】在测试过程中得到提升……看来你在这方面也挺有天赋的。”
　　温柔的声音由上端面具传来，但校长的双手却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谢谢黛斯琳校长。”被贴于怀中的易辰勉强挤出感谢性的话语。
　　“抱着你还挺舒服的~你身上的皮没有半点瑕疵且浓度不错，你与「第一绅士」至少见过一次吧？”
　　“是的。”
　　“想来钱伯森教授已经和你说过关于【皮】的事宜，我就不再多说了。【感应】的提升也能有助你去理解皮的本质。”
　　这时，拥抱的双手终于慢慢松开。
　　就在易辰打算后退脚步，鞠躬致谢时，
　　黛斯琳校长的服装迅速扬起一条条白色丝绸，将他继续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无法退开，两人间的距离无法超过一米。
　　因服装丝绸的全面升起，校长那特有的婀娜身段、白肉长腿以及近一米九的身高，在易辰眼中展露无遗。
　　待到丝绸区域完全形成时，外界被完全隔开。
　　形成一个临时性的两人对话空间。
　　“如此真实的画廊关卡，需要对每幅画作进行解读与记忆，并伴随着持续性的阴暗、诡异因素影响。
　　其余绅士的测试难度甚至不及你的1/3，能在三分钟内找到【门】，足以说明你在感应这方面的天赋。”
　　“校长您最擅长的就是感应吧？”易辰突然反问一句。
　　“没错……感应即是理解世界的最快捷径，你想要在感应方面有所造诣吗？”
　　“想！”
　　听到易辰的回答时，哭泣面具下似乎裂出一种怪异笑容，
　　“别太激动，我是肯定没时间指导你的……我看过你的资料，相当有趣。
　　入校半年全在泽德那个怪物身边度过，得到独一无二的肉体特质。
　　一年时间内只进行了两项任务，
　　其中一项触及诊所的黑暗面并正面接触开源病人，另一项则是满五星难度的杀戮任务。
　　像你这样有潜力的新人，的确需要考虑「多极限突破」，如果你还想要额外加上一个【感应】的话，可以在测试结束后前往【发电站】。”
　　“嗯？发电站。”
　　在易辰读到的知识中，发电站是一个机密性、安全性极高的区域，确保整个锡安的电力供应外，同时还是一个科学研究基地。
　　任何绅士如果没有正当理由靠近发电站周边，都将遭到组织的直接警告。
　　这时，
　　校长从服装间取出一张星河底色的个人名片，递给易辰。
　　“拿着我的名片就能直接获得发电站的进入权，然后你去找一个入职不久的电工-路德维希.里根。”
　　“这位是？”
　　“我曾经最看好的学生，可惜他的个性有点问题，拒绝了我的好意并提前退学，跑去发电站混吃等死……去和他谈一谈吧，对你的感应会有帮助的。
　　他的年龄和你差不多，只比你提前九个月入校。”
　　“谢谢校长。”
　　“如果你的感应能在一年内达到【6】，可以申请前往我的办公室。”
　　“好。”
　　对话到此结束，
　　漂浮于周围的丝绸随之散去，校长也扇动着身后的羽翼，腾飞而起。
　　她的身体表面勾勒着星河光层，直接穿透实体的屋顶，消失于校园的璀璨夜空。
　　这一下，
　　学堂内所有师生的目光都留在易辰身上，议论渐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找人
　　【泽德的地下办公室】
　　这次罕见的，钱伯森教授也跟着来到地下区域，当然是因为‘校长’的事情。
　　在得知校长没有对易辰做出任何处罚后，钱伯森也是松懈一口气。
　　“算你命大……现场除了泽德，没有人敢对校长挥刀相向。
　　就连组织里那些坐在最高位的家伙，见到黛斯琳校长也都会给一个面子，你这小子居然想要将校长脑袋削下来。”
　　一旁的泽德还跟着补充一句：“不止哦，看他持枪的动作还想将黛斯琳直接崩成两段。”
　　“这么严重吗？”
　　在得知自己无意识的行为举动后，也是吓得冷汗直冒，没想到发生在【孤儿院】的意识行为居然直接映射到现实。
　　想着自己的危险举动再想着时候校长给予的‘关怀’，易辰对校长的敬畏衍变成一种好感。
　　“话说，校长为人还是蛮好的。不但没有追责，甚至在【感应】方面给我指出一条成长路线。”
　　听到这番话的泽德，表情立刻变得不好看。
　　“这个可能仅限于你而已，这老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追杀我的时候，什么狠招全都用上，就算将我抓住都还不肯停下。
　　就算在我没有犯事前，她也喜欢针对我！我还记得有一次开会，她直接二话不说，走过来就是一个大逼兜给我头盖骨都打裂了。”
　　钱伯森一眼横过来，“泽德，那是因为你在开会的时候脱鞋，并将脚掌放上会议桌，甚至还当着校长以及众多教授的面开始抠脚。”
　　“当时不是解释过了吗？那段时间我正在攻克一个人体项目，我自己也亲自尝试了一下。
　　会议期间脚趾神经完全打结，拉扯到次级神经不断给我大脑传递不适信号，实在没办法才将脚掌放上桌面，现场调整脚趾的神经。”
　　泽德越说越着急，直接将大脚趾硬生生扯下来，再用牙齿咬成两段，将里面复杂的神经扯出来给钱伯森重新说明当时的情况。
　　见局面快要不可控，易辰连忙岔开话题：
　　“话说路德维希.里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老师们熟悉吗？”
　　“不认识……一听名字就不太感兴趣。”泽德一边将脚趾装回一边回应着。
　　钱伯森却对这个名字无比熟悉，“里根，是提前你九个月前来到锡安并入校的绅士吧？与威廉你一样，他是【紫色信件】的选择者。”
　　“紫色……特立独行的绅士吗？”
　　“这个人非常特殊，他似乎带有强烈的个人目的性来到锡安。
　　前期拒绝与任何教授建立导师关系，我也曾关注过他，但并没有进一步接触。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居然引起黛斯琳校长的关注，甚至亲自培养。
　　然后没过几个月，里根却选择退学，在发电站内找到一份安逸舒适的工作。”
　　“个人消极吗？”
　　“不一定，可能也有别的原因。
　　既然是校长给予的指引，你就过去见一见这人吧，或许对你的感应提升真有帮助。
　　话说，威廉你想要将体格、智力与感应三个属性提升到极限值吗？”
　　“试试看，如果我真的让三个属性达到极限值，可以同时突破吗？”
　　钱伯森却摇了摇头，直接否定：
　　“三重突破基本是不可能的，原因很简单，任何一种基础属性想要突破「极限隔膜」都需要与之对应的【遗物】。
　　你得到那根脐带已经是罕见的‘双属性遗物’。
　　想要让三个属性同时突破，就必须拥有一件相匹配的‘三属性遗物’。
　　翻遍整座锡安城，调出近五十年的绅士破膜资料，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一个‘三属性遗物’，这样的遗物已经不能用罕见来形容。”
　　“那能不能先突破两个，再回过头来突破剩下的一个？”
　　“极限突破的机会只有一次，需要你慎重做出选择。
　　我的建议还是以体格、智力为主，至于感应可以当作一种课余爱好来对待。至于你手中现有的脐带遗物，我这里也会试着寻找交易渠道，尽可能帮你换成体格、智力相关联的同价值遗物。”
　　“好的。”
　　“我今天还有一个会议，就这样吧。”
　　钱伯森前脚刚一离开，泽德一把搂住易辰的脖颈，脸贴着脸。
　　“别听他乱说，你自己的路自己选择……什么翻遍五十年的资料都找不出来，干嘛非要有类似的例子，为什么你自己不能成为例子？大不了多费点时间。
　　如果我能申请到外出资格，亲自陪你前往灰域深处寻找契机。”
　　然而，泽德的这番话让易辰直接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我可是很认真的，不就是三属性遗物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开心的事情……谢谢老师！等我去一趟发电站，今晚争取早点回来肉体特训。”
　　“小心点，既然是黛斯琳引荐的，很有可能别有用心。如果你死在发电站，我肯定给你报仇。”
　　……
　　【发电站】
　　全称：电力与技术开发中心（Electric-Power-and-Technology-Development-Center）
　　隐藏于街道区的深处，通过多层魔法屏障构建的「拟态网」将其隐藏起来，从外面看去与居民建筑完全相同。
　　需要前往对应的地点，拿出相关的许可证明才能前往内部。
　　那些刚来到锡安的新人，如果在信件选择时出现与‘电’相关的职业，将立即收到发电站的邀请并给出极其优厚的待遇。
　　如果职业与电力无关，个体在成长过程展现出科研天赋同样会收到邀请。
　　当然，也可以通过外聘考试成为其中的一员。
　　只要锡安没有沦陷，作为发电站的员工就能享有优质生活，完全不用为生活上的事情所担忧。
　　易辰找到发电站附近的街道时，已有十多位绅士在这里排队填写应聘表格。
　　“麻烦让一下。”
　　易辰挤着人群的缝隙来到最前端，
　　看向一位戴着机械发条眼镜，左臂被替换成义肢的工作人员，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对方的义肢内部有着电流的窜动。
　　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出示校长的名片。
　　“我想找一下【路德维希.里根】。”
　　对方接过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时立即瞪大眼睛。
　　“实在抱歉，里根他今天休假在家，没有来发电站上班……如果你着急的话，可以去这里找他。”
　　对方十分热情地给予协助，甚至翻出隐藏较深的员工登记表，确定里根的住处。
　　“好的，谢谢。”
　　当易辰来到对应的公寓楼，很快找到登记簿上记录的特殊门牌号-[000]，对应着一处完全没有采光且潮湿的地下廉租屋。
　　想要敲门却发现门根本没锁，
　　易辰隐约感觉不太对劲，压低脚步偷偷潜入其中。
　　绕过脏乱的客厅，
　　推开微掩的卧室门，
　　一位挺着圆润大肚子的青年正在床上酣睡，手里还抓着一本名为《神经记事录》的小说。
　　床头柜上摆放着纯金属打造的少女手办，似乎全都是他亲自制作的。
　　这些手办虽然服装、姿势各异，但五官却基本一样。


###第一百四十章 路德维希.里根
　　“看来只是单纯忘记关门……话说回来，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过，外面只留着昨晚的食物残渣，这家伙似乎一觉睡到现在？
　　这可比我生前大学的一些室友还要过分啊。”
　　考虑到校长的安排，易辰没有将对方吵醒，而是开始整理凌乱不堪，至少一周都没有清理过的廉租房。
　　一直等待晚上六点过。
　　强烈的饥饿感将里根唤醒，而且也只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凭借着大脑间的惯性思维走向客厅，拿起转盘式电话拨打订餐电话。
　　但是，
　　他的惯性思维却未能找到电话所在，因为位置变了。
　　这样打破常规的情况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眼前整洁如新的房间，让里根一下愣住，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别人家里睡了一晚上，直到瞥见卧室床头的少女手办才确认这就是自己的租房。
　　这时，
　　一名穿着常青藤式黑色西装、样貌英俊的青年由厨房走出，手中还端着刚出炉的烤全鸡与牛排类食物。
　　见到如此美味的食物，里根的口水瞬间淌了出来，腹部还传出不争气的叫声。
　　“里根先生，你醒了吗？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你家房门没锁便自己进来了，顺便帮你打扫了一下卫生。
　　正好快到晚餐时间，就顺便在外面买了一些食材回来加工。”
　　里根没有因为对方私闯自家而有任何的不满，
　　反而在他眼中，眼前这位小哥简直就是天使般的存在，甚至隐约看到头上的光圈。
　　“你是……”
　　“威廉.贝伦斯，来自O.C.A这次过来是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你。”
　　一听易辰是学院来的，他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但还是接纳了好意，“学院来的吗？边吃边说吧，我一下睡过头连午饭都没吃，实在饿得不行了。”
　　里根暂时克制住食欲，回房换了一件皱巴巴的衬衣与西裤，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肚子完全包住。
　　一番简单的洗漱与发型整理，挺着肚子回到客厅。
　　里根的身高与易辰差不多，但挂在脸色的肉、多层结构的下巴，以及快要被撑爆的衬衣纽扣，这身材着实有些夸张。
　　在这个世界体系下生活的人们，大部分不会与肥胖挂钩，更别说负责祛病的组织成员，在每日的高强度训练下基本都有着不错的身材。
　　易辰估摸这位里根先生的【体格】恐怕只有2，甚至更低。
　　十分钟不到，里根就吃光整整五人份食物。
　　负责束缚肚囊，支撑已久的纽扣终于达到极限，啪！如同子弹般弹飞出去，在屋顶来回撞击了好几次后，又刚好落回里根面前。
　　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易辰在刚刚隐约捕捉到某种能量的牵引。
　　里根有些尴尬地说着：“不好意思，你的手艺简直比山姆厨房的主厨还要棒！一下子没忍住，吃得有点多。”
　　里根顺势将纽扣放于断线处，像是魔术一样瞬间修复并进行加固。
　　“说说找我什么事吧？提前申明我可是很忙的，明天还得上班，如果需要帮忙做事什么的，我肯定没时间啦。”
　　“没什么，只是偶然了解到里根先生在【感应】方面很有天赋，专程过来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经验或是特训方法。”
　　易辰没有直接搬出校长，在他看来里根的退学有可能与校长的‘看好’有关。
　　“原来是这样吗？果然大家都很努力啊……我的经验说来比较可笑。我对于成长什么的根本没兴趣，能摸鱼就一定摸到底。
　　一开始在学院还好，每周只需要上两节课。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人盯上，非要我干这干那的，于是我就退学前往发电厂开始朝九晚五的生活。
　　不得不说，躺平的感觉真好啊。”
　　“里根先生，能问一下你的【感应】有多少吗？”
　　“你直接伸手过来，这种东西没什么好避讳的。”
　　当搭上里根那满是脂肪的肩膀，视网膜立即接收到分享过来的信息。
　　≮职业：原型师≯
　　≮位格：人≯
　　≮基础属性≯
　　【体格Physique】：1
　　【协调Motorics】：5
　　【智力Intellect】：5
　　【感应Psyche】：7
　　【幸运Luck】：4
　　≮职业特性≯
　　「天人感应（被动）」：
　　与生俱来便能更容易洞悉、感悟事物的本质与万事万物间的联系，【感应Psyche】标准上限增加，出现第七标准-「7.超越」。
　　允许个体以超越极限的感应进行突破，以达到更高的水准。
　　「原型控制（主动）」：
　　针对不同物质进行微观层面的重排、控制，甚至创造出全新事物。
　　*该能力仅限于无机物，当作用于有机物时效果将大幅减少，尤其是具备自我意识的生物几乎无法生效。
　　控制强度、微观深度，创造复杂性与【感应】数值直接相关。
　　……
　　“好高的数值！”
　　易辰被这样的个人数据吓了一跳，除了体格严重偏弱外，其余都很高。最可怕的正是感应，居然达到罕见的【7】。
　　也难怪同为感应体系的校长会想要亲自培养。
　　对于这样的属性数值里根却完全不在意，
　　“我的工作虽然稳定，但也有不少的竞争者。所以我平时还是稍微花了一点时间去练习「职业能力」，将自己保持在不会被辞退的水准上。”
　　话语间，里根还刻意指了指他房间里那些少女模型，似乎正是他用来练习的成果。
　　“你的感应是怎么提升的？”
　　“这个嘛~并没有刻意去提升，我平时喜欢待在一个封闭而安静的环境里，脑子里想一些人体模型，再通过手工创造将她们做出来。
　　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周，甚至一个月。
　　好几次都是想得入神，数值就自行提升了。”
　　“什么！？”
　　易辰听到这样的回答时，有些难以接受。
　　“倒也不是全都这样，当我的感应提升达到【6】的时候得到学院关注。后面在黛丝琳校长的指导下，大概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达到【7】。
　　当时的确尝到其中的甜头，有那么一段时间想要去达到更高层级。
　　但是黛斯琳校长非要我跟着一只小队前往灰域深处，去寻觅适合我的【遗物】。
　　这可不行啊，死亡率可太高了……我还没有做好死亡的准备，所以选择退学去过轻松一点的生活。”
　　听到这里，一道灵光在易辰脑海闪过，突然想通一件事。
　　『这种天才的经验根本没有参考价值，他独有的职业与天赋，决定着他特有的成长模式，其他人根本无法复刻。
　　校长的真正目的，该不会是想要我撬动这个肥宅，提起他成长的动力吧？
　　让这种资深肥宅出门活动的难度，堪比击杀重度病者，更别说要说服他前往灰域，突破人之极限了。
　　算了~【感应】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就好，而且金的感应也挺高，在客西马尼肯定也有提高感应的训练渠道。』
　　“感谢分享，那就这样吧，再见里根先生！”
　　“实在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你的忙……慢走啊。”
　　吃饱肚子的里根完全不想站起来，只是坐在位置上挥手道别。
　　就在易辰彻底放弃校长提供的这条路，即将走出廉价的地下租房时，
　　一阵受到严重电磁干扰的女声忽然由身后传来：
　　“墓……地（滋滋）。”
　　“嗯？”
　　这番怪异的声音夹杂着一种危险感，甚至迫使小葡萄一同从领口钻出，共同回头看向廉租屋内。
　　只见，正在挥手道别的里根背后漂浮着一具亦虚亦实的女尸。
　　部分腐烂的肉质与枯朽的骨骼，通过各种电力线缆进行连接，身体间的大部分神经、血管也都被电线替代。
　　女尸嘴里的舌头还遍布着密集的小孔，像是对讲机的发声孔，电磁干扰声正是从里面传出的。
　　『这是什么？我之前怎么一直没有发现……』
　　小葡萄的传音给予回应：
　　『散发着墓地的气息，可能与我属于同类，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她的状态很奇怪，介于实体与虚体之间，而且完全依附于这个肥胖人类。』
　　『组织麾下的墓地来的？难道说……』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真实面
　　“里根先生，你曾经去过组织麾下的【墓园】吗？”
　　当驻足门前的易辰问出这句话时，原本普通的房间氛围陡变。
　　啪！
　　租房铁门在毫无接触的情况下自行关闭。
　　易辰也注意到这似乎是某种与精神相关的力量所致，『与之前纽扣掉落时的情况相同，属于精神对现实的影响吗？这就是感应7的强度吗？』
　　就在这时，
　　原本懒得起身的里根，居然主动收拾餐具，等到客厅整理好了以后，坐回原位。
　　十指交叉落于桌面，以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注视着易辰，“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再聊一聊吧？”
　　“好啊。”
　　易辰刚一坐回原来的座位，便能感受到一种精神层面的压制感。
　　这样的压迫感绝不可能是游手好闲、混吃等死之人类能够具备的，
　　即便是真正的天才，也必须经历过杀戮、生死才可能给人带来这样的感觉。
　　实际从易辰来到地下租房的第一时间他就感受到一种违和感，为什么发电站的正式员工会住在这种低廉租屋，明明有着这么高的属性值却选择混吃等死。
　　随着易辰点出‘墓园’这一关键词，故意隐藏的虚假表层开始自行褪去。
　　路德维希.里根开始主动展露他真实的一面。
　　里根注视着易辰的双眼，低声询问：“你……看得到吗？”
　　“能够看到……确切的说，应该是‘她’故意让我看到的。
　　或许因为这位小姐从我身上嗅到了残存的墓园气息，毕竟我也是从组织麾下的墓园走出来的。”
　　易辰在说话时，故意将眼神移至里根的身后，对着亦虚亦实的女尸点头致意。
　　“你曾经是守墓人？是在哪座墓园？”
　　“七日墓园。”
　　“听过，似乎是一个规模偏小的特殊墓园。”
　　说到这里时，里根似乎看出什么而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着：
　　“真有这么巧吗？我退学以来，可从未有过学弟学妹来发电站找过我……你是第一个，而且恰巧与墓园有关。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黛斯琳校长让你过来的吧？”
　　易辰倒也没有隐瞒，将校长的名片放于桌面，开始简单讲述事情经过。
　　“……大概就是这样。虽是校长的引荐，但主要还是我有求于你，有求于感知的提升。”
　　这时。
　　易辰突然将身体前倾，右前臂移上木桌，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试图掌握交谈的主动权：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根先生你中途退学而来到发电站，或许也是校长的指引。
　　校长之所以愿意放弃掉你这样优秀的学生，很有可能是你提前达到了她所制定的【要求】。
　　例如在短时间将感应达到「超越」层次……你所谓的轻松达到感应【7】，实际并不轻松，你必然付出了非同寻常的代价与努力。
　　或者说，你从踏进锡安开始就一直在努力，把每分每秒都用于自身的成长。”
　　听到这里的里根微微一笑，没有否认易辰的推测，“还有吗？”
　　既然对方不反感，易辰便继续说着：
　　“里根先生，你不惜昼夜不停地提高【感应】，又放弃掉校长那里的资源，放弃学生身份而来到发电站。
　　从来都不是因为你想要躺平，而是只有发电站，才有可能实现你的【目的】，一个难度极高且几乎没有先例的目的。
　　你试图通过‘技术’、‘电’相关的手段来复活你身后的这位女士。
　　显然，你已经取得一定成果，
　　让她达到了某种介于实体与虚体的特殊状态。无需依靠任何的发电装置，只要借由你身上产生的「生物电」就能持续存在。
　　甚至她已经恢复了一定的意识，能对我身上的墓园气息作出回应。
　　只不过，想要完全恢复意识还远远不够。
　　在你达到这个目的前，会一直待在发电站内继续研究。”
　　听到如此详细的推测，里根也是微微一笑，慢慢回归平日里的肥宅状态，
　　“正如你所说，在【菲伊】恢复健全意识前，我必须待在发电站继续「意识电路图」的研究。”
　　“能说一说菲伊小姐的详细情况吗？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如果锡安有人能帮忙，戴斯琳校长也不会指引我前往发电站自行寻找方法了……不过，菲伊似乎很喜欢你身上的气息，聊一聊也无所谓。
　　我非常感谢组织，感谢它设立的墓园，让我得以在完全的绝望中窥探一丝希望。
　　大概在十年前，我独自背着菲伊仅剩的半截脊骨找到一处规模较大，同时需要五位守墓人负责的-【坎伯利尔大墓园】。
　　正巧遇到墓园招人，出色的感知能力让我轻松通过守墓人的面试……然后我向那里的主管提出一个要求。
　　在我工作期间，需要将菲伊的脊骨埋入具有‘复生效果’的特殊墓地。
　　主管同意了，代价是我必须负担两人的工作量，持续工作九年且没有任何工资。
　　或许主管从来都不认为我能干满九年而活着离开，但我却做到了。
　　九年以后，
　　我刨开菲伊的坟墓，她如愿以偿地‘生长成人’。由仅剩的脊骨生长成完整的人类肉体，无论身体尺寸或是五官轮廓都与以前一样，甚至同样在长大。
　　可惜她的大脑被毁，墓园无法形成她的意识。
　　在听寻主管的建议后，我拖着她的尸体，参与组织考核并通过，带着她来到这座锡安城，寻求复原意识的方法。
　　也正如你猜测的，
　　校长与我打赌，如果我能在半年内让感应达到【7】，她就会给我写一封发电站的推荐信。
　　让我破格成为其中的研究员，能借用锡安的科研成果以及电力研究所的设备，进行从无到有的意识重塑。
　　然而，
　　这个过程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即便我日夜不休地研究，配合我自身的能力与研究所的资源，
　　也仅仅通过「虚拟电网」将她变成现在这样的半实体，只能通过电流传导实现最简单的意识活动。
　　这种程度的意识还远远不够，我还需要更大的技术突破。
　　或许明天就能做到，也或许是在十年，二十年以后。”
　　易辰默默点了点头，进一步探进他的脑袋，给出一个建议：
　　“你的感应已经达到【7】这样的超越数值，如果能借由遗物完成突破，你作为原型师的能力将得到质变，到时候或许快速取得技术突破，甚至自己创造意识。”
　　里根却摇了摇头，
　　“菲伊就是在灰域中丢掉一切，我拼死也只带出她的一根脊骨。现在的她正在逐渐恢复，而且通过「虚拟电网」与我完全捆绑在一起，我不想再冒这样的风险，也不想唤起她在灰域间的噩梦回忆。
　　就这样吧，很高兴能与你说这么多，菲伊她也很开心……谢谢你威廉先生！
　　有关于【感应】的经验，我会抽空详细写下来邮寄给你。”
　　“好的。”
　　见对方态度坚决，易辰也不再久留。
　　当易辰这位与墓园相关的意外访客离开以后。
　　本应化作微电流回归里根体内的菲伊小姐，却迟迟没有消失的迹象。
　　她忽然挪动身体，凑近到里根耳旁，用满是小孔的舌头发出阵阵电磁音……通过简单的词汇倾诉某种意愿。
　　“跟……去。”说完后便消失不见。
　　里根坐了许久，随后走向卧室，
　　在堆满着相同容貌的少女手办下端的抽屉间翻找出一道金属烟盒。
　　取出一根香烟含于口中，
　　借由响指打出的电火花将烟嘴点燃，
　　呼出烟圈的同时，抽出藏在烟盒里的一张老旧照片-【一位电工装扮的十岁少女，正在拿着扳手敲打着一位俊气少年的脑袋】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贝莉教官的安排
　　与路德维希.里根见面后的一周后。
　　于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学生宿舍间醒来的易辰，准备前往泽德的乐园进行今日份的肉体特训，
　　铃铃！
　　宿舍内电话罕见的响铃。
　　这通电话是从校外接来的，刚一接起便从听筒内传出溢满杀意的问候话语。
　　“喂！威廉先生早上好啊，还记得我吗？”
　　“金，最近不是在搞学院测试吗，而且还有一堆事情要做，泽德老师也是每天抓着我特训，根本没时间离开学校。”
　　“教官找我们俩有事要说，给你十分钟。”
　　“好的，等……”
　　还未说完，那头直接挂去电话。
　　易辰倒也完全不慌，先去往浴室快速冲了一个凉水澡，以湿润的手指触碰衣架上的绅士服装。
　　皮与皮间的感应让服装自行蠕动起来，贴合皮肤而自行穿戴、系好每一颗纽扣、抚平每一处皱褶。
　　提上手提箱，乘坐校内列车出发。
　　刚踏进客西马尼的果园，一阵危险气息便由身旁袭来。
　　易辰立即以单掌撑地，做出一个精简而超快速的侧身翻滚……可惜在起身时，他的肩膀依旧被抓住。
　　刚刚偏头直接被一张七彩面具贴了上来。
　　熟悉的危险气息刺激着易辰体内植物的抖动以及服装的蠕动。
　　“金！好久不见。”
　　“哟~你的反应变快了嘛。看来你的确每天都很忙呢，勉强原谅你吧。”
　　易辰同样注意到金的变化，速度似乎比以前更快，立在她肩膀的小佩也变得更加稳重。
　　见到易辰时，小佩如绅士般微微打开它的鸡翅膀，鸡脖弯曲45°鞠躬。
　　不过，易辰最在意的，还要属金背在身后的【剑】。
　　这把剑的原材料可是曾经窥探过旧世场景，距离开源仅一步之遥「畸变圣胎-马尔科斯」，搭配上组织宝库里挑选的合适材料，
　　最后由客西马尼专门负责刽子手兵器锻造的铁匠制作而成。
　　剑柄看上去很普通，缠绕着真皮绷带以增加摩擦力，
　　剑鞘暗红且有着浮云状的肉色纹路，
　　剑身的真实模样与效果不得而知，
　　隔着剑鞘，易辰能嗅到教会深处那股熟悉的新生气息。
　　『这柄剑或许继承着马尔科斯那样的超级再生力，在金的手中必然能发挥最大潜能……这样的话，就算深入灰域也有足够的把握。』
　　“金，新兵器用起来如何？”
　　“怎么，你想试试吗？要不我去申请一个角斗场，我们俩来切磋一下？”
　　“还是先去看看贝莉教官找我们有什么事吧……”
　　易辰还是很怕与金切磋，输赢无所谓，主要是金下手没有轻重，甚至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
　　说起教官的事情，金也是满脸兴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那件事’了。真是期待，不知道教官她会怎么安排。”
　　“走吧。”
　　堆放着手指收集品的办公室内。
　　教官贝莉换上白衬衣与皮革马甲，下身依旧只套着黑色长袜，
　　这一次并没有欣赏整理着她最爱的手指，而是在认真审视着一份组织新出的文件，上面记录的事件信息很适合易辰与金。
　　“这次为什么找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
　　金很早以前就已经达到「人类极限」，至于威廉你也差不多了吧？自从你们从何塞谷回来，我就一直在找能匹配你们俩的【遗物事件】。
　　终于在昨晚收到一份加急文件，从内容来看适合于你们的第一次远行。
　　前不久，
　　一支在稀级（Thin）天然灰域间执行调查任务的小队，调查过程中意外发现该灰域有着转变增浓的趋势，小部分区域已达到中级（Middling）。
　　并在其中发现了从未记录与探索过的【新生通道】。
　　组织已在一时间派遣「通道监视者（Tunnel-Watcher）」前往通道所在地，目前已确认通道的连通性、规格与评级。
　　组织将安排三支满足条件的小队共同前往，借由新生通道寻找旧世界的遗物。
　　不过该遗物事件有几个硬性条件。
　　1.小队规模必须是【三人】，与该灰域间的规则有关。
　　2.小队成员的感知均不得低于【3】，且至少有一人能通过「旧日活体文字」基础考试。
　　还有就是，
　　所谓【新生通道】意味着从未有人探索过、未知性高，你们有可能得到稀有遗物，也可能到最后什么都没能找到反而被染上一身疾病。
　　当然，新生通道可是很抢手的，到时候或许有很多小队都会报名。
　　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灰域里试试我的兵器了。”金是来者不拒，只要有任务她就充满干劲，而且她本身也完全相信教官的眼光。
　　易辰的态度不同，这种需触及真正灰域以及连接旧世界通道的事件，他与金都是第一次触碰，有些事情必须询问清楚：
　　“我有几个问题。”
　　“问吧。”
　　“未知且充满病变风险的灰域，为什么组织还要刻意安排三支小队，形成竞争关系？”
　　“争强好胜是刻在人类骨头里的本性，通过「竞争」的刺激能大幅提高你们存活的概率，只要能得到一位突破极限的绅士，牺牲是值得的。
　　而且足够多的人数，才有更大可能找到遗物。
　　毕竟【通道】每进入一次，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增大，新生通道被发现的概率最小，组织可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还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与金确定报名，按照要求需要三个人……贝莉教官这边有安排吗？”
　　“客西马尼里面与你们同一届的绅士基本不愿意与金组队，所以这位‘第三人’需要你们自行寻找。
　　你们还有18个小时去确定人选，到时候我会将你们小队名单以【客西马尼】的名义提交上去。
　　如果报名的队伍不多，近期就会安排你们出发并给予更详细的事件信息。”
　　“行，我们会尽快确认第三人的。”
　　易辰虽面无表情，实际已经兴奋起来，他积压了这么长的时间正好自己也能解读旧日活体文字。
　　一直以来都想去亲身接触能通往旧世界的【通道】，探寻所谓旧世界的本质。
　　几分钟后，易辰与金已回到街道区。
　　对于第三人选，金先提出她的想法。
　　“威廉，上次在力量上赢过我，叫达什么的家伙，应该可以吧？能具备那种程度的力量，肉体强度也必然很高。”
　　“达克伯格吗？他的体格已经到【6】，正在向着【7】进发。但他不一定会跟我们走，毕竟他与埃德蒙是一支队伍的。
　　我已经离开他们，如果还挖走达克伯格，可真就是大恶人了。”
　　“干嘛非要考虑这些东西，你就直接问他，只要他愿意来那就来呗~”
　　“我回去问问钱伯森教授，以他的人脉或许能给我们找到合适人选，顺便也向他汇报一下这次的遗物事件。”
　　“真是麻烦……”
　　“实在没人选，我就去问问达克伯格好吗？”
　　就在两人前往列车站台的途中，刚走过某条街道时，
　　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威廉.贝伦斯？”
　　顺着声音扭头看去，一名微胖而戴着眼镜的青年站在身后，很是陌生但又夹着些许熟悉感……
　　“里根先生？是你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人选
　　经过修剪与清洗的蓬松褐色短发之下，是一张微胖而有着健康肤色的青年面庞，虽然依旧堆积着少许的肥肉，但并不影响他的五官分布。
　　藏蓝色的运动西装，平驳领单排金属纽扣，搭配英伦风顺条纹军团领带、地道的英式斜口袋、棉布斜纹卡其裤以及棕色布洛克雕花皮鞋。
　　本应给予纽扣巨大压力的肚囊小了很大一圈，当前只是略微挺出。
　　因精神样貌、体型变化太大，易辰第一眼都没能认出对方。
　　全靠声音与五官分布才认出这位校长的门徒-【路德维希.里根】。
　　“里根先生，真的是你吗？”
　　“没错，我之前的身体实在太不像话了，没想到沉浸于研究与零食会胖得这么快。
　　花了整整一周来重塑身体，勉强让体格回到【2】。
　　通过上周与你的谈话，我认真想了一晚，最后决定接纳你的提议出门寻找契机。至于发电站的工作暂时停掉，站长也是挺好说话的，让我处理好事情再回去上班。”
　　易辰的表情有些复杂，事情未免太巧了，“我们这里刚好遇上一个遗物事件且正好缺一个人就能上报，里根先生确定要来吗？”
　　“看来我今天的运气不错，能详细说说事件信息吗？”
　　就在两人谈得正高兴时，
　　金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中间，伸长脖颈上下打量着体格仅有【2】，气息明显不稳而被邀请成为「第三人」的家伙。
　　不过，
　　随着金接近此人到一定范围，她的杀戮本能立即感受到一股与众不同的危险气息……这种危险很古怪，阴冷而怪异，就算在客西马尼金也没有见过类似的个体。
　　这时，
　　易辰伸手搭在金的肩膀，作为中间人开始介绍起来：
　　“金，这位是路德维希.里根，他与我一样是紫色信件的选择者。因职业带来的感应上限提升，他目前感应值已达超越层次-【7】。
　　里根先生可是很厉害的。”
　　一听易辰的介绍，金变得更有兴趣。
　　“哦？居然是罕见的超越型职业……感知这么高的话，对于探索灰域可是很有帮助的，或许能帮我们快速锁定灰域间的强敌。
　　不错，加入我们吧！”
　　易辰也顺势上前一步，跟着介绍自己的同伴：“里根先生，这位是金.阿尔梅达，来自【客西马尼】，她的实力在我之上。”
　　里根倒是没有不满于金的无礼举动。
　　他的超凡感应能探知出眼前这位女性绅士的体内，蕴含着一股难以置信的可怕力量，某种程度已超越「人之极限」。
　　同时，金背后的兵器也让他感受到阵阵危险感。
　　里根曾就读于学院期间也默默观察过同届，以及上下两届的学生，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同阶绅士。
　　他甚至隐约窥探到金的背后，由气息聚合出一种插满屠刀、布满红莲纹身的杀戮恶魔，可怕至极。
　　即便从金的体内感受到一种偏执性的疯狂，可能导致小队变得不太稳定。但这种不稳定对比她的实力而言，倒也可以忽略。
　　三人很随意，没有去找什么酒吧餐厅，
　　而是随便选了一个人比较少的街巷，快速说明「遗物事件」的情况。
　　“由稀到中的自然灰域，新生通道以及三支小队参与吗？风险系数的确不算高，很不错的任务，可能会有不少小队竞争名额。
　　话说，如果我们能在事件中得到遗物，如何分配？”
　　“按各自主属性进行分配，只要是感应类的遗物就归里根你所有……最好还希望能得到多件遗物。”
　　“可以，那就这么定了！”面带阳光笑容的里根，正式成为小队第三人。
　　“好。”
　　易辰也是欣喜万分，他自己都没想到一周前埋下的伏笔，居然刚好在今天冒了出来，填补上事件所需的硬性条件。
　　“遗物事件是在【客西马尼】接取，需要里根先生你提供一下身份证件，由高级教官替我们上报给组织高层，大概一天后就会得到结果。”
　　里根直接将他的绅士证递了过去，同时思考着时间问题。
　　“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是吧？那就麻烦威廉先生去提交个人信息吧，我还得回一趟发电站，有一些必要的东西需要整理与装配……一些菲伊的东西。”
　　“那就明天直接在绅士大厅汇合，到时候再将绅士证还你。”
　　随着里根的离开，
　　金突然将脑袋侧靠于易辰肩膀，如此亲密的动作让后者本能性的一阵抖动，
　　“威廉，没想到你早就开始物色新队友，居然还瞒着我不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家伙，就算客西马尼也没有类似的‘怪人’。”
　　“金，你看出什么了吗？”
　　“表面看起来遵循所谓的绅士礼节，装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实际却暗藏「凶性」，虽然我无法直接看出来，但我的本能感觉不会有错的……这家伙的杀人数量不比我少多少。”
　　“里根先生的确戴着一张相比常人更隐秘的面具，不过我已见过他面具下的‘真实面’。本性不坏，并带有很强的个人目的性。
　　有他的协助，我们找到遗物的概率会大很多。”
　　说到这里时，金以手指勾开易辰的衣领，探出脑袋而仔细嗅动，似乎闻到一些特殊的气味。
　　“更隐秘？有威廉你的隐秘吗？
　　我可是能嗅到威廉你体内的怪异气息哦~正因这一点，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对你感兴趣……话说你体内这股‘异味’似乎更重了一点。
　　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啊？”
　　“没什么，我们赶紧把名单报给教官吧。”
　　……
　　【客西马尼】
　　当路德维希.里根的绅士证交到贝莉手中时，她利用客西马尼的内网立即调出此人的资料，而且资料的一部分居然还处于保密状态。
　　“发电站的研究员？这人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很不太简单啊？这样颇有天赋已达超越级的感应人才，竟然是首次执行【遗物事件】？
　　他这样的人才一旦公开，不知道有多少小队争着抢。”
　　易辰简单解释着：“前段时间因机缘巧合与里根认识，他原本没有出城的打算……算是被我说通了吧。”
　　“这位「第三人」的选择非常好，一定要好好借用他的【感应】，我有预感你们的这次外出会有很大收获。”
　　随着贝莉教官将小队的信息报上去，组织高层在接到申报信息的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路德维希.里根’这个特殊的名字。
　　立即派遣一位戴着鬼脸面具、身材瘦小的黑衣绅士将一份手抄复刻的小队文档带给某人。
　　【十分钟后】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胎心教堂的顶层校长室
　　羽翼包住身体呈漂浮状，一丝不挂，如同沐浴在星空间的黛斯琳校长接到组织高层送来的秘密文件。
　　当她看到上面的名字时，
　　一种温柔的笑声在校长室荡开，
　　羽翼也随之展开，
　　载着她来到开阔的观星阳台，站在这里能一览校园间的整体情况，也能呼吸校园间最新鲜的空气。
　　“代表着‘墓园’的星象线条果然让两人相交了吗？里根他潜心于意识的研究，已经很久没有进行实战，肉体退化严重，直接前往灰域可能会不太适应。
　　让组织里的家伙稍微忙活一下吧。”
　　黛斯琳校长写下回信，盖上独属于她的星夜羽翼蜡章，轻轻向上一抛。
　　校园间的夜风便承载着这封信，一直送出校园而落在之前的送信人手中。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改造
　　既然名单已提交，等到明天组织便会根据全城提交的名单筛选出三支合适小队，前往这一处诞生【通道（tunnel）】的天然灰域。
　　锡安内，多支小队正在为这件事而做着准备。
　　【发电站】
　　一座镶嵌有大量齿轮、不断喷涌着蒸汽的古堡建筑，
　　向上望去还能看见其架设于顶端的钢铁支架，以及大量规律性跃动的夸张电弧。
　　整个锡安见过发电站本貌的绅士数量不超过15%。
　　此时此刻，
　　路德维希.里根正位于发电站的深处，一间由站长特许的私人实验室内，进行着他最终的出城准备。
　　在他忙碌的过程中，
　　一位身体多处连接着线缆、通过电路板与精密电流来实现简单意识的女子，正坐在空出来的实验台边，上下摇晃着双腿。
　　挂在小腿根部的线缆也在跟着摇晃。
　　透过黑发遮挡下的特殊眼睛观察着忙碌中的里根。
　　由于不具备健全的思维，她只是单纯喜欢看着这位无比熟悉的青年，并不会多想什么。只要是里根独处，她都会单独跑出来陪在他身边。
　　此时，
　　里根注视着他潜心研究多年的特殊装置，利用实验台装配的机械手臂与可调式放大镜，对该装置进行最后的调试。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八个小时。
　　女子依旧保持着同样的摇腿与观察动作，甚至与双腿摆动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终于还是得出城吗……”
　　完成调试的里根先是来到亦虚亦实的女子面前，
　　借由体表跃动的微弱电弧，使得里根能与女子直接接触，能实实在在触碰到她的身体……或者说，只有里根能触碰她。
　　里根捧起女子的双手，一滴泪水落在上面。
　　“菲伊，请原谅我的无能。在站长提供的研究资源下，我依旧无法在「神经意识」的重建上有所突破。
　　至少以现在作为‘人类’的我，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突破这一技术屏障。
　　我需要带着你再去一趟扭曲、可憎而危险的灰域，去寻找能突破人之极限的古老遗物。
　　向你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当里根说完这番话时，女子不再摇晃着双腿，
　　她的身体开始缓慢移动，发出金属线缆与骨骼相摩擦的声音。
　　戳满着小孔的舌头贴于里根的耳侧，轻轻舔舐而发出断断续续的电磁干扰声：
　　“好……我们……一起……去。”
　　这番话给予里根极大的鼓舞，起身回到调试完成的装置前。
　　这是由他亲自设计外加站长支持，并预支整整十年薪水而制作出来的增幅装置。
　　一条流溢着金属光泽、通体银白、犹如蚰蜒般的「外骨骼脊柱」。
　　每根脊柱段均有着一对软性金属附肢，
　　这些附肢一旦插进人体，便会自动寻找体内对应的次级神经进行快速连接。
　　装置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将个体的生物能转换成电能而储备起来，而且还能精准有效地调节电能输送。
　　例如里根在正常进食后，一部分正在进行糖原转化的食物能量会分出多余部分转化为电能，储备于脊柱间。
　　又例如，里根在平日进行步行、奔跑时产生的能量，也会有一部分以电能形式保存起来。
　　由于装置酷似节肢类的昆虫，平时被里根称为【电虫】。
　　因时代技术的限制，
　　这种关联神经本质且需要改造肉体能量传递的装置，在装配时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如果身体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可能会当场死亡。
　　“呼……”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掰动隐藏在外脊柱内层的开关。
　　咔啦咔啦！
　　外骨骼脊柱如爬虫般活动起来，每根金属附肢都开始上下敲击，试图插进宿主体内。
　　里根脱去上衣，
　　展露出来的背部已提前以某种诱导液绘制出「脊点分布图」，这些点会协助外骨骼进行精密接入。
　　随着他转动身体，将背部对准激活的外骨骼脊柱。
　　后者立即检测到‘可配对点’，如蚰蜒般爬上背部。
　　感受着冰冷的金属附肢在背部刮动，路德维希.里根没有任何畏惧，他只是偏过头，微笑看着他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这样的微笑并未持续多久。
　　爬动于背部的金属脊骨已然停下，附肢开始寻找对应的【点】
　　唰~冰冷的金属尖刺瞬间刺进身体、插入脊椎，正式进行‘神经结合’与‘储能改造’。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于实验室。
　　里根差点直接昏厥过去，
　　痛苦之音触动着一旁的菲伊，让她那简单的思维产生反应，她慢慢飘来将里根拥入怀中。
　　慢慢的，
　　随着背脊疼痛的逐渐减弱，无比疲倦的里根在拥抱中慢慢睡去，侧身倒在实验室内。
　　即将闭合的眼瞳间闪过一丝强烈而稳定的电流。
　　……
　　学院内
　　易辰与往常一样向导师汇报着自己在客西马尼接取的任务。
　　钱伯森自然看出自己学生的想法，“你果然对于‘双属性遗物’还不满足吗？”
　　“试一试吧~就当作任务试炼，如果真能找到‘三属性遗物’不也更好吗？”
　　“「遗物事件」与你平时接到的任务完全不同，因为你们需要接触【通道】，前往真正危险的旧世区域。
　　不过，像这种新发现的通道且存在于中、稀灰域的通道往往比较安全。
　　而且你服装的「含皮量」也能进一步确保你在那边的活动问题，监视者也会判断你们是否有资格穿过通道。
　　既然已经确定要去，我就不多说什么。
　　保险起见，还是带上一管「暮薄银液」……反正一瓶的量足够多，剩余的量足够你后续的使用。”
　　“好。”
　　告别钱伯森后，他又跟着去往泽德的乐园，一向多嘴的泽德老师这次却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要求易辰来一场出发前的肉体特训。
　　而是很罕见地叮嘱一句：
　　“谨慎探索，不要像我一样把‘眼睛’丢在里面了。”
　　余下的时间易辰打算去做一件能影响事件推动的准备工作。
　　【街道区-临时住宿区】
　　最顶楼的角落房间，这里正是金的单人租屋。
　　很奇怪的是，站在门口的易辰居然没有嗅到以往的肉味。
　　咚咚咚~接连几番敲门无人应答。
　　“嗯，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还没回来吗？算了，明天等通知再汇合吧。”
　　就在易辰转身离开时，
　　楼道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只见金驮着比她人还要高的麻布袋，从楼梯间走了上来。
　　“咦？威廉你怎么在这里……想着明天可能会及时出发，今天动用了不少人脉去采集【高级仿肉】，今晚还得全部加工出来，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没事，边做边聊。”
　　易辰的目的很明确，
　　他想要借着事件前夕这一重要时间点，和金深入交流，认真谈一下接下来的遗物事件，尽可能压制住金的疯狂特性，减少小队的不稳定性。
　　昏暗狭小而弥漫着肉腥味的房间里。
　　为减少服装的污浊度，外套都收了起来，
　　两人仅穿着衬衣，上部第一、第二粒纽扣解开，衣袖折叠于手肘之上，
　　手掌时而重叠，时而交叉，
　　在满是肉泥的仪器上协同碾磨、压榨而制作着肉丁，尽可能赶在天亮前处理掉所有的仿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对战筛选
　　由于肉的量实在太多，以至于整个晚上基本都在做肉。
　　当然，
　　易辰也完美利用做肉的机会，和金进行了一番较为深刻的交谈。
　　以上次在谢波尔特村（Shepherd）金被村长抓走的事情作为切入点，希望金能在这次事件中稍微收敛，能有效听他的建议。
　　正在搓肉的金也是回过头来，用舌头撬开部分面具，低语着：
　　“要我听你的当然可以……但这种事情肯定不是单方面的。
　　当我需要用到你的肉体时~你得毫无保留的给我，就像在教会下层的那样。”
　　话语间，金还刻意腾出一只手，顺着易辰已解开的纽扣处伸进体内，在奇怪结构的肉体间来回触摸。
　　“可以。”
　　有「黑色脐带」在身外加小葡萄协助的易辰倒也无所谓，只要金别取用太多，他的肉体还是撑得住。
　　“行吧，就由你来当队长吧~我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这次事件的硬性规定还真是讨厌，明明我们俩的配合刚要熟练起来，却又突然安排了一个第三人。”
　　“有里根的参与，事件必定会更加顺利”
　　“他的感应没得说，很强~只希望那个胖子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吧，别稍微运动一下就需要喘气休息。”
　　就这样谈论顺利结束，两人继续做着肉，易辰大概在凌晨四点实在撑不住，倒在客厅仅有的床垫上陷入沉睡。
　　次日清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迫使易辰从熟睡中醒来，
　　金并没有被声音吵醒，
　　而且她的睡姿刚好从身后将易辰给限制抱住，嘴角的口水已完全渗进对方的衣领。
　　易辰好不容易挣脱束缚，稍微整理着衣装而打开门，
　　一位戴有石头面具、白灰色西装的绅士正站在门口。
　　没有任何话语的交流，这位绅士透过石面具下的眼睛确认易辰以及屋内熟睡者的身份后，递出一封信便转身离开。
　　信封间印着绅士大厅的蜡章，显然与遗物事件有关。
　　然而信件上面的内容却让易辰立即精神起来，偏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幸好昨晚抽空睡了一觉，不然还真是麻烦……中午十二点吗？还剩两个小时，让金再睡一下吧。”
　　肩膀上的小葡萄舒展着懒腰，慢慢爬出。
　　瞪着嘴里的眼睛看向信件，内容让它也变得兴奋起来。
　　“真有意思啊~这样的话就能见识那个胖人类的实力了。本葡萄能感觉到，那个胖子非常厉害。”
　　“嗯，能提前看看里根的水准，也能有助于后续的事件安排。”
　　信件传达的内容很简单，
　　关于【新生通道】的事件太过抢手，
　　仅仅一天时间就有七支小队报名，
　　由于事件规定的队伍上限为【3】，因此需要所有报名的小队前往绅士大厅，进行有效的实力筛选。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十二点，
　　绅士大厅一楼的休息区坐着一群散发着不同气息、某项属性已达极限的绅士，
　　其中有两支队伍的平均年龄偏大，他们曾有过遗物事件的经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匹配自身的遗物。
　　论战斗经验、磨炼时间都要更多一些。
　　其中位于大厅角落的长凳上仅坐着一个人，
　　正是从发电站赶来的路德维希.里根，只是他与昨日的阳光形象有点不同，今天穿着带帽大衣，尽可能将容貌遮住。
　　他的背部微微隆起，能看到外脊柱的些许轮廓。
　　这时，石面具的绅士踏着无声脚步来到休息区……由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重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落在他的身上。
　　他正是主管之一，负责本次事件的小队问题。
　　依旧没有任何话语，示意众人跟着他前往绅士大厅的某个隐雪区域。
　　就在众人要跟着离开时，一道急促的身影闯进大门，
　　“不好意思，来晚了！”
　　冲进来的正是易辰，他背上还挂着完全熟睡，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金】。
　　考虑到接下来重要的小队筛选，易辰直接选用上次泽德老师的方法将她背了过来，尽可能让金多休息一会儿。
　　石面具的绅士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带路。
　　终于，三人小队在最后时间汇合。
　　易辰连忙道歉，“里根先生，不好意思~昨晚准备工作搞得太晚，金每次出远门都需要进行肉质处理。”
　　“时间刚好不是吗？我们跟上吧。”
　　汇合的三人跟在大部队后方，易辰也注意到今日的里根有些不同，并没有直接指出。
　　“对了，绅士证还你。”
　　易辰将绅士证递过去时，试着去触碰里根的手指……谁知，手指还没完全靠近，一道电弧直接弹射过来。
　　啪！
　　如同一记耳光重重抽在皮肤表面。
　　易辰整只右手都因此发麻，指端更是有着强烈的刺痛感。
　　同时，意料之外的电击让金有着醒来的趋势，因为她的肉体感受到了危险感。
　　里根也是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的身体在昨天接入了一种新的装置尚未完全适应。
　　不过，正常行动与作战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最多给我一天时间就能完全适应，不会出现刚才的情况。”
　　“好的。”
　　众人跟随石面具的绅士来到一处需要验证主管身份才能抵达的地下区域，以高强度建材配合封印制作出来的圆形竞技场，专门用来测试绅士小队的水准。
　　所有人进入后，石门自行关上。
　　石面具的绅士也终于开口说话，给出大家最为关心的筛选模式。
　　“这次的遗物事件共有七支小队报名，现在将通过「对战」筛选出更优秀的三支队伍，获得执行事件的队伍资格。”
　　话语间，绅士手中已构建出一道用于抽签的石箱。
　　“分别派一位代表人过来抽签，数字相同的小队将进行对战，胜者入选。”
　　在他说完规则时，立即有人提出问题：“这里一共有七支队伍，依照这样的抽签模式会多出一支队伍，这要怎么处理？”
　　“抽签箱内留有一张空白纸条，抽到的小队将直接淘汰，【幸运】在灰域探索以及遗物搜寻中同样重要。”
　　这时，已经有两人上前抽签。
　　易辰见状看向两位队友：“你们俩的幸运都比我高点，看你们谁去……”
　　金对于这种抽签也完全没兴趣，一个劲地吐槽：“真是无聊，还要搞什么抽签，直接通过大混战选出三支队伍不就好了吗？”
　　这时，里根突然说着：“不用去了，结果已经出来了。”
　　果不其然，
　　前一支队伍正好抽中空白纸条，满脸难看地离开地下区域。
　　最后剩余的纸条【3】便归于易辰的小队，意味着他们将排在最后进行对战。
　　不过，这样正好能观摩一下其他队伍的水准。
　　“禁止使用兵器以及杀伤性较大的法术。
　　为减少可能出现的伤亡，我一旦判断出某支小队的水准明显强于对方，且呈现出压制状态，将提前结束对战。
　　现在请抽到数字1的两支队伍上前准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熟人
　　前两场对战让易辰眼前一亮，
　　每位绅士的表现都非常精彩，能看得出在场所有人都不愿意丢掉探索【新生通道】的机会，尤其是年龄偏大的队伍，迫切想要得到与自身匹配的遗物。
　　同时，
　　大家也都遵从着绅士品格，只要呈现绝对的压制局面，优势方绝不会下死手，落败一方也会果断承认落败。
　　作为裁判，戴着石头面具的绅士也一直没有出手，任由比赛自行结束。
　　易辰对眼前的情况简单评价，
　　“我与金应该是这次对战筛选中‘绅士年龄’最小的，大部分都已经由学院毕业，甚至来到锡安有三、四年。
　　而且全都触及「人之极限」且找准自身的定位。”
　　随着第二场比赛的结束，便轮到最后一个小队名额的争夺。
　　“我们上。”
　　随着易辰向前挥手，三人上场。
　　花色西装的【金】走在最前面，在入场过程中主动将西装脱掉，只穿着一件衬衣进行接下来的对战。
　　同时还挽起衣袖，做出一些超越关节极限的夸张活动，噼啪作响。
　　刚刚赢下第二轮比赛的小队里，有一位同样来者客西马尼的男子在看到金这张标志性的七彩面具后面露难色。
　　之前因为易辰背着金在最后时间赶到，走在大部队前面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金的存在。
　　“金.阿尔梅达……入城刚一年就来参加遗物事件吗？这个疯子没人拦得住，我们在后续的灰域探索中尽量避免与她相遇，更不要有利益冲突。”
　　身旁一位白袍巫师样的队友好奇地问着：“这人什么来头？搞得阿瑟你这么紧张。”
　　“【客西马尼】同位格战绩59胜0败……我输掉的三场比赛中，就有一场与金的实战。
　　这个女人是专门针对肉体的怪物，幸好我们抽签没有遇上。”
　　白袍绅士眼瞳间流溢着魔法光泽，好奇心上涌：“能正面击败阿瑟你吗？我可要好好看看这头怪物的表现了。”
　　……
　　双方队伍都抵达场地中央时，
　　金叉着腰，身体前倾而审视着眼前的对手。随后再将身体收回来，面具下露出较为满意的笑容。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肉体质量很相当不错，实力很有保证。
　　这时，易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金，尽量别用【红莲】。”
　　“放心啦，这种事情我还是有分寸的……如果不小心杀死这些家伙，我们出门的机会可就泡汤了，该死的组织又会找我去谈话了。”
　　由于禁用兵器，易辰也跟着开始活动筋骨与体内的植物，
　　虽自认比不上金，但对于近身肉搏还是很有自信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泽德这位「特记战力」的唯一学生。
　　就在对决即将开始时，
　　地下区域的封闭石门突然由外部开启，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石头，稍微打搅一下！外面有些朋友对发生在这里的比赛很感兴趣，我带他们过来一同观战，应该还没有结束吧？”
　　开门者正是绅士大厅另一位主管，也是易辰的老熟人艾吉。
　　手持长棍，斜戴帽子而走进地下区域，
　　身后同时还跟着肩膀立着猫头鹰的钱伯森以及套着过膝黑色皮靴的贝莉教官，
　　他们的出现并非因为易辰或是金，而是专程过来看看与他们学生进行组队的‘第三人’。
　　“钱伯森教授，好久不见。”
　　这时，场上正要对战的一人突然向钱伯森打招呼，
　　正好是作为易辰对手方的小队队长，半白的头发、白色西装而配着一条有着云朵条纹的深蓝领带。
　　钱伯森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查尔维斯？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遗物吗？”
　　“具备【智感】双属性的遗物实在罕见，我打算再给自己一年的时间……话说，钱伯森教授您居然会来，这里难道有你关注的学生吗？”
　　“威廉是我近期招收的一位学生。”
　　说到这里，站在场上的易辰也是向对方行出一个绅士礼。
　　查尔维斯虽同样行礼回应，内心却很不是滋味。
　　他在求学期间，由于职业与属性的相似性，钱伯森曾给过他多次的指导与帮助，但一直都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后来他也是打听得知钱伯森作为名誉教授不招学生，能得到名誉教授的私下指导，已经优于大部分学生了。
　　然而，在他毕业一年后却突然冒出一位学生，甚至还引得钱伯森亲自来这里观战。
　　『果然是我过于平庸的天赋不足以引起您的兴趣吗？』
　　查尔维斯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慢慢戴上印有风纹的施法者手套，打算以全力应对眼前的比赛。
　　他并没有要报复的意思，他只是想试试看这位被钱伯森教授收为学生的新人到底有多么特殊，到底有哪方面的天赋在他之上。
　　易辰的目光也锁定在查尔维斯身上，
　　『与钱伯森教授一样的风系绅士吗？听刚才的对话，似乎共同发展感应与智力且得到钱伯森的青睐，必然是一位强者。』
　　随后将目光慢慢转向对面的另外两人。
　　其一戴着黑色尖顶帽，除右眼外其余面部缠满绷带，
　　深灰色的服装刻意设计呈破败状，衣袖呈半截式，手肘以前全部暴露在外且同样缠满绷带。
　　一粒粒火光灰烬于绷带缝隙间溢出，配合着此人瘦长而略微佝偻的身形，像是一位被严重烧焦的活尸。
　　金的注意力也落在这人身上，轻声说着：
　　“这家伙是我们客西马尼里的刽子手，【灰烬之人-利沃维奇】，训练战绩113胜4败。由于比我提前两年来到锡安，我还没和这家伙交过手，待会儿由我来对付吧。
　　听说他的肉体正在逐渐化作灰烬，很难被杀死，正好和我的胃口。”
　　“行。”
　　最后一位有着类似达克伯格、村长那样的巨大身躯，同时还穿着中世纪的骑士铠甲，头戴桶状钢盔。
　　因禁用兵器，他的重锤与巨盾被迫放于场外。
　　“这难道是改装型的绅士服装吗？还是第一次见，组织麾下的特殊裁缝店可将「绅士之皮」进行完全改造与铠甲进行结合，但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1.绅士的职业必须与金属相关，且以【体格】发展为主。
　　2.家族祖辈曾是正统骑士，具备穿戴盔甲的经验与天赋。
　　3.能够支付起昂贵的改装费用。
　　能出现在这里的小队果然很不一般……这样的队伍配置相当完美，这支队伍的水准并不弱于前两次获胜的队伍。
　　接下来应该会是一场恶战了。”
　　随着初步观察的结束，易辰顺便看了一眼新加入的队友。
　　谁知，里根似乎不太舒服，正将右手放于背部脊柱，看上去像是挠痒，实际却感觉在调试着什么。
　　“里根，还好吗？”
　　里根比出一个OK的手势，“嗯~稍微有点不舒服，但还行，我会尽快结束比赛的。”
　　在艾吉主管的稍微打断后，第三场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怪物
　　第三场资格筛选赛，两队情况如下：
　　左队：
　　威廉.贝伦斯（易辰），入城一年，职业：「学生（紫）」
　　金.阿尔梅达，入城一年，职业：「肉体兵器师（黑）」
　　路德维希.里根，入城一年零九个月，职业：「原型师（紫）」
　　右队：
　　查尔维斯.艾略特，入城三年，职业：「唤风者（蓝）」
　　巴尔赞.利沃维奇，入城两年零八个月，职业：「焚尽者（黑）」
　　巴里·贝萨流士，入城两年，职业：「重装骑士（蓝）」
　　经过前两场比赛的小队，无论胜败都选择留在这里观看比赛，观看同阶人员的比赛一样能学到不少有价值的经验。
　　艾吉主管转动着手中的绅士棍，抛出疑问：
　　“查尔维斯小队在我们大厅的评级可是很高的，论战斗经验也更加丰富，似乎是一场恶战……两位怎么看。”
　　钱伯森没有发表意见，场上有他看好的两位学生，查尔维斯当年虽没有直接收为学生，但给予的私下关注却一点不少，多次亲自指导教学风系魔法的使用。
　　靠墙而战的贝莉推了推她的单片眼镜，
　　“只要金在场，这场比赛的胜负便早已定下……我过来不是为了看结果，而是想要看看这位来自发电站的古怪员工。
　　我利用客西马尼的内网居然无法得到他的全部资料，关于加入组织前的经历以及发电站的任职都被列为高级机密。
　　我还是头一回看到秘密这么多的新人，组织对他似乎也有特别的关注。”
　　艾吉主管并不负责这次筛选，也自然没看过个人资料，“这么神秘吗？那我可要认真看看了……威廉这小子似乎有特殊的吸引特性，居然能找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队友。”
　　这时。
　　石面具裁判在手中生成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上空抛飞。
　　啪！
　　石头落地，比赛开始。
　　查尔维斯展开双臂，两端的施法手套亮起白光，自身与队友脚下均浮现出一阵阵涟漪般的风纹，全员移速获得提升。
　　战术已提前拟定，他们三人准备抢占先机，先攻压制。
　　查尔维斯还同时在手中凝聚出实体风刃，既能够快速投掷，也能如兵器般近身作战……他的目光全部锁定在易辰身上。
　　“让我试一试吧，钱伯森教授亲自选中的学生。”
　　就在查尔维斯满怀信心，向前踏出第一步时。
　　啪！
　　他身前的两位队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身体笔直向前栽倒。
　　尤其是重骑巴里的巨大体格与金属盔甲，倒地时撞出沉闷的巨响声。
　　“怎么……回事？”
　　就在查尔维斯为眼前情况感到疑惑时，忽然感觉自己的鼻腔间有一股热流涌出，本能性地伸手一抹，满手都是鲜血。
　　嗡！强烈的耳鸣声与视野模糊随之而来。
　　查尔维斯并未倒下，
　　他依靠着纯粹的意志力，以右手打出一记响指……啪！秘法释放。
　　某种智力与感知相结合的精神类魔法被释放出来，清风拂过，让意识恢复过来并为添上一层魔法保护。
　　查尔维斯瞪大着充血的眼瞳，不再看向易辰。
　　右移瞳孔而看向那位裹着大衣、戴着兜帽而身形微胖青年。
　　“我的【感应】已达5+，马上就要达到人类极限。单纯的精神冲击为什么能对我造成这种效果？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不仅是比赛中的查尔维斯。
　　这一幕让场下所有的观战人员神色大变，石面具裁判甚至将右手慢慢抬起，随时准备暂停眼前的比赛。
　　钱伯森的眼瞳也化作猫头鹰状，注视并解析着‘校长的门徒’。
　　靠墙放松的贝莉教官也第一次活动起来，双手抄在胸前，向前跨出两步而认真观察。
　　艾吉主管调整着高帽，嘴里轻声念着：“难怪你们俩跑来观战，这种怪物的确有观察的价值……超越级别的精神力，真是可怕。”
　　场上，
　　作为队友的易辰，以及正打算迎敌的金也都愣住，偏头看向一旁的路德维希.里根。
　　金甚至本能性将红莲注入大脑，一旦她的意识受到影响，将通过大脑间微型爆破将自己强制唤醒。
　　这时，
　　对面的查尔维斯继续施展清风秘法将队友唤醒过来，同时还为自己的眉心烙上一道绿色风印，进一步提高精神层面的防御。
　　“没想到绅士间居然有这样的怪物，能与这样的家伙交手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由我来对付这个家伙。
　　巴尔赞、巴里，你们负责另外两人。”
　　“小心点，查尔维斯！如果发现不对，立即放弃资格。”钢铁面罩下传来队友的友好提示。
　　“嗯。”
　　查尔维斯不再考虑易辰，
　　他瞪大着完全充血的眼睛，将所有注意力放于微胖青年的身上，
　　脚踏清风，提速前冲！
　　凝聚于掌心的风刃也跟着高速旋转，于奔跑过程中将风刃掷出，
　　手臂的投掷、奔跑速度外加风刃自身的回转力……
　　风刃几乎化作一道白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接射向里根。
　　“应该有了……”
　　查尔维斯见风刃完全近身，已达不可闪躲的距离，暗自捏握拳头。
　　忽然间，
　　嗡！
　　里根背部隆起的脊柱间，电流上涌。
　　一股电能脉冲小规模释放而出，直接将风刃震散，连一丝魔法残渣都不曾留下。
　　“瞬间破魔……”查尔维斯咬牙而嘴角抽搐，“这到底是什么怪物，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可怕吗？面对这种家伙如果不抱有杀心，根本不可能取胜。
　　再这么保守的话，或许连触碰都做不到便会输掉比赛。
　　这样的家伙必然不会轻易死掉，试试这招吧。”
　　查尔维斯的心态发生转变，他口中默念着某种秘咒，
　　一种与风刃截然不同的高阶魔法于手中凝聚，形成一青一白两种结晶体，捏于掌心。
　　继续前冲，拉近最后不足十米的距离。
　　嗡！又是一阵意识冲击由里根发出，这次单独作用于查尔维斯。
　　即便在意识间设有两道防线，依旧眼鼻喷血……眼前挂上一道血帘，视野受阻。
　　查尔维斯干脆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风的声音。
　　锁定目标，成功近身！
　　对于纯感知绅士而言，大部分因缺少近战手段，一旦在战斗中被近身，将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小队在外执行任务时，队员有必要确保感知绅士的安全，减少被病者接近的可能性。
　　但也有特例。
　　当查尔维斯完成对里根的近身时，
　　比赛全程都没有任何动作的里根，首次抬起右手……而且抬手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贴在查尔维斯的眼前。
　　一股不同于魔法的电流于掌心汇聚。
　　嗡！一记压缩形式的脉冲炮由掌心射出，其威力无法估计。
　　不过，查尔维斯早就算到这样的情况。
　　他提前捏碎左手的青色结晶体。
　　被脉冲炮击穿的身体居然呈气流状消散不见，或者说只是一道魔法凝聚的临时假身。
　　真正的查尔维斯早已变速侧移，绕至里根的身后。
　　啪！捏碎右手的白色结晶。
　　一柄近乎实体的风暴剑于手中形成。
　　查尔维斯从一开始就将里根定义成‘怪物’，自然考虑到对方肯定存在近身手段，
　　于是将两种秘法「风影身」与「风暴剑」保存于临时构建的魔晶，进而争取到现在这样的制胜机会。
　　『是我赢了！』
　　没有犹豫，
　　身体缠绕着清风的查尔维斯，以最快速度挥动手中的风暴剑，斩向侧肩。
　　很奇怪的是，
　　在这种危急关头，他眼前的里根既没有闪躲，也没有做出防御动作，而是喊出一句很古怪的话语。
　　“菲伊，住手！”
　　下一秒。
　　风暴剑还未落下，
　　查尔维斯的胸口忽然受到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重击，如子弹般射出撞向场边……轰！直接将加固结构的边墙撞出浅显的人形凹坑。
　　噗~大量鲜血从查尔维斯口中喷出，还嗅到一股烧焦味。
　　他低头一看，胸口居然被烙上一道深陷肉质的焦痕掌印。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凭借最后一丝意识抬头看去，眼球捕捉到的场景却让他生出一种本能恐惧。
　　在里根的身后，正漂浮着一只形态古怪、难以描述的女尸，她体内连接的线缆间窜动着可怕的黑色电流。
　　此时，女尸正对他这位企图伤害里根的外人怒目而视，杀意以电流的形式不断外溢。
　　而里根正在极力压制着这具女尸，否则刚才那一掌可能会将查尔维斯的脑袋直接轰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饭桌
　　查尔维斯在意识昏迷的一刻，边场的艾吉主管一个滑步直接将其带走，让绅士大厅的员工以最快速度送往医院。
　　队长的落败，也几乎宣布比赛的结束。
　　另一边，
　　金在这场比赛中显得异常安分，竟没有对外释放红莲爆破。
　　而是以一招纯粹体术-「十字固」，将焚尽者利沃维奇的一条手臂给卸掉，占据上风的同时享受着这种纯粹的近身战斗。
　　七彩面具下经常能听到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唯有易辰这头比较正常，他与重装骑士巴里打得有来有回，两者也是均有保留，并没有拿出真正的杀招。
　　当看到重伤的查尔维斯被送走时，巴里淡然面对落败的结果，
　　他也不再出手，而是摘下水桶状的钢盔，露出一张老实敦厚而满是络腮胡的面庞，向眼前比他小上好几岁的易辰点头致意。
　　“看来我们的对决已经结束了。
　　你的队友一个个都像怪物似的，不过从赛前看来，你似乎才是真正的【队长】。是因为我不是病者，所以你在尽量约束自己吗？
　　我能感受到你的肉体独一无二，与被囚禁于学院深处的那位特记战力很相似。”
　　易辰以绅士礼回应，“你是说泽德老师吧？我的肉体还差得远，在禁用兵器的情况下，刚刚的肉体战斗已是极限，根本就破不开你的防御。”
　　哐当！
　　巴里那戴有盔甲的厚重手掌用力在易辰肩上拍了两下，
　　“祝你们好运！”
　　比赛结束，巴里搀扶着断臂的利沃维奇一同离开，后者的断臂在灰烬作用下快速修复，两人准备赶往大医院去看看查尔维斯的身体情况。
　　当场上只剩易辰等人时，周围的观战者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关于路德维希.里根的可怕表现，简直不像一个人类……他们也暗自庆幸没有抽中这支队伍，否则大概率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获胜的三支队伍在中间集合，
　　石面具主管简单说明关于遗物事件的情况：
　　“因事发地距离锡安有着三天以上的车程，今晚六点将及时启程。
　　在你们登上专车后，车夫会将装有事件信息的文件交给你们。
　　专车配有行程所需的全部食物，并提供舒适的休息空间，因此你们只需要为事件本身做好准备。
　　最后恭喜你们获得事件资格，也希望你们能珍惜这样的机会，将【遗物】从那一头带回来。”
　　“是！”
　　全员解散。
　　易辰将目光移向边场时，钱伯森教授等人早已离开。
　　……
　　下层街道区，一家隐藏较深且没有挂牌的餐馆内。
　　因贝莉教官在近段时间经常给予易辰一些特殊照顾，
　　包括允许他在客西马尼进行真实对战、杀戮训练，以及本次遗物事件的安排，钱伯森作为第一导师也是很感谢对方，主动请客。
　　斜戴帽子的主管艾吉抱着见者有份的心态，也跟着一起到了餐厅。
　　贝莉教官将一种平时吃不到的海鲜放进嘴里，眼瞳放光，给出极高评价。
　　“没想到教授居然知道这种‘不太规则’的餐厅，但味道是真的不错……这种假海鲜应该是以某种真菌为原料，再通过特殊的肉质魔法而得来的吧？”
　　钱伯森保持着优雅的进食姿态，当口中食物咀嚼吞咽后，才慢慢说着：
　　“我与老友偶尔也会在下层区寻找一些有趣的娱乐项目，这家餐厅我们一直都来。”
　　茶余饭后，
　　众人也是聊到正题上，
　　贝莉抛出心中最好奇的问题：
　　“那位绅士到底是什么来头？仅人类阶段，就能使用那种程度的精神攻击，似乎还具备对基础物质的操控，尤其是【电】。
　　而且，这家伙的身上还携带着一种类似病者的危险存在。”
　　“校长的门徒。”
　　听到这句话时，贝莉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一旁正在擦嘴的艾吉主管也不小心滑掉手巾。
　　贝莉教官随即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黛斯琳这个家伙居然有空收学生，这样倒也能够解释了。
　　怪物带怪物，很合理。
　　这么一来的话，这样的三人小队价值可真高啊，他们【综合潜力】恐怕是近五十年最高的。
　　但稳定性呢？钱伯森教授有认真考虑过吗？”
　　“的确，他们三人的潜力放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数一数二」。至于小队稳定性的问题，既然是校长有意引导小队的凑成，就不必考虑太多。
　　而且威廉他会极力维系整支队伍，他有这样的领导力。”
　　“我可不认同前半段话，黛斯琳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
　　不过，后半段我倒是挺赞同的，威廉这小子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特殊魅力】，就连我都挺喜欢的……也难怪金愿意与他待在一起。
　　反正这次遗物事件的难度偏低，等他们回来时看看成果便知。
　　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收获，或出现明显的小队矛盾，我会主动将他们拆开的。”
　　“嗯。”
　　简单的闲聊结束后，
　　钱伯森乘风而去，连人影都看不清楚，
　　贝莉教官也在不经意间一个身法消失不见。
　　仅留艾吉主管愣在座位上，直到服务员将一张贵得离谱的结账单送到他的面前。
　　类似的饭局同样发生在上层区。
　　易辰与金可是早餐、午餐都没来得及吃，就直接跑去参赛。
　　在里根的建议下来到他平时最喜欢点外卖的路口餐厅。
　　一见到丰盛的食物上桌，里根作为肥宅的本性便掩盖不住，掀开兜帽埋头干饭。
　　易辰也在不经意间瞥见里根颈椎处的金属装置，这东西在两人之前见面的时候可是没有的。
　　就在里根试图将第七块牛排一口塞进嘴里时。
　　呯！
　　手里的刀叉跟着牛排一同从嘴里滑落，
　　额头间的青筋全数暴起，
　　眼球也跟着快速充血，
　　一手捏握住颈椎，一手握住腰间突出的脊椎断，整体绷直，痛苦无比。
　　易辰反应极快，一个单手撑桌翻向对面，主动为里根检查身体。
　　无视着体表跃动的电弧，强行脱去里根的上衣。
　　一根完全嵌合于背部中线，正在疯狂蠕动的外骨骼背脊映入眼中。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震惊于眼前的高科技产物，但易辰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将双掌贴于背脊两侧。
　　嘎叽嘎叽~
　　一条条植物根须扎进体内，通过根须牵引、缠绕稳住一根根疯狂抖动的金属附肢。
　　同时将一缕来自「黑色脐带」的生命精华通过植物的转化，以汁液的形式注入里根体内。
　　随着易辰这一系列精密的体内操作，里根终于从痛苦中缓和过来。
　　坐在对面的金全程保持着看戏的态度，微笑看着这一切。
　　噗！
　　一大口淤血在植物的协助下由里根嘴里喷出，整个人瞬间舒服下来。
　　“谢谢，威廉~没想到排斥反应会这么大，昨晚明明都还好好的。看来与能力的使用有关，遭遇强度较高的战斗时装置还不太稳定，我可能得花更多时间去适应。”
　　易辰这头，他所听见的感谢声不止一个，某种电磁女音掺杂在里根话语间一同表示着感谢。
　　“里根，你背上这东西到底是……”
　　“神经协调、电容储存以及外骨骼装甲。
　　算是整个锡安城第一件接管脊柱的外骨骼装备，能有效管控并放大我的能力。
　　同时能让菲伊有一个稳定的【家】，她能舒适居住于脊柱内部，在我们执行事件期间不受灰域的影响。”
　　易辰本身对这样跨时代的高科技产品很感兴趣，“事后能带我去发电站看一看吗？我对这方面很感兴趣也有一定了解，能够帮忙也说不定。”
　　“没问题。”
　　经过这番突发情况的肉体交流，让小队感情又加深了一些。
　　一切就绪，
　　三支入选的小队于规定的时间赶到绅士大厅，登上不同于以往的特殊马车，正式向目的地进发。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遗物事件
　　三辆印有G＆D标记，仅限组织内部使用的特殊马车停在大厅门外。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车厢整体的【含皮量】达到10%以上，
　　通过组织内部的特殊工艺将黑檀、榆木、水曲柳、白蜡与皮进行融合，得到一种能隔离病化、隐蔽气息的顶级木材。
　　这样的马车往往用于重要的长途运载，许多突破人之极限的绅士同样乘坐这样的马车，途中能省去大量麻烦。
　　易辰三人随意登上其中一辆。
　　车厢的内部空间也是相当宽敞，上下床铺设计，如同一间带有独立卫浴的「四人寝」。
　　用于支持上下铺的衣柜间更是存放着各种能长期保存的食物与瓶装水，
　　甚至还配有一台智能小冰箱，法印制冷，内部放着一些可供宠物食用的生肉与酒水。
　　“环境真不错啊~感觉在这里待个一周都没问题。”
　　在易辰感叹车厢的优质条件时，
　　里根已经拿出几包食物以及冰镇葡萄酒，瞬间进入肥宅模式，甚至感觉他的肚子比前两天见面时又大了一圈。
　　因平日过于枯燥的发电站生活，以及迟迟无法突破的神经研究，让里根逐渐陷入肥宅的定义。
　　只有吃到美味且足够量的食物，大脑才会分泌多巴胺让他能够坚持研究下去。
　　一番简单的床位分配，
　　易辰与里根均在下铺，金睡在易辰所在的床位上铺。
　　当马车驶出锡安大门时，咚咚~上锁前车窗传来一阵扣响声。
　　裹于大衣间的老年车夫将一袋机密文件递了进来，含着烟枪的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本次行程将分为两段，
　　前半段我们需要花费三天的时间，抵达途中站-【亚尔斯托镇】，你们将在那里进行事件前夕的整顿与路线规划。”
　　机械式地传达信息后，车夫如活尸般转向前端，继续着马车的控制。
　　“谢谢。”
　　虽说易辰很清楚‘车夫’的状态，但还是感谢回应。
　　从书本中得知，「车夫」算是一种特殊而偏底层的绅士职业，一些绅士始终无法突破人类极限，随着年龄增大他们突破的希望也几乎为零。
　　而且他们的能力在锡安内部也找不到对应工作，为了能继续生活只能选择成为车夫。
　　因常年在外，横穿各种灰域，
　　一些上了年龄的车夫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麻木，肉体与思维完全与马车捆在一起，直至死去。
　　当然。
　　为组织倾尽一生的车夫只要死在势力范围内，都会获得‘墓园下葬’的机会。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还能以另外的姿态重新生活。
　　……
　　回到床铺的易辰将文件袋拆开。
　　上铺的金探出半截身体，呈90°弯曲下来一同观看，
　　正在吮吸着手指油脂的里根也捧着一包零食靠至身旁。
　　≮遗物事件（新）≯
　　1.事件发生地：
　　【葛雷瑞尔山The-Grail-Mountains】，又称圣杯山，因其形似杯状而得名，被不少人视作圣山。
　　2.事件梗概：
　　距目的地最近的组织据点，同时也是本次事件的途中站-亚尔斯托镇，一直都有绅士巡查队对圣杯山进行巡查。
　　在四年前首次在山间发现小范围灰域蔓延，经过详细调查后确认为【天然灰域】，无法根除，只能尽可能对山体进行封锁，减缓灰域的扩张。
　　一个月前，
　　因灰域的扩张逐渐不受控制，已扩散至山下五公里范围内的区域。
　　并确定至少存在三种「根植性病原」正在灰域间疯狂生长，若放任不管可能会诞生出开源病人。
　　由组织安排的肃清与调查小队第一时间赶往目的地，在执行任务期间意外发现藏于山体内部的【通道】，故而中断任务而向组织汇报情况。
　　3.灰域病疾
　　目前三种根植性病原所对应的病症情况如下：
　　①.【黑脓症】
　　类型：泛类肉体感染（可影响除无机物外的一切物质）
　　来源与简介：爆发于圣杯山脚下相隔数公里的大型村落-泥沼村。
　　染病者的肉体会长出黑色肿瘤，畏光而习惯在黑夜间活动，喜欢将身体沉没于泥潭间让脓液加速传播，进而感染其他生物。
　　黑色肿瘤会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覆盖个体的头颅、躯干以及手臂。
　　待到完全取代上半身时即化作【病者】。
　　下半身保留着双腿结构，
　　腰腹以上被巨大化的黑脓替代，多变性强、威胁性高但依旧畏惧光照与高温。
　　②.【聚眼症】
　　类型：精神感染（仅作用于意识健全的生物）
　　来源与简介：一群流离失所，来自不同区域的朝圣者，他们将葛雷瑞尔山视作圣山，视作他们生命终末最后去所。
　　他们坚信只要能登上山巅便能前往梦之彼岸，去到一个没有疾病的极乐世界。
　　朝圣者有着不同于普通人的坚定毅力，他们穿过受到灰化影响的山下丛林，成功踏上登峰陡峭山路。
　　然而，山体早已在灰域影响下严重病变，结构复杂而布满迷雾，使得朝圣者完全迷失其中，无法找到正确的登顶道路。
　　他们将复杂的山路视作最终考验，将迷失视作自身不够虔诚。
　　为了找到唯一正确的道路，朝圣者们开始无差别进食‘眼球’，无论是山间病变的动物，或是同伴，或是他们自己。
　　达到一定的数量后完全病变，于眉心长出一颗「聚合之眼」。
　　③.【败血症】
　　类型：限定性肉体感染（只对人类生效）
　　来源与简介：弗朗西斯男爵曾因某种原因，斥巨资在葛雷瑞尔山北侧山麓修建私人宅邸，
　　当山体间蔓延出灰域时，组织里的绅士曾提议护送男爵全家离开，却遭到拒绝。
　　从没有人离开过整栋宅邸，在灰域的笼罩下慢慢发生特殊病变，就连宅邸周围的树林都开始流出类似人体的血液。
　　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没有皮肤结构而不断滴血的活尸在宅邸外围活动。
　　*上述三类病症的详细信息将在途中站-亚尔斯托镇，由驻扎在当地的绅士给出，并针对不同小队进行任务分配与登山路线的安排。
　　4.通道信息
　　*该信息由通道监视者提供。
　　【探索度】：0%（从未有过任何意识类生物穿过通道）
　　【稳定性】：极高（不会出现通道崩塌，病化增效等危险情况）
　　【深度】：浅（将通往旧世界危险最低的浅表层）
　　……
　　大家在看过事件的基础信息后，各自心中都有着想法。
　　里根回到自己的床位，嘴巴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似乎正在与自己的‘女友’交流着事件信息。
　　金却一点也不在意，直接倒床开睡。
　　易辰像是想到什么事，他打开车窗看向已是傍晚时分的天空，在那朦胧的云雾间暂时看不到月亮的踪迹。


###第一百五十章 途中站
　　虽说车厢环境优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但三天时间还是比较漫长。
　　不过，易辰与里根也都提前有所考虑，手提箱间装着好几本晦涩难懂的书籍，没事便躺在床上看书阅读。
　　金则是例外，她就像一只睡不醒的尸体，刚上车没多久便直接睡去，无论什么动静都搞不醒她。
　　这样的平静仅持续一天就被打破。
　　因学生职业带来的读书天赋，使得易辰准备的大量书籍在不知不觉间就全部读完。
　　另外，通过读书对大脑已没有任何反应，想要达到极限智力【6】似乎需要某种特殊的契机。
　　“里根先生，能借我几本书看看吗？”
　　“好。”
　　一本与神经相关的小说扔了过来，易辰捧在手中不足二十分钟就读完全本。
　　“里根先生，这种伪科幻题材的书籍对你的研究应该没什么用吧？”
　　被易辰这么一问，里根先是一吃惊“嗯？你就已经读完全本了？还是只读了开头？”
　　“我的职业能协助我快速阅读，这种不需要太强理解性的小说，快的话十分钟就能搞定……”
　　一边啃着鸭腿肉的里根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都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职业？”
　　既然之前里根主动分享过自身信息，现在大家组成小队，易辰也主动将肩膀移动过去，分享出自己的基础属性与部分能力。
　　当然，
　　有关于‘死亡’以及‘小葡萄’的信息都被省去，植物病化的信息也相对简化。
　　“居然还有【学生】这种职业，真羡慕啊~如果我能拥有这种加速知识理解的能力，或许研究就能有所突破了。
　　你刚刚说的没错，这种充满幻想，不切实际的伪科幻小说没有实质性的参考价值。
　　但放眼整个锡安，并没有人进行过意识相关的研究……毕竟在这样一个世界下，能够有条件进行科学探讨已经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
　　由于没有前人经验，这种从无到有的意识重构只能靠我自己。
　　这些看似没用的伪科幻小说，或许能从天马行空的想象中给我一些研究灵感。
　　例如菲伊现在依附于我的半实体形态，就是一本名为《思维漫游者》的小说提供给我的改造思路。
　　如果没有这个思路，菲伊还得像活尸一样跟着，甚至随时可能把她搞丢。”
　　听到这里，易辰也从冰柜里拿出一瓶葡萄酒与里根对饮起来，针对‘研究’的事情开始细聊。
　　凭借生前读研的经验很快便与里根聊到较为深入的话题，
　　或许是喝的有点多，
　　里根居然将一些不可外传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并非电工或者普通研究员，因为他在神经电路学做出过贡献性的研究，已成为受站长青睐的【高级研究员】，也是发电站唯一处于人类阶段的高级研究员。
　　这也就解释了里根为何有条件，甚至在站长的支持下造出背上这条蚰蜒一样，代表着锡安发电站最高外骨骼技术的脊柱系统。
　　两人越聊越深，
　　里根借着酒劲再次将上衣脱去，侧坐于床沿。
　　易辰让小葡萄一同睁开眼睛，仔细观察着脊柱结构，然后像按摩师傅一样开始对脊柱进行植物性质的理疗。
　　之前在饭店只是帮里根压制疼痛，这次便是真正帮忙调试设备，甚至帮他加固装置并试着进一步稳定神经连接，减低排斥反应。
　　……
　　第三日下午，全程处于疾驰状态的马车终于停顿下来。
　　途中站【亚尔斯托镇】到了，
　　这算是一处由组织完全接管的小镇，作为重要的枢纽补给站，在附近区域执行任务的绅士都可以来到这里暂作休息。
　　小镇内标志性的绅士设施如下：
　　1.开设于南街的【亚历山大.卢登服装店】，免费为任务中的绅士提供服装剪裁与修理。
　　2.开设于中心街十字路口的【海鸥诊所】，免费给负伤的绅士提供快速治疗以及住院服务。
　　如果伤者被确认为严重感染，正在向病者转变，由所长判断无法逆转。诊所有权利直接进行安乐死并保留尸体的研究权。
　　如需购买海鸥诊所独有的秘药需要与所长面谈，得到资格后，还需花费重金才能买得到。
　　3.小镇东侧紧挨着一口湖泊，名为冷湖。
　　其面积与绿湖镇的那口湖基本一致，但水深相差很多，冷湖最多也只有十米深，且没有发生任何的病变。
　　围绕着这口湖建立着一座特殊墓园-【冷湖墓园】。
　　之所以特殊正是因为最主要、最核心的墓地，正是湖泊，大部分尸体均埋于湖底。
　　而且尸体的量越多，冷湖便越发清澈，白天时间站在岸边就能看见一道道立于湖底的墓碑。
　　湖中下葬的方式也很简单，只要是符合标准与规则的尸体，
　　提前用麻绳将墓碑绑在尸体背上，借由木船划至对应的下葬点，直接投入湖中即可。
　　沉至底部的尸体自会掘土埋葬，墓碑也会竖在正确的位置。
　　其中一些培育成熟的尸体会被运回锡安，交由希波克拉底大医院进行研究，能得到与水相关的疾病信息，为今后的出海做好准备。
　　……
　　三支队伍将在途中站整顿一天，进一步确定遗物事件的细节性问题。
　　包括车夫在内，全员被邀请在小镇最知名的酒店就餐，楼上便是免费提供给众人休息的房间。
　　大家刚入座还没有上菜时，
　　酒店门口走进一位跛脚的老绅士，潮湿的黑色雨鞋套在脚上，随着他的到来整个酒店大厅都显得潮湿起来。
　　这位正是小镇绅士的主要负责人兼墓园管理者-【跛脚的菲尔德】
　　有些泛白的眼球上下打量着这群远道而来的年轻人，目光在易辰与里根身上稍微停留，似乎已察觉到两人身上的墓园气息。
　　关于【黑脓症】、【聚眼症】以及【败血症】的详细资料直接放在还未上菜的餐桌。
　　跛脚的菲尔德单手压于桌边，在他说话前能隐约听见喉咙冒泡的咕噜声。
　　“根据组织要求，在你们详细了解发生于葛雷瑞尔山附近的根植性病症后。
　　需各自选择其中一个病症进行灭除，以此获得监视者的承认，他才会为你们开启通往旧世界的通道。
　　这个选择同样会决定你们的上山路线。
　　如果你们在饭后还得不出结果，将由我直接分配。”


###第一百五十一章 路线选择
　　冷湖墓园的管理者，跛脚的菲尔德。
　　大家在看向这位老者时，本能性地警戒起来。
　　就连易辰体内的小葡萄都立即闭上嘴巴，躲向深处。
　　『让人不爽的下葬感，这种负责墓园管理的家伙一个个都这样让人不舒服。尽量别暴露我，我可不想与这老头交流……而且他的葡萄已经快要坏了，像是在水里泡久了一样。』
　　『嗯，你躲好就是。』
　　易辰也能从老者身上感受到一种潮湿的下葬感，似乎稍不留神就会被他抛尸河中。
　　老者扔在餐桌上的文件仅一份，三支小队的队长只能聚在一起，共同查看。
　　文件的确很详细，对天然灰域间的三个「根植性病原」详细分析后，给出对应的难度定义，简要概括如下：
　　1.【黑脓症】★★★★，相对简单的根植性病原，距圣杯山有一定距离，可获取的路线信息较少，后续需要依靠小队自身寻找上山的正确路线，寻觅【通道】所在。
　　2.【聚眼症】-★★★★★，难度最高的根植性病原，发生于圣杯山中，少许深度病化的感染者已经找到正确道路，甚至可能已经洞悉【通道】的位置。
　　3.【败血症】-★★★★+？，难度居中，因调查小队从未深入过男爵宅邸，无法判断具体难度。在山中生活多年的男爵家族很有可能掌握着大量的圣杯山信息，宅邸间也可能留存有一些家族财宝。
　　……
　　队长间的阅览结束时，
　　一位身着白袍大衣，主属性属【智力】的白毛青年将右手贴于胸前，很是优雅地自我介绍起来：
　　“话说我们都还没有正式认识过对方，我叫伊斯卡里昂.洛特森，目前就职于魔法师协会，当然只是帮忙打杂的新人而已，擅长于古代魔法。
　　我们是比较传统的战法牧小队，珍妮小姐既要负责治疗又得兼顾感知，不太擅长处理精神类事件。”
　　在白毛的引导下，另一位队长也开始介绍，她同时也是三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队长。
　　深褐色短发、绅士大衣为贴身的战斗皮装设计，穿戴有金属结构的护臂，左腰佩剑，身后背着一面印有麋鹿图样的金属盾牌。
　　“诺玛.科佩特，病原调查组预备成员。我们小队由罗伯特负责探知与旧世界的文字的解读，我与拉尔玛在【感应】层面均不擅长。
　　同样不适合处理精神类感染事件。”
　　易辰自然听出两位队长的意思，微笑着自我介绍起来：
　　“威廉.贝伦斯，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学生……既然两位都不愿意接【聚眼症】，就由我们来好了~正好我们队员的感应都挺高。
　　虽然我这个队长相对较低，但对于【眼睛】这东西还算比较精通。”
　　在易辰选定将要面对的灰域病原时，藏于体内的小葡萄因兴奋而张嘴，似乎马上就能吃到数不尽的高级葡萄。
　　见易辰主动接下来最难的差事，白毛队长也跟着好奇询问：
　　“哦？威廉先生难道还精通瞳术吗？难怪在之前的比赛中，你独自对上那位身份特殊的重装骑士，总能找到合适的‘角度’给予针对性的打击与躲避。”
　　“瞳术倒不至于，只是眼睛比较好而已。”
　　“真羡慕你这样的天才啊~”白毛微笑着将目光转向另一侧，“诺玛小姐，剩下两个病原区域，你有什么主观意向吗？是倾向于村庄，还是连调查小队都没有完全深入的男爵宅邸。”
　　诺玛本身也是调查组的预备成员，她很清楚一些调查方面的内部规则，如果某时间区的一个区域没有调查，那肯定是有所顾虑而放在最后。
　　“不介意的话，村长的黑脓事件交给我们吧。”
　　白毛洛特森做出一个OK的手势，似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完全没问题，那我们队就负责那位躲在宅邸里的神秘男爵吧，我个人很好奇这个家伙到底在山上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明知必然会染病却依旧待着不走。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下了！希望大家能顺利登山，一同前往旧世界。”
　　易辰大概能看得出，这位白毛绅士的实力很不简单，他在之前的资格筛选中根本就没有用出明显的古代魔法，而是凭借基础魔法就将对方压制。
　　从他体内也的确能感觉到不同于「绅士之皮」的古老气息。
　　似乎感觉到易辰正在偷偷观察他，
　　白毛洛特森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偏头看了易辰一眼。
　　“话说，威廉先生看上去虽是体格型绅士，实际也是以智力为主吧？今后毕业要不要考虑来魔法师协会啊？如果能邀请到你这样的天才，会长他肯定会表扬我的。”
　　“哈哈，再说~我都还不清楚今后该怎么发展。”
　　饭后，
　　跛脚的菲尔德在接到三支队伍选择的‘上山路线’后，依旧是面容阴沉地说着：
　　“明天的这个时候，马车会将你们送往对应区域。
　　就算死在深山，也别死得太破碎不堪，至少也要让队友将你们的遗体完整带出来，放进我的墓园还能继续为组织做贡献。”
　　在一番晦气的道别话语后老者向着门外走去，眼看他就要消失在众人的视野时，突然回头！
　　泛白的眼球再次看向饭桌上的年轻人。
　　慢慢抬起他那干朽的手臂，蜷曲的食指在逐渐绷直的过程中不断发出骨头作响的声音，指向两人：
　　“你，还有你……跟我来一下。”
　　被菲尔德点名的正是易辰与里根。
　　对方作为绅士前辈，同样也是途中站的负责人自然不好拒绝。
　　金也是摆了摆手，“你们赶紧去吧，或许能从这个老家伙手里捞点好处，我待会儿去这里的诊所看看，或许能淘到不错的【尸体】。”
　　易辰与里根相视一眼后，后者含住桌上最后一根鸡腿，跟随老者而去。
　　全程无话，
　　一直来到小镇的东侧出口，嗅动着弥漫于空气间的腐烂气味，易辰与里根同时回想起曾经的墓园生活。
　　只是这里的腐烂气味还夹带着潮湿属性，
　　就好像一位断腿的船长，将穿着靴子的断腿保存在装有死鱼木桶间。经过上百天的海上航行后，再被人撬开木桶时所散发的味道。
　　跨进墓园时，跛脚的菲尔德也终于说话了。
　　“你们身上都带有墓园气息，而且很浓……你们在成为绅士前，在其它墓园干过这种脏活吗？”
　　易辰很淡然地回答：“是的，我以前在七日墓园待过一段时间。”
　　“七日……威尔伯特那小子开的吧？你呢，从哪个墓园来的。”
　　里根在谈及墓园的事情时，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脸色的脂肪很快将其覆盖，“坎伯利尔大墓园，我在那里干过九年。”
　　“大墓园，九年？难怪我一走进酒店就能嗅到浓厚的气味，真是难得你能够活下来。
　　找你们来的是因为我这里人手不足，而湖底有一批【重要货物】需要在明天前完成转运，相信你们两位从墓园走出来的绅士能轻松胜任这份工作。
　　我这把老骨头虽只拥有这座潮湿的墓园，但不会吝啬到让你们白干活。
　　只要你们将事情办好，携带在你们身上的「墓地产物」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好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捞尸人
　　冷湖墓园的工作者用【捞尸人】来定义更为恰当。
　　不同于七日墓园那样的七个分区，每处墓地均有不同规则，
　　这里就只有一个主墓地-冷湖，其余环绕于湖泊的岸上墓地只用来收纳‘次品’，并没有太过严厉的要求。
　　不过，作为墓园核心的冷湖本身有着相对复杂的规则，
　　首先是区域划分：
　　【外圈】湖水温度大于等于-10℃的外环区域，全天任意时间段都可以进行下葬与取尸。
　　【中环】湖水温度介于-10℃到-30℃的中间区域，仅限于00：00-07：00进行相关工作。
　　【内心】湖泊中心，温度低于-30℃的区域，作业时间限定为00：00-02：00。
　　另外便是一系列与湖泊相关的规则：
　　1.禁止使用任何照明设备，若发现湖面有结冰的迹象，可借由煤油灯或是火把进行驱散，一旦冰层消失需立即关闭光源。
　　2.划船期间若发现一只手伸出湖面，请将船上配有的黑绳系在无名指上，手臂自会回归湖中。
　　若手指已系有黑绳，其伸手动作意味‘示好’，只需与其进行击掌，手臂便会下沉。
　　请务必完成上述的交互行为，否则手臂会一直跟随，最后可能会对船体产生攻击行为。
　　3.若在湖中发现漂浮杂物，需用渔网捕捞并第一时间送往焚化炉销毁。
　　如果发现纸条类物品需查看上面记录的信息，尽可能满足其中的要求。如果对信息如何处理拿不定主意，可询问主管的意见。
　　……
　　类似上述的规则还有七条，十分繁琐，像是在伺候一群生活在湖底的大爷大妈，还得担负清洁工的相关工作。
　　每一条规则都暗藏危险，伺候得不好就会有生命危险。
　　因身在水域，比实实在在的地面墓园危险太多，也难怪这里经常招不到人。
　　而易辰与里根被临时叫来帮忙的事情只需一个晚上就能搞定，但也只有他们这样有过墓园经验的绅士能帮得上忙，普通捞尸人会非常危险。
　　跛脚的菲尔德给出的要求是，将埋于湖心葬区的五具特殊尸体挖出来并打包处理，岸边会有组织的运尸车负责接应。
　　考虑到两位小辈是第一次工作，菲尔德亲自划桨，提前十分钟载着他们前往湖心。
　　正如规则上记载的一样，这片湖的气温低得吓人，
　　不过，在感受到寒冷的第一时间，绅士服装立即自适应加绒加厚，甚至在内部自主产热。
　　这种温暖而湿润的皮质感，仿佛前后左右都夹着一位刚打完篮球的壮汉。
　　在划向湖心期间，平静的湖面也是多次伸出苍白的手臂，
　　易辰立马迎合着规则，要么给他们无名指系上绳结，要么进行击掌，对方也是显得十分高兴，欢快摇晃着手臂便沉入湖面。
　　途中还发现了一艘纸船，通过渔网捞上来后，上面居然写着-【想要一本自传小说】。
　　不知为什么易辰有点想笑，
　　菲尔德却很认真地解释着：“对文字类物品的需求，说明他们正在觉醒意识，这些需求都是必须满足的……可惜现在没有时间给他们读书了，需要全部打捞出来。”
　　易辰从这句话里捕捉到‘觉醒意识’的关键词，联想到里根的女友。
　　但这里意识有着本质区别，湖底的尸体能觉醒意识是因为他们肉体完整，保留着完整，甚至还算新鲜的大脑。
　　但里根的女友起初只剩一根脊骨，必须根据骨骼间残留的基因信息来自构意识，概念完全不同。
　　【湖心区】
　　船只停下，刚好对上凌晨零点。
　　这个时间点外加湖面朦胧的月亮倒影，让易辰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曾经的暮色诊所也是在这个时间点发生转变，月亮浮现。
　　此次事件远离锡安，易辰一路上都在担心着月亮的问题。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头望向天空。
　　只不过，朦胧月亮并没有拉近的意思，依旧被云雾遮挡，没有异常。
　　这个时候，跛脚的菲尔德拿出五件具备保湿功能的尸袋递给两人，
　　“你们已经看过规则，我就不再多说了，去吧。”
　　易辰与里根相视一眼，共同跃入零下50℃的湖水。
　　绅士服装提前笼罩全身，隔离湖水，持续保温。
　　湖泊并不深，两人很快便下潜到仅有十米深度的「湖心葬区」，
　　下面共设有八个坟位，而其中三处已被提前挖掘。
　　剩余的五处坟墓便是易辰与里根的临时任务。
　　这时，小葡萄跟着钻出协助提高视野可见度，同时以‘过来人’的身份说着这里的情况。
　　『能埋在这种区域的尸体至少都是精品，
　　被提前挖走的三个，要么像我一样完全成熟，觉醒意识可为组织所用。要么就是发生危险性的病变被提前处理掉。
　　而你们需要处理的五具尸体并没有‘成熟’到应该挖掘的时候，
　　肯定是灰域扩散的原因，尸体需提前转移。毕竟天然灰域是不可消除的，一旦蔓延到小镇，墓园间的尸体都会发生病变。』
　　『也就是说这座墓园不久后就会关闭了吗？』
　　『肯定是这样啦，不然那老头为什么总是板着脸？赶紧开工吧，看着那老头愿意给我好处的份上，我也稍微帮一帮忙。』
　　接下来便是易辰与里根的合作捞尸。
　　嘎叽嘎叽~
　　由易辰释放出植物进行快速挖掘，一旦整具尸体被挖掘出来，里根便会以意念控制的尸袋瞬间将其套住。
　　当掘开第一道坟墓时，躺在里面的尸体让两人都愣了一下。
　　一具从头到尾无可挑剔、纯洁无瑕的少年尸体，
　　近似纯水般的肌肤甚至还泛着隐隐波光，但下一秒就被里根以尸袋套住。
　　或许是小葡萄这位‘墓园霸主’的全程监视，
　　或许是菲伊小姐在无形间释放出来的威压，
　　捞尸过程相当顺利，没有一具尸体有反抗或是攻击倾向，最多也只是睁开宝石般的眼眸瞥了一眼。
　　另外，湖心墓区的尸体看起来年龄均不过二十岁，肌肤质感几乎相同，水润如玉。
　　很快便轮到最后一道坟堆。
　　呈扁形结构的植物如铁铲般快速挖掘，但这一具尸体似乎埋得比较深，挖了足足两米依旧不见踪影。
　　就在两人有些疑惑并警惕时，
　　植物端头触碰到非土壤的硬物，正是尸体的头颅，已经勉强能看到一戳银白的头发。
　　继续刨土，直到整颗头颅呈现于眼前时，易辰一下愣住。
　　恐惧感瞬间占据整个眼球，并弥漫全身！
　　“怎么可能！”
　　埋在最后坟堆间的是一位眼盖着纱布的青年，另一只眼正在慢慢睁开，呈银色残月状。
　　嘴巴也跟着张开，蠕动！
　　没有声音的传递过程，声音直接回荡在易辰脑中。
　　“威廉，好久不见啊~”
　　咕噜！
　　易辰被吓得呛进一口湖底冰水，
　　几乎在入口瞬间，食道及胃部就被严重冻裂，全身多处器官在短时间内冻伤，藏匿于腹部的「黑色脐带」立即赶过来帮忙修补。
　　而易辰的脑袋里也传来小葡萄的呼唤声音：
　　『威廉！威廉！』
　　体内刺激以及脑内传音，让易辰猛地晃动脑袋。
　　再次睁眼时，
　　眼前刨出的尸体头颅不再是【月痕】的模样，而是一位天生白发、模样较为相似的青年尸体。
　　一束穿透湖水的微弱月光正巧落在青年的脸色……似乎正是这缕月光造成了刚刚的幻象。
　　忽然间，
　　易辰脑海间回想起暮色诊所离别时的那句话：
　　“The-Moon-is-watching-you。”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重逢
　　湖畔，五具价值不菲的重要尸体被搬上运尸车。
　　“你们俩跟我来……”
　　跛脚的菲尔德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带路，两人跟在身后。
　　绕过一段铺有石块的泥泞道路后，便看到烟囱高耸却没有工作的焚烧炉，以及相邻的管理者房屋。
　　两人踏进房屋时，脚下直接溅起大量冰水。
　　低头一看，地面居然铺着一层水渍，也难怪老人平日里都穿着雨鞋。
　　“别介意，这些水来自冷湖。如果屋内的水出现浑浊、温度变化等情况，能让我第一时间察觉并处理冷湖间的异常。”
　　或许是两位年轻人办事的高效性，菲尔德的语气也变得好了一些。
　　待到易辰与里根找位置坐下后，他便继续说着：
　　“你们既然在墓园工作过，应该也发现了刚才打捞的尸体并未‘成熟’，能猜出其中原因吗？”
　　易辰立即给出答案：
　　“灰域的扩张不可抑制，蔓延抵达小镇前，墓园的所有尸体必须全部转移，甚至墓园本身以及整座小镇都得进行搬迁。”
　　“没错，虽说圣杯山的灰域至少还需两年才会扩散过来。
　　但墓园这种区域很容易提前受到影响，尸体转移必须提上日程。
　　这里并不存在什么搬迁，墓园本就依靠冷湖而生，无法转移到别的地方。
　　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法从事更多墓园管理的工作，待到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我就该彻底退休了。”
　　沙哑而冒泡的话语间渗出一种无可奈何，仿佛即将丢掉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算是你们两个运气不错，正巧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
　　从现在到你们正式出发还剩十七个小时，你们可以将身上携带的「墓地产物」葬于湖心，掠取冷湖沉淀多年以来的尸体精华。
　　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反正这里就将拆除，什么也不会留下。”
　　听到这里时，小葡萄不再隐藏，直接由领口钻了出来，毫不客气地说着：
　　“还有这种好事！”
　　小葡萄本身很清楚墓园的运作，组织麾下的每一个墓园均有其对应的‘特色’，若能掠取这样的特色，对于它这种尚不完整的墓园产物很有帮助。
　　当老者看到小葡萄的本貌时，眼睛立即眯成一条缝。
　　作为有着数十年墓园经验的他，一时间居然无法为小葡萄定性，难以确定这是什么种类的墓园产物。
　　唯一能得到的信息便是‘不完整’。
　　“这是七日墓园的产物？”
　　易辰还没回答，小葡萄便将双臂画圆，共计六根手指全部指向他自己。
　　“没错，本葡萄正是威尔伯特先生利用七日墓地的特有机制，花费无数心血创造出来的巅峰杰作。
　　话说老头子你刚才说话算话吧？那片冷湖可真是好地方，我可以将沉淀在湖底的尸降精华全部吸走对吧？”
　　“湖泊已被清空，这里即将废弃，只要你能做得到，整片湖被你吸干都没问题……正好还能帮我省事。”
　　小葡萄也是完全上头，直接一巴掌拍在易辰后脑勺，“威廉，我们赶紧的！”
　　易辰却不着急，而是问向队友，“里根，你去吗？”
　　“菲伊她的形态无法埋葬，我留在这里与菲尔德老先生谈一谈其它事情。”
　　“好的。”
　　冷湖间，
　　易辰独自划桨，因最后的湖心尸体被转移离开，不再有任何手臂伸出水面，冰冷而寂静。
　　小葡萄立在肩头，像船长一样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向湖心方向。
　　眼球盘在嘴里打转，唾液沿着嘴角不断溢出，异常兴奋。
　　“这样历史悠久的墓地间沉降着许多精华，一定能让我觉醒更多记忆，变得更加完整！
　　对了，威廉你之前在湖底捞尸的时候是怎么搞的？怎么突然就愣住，居然还呛水了？我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看到了不祥的东西。”
　　“你这家伙的思维又出问题了吗？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易辰面色如常，稍微指了指夜空间那隐于云层之后的朦胧月亮，
　　小葡萄立即意会到其中的含义，志气高昂的模样突然收敛，缩回肩膀只露出半颗眼珠。
　　“月……痕？不会吧？”
　　“我也不知道，但从出城开始就有一种被月亮窥探的感觉。
　　上一次我们前往村庄教会，因事发地有树木高墙将天空完全遮挡，因此没有太多顾虑。
　　但这次出城，我们全程都将暴露在夜空下，登山期间甚至会离月亮更近。”
　　小葡萄慢慢冷静下来，自我安慰地说着：
　　“本葡萄仔细想了想，上次在村庄内你似乎还得到过月光的帮助……如果月痕想要弄死你，在马车赶路的过程中完全可以出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应该是你小子看错了，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赶紧提升自己。
　　等本葡萄变得更加完整，找回更多记忆与能力。
　　再等你突破人之极限，也就有资本与那家伙当面对质。”
　　“嗯。”易辰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木舟在还无阻拦的情况下，再度驶达温度最低的湖心。
　　小葡萄一个屈膝蹦跳，空中翻腾三周半，本以为会直接入水，却只是落在船沿处。
　　“时间可没多少，你还不下去吗？”
　　“嗯~我目前处于不完整状态，单独剥离出来基本没有战斗力，你懂我的意思吧？”
　　嘎叽嘎叽~
　　柔软的植物根须由易辰指端射出，如安全带般系上小葡萄的身体。
　　“在你浮出水面前，我一直都会待在船上……如果有任何问题只需要拉拽根须我就能知道。”
　　小葡萄向易辰比出一个大拇指，一头扎进湖面。
　　对于下葬的事情，小葡萄可谓是专业户了。直接被它找到整个湖泊的中心，快速掘土将自己掩埋起来。
　　黑色毛发向外生长，
　　品味、感受并汲取着冷湖的精粹，数十年埋葬尸体而积攒下来的尸体精华。
　　慢慢的，整个湖面都因小葡萄的下葬而发生变化。
　　本是纯净透明的湖水开始冒起少许黑色气泡，甚至有一种要将湖水染黑的趋势。
　　易辰却没有在意这些变化，
　　也没有在意小葡萄到底能收获多少，
　　他盘腿端坐于木舟间，似乎在思考什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在确认小葡萄已进入状态的情况下，咔~
　　易辰主动截断植物根须，暂时断去与小葡萄的连接。
　　没过多久，
　　漆黑视野间慢慢出现一艘木舟，很奇怪的是，木舟的移动并未荡起任何水波，仿佛漂在水面。
　　因相距较远且有雾气的遮蔽，无法看清乘船者的样貌与身形。
　　没过多久，一阵无比熟悉而危险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你似乎已经知道我会来了。”
　　易辰很淡然地回应：“湖底的幻象并非巧合，既然已在发出信号，我自然要回应。”
　　“威廉，我很好奇~明明隐约感受到月亮的注视，明明确信湖底的幻象是我故意抛出的信息，为什么不将我可能到来的事情，给那个老先生讲一讲呢？
　　那个跛脚的老家伙还是很有实力的，如果他防范起来，我也就不敢轻易现身了。”
　　“在途中站阻止你又有什么用？
　　登山期间我会更加贴近于月亮，一旦你真要靠近，情况只会更加糟糕……如果你想要见面，想要谈话，想要解决一些事情，现在便是最好的时候。
　　提前将一些事情说清楚，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好事。
　　另外，感谢之前在何塞谷给予的月光援助。”
　　木舟愈发靠近，已能勉强看清船上的人形轮廓，两个人一前一后坐在上面。
　　“放心吧~我这次可不是来杀你的……而是需要你归还上次帮忙的人情，反过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带我去通道的另一头……”
　　说出这番话时，木舟也完全靠近。
　　月瞳银发的青年好似久别重逢般，脸上挂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微笑。
　　在他身旁依旧跟着一位‘露骨’的女医生，只是女医生的形态有所不同，不再负责输液，而是在大腿上挂着大量的手术器具。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条件
　　两艘木船的端头刚好接触，呈一字型横于湖心。
　　暮色诊所的意外造物，假月事件制造者，新型病症月化病的源头，不受拘束的零号病人。
　　月痕-洛里安，Lorian，the Moonscars。
　　这次的见面，洛里安似乎已完成对世界的更多认知，已掌握更深的隐匿手段，易辰的视野间无法浮现出他头上本应存在的【框架体系】。
　　若不是他身旁的女医生，还真会误以为是一位普通的人类。
　　洛里安将右臂伸向天空，手掌进行着轻微的搅动……浓稠的云层即刻被搅散一部分，洒下一束聚光灯效果的月光，恰巧落于湖心。
　　以冷湖作为舞台，而两人正是主角。
　　这束月光的主要目的是伪装与隐蔽。
　　如果有人偶然路过墓园湖畔，将目光投向湖心将什么也不会看到。
　　“好了，这下不会有人打搅了，继续我们的谈话吧。怎么样？我的要求很简单的，穿过通道去往对面的旧世界。”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你是病者，随便找一个存在通道的灰域都能穿过去吧？”
　　洛里安很有耐心地解释着：
　　“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些曾经存在的通道，早就随着时间流逝而扩大、畸变而溃烂，甚至有些已经化作深渊，被各种病者势力所占据，有些甚至比我还要厉害。
　　而且那些大型通道、深渊会直接通往旧世界的深处，很麻烦的。
　　我目前属于无阵营状态，不想与这些家伙有太大的瓜葛，只不过是想过去看看而已~看看病的起源之地到底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会浸染到这边世界来？”
　　这番发言让易辰听得很违和，
　　根本就不像是病者所说，更像是一个人类……不过，仔细想来洛里安的确与常规病者不同，这番说辞的确在理。
　　对比在村庄遇见的【生之黑女-莱妮】，莱妮有着明确所属的病化源头，在她完成开源后便受到旧世界某种病化起源的牵引，被神秘的力量接了过去。
　　而洛里安属于零号病人，不从属于任何病原，本身与旧世界没有直接联系。
　　由人类转变而来的洛里安，想要去看一看病源诞生的旧世界，这一点的确说得通。
　　易辰微微点头勉强承认他的说法，继续问着：
　　“那你应该也是感应到圣杯山衍生出【新生通道】，才会靠近这片区域，才会正巧与我在这里相遇。
　　既然眼下刚刚形成，只通往旧世界表层的新生通道符合你的要求，干嘛不直接过去，非要找我？”
　　“你们组织的「监视者」非同小可，要是强闯的话，我可能会被打成重伤，到时候带着伤抵达对面，万一遇到什么无法适应的危险，可就真的麻烦了。
　　毕竟，我还没有去过旧世界，有必要谨慎一些不是吗？
　　放心~只需要瞒过监视者，将我成功带往通道的另一头，我便会主动离去。”
　　说到这里，
　　月痕洛里安突然起身，踩着摇摇晃晃的木舟来到易辰身旁，
　　弯腰并前倾身体，
　　随着银发划过易辰的头皮，他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已贴至易辰耳垂，以右手背遮挡，说着两人间的悄悄话。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杀掉小镇里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女友以及新认识的小胖子……当然，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杀光他们以后会放你单独离开的。”
　　说完悄悄话的洛里安轻轻拍了拍易辰的肩膀，又回到自己的船上等待答复。
　　易辰面不改色地问着：
　　“怎么带？总不可能把你伪装成尸体，全程扛过去吧？”
　　“喂~还真是守墓人出生呢，这么粗鲁的手法也想得出来，「监视者」可是很难瞒过的。
　　我这边已经想到两个最安全、稳妥的方案，你任选一个即可。
　　第一，我立即杀掉你的一位队友，然后通过「完美表演」伪装成他们的模样，当遇见监视者时，需要配合的言语协助，一同蒙混过关。”
　　“不可能……”
　　“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有原则，很有人性的家伙，肯定不会接受第一种方案。
　　那就让我们来谈一谈更加安全的方案二吧。”
　　说着，
　　月痕伸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女医生。
　　“先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改进的非常态化病者，也是我最喜欢的女医生之一，没有给她取名……【She（她）】暂时这样称呼就好了。
　　在离开暮色诊所后，我走访过许多人类城市，与一些医术高明的医生有过私下交流，一般会在交流结束后带走他们最灵活的一根手指。
　　共计十三根手指已接上她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后她已经非常擅长于各类型的外科手术。”
　　介绍期间，女医生身上那些通过导管连接的手指也跟着一同晃动，似乎在向易辰打招呼。
　　“第二个方案非常简单，不需要任何人的死亡。
　　只需要进行一场现场手术，切掉你一半的身体，再将我缝进去。
　　等到成功前往旧世界后，我就会主动分离出来的。”
　　“你想占据我的肉体吗？”
　　在易辰抛出这个关键性疑问时，洛里安连忙摆手否认，“我虽然对你很感兴趣，当初执意想要与你结合，从而回归‘双月形态’。
　　但现在的我与埃尔顿.约翰（具备表演能力的月化病人，原剧院老板）的结合状态很好。
　　暂时用不到你哦。”
　　说到这里时，月痕摘开他右眼上的医用纱布。
　　一轮满月眼瞳浮现而出，只是满月表面还残留着一些杂质，需要继续休养一段时间。
　　“就算我真想占据你的肉体，也不是现在。
　　你目前的发育状态非常好，比我预想的都要好得多。我可不会阻断这样的发展，提前嫁接一具不完美的肉体。
　　这次只是单纯让你帮忙而已，别把我直接贴上坏人的标签嘛。
　　对比你们人类里的一些人，我还是很善良的。”
　　“善良？屠光一座城的善良吗？”易辰根本不带害怕的，直接回怼。
　　“别乱说，我只是将月亮放于天空，从未亲自动手……而且在他们看来或许并不是一场屠戮，更是一种「晋升筛选」。
　　差不多了~再耽误时间的话，你的胖子朋友可能会与墓园老头过来找你了，说出你的决定吧。”
　　这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选择余地，不过易辰自身也早有觉悟，
　　“方案二，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1.身体切去一半可以，但必须保留我的完整大脑。
　　2.将切去的身体埋入湖底，并用你的能力隐蔽起来。
　　3.登山途中你不得干预我的任何行动。”
　　“嗯~前两条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这第三条嘛，我们得稍微商量一下。
　　如果你实力不济，快要死掉了，让我稍微帮一帮也没关系吧？”
　　“可以。”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手术吧！”
　　月痕洛里安学习着绅士礼仪，十分优雅地递出一只手将易辰牵至他的木舟，
　　女医生于黑发间透出瘆人的怪异笑容后，一刀切进易辰的脖颈，沿着中线直接剖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黑雾
　　不知过去多久。
　　待到易辰重新睁开眼时，湖泊中心仅剩一艘木舟，已没有女医生与洛里安的身影。
　　不过，他被完全切下的右半身通过一种特殊的‘止血保鲜膜’打包而放于船头。
　　依照易辰的要求，右半身烙着一道浅显月印，在印记的作用下将处于一种旁人看不见的隐匿状态，埋入湖底也不会有人发现。
　　看着船头处的半截身体，易辰也是猛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另一个右半身’。
　　没有任何的缝合痕迹，相较于以前只存在着些许区别。
　　长在身上的全新‘右半身’要略微偏白一些，甚至在月光的照耀下还会泛出些许银色光泽。
　　这样的细微差别，借由绅士服装就能轻松掩盖。
　　就在易辰进行着快速穿衣时，体内忽然传出月痕的惊叹声音。
　　『威廉，你的体内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好澎湃的生命力，难怪你在手术期间一点生命流逝的迹象都没有。
　　哦！是上次对吧，就是我给予你帮助的那一次，你似乎身处一个充满生机的特殊区域。
　　而且这根脐带似乎非常排斥我这位‘外来者’，赶紧让它消停一下，不然手术可得重新做一次了。』
　　月痕说话的同时，易辰也能感觉到腹部脐带的强烈扰动，他立即试着与脐带进行沟通，将这股想法传递过去。
　　慢慢的，腹部扰动逐渐消失。
　　『这是好友的赠物，你别管。』
　　『我对于这种东西可不感兴趣~话说，我能从中嗅到一股女性的气息，你现在是脚踏两条船吗？威廉。』
　　『别乱说……』
　　『另外，你现在的右半身算是我的成分，要不要试一下你那把用月亮老鼠做成的兵器？效果或许会有些不同。』
　　易辰既然接纳月痕的临时结合，也不会刻意排斥对方的说法与提议。
　　取出手提箱间的「屠杀之月」。
　　当手指扎进机关，拉拽斧柄而切成满月模式时。
　　在月亮的聚光灯下，斧刃溢出远超平时的银亮光泽，甚至变得有些虚无缥缈起来，若隐若现。
　　易辰能直观感觉到斧头一旦命中目标，将烙下更深的月印，效果翻倍。
　　『你们人类还是很不错的嘛~用那只废物老鼠的病核就能锻造出这种几乎无瑕疵的兵器。
　　暂时这样了~我去休息一下，你赶紧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赶紧登山。
　　如果时间耽搁太久，你的身体可能会不自觉地留下属于我的部分，今后有什么副作用可别来找我哦。』
　　随着月痕的声音散去，于云缝间落下的聚光灯也一同关闭，归于平静。
　　易辰并没有多少表情变化，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
　　交流以及手术的时间加起来整整五个小时，再过不久朝阳就将升起。
　　他抱起由保鲜膜包裹的‘右半身’，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向湖底而去。
　　潜水过程中能明显看到冷湖的色泽已趋近于黑，可见度极低。
　　湖心葬区更是遍布着黑色毛发，没有一处落脚的区域，怪异而瘆人。
　　『小葡萄这家伙似乎真的能将冷湖墓园全部榨干……』
　　易辰没有选择湖心区域，而是将自己的右半身葬于一处不受黑毛波及，很不起眼的中圈区域。
　　完成埋葬，
　　重新接上与小葡萄的植物连接，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回船补觉。
　　……
　　墓园管理者房间。
　　跛脚的菲尔德与里根进行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讨论。
　　眼前这位体质肥胖，甚至在离开酒店时还不忘带上鸡腿的年轻人，让菲尔德大为震惊。
　　其言语间谈论的东西，无论是对尸体、墓园、埋葬等等概念的理解，还是将这些东西结合当代科技的想法，都达到甚至超过菲尔德的内心标准。
　　这根本就不像一位年轻人能说出来的话语，
　　以菲尔德的眼光看来，这位年轻人已具备开设墓园的条件，而且还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具备发电装置的科学型墓园。
　　最终讨论下来，跛脚的菲尔德也不知道如何要让仅剩一根骨头的尸体恢复健全的生前意识，
　　出于对眼前年轻人的欣赏他掀开衣袖，取下手腕间佩戴的骨质手环。
　　“墓园被移除的话，这种守墓道具对我也就没用了……既然无法给予你意识恢复的帮助，这个东西就当作补偿吧。
　　手环由我亲自制作，能让你更好与‘她’进行沟通，以免出现失控的情况。”
　　里根在接过冰冷而湿润的骨质手环时，他的绅士服装也立即读取到相关的道具信息。
　　「枷锁之链」-少数特殊尸体在埋葬期间会继续生长，并额外长出的一节突出表皮的颈椎骨，又称‘链铐骨’。手链由多节链铐骨熔炼而制成，可提高佩戴者的精神统御力。
　　读取到手环信息的里根，瞳孔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缩放过程。
　　“谢谢菲尔德先生。”
　　“以你的【感知】必然能正常使用这东西，今晚就到这里吧~熬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圣杯山旅途可不简单。”
　　“嗯。”
　　由管理者房屋离开的里根先是回到湖畔，在隐约看见湖心的船影以及躺在上面的人影后，他也就直接离开了。
　　不过，
　　在里根即将走出墓园大门时，他突然转向一旁还不急着转移的普通坟堆，这种设置于岸上陆地的坟墓属于最低等的一类。
　　戴上手链，掌心对准隆起的坟堆。
　　沙沙沙~
　　坟堆有所松动，一只枯朽腐烂的手臂猛然伸出。
　　随着里根手掌的下压，活尸手臂又乖巧地收了回去，顺带用土壤封住刚才的开口。
　　“真是好东西……”
　　……
　　傍晚
　　在酒店吃过最后一顿饭的三支队伍将根据他们各自选定的路线，正式前往葛雷瑞尔山，祛除根植性的病原而寻觅【通道】所在。
　　精通古代魔法的白毛洛特森在饭桌前四处张望，始终没有看到一个人，于是问向看上去比较好说话的里根：
　　“话说你们的队长去哪了？怎么饭都不来吃。”
　　“威廉他与菲尔德现先生有些私事需要处理，等会儿应该就会来了。”
　　“菲尔德老先生吗？难怪今天一直都没看到他的身影，真是羡慕这种天才哎~到哪里都有人看得上。”
　　就在大家走出酒店，准备登上各自的马车时，
　　他们的视野被统一引向小镇的东侧，也正是墓园所在的方位。
　　一阵形如恶魔脸庞般的诡异黑雾弥漫于空中，甚至还在不断变浓。
　　驻守于此处的绅士，甚至于海鸥诊所的总医生都亲自赶去查看情况，毕竟那可是冷湖墓园，是负责人菲尔德先生的地盘。
　　如果那里出事，整个小镇都将沦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葡萄的变化
　　因昨晚与月痕的特殊接触，以及手术带来的身体负担，易辰一觉直接睡到快要接近出发的时间。
　　待到迷迷糊糊醒来时，眼前场景立即让他睡意全无。
　　原本清澈见底的冷湖已被完全染黑，甚至还有着大量的黑毛探出湖面，如水草般摇曳。
　　另外，
　　跛脚的菲尔德不知何时已经上船，正立于船头观察着冷湖的变化。
　　“醒了吗？你昨晚似乎十分疲倦，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菲尔德的疑问，易辰不慌不忙地回答：“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圣杯山，尽可能多睡一会儿而已，不然可能接下来几天都没机会睡觉。”
　　菲尔德也没有怀疑什么，他更在意眼前的事情。
　　“嗯……你的这只墓地产物，真是七日墓地产出的？”
　　“是的，小葡萄它跟我一同离开七日墓园，参与组织考核并走到现在。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就连现阶段的绅士服装都检测不出来。”
　　“绅士服装都无法识别？真有意思，等我处理好这里剩余的事情，得抽空去见一见威尔伯特那小子了。”
　　就在两人谈及小葡萄的事情时，湖面躁动。
　　咕噜咕噜~
　　一颗接一颗的黑色泡状物冒出湖面，这些气泡从某个角度看来就像是一颗颗亮闪闪的眼球。
　　每颗气泡的炸裂都会有一缕浓密黑雾飘上天空，
　　随着量的增多，甚至隐约在空中构建出一张可怕的恶魔面庞。
　　如此异象引来小镇间的绅士，围坐于冷湖边岸，一个个祭出兵器而警惕着可能从湖下冒出的可怖怪物。
　　这时，跛脚菲尔德的声音于湖心传开，回荡于整个墓园：
　　“不必紧张，这不是什么危险情况，冷湖间的尸体已被全部搬走，现在只不过是在进行最后的湖水处理。”
　　听菲尔德先生这么说，大家也都收起兵器，大部分绅士也都各自回到岗位上。
　　不过，
　　被异象吸引来的小队成员以及一些今日休假的绅士都留在这里，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慢慢的，
　　随着天空间的黑雾慢慢散去，飘在湖面的黑色毛发也全部收回。
　　水位整整下降了两米左右，湖水变得浑浊而漆黑，无法用于尸体的下葬。
　　就在这时，一种令人不安的注视感从湖底传来。
　　甚至连站在岸边的绅士们都能明显感觉，仿佛自己的身体被这股窥视感完全看透，不由得收紧服装倒退一步。
　　似乎有一颗沉睡于湖底的巨眼正在慢慢睁开。
　　唯有金与里根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们知道湖底的是什么东西。
　　金脸上的面具被部分撩开，露出在外的粉色薄唇含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威廉的眼睛得到增强，我们的上山旅途也就容易多了~我可不想花费太多时间在登山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这时，湖底巨物开始上浮，整片湖泊都开始涌荡起来。
　　眼看有什么可怕之物就要破水而出时……噗！微弱的水花于湖心溅起。
　　一坨黑色团状物在空中翻腾三周半后，稳稳落于船沿，全身毛发都在不断滴水。
　　含着眼球的嘴巴发出兴奋的糅合性声音：
　　“呼！实在是太舒服了，这片湖还真是好东西，居然能把我全身上下累积上百年的脏东西全部洗去~感觉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
　　说着，小葡萄还开始原地蹦跳，接连做出好几个高难度空中翻腾动作。
　　啪~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时双脚稳稳落于易辰肩膀，随后向跛脚的菲尔德优雅行礼。
　　“非常感谢你，我会将「冷湖的意志」留在体内，只要我还活着，就说明冷湖墓园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
　　话语间，
　　小葡萄的口腔壁竟溢出一股股纯净的冷湖之水，让嘴里的眼球漂浮在这种特殊的冰冷唾液之上，被洗净的眼珠也变得炯炯有神。
　　看到这一幕时，菲尔德先生竟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看来我这种老骨头的确应该退休了，也算是将墓园继承出去了吧……现在已经超过预定上车的时间，你们是时候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了。”
　　“走！本葡萄这次要大杀四方！”
　　自信心爆棚的小葡萄直接在易辰肩上打出一套乱狗拳法。
　　因在湖底埋葬了一整天，其中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小葡萄也暂时没有返回易辰体内的意思。
　　木舟回岸、小队齐聚。
　　“我们走吧！”
　　与跛脚的菲尔德道别后，大家的关注点也自然放在小葡萄身上，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小葡萄也开始各种凹造型。
　　易辰也好奇地询问起来：“小葡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得了什么好处？还是说你已经进化到更完善的阶段？”
　　“又没有上好的葡萄吃，进阶个屁！刚刚不是说了吗，冷湖的特殊性将我全身洗干净，动作变得更加灵活，我身上的脏东西可是累积了好上百年，不是说简单冲个澡就能洗掉的。
　　我现在的移动速度起码提高了20%。”
　　“还有呢？”
　　“还有就是……啊！”小葡萄张大嘴巴，一丝极度冰寒的唾液从嘴里流出，冻得易辰一阵寒颤。
　　“我的唾液已具备冷湖墓园的特质，能随时清洗眼球，也能让我更懂水性~在水下移动的速度提高了大概30%左右吧。”
　　“就这？”
　　不只是易辰，金与里根也是同样的表情。
　　“什么就这，这可是很大的提升好吗？我的灵活性提高，你要是被杀掉了，我第一时间就能逃掉，说不定事后还能回收你的尸体。
　　而且还有免费的眼球清洗液，要是长时间在没有水的区域作战导致眼部干涩，视力下降，这直接就能焕然一新。”
　　“我可是看到整个湖面均被你的毛发占据，还有黑雾溢出，在空中形成恶魔般的虚像……带来的提升就这么一点？”
　　“清洗身体嘛~肯定要每根毛发都得洗干净。
　　清洗过程中，伴随脏东西一并排出的无用尸气就是你们看到的黑雾，就和你们人类放屁差不多，只不过我这个屁憋了有几十上百年。”
　　被小葡萄这么一说，感觉味道都快溢出来了，易辰也不再追问。
　　“不过嘛，【冷湖墓园】的特质被我吸收，今后随着我的成长或许会更有用处，目前看来只有洗眼睛的作用而已。
　　真想让我有实力层面的提升，就赶紧给本葡萄搞些眼球来。
　　不多说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大好机会，我们赶紧出发吧。”
　　登上马车没多久，
　　兴奋过度的小葡萄也终于消停下来，没什么人关注它以后，也不想再待在外面。
　　当它沿着衣领钻回易辰的体内时，全身毛发一阵猛颤！
　　绝对意义上的死亡威胁，
　　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想要挤出肩膀，就在他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时，啪！却被易辰单手捂嘴。
　　下一秒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拖进体内，再没了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天然灰域
　　小葡萄的肉体沉浸易辰体内时，
　　它的意识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往一间特殊病房，禁锢于其中。
　　靠窗的病床上正坐着一位银发青年，沁进病房的月光刚好沐浴在青年身上。
　　在他扭过头时，小葡萄瞬间炸毛。
　　“你就是威廉的小伙伴吗？成分很复杂嘛……需要对你进行一些解剖来加深了解吗？还是你自己说一说来历？”
　　“救命！”小葡萄已经快要哭了，它完全搞不明白，为什么易辰的体内会变成月痕病房。
　　“别紧张，开玩笑的而已，我这次只是拜托威廉帮忙~暂时留在他体内小憩一会儿，等我抵达旧世界便会离开。
　　这段时间的体内相处还请多多指教，格瑞普先生。”
　　……
　　疾驰的马车内
　　易辰并未担心小葡萄的情况，因为他提前就已经与月痕说好，如果小葡萄有任何问题，他们间的交易将即刻中断。
　　眼下只需要考虑接下来的登山旅途。
　　与另外两支小队不同，
　　承载他们的马车将直接驶至葛雷瑞尔山脚，将三人送至昔日朝圣者们所选择的山路-一条充满苦难、陡峭而崎岖的朝圣之路。
　　当预定的行程时间过去一半时，车夫那活尸般的沙哑声从前面传来。
　　“即将进入葛雷瑞尔山的灰域范围，你们可以通过「薄膜车窗」提前观察事件区域的环境情况。”
　　所谓薄膜车窗是一种“可视隔离窗”，将绅士之皮进行薄膜化处理，保留特性的同时让皮膜透视度达到80%以上。
　　因工艺造价高，一般马车都不会配备。
　　而众人乘坐的特殊马车每个床位分别配有一扇薄膜车窗。
　　金还在睡大觉，
　　坐在下铺的易辰与里根同时滑开木板隔层，一张近乎全透明的薄膜呈现在眼前，
　　除少许毛细血管状的细线留在薄膜间负责养分的输送外，几乎对视野没有阻碍。
　　透过薄膜能清晰看见，马车正疾驰于一条较为宽敞的公路间，
　　无论公路或是两旁的树林均弥漫着灰色雾气，
　　1.由砂石、黏土铺设的公路居然像液体一样鼓泡，甚至有些路段还隆起硕大的鼓包，红肿、跟着呼吸节奏进行缩放，甚至流出脓液。
　　时而甚至能看到一些怪奇生命在路上爬行，凑近一看竟是砂石与动物血肉共同构成的非常态结构体，无意识在道路间爬行着。
　　车夫驾驶着特殊马匹在畸变的公路间呈S形走位，尽可能避开病变结构。
　　2.公路两旁的树林像是被注入意识般活化起来，树皮间有类似眼睛结构的器官，注视着路过的马车，
　　有些活化程度较高的树木，会摘下自己或其它树木的果实，送于它溃烂不堪的嘴巴间咀嚼吞咽。
　　甚至能看见两棵树木扭打在一起，弱者被压倒在地，被胜者用嘴巴一张张撕咬掉身上的树皮，吸食内部的树汁。
　　获胜的树木会在进食过程中出现明显的树干变粗、分支硬化、长出额外且硕大的果实。
　　它在尝到这个甜头后，还将持续攻击其它树木，继续加速自身的成长，最终可能会衍化出纯植物类的病者，以至于整片有一种植物大逃杀的感觉。
　　偶尔也会从林间窜出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例如当前由林间忽然蹿出一道白影，直接十多米的夸张距离，挡在马车前端。
　　仔细一看竟是兔人，毛茸茸的可爱兔子脑袋架在一具肌肉夸张的肉体上，
　　深红色的眼瞳死死盯着外来闯入的马车，展开它病变的肌肉双臂，想要进行强行拦截，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于公路间传开。
　　兔子脑袋连带上半身瞬间化作肉糜，成为公路的养分。
　　车夫习惯性地吹掉枪口烟尘，一个甩手将枪管粗大的猎枪插进身旁的枪槽。
　　只要不是重度病者跑出来拦路，车夫都能将问题快速解决，不会耽搁行程。
　　车厢间，易辰认真注视着窗外的灰域环境，在他眼里这种稀薄（thin）灰域的最大特点就是【活化】并夹杂着一定量的混乱。
　　“对比爆发于谢波尔特村的非天然（non-natural）灰域，村民们在结合病症的影响下生不如死，沦为教会的生产工具。
　　这种天然灰域（natural）明显要好得多，撇开病化的标签，至少这里的生物都还保持着自我，没有受到折磨，而是遵循着自我意愿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进行生活。
　　可惜的是，非天然灰域只要能杀掉灰化源头就能遏制并消除。
　　而天然灰域是由旧世界直接蔓延过来的影响，随着【通道】的形成灰化程度不断加深，现有的手段均无法消除天然灰域的扩散，最多也只能减缓。
　　正因为如此，迟早有一天就连建在高山之上，被称为‘最后避难所’的锡安也迟早会被灰域笼罩。”
　　因薄膜窗户具备足够的延展性，
　　易辰将整张脸贴了上去，像贴着一张肉质面膜，慢慢将脑袋探出车外。
　　顺着公路向前看去，
　　正如葛雷瑞尔山的名字，一座山腰中部偏细，形似圣杯状的高山坐落于不远处，近千米的高度而笼罩在浓稠形似活物的流态雾层之间。
　　雾气如黏液般覆盖着整座大山，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甚至感觉整座山都因此而活化。
　　“由稀到中的过渡灰域吗？还是头一回接触……根据书中记载，灰域每上升一个层次，内部环境都将发生质的变化。
　　接近中等灰域的话，就连最难发生变化的无机物也将生病。
　　甚至会在灰域的作用下环境基本结构发生改变，出现一些平常看不到的‘超现实结构’，别说人类，就连一些病者都会迷失其中。
　　需要寻找某种规则，甚至使用旧世界的方法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我的眼睛配合职业特性，应该没有问题，而且还有里根这种感知天才的帮忙。”
　　相比于担心，易辰更多是对探索的兴奋。
　　随着马车驶离公路，在畸变的林间快速穿行一段时间后，最终停靠于某处山脚。
　　“金，我们该出发了！”
　　易辰敲了敲上铺的床沿，
　　金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瞳居然呈现出罕见的红莲状，代表着她正处于绝佳状态。至少两天时间不睡觉也完全不会感觉困倦。
　　而且她这一次变得少有的认真起来，
　　不再是西装，
　　而是穿上伊万先生专门设计，一种适合金作战风格的大衣，80%的绅士之皮也都集中在这件衣服上，
　　金因顾虑皮带来的束缚性，无论平时还是任务期间都选择不穿。
　　但在面对眼前由稀到中的渐变灰域时，考虑到身处其中的肉体影响，还是选择借用「绅士之皮」的隔绝效果。
　　连帽款深红皮大衣，金属环扣配合斜向束带，赋予修身效果的同时，提高战斗期间的服装稳定性。
　　装配于大衣背后的皮套结构也刚好能收纳金的兵器，释放着新生气息的长剑背于身后。
　　套上大衣，戴上兜帽的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都有所变化，
　　大衣的封闭结构压抑着金的精神疯狂，
　　所采用的深红色泽则在外放着红莲与杀戮的主题，让她变得更具威胁性，更像组织间最具威胁性的刽子手。
　　见到金的全新装扮时，易辰还没来得及评价，体内却提前传出洛里安的声音。
　　“你的女朋友很不错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朝圣之路
　　“无论你们是否成功获取遗物，我都不会在山下一直等你们。
　　在你们完成本次事件并下山后，需步行返回先前的公路，我会不定时在那里徘徊，最长持续十天，祝你们好运。”
　　车夫机械式地留下一段话，驾驶着马车转身离开。
　　三人倒没有急着登山，先就山下的情况进行一系列观察。
　　在灰域弥漫的林间区站了五分钟，既没有遭到任何活化树木的袭击，也没有遇到之前拦路的兔子怪人。
　　本应危险的区域却显得异常安静。
　　“山脚树林间的病化生物，无论是否具备意识，它们在本能层面都不敢靠近这里。
　　根据调查小队的资料记载，任何接近朝圣者的动物都会被挖去眼睛，或许是这个原因才导致附近生物都不敢靠近这条朝圣之路。
　　我们上山的顺序暂时这样制定，
　　由我在最前面与小葡萄联合探路，
　　殿后的任务就麻烦里根先生了，如果你的感应探测到我走错路，或者发现身后走过的山路在灰域作用下发生变化，立刻提醒我就好。
　　金你就留在中间，
　　无论是我在前面突遇危险，或是里根在后面遭到偷袭，你都能第一时间给予支援。”
　　“好啊！”
　　金肩膀上小佩也开始认真起来，全身鸡毛呈固定夹角张开，露出其中一颗颗继承于鸡婆婆的多眼结构，同样能起到精密观察与幻术看破的效果。
　　走在最前面的易辰示意稍等，“小葡萄它好像睡着了，我去叫它。”
　　随着意念传达给洛里安，小葡萄的本我这才从洛里安构建的【意识病房】被释放出来。
　　全身颤抖地由衣领间钻出，其中一只手还扶于易辰脖颈，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踏着崎岖山路正式开始登山时，
　　易辰也是有些好奇，小葡萄居然没有任何传话，依照它的性格应该会不停抱怨。
　　『喂，还好吗？之前本想提前告诉你关于月痕的事情，但看你一直处于接触【冷湖墓园】的兴奋状态就想着算了，洛里安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
　　『我们已经在登山了，马上就将遭遇【聚眼症】相关的特殊病者，或许能得到你日思夜想的优质葡萄。』
　　『哦。』
　　小葡萄简单回应一句后，两条腿一搭直接坐在易辰肩膀上，它这样的状态似乎就差半支烟含着嘴里，似乎抑郁了。
　　『那你稍微缓一缓吧。』
　　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小葡萄于全身毛孔溢出冰冷的湖水，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自己打起精神。
　　然后一脸认真地说着：『登山途中得到的葡萄全都给我，如果能让我进阶，演化出更高等的姿态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易辰微微一笑，没有去多解释什么。
　　经过一夜与月痕的交流，易辰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任何的伪装，基本能确定为真诚的交流。
　　就算想要他的命，也正如月痕所说，将等到易辰成长至足够成熟，也就是突破「人之极限」以后。
　　虽说依旧需要顾虑一些细节层面的威胁，但现在需要做的是将目光放在登山。
　　崎岖蜿蜒的山路目前仅有一条，无需做出任何岔路选择。
　　大概经过十五分钟的登山，山道间终于出现了事件里详细记载的「朝圣者」。
　　他们的身体如枯树般细长，可能与长期的徒步前行以及营养缺失有关，
　　全身仅裹着一张破烂布块，
　　手中均捏着一件小物件，或是玻璃弹珠，或是金属戒指，或是一张纸条，来自他们昔日亲人的遗物，似乎想要借着朝圣之旅将亲人的灵魂一同引向没有病症的彼岸世界。
　　膝盖跪地，身体前倾，脑袋完全磕在地面，整体呈三角形跪拜姿态
　　无需验证，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些朝圣者已经死亡，属于提前就被淘汰，还没来得及病变的弱者。
　　他们的尸骸整齐排于接下来的山道间，每隔两三米便有一具，延伸至山间浓雾的深处，无法确认是否有尽头的存在。
　　“小葡萄，帮帮忙。”
　　易辰试着靠近一具朝圣者的尸体，像吊挂安全绳的工人一样，让小葡萄拴着根须慢慢降下去，窥探朝圣者埋在底部的面庞。
　　传回来的视觉景象却相当诡异，让易辰眉头紧皱，
　　已死朝圣者其双眼被剥夺，这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却保留着一种笑容。
　　这个笑容并不痛苦或是扭曲，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释然，甚至可用‘兴奋’来形容的真切笑容……就好像他自己的朝圣根本没有失败，依然在继续着。
　　易辰接连观察了好几位死去的朝圣者皆是如此。
　　就在他观察第五具尸体时，
　　队伍末端的里根捕捉到一丝异常，连忙喊出：“威廉，小心尸体的背部！”
　　几乎是在喊话的同一时刻，尸体背部真的开始蠕动起来。
　　由于被破烂布块遮掩盖住，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在蠕动，只是数量很多，大小不一。
　　易辰没有退开，而是收回正在‘垂吊作业’的小葡萄……由小葡萄来独自观察着背部的怪异蠕动，易辰选择将双眼闭上。
　　同时，易辰还伸手向山道下面的队友示意，这个事情由他先试着处理，他们根据情况来判断是否需要出手帮忙。
　　嘎叽嘎叽~尸体的背部一直保持着多颗粒的蠕动，没有进一步的变化或威胁，似乎就是等着路过的人去揭开遮挡蠕动区的破旧布块。
　　呼~
　　易辰一手提着斧头，一手捏住布块边角，缓慢拉拽。
　　当破布由背部滑落时，一副让人极度不适的密集场景被小葡萄的独眼观察并传回易辰大脑。
　　尸体后背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葡萄，来自各种不同的山间动物，唯独缺少人类的眼睛结构……这些眼球或许与朝圣者生前的进食有关。
　　也就在破布滑落时，
　　所有的颗粒状眼睛均注视着眼前的‘揭布者’，一种承载着精神病原的思维入侵瞬间作用于小葡萄。
　　但是……嗡！
　　来自湖底巨眼的精神冲击逆向而去。
　　颇有一种‘对波’的感觉，只是这种精神层面的冲撞肉眼不可见。
　　下一秒，
　　噼里啪啦~仿佛有人在山间放鞭炮，尸体背部的眼群全数炸裂，无一幸存。
　　做完这一切的小葡萄叉着腰，相当不屑地说着：
　　“这种低端瞳术还故意遮遮掩掩，装模作样，真是垃圾~像这种低劣的眼球，我连一丝食欲都提不起来。”
　　瞬杀目标的小葡萄就像找回自信一样，
　　立即从抑郁状态恢复过来，挺立于肩头，一手叉腰一手指向上端的山路。
　　“我今天要炸爆你们所有的低劣葡萄，尽管来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深层视觉结合
　　即便小葡萄在瞳术上直接压过，并秒杀掉一具朝圣者的尸体，
　　易辰并未急着登山，而是返回与小队汇合。
　　“里根，怎么看？”
　　略微肥胖的手指刮动于脸颊，给出分析结果：
　　“尸体依旧是尸体，那眼睛只不过是吞进体内的虫眼在灰域作用下发生的异变结合，借用这具尸体相互拼凑在一起，对路过的生物产生影响。
　　本质属于动物、昆虫为主的非常态病变，本身以丧失作为人的属性。
　　只要提前有所防范，威胁性就并不高。
　　同样也能说明动物眼、虫眼对朝圣者本身并没有太大作用……他们所需要的，或许只有【人眼】。
　　被挖去眼睛的朝圣者在死亡时保留笑容，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达成了某种目的，让某人携带着他们的眼球继续完成这趟朝圣之旅。”
　　“嗯，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走吧。”
　　就在易辰准备继续踏上登山的道路时，里根伸手将其拦住。
　　“让我来走前面吧，这些不太完整的眼群正好适合热身……我已经差不多一年没有出城对抗过病者了。”
　　“行。”
　　易辰与金走在后面，金倒是不强求，对于这种低劣的「尸体眼群」她根本提不起兴趣。
　　啪啪啪~
　　险要的山道间不定期传出炸裂声。
　　但凡里根路过的尸体，只要出现任何异动，还没等到破布的揭开，内部眼群便全数爆炸。
　　一路畅通，而且这条险峻的朝圣之路根本没有岔路口，相当顺利。
　　就这样跟随朝圣者的尸体一路来到山腰处，对应着圣杯山‘最细’的杯杆位置，尸体的延伸也到此结束。
　　易辰沿途一直都在心中计数，不多不少共计1008具尸体，完全能想象出当初赶来圣杯山的朝圣者队伍有多么庞大。
　　山腰正好有一处可供歇息的山间平台，并在这里首次出现分岔路。
　　一条路属于之前崎岖山路的延伸，继续贴着险要的山壁上行，有些位置山路断去，需要通过攀岩来衔接。
　　一条向圣杯山的另侧延伸，对应着一条相对平缓的林间山道，
　　经过队内商量，众人还是决定继续走险要山道。
　　在山间平台区稍作休息后，
　　易辰习惯性的单手撑地，试图支撑站立，谁知手掌刚好支撑在一颗扁平的鹅卵石上。
　　本应坚硬冰冷的鹅卵石，却有着一种偏软甚至温暖的触感，
　　咔嗞咔嗞~
　　鹅卵石似乎感觉到自己被发现，居然从下面长出四条虫腿，想要逃离这里。
　　易辰自然不可能放过，一个转身抬脚踩踏……啪！鹅卵石被完全踩碎。
　　破烂石块与各种碎肉，居然还夹杂着一颗眼珠。
　　虽被踩扁，依旧能分辨出是一颗近似于人类的眼球，表面还连接着大量脑神经，这颗眼球似乎还担负着主脑的功能。
　　“之前朝圣者的尸体里，都还只是动物或昆虫眼球，出现在这里的一块生病石头居然包含着一颗近似人类的眼球而且还肩负着大脑的职能。
　　怎么感觉有点奇怪~难道说从山腰开始，物质开始正式受到【聚眼症】与灰域的联合影响？
　　大家小心点，接下来的山路可能会遇到更多与‘眼’相关的病态物体，威胁性肯定也会更大。”
　　易辰说完这番话时，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猛然抬头，本应待在身边的金，里根已不见踪影，山间草坪间仅有易辰一人的足迹……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来过这里。
　　寒意上涌，面色凝重。
　　易辰迅速迈步来到险要的山道间，向下俯瞰。
　　山道间依旧只有朝圣者的尸体，五十米往下便被浓雾遮挡，完全没有队友的踪影。
　　“小葡萄！”
　　在易辰的呼喊下，小葡萄还是正常由领口钻出。
　　“什么情况，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了？”小葡萄同样对眼前的情况有所不解。
　　“我们应该很早就受到了某种致幻瞳术的影响……直至我刚才踩碎一只石头生物才有所察觉，但眼前的景象并不完全真实。”
　　对于易辰的推论，小葡萄连忙否认，“不可能！就算你受到影响，本葡萄也不会被影响……我可是以【眼】为主的墓园生物，想要让我中招，除非……”
　　说到这里时，小葡萄自己都停顿了一下。
　　“除非什么？”
　　“除非在眼睛层面超越我，同样以【眼】为主的病者，无限贴近开源，甚至已经达到开源层次。
　　这下完蛋了，精神类病者真正恐怖的地方就在这里……只要在层级上压过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果我们根本不知道怎么中招的，后续可能也会一样。
　　或许在山道间走着走着，就直接从数百米的高山摔落，直到粉身碎骨的一刻才发现自己已经要死掉了。
　　甚至你以为找到队友与他们汇合，结果转身就被他们啃掉脑袋，吃掉身体。”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并没有被小葡萄的消极言论所影响。
　　“喂！小葡萄~想活下来的话就拿出你最大的本事，从现在起将你的视觉增效开到最大，一刻都不能松懈。”
　　“你说得轻松，长时间高度集中，眼睛会充血坏掉的。”
　　“你不是刚得到【冷湖墓园】的本质吗？时不时用冷湖水清洗眼睛，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吧？实在撑不住再给我说。”
　　小葡萄一咬牙，“行吧~”
　　“等等……”易辰突然将小葡萄喊停，同时抛出一个问题，“我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几号墓地？”
　　小葡萄没有口头回答，而是将六根手指全部伸出，比出最大的数字。
　　“你怀疑本葡萄是假的吗？”
　　“排除所有可能存在的风险而已，来吧……视觉全开！”
　　小葡萄虽有些不爽，但考虑目前危险的处境还是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潜进易辰的体内。
　　柔软的黑色球体顺着体内血管快速来到颅骨内部，黑色毛发黏附于大脑，并慢慢融入其中。
　　『先说好，我还是第一次与你这样「结合」，你的视觉可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大脑神经的负担同样会增大数倍。
　　如果撑不住就自行解除，硬撑的话小心炸脑。
　　大脑一旦破碎，你的尸体就算带回墓园也基本没用。』
　　『来吧。』
　　待到小葡萄的身体完全融入大脑，
　　嗡！一颗水润光泽的眼球于大脑正中的脑勾间缓慢睁开。
　　这一刻，易辰也跟着愣住。
　　他面部的两颗眼球表面居然钻出一根根黑色丝线，如穿针引线般在眼球表面缝出一圈毛状瞳孔。
　　嘶嘶~甚至有一缕尸气于眼球溢出，黑色血丝布满眼白。
　　霎时间，
　　一个色彩更加丰富、更加精细与复杂的世界呈现于眼中，
　　一颗颗藏匿于暗处的石头眼虫被精准捕捉，同时还发现了一处光线反射异常的山体壁面。
　　易辰移步至这一处宽度不过半米的山壁，伸手一摸。
　　并未摸到实物，
　　墙体在一阵幻彩光耀后居然消失不见，显出一条通往山体内部的隐藏通路。
　　易辰暂没有进入其中，而是回到之前朝圣之路，以当前的视觉状态重新审视眼下的险要山路……视野捕捉到的景象让他无比震惊。
　　原本有且仅有一条的朝圣山路，现在居然变成错综复杂，每隔一段便存在大量岔路的迷宫式山道。
　　而且朝圣者的尸体也没有那么多，尸体大多集中于岔路区域，他们伸手指向不同的方位，达到一种误导的效果。
　　山间也遍布着鹅卵石病物，它们就像一种天然的监视者，或者说是幻象载体，相互配合而影响着路过者，改变着山间的视觉画面。
　　也就是说，
　　从最早遇到朝圣者尸体时，大家就开始受到影响，早就在错综复杂的山路间完全走散。
　　即便易辰与小葡萄的视觉结合，只要稍微分神，眼下的山路又将变回仅有一条路的「虚假图像」。
　　“这么多岔路想要去找金与里根的位置，基本不可能……而且小葡萄也撑不了这么久。
　　里根与金均不弱于我，相信他们吧。”
　　易辰深吸一口气，向着刚发现的隐藏墙壁走去。


###第一百六十章 山间隐修院
　　干净而整洁的私人病房。
　　银发青年靠坐于酥软的病床上，淡粉色的月见草插在床头花瓶。
　　这处由月痕创造的意识病房，属于他在易辰体内的临时休息区。
　　窗外夜景便对应着外面发生的实时情况。
　　这时，房门开启。
　　穿着超短包裙，露出标志性大长腿的女医生过来给月痕换药，将涂抹着白色花粉的新纱布盖于右眼，
　　插在输液杆上的医生脑袋也同时看向窗外，于黑发间透出一张深红嘴唇，好奇地询问着：
　　“外面的情况似乎比较危险，不知不觉居然将他们三人拆散了……他们三个人类在精神层面可一点不差，对方的手段很高明啊。”
　　月痕点了点头，似乎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很有兴趣，给予简单评价。
　　“渐进式的幻术诱导，完全利用上山形的复杂与灰域效果。
　　如果在最初登山时没有发现问题，就会在一具具的尸体、山路、石块等等因素的引导下逐渐迷失于其中。
　　对手很有想法，而且在眼睛的造诣上，的确如威廉猜测的，可能是一位开源存在，最少也是一位窥探且汲取过远古知识，无限贴近于开源的家伙。
　　一上来就遇到这么有难度的事件吗？
　　我本想在前往旧世界前小憩一会，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搞不好我都会受到影响。”
　　说着，月痕将女医生一把搂入怀中，对方也是毫不排斥，甚至在黑发遮挡的面庞间泛出兴奋的红晕。
　　“陪我一起看看威廉的表现吧，如果真有开源的家伙我就出去帮一帮忙……我也不介意在前往旧世界前稍微热身一下。”
　　……
　　圣杯山
　　路德维希.里根提议让自己走在队伍的第一位，通过清理尸体背部的眼群来找回昔日作战的感觉，
　　走到一半还未抵达山腰时，里根忽然有一种违和感。
　　“怎么有一种莫名的牵引感，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而且每隔四具尸体就一定会出现病化眼群，过于规律性……威廉，你的眼睛有看到什么吗？”
　　“并没有发现异常，继续上行吧。”
　　得到回应的里根不仅没有放下戒备，反而更加警惕。
　　在他对威廉的认识中，对方的警惕程度不比他低，在刚才问出这样的话语时，就算威廉真的没有看到什么，也肯定会追问一些细节，而不是这样草草了事。
　　里根在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释放出一股精神冲击袭向身后的两位队友。
　　谁知，这股威压什么都没有触碰到……扭头一看，身后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嗯？！”
　　里根的眼神瞬间变化，透出一种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杀意，堆积在脸上的肥肉都仿佛在蒸发减少。
　　滋啦！一股强电流于背脊间跃动，贯通全身，就连双眼都跃出电弧，头发也因此竖起。
　　一圈兼顾电磁与思维的特殊力场于足下荡开，
　　嗡！
　　外放出去的电流将虚假的视野画面强行撕开，露出真实的、错综复杂、满是岔路的超现实山路。
　　啪叽！
　　十米范围内的鹅卵石全部遭到高压电击，被烧得浑身冒烟，四脚朝天，一颗干瘪发黑的眼球也由体内滚落而出。
　　“从我们踏进这座山开始，思维就开始被动受到某种引导，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恐怕在第一个岔路口就已经分开。
　　这种复杂度的山形结构想要找到他们俩基本不可能，而且还会浪费大量体能。
　　继续向上吧……以他们的水准一定也能发现问题所在，只需最终在顶端相遇就行。如果实力不济而死在途中，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没有任何迟疑，
　　双手插兜的里根沿着真实山路而上，
　　期间任何胆敢靠近的物体都会遭到电击，即便能扛着电击强行近身，还将遭遇更恐怖的近距离打击。
　　……
　　小队间既不精通瞳术，也不精通思维感知的金，本以为会被一直困于视觉幻境。
　　然而，她却是三人间最早发现异常的。
　　顺着山路而上的第五分钟，
　　金由于太过无聊，赶在前面的里根还没动手前，一个瞬步抵达有些躁动的病变尸体，
　　掌心贴附、红莲绽放。
　　啪！尸体连同上面的眼群均被炸得粉碎，各种骨架肆意崩飞，甚至差点打在易辰的头上。
　　尸体的威胁被清除，队友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上行，
　　金却故意放慢脚步，等到易辰从她身旁经过时，啪！一只手顺势搭了上去
　　“威廉，你今天有点不太正常~如果换作平时的你，就算没有直接阻止，也会在口头上说一下我的莽撞行为。”
　　“嗯，有吗？”
　　『果然不对劲啊……』
　　一根根红色丝线于金的手臂间窜动，准备借用搭肩的手掌向易辰体内灌注红莲时，金突然想到什么，快速将红莲能量收回体内。
　　面具下端传出一阵温柔的声音：“开玩笑~我们继续走吧。”
　　充斥于金体内的疯狂让她没有揭穿眼前的幻象骗局，而是故意维持现状，看看对方想要将自己引向何处，最好是直接前往聚眼症的病发老巢。
　　同时，
　　一根单独的红色丝线在金的体内蔓延，于大脑顶端长出一朵偏小的红莲，
　　只要她的肉体捕捉到任何超过限度的威胁，即便其余感官没有传达信息，这朵红莲都将瞬间启动，
　　一发炸开她的头盖骨，所产生的剧烈刺激以及大脑动荡会将她直接拉向现实。
　　同时，
　　小佩的声音在她脑袋间响起，一人一鸡进行思维沟通。
　　『咯咯，这个威廉有点怪~不像我认识的那个魅力小子！要不我睁开所有的眼睛去仔细观察一下，或许能看到真实情况。』
　　『就这样挺好的~装作一切正常吧。』
　　『咯咯，好！』
　　……
　　【易辰视角】
　　他选择信任队友，独自沿着隐藏墙壁进入山体内部。
　　内部的灰域浓度是外面的两倍往上，甚至有一种接近中等灰域的不适感。
　　山体内部呈中空圆柱状，
　　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块如肿瘤般挂在内壁墙面，
　　易辰借由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强化，提前筛选出正常的石块，借由植物根须的牵引，快速攀岩。
　　这条垂直向上的圆柱通道高度惊人，易辰感觉自己的攀岩速度并不慢，却足足在里面爬了一个多小时。
　　“难不成直接通往山顶？”
　　爬出最顶部的圆形洞口时，并未迎来外界的蓝天白云……而是一处别有洞天的巨型洞穴，更有一座年代久远的隐修院建造于其中。
　　当易辰小心翼翼靠向隐修院大门时，
　　石门居然向外开启，一位黄衣加身的神秘人从门内走出，
　　服装的形式介于绅士大衣与僧袍之间，既有绅士的精致又有僧袍的宽身。
　　“这么快就有组织的人找到这里了吗？跟我来吧……”
　　“监视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监视者与通道
　　眼前这座历史悠久的隐修院融合着多种古老元素，给人一种破旧灵庙的感觉。
　　易辰依旧保持着视觉全开的状态，审视着这位黄色服装，疑似监视者的个体。
　　回想起自己在锡安看过的书籍，其中有关于这类群体的记载很少，组织只是单纯公开这一特殊绅士的代称以及相关职责。
　　后来也是从泽德老师那里打听到一些较为细节的信息。
　　依照泽德的说法，如若他的眼睛没有废掉，可能也会成为监视者之一。
　　【通道监视者（Tunnel-Watcher）】
　　一类在锡安间受过专项训练，擅长单人处理事件的高阶绅士，
　　他们往往有着较为孤僻的性格，不愿待在城内与他人相处，更倾向于城外活动，甚至长期待在稀薄的灰域区域进行日常生活。
　　这种习性可能与他们突破「人之极限」时所看到的旧世景象有关。
　　由于他们的独特天赋，突破期间意识体完全沉入旧世界，导致肉体与灵魂在这一过程中发生转变，思维层面也变得倾向于病者。
　　但他们在本质上并未背离人类与组织，保持着应有的绅士品格，且周转于组织麾下的各据点，始终与锡安保持着联系。
　　一旦发现新的通道，距离最近的人员会被授予「监视任务」，第一时间赶往通道口。
　　传闻监视者能以通道口逸散出来的旧世之气为食，斩杀任何试图靠近通道的病者，确保通道的稳定性，
　　一人就能维系新生通道近百天的稳定。
　　最重要的一点，
　　正因通道监视者的付出，新人绅士才有机会接触通道，并在不用考虑其它因素的情况下，前往旧世界的表层寻找遗物、
　　在突破前，获得旧世界的亲身经历能大大提高极限突破时的【成功率】与【深度】。
　　眼前，
　　在易辰与小葡萄结合的视野观察下，没有从黄衣监视者身上发现异样，只能感受到一种作为强者的隐形气场。
　　跟随僧侣模样的绅士，踏进隐修院大门时，
　　一尊捧着圣杯的圣母雕塑立于中央，约有正常人体的三倍大小，头部被一张肉色且表面刻有未知封印的皮毯完全盖住。
　　主厅区域，以石柱支撑的穹顶间雕刻有日月星辰的浮雕，
　　这所隐修院虽修建于山体内部，借助这样的浮雕仿佛能让这里的人们时刻保持着与宇宙的联系。
　　监视者的话语传来：
　　“这处隐修院的来历，就连我也没有完全搞清楚……至少有着两百年的历史。
　　隐修院拉近着我们世界与旧世界的距离，随着墙体、地面逐日溢出灰域流质，【通道】也随之产生。”
　　监视者一挥手，
　　遮盖于雕像头部的皮毯随即滑落，一副骇人且诡异的画面映入易辰的眼中。
　　所谓【通道】，
　　正存在于圣母雕像的面部，
　　占据整张脸90%以上的区域，层层嵌套的肉壁结构，似乎在随着雕像的呼吸而规律性地律动着。
　　如流体般的浓稠灰质与面部通道溢出，仅暴露几秒钟就使得隐修院溢满灰色，墙体与地面仿佛要活化起来。
　　哗！
　　黄衣绅士一个抬手，重新射出一张黄色皮毯将面部封盖，一切归于正常。
　　“你的队友似乎还没有跟过来？”
　　“是的，我们在登山期间遭遇【聚眼症】的影响，被迫分开……不过，以他们的能力应该能够找到这里。”
　　“难怪这么快找到这里，原来你们选择了最近的登山路线。能看破幻象找到这里，说明你有资格前往「旧世界」。
　　再给你们队友一天的时间吧，如果未能到来，就只能由你独自进入通道。
　　先跟我来。”
　　在监视者的带领下，
　　绕过隐修院的主厅、穿过长廊而抵达隐修院后侧的居住区，这里设置有好几处供给昔日教员休息的居室。
　　除灰尘外并无他物。
　　石砌硬床、简易书桌以及一口脑袋大小的石窗。
　　“隐修院已被我清理干净，你可以在这里放心休息，卸掉身上疲倦与不适，为即将前往的旧世之旅做好准备。”
　　“谢谢。”
　　监视者并未久留，一阵黄影闪过便返回主厅，继续着自己的监视工作。
　　易辰也是注视着黄色背影的完全消失后，才回到临时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房间木板门锁早已坏去，
　　易辰将掌心贴于门板，嘎叽嘎叽~大量根须对老朽木门进行加固，并制作出全封闭式的植物门锁，内外隔绝。
　　窗口也采用同样的手段以植物彻底封死，
　　清理掉床铺上的灰尘后，
　　手提箱放在床头处，易辰也是一屁股坐上石板床，
　　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汗液不断由额头溢出，眼球上的黑毛瞳孔渐渐散去。
　　小葡萄从大脑间分离出来，重新于肩头现身。
　　“我说过吧，与我进行这种深度视觉融合，会使得你的大脑负担成倍增加……”
　　易辰却完全不在意这样的大脑疲倦，反而显得很兴奋。
　　“不~只需要多适应几次就好！这种能够接纳更多细节、更多光线的视觉观感实在太舒服了……让我稍微休息一下，然后我们继续保持之前的结合状态。”
　　一丝丝白烟于脑袋间溢出，后脑间的书本徽记快速翻动，加快恢复着大脑疲倦。
　　小葡萄有些不解地问着：“不是已经安全了吗？还有一位监视者守在这里，山体间的病者绝不敢靠近半步，干嘛还要进行视觉融合？
　　让我们俩好好休息一晚上不好吗？为即将开始的旧世界旅程做好准备。”
　　易辰却根本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他将双手撑在身后，后仰着脑袋看向房间顶部，“小葡萄，你真的觉得这么容易就能抵达【通道】所在的位置吗？”
　　“怎么就容易了？我们俩的视觉结合可是发现了隐藏墙面……如果没有这个发现，我们现在依旧被困于山道间，像无头苍蝇一样攀爬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意外发现石头病物的‘窥探’，以及对隐藏墙壁的发现，全都是对方故意引导的？
　　真正的幻象并非全都虚假，
　　这种亦真亦假的幻象才能让个体更容易陷入其中，甚至深信不疑。
　　当然，这依旧是我的猜测，
　　也的确有可能，真的被我们找到通道所在，这位黄衣绅士也的确是监视者，毕竟我们的视觉没有发现异常。
　　在没有100%的确认安全以前，必须有所戒备，
　　接下来我们装作一切正常，在隐修院内假装休息……如果这里真有问题的话，今晚大概率会主动找上我们。”
　　“听你的吧。”
　　白天剩下的时间，易辰装作一副悠闲的姿态于隐修院内闲逛，尽可能让眼睛扫过每个角落，不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依旧没有发现问题，这座历史悠久的山间隐修院在监视者的管理下一切正常。
　　而监视者本身也一直留在圣母雕像前，
　　甚至能明显看到由圣母头部留下的少许灰质被监视者当作‘食物’吸进体内，与传闻一致。
　　一番简单的闲逛下来，易辰老实地回到房间，再次检查由植物封锁的门窗后，倒头入睡。
　　绅士服装也是十分配合地切换至「睡眠模式」，化作全封闭的睡袋将易辰裹入其中。
　　夜深人静。
　　本应被植物封锁的门板下面，一块黄色布条蔓延而进……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真相
　　入睡前十分钟，
　　躺在石板床上的易辰让服装切换成睡袋模式，全身包裹，不露出一丝空隙。
　　一旦有威胁靠近，绅士服装都将给予肉体刺激。
　　像这样的睡袋形态也只有易辰这样的含皮量（20%）能够实现，
　　据钱伯森教授在课余时间的介绍，随着含皮量的增高，服装甚至还能切换出攻击形态，射出绷带或细线缠住对手，甚至通过硬化锋利的绅士皮进行切割。
　　当含皮量达到50%以上，
　　个体如果与服装的‘同步率’足够高，甚至可诱导出更深层次的皮肤结合，激发出匹配个体的旧世姿态。
　　当然，随着含皮量的增多各种问题也会随之出现，双刃剑问题必须考虑。
　　……
　　裹在睡袋间的易辰仿佛回到婴孩时期，有一种裹在襁褓中的舒适感，高度紧张的精神也迅速放松下来。
　　甚至感觉体内的脐带都想要钻出肚脐，模仿母胎孕育的情况。
　　这样的舒适感也让易辰静下心来整理思维信息，虽然隐修院看上去一切正常，就连墙角的细节都刻画得十分完美，但依旧存在违和的地方。
　　这里看似以前有人生活过，实际很多区域并没有留下生活的痕迹，
　　更像一座临时修建通过做旧复古，伪装出来的古老隐修院……当然，也不能排除灰域的出现将这里的生活痕迹完全抹平。
　　睡袋间，易辰向小葡萄抛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如果我们当前身处的隐修院依旧是由幻境构成，就连我们现在的深层视觉结合都看不出端倪，小葡萄你有办法将幻境破除吗？』
　　『有……但只能破除一点点，而且需要契机。』
　　『怎么做？』
　　『破坏幻境的重要媒介物，或者使用金那样的大规模爆炸手段强行撼动幻境的根基，通过这样的方式弱化幻境，甚至出现明显的薄弱区。
　　届时，我只需要最大功率输出精神冲击，就能将幻境暂时破除。
　　由于对方在精神层面完全凌驾于我们，如果不能在固定时间内击杀对方，我们依旧会被重新困于幻境。』
　　『暂时破除也算是破除……先看今晚如何吧。剩余时间我睡上半夜，你睡下半夜。』
　　『好。』
　　……
　　就在易辰入睡的上半夜，明明被植物封死门缝居然渗进一张黄色布条。
　　然而，
　　这根布条并没有想要入侵或是靠近的倾向，它似乎只是进来确认易辰还待在房间，没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或是逃离的情况。
　　也或许检测包裹全身的「睡袋」散发着浓密的古老气息。
　　最终，
　　这根黄色布条只是在门缝口徘徊了一会儿便收了出去。
　　也就在布条消失没多久，睡袋服装的腋窝处慢慢张开嘴巴，齿缝间的眼睛正注视着门缝位置。
　　……
　　【次日】
　　睡袋切换成服装，精神焕发的易辰由石板床做起。
　　当当当~手指轻敲脑袋，让趴在颅骨内睡觉的小葡萄也跟着醒来，
　　小葡萄不敢怠慢，立即用冷湖唾液给自己冲了一个冷水澡，清空睡意，精神焕发。
　　或许是感受到颅腔间的寒意，易辰也提出一个要求：『小葡萄，帮我给大脑清洗一遍。』
　　『你确定，这可是很冷的哦~不过你的大脑也比一般人热得多，稍微洗一洗的确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帮助，我慢慢帮你洗一次吧。』
　　小葡萄没有一股脑直接将冰冷唾液冲淋在易辰的大脑上，
　　而是伸出略微带毛的舌头，一寸一寸舔舐于大脑表层，仅通过舌端缓慢排放唾液，
　　随着舔舐的进行，易辰的整个颅腔逐渐被寒气溢满，
　　坐在床沿的易辰既没有难受痛苦，也没有任何的神经反应，反而异常享受这个过程……能明显感觉大脑愈发清晰，一些不太顺畅的思维通道都被逐级打通。
　　正如冷湖能洗去小葡萄身上的污渍一样，
　　这样的舔舐也顺带将大脑间积淀的‘脏东西’全部清除，
　　不知不觉易辰居然盘膝而坐，进入冥想。
　　位于后脑的书本徽记也释放出微微荧光，随着脑勾蠕动而开始翻书。
　　小葡萄自然注意这一点，它不敢怠慢，认真将大脑里里外外都给舔了一遍。
　　可惜的是，最终并未迎来【质】的变化，翻阅的书本徽记又变回原样。
　　哎~就在小葡萄叹息一声时。
　　于冥想间醒来的易辰却是双眼发光，无比兴奋。
　　『小葡萄！我能感觉【智力】就快要达到真正的极限了……只要稍微在实战间进行脑力运用，就将触碰到极限隔膜。
　　你这唾液真好用啊！』
　　小葡萄一改叹息表情，双手叉腰，『还不是本葡萄考虑周全，一层层将湖水给你糊上去，外加舌头的按摩而提高渗透效率，不然哪有这种效果。
　　想要谢我的话，就赶紧搞一些好吃的葡萄给我。』
　　一番简短的交流后，
　　感受着大脑清新感，易辰拿上手提箱前往主厅。
　　以黄布遮盖的雕像前，监视者似乎已等待多时。
　　“很遗憾你的队友依旧没有找到这里，或许他们正在与病者对抗，抑或深陷瞳术环境无法自拔。
　　现在需要你做出选择，
　　是离开这里寻找他们的踪迹，
　　还是独自穿过通道，前往旧世界寻觅遗物。
　　需要提醒你一点，一旦选择离开就相当于放弃前往旧世界的机会。等你找到队友后，也就可以直接下山了。”
　　易辰的回答却十分坚决，“大家为了此次遗物事件，已耗费了太多心血……我相信他们迟早会找来这里，我决定在旧世界的另一头等着他们过来。”
　　“非常明智的决定~那么，就请你踩着雕像而上，身体与雕像脑袋的【通道】位于同一水平面吧。
　　一旦我揭开布罩，你的身体便会慢慢吸入通道之中。
　　全程放松，不要有任何的排斥或是紧张感！”
　　“好的。”
　　易辰没有爬上雕像，
　　嗖！而是由右手射出根须连接主厅穹顶，将身体慢慢吊起，略高于雕像头部……对于这种误差，监视者并没有多说什么。
　　“希望你能在另一头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话毕，
　　监视者揭开布罩，雕像面部那恶心的肉状通道再次显露，阵阵的吸附力从中溢出。
　　易辰也是闭上眼睛，顺着这股吸附力让身体靠近过去。
　　即将就要接触到雕像面部时……
　　左手瞬时从腰间取出一柄截短式霰弹枪，早已上膛。
　　轰！
　　最大威力的鹿弹散射，将来不及反应的黄衣绅士直接轰成肉沫。
　　紧接着，
　　易辰伸直右臂，五指张开，
　　借助洛里安的右半身特性，一道月印于掌心浮现……嗡！手提箱间的斧头立即产生感应，自行飞来。
　　啪！
　　握住斧柄的同时，斧头已自行切换至满月状态。
　　在霰弹枪轰碎‘监视者’的一刻，斧头跟着临空斩落。
　　宛若一道月瀑，沿着中线将雕像切开。
　　同时还衍生出大量的月光鼠撕咬雕像的石皮表面，坚固的石皮之下居然是一颗颗正在蠕动的眼球，它们在月光鼠的啃咬下相继炸裂。
　　层层不断的惨叫声回荡于隐修院内，
　　机会来了！
　　“小葡萄！”
　　易辰一声大喊。
　　黑色肉球已站于他的头顶，双手叉腰，最大程度将眼球吐露在外！
　　「精神冲击」
　　来自湖底巨眼的能力直击穹顶……嗡！
　　如涟漪在穹顶中心荡开，虚假的隐修院从顶部发生瓦解，石层成片脱落，恐怖的【真实面】展现而出。
　　“所有朝圣者的眼睛都集中这里吗……难怪能创造出这么真实的场景！”
　　根本就不是什么隐修院，而是一道由无数眼球形成【密闭眼室】。
　　眼球相互间隔不过一公分，以血肉黏合在一起，完全密闭。
　　由于被易辰破坏重要的仪式雕像、击破幻境表层，这些眼球的表面纷纷溢出血丝，怒目而视。
　　借由这样的多重、全方位凝视，
　　它们穿透易辰身上的绅士服装、洞穿肉体，想要将易辰作为生物的弱点、身体结构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直接对他的大脑造成影响。
　　然而就在它们试图看到更深处时。
　　嗡……
　　这群眼球的视野画面突然转变，
　　它们明明正在窥探易辰的体内结构，却突然切换至一间未知的病房。
　　眼球群体只集中在病房门口，无法向内蔓延，无法侵占这个特殊空间，注视着坐在病床上背对他们的银发青年也同样无法看透。
　　当这些眼球试图进一步透视这位神秘的青年时，
　　对方猛然扭头，新月眼瞳瞪向门口：
　　“看够了吗？滚！”


###第一百六十三章 黄色之眼
　　“滚！”
　　月痕洛里安一声怒吼，所有渗透病房的窥视眼球纷纷退出，不再敢窥探易辰的身体深处，甚至于灵魂间产生恐惧感，甚至连寄存于眼球里的朝圣执念都被撼动。
　　洛里安继续搂着女医生，躺靠于病床。
　　他最终没有干涉这场战斗，主要是考虑当前事发地距离‘真正的通道’可能很近，一旦出手很有可能被真正的监视者所察觉。
　　另外，
　　洛里安透过窗外，透过自己安装在易辰身上的右半身，已经感应到另外两股气息的靠近。
　　……
　　由上千颗朝圣者眼球，通过视觉拟态构建的山间隐修院在此刻现出原形。
　　其实，
　　即便小葡萄找到空隙，以精神冲击将幻境破开，
　　这些眼球在核心意志的统御下，完全可以维持原样，持续施加视觉干扰与精神压力，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恢复幻境原样。
　　或许是看到易辰体内的可怕存在，
　　或许是月光斩击带来的剧烈疼痛，
　　或许是失去耐心，迫不及待想要捕获小葡萄嘴里那颗独一无二的眼球。
　　沙沙沙~
　　主动舍弃掉耗费大量时间构建出来的隐修院结构，所有眼球开始向着一个点进行聚合。
　　而它们聚合的位点正在易辰身旁，
　　被特殊霰弹轰成碎渣的‘监视者’，
　　其尸体连同破碎黄衣，居然在地面形成如流沙般的漩涡结构，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吸入其中。
　　嘎叽~
　　易辰将掌心向上，一根坚韧且强而有力的根须射向顶部，采用人猿泰山般的荡绳模式快速脱离此处。
　　同时，
　　持在左手的「破体者」还做出一个上弹动作。
　　对准漩涡处扣动扳机……Bang！
　　蕴含着病物本质的霰弹射向漩涡中心，试图阻止眼球的聚合。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感受着特殊子弹的威胁，漩涡深处居然睁开一颗【大眼】，这颗眼球的大小约是人脸的三分之二。
　　纯白的巩膜（眼白）表面漂浮着十个正常大小的眼瞳，
　　这些眼瞳就像行星一样，以固定轨道与运转周期围绕着最中心的主眼瞳-一颗如恒星般耀眼的辉耀大瞳。
　　嗡！
　　大眼浮现的一瞬间，所有射过去的子弹均出现短时间的‘凝滞’，随后全部改变弹道，射往不同区域。
　　要知道这可是由病物构造的子弹，威力足以将泽德老师撕成两半（毫无防备且主动挨射）。
　　“这就是上千位意志坚定的朝圣者中，选拔出来的病化主体吧？所有人的眼球都交给了他……由他替代大家完成最终的朝圣，将大家眼球带往彼岸。
　　殊不知他们所谓的【彼岸】不但不是没有病症的世界，反而是病症起源。”
　　易辰不再开枪，而是稳稳落于洞窟边缘，思考着接下来的对局……到底是迎战还是逃跑。
　　同时，当漩涡间的大眼被小葡萄看到时，
　　啪嗒！
　　有一种剥生鸡蛋的感觉，
　　一滩与小葡萄自身差不多大的唾液团体由嘴里溢出，
　　它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如此美味，如此特殊的葡萄，
　　『威廉！我要这个！只要让我尝到这等葡萄的滋味，我一定能进阶更高层级，甚至恢复我的一部分真正本体。
　　就算是月痕那家伙想要在你体内造次，我也能压制住他！』
　　『喂~你光说想要，倒是拿出实际行动啊？
　　这样一只集合着上千朝圣者的意志，于天然灰域间诞生而成的精神类病者，恐怕比教会下面那只圣胎还要难对付。
　　它绝不只是眼睛这一重特性，这家伙身上‘黄色服装’也相当怪异。
　　说实话，我现在更多是在考虑逃跑的问题，想办法与金、里根先会合。』
　　『别跑~这家伙应该是窥探到你体内的月痕，所以才会放弃辛苦搭建的隐修院，出于警惕而聚合成单一主体。
　　一旦你跑掉，他也将再次潜伏起来，在接下来的登山过程中继续偷袭，也可能跑去针对其它落单的队友。
　　现在他出于畏惧而显露本体，正是击杀的大好机会！
　　我相信你能行的……只要能让我足够靠近这家伙的眼睛，我就能像曾经对付湖底巨眼那样，直接吮吸他的眼球精华。』
　　『你倒是说得没错，我一旦逃走就会失去直面单一本体的大好机会，他也可能会先去单独对付金或者里根。
　　小葡萄，视觉与精神层面的问题就交给你了~我会尽可能接近这家伙的，只要我不死，爬也要爬到他面前。』
　　『干！』
　　在绝对的美食面前，小葡萄的怂意被完全压制下去，作为墓园生物的本性被彻底激活。
　　易辰要得就是这样，只要小葡萄愿意拼命，他就有信心与眼前这家伙干一架。
　　戴上大衣兜帽，编织面罩，调控着80%的「绅士之皮」集中于头部，用于防备随时可能袭来的视觉幻象与精神冲击。
　　身形压低，
　　左手提枪，
　　右手持斧，
　　视野锁定着正在聚合的最后朝圣者。
　　地面漩涡所吸收的不仅仅是眼球，就连周遭的灰域流质均被吞入其中……漩涡更是在这一过程中慢慢渐变成黄色。
　　直至将洞窟间的灰质全部吸干。
　　涡旋间慢慢浮现出一件宽松、没有纽扣结构而正面敞开的黄色长袍，
　　内部填充着稠密的病化灰质，不断由兜帽、袖口以及长袍中缝向外溢出。
　　慢慢的，
　　这些灰质逐渐整合、凝固成固定，形成一副类人的灰白躯体，手指与脚掌都开始适应性地活动起来。
　　兜帽下的面庞没有五官，仅在中间留着一条竖条中缝。
　　随着中缝结构的左右睁开，
　　刚在涡旋间见到的，如恒星体系的大眼再度出现，
　　随着主眼睁开，这副身体暴露在外的部分，也纷纷浮现出密集的人眼结构，每颗眼球都相互独立。
　　在全身眼球的转动、眨动下，此人也渐渐浮空而起，于空中打坐。
　　一只手掌朝上，
　　一只手掌朝下，
　　做出此等姿态的同时，在他的头上隐约浮现出框架雏形，只是内部尚未充满液体，处于即将开源的临界姿态。
　　同时，易辰的视网膜间也慢慢浮现出一根根由蛆虫编织的古老文字。
　　【黄色之眼-瑞登托（开源临界，已窥探绝大部分旧世知识，缺失契机）】
　　也就在易辰窥探到对方名字的同时，一股不适感、不可抵抗感传来。
　　即便易辰第一时间闭上眼睛，
　　即便在第一时间以双手挡住视野，
　　即便由脑内长出植物根须，连接眼眶，试图将眼球给缠绕捆绑，
　　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
　　唰！
　　易辰的两颗眼球仿佛被赐予独立性，主动剥离，犹如蝌蚪状悬浮物快速飘向眼球收集者-瑞登托。
　　‘眼球归属’的事实遭到剥离，这正是【聚眼症】的高级体现。
　　这是面对瑞登托必定会付出的代价，除非个体在眼球的控制上凌驾于他，否则不可避免。
　　眼球遭到剥离，眼眶间空无一物，陷入黑暗的易辰并未感到迷茫，依旧摆出战斗姿态。
　　其大脑正中心还睁开着一颗特殊的眼睛，来自小葡萄的眼睛继续提供着视野效果。
　　这时，
　　身体悬空的瑞登托以其中一个掌心对准易辰的身体，掌心眼睛给予一个‘瞪眼’。
　　脑内的小葡萄忽然传音警告：『威廉！躲开！』
　　没有过程，
　　没有实物传递，
　　只是感觉到微弱的危险逼近，
　　易辰在第一时间做出一个本能性地向左翻滚，
　　然而在他翻滚起身时，一股强烈体感从左臂传来，扭头一看整条左臂几乎被拧成麻花，枪械都是挂在手指盘绕的圈型结构中。
　　只是被瞪了一眼，就有这样的效果。
　　小葡萄作为眼球能力者立即给予说明：『这家伙不再使用幻象瞳术了，而是将瞳术全部用于现实破坏……这已经差不多是开源的水准。
　　恐怕只要将我们杀死，他就能立马完成开源。』
　　易辰单手捂面，露出一阵无奈的笑容。
　　“我才将「绅士之皮」集中于头部而提高精神层面的防御，他就立马改变攻击模式，不再使用幻术或精神影响。
　　被完全看光了啊~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能这样了。”
　　易辰仰头张嘴，
　　独一无二的黑色脐带从嘴里吐出。
　　脐带显露的同时，瑞登托不再瞪眼，而是警惕性地拉开距离……他能直接观察到黑色脐带间的古老气息有多么浓郁。
　　易辰学习着教会间的行为，直接将脐带死死勒在脖颈上。
　　下一秒。
　　噼里啪啦~被拧成麻花的左臂猛然逆向扭转，瞬间恢复如初。
　　易辰那没有眼球的眼眶间已填满植物网络，死死等着对方：“来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斩杀
　　【聚眼症】
　　成群结队的朝圣者无视着灰域的影响，前往他们心中的信仰之地-葛雷瑞尔山。
　　正如调查信息的记载，他们渐渐迷失于灰雾弥漫山路间，无法找到正确的登山路线，困于其中。
　　但所有朝圣者依旧保持着整体性，没有慌乱。
　　他们躲进一处临时发现的山间洞窟，通过捕食山间病化的动物维持生机，很快就将后山所有的动物进食一空。
　　在生食动物期间，他们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
　　部分特意进食动物眼睛的朝圣者居然病变出额外的视觉能力，能逐渐看透山间迷雾，分辨出正确的道路。
　　而且他们本身也渴望着眼球，甚至能隔空对他者的眼球产生‘吸引’效果。
　　不过，朝圣者们维系着人性根本，没有强行掠夺其他人的眼球，而是提议出【唯一朝圣】的想法。
　　由他们当中选出一人，集合所有人的眼眸，便能彻底看穿圣山间的雾障而完成最终的登顶朝圣。
　　其中90%的朝圣者因看不到登顶希望，都愿意献出眼眸，让唯一朝圣者带着他们的眼睛去见证朝圣景象。
　　但最终的人选却无法直接定下，因10%的朝圣者已觉醒眼睛相关的能力，他们都想成为这唯一的人。
　　在统一协商后做出决定将他们统一关进山洞密室，夺得其他人眼睛而走出密室的人便是‘唯一朝圣者’。
　　共计119人被关进密室，甚至部分人还藏有石块，锋利树枝当作兵器。
　　本以为这等规模的筛选需要花费一天以上的时间，
　　结果仅仅过去十分钟便有一位身形瘦弱、披戴黄色破布的老头从密室走了出来……一些好奇的朝圣者跑去查看密室间的情况，内部画面却让他们呕吐不止。
　　堪比地狱，如同将豆腐乳摔碎在地，再用脚踩了好几个来回，里面根本就找不出任何一具完整的肉体。
　　一番呕吐后，这些朝圣者的思维也受到刺激，让他们想起一些事情。
　　他们忽然回忆起来，最初的朝圣队伍里似乎没有这位裹着黄袍的古怪老人，他似乎是在登山途中才出现在队伍间，
　　寻找洞窟、生食动物以及唯一朝圣的概念提出，似乎都有他的间接或直接参与，
　　在他们注意到这一点时，黄色布条已从身后将缠绕而来，捂住口鼻、剜去眼球……身体遭到超极限的扭曲与撕裂，随后如烂肉般扔进密室。
　　……
　　旧世界
　　羊首悬日的泥沼森林间，
　　一名半脸羊角的少女忽然于梦中惊醒，她以黑色墨汁立即绘出梦境最后一刻所看到的画面，画面里正有她日思夜想的青年模样，
　　只是青年因身陷险境，被迫将脐带缠颈，
　　青年的对面悬浮着一只模糊黄影，内部包裹着大量的眼珠，看上去十分危险。
　　她本能性地想要前往通道所在地，穿过通道去帮助这位青年，却在想要起身时被一股威压死死限制，动弹不得。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莱妮！§
　　她虽然很担心，但如果违背母亲的意愿，她会直接死去，毫无意义。
　　“是的妈妈……”
　　谁知，一向很少说话的母亲居然继续补充一句：§如果连这种程度为危险都无法跨过，他并没有资格与你保持联系，也没有资格成为病根。§
　　“知道了妈妈~大哥哥他一定没问题的。”
　　……
　　石窟间
　　脖颈系上脐带的易辰，并没有像教会成员那样悬吊而起，依旧保持身体下沉的战斗姿态，
　　与其说是上吊的挂绳，更像一条造型奇特的围巾。
　　仔细观察将发现脐带已完全勒进脖颈，一股股纯粹而古老的生命精华直接灌进大动脉，流遍全身。
　　『小葡萄，观测与感知的事情交给你了……我要上了。』
　　『去吧。』
　　回忆起在乐园跑步机上的奔跑状态，蓄积于小腿间的力量全面爆发，
　　压低身体，缩小身体的面积，化作一道黑影全速冲向石窟对侧的「黄衣之眼」，
　　刚踏出两步，小葡萄近乎嘶吼的警告声传来：
　　『威廉，躲开！』
　　易辰立即侧倾身体，一个相当标准的翻滚动作。
　　咔！
　　最后移开的左小腿依旧未能躲掉，连同地面一同发生扭曲，形成一种怪异的石笋结构……小腿骨肉与地面石块全部糅合在一起。
　　易辰的行动也因此受限，固定在原地，
　　悬于空中的瑞登托立即做出一个手掌下压的动作。
　　一股精神冲击从天而降，这一次的效果不再是扭曲，而是碾压。
　　千钧一发之际，
　　挥斧一斩！
　　易辰果断将膝盖以下的小腿全部斩断，顺势一个单手撑地向前翻滚。
　　轰！被舍弃的左小腿被瞬间压成肉膜，地面都因此下陷。
　　易辰这头，
　　随着一个向前翻滚躲开碾压，被切断的小腿也在翻滚过程中快速再生，
　　即便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肌肉与皮肤结构，只是一道白骨血肉的小腿框架，易辰却化疼痛为食粮，在翻滚结束的瞬间再度前冲。
　　或许是坚定杀敌的信念，
　　或许是全心神的战斗投入，
　　就连绅士服装都完全承认这个主人，迎合着再生与冲刺，
　　西裤贴于新生的左腿，直接为其贴上一张逸散着古老气息的表皮，
　　大衣尾部也是化作披风样式，更加符合空气动力学，
　　最特殊的当属衣领结构，居然与脐带发生临时性结合，通过丝线间的交织将脐带编成一条符合英伦绅士的黑色围巾，
　　【相距五米】
　　易辰快速拔枪，大拇指拨动转化扳机，将霰弹变成独头弹。
　　扣动扳机……呯！
　　蕴含着病变特质的铁头独弹射向目标头颅，
　　嗡！
　　依旧是兜帽间的主眼凝视，独头弹被瞬间凝滞在空中，偏离弹道，一头射进身后的墙面。
　　不过这一枪的目的本就是分散注意力。
　　随着独头弹被弹开，易辰已重重踏出最后的近身一步，
　　身型如弓，
　　挥斩满月，
　　而瑞登托的攻击性手势也同时发生变化，手掌同时面向前端，意味【禁止】。
　　嗡！
　　两层肉眼可见精神屏障，呈六边形挡在面前。
　　不过，易辰用右手挥出的这一斩可是包含着部分月痕的力量，如梦似幻的斧刃直接将屏障撕开，直逼瑞登托的肉体。
　　月光斩击吓得后者全身眼球为之震颤，
　　穿在身上的黄袍立即脱体，化作第三道屏障。
　　嘶啦！
　　就连黄袍都被斩断约1/3的开口，才终于止住斩击。
　　黄色服装的切开，犹如在切割着瑞登托的肉体，剧烈的惨叫声从不同的眼球间发出，
　　同时，
　　兜帽间如恒星系的主眼球死死盯着对他造成伤害的易辰，
　　「十瞳一线」
　　宛若十颗行星排成一条直线，
　　嗡！
　　易辰根本来不及躲闪，
　　他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就连背后数十米开外的洞窟山壁都被斩出一米多深的切痕。
　　下半身落地下跪，
　　上半身抛飞在空中，
　　易辰的眼神却依然坚定，整颗大脑都逸散着白色蒸汽，书本徽记不断翻动，食指做出一个回勾的动作。
　　「植物生长」
　　之前偏斜而撞进墙体的独头弹，弹壳裂开！
　　一根根如钢铁般坚固，溢满生机的植物根须迅猛生长，犹如数名持有长枪的斯巴达战士……唰唰！将没有黄袍庇护的瑞登托由身后贯穿。
　　更重要的是，
　　根须贯穿的同时，还将瑞登托推送到易辰抛飞的上半身面前。
　　啪！
　　右手一巴掌拍向对方的大眼表面，一根根黑色丝线同步钻入其中，内部寄生！
　　见到这一幕的易辰咧开大嘴，尽情嘲讽：
　　“要怪就怪你太过贪婪，贪求着我大脑里的眼睛，不肯直接斩断我的头颅……”


###第一百六十五章 褪去
　　啪叽！
　　易辰的上半身重重摔倒在地，
　　在颈部脐带的新生作用下，腰腹断裂处生长出大量的根须，向着不远处的下半身蔓延过去，接入并衔接。
　　正如曾经对战湖底巨眼一样，易辰完全相信小葡萄对‘眼’的控制，
　　只要能顺利钻进对方的核心大眼，这场战斗也基本宣告结束。
　　即便只是相对较短的对战，但作为重要遗物的「黑色脐带」已严重损耗……脐带已大部分干瘪，远没有原本那样鲜活。
　　然而，
　　就在易辰上、下身体进行续接期间，
　　一股莫名的不适感席卷全身，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总感觉发生在这里的战斗还没有结束，总感觉石窟间还弥漫着另一种让人不安的气息。
　　由于眼球在对战中遭到剥离，以及小葡萄的暂时离开。
　　易辰目前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静下心去感受环境，去感受黑暗间的‘动静’，去捕捉这种不安感的来源。
　　【黑暗】对于易辰来说算是非常熟悉，因此在眼球剥离时他并不害怕。
　　这一点要多亏生前在孤儿院的经历，易辰虽非常优秀，能赢得各种游戏与比赛，相较其他同龄生而言免于遭受大量的身体惩罚。
　　但易辰却不甘于终生被困于孤儿院，在他成功逃脱前，也有过多次的失败。
　　每次失败就将迎来数天甚至数十天的小黑屋。
　　完全漆黑的狭小房间，仅有提供食物时，门缝才会渗进略微的光亮。
　　而且就连食物的供应也是完全随机的，装纳食物的小盒子为黑色，一旦送进来将与小黑屋融为一体。
　　揭开盖子里面可能装着香喷喷的食堂饭菜，
　　也可能是熟悉的老鼠朋友，
　　甚至可能是携带毒素的蜈蚣、蛇物，
　　偶尔还会出现同龄人在受刑时不小心被弄断的肢体，
　　一开始非常不适应，很多被关过小黑屋的同龄人都会患上严重的幽闭恐惧症，甚至在里面完全发疯，出来后没过几天便选择自我了断。
　　但易辰却随着关押时间的增长，慢慢适应这样的绝对黑暗。
　　将自己视作没有眼睛的盲人，于黑暗间冥想，对孤儿院的整体结构、不同时段的巡逻路线进行脑间复盘，甚至对每一位孤儿院人员的举止行为进行模仿。
　　……
　　石窟间。
　　易辰于黑暗间迅速冷静下来，无视着上半身与下半身正在衔接的状态，去仔细感知周围环境，
　　嘎叽嘎叽~
　　肉体自发性地长出植物根须，于地面蔓延，帮助收集着环境信息。
　　几秒钟便捕捉到异常，捕捉到灰质的汇聚及异物的活动，更是从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机……
　　“什么东西！？”
　　嗅到死亡气息的易辰不惜进一步压榨脐带间的能量，对自己的双眼进行强制再生，他必须看清那危险源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自己明明没有眼睛，在探知过去的时候居然会在黑暗间印出一抹黄色。
　　随着玻璃体与晶状体的形成，投射在晶状体间的黄色模糊物让危险感急速增长。
　　待到虹膜、角膜以及瞳孔的形成，终于得以看清。
　　危险源头，
　　正是在战斗中被手斧切开的黄色长袍。
　　这件黄袍在没有肉体支撑的情况下慢慢隆起，逸散着灰域暗流，
　　见到这一幕的易辰猛然想通一件事！
　　『难道说……根本就没有最后一位朝圣者，这件黄袍才是本体？它在收集着朝圣者的眼球，试图与自身黄袍进行结合！』
　　得出结论的同时，
　　黄袍间收集的灰流已经形成一位枯瘦老者的模样，如同岩纹皱褶的脸上裂开着一张瘆人笑容，正逐步向着易辰靠近。
　　虽然很清楚老者只不过是黄袍凝聚出来的载体，
　　但现在的易辰还无法动弹，下半身依旧连接着大量植物，续接只进行到35%。
　　危险逼近，
　　就连病房里的洛里安都要坐不住了，他在单独看见这件黄色长袍时也会感觉些许不适。
　　嗖~老者看似缓慢的步伐，却在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枯槁的右臂向着易辰伸出时，
　　一条条皱褶而古老的黄色缎带也跟着蔓延长出，试图缠绕易辰的身体，传达着占据的意图。
　　一道浅显的月印于易辰额头浮现，病房间洛里安已准备主动现身。
　　就在这时……唰！
　　几乎触碰到易辰脸颊的黄色缎带被一道红光直接斩断，
　　红色光影顺带给出一掌直击老者胸口，
　　红莲花开~
　　轰！
　　手掌击中引发爆炸，掌心甚至有浓烈的红烟升腾。黄袍着装的老者如子弹般飞出，笔直撞向石窟墙面。
　　金及时赶到，
　　用于斩击的红色长剑被快速插回身后剑鞘，
　　七彩面具下是一张错愕的面庞，轻声嘟囔着：
　　“嗯？我刚才可是将红莲能量毫无保留地灌进体内，居然没有炸成粉末，还能维系整体？是黄色衣服的问题吗？”
　　同时，
　　被金斩断的一块黄色绸缎在落地时，仿佛有着自主意识，像蚯蚓似的想要爬回主体。
　　易辰立即射出一串根须想要将这块黄色缎带给困住，却发现根须居然无法触碰，直接从缎带间穿过。
　　无奈之下，
　　易辰尝试与「绅士之皮」进行沟通，
　　含皮量足够高的服装立即给予回应，于袖口间射出一根根载着古老气息的丝线，成功将黄色缎带缠绕并拖拽回来。
　　「绅士之皮」也是非常有灵性，
　　居然主动分离出一部分真皮，形成‘信封结构’将黄色缎带收纳并封印，送回易辰的手中。
　　这个时候，上下身体的衔接率已达60%，勉强能让易辰支撑起身，顺手将皮革信封收进大衣内侧口袋。
　　“金……多谢。”
　　“这穿着黄色衣服的老东西不太好杀死呢……联手吧！”
　　“行！”
　　两人摆出曾经对付圣胎的架势，
　　石墙间的黄袍老者随着一阵灰流蔓延，红莲爆炸带来的身体创伤瞬间修复，迈着扭曲而诡异的步伐向着两人而来。
　　就在他扭曲身形正要奔跑时，
　　嗡！
　　一束电磁大炮由侧面轰来，笼罩全身，即便有着黄袍的包裹，肉体依旧在电磁炮间快速湮灭。
　　一发轰击结束，仅剩一副残缺连肉的骨架支撑着黄袍。
　　然而，这只是开始！
　　一股精神威压如巨锤般落下，将黄袍老者压倒在地。
　　路德维希.里根随即到来，手掌对准下端的老者……轰！
　　又是一发电磁大炮落在老者身上，直接将黄袍烧黑，露出些许开口，老者的骨架被直接粉碎。
　　电磁炮的炸裂巨响与剧烈的嘶喊声共同回荡于石窟
　　在承受十发电磁大炮后，
　　黄袍只剩下些许碎渣，灰流构建的肉体早已湮灭殆尽，
　　“嗯？居然还有残余……”
　　就在里根准备补上第十一发大炮时，
　　地面上的黄袍碎屑忽然下沉，搅动着石窟地面形成一道诡异的漩涡结构，感受到危险的里根立即一个垫步离开漩涡区。
　　漩涡载着碎屑快速消失不见，连里根的精神追踪都无法定位。
　　“这黄色布料是什么鬼东西……类似于绅士之皮的另类皮肤病吗？”
　　里根看着另一边被小葡萄完全寄生的聚集大眼时，也知道【聚眼症】已被清除，
　　随后将目光投向两位队友，点头示意，小队三人也终于重新汇合……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葡萄的黑色回忆
　　石窟内。
　　易辰已将脐带收回体内，靠坐于边墙，
　　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包括假隐修院、伪装的监视者、聚眼症以及神秘的黄色长袍，一一讲述给队友。
　　里根也是惊讶于易辰一个人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对方可是差一步就能开源的存在，而且这里面还存在着未知疑点。
　　着重讨论的对象还是【黄色之眼】。
　　这次的病者就好像分有两个部分，
　　一个是收集于朝圣者的眼球群，在「聚眼症」的作用下整合成整体，也就是如恒星系一样的大眼结构，目前已被小葡萄完全寄生，正在吸收中。
　　一个便是诡异的黄色长袍，目前已知的能力包括：
　　1.可形成漩涡，略微影响空间并吸收周围物质，这一特性配合聚眼症有着很好的效果。
　　2.黄袍能完美利用灰域间流动的灰质，以此构建肉身载体。
　　3.黄袍的各种抗性、再生性极佳，即便被撕成碎布都能再次整合。既能作为封印，也能当作盾牌，还能进行各项诡异的攻击。
　　“的确，我将红莲能量以掌击注入，居然都没法炸开……这么有趣的病态物质，如果没有跑掉就好了。”
　　金有些遗憾，这么有趣的病态物质就不见了。
　　易辰一手搭在拱起的膝盖上，一边说着：
　　“调查小队给予的事件信息对‘黄袍’只字未提，
　　我估计这东西有可能是在调查小队离开圣杯山后才诞生的特殊病物。
　　甚至有可能是从通道另一头溜过来的旧世界物质，通道诞生而监视者还未抵达时，这件黄袍就顺着通道来到这边，一直都隐匿于暗中没有被侦查小队发现。
　　我这里得到一块样本，等我们见到真正的监视者，可以问问他是否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总之，【聚眼症】已被瓦解，黄袍本体也受到里根的重创，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次出现，剩下的路程我们只需要专注于通道的寻找。”
　　“嗯。”
　　大家在石窟间暂作休息，当然，主要是等待小葡萄的进食。
　　易辰经历过这一战也是相当疲倦，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刻，思绪被牵向病房。
　　啪啪啪~
　　首先迎来的是洛里安的掌声，
　　还没等易辰有所反应，身后便迎来金属轮椅的撞击，通过撞击膝盖让易辰倾倒而坐在上面。
　　脸部缠着绷带且渗出血液笑脸的护士正推着这张轮椅。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女医生已来到轮椅旁……
　　医生身上的输液导管仿佛有着自我意识，精准插进易辰手背的血管，输送着一种特殊的银光物质。
　　插在输液杆的医生脑袋也透出一张微笑红唇，吊诡之音从中传出：“别紧张，这是洛里安大人给予你精彩表现的奖励。”
　　随着银色液体输入体内，易辰只感觉全身的疲倦正在快速恢复。
　　病床上的洛里安将身体全部转过来，停下鼓掌。
　　“没想到你还真能一个人搞定，虽然借用了不少的外物，但主要还是依靠你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你啊，真是越来越期待你成熟的那一刻。”
　　“谢谢。”
　　面对月痕给予的输液帮助，易辰选择道谢，同时借着见面的机会询问：“你知道那黄色长袍是什么吗？”
　　“我也不清楚，很怪的东西。
　　不过，我隐约感觉黄色长袍对你很感兴趣，或者说对你的肉体很感兴趣。
　　恐怕从你们一上山就将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
　　通过层层诱导性的布局，将你的队友引向别的道路，再将你单独引于山间平台，故意露出破绽让你发现隐藏通道。
　　甚至不惜耗费大量的精力，利用他辛苦收集的眼球群布置出一个仿真性极高的隐修院。
　　我有感觉，它还会跟着你，甚至可能会在通道的另一头与你再次相遇。
　　到时候我就不在你的体内了，一旦遇上那东西可要小心，不要被占据夺舍了。”
　　“对我感兴趣吗……”
　　月痕的说法很有道理，易辰也察觉到黄袍似乎真对自己感兴趣。
　　半小时的输液让易辰恢复到巅峰状态，
　　离开病房时也如同绅士般，向女医生与护士姐姐表达感谢，对方也做出比较奇怪的礼仪姿态，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为易辰提供特殊的治疗服务。
　　意识回归，易辰于洞窟间重新睁眼时，
　　本应坐于旁边的里根与金已经站起，目光注视着小葡萄所在的位置。
　　易辰也在醒来时嗅到一股让他无比熟悉的墓园气息，确切的说应该是七日墓园才有的特殊气息。
　　赶忙起身考过去查看情况，
　　原本小葡萄所在的位置，居然演变成了无名坟堆，坟前以碎石块随意堆积着坟碑，与曾经在6号墓园见面的情况完全一样。
　　里根在一旁解释着：“坟堆是它自己挖掘出来的，朝圣者的眼球已被完全寄生，或许是出生墓园的缘故，需要在墓地环境下进行最终的吸收与进化吧。”
　　“嗯。”
　　没过多久，
　　浪潮般汹涌的尸气从坟堆间喷涌而出，甚至让整个洞窟都铺上一层浓郁的尸气。
　　一只漆黑涂层的骷髅手臂于坟堆伸出，随后支撑出一副裹着破布的完整骷髅骨架，通体漆黑而透着某种秘法光泽，镶嵌于头骨眼眶的独眼十分显眼。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小葡萄的全新姿态时，
　　这颗独眼却由眼眶滑落，骨架也随之崩塌而散落，
　　落在地面的眼球迅速长满黑色绒毛，变成小葡萄原本的模样。
　　只是含在嘴里的眼珠变大了一圈且瞳孔结构更为精细，像是某种秘法环阵。
　　小葡萄并没有显得很兴奋，而是直接一个蹦跳回到易辰肩膀，沉入体内。
　　『我……看见了一些不太好的画面。』小葡萄嘀咕着。
　　『什么画面？』
　　『我看见了星河，看见了古战场，我就像是一位尸体拾荒者，拄杖在战场间拾取着残余的眼球。
　　然后更多记忆就没有了。』
　　『小葡萄我记得你说过，你应该是由「六号墓地」众多无名古尸融合而成，这些记忆应该来自其中一具古尸吧？』
　　『是的……这份记忆的回收让我不太舒服，还没能完全驾驭。一次性吃掉这么多眼球，而且还有一颗名为【朝圣者阿拉瓦罗的主眼】，果然还是有点勉强。』
　　『休息一会儿吧，危机已解除。等我们找到通道，我再叫你起床。』
　　易辰也没有急着询问小葡萄得到什么能力，既然小葡萄状态有些不对劲，就让他好好休息好了。
　　小葡萄却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在觉醒这段记忆后，我似乎能自主构建记忆对应的「古尸骸躯」，获得骸躯的对应力量……或许能像【菲伊小姐】为你提供战斗协助。』
　　『哦？』
　　『地上散落的黑色骨架就是半成品，现在还无法完全构建。』
　　说着说着小葡萄因太过疲倦而直接睡着，易辰也连忙控制植物在体内编织出一张舒适的吊床。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山顶神庙
　　石窟间，
　　路德维希.里根注视着地面上散落的黑色骸骨，这些骨骼虽说由小葡萄临时构成，但骨骼本身却有上百年的质感，
　　通过他超高的【感知】以及作为原型师的职业，能在脑海间构想出一位邪恶至极的黑色巫师，
　　伸手触碰正在消逝中的黑色骸骨时，让脑海间的想象更加具体，甚至有一颗颗逸散着黑烟的眼球想要窜上里根的手臂，腐蚀他的肉体。
　　嗞！一阵电磁涌荡，手臂间的眼球干瘪脱落。
　　“威廉，你宠物的潜力很大啊。”
　　“小葡萄它本来就是七日墓地的重要产物，没有它的话，我早就死在墓园里了。
　　我们继续赶路吧！应该距离真正的通道没多远了。”
　　小队绕出石窟，沿着嶙峋山路继续向上。
　　目前所处的山峰高度能明显感受到灰域浓度变化，越是向上，浓度越大……基本能够推断出【通道】就在顶峰。
　　当前方没有山路时，众人便选择攀岩，
　　这对于体术惊人的金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甚至比走山路还要快上不少。
　　易辰有着植物辅助，攀岩同样轻松，
　　本以为体型偏胖的里根会比较困难时，唰！他背部的外骨骼脊柱居然长出六根柔软、尖端装配着钻头结构的金属附肢，载着他的身体快速攀爬。
　　里根也是拿出背包间的快乐水，大口猛灌，进入身体的糖分将有一部分转化为外骨骼脊柱的储备电能。
　　仅仅半小时已经能看到山顶边沿
　　三人几乎是同步爬上山顶，本以为会是一副旷世绝境……谁知却有一种闯进某种封闭式空间的感觉。
　　嗡！一阵耳鸣声扰乱着思绪，绅士服装不断蠕动，提高肉体的保护效果。
　　视野都变得灰暗起来。
　　本应存在的山顶草坪、开阔天空均不复存在，
　　仅有灰色沙粒铺成的地面，以及笼罩着山顶的灰色圆罩。
　　“这里的环境发生了质的变化！这是……中等灰域！”
　　不同于之前弥漫于山间的灰色雾气，
　　作为病化载体的灰质已由气流化作一粒粒清晰踩在足下的沙粒，以及一层将外界完全隔离的灰色薄膜。
　　如果没有绅士服装，足下的沙粒将直接由毛孔钻进体内，刺激并诱导各种可能发生的深度病变。
　　洛里安的声音也在这时传来：
　　『威廉，用右手抓一把沙起来~让我感受一下。』
　　易辰没有拒绝，装作对环境的检视，俯身抓起一把灰色沙粒在手中观察。
　　因右半身属于月痕，这些灰沙抓在右手间毫无威胁，
　　看似一颗颗沙粒正在渗透皮肤，但很快又被排出身体。
　　洛里安感受着这些沙粒的本质，轻声说着：『不会有错，虽然我没去过旧世界，但这样的沙粒结构却无比亲切，旧世界应该也遍布着这样的灰沙。
　　真是越来越期待了~赶紧带我过去吧。
　　对了，我已经隐约感受到一位强者的气息，接下来我会将病房封闭起来，暂时就不再交流了。』
　　『嗯。』
　　众人踏着沙地前行，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或者说这里的一切危险都已经被真正的监视者清理干净。
　　抵达山顶中心，这里坐落着一座石头神庙。
　　因之前隐修院的特殊经历，易辰还是比较警惕，立即呼叫小葡萄出来提供视觉增幅……或许是吸收朝圣者之眼的缘故。
　　随着小葡萄的视觉接入，对事物的细节捕捉瞬间上升一个层次。
　　每一粒灰沙都在视觉观察下进行着规则运动，既像某种病菌活化载体，又像是一群围绕着通道运转的规则粒子。
　　这座石头神庙同样由沙粒构成，属于灰域间的‘特有结构’。
　　确认无误，易辰第一个提着手提箱跨进神庙，
　　金压低着面具几乎是一同跨入，
　　眼瞳间窜动着电弧的里根走在最后一位，双手插兜，精神全开。
　　几乎在同时，
　　易辰的目光捕捉到一丝暗芒，金感应到某种超乎想象的肉体波动，里根则是探测到更为具体的强大个体。
　　“躲开！”
　　易辰与里根，以标准的绅士翻滚左右闪躲，
　　金利用小腿肌肉间的红莲爆破，直接跳起数米高度，刚好碰到神庙顶部。
　　嗡！
　　一柄巨大、厚沉且表面布满着战痕的黑戟横贯而来，势大力沉的一击甚至感觉空间都在隐隐震颤。
　　黑戟横在众人刚刚所站的位置上，其规格大到夸张，根本就不像人类能够使用的，
　　戟柄延向神殿的黑暗深处，三米往上的长度，表面还雕刻着龙鳞环印。同样给人一种粗壮、厚重不是人类能够使用的感觉。
　　这时，
　　通过上跳进行躲避的金顺势落在黑戟表面，
　　踩着粗壮的戟柄，小腿间印出红莲印记而爆发出超极限的速度，直冲黑戟持拿者而去，同时也做出拔剑的姿态。
　　呯！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
　　后背隆起的金由黑暗间急速飞出。
　　精神高度集中的易辰第一时间展开双臂，射出大量植物网状，用尽全身力气才将金给勉强接住。
　　腹部遭受重击，肋骨部分碎裂的金却露出一脸疯狂笑容，
　　甩手间便将肉汁针剂插于脖颈，一边恢复着内脏破碎的肉体一边嘀咕着：
　　“果然很强啊……贝莉教官说得没错，能被选为【监视者】的家伙，一个个都是强到没朋友的变态。”
　　这时黑暗间传出厚重的金属鞋蹄声，
　　一位体格接近三米，戴着人面铸铁头盔，皮肤表面生长着‘金属盔甲’，穿着黑铁龙纹金属鞋的【监视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最夸张的是，他仅仅单手就提着长达四米且规格巨大的黑戟。
　　与其说是绅士，更像一位古老骑士。
　　这样的形象让易辰对突破人类极限有着更深刻的认知，这才是监视者应有的压迫感，远非之前的伪装者可以比拟。
　　铸铁头盔间的人面透着森森威压，注视着眼前的三人，
　　“锡安居然还能产出这么高质量的年轻人，看你们的样子已经清理掉了最麻烦的【聚眼症】，是吗？”
　　“是的~不过在清理眼睛的途中，还遇到了一些麻烦事。【聚眼症】还与另一种病症存在关联，不知监视者您是否知道？”
　　“什么病症？”
　　易辰拿出衣兜间的真皮信封，为防止里面的黄色断布逃跑，只是略微开打一条缝隙。
　　当观察到其中隐藏的黄色物质时，监视者的表情有所变化。
　　“一种未知皮肤病症，至少在我的阅历中从未见过，可能是全新诞生的皮肤病症……也可能是在我赶来前从通道另一头跑出来的旧世界产物。
　　留着吧，只要是与皮肤相关的病症，带回锡安面见第一绅士就能得到答案。”
　　“好。”


###第一百六十八章 通道的另一侧
　　神殿深处，篝火燃烧。
　　点燃在这里的篝火并非使用柴薪，而是一块块能进行特殊燃烧的盔甲片。
　　盔甲片由监视者无限制供应，他的特殊肉体能不间断地长出这样的盔甲片，点燃的篝火能在灰域深处进行燃烧，对于抑制其它病者以及通道看守会有很好的效果。
　　众人被要求围坐于篝火旁，本以为会进行通道进入前的一系列检测，
　　哪知道根本没有所谓的检测，或者说在易辰等人踏进神殿并躲开黑戟时就已经通过检测，
　　坐在篝火前只是随便谈谈。
　　这位戴着人面铁盔的监视者，看似庄严，实际很喜欢与易辰这群新人闲聊。
　　从锡安的近况到他们各自考核成为绅士以及入城的情况都问了个遍，甚至偶尔会从铁盔下传出一阵成熟略憨的笑声。
　　闲聊期间，
　　大家也是肉眼看着监视者的身体接连长出五块不同规格的盔甲片，直接被他顺势扔进篝火。
　　闲聊中，监视者也主动告知他自身的一些信息。
　　【黑色重戟-奥尔曼.尤德】
　　组织早期的刽子手，黑骑士之一（该称谓现已废弃），是组织的重要战力。后面转型成为监视者，与组织的联系减弱，不再负责杀戮工作。
　　他所佩戴的铸铁头盔，以及手中黑戟便是当时身为黑骑士，由组织专门定制的装备。
　　他出生于骑士家族，符合「绅士之皮」的改装权限，其原本的服装设计是一套阴暗而沉重的黑色盔甲。
　　后来随着含皮量的提升，当达到50%时盔甲居然与肉体发生融合。
　　以至于看似没穿衣服，实际肉体就能达到盔甲的防御效果……而且还能在一些关键战斗生长出全防护盔甲，防御增倍。
　　随着他对盔甲的熟悉也发现越来越多的使用方法，
　　例如将通过燃烧盔甲而形成的‘压制篝火’，
　　又例如奥尔曼在赶来【通道】时，直接分离出大量的盔甲片，于胯下构成一匹深盔战马，重达数吨，沿途一切拦路的病者均在战马重蹄与黑戟挥舞下被碾成粉末。
　　纯体格型绅士，
　　如今年满八十，却因极限突破无视着年龄的束缚，一年比一年更加强大。
　　聊天过程中易辰能明显感觉到奥尔曼的‘寂寞’。
　　因长期独自在外，基本没有与人交流的机会，当前遇到三位在天赋层面不弱于他的年轻人，恨不得在篝火前将自己的身世详细复述一遍。
　　“奥尔曼先生，你不能回锡安吗？”易辰突然抛出一个关键性问题。
　　铸铁面罩下的男人沉默片刻后给出回复：
　　“一旦让我停下奔波，在一个暂时舒适的地方落脚，心中就会埋下【慵懒】的种子。
　　世界生病，锡安这样的地方迟早有一天依旧会被灰域吞没。
　　想要真正延续人类的文明，就必须赶在这之前培育出足够多能在灰域间正常生活的人类，哪怕肉体已经倾向于病者，只要能保持人性也无所谓。
　　如果我因慵懒而放弃监视者的职责，就会减少人才的培养率，你们今日也不会在这里与我见面。”
　　听到这里的易辰以及一旁的里根也是起身行礼。
　　“你们三个相当不错，能在我的黑戟面前保持绝对镇定，没有被压垮精神就说明你们有资格去往另一头。
　　来吧，先去看看【通道】，再与你们谈一谈具体规则。”
　　点燃腰间的煤油灯，跟随奥尔曼先生一路来到神殿最深处，一堵看上去十分普通的石墙挡于众人面前，
　　与小葡萄结合视觉的易辰很快看出不同，
　　“是这里吗？”
　　易辰指向墙面右上角的一块石砖。
　　“一眼就能看出来吗？沿途影响你们的【聚眼症】被你吸收了吗？”
　　易辰挠了挠后脑勺，“算是吧。”
　　啪！
　　奥尔曼直接用他那夸张的巨手将石块硬生生扣了出来，
　　如果从几何学来看，这块石头背后对应着神殿之外。
　　但随着石块的取出，显露出来的却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横向通道……即便是易辰凝视深处也无法看见尽头。
　　通道大小刚好能塞进去一个人，并且只能爬行。
　　“你们将是第一批进入这条通道的‘外人’，
　　由于通道刚形成没超过一个月且只触及旧世界的表层，你们被发现的概率很低……只要不去故意作死，基本都能活着回来。
　　相信你们在锡安的老师或教官都给你们讲过规矩，我这里就稍微提一下。
　　由于旧世界的‘时间’已被封印，个体很难通过自我感官来判断时间的流逝，也无法通过任何自然现象进行参考。
　　因此，你们需要将‘时间’带过去。”
　　奥尔曼拿出提前备好的特殊沙漏，装在里面的沙粒正是就地取材的灰沙。
　　这种沙漏体积很小，装在背包间几乎不会被破坏，而且一旦开始计时无论怎么翻转都不会有影响。
　　“【一天】这是你们新人能在旧世界活动的最大时间。
　　一旦超时你们暴露的风险将成倍增长，你们的精神与肉体也更容易染病……如果你们以病者姿态回归，我可能会将你们就地处决。
　　最后提醒你们一句，不要过于贪心。
　　别想着要得到多么珍贵，多么稀有的遗物，无论是否有所收获一定要提前算好离开的时间与路线。
　　你们还年轻，今后还有机会执行【遗物事件】。”
　　“去吧。”
　　“一天后见！”
　　同样的顺序，易辰爬在第一个，金在中间，里根殿后。
　　里根那肥胖的身材也很不容易才挤进相对狭小的通道，
　　众人明明感觉没有在通道间爬行多久，却已经无法看到身后的出口，感应不到监视者的威压，仿佛与原世界断开联系。
　　洛里安声音从体内传来：
　　『居然这么容易就让你们进入通道了，我以为人类的监视者会进行相当严格的检测。赶紧加速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病症的起源之地了。』
　　因通道间没有任何危险，小队慢慢加快着爬行速度。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抵达通道的尽头。
　　很奇怪的是出口居然被类似于神殿间的方形石块封住，伸手推动……啪！石块重重掉落在地。
　　钻出通道所来到的区域依旧是石头神殿，甚至连空间大小、石柱规格都完全一样。
　　只是这里并没有监视者，也没有熊熊燃烧的篝火。
　　爬出通道的瞬间挂于腰间的煤油灯直接熄灭，无法燃烧，
　　穿在身上的绅士服装，通过竖起衣领以及丝线交织，为众人创造出可正常呼吸的「真皮口罩」。
　　无论易辰还是金均能察觉服装的躁动，蕴含于内部的「绅士之皮」正在被慢慢消耗，含皮量正在缓慢减少。
　　这也是为什么监视者再三强调新人在旧世界的活动时间仅限一天。
　　如果超时，像金这样含皮量不高的服装将被消耗过半，防护效果大幅减弱，遭到感染的概率将大幅增高，存活将得不到保障。
　　当然，易辰这样含皮量较高的新人，或许可能稍微延长一些时间。
　　沙漏开启，倒计时开始，
　　跨出神殿，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驻足，瞪大眼睛看向天边。
　　广阔天空并没有任何的视野阻碍，没有云层、没有任何移动的活物，像是铺着一层充满死寂的灰色幕布。
　　一轮漆黑的‘太阳’悬于世界中心，
　　而这轮漆黑太阳被超乎常理的巨剑贯穿，剑身甚至进一步插入大地，仿佛将这个世界封锁并杀死。


###第一百六十九章 病灶
　　旧世界，又称病灶（Focus of Infection）。
　　易辰在大书库的基础藏书区就读到过关于旧世界的简介，这件事并没有被作为机密保存起来，而是向组织全面公开。
　　组织建成这么多年，牺牲无数优秀的绅士，通过大量的调查而确定了这一点。
　　一切病症并非世界自主产生，而是直接或间接染自旧世界，那里是疾病的源头，一切病症根源的集合地。
　　在书本扉页便有组织创始人留下的一句话，以及附图。
　　“并非我们染上了病，而是病找上了我们（Were we not ill，it'd come to us）”
　　附图分为三份：
　　1.勾勒着一颗代表着人类生活的星球，中域以及五大洲在上面有很明显的标注，完全正常而没有问题。
　　2.除我们的星球外，右边还出现了一颗活体星球，流脓、溃烂甚至还生长着能在空间浮动的触足，但整颗星球被一柄巨剑贯穿。
　　3.这颗病态的星球通过触足的浮动成功接近，如肿瘤般粘于人类星球的背面。后续通过触足的钻孔在这边世界形成小孔，将其携带的病症通过这些小孔蔓延过来，逐渐同化。
　　这颗病态的星球即代表着旧世界，小孔代表着通道。
　　当然，
　　这只是一种极大简化，方便大部分人理解的图例，真正的情况需要通过高维绘图才能正确表达。
　　根据书中的阐述，作为病灶的旧世界因某种原因遭到全方位的锁死，包括时间的连续性以及空间的膨胀全部停止。
　　没有可供呼吸的正常空气，
　　煤油灯对应的简单放热化学反应也无法发生，
　　这样被完全锁死的世界，就如同一位被钉在床板上的人类，摘除所有器官、扎紧所有血管、断开所有肌肉甚至将一柄手术刀插穿着大脑。
　　本应该直接死去，
　　然而【旧世界】却如同一只丧尸，不但没有死去，它的体内还在不断滋生着病菌，那些藏匿于深处的病之源头，依旧以某种方式保持存活。
　　或是借助触足的游动，
　　或是喷射大量的代谢物，
　　这样一个病灶世界在被锁死的情况下依旧能够在维度间游荡，随机依附于某个正常的世界，汲取其中的营养并将疾病传递过去。
　　以上便是易辰在书本间读到的基础信息，
　　但有关于旧世界的结构，旧世界内的生活状态，势力分布等等都没有提及，需要自行探索。
　　『洛里安，你什么时候从我体内分离？』
　　面对易辰的提问，等待了一分钟才有声音传回：
　　『真是失望……让人失望至极~没想到病症的起源居然会是一处将死之地，完全看不到一点希望。
　　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剑恐怕在无数纪元前就已经将这个世界杀死了，难怪会依附在人类世界的背面以【通道】相连。
　　我现在一点也不急着出去感受这样的死寂之地，在你体内再待一会儿吧，等到你有机会与队友分开或者被迫分开时，我再从你的体内剥离出来。
　　这也是为你考虑~毕竟我一旦剥离就代表着你的右半身会瞬间缺失。
　　在这样一个充满死寂的世界丢掉一半的身体可是非常危险的，作为带我过来的小回馈，分离的时候我会赠送一个小手术。』
　　『行。』
　　神殿之外是漫无边际的灰色沙漠，属于旧世界的表层。
　　许多新人首次来到旧世界完全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因害怕丢掉【通道】的位置，完全没有进行过多的探索就因时间问题而离开。
　　根据锡安内部统计，初次抵达旧世界进行遗物探索的新人，能带回遗物的人数比例仅为8.1%。
　　且不说有些只是普通遗物，根本比不上易辰手中的黑色脐带，
　　有些还混有一些运气成分，例如在沙漠间游荡一会儿便踢到硬物，捡起一看就是一坨还算完整的遗物。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明确的探索目标【一天的时间】将会很快过去，个体意识产生迟疑或者主观迷失甚至可能加速时间流动，感觉一晃眼便过去几个小时。
　　就在易辰与体内的洛里安稍作沟通时，
　　“这边！”
　　“这里有感应呢~”
　　“这边……咯咯！”
　　同时三个声音在队内响起，
　　一个声音来自里根，他以手中接触沙粒试着释放电能，本应无序散去的电流居然沿着某个方向蔓延而去，
　　一个声音来自金，
　　她一上来直接开始掘沙，尽可能将手臂伸向沙地深处，再向更深处探出红莲根须。
　　作为「病化特征」的红莲居然真的产生感应，于不远处的沙地表面长出一朵红莲，作为前进的特殊路标。
　　第三个声音来自金身上的小佩，它作为动物病者在来到旧世界的第一时间就蹦跶到了地面，做出孵蛋的姿态。
　　谁知还真让小佩孵出鸡蛋，不过却是一颗灰鸡蛋。
　　因旧世界的一切均被封锁，同样包括‘生育’……因此这颗刚孵下来的鸡蛋就确定死亡。
　　硬，灰，就像一颗圆石。
　　这一枚死蛋在落地时并未陷入沙地，而是在高低起伏的沙丘间滚动起来，并且是向着某个明确的方向滚动。
　　即便将死蛋抓起来重新放下，它依旧会朝着固定方向滚动。
　　不过，
　　电流窜动的方向，红莲生长的方位以及死蛋滚动的路线却截然不同，这样一来便出现选择题。
　　时间有限，必须立马做出决定。
　　就在易辰快速思考时，里根以双指掐住脸上的肥肉，给出他的想法：
　　“威廉，光你是一人就能克服【聚眼症】的风险，足以说明你有本事能独自进行遗物探索。
　　而且，如监视者所说，我们这次接触的是全新的、表层的、危险程度最低的通道。
　　在我看来我们均具备独自搜寻遗物的水准。
　　既然刚开始就能发现三条有意义的路线，不如直接分头行动。
　　我走电流感应的这一边，你与金小姐再各选一条路……算好时间，一天后我们在神殿碰头。
　　争取一次性得到属于我们自身且匹配的遗物。”
　　金立即高举右手，表示赞同：“就这样吧~既然是最低难度的旧世界探索，有必要争取最大的收获。”
　　易辰将目光投向两位队友，肯定了这项提议。
　　“一天后，神殿汇面！记住，一定要看好时间……”
　　当易辰叮嘱这句话时，他立即靠近到金的身边，主动给予一个拥抱并贴在她的耳边说着：
　　“金，记住，一天时间！”
　　金伸手轻轻撩起面具的一角，露出其粉嫩的薄唇而扭头反贴于易辰的耳垂。
　　“我说过的，在这种完全未知且隐藏风险的区域我会有所收敛的，我也会尽力活下来，一旦死掉可就不好玩了……倒是威廉你别玩得太厉害，忘记时间了。”
　　话语间，
　　金一个快速伸手摸进易辰的衬衣，贴于其右侧胸膛。
　　“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你右半身的肉体律动与平时不同。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但我还是相信你的。
　　别乱来哦，记得一天后准时见面。”


###第一百七十章 分离
　　易辰与金之间没什么好选的。
　　既然金的主要特质「红莲」产生感应，那她必然选择这个方向。
　　挥手道别后，里根与金都踏上各自的道路，仅留易辰一人在原地。
　　要么跟随小佩产下的死蛋，要么自己探出一条道路。
　　易辰一手握着死蛋，一手撑着沙地，尽可能将植物扎根到足够深的区域，可惜的是作为病化特征的植物并未得到任何感应。
　　站在肩膀上的小葡萄，无论是跳舞，还是瞪眼睛，还是吐口水也都没有激起任何环境响应。
　　“或许真是命运安排了，跟着这颗鸡蛋走下去吧。”
　　就在易辰准备跟着鸡蛋走下去时，洛里安的声音从体内传来：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选择分头行动了，既然这样就稍微花点时间进行分离吧？』
　　『也行。』
　　回到相对安全的神殿。
　　易辰提前将脐带系于脖颈，经过一段时间的登山以及通道爬行，来到旧世界「黑色脐带」已基本恢复。
　　随着绅士服装的解开……嗡！
　　右半身浮现出一道月印，同时伴随一道微光月膜将易辰全身包裹，隔绝旧世界对肉体的侵蚀影响。
　　『忍住哦，我要开始了！』
　　『来吧……』
　　一阵强烈的月光于眼前闪过，整个右半身的归属瞬间被剥离，
　　肉体沿着身体中线被慢慢撕开，
　　一根根缝合于其中月光银线被依次抽出，
　　右臂做出类似于爬行的姿态，将右半身及隐于体内的部分一同拽出。
　　一丝不挂的月痕在完成分离后，迅速为自己套上熟悉的诊所病号服，
　　轻轻一招手便有月光洒落，落于神殿边缘。
　　医生与护士在光影交界处快速构建成型，快步赶来为易辰构建手术台，在其身体截面的伤口区间接上一根根输液导管。
　　然而，
　　即便由月痕的帮忙，有脐带提供的新生作用，
　　想要直接构造包括腿足、手臂、内脏以及各血管、神经在内的整个右半身还是相当勉强。
　　构建过程可能会花费数个小时，甚至还需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慢慢适应。
　　就算构建成功也不是原来的身体，必然会存在差别，使用起来会相当生疏，战斗技巧更是会大打折扣。
　　不过，
　　易辰对于‘右半身’的问题很早就在考虑，如何能在月痕离开后快速恢复且不影响对旧世界的探索。
　　能想到的方案有且只有一个。
　　躺在手术台上的易辰并未执行肉体再生，只是让脐带帮忙稳住生机，确保左半身的正常运作。
　　紧跟着，
　　伤口横截面居然长出一根根诡异的黑色毛发，毛发间渗出一缕缕冰冷而洁净的湖水对伤口进行清洗与消毒。
　　当清洗结束时，
　　唰！
　　一根根黑色涂层的肋骨，臂骨以及腿骨快速长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构建出完整的右半身骨架。
　　嘶~一缕缕古老的黑色尸气于骨骼表面升腾而起，
　　生毛长肉，
　　与其说是再生，更像墓园间的尸体生长，
　　骨骼表面生出一种尸体般的墓园肉质，再通过一根根黑色毛发缝合串联在一起。
　　最终，
　　一具如黑森林般的右半身构建成型，整个过程居然不超过五分钟。
　　含着眼球的嘴巴也在胸腔处张开，并不固定，这道嘴巴可以在布满黑色毛发的右半身区域随意游动。
　　易辰也随即从手术台坐起，拔掉所有的输液导管，向医生与护士点头致谢。
　　穿上服装，
　　戴上手套，
　　布满黑色的右半身被完全隐藏起来，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便是易辰与小葡萄间提前达成的交易，作为吃掉朝圣者之眼的回报。
　　在旧世界探索的一天时间内将由小葡萄来充当「右半身」。
　　不过，
　　易辰在试着活动右臂时，却感觉到些许的不同。
　　曾有过小葡萄替代手掌，手臂的情况，但当前的体态易辰却感觉多了一种东西，某种奇怪而古老的魔力蕴藏于右臂。
　　『小葡萄这右半身怎么感觉有点陌生……』
　　『与我的觉醒记忆有关，你要不用服装检测一下？』
　　『也行。』
　　随着视网膜间的信息栏浮现，前面各种基础属性、职业特征、病化特征均被易辰略过，直接来到宠物这一栏。
　　最早无法获取小葡萄的信息，现在却多出了一条额外的信息，如下所示：
　　≮宠物≯
　　【名称】：小葡萄.格瑞普
　　*该宠物的起源、各项基础信息与能力难以全部验明，疑似由数具历史超过三百年的古老尸体结合而成。
　　目前已检出其中一具结合尸体的信息，内容如下：
　　「尸者名称」-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
　　「生平简介」-格姆哈尔出生于一处贫困山庄，这里甚至就火焰都是很稀有的东西，他天生便拥有着一对明亮的眼睛帮助他在黑暗中寻找食物。
　　某一天他在夜里捕猎时通过超凡视野发现了一位隐匿于此等待病者猎物的绅士。
　　因眼睛天赋被推荐进入组织，成为一名感应类绅士，职业选定为蓝色信件的「魔眼术士」。
　　在突破人之极限后，心智逐渐被贪婪吞噬，开始在暗地里疯狂收集眼球，包括死去队友的眼球。
　　在一次大规模的战乱后，格姆哈尔故意提前隐藏起来，等待着绅士部队与病者厮杀，最后于战场间收集战死者的眼球。
　　本身在这个过程中发生思维病化，完全堕落。
　　后来因过于贪婪，徘徊于不同灰域间，影响多个病者势力的利益而最终被杀死。
　　其残缺的尸体正巧被一队在灰域间执行任务的小队发现，
　　这支小队在路过伊斯顿小镇并进行队内整顿时，被七日墓园的管理者-威尔伯特找到并收购这具尸体。
　　埋葬于最危险的六号墓地，成为「组建材料」之一。
　　「尸体开发度」：30%
　　*能勉强展现出尸者形态，能使用尸者的基础能力（弱化版），具体如下：
　　1.瞳术精通-与眼相关的能力得到增幅，获得更佳效果以及更少的精神消耗。
　　2.巫术-能够释放特定巫术，在释放法术时也将获得巫术效果加持。
　　【宠物状态】：
　　右半身拟态，与主体的神经关联匹配度为100%，不影响个体的一切行动以及能力释放。
　　……
　　『眼球收集者，突破人类极限的堕落绅士？如果是本尊，恐怕能与月痕正面较量。』
　　『嘿嘿，本葡萄的来历很不简单！赶紧试一试右半身的新能力吧。』
　　易辰站于神殿门口，手掌对准地上沙丘。
　　随着一颗眼球于掌心睁开，
　　灰色沙地居然开始在眼球的注视下旋转起来，虽然做不到像聚眼者那样，通过瞪眼来扭曲、碾压物体，但也差不了太多。
　　紧跟着，
　　易辰试着调用体内的植物，让根须由布满黑毛的右手射出。
　　当植物在右臂间蠕动时，居然自行染上了一层巫术效果……唰！由掌心射出的根须居然化作一种沾满着诅咒气息的枯萎树条。
　　插进沙地时都会升起丝丝黑烟，伤害提高。
　　“巫术增幅！真不错！”
　　啪！一只白色的手掌由身后伸来，轻轻落在易辰的肩膀上。
　　“没想到你居然会让这只有趣的宠物来替代右半身，而非自我再生……不错的选择，这样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我们也能一起进行旧世界探索了。”
　　“嗯？你还没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意外之遇
　　漫无边际的灰色沙漠间。
　　如同圆石般的灰色死蛋正在缓慢滚动，
　　由于滚动速度偏慢，
　　当估摸出鸡蛋的滚动方向后，易辰便会抓起鸡蛋，快速奔袭一百米再将鸡蛋重新放下，经过短暂的方位修正后，再拾起鸡蛋移动个一百米。
　　以此循环。
　　在易辰捡鸡蛋与放鸡蛋的循环过程中，还有一位银发青年拄着医院内常见的移动式金属拐杖跟于身后。
　　对旧世界感到失望的月痕洛里安并未独自踏上探索旅程，
　　同时他也放弃掉在旧世界落脚的打算。
　　通过对比两边世界，洛里安还是认为原来的世界更好，这次就当作旧世界一日游。届时还需要借助易辰的肉体从通道回去，
　　因此便与易辰组成当前这个一人一病者的畸形小队。
　　这样的组队有好有坏，以月痕的实力能深入更深的区域，获取遗物概率大大增长。
　　一旦不小心遇到另外来到旧世界的绅士小队，情况就会变得很难解释，而且月痕很有可能将对方全面抹杀，不留活口。
　　两人于荒漠间不知前进了多久，对时间的概念也越来越模糊，
　　这一次易辰没有再去拾取地上的死蛋，任由其继续滚动，转身取出背包间的沙漏来恢复自身的时间概念。
　　“什么！？就已经半天时间了？”
　　沙漏里的灰沙已流逝一半……一般来说，探索旧世界的新人必须在时间过半后立即考虑返程的问题。
　　易辰目前只能算是刚开始探索，什么都还没遇到。
　　月痕走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部，“别紧张！你身上的服装含皮量很高，完全还能再抗个一天多的时间……再说还有我在，稍微多玩一下也没关系吧。
　　让你的朋友先回去好了，我们晚点回去只要不暴露就好。”
　　洛里安拍在易辰背部的手掌释放出一层特殊的月光结界，使得漆黑大衣镀上一层银色，整个人的风格都因此发生变化。
　　含皮量的消耗速度被降低一半。
　　“谢谢，还是尽量将时间控制在一天内，如果超时监视者必然会对我进行全身审查，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查出你的存在。”
　　“查出来也无所谓哦~我反正也不需要保存体能什么的，那位肉体生长盔甲的家伙是比较厉害，但还没有达到能将我杀死的程度。
　　别想太多了，专注于眼前的探索吧，如果我们俩这样的组合最后落得空手而归，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就在两人短暂沟通的这段时间，
　　死蛋已滚出足够远的距离，
　　而且仔细观察还会发下，滚动速度对比之前有所增加，而且还在持续增长着……正在滚进一处大型的沙地凹坑。
　　易辰也第一时间注意到死蛋的变速问题，正准备提速追赶时。
　　啪！
　　一只苍白且枯槁的手臂忽然由沙坑下端伸出，紧紧抓住这颗死蛋。
　　见状，易辰立即切成枪斧姿态。
　　洛里安的眼神也闪过银光，一只手轻轻落于右眼下端，随时准备揭开遮盖眼睛的纱布。
　　忽然间夸张的一幕发生了，
　　以枯槁手臂所在的沙坑为中心，周围百米的沙地居然躁动起来，呈流沙状开始向下陷落。
　　易辰与洛里安也是第一时间后跳撤离，脱离流沙的影响范围。
　　忽然间，
　　一尊将【古堡】、【王座】以及【商店】三重主题融在一起的移动式建筑破沙而出，
　　整体规格目测为10m×10m×15m。
　　各种瘤状珠宝、黄金骷髅头以及各时代的钱币构成底座，
　　底座上端类似于一座微型古堡，正面可完全撑开，某种程度类似于易辰生前国家里的【轿】，
　　虽然微型古堡还没有开启，
　　却能通过墙面上的浮雕样式、窗花结构想象出一处存满着奇珍异宝的宝库，嗅到一种交易的气息。
　　王座之下，挤满着一个个背部压弯呈90°的「背座人」，他们的皮肤甚至于底座完全融合，不知背着这尊特殊座椅已有多少岁月。
　　其中一位背座人的手中正捏着刚刚的死蛋。
　　嗡！
　　这群移动看似缓慢的背座人，却在一瞬间来到易辰与月痕面前，就好像移动的时间被‘剥掉’了一样。
　　正当两人想要后退拉开距离时，
　　§等一下§
　　一阵贯穿颅骨，直击大脑的声音强行让两人停下后退的想法。本能隐约感觉到，如果在这里选择倒退，可能会被直接杀死。
　　就连作为开源病人的月痕也有着同样的感受。
　　§没想到会在表层遇到这么有趣的商品「无生蛋」，只有完美结合人类特性的稀有病禽，且本身具备着一定的‘生育’属性，临时将‘生育’这项概念从外部携带进来，才有可能在第一次产蛋时得到这样的好东西。
　　无法量产，只能偶然得到。
　　你们愿意将它卖给我吗？尊贵的外来客人。§
　　话音刚落，
　　古堡由左、右横向展开，直接化作一间挂有各种奇珍异宝的商店。
　　一位拥有着无尽珍宝与臃肿肥肉的男人躺坐于珍宝间，数层脂肪堆叠的眼皮下，金色的眼瞳正注视着眼前两人。
　　穿着集合各时代、各文明风格的拼接款式服装，
　　显然，他正是这间特殊商店的主人。
　　随着商店的展开，他被压缩在里面的肉体也随之摊开，横向达到快二十米的宽度，纵向也有十米。
　　嘴巴张开而准备说话时，
　　一颗颗以旧日金属、珍稀珠宝加工而成的牙齿显露而出，最为突出的当属他的两颗黄金大门牙，
　　一颗刻着【Du】，一颗刻着【ke】，连在一起即为【公爵】。
　　“很高兴在这里遇见患有新型病症的独立病体，以及不属于两边世界的特殊人类，能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交易，不亏我花费较大的人力来到表层。”
　　这番话让易辰瞪大眼睛，似乎眼前这位商店老板一眼就看出他是穿越而来的。
　　月痕洛里安则从这位肥胖商人身上感受到一种病原层面的压制。
　　“你们直接称呼我为公爵即可，来与我进行交易吧。”
　　话音刚落。
　　易辰与月痕耳边同时奏响一种史诗般宏伟的音乐。
　　一阵优雅的小提琴独奏拉开序幕，钟声、人声合唱以及从高到低的弦乐滑音，仿佛要将外人全部引入吸进这尊古堡之中。
　　随着音乐的响起，
　　能明显感觉这位商店主人正在故意展示自己。
　　一条黄金装裱的框架渐渐浮现于头顶，能被外界观察，
　　起始端同样为黄金材质的商店招牌，以各种形式的宝石拼出文字-【公爵之家】。
　　框架间注满着绚丽的宝石溶液，甚至还有固体宝石掺杂其中。
　　框架之上附着对应的称谓与姓名。
　　§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Duke Garryson，The Old Merchant）§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遗物
　　见到这样极具压迫感的黄金框架时，易辰立即想起绿湖深处，意识被拽向深渊实验室时所见到的那位【鱼源】。
　　史诗级的音乐前奏，外加独一无二的黄金框架。
　　这种级别的存在如果想要易辰死掉，恐怕连手指头都不需要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其抹除。
　　就连月痕洛里安这样的开源病人在脑海间响起史诗音乐时，也是瞬间放弃掉逃跑的想法，只能迎合这位突然出现的旧世商人。
　　然而，
　　这位加里瑞森公爵没有携带任何敌意，而是投来善意的眼神，
　　他似乎因为一件‘商品’的出现，也似乎因为优质客户的气息，专程从旧世界深处赶过来见面。
　　没有强夺商品，而是很有礼貌地请求交易。
　　“什么交易？”
　　随着易辰的询问，
　　公爵由腋下长出一条条怪异的小手在他的古堡商店间翻找着什么，最终翻出一块特殊的放大镜，对准捏在手中的死蛋进行观察。
　　“略带瑕疵，成色尚可，明显有着滚向【死亡】的倾向。
　　这样的死蛋我愿意出价五百点数，你们可以用售卖得到的点数在我的商店任意选购。
　　只要与我进行交易，便会有专门「记账人」记下你们的点数。今后只要在这边能遇见我，随时都能进行交易买卖。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信奉我的话，还能得到八折优惠。”
　　“我能先看看您这里售卖的商品与具体价格吗？”
　　“我售卖的‘东西’有些可是不能被知道的，否则会引来不好的事情。你需求什么样的东西直接告诉我就行，我会尽量找出符合要求的商品。”
　　“你这里有【遗物】售卖吗？”
　　“这种东西我这里到处都是，不知道你想要那种类型的遗物。”
　　“与体格、智力以及感应三种属性相关联的遗物有吗？”
　　“有……不过，这类关联三种属性的遗物比较少见，而且也比较珍贵，我找一找吧。”
　　嘎叽嘎叽~
　　公爵腋下长出更多细小手臂，开始在他的古堡商店内详细搜寻起来，
　　1，2，3
　　共计三件符合要求的遗物被取出，且全部封锁于密闭的箱体间。
　　因较为贵重，无法直接查看遗物的形态，只能通过箱体上嵌有的旧日活体文字来识别基础信息。
　　①「巡游之蛹」
　　【简介】：极少数能在旧世界不借助任何病源补给，完成“世界巡游”的寄生虫。当巡游结束时他们将会成蛹，历经漫长的蛹态过后将实现病阶跃迁，被隐藏于深处的病源势力所接纳。
　　形体完整，破损程度在20%以下的蛹壳十分罕见，可被二次利用。
　　【类别】：遗物（关联个体的三重属性）
　　【偏向】：感应＞智力＞体格
　　【特性】：「巡游者的意念」
　　【价格】：1500交易点数
　　②「藏肉箱」
　　【简介】：产自于源疫区-腐肉遗迹，用于处理最低等废肉的垃圾深渊。
　　那些用于装载垃圾肉的箱体会在长年累月的时间里觉醒自我意识，在它们之中只有极少数能独自爬出垃圾深渊而获得承认。
　　届时他们会脱下身上的藏肉箱，以全新的肉体成为腐肉遗迹的一员。
　　【类别】：遗物（关联个体的三重属性）
　　【偏向】：体格＞感应＞智力
　　【特性】：「无用之证」
　　【价格】：1300交易点数
　　②？？
　　【简介】；？？
　　【类别】：遗物（关联个体的三重属性）
　　【偏向】：智力＞体格＞感应
　　【特性】：？？
　　【价格】：2000交易点数
　　当完成三件遗物的基础信息审视后，就连易辰自己都惊呆了。
　　锡安城绅士群体的认知中，基本不可能得到的三属性遗物，在这位公爵的商店里居然轻易就被找了出来。
　　而且还是属性相匹配的遗物，整整三件。
　　但价格也是真的贵，仅靠死蛋换来的交易点数根本买不起。
　　“公爵，最后这一个遗物的信息不能详细公开吗？”
　　公爵那张能一口吞下好几个活人的大嘴咧出笑容：
　　“信息封闭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件商品是我通过非正常渠道搞到手的，如果什么人都能查看，一旦泄露出去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只有真正想要购买的顾客，交付定金并与签订保密协议，才能查看详细信息。”
　　“这件物品的定金是多少？”
　　“500……刚好与你们卖给我的死蛋一样贵。”
　　机会就摆在面前，易辰不想浪费，进一步追问：
　　“有什么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得到交易点数吗？”
　　一轮黄金光芒在公爵眼里闪过，祂耐心地解释着：“这里的规矩很简单，想要得到交易点数，就直接卖给我值钱的东西。
　　但在我看来你们身上或许已经没有额外有价值的货品了。
　　不过嘛，我这里还有两个方法能快速得到点数，用来购买你们心仪且现在就急着需要的商品。
　　1.【借贷】，这个需要你们先完成信奉仪式，签订誓约。
　　我与那些家伙不同，祂们很在乎单一性，我倒无所谓……虽然你与「源疫区-幽邃皮场」有着直接关联，我并不介意你同时信奉我。
　　一旦签订誓约，你们身上就会烙下「交易之印」。
　　所有商品全部八折，同时可以抵押你们自身来进行借贷，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归还点数以及相应的利息。
　　如果违约，就会像成为我的「背座人」，以此还债。
　　就算你们一直躲在另一边的世界，我也有办法让催债人将你们抓过来。
　　2.【赌博】，用你们手中现有点数，或是借贷的点数与我进行一场赌博游戏。只要你们能赢得游戏，就能依照对应的倍率得到点数。”
　　“赌博的话，需要签订誓约吗？”
　　面对易辰的疑问，
　　公爵不急着回答，而是从侧旁摸出一柄长枪类的稀有兵器，当作牙签在嘴里一阵掏动……嘶嘶~直接挑出一根沙虫般的活物，随后用大金牙斩首并咀嚼吞咽。
　　“只是赌博的话，是不需要信奉我的。
　　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与我签订誓约……我敢说，在这个濒死的世界里，除了地位与我等同的家伙外，没有一位活物不想烙下我的交易印记。
　　我从来不会约束任何的信奉者，他们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优质客户。
　　享受折扣的同时，还能大致感应商店的位置，更方便日后的再次交易。
　　我的出现不只是因为这枚死蛋，而是因为我看得上你们俩人。”
　　这时，月痕洛里安上前一步，第一次与公爵交涉：“不受任何束缚是吗？”
　　“没错……只有欠债不还的家伙，才需要为自己的不诚信而承担后果。”
　　洛里安的「第六感」能判断出这位公爵的‘绝对中立’。
　　如果祂真的想要约束两人，大可以直接出手镇压，根本犯不着费这么多口舌。
　　这时，一旁的易辰也有了决定。
　　易辰的黑色瞳孔与洛里安的新月眼瞳进行了一次快速的信息交流后，决定与公爵签订契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赌博
　　“需要进行什么样的信奉仪式？”
　　在易辰问出这番话时，也算是间接表明态度。
　　公爵摇动着他那根与正常人大腿差不多大小的食指，解释着：
　　“我只是随便提一嘴，毕竟其祂家伙要进行誓约签订前都会搞什么仪式。你身上这副皮囊在接纳时应该也搞过对应的仪式吧？”
　　公爵这么一提，易辰立马想起在神皮官邸间的仪式。
　　正是依靠「绅士之皮」作为介质，通过仪式来建立与旧世界的体系连接，选择合适的信件并确定职业。
　　“是的，我曾经通过「绅士之皮」去过旧日厅堂。”
　　“绅士之皮？哈哈~皮就是皮，还非要取这种贴近于人类的名字。
　　不过，幽邃皮场的确有值得学习的地方，他们制作的皮能通过某种【渠道】直接传递至你们人类那边的世界，而且还十分贴合人类物种。
　　几乎不会带来什么负面作用就能与旧世界产生联系，
　　只要「含皮量」别搞得太高而超出个体的控制极限，你们人类还是能完全维持自我的。
　　至于我这里无需搞什么复杂的仪式，
　　只要你们准备好了就脱掉衣服吧，我直接给你们上烙印……不会疼也不会留痕，「交易之印」只存在于你们的灵魂间。”
　　“好。”
　　依照公爵的要求，
　　易辰与洛里安相继脱去上衣，公爵自然也注意到易辰借由小葡萄临时构建的黑毛右身。
　　“你的小伙伴也需要烙印吗？”
　　易辰刚询问小葡萄的意见，背部的黑毛区立即张嘴并投以诚恳的眼神。
　　“麻烦公爵大人了。”
　　在小葡萄说出这番话时，其全身黑毛都指向公爵，就好像如果没有易辰这位主人的话，它立马就会跟随公爵而去。
　　“背对我吧。”
　　嘶~一缕青烟于背部升起。
　　没有预想中烙印肉体的疼痛，反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轻触。
　　特有的天平印记被打在灵魂上。
　　这一瞬间无论易辰或是月痕均能感受到与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的隐约联系，也正如对方所言，这种交易誓约没有任何形式的约束。
　　不过，
　　公爵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堆叠在他脸上的肥肉挤作一团，随后又露出较为兴奋的表情，整张脸都跟着抽动起来。
　　他似乎从烙印的过程中感受什么从未见过的新奇之物。
　　“好了，现在你们便是我的‘优质客户’，继续我们的交易吧？”
　　易辰也是立即追问：“公爵，我想先问问【赌博】的问题？如果我想进行赌博，具体会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很简单，首先需要你确定赌博的【倍率】，我会根据倍率来临时创造一场赌博游戏并设定规矩，
　　只要你们能在符合规矩的前提下赢得游戏，或者达到游戏里的固定要求，就算赢得赌局。
　　反之，你们会输掉所有投注的点数。”
　　“什么样的游戏？”
　　公爵将食指竖于嘴前：
　　“赌局内容是需要提前保密的。
　　就算你们确定倍率，我也是根据倍率对应的难度来随机制作。
　　可能会是最简单的赌大小，也可能是复杂的迷宫游戏，甚至是较为全面化的角色扮演游戏……总之，只有在进入赌局才会知道。
　　无论如何，难度是根据赌博倍率而定，依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叫做【公平】。
　　哪怕1：99的倍率也依旧存在获胜的可能，要来玩吗？”
　　就在易辰考虑期间，一旁的月痕忽然举手示意：“我想查看价格在500-1500间与【月】相关的商品。”
　　依照他的要求公爵快速找出四件商品。
　　其一是一件女性向的月光长袍，能提高穿戴者浮空能力，售价700点。
　　其二是一枚镶嵌月亮石的珠宝戒指，能提供月属性增幅，售价1500点。
　　其三是一柄特殊的月亮法杖，远古战场的遗物，曾经某位星光病巫的专属武器……只可惜杖端在战斗中严重损坏，核心结构受到影响而无法驱动，只能作为装饰品，售价1000点。
　　其四是一对流溢着月光的手套，能提高施法速度，对月光、星空类法术的效果翻倍。
　　然而，除了第三件物品让月痕稍感兴趣外，其余均看不上眼。
　　“这柄法杖的修补材料，你这里有吗？”
　　“有……但就算找到旧世界最擅长制造法杖的家伙，修补成功率也不会超过30%，外加修补材料至少需要2000点的量，我个人感觉没有必要。”
　　“嗯。”
　　就在公爵将这些商品重新收捡起来时，或许因体型过大，在收捡法杖时不小心碰开身旁的收藏柜。
　　这一瞬间，
　　洛里安忽然产生一瞬间的月光共鸣，眼瞳间闪过一阵月光，抬手指向被撞开的收藏柜。
　　“那里面有什么与月亮相关的商品吗？”
　　“这里吗？让我找找……”
　　公爵腋下的小手迅速探进收藏柜，一番搜寻后似乎找到了什么。
　　嘎叽嘎叽~更多腋下手臂相继伸出，最终由收藏柜拽出一道以特殊石材制作的武器箱。
　　墨色石材，表面甚至还能看见墨迹的流动，以此形成一种特效封印，即便是月痕投下的月光也无法渗透分毫。
　　源自于月亮的同源感应正来自箱体内部。
　　“你的眼光不错……这可是商店里的珍藏品之一，信息需要完全保密，只能给你看看它的名字。”
　　随着公爵翻转武器箱，刻印于底部的名称展现而出：
　　【月光大剑】
　　“这东西我曾经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甚至略微受伤才搞到手的……一旦泄露出去，会有麻烦找上门。”
　　“需要多少点数。”
　　“原价15000点，打折后12000点。我的建议是今后再考虑，别想着今天一口气能从我这里得到这么多点数。”
　　这一刻，从诞生开始便感到迷惘。
　　当前好不容易来到旧世界却依旧失望的洛里安，仿佛找到丢失的人生路标，仿佛找到全新的前进方向，新月眼瞳都变得耀眼起来。
　　月痕暂退一步，用相当优雅的绅士仪态示意易辰上前，
　　“威廉，继续你与公爵的交易吧。”
　　“好！”
　　易辰这头已做出决定，“我需求第三件受到信息封闭的【遗物】，打折后价格应该为1600点，卖掉死蛋为500点，能直接依照他们间的倍率来定制赌局吗？”
　　“可以，只不过三倍以上的赌局往往会比较难，你确定要进行【赌博】吗？一旦确定我就会开始赌局创建，各种规则与体系也将立即形成。
　　到时候就不可以再反悔了。”
　　易辰已下定决心，
　　能在旧世界的表层遇见公爵，恐怕有生以来只有一次，今后想要见面必然需要前往充满危险的旧世界深处，而且也只是可能碰见而已。
　　想要在表层搜寻三属性遗物，可能性微乎其微，否则锡安早就有先例了。
　　正如泽德老师所说，既然没有先例就成为第一例……想要做到这一点，必然需要承担其中的风险。
　　这样的机会已经来到面前，绝对要抓住。
　　“我确定。”
　　“稍微靠近一点，赌博游戏将一定程度根据你来设定。”
　　随着易辰的靠近，
　　公爵那肥厚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头顶，软绵绵的脂肪层贴满头皮，沿着毛囊钻入其中。
　　获取着大脑间的记忆组分，一场特有的赌博游戏正在慢慢建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开场
　　赌局制作的时间比预想中久了许多，
　　甚至有几滴黄金汗水于公爵额头溢出，掉落在古堡地面而化作真正的黄金，被几只藏在暗中的手掌给带走而收集起来。
　　足足过去一个多小时，公爵终于重新睁眼。
　　甚至因为过于劳累呼出一口带有宝石晶粉的云雾口气，但他那肥腻的脸肉却挤弄出满意，甚至有些兴奋的笑容。
　　“非常有意思的记忆，很少有记忆能耗费我这么大的精力来构建【赌局】。这次的赌局规模相对来说算是「中大型」，可能会花费比较长的时间。
　　不过你可以完全放心，赌博期间你的肉体不会受到旧世界的任何侵蚀。
　　本次赌局的模式属于‘角色扮演’，你需要在赌局间明确自身定位并完成对应的要求。
　　赌博规则会在你进入【赌局】后给出，也有可能需要你主动去寻找相关规则与要求，自由度很高。
　　如果做好准备，就从这里进入吧。”
　　公爵抚摸在他的巨大肚囊，随后捏住腹部间的两片肥肉，上下掰开。
　　所呈现出来的并非肚脐，而是一道镀金的圆形通道，即赌局入口。
　　就在易辰深吸一口气准备进入其中时，身后传来洛里安的声音：“能加我一个吗？”
　　易辰没有立即回应，他本身有所顾虑。
　　公爵却对于月痕的加入抱有兴趣，主动解释：
　　“如果以小队形式参与，我会适当性修正难度，并非直接将难度直翻倍。
　　而且这种中大型的角色扮演类赌局，我个人也是建议组队，这样会有更好的体验以及更多的获胜途径。
　　当然，你能否参与需征询赌博者的意见。”
　　易辰偏过头注视着洛里安的眼睛，“你确定要来吗？”
　　这里其实有几个担心，这场赌局涉及至关重要的遗物，机会有且仅有一次。
　　如果洛里安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输掉的概率会大幅上涨。
　　洛里安摊了摊手，“我反正需要等着你一同返回原世界，在外面等着也是等着，不如跟你一同进去玩一玩。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威廉你可是我最看好的【另一半】，你的有效成长也是很重要的。我必然会拿出全部水准，助你赢得这场赌局。”
　　“行，我们走吧。”
　　两人踏上公爵的王座车轿，爬上他那软绵而散发着旧世气息的肥肉，沿着肚脐位置的通道钻入其中。
　　原本横向的通道慢慢变得倾斜，直至完全垂直。
　　两人在肉腔的挤压下不断加速，眼前不断有着各种黄金、珠宝光泽闪过，直至意识在这个过程中完全迷失……
　　啪！
　　拿着手提箱的人形棋子与穿着病号服的人形棋子落在一道由血肉、皮肤以及毛发构成的赌桌表面，
　　棋子前放着五枚筹码，象征着他们的下注点数。
　　实际上，
　　这种小数目的赌博根本配不上这等规格的赌局，光是场地建造所消耗的能量就已经达到500点往上。
　　一般而言，500点的赌博随便来个比大小或者猜谜就足以。
　　然而，
　　这等大规模场景建造、肉体与意识的‘全导入’以及详细规则的设定，都源于公爵的个人兴趣。
　　因为祂在为易辰烙下印记时，意外窥探到不属于两边世界的【记忆】。
　　他想要借着这个新奇的记忆，建立一场完全逼真的趣味赌局，顺便试探一下被祂看重的顾客是否真的具备潜能，是否值得后续贵重物品的深度交易。
　　纯金制造的手掌落于赌桌，作为公爵的体内形象，代表着【庄家】。
　　一股股代表着‘价值’能量以黄金形式流进赌桌，
　　随着黄金液体的注入，取材于易辰记忆的建筑、街道、世界环境正在赌桌表面快速成型，包括本场赌局的临时性规则也跟着一同形成。
　　随着一层黄金罩幕将赌桌封闭，这场特殊的赌局正式开启。
　　或许是今日心情大好，公爵将声音放宽出去，辐射至座台下的「背座人」：“有人想要【借贷】下注吗？运气不错的话，或许能一口气还清债务。”
　　然而，
　　公爵的声音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并不是这些背座人失去自我意识，而是他们从内心深处拒绝赌博，拒绝借贷。
　　曾经他们无一不是被公爵看重的‘客人’，
　　却在交易过程中不知不觉被勾出内心的贪欲，限制的闸门被全部放开。
　　待到他们回过神时，早已陷进黄金深渊，刻着骷髅头的黄金硬币将他们死死掩埋于其中，无法自拔。
　　他们很清楚，如果老老实实背座，今后或许还有重获自由的机会，如果还要触碰与贪欲相关的赌博与借贷，将终日不得超生。
　　“真是无趣。”
　　公爵取出一大盒保鲜的零食罐捧在怀中，调整体位，开始欣赏这一场与众不同的赌局。
　　……
　　嗡！
　　随着思维的发散，肉体仿佛在这个过程中完全剥离，又重新装载。
　　意识回归，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画面。
　　一件儿童风格的卧室，
　　飞机形状的灯具挂于顶端，
　　易辰迅速坐立起身，第一时间对周围环境进行观察，
　　棕色木质的床头柜上摆放着火车头样的闹钟以及各种士兵玩具，
　　靠窗的书桌上放着几本儿童书籍，
　　黑白相间的羊毛地毯铺满房间，角落处整齐摆放着各类玩具。
　　干净舒适且相当整洁，看不出任何瑕疵，房间内每个物件都摆放得异常整齐，甚至有些过于整洁。
　　在确定房间没有危险后，目光慢慢落在自己身上。
　　细嫩而短小的胳膊让易辰一下愣住，
　　“嗯？什么情况？”
　　胳膊长度仅有原来的二分之一，再反观身体同样缩小……确切的说应该是年龄变小，易辰估计现在的自己应该在八岁左右。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检测个人能力是否保留时。
　　铃铃！
　　床头柜的火车闹钟突然响起~易辰下意识伸手关闭，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钟。
　　当他再次抬头时，
　　卧室门居然已经打开，而且还有两位成年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脸。
　　一位是白衬衣、西裤以及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发量偏少且挺着肚子，手里还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一位是黑色职场服装，烫着一头金色波浪卷发的女人。虽在脸上有着些许皱纹，雀斑也较为严重，但精美的五官分布依旧在向外表达着她的美貌。
　　在两人脚边还坐着一只乖巧的萨摩耶，正对着易辰这位小主人微笑。
　　“准时起床，真是乖孩子！我和你爸爸就要出门上班了，早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今天也要乖乖待在家里，千万不能出门哦！”
　　“好的。”
　　木门在缓慢合上的过程中。
　　无论是温柔的母亲，还是品味咖啡的父亲或是蹲在地上的狗狗，都不曾移开目光，全程注视着床上的易辰。


###第一百七十五章 居家与邮件
　　房间风格、装饰以及家具物品，明显是易辰生前世界才会出现的，结合公爵的话语，结论显而易见。
　　『公爵根据我大脑间关于生前世界的记忆，创造出来的真实赌局吗？』
　　易辰倒也不急着起床，先就身体状况进行检查。
　　『小葡萄！』
　　随着意识间的呼喊，一张肉质粉嫩的嘴巴于手背睁开并吐露出一颗稚嫩的眼球。
　　『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自己弱得像鸡蛋一样，眼睛看东西都变得不太清楚……居然连窗边那颗螺丝钉的细节纹路看起来都有些吃力。』
　　『应该是公爵对我们进行了限制与弱化，我的情况也是一样。』
　　易辰能明显感觉身体与能力的弱化，就连体内的植物都‘年轻化’，无论是量、韧度或是硬度均大幅减少。
　　唰~
　　一根翠绿色的嫩芽根须由掌心射出，甚至无法将普通书本贯穿，只是戳开一口小洞。
　　唯一受影响较小的就是【肉体】，
　　由泽德老师调教出来的肉体依旧具备‘痛苦适应’以及较强的‘抗击打能力’，虽只有八岁，但腹部依旧留有八块腹肌，遍布全身的肌肉纹路同样不减。
　　拿着这副肉体去揍成年人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还有一个重要问题-【装备】。
　　易辰立即下床对卧室进行搜寻，很快便在床下发现一道黑色的儿童行李箱。
　　箱内收纳着三件至关重要的物品，
　　做工极佳的镀银手斧，剔除病症的截短式霰弹枪（依旧是尸体供弹），以及一件小学生风格的黑色西装。
　　“所有装备都在这里，但都进行了弱化处理……或者说公爵根据装备的属性，临时制造出它们的弱化版供我在赌局中使用。
　　甚至可能就连我这具年轻的肉体，都是公爵根据我肉身的相关特性临时制作的。”
　　镜头拉回现实，公爵那肥腻的体腔内，易辰的真身被包裹在一团注满着白色脂肪液的肉膜之中，全身接满着神经连线。
　　在易辰想通这一点时，他的真身吐出几颗气泡，并不影响赌局的进行。
　　……
　　竖于墙边椭圆大镜前。
　　易辰换上合身的学生西装，斧头与枪支均佩于腰间由西装遮挡，娴熟地扎上一个居中的丸子头。
　　虽只有八岁，但这身行头显得成熟了不少，去网吧也不会被直接赶出来。
　　“接下来需要搞清楚处境问题，尽可能与月痕会合……那家伙就算被压制也绝对强于我。”
　　推开卧室门便是二楼玄关，对面是父母房间以及通往一楼的阶梯。
　　与卧室整洁度相同，
　　这栋两层住房异常整洁，找不到任何瑕疵，哪怕光脚踩在地上也不会沾染任何灰尘，
　　踏着楼梯刚下到一层。
　　之前在卧室门外跟随父母一同出现的萨摩耶立即迎了上来，间隔一米，对着易辰这位小主人不断摇尾巴。
　　挂在狗狗脖子上的金属牌刻有名字-【雪瑞】。
　　不过，就算易辰直呼其名，雪瑞也只是加速摇尾巴，始终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汪汪~雪瑞一阵吼叫，领着易辰来到餐厅。
　　牛奶玉米片以及煎蛋配火腿正放在餐桌上，正是父母制作的丰盛早餐，煎蛋都还是特制的心形。
　　在简单确认食物没有问题后，易辰还是选择进食。
　　雪瑞则是乖巧地坐在一旁，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小主人，
　　早餐结束，易辰移步客厅的窗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一条安静舒适的绿荫街道，联排别墅等距排列在街道两侧，外部装修风格完全一致，甚至感觉就是‘复制粘贴’，靠在窗边甚至都看不到联排别墅的尽头。
　　“目前没有摸清楚赌局的真正意图，也没有得到任何指向性的线索……先将我的‘家’详细搜寻一遍吧。”
　　当易辰对一楼进行搜查时，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雪瑞始终都会跟在身后。
　　唯有踏上二楼阶梯时雪瑞不会跟上来，或者说没必要跟上来的必要。
　　这种近似于被监视的感觉让易辰回想起‘父母’的话语。
　　『‘父母’在离开时特别叮嘱让我待在家里不要出门，这只狗的作用难道就是确保我不会外出……那如果我强行离家会怎么样？』
　　带着这个猜想回到卧室，
　　嘎叽嘎叽~嫩芽植物钻过窗缝，开启外部的锁扣。
　　就在易辰试着探出脑袋，有着跳窗趋势时。
　　下方的前院草坪上，雪瑞已提前赶到，抬头仰望着窗口的小主人。
　　“果然……”
　　在确定【被监视】的情况后，易辰将脑袋慢慢收回。
　　靠于窗边，借由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增幅观察着认真观察着街道，捕获更多信息。
　　一番观察下来发现几乎每栋建筑都‘关押着’一位小孩，
　　他们与易辰一样，最多只能站在窗边看着街道间的情况，无法外出。他们身边也都有一只宠物在进行监视，主要以猫、狗为主。
　　没过多久，
　　空荡的街道间出现一位踩着黑色单车的【邮差】。
　　虽说是邮差，却穿着绅士般的西装且戴有高帽。路过每家每户时，会将手中信件精准扔进前院口的立式邮箱。
　　邮差甚至还特意偏头，向每栋屋子的小孩投去一个特殊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们信件的重要特性。
　　路过易辰家门时，情况也是一样。
　　『这算得上的是【明示】了，我得想办法取得门外的邮件。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条狗，我现有的装备与能力应该能将它杀掉。
　　但如果宠物死掉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在没有得到更多关于赌局的信息前，还是尽量不要制造太大的骚乱比较好。』
　　易辰先离开卧室，试着前往二楼的父母房间。
　　咔咔~完全锁死，撬锁也无法开启。
　　就连门缝都被某种东西给死死塞住，植物无法渗透其中。由于还没有摸清赌局信息，易辰也不打算强行破门。
　　回到一楼，
　　雪瑞依旧乖巧坐于楼梯侧，不断摇动着尾巴。
　　易辰装作一切安好的模样走向厨房，打开空间宽敞的下端橱柜。利用狗子始终与他保持距离这一点，通过身形卡位刚好将雪瑞卡进橱柜内部。
　　啪！
　　一脚踹上柜门~顺手拖来椅子将柜门卡死。
　　完成这一动作的瞬间，易辰的小腿已然绷紧，全速奔向一楼前门！
　　踏着前院的石头小径顺利抵达门院前的立式邮箱。
　　咔！
　　强行搬开生锈的邮箱门时，成堆的邮件倾泻而出。
　　里面已塞了上百封完全相同的信件，易辰随意抓上一把揣进兜里。
　　当他转身准备返回屋子时，
　　乖巧的雪瑞已然蹲坐于门口，只是它的身体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蠕动着。
　　附近房屋的小孩全都聚集于窗边，投来一种怜悯或是畏惧的目光，
　　甚至有些还用手挡住眼睛，通过指缝来观看，似乎将要看到十分可怕的场景。
　　唰！
　　雪瑞上仰的狗头由中部裂开，
　　随着狗头的完全开裂……唰！
　　一只没有皮肤覆盖的鲜红手臂从脖颈间伸了出来。
　　紧跟着是另一只手，以及躯体。
　　血淋淋且没有皮肤包裹的女性上半身整个钻出，黑发遮挡住没有皮肤的可怕面容，狗头间的犬齿遍布于她的手臂。
　　漆黑眼瞳死死盯着眼前这位不听话的‘主人’
　　唰！
　　人体与狗身相衔接的脊椎突然拉长，使得生物的整体长度达到四米。
　　狗身负责稳定与快速的移动，
　　以加长脊椎支撑在外的女性身体负责杀戮与吞噬，
　　易辰没有被眼前这幅画面所吓倒，而是在看到‘雪瑞’的真正模样时一下愣住，他记忆深处一些被封锁起来的黑暗回忆随之溢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昔日涌现
　　「看门狗」
　　这是他生前孤儿院，任何小孩都不愿意提及的词汇，一旦说起大部分人都会陷入恐惧，即便是易辰这样的优等生也会感觉严重的心理不适。
　　【第三次逃跑】
　　当时还只有七岁的易辰，通过总结前两次失败的经验，以及对于逃离路线的重新规划，终于敲定第三次逃跑的方案。
　　就在他深夜想要实行计划时，同寝名为肖言的少年居然没有入睡，要求易辰带上他一同离开，否则就向巡逻保安进行举报。
　　即便易辰放弃今晚的逃跑计划，他今后每晚都会留心。
　　没办法，只能被迫同意。
　　但易辰并没有说他的计划仅限个人，临时加上一个没有熟悉路线的同伴根本不可能逃得掉……而且他从肖言的眼中看得出，对方只是想要孤注一掷。
　　这时，在年幼的易辰心中生出一个险恶的决定。
　　前期相对容易的逃跑依照计划进行，当进行到关键环节时，易辰故意选择一段必然会被发现的危险路线，导致两人瞬间被巡逻保安当场抓住。
　　易辰很清楚，各项考核均为高分的自己不会怎么样，最多就是扔进小黑屋。
　　但对于一直处于及格边缘的肖言就不同了。
　　然而，
　　这次的易辰居然没有被关禁闭，而是被女主管绑在轮椅上，以金属支架将眼皮上下撑开，推进一间从未来过的地下手术室。
　　这里堆放着大量的宠物铁笼，以大型犬类为主，
　　室友肖言被固定于手术台，一群戴着畸形面具的医生已经完成基础消毒，随时准备进行手术。
　　他们还特意给予指针转盘供肖言‘自主选择’，
　　伴随指针的拨动，最终指向角落铁笼内的大型牧羊犬。
　　接下来就是手术时刻，
　　易辰被机械撑开的眼球无法闭合，全程直视「看门狗」的制造过程，女主管甚至还会贴心地每分钟给上眼药水。
　　被保安扔回寝室后，易辰足足在厕所里吐了一晚上，同寝其他人也再没有提起肖言这个人。
　　……
　　因陷入回忆，
　　易辰完全愣在信箱旁，一动不动，眼瞳甚至有些发散。
　　但眼前的‘看门狗’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以脊椎衔接着上半身的女人面露凶相。
　　狗体奔跑，
　　女人的嘴角完全撕裂开来，吐露出胡乱生长的犬齿獠牙，不断滴淌的唾液间还含着狂犬病毒，锁定‘小主人’的脖颈咬去。
　　即将咬合的一瞬间……嗡！
　　易辰那涣散的眼瞳瞬间聚拢。
　　不仅如此，体表还溢出一丝丝危险的黑色气息……随着孤儿院的记忆被唤醒，一种可怕的属性由灵魂深处泛滥而出。
　　唰！一抹缠绕着黑色流体的银月，向上挑起。
　　易辰的身体保持不动，
　　缠绕着漆黑丝线的手斧单持于右臂，斩杀已经完成。
　　雪瑞的脑袋被直接斩掉，且刚好落于路旁的垃圾桶。
　　没有任何再生的可能性，
　　伤口断裂处浸染着与斧刃表面相同的黑色线条，进一步侵蚀着肉体……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连带女人的上半身、拉长的脊骨以及衔接在后面的狗体全部侵蚀殆尽。
　　垃圾桶里的头颅也同样化作黑粉。
　　见到这一幕时，附近建筑里的小孩与宠物纷纷吓得远离窗户，在他们眼中的易辰似乎才是真正的怪物。
　　……
　　旧世界-表层
　　躺倒古堡坐轿间的公爵，刚从零食罐掏出一把灌蜜活虫想要塞进嘴里，结果就被发生于赌局间的情况所震惊。
　　一只只活虫由手中滑落，被藏匿在古堡暗处的手臂迅速抓走，享受这意外美食。
　　公爵的惰性占据其本性的很大一部分，想要让祂动一下十分困难……但现在，一根根小手由腋下伸出，从躺倒状改为坐立状。
　　一般而言，只有在涉及根本利益或是重大宝物的交易时，祂才会这样坐立。
　　肥硕的嘴里轻声嘟囔：
　　“藏在他体内深处，源于另一个世界的【死亡】居然与这段记忆直接相关，单单依靠主观就影响到世界的运转规则，从而诞生出来的个体能力吗？
　　看来「无生蛋」的出现并不完全因禽类病物，还因为这家伙跟在旁边。
　　如若真让他们顺着「无生蛋」的滚动路径跟下去，很有可能会抵达【最初死者】的住处。幸好被我提前拦截，不然就让那家伙捡到宝了。”
　　公爵也是心情大好，直接抓出一大把活虫抛洒出去，分享给下面的背座人。
　　“不过，这样的死亡属性会降低赌局难度……算了！懒得修正，就当是做慈善吧。反正整体难度也不算低，让他们先尝到赌博的甜头也方便后期的‘深层交易’。
　　好好表演吧，希望后半段能更加精彩。”
　　……
　　【赌局空间】
　　咔！
　　关门上锁。
　　易辰十分从容地回到屋内，将凌乱的厨房整理归位后，接上一杯水返回房间。
　　眼瞳间的黑色已然散去，记忆被再次封锁起来……或者说，易辰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能逐渐控制这样的记忆涌现，只是距离完全自控还有一段距离。
　　坐于书桌前，
　　将捡回来的一堆信件全部倾倒于桌面，
　　无论大小，信封材质与色泽、封口样式以及重量全都一样。
　　随意拆开其中一份，里面的信息让易辰露出释然的笑容，意味着这一趟冒险出门是有价值的。
　　白色信纸上用黄金液体书写着一句话：
　　≮请在两天时间内获得【孤儿院资格】，否则将视作赌博失败≯
　　“孤儿院……难怪公爵这么有兴趣，原来是读取到了这段记忆吗？
　　前不久才在校长的思维测试中重温了昔日光景，现在又要进行更深刻、更细致的记忆探索。
　　不过也好~
　　上一次由于校长的临时打断，没能将那个女人彻底杀死，这一次的机会我一定要把握住。”
　　易辰在轻声嘀咕期间，又有大量的死亡气息溢出，嘴角渗着一种近似扭曲的微笑。
　　即便他很清楚这只是赌局，只是公爵根据记忆创造出来的场景，但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不再单单当作赌局看待。
　　不知过去多久，
　　滴滴~一阵汽笛声由窗外传来，
　　当易辰起身看去时，
　　一辆辆五颜六色的汽车，等间距同速驶入街道，每家每户的门前都会停下一辆车，从中走下一对机械式恩爱的父母。
　　易辰注视着自家门前的红色雪佛兰汽车，
　　父亲走下车时手里依旧端着上午出门时的咖啡，而母亲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跨着足以撕开包裙的步伐快步走进家门。
　　易辰却面无表情，
　　他似乎已经理解什么是【孤儿院资格】，也明白应该如何获取这样的资格。


###第一百七十七章 晚餐
　　（本章有关父母、妈妈、爸爸的称谓皆属于虚拟游戏间的临时定义，与主角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且并非人类物种，而是一种假想成现的怪物）
　　咔！
　　卧室门推开。
　　金色波浪头的中年女人立在门口，一动不动，面部保持着一种‘母亲’应该有的笑容。
　　笑容不变、嘴唇不动的情况下，阵阵温柔的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
　　“威廉，你有看见雪瑞吗？”
　　“没有哦妈妈！我吃过早餐就上楼看书了，雪瑞它难道没在楼下吗？”
　　易辰端坐于书桌前，背对着门口，一手翻书一手随时准备摸向桌下的手斧。
　　母亲没有追问关于雪瑞的问题，而是更变一个话题，“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家门口的邮箱被打开了吗？”
　　“嗯？有人把我们家邮箱打开了吗？”
　　“看来你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放心，妈妈会调查清楚的……一旦发现是谁做了这种事情，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处分。
　　现在可以下来吃饭了哦，今晚有你最喜欢的红烩牛肉。”
　　“好的，妈妈。”
　　确定‘母亲’离开后，易辰起身整顿衣装，将手斧与枪械佩于合适的位置。
　　踏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一楼时，
　　整洁的餐桌上已摆上三人餐具，中年夫妻都已经入座。
　　看着完全没有使用过的崭新灶台，不知母亲口中所谓的‘红烩牛肉’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
　　外卖？还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快速烹饪的？
　　父亲一手拿着报纸，一手依旧握着上午那杯咖啡，同样冒着热气。
　　母亲挺直身板，手掌平放于膝间，保持微笑而注视前方，像木头人一样完全不动。
　　易辰同样面带微笑，像正在听课的乖孩子双手叠放于桌面，端正而坐，完全融入这样怪诞的氛围间，毫无违和感。
　　安静，
　　只能听见钟摆摇动以及父亲翻报纸的声音，
　　嗡嗡嗡~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多久，易辰意外听到一阵久违的苍蝇声。这种声音自易辰穿越一来就很少听见，锡安城内更是没有一只苍蝇。
　　以余光扫向周围时，并没有任何苍蝇的踪迹，
　　直到将余光投到母亲身上，这才发现有一只绿晶晶的苍蝇正趴在鼻孔处高速展翅，却被一根根鼻毛死死缠住无法脱困。
　　仔细看去甚至还有第二只，第三只……
　　当易辰还想要看得更仔细时，
　　叮咚！门铃按响，母亲迅速起身跑去开门。
　　门口放着一口冒着热腾香气的金属大锅，显然就是母亲口中的‘红烩牛肉’……而送餐的人是一身厨师装扮的壮汉，正在快步走回路边的‘送餐车’。
　　确切的说是一个大型货车，里面装着每家每户的‘红烩牛肉’。
　　单手拖着金属大锅，轻松放上桌面。
　　给每人都打上一份香喷喷的红烩牛肉，完全炖软的大块牛肉占据着主要部分。
　　一番检查后食物没有问题，甚至连用料都非常的新鲜，的确是真实牛肉而非预想中那让人不安的肉质。
　　用餐结束，
　　正当易辰想要起身时，啪！母亲的手掌瞬间落下，死死压住他的肩膀。
　　“浪费粮食可是不好的行为哦，要像爸爸那样将食物全部吃干净。”
　　目光投向父亲，
　　一手依旧捧着咖啡，另一只手将餐盘抓于面前，宽厚肥大的舌头正沿着餐盘仔细舔圈，被完全舔舐干净的餐盘甚至不需要再清洗。
　　易辰保持着微，有些生硬地扭过头询问‘母亲’，“非要这样吗？”
　　“没错。”
　　“如果我不这样做呢？”
　　“那就必须得到相应惩罚。”
　　母亲在说出这句话时，嘴巴也跟着张开。
　　嗡嗡嗡！密集的苍蝇声立即从里面传出。
　　口腔黏膜间布满着孔洞，密集的苍蝇群正栖息于其中。
　　刚刚吃进去的红烩牛肉都还有好几坨黏在嘴里供这些苍蝇食用……仔细观察还将发现，这些苍蝇有些不同，它们生有利齿能轻松咬碎肉质。
　　这番形象再度激起深层的回忆。
　　孤儿院的【一日三餐】并不是那么容易吃得下去，
　　有时候就是在食堂里正常用餐，
　　有时候需要在满是老鼠的房间争抢食物，
　　有时会赶上食堂里的特殊活动为大家随机提供食物。
　　一旦遇上某些难以下咽的食物，总有一些学生无法进食，甚至引起呕吐而弄脏食堂。
　　这些行为将被视作‘浪费粮食’。
　　一旦出现三次以上，就会被送往一个特殊区域，再也无法回来。
　　易辰倒是每次都能将食物咽下去，因为他很清楚孤儿院的根本目的。虽然残忍对待收留于这里的每个人，但孤儿院不会直接做出有害身体的食物。
　　只要想清楚这一点，抱着活下去的想法，无论怎样都能咽得下去。
　　但在某次的食堂暴乱中，易辰一不小心打翻了自己的餐盘而被视作浪费粮食，获得了一次偶然的参观机会。
　　他被带往专门处理‘污物’的地下通道。
　　曾因食物问题而消失的孤儿全都集中在这里，因特殊的药物注射以及环境的作用，他们已经与苍蝇结合，演化出部分虫肢结构，甚至有部分人已完全退化成‘腐生生物’。
　　……
　　至于易辰眼前的父亲，同样对应着一种孤儿院的惩罚机制。
　　针对多次浪费水资源的孤儿，将要求他们端上满满一杯水然后正常生活一天的时间，参与各类活动，一天后将检查他们杯中水的残量。
　　泼洒了多少出去，就需要强行灌喂同样量的浓酸。
　　如果杯里的水全都没了，那就会被带往特殊区域，再无法出现在孤儿院内。
　　呼……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不断涌出的负面思维。眼前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还用不着完全释放出体内的本性。
　　“不好意思，妈妈！我马上吃干净。”
　　易辰立马一个变脸，化作乖孩子的模样，做出一副准备舔舐的模样。
　　母亲也是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一过程。
　　就在易辰举起餐盘，即将下口的一瞬间。
　　手腕瞬间发力，关节处甚至还发出清脆的响声……咔！餐盘以高速飞向中年女人，且完全遮挡住她的面庞。
　　掷出餐盘的同时，
　　易辰一手撑着座椅，腰部核心收缩而发力！直接给出一记上踢腿，餐桌被直接踢起。
　　父亲手中的‘热咖啡’倒泼在他自己的脸上。
　　嘶嘶~强酸直接将父亲的面部烧穿，露出骇人的白骨结构，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一道银芒闪过。
　　啪！正在遭受强酸腐蚀的脑袋刚好落进被他舔舐干净的餐盘。
　　也在同时，
　　投掷出去的餐盘重重撞上母亲脸庞……当！
　　随着金属餐盘的滑落，女人的视野不再受到遮挡时，黑洞洞的霰弹枪口已悬停在她的眼前。
　　“晚安，妈咪！”
　　“啊！”
　　母亲尽可能张大嘴，嘶喊而想要呼出其中的食肉苍蝇时。
　　Bang！
　　污黑而满是窟窿的碎渣溅满背后的厨房灶台。
　　中年夫妻的无头身躯几乎同时前倾，重重倒于桌面。
　　易辰依旧保持着微笑，
　　霰弹枪于掌心一阵旋转后顺势插回腰间，
　　以桌布擦掉斧刃表面的血污后，易辰起身并整理着衣装，轻声嘀咕：
　　“所谓【孤儿院资格】，就得先成为所谓的‘孤儿’吧？这样总行了吧……很可惜，我的记忆没有关于父母的信息，这样的开场完全没有代入感。
　　从我记事开始，就已经在孤儿院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资格
　　嗡嗡！
　　倒在桌上的‘母亲’尸体没有流出任何血液，而是由腐烂的脖颈间挤出一只只食肉苍蝇，数量越来越多，达到上千只。
　　它们仿佛有着集体意识，组成一团类人形的黑影快速向着二楼而去。
　　这群苍蝇并没有发现屋内的天然气管道已被切开且所有门窗处于紧闭状态。
　　苍蝇群汇聚于二楼的父母卧室门口，通过将苍蝇肉体塞进锁孔将内部填满……咔！锁扣开启。
　　内部居然是一处类似生物巢穴的【生产室】。
　　随着苍蝇群的涌入并触碰某种生物肉泡状的开关，一对全新的‘父母’便开始重新制造。最终由肉质舱体间破膜滑出，穿着完全一样的衣服，发型以及手中的咖啡都不曾变化。
　　“威廉，我的宝贝儿子！你在哪呢？”
　　父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微笑着走下楼梯。
　　正当他们准备寻找儿子的踪迹时，却发现易辰就站在窗外，
　　一只手拖着黑色行李箱，一只手正向他们挥手道别。
　　【离家】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见儿子居然站在家门外面，两人立即凶相毕露，妈妈的嘴巴完全撕裂，大量可吞噬血肉的苍蝇由体内涌出，爸爸的身体也开始膨胀变大而从毛孔间溢出大量酸液。
　　他们的所有注意力都放于门外，根本没有注意到脚下设置的植物陷阱。
　　啪！
　　妈妈率先一步踢断设置于走廊间的嫩绿根须，
　　被外力崩断的根须产生连锁反应，最终指向灶台上的打火装置。
　　父母的重生花费了足足半小时，
　　由于整栋房屋完全密封，屋内的燃气浓度早已超过临界值。
　　还没等到两人冲出房屋，
　　燃气爆炸，
　　轰！
　　屋内门窗尽数破碎，就连屋顶都被炸出一道口子，火光冲天。
　　年仅八岁的易辰已提前推着行李箱走出家门前院，坐于路肩，似乎在黑夜里等待着什么，完全不顾身后发生爆炸而被烈焰吞噬的建筑。
　　啪！啪！
　　两团肉体应声落下。
　　很巧的是，
　　刚刚重生不久，肉体还如孩童般鲜嫩的‘父母’受到爆炸冲击，正好落在易辰的身旁两侧，甚至还能嗅到一股奇妙的味道。
　　不一会儿，
　　漆黑的街道尽头迎来一辆巴士车，或者用校车来形容更为恰当。
　　校车刚好停靠于易辰面前，
　　车门开启时，司机居然就是之前送信的邮差，西装革履而戴着圆顶高帽。
　　他没有立即邀请易辰上车，而是被眼前熊熊火焰的奇特景象所震惊，连忙将校车倒退了一段距离并亲自下车。
　　燃烧的房屋，坐于路肩的易辰以及马路中间的邮差刚好呈‘三点一线’
　　邮差以双手比出相框状，将这幅绝美的全家福场景框入其中。
　　他那涂抹着鲜红唇膏的嘴巴洋溢出变态笑容，取下高帽，从中掏出一架拍立得相机。
　　也因取下帽子，让易辰得以看清邮差的真实面容。
　　瘦长而能清晰面颊骨轮廓的脸上，故意涂抹着一层白色粉底，眉毛与嘴唇均为红色，眼球则是漆黑一片。
　　“来笑一个！Cheese！”
　　易辰考虑到后续会与这人接触，也是配合着露出一种病态笑容。
　　因爆炸而烧焦、断肢的‘父母’也刚好落在两侧，以一种痛苦的表情面对镜头。
　　咔！一道声响，一瞬刺眼的闪光，紧接着是一瓶打碎了的安瓿瓶。一串色彩倾泻在那厚实而有光泽的纸上，一张温馨的全家福照片已然形成。
　　邮差一脸满意地将照片连同相机一并收回高帽，重新戴上。
　　“真是意外收获，快上车吧！你已经获得【孤儿院资格】，今晚还得再去接几位获得资格的‘孤儿’，明天一早就会将你们送往孤儿院。”
　　易辰刚踏上校车，最后一排便举起白皙泛银的手臂向他招手，同时传来一阵颇具磁性的熟悉声音：
　　“真慢啊，威廉~”
　　“没办法，在没有摸清楚规则前我也不敢乱来。”
　　目光投向校车最后一排。
　　穿着维尼熊图案，白色带帽卫衣的少年洛里安正坐于中间，下身搭配着牛仔裤以及一双小白鞋。
　　这可比他现实中身着病号服的形象要好多了，不止精神，甚至感觉帅气了不少。
　　不过，洛里安的右眼依旧盖着纱布。
　　车上还有几名‘孤儿’，要么凶神恶煞，要么窃窃疯笑，要么蜷缩在角落打磨着指甲或是利刃，也只有易辰与洛里安看起来比较正常。
　　易辰也是来到最后一排，靠窗而坐。
　　校车行驶在‘复制粘贴’的街道间，根本看不到没有尽头，挨家挨户迎接着获得【孤儿院资格】的新生。
　　车辆行驶过程中洛里安主动靠近过来，胳膊肘搭上易辰的肩膀，
　　“威廉，这里的建筑风格、生活用品以及这辆采用特殊燃油的汽车，完全不匹配我们所在的世界……难怪公爵在见到我们时会说一些奇怪的话，说什么不属于两个世界什么的。
　　你原本在这样的世界里生活过吗？怎么会来到我们这边的。”
　　想要在月痕面前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易辰单手托着下巴，眼中不断闪过窗外的建筑，诚实回应着月痕的问题：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只因我在这边世界不小心死掉了。
　　当我重新醒过来时已经来到你们这边，来到这个生病的世界，于墓园间一位与我年龄、体型甚至样貌都差不多的墓园工作者体内醒来，他正好也服毒死去。”
　　“同一时间，同一相性死亡者间的意识传递？也不可能直接跨越不同的世界啊？
　　你真有意思，难怪你的举止行为，你的一些生活细节与这边的绅士有着本质的区别，也难怪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很感兴趣。
　　话说，你这种人居然会死……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将你杀死的？”
　　“某个专研【知识】的特殊群体，我在强制性的知识摄取途中意外死去。”
　　这番话让月痕眯起眼睛，变得异常认真，“某种寻求特殊知识的邪恶团体吗？将大脑抽离身体，全天不休息地进行知识灌注。
　　的确很有可能将大脑撑爆，或许你经历的事件更加可怕，也或许你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机缘巧合间让你穿越到我们这边来。
　　这种知识群体的确危险，我们接下来将要面对的赌局与这个有关吗？”
　　“不……这是我长大以后的经历了。
　　公爵用于赌局制作的记忆是我的‘童年回忆’，这段历程也是让我差点死去，当初能活着逃离孤儿院算是奇迹吧。”
　　“听上去很有意思，得亏我临时起意加入了这场赌局。
　　看得出你的眼神有些变化，多了一种平日不常见的屠杀光泽。你似乎对接下来将要去往的孤儿院有很大意见啊~放心，我会好好帮忙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骰子
　　校车在‘复制粘贴’而看不到尽头街道间行驶了一整夜，共计37名孤儿（22男15女）被接上车。
　　易辰侧靠于窗边，看着不断闪过的相似建筑而毫无困意，一想到能以这样的形式重回孤儿院他就兴奋得完全睡不着。
　　夜晚过去，
　　邮差的声音借由喇叭回响在校车内，仿佛耳朵被扎进一根针，一些已经睡着的孤儿被强制唤醒。
　　“首先恭喜你们从众多「孩童体」脱颖而出，你们其中不乏一些快要年满十岁的孩子。我们这里有一项规定，如果年满十岁还没有摆脱原生家庭的束缚，就会被列为失败品，被家庭内部消化。
　　接下来你们将要去往重要区域【孤儿院】，由于路径的隐秘性，需要你们稍微睡一下。”
　　邮差由高帽间掏出一张防毒面具给自己戴上，随即按下一道绿色按钮。
　　嘶~一种浓烈的绿色气息从各区域溢出，快速溢满整个车厢，包括月痕在内的所有孤儿全都在数秒内昏睡过去。
　　大家都知道这是必要的过程，不会有危险，而且这种催眠气体会辅助个体达到深度睡眠状态，快速恢复‘离家’的疲倦感。
　　一分钟过去，
　　当气体浓度达到一个极高值时，邮差透过后视镜对车厢进行检查，却发现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少年居然依旧睁着眼睛，看向窗外，
　　即便因吸食这种催眠气息，导致眼球充血变绿，依旧没有入睡。
　　“你对【孤儿院】似乎有着异常的执着，但如果不睡觉的话，你的状态会差于其他人，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也会受到影响。”
　　易辰很淡然地回应：
　　“我只是单纯睡不着而已，如果这里明确规定不准记忆行车路径，你大可以过来将我击晕。”
　　邮差却摆了摆手，继续开车，“不需要~反正我只是一个打工的，照着规则办事。既然催眠气体对你没用，我也没什么办法是吧？
　　坐好了，我马上要转弯进入大路了。”
　　突然间，邮差猛打方向盘使得汽车转向90°，正面撞向居民房，随着猛烈震颤以及碎石砖瓦在窗外划过……
　　一条全新的公路出现在眼前，仿佛驶入西部无人区。
　　在无人区间满是岔路的公路上继续开了足足两个小时后，
　　一座设有黑色六边形高墙，犹如监狱般的巨型建筑出现在视野，虽规格变得更加夸张，但外部结构与记忆中完全一致。
　　路边也跟着竖起一块较大的提示牌。
　　分别印有四种标记-【生化危险标识】、【高压危险标识】以及【当心爆炸标识】，以及一种骷髅头被棍棒敲碎的新型标识。
　　在这些标识的下方印有一小串不起眼的字母。
　　【黑山孤儿院】-Orphanage in Black Mountain
　　当确定孤儿院与记忆中相仿时，易辰也是露出满意的笑容，被执念堵住的睡意瞬间涌入大脑，斜靠于车窗而沉沉睡去。
　　……
　　旧世界-表层
　　已吃掉两袋零食的公爵吹出一声口哨，古堡暗中便有神秘的手臂递出装满着红色汽水的超大高脚杯，里面还加着人头大小的冰块。
　　咕噜咕噜~
　　十多公升的汽水被公爵一口闷掉。
　　嗝！一声超大规格的饱嗝从嘴里打出，全身肥肉都因此抖动。
　　荒漠沙域被直接轰出长达数百米的柱状凹痕。
　　“真是舒服，没想到这么快就进入核心赌局了，让我看看你们的运气与实力吧。”
　　公爵拍打着祂堆叠如山的肚子，对应其中的体内赌场也跟着发生变化。
　　代表着易辰与月痕的黄金棋子向棋盘中心移动，同时还需要进行首次的【投骰子】。
　　……
　　随着易辰在校车内睡去。
　　它的意识被引至一处特殊的梦境区域，作为同伴的月痕也在这里。
　　漆黑空间，
　　两人依旧维持着赌局间孩童的身形，
　　随着易辰入睡而来到这里，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垂直坠落，对准着两人的头颅。
　　仔细一看，竟是两颗比人体还要大的黄金骰子（六面）。
　　易辰一个本能性地向后翻滚，
　　月痕则采用了一种高超的位移技巧，没有明显的移步动作，身体却向后瞬移了一段距离，而且是刚好躲开骰子的距离。
　　啪！
　　沉重的黄金骰子落于两人面前，梦境空间随即传来公爵的声音。
　　只是这个声音来自公爵体内的赌博意识，深层而冰冷，完全没有在外界交流时那么‘和蔼可亲’。
　　§开场赌局，请你们将黄金骰子抛于空中至少【五米】的高度且至少旋转三周，不得使用能力有意牵引骰子，一旦被我视为作弊行为，将判定赌博失败并承担10倍罚金。
　　将根据点数的大小决定你们接下来的开场难度，点数越大难度越高，如果丢出【双6】将直接进入「灾难模式」
　　开始吧！§
　　“果真是赌局吗？”
　　易辰试着去抱起看似沉重的黄金骰子，抱在手中才发现骰子已经变得像泡沫一样轻巧，轻松就能投到五米高度。
　　“威廉，你先投吧。”
　　“行！”
　　小腿起蹲而带动全身发力，易辰直接将骰子抛出十多米的高度。
　　下落撞击后发生反弹，又跟着好几个转动，最终定格……
　　【6】
　　一滴冷汗贴着易辰脸颊滑落，这意味着即便月痕投出最小点1，整体难度也会中等偏上。
　　有些尴尬地看向不远处的月痕，“我这运气……看你的了。”
　　月痕却是满不在意，他想要的就是【高难度】。
　　这场赌局的输赢与他自身利益没有直接关系，他只不过是热心参与而已。如果能借此摸清赌局的难度波动，尤其是最高难度上限，对月痕来说意义非凡。
　　毕竟他看中的「月光大剑」价值连城，光是交易赚取点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赌博】必然是最快的路径。
　　月痕轻轻一抬头，
　　一层月光屏障便拖着骰子抛向上空跑去，不多不少刚好五米高度。
　　骰子落下时也没有发生过于激烈的碰撞，稍微旋转后便落平-【3】。
　　中规中矩的数字，
　　易辰也算深呼吸一口气，至少没有再整出一个【6】，否则刚开场就要面对超越赌局本身的灾难难度，这对于后续的孤儿院行动可不是好事。
　　§总点数【9】对应着困难开局，祝你们好运§
　　啪！庄家拍动着血肉构建的巨大手掌，
　　梦境如镜面般瞬间支离破碎。
　　意识回归肉体。
　　一间不断渗着寒气（-68℃）的公共浴室内，总计22名衣服被拔光的少年，像堆尸体一样被堆积于浴室中央。
　　易辰醒来时立即感受到这股极寒，体内植物虽帮着抵御，但也只能延缓肉体的全面冻结。
　　其余孤儿也同时醒来，
　　堆积的肉山迅速解体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单元，大家都在快速环顾、审视并分析着当前浴室的情况，从极寒死神的手中抢夺幸存的时间。
　　这里一共设置有十个「淋浴点」，
　　在大家看来，这些淋浴点就是他们幸存下来的希望，如果没有热水，他们必然会冻死在这里。
　　在极寒的催促下，不少孤儿第一时间冲向最近的淋浴点，抢占先机……易辰与洛里安却没有争抢的意思，放慢动作。
　　随着十个水龙头的开启。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立即响彻这处封闭式的浴室，
　　这些淋浴点并非全部用来救命的，其中有四个喷头落下的是冷水，落在身上立即结冰，加速着肉体的冰冻。
　　还有四个喷头落下的是沸腾浓酸而且流量极大，瞬间就将下面的少年给吞噬殆尽，惨叫声仅仅持续三秒不到。
　　唯一正常释放温水的淋浴点仅有【两处】。
　　幸存者的目光全都移动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章 脱困
　　留在浴室中间的易辰暂时没有争抢淋浴点的倾向，嘴里不断呼出白气。
　　『的确很冷，但我的身体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不仅是泽德老师给予的肉体特训，还有因长时间身着绅士服装，【皮】的特性有一部分已‘同化传递’到我的身上。
　　虽说可能只有服装效果的10%左右，但也能起到御寒的效果。』
　　环视着矩形浴室，注意到两处供应温水的「冲淋点」，易辰的目光间透出一丝疑惑。
　　『有且仅有两处「冲淋点」是正常的，就好像在暗示我与月痕，需要在封闭的浴室区杀出重围，各自占据一个……实际并不然。
　　最简单的办法是我与月痕联手，占据其中一个温水淋浴，两人贴在一起淋浴也是可以的。
　　如若将「冲淋点」视作安全区，只要我们内部达成一致让2~3人共占一个冲淋点来分享热水，最多就能活下来六个人。
　　真的是这样吗？
　　如果热水断供，或者突然切换成强酸水或是冷水怎么办？有没有可能，这些冲淋点只是干扰误导项？』
　　易辰回想起梦境间投掷的黄金骰子，【9点】对应着高难度让易辰更加坚信自己的直觉，认定这些淋浴点只是单纯的思维误导。
　　『假设冲淋点全都是误导项，那真正的答案藏在什么地方？小葡萄！』
　　随着易辰的呼唤，视觉得到增幅，以最快速度开始扫描整个浴室间。
　　当然，
　　没有人会有易辰这样的想法，
　　大家在极寒死神的催促下，本能性地追求最近的求生点，正是眼前最直观的热水淋浴。
　　混战也随即开始。
　　被扒光衣服、夺取兵器的孤儿们只能进行徒手战斗，他们一个个都是从家中厮杀出来的，虽只是小孩却精通着各种杀人技，且动作迅速，精度极高。
　　踢蛋、挖眼、锁喉。
　　只要一个失误，几乎就会在瞬间分出胜负。
　　其中一位长相阴柔、身体瘦长而拖拽着黑色长发的少年，一个快速闪身配合手臂贯穿……唰！直接以双指捅穿一位大高个太阳穴，刻意留长的指甲更是刺破大脑，瞬间致死。
　　不仅如此，
　　他快速抽出沾染脑液的手指，于嘴里一阵吮吸后，再以指甲切开被杀者的胸腔。
　　咔！
　　硬生生掰断其中一根长度合适的肋骨，作为武器。
　　就在他端量着手中的肋骨，起身准备加入淋浴点的争抢时……无声无息间，已有一位眼睛盖着纱布的银发青年来到他的侧面。
　　“刚好合适！”
　　甩手刺出手中肋骨，直指银发青年的心脏。
　　咔~一阵十分微小的关节活动声。
　　银发青年明明没有任何动作，身体却斜向移动一段距离，穿刺而来的肋骨刚好擦过。
　　这种高端的闪避技巧让黑发飘飘的少年感受到本能危险，将这位银发少年视作危险人物，果断放弃敌对的想法，试图快速退走。
　　就在他刚要转身逃走时，呼~一口寒气呼在他的脖颈间，仿佛要将动脉直接切断。
　　银发青年已贴身在他的身后，随时可以动手。
　　“别杀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好啊，那把你的皮给我吧~”
　　话音刚落，脚筋就已经被挑破，妄图逃跑的黑发少年重重摔倒在地。
　　而且他手中的新鲜肋骨也被夺取，借由肋骨的锋利尖端将少年背部划开，新月眼瞳快速解构着少年的身体结构，双手犹如庖丁解牛般对其进行‘剥皮’。
　　就好像徒手剥橘子，快速而精准，将橘子皮、橘络以及果肉完美分开。
　　搞定一人，原材料还远远不够，
　　月痕起身活动着肩胛骨，左、右拉伸着颈部肌肉继续锁定下一个目标。
　　没错。
　　月痕在一番观察后也得出结论，他的目标不再淋浴区，而是放在这些孤儿身上。
　　既然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没有衣服来御寒，那就自制一件好了。
　　即便遭到等级压制，能力限制，但月痕的‘战斗技巧’依旧远远凌驾于常人。
　　他能通过膝盖、脚踝关节的细微活动而获得一个瞬时的平移力，配合他独一无二的眼眸来提前看透对方的攻击路线，完美闪避。
　　厮杀、惨叫声、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少。
　　浴室里的漏水口也渐渐被血水占据，
　　两处温水淋浴点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浴室最终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正在观察中的易辰以及蹲在尸体旁的月痕。
　　他牵动着手指间的银色丝线对剥下来的‘橘子皮’进行快速缝合，
　　最终制作出两件加绒加厚、能包裹全身的带帽大衣，以及配套的雨鞋。
　　沉浸于观察间的易辰体表已部分结冰，
　　忽然间，一阵暖意席卷全身，同时还有熟悉的皮料贴身感。
　　月痕由身后走来，亲自为他披上了自制的皮大衣，内部还残留着人体余温，相当舒服……拉上脊骨制作的拉链结构让大衣完全封闭，不透进一丝寒气。
　　月痕在这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说，没有打搅正在观察中的易辰，只是在一旁安静等待。
　　他相信自己看中的【另一半】绝不会在这种关头掉链子。
　　两分钟过去，
　　易辰踏着雨鞋，来到一块嵌合程度不同的地砖前，移开后发现下面以环形刻着十个数字，介于0-12之间。
　　十个数字正好对应十个淋浴点，
　　易辰迅速移步至每处淋浴点前，旋转上面呈指针样的水阀开关，使得开关指针与数字象征的钟表时间相对应。
　　当调整好最后一个水阀时，所有喷头全部停止放水，寒气也不再渗入。
　　晃眼间，
　　浴室中间不知何时出现了两粒脑袋大小的骰子，显然需要两人再次进行投掷，根据点数大小来决定接下来某件事的【难度】。
　　易辰-【1】
　　月痕-【2】
　　骰子在稳定三秒后自行化作白雾散去。
　　轰隆隆~浴室正前端的墙面慢慢移开。
　　两名高度天花板齐平，穿着黑色安保制服，戴着呼吸面罩的保安相继走出，在他们中间还站着一位深色短波浪头，隐约夹着一丝灰色的老女人。
　　长款包裙与细根高跟鞋，耳垂上还挂着淡粉的珍珠，手里捧着一份孤儿院登记手册。
　　“哎哟，真是不像话呢！我们好不容易筛选出来的孤儿，居然被你们全部杀光……虽然规则上并没有限制杀戮，但你们也太没有‘同情心’了吧？
　　不过，我喜欢！
　　居然能以这样的方式通关，‘皮质保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手段。
　　基于优异的表现，你们将被安排到【两人间】的高级寝室，享受我们孤儿院的一定特权哦。
　　初次见面，
　　你们叫我曹老师就好了！”
　　此言一出，
　　易辰的眼瞳瞬间溢满黑色，一种死亡属性由体内快速溢出。
　　月痕斜眼看向身旁逐渐失控的易辰，略微一阵叹气后，手刀一挥！直接将其击晕过去，强制中断记忆与思维的传输关系。
　　随着两人走出浴室，对应着公爵的赌局棋盘上，两枚黄金棋子再次向前移动。


###第一百八十一章 豪华两人寝
　　公爵看着两人开局的表现，脸部肥肉挤做一团。
　　本以为难度【9】的开局能给两人来个下马威，哪怕能通过也至少脱一层皮、断几根骨头，为后续难度逐渐增高的孤儿院赌局做一个提前铺垫。
　　谁知，
　　一人一病者居然配合到这种程度，除了些许冻伤便无任何伤势。
　　“这位由人类世界转化诞生，与天象相关的小家伙已超越常规的【开源水准】，甚至比曾经世界正常运转时，直接由我们这边诞生的开源者还要厉害不少。
　　而且正好属于‘零号病人’，不受任何管束。
　　幸好被我第一时间逮到，就看这家伙有没有本事从我这里换走一直找不到使用者的月光大剑了。”
　　公爵也无所谓，
　　这场赌局根据易辰的记忆临时设定，难度评估出现问题也很正常，但想要真正赢得赌局还是需要花点功夫。
　　后续还能将两人进行的‘新世界赌局’制作成全流程通关视频储存于「记忆孢体」，高价售卖给各种大佬欣赏，只要足够精彩，搭配易辰记忆间的全新世界，绝对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
　　黑山孤儿院，综合教师-【曹正红】
　　其原型正是易辰生前孤儿院的主任兼生活老师，某种程度甚至算是‘养母’。
　　自易辰有意识以来便身处孤儿院，他甚至怀疑自己就是在孤儿院内出生的……五岁前一直跟在曹主任身边，饮食起居、兴趣培养以及提前教育均有由主任亲自负责。
　　一旦年幼的易辰在智力、体能测试上取得高分，甚至还能得到主任给予的礼物。
　　五岁是一个分界线。
　　易辰正式开始接受孤儿院的【教学】，同时也慢慢见到曹老师的真实面。
　　无论什么样的活动他都会得到曹主任的特别关注，
　　给出更高要求的同时，也会避免易辰受到肉体上不可逆的惩罚，更多是给予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任何与易辰走得较近的同龄人，尤其是女生全都会遭到针对。
　　一旦犯错就会遭到即刻处理，而且曹主任还会亲自推着易辰前往处理现场，见证这一全过程。
　　这也是为什么易辰只与老鼠为伴，不与任何人接触，后续所有构思、拟定的出逃计划【仅限一人】。
　　同样，
　　由于曹主任的引荐，易辰有幸在「全束缚」状态下去过孤儿院的高层-眼睛、嘴巴均被胶带封闭，只留出气的鼻孔以及听声音的耳朵。
　　在那里他听到了很多声音，最终得到高层给出的一项提议，
　　只要易辰能始终保持着高水准，在孤儿院内年满十八且通过资格测试，就能转正成为这里的教师，甚至有可能接替曹主任的位置。
　　但易辰等不了，他只想尽早逃离，想早一点借用外面的手段回来杀掉曹主任。
　　……
　　“呼！”
　　易辰由柔软且宽敞的床铺间猛然坐起，本能性地由掌心射出一串植物。
　　只可惜嫩脆的绿色根须直接撞在墙面，没有击中任何危险目标……而且因能力弱化，只是将墙纸略微弄破。
　　这时，房间另一侧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还没从情绪间挣脱出来吗？能看得出你对那个老女人有着根源上的仇恨，但也未免太过冲动了。
　　我当初在面对麦考夫医生（暮色诊所创建人）时也没有像你这样激动。
　　情绪控制是非常重要的，无意义的发泄就算真的杀掉对方，最终迎来的也只会是空虚。你得好好调整自己的状态，找到最佳的处理方式。
　　说实话，我在这一点上对你挺失望的。”
　　月痕洛里安正坐在双人寝的另一张床上，手里捧着一本名为《去月球》当代书籍，在他说话期间，目光始终停留于书本的字里行间，被其中的故事深深吸引。
　　面对月痕的责备，易辰主动接纳，
　　“是我的问题……抱歉。”
　　“有问题就改正，实在不行等出去以后，让我调教出来的医生给你做一个脑部手术用于遏制情绪冲动也是没问题的
　　对了，你记得看一看贴在门上的规则，这将关系到你能否赢得赌局。
　　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低点数对应着这间优质的寝室让我相当满意。就算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也完全没关系。”
　　“规则吗？好的……哇，脖子好疼。”
　　易辰捏了捏酸胀刺痛的脖颈，甚至感觉第三段颈椎骨快要错位。
　　刚下床便发现放于窗边的「手提箱」，里面仅装着一套学生西装，开局给予的斧头与枪械均被收走。
　　正如月痕所说，这间由骰子点数【3】换来的高级双人间相当不错，
　　五十平方米且设有独立卫浴，新风系统与体感空调，同时还配备有一墙用于消遣的书籍与饮用水源。
　　这样的居住条件在易辰在生前的回忆中可从未有过。
　　移步门前，贴上门上的规则立即让易辰找回曾经的感觉。
　　【孤儿院作息时间表及积分制奖励】
　　「早上-活动课」7：00所有学生需要在【综合操场】集合，进行时间长度不等的早间活动。
　　「午餐」12：00需前往【内部食堂】，就餐方式将在现场决定。
　　「下午-知识课」13：40需前往教学区的【中央回廊】进行抽签，决定去哪间教室，由哪位教师负责授课。
　　「晚间-才艺课」19：30需前往【艺术厅】进行个人才艺的学习。
　　「睡眠」23：00前必须完全入睡，会有夜班老师专门负责睡眠状态的检查。
　　以正常指标完成每天活动、课程以及才艺要求，可各获得一点积分。
　　每周进行的综合测试排行前三可获得10点积分，排行3~10可获得5点积分，及格以上可获得2点积分。
　　平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赚取积分的项目，如老师给出的课堂挑战，或食堂里出现特殊事件等等。
　　积分可在孤儿院的【小卖部】购买生活用品。
　　当累计积分达到100点即可由孤儿院顺利毕业，前往崭新的世界。
　　……
　　“只要赚得100点积分就算赢得赌局吗？如果只是依照这上面的规矩，即便完全不犯错，不购买任何小卖部的东西，而且每次考核都拿前三也至少需要三周时间。
　　对我们而言太久了~而且我也不希望，单纯只是‘生活与学习’。
　　先试着进行一、两天的适应，试着找一找能提前毕业的隐藏规则吧。”
　　易辰看了看时间，因开场原因的上午活动课已被耽搁……现在已经是11：30需要做好前往食堂的准备。
　　稍微洗漱并补充水分后，等到时间来到11：45时。
　　屋内响起一阵广播声：
　　『所有孩子请注意，所有孩子请注意！请在十五分钟内找到【内部食堂】并进行有序的排队，准备享用今日由后厨特备为你们准备的营养大餐。
　　规定时间未到场者将视作浪费粮食，将被安排至下水道进行污秽处理。』
　　广播声结束的同时……吱！封锁寝室的电动闸门也同步解锁，绿色指示灯于门上亮起。
　　“洛里安，食堂藏在比较深的地方，我们需要抓紧时间赶过去。”
　　“去吃个饭还得走迷宫吗？稍等一下。”
　　月痕拔下一根银色头发当作书签，将《去月球》这本书当作珍品般放于枕头底部，起身出发。


###第一百八十二章 食堂
　　推开门，
　　两人被安排的高级寝室居然就设在岔路口，而且还是三岔口。
　　没有标识，没有参考物，更不知道具体所处的位置，一旦走错方向可能会浪费很长时间，如果未能在十五分钟内抵达食堂，就会被安排到下水道去打扫卫生了。
　　然而，
　　易辰却对眼前这样深灰、冰冷、封闭的通道结构无比熟悉，甚至闭上眼睛就能回忆起自己在通道间的奔跑。
　　所有的岔路，所有的楼梯分布以及捷近路段都在大脑间复盘过不下百次。
　　“如果公爵完全参考我的记忆，没有对路线做太大改变的话，我能直接找到食堂入口……就算稍微更改路线，只要总体格局不变，也没问题。
　　跟我来吧。”
　　易辰带路，月痕紧跟。
　　越是靠近食堂，通道间移动的人数也就越多。其他孤儿不同于两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携带着‘道具或装备’。
　　这些东西全部购于小卖部，
　　想要一分钱不花就在孤儿院里赚够一百分，无论谁看来都是不可能的。有投资才可能赚取更多积分，孤儿院的小卖部在大部分人眼中算是一个希望港湾。
　　……
　　走过最后一段岔路时，终于在路口见到箭头指标，上面豁然写着【内部食堂】，不免于易辰大脑间勾起不安的回忆。
　　走廊外对应着巨大环厅。
　　所有不满十八岁的孤儿都在这里呈环形排队，通过简单验证后便可进入全封闭式，呈扁圆柱状的食堂区域。
　　易辰两人跟随队列移动，当他们来到食堂入口时，检测者透着一抹鲜红嘴唇，正是邮差。
　　“你们俩果然来到这里了呢，而且看你们整洁的着装必然是分配到了不错的房间吧？享用孤儿院的第一顿饭前还是老规矩，来吧。”
　　取下高帽，掏出两粒正常大小的骰子，递给两人。
　　这样的行为让易辰猜测这位‘邮差’并非孤儿院的人，而是公爵安排来负责赌局秩序以及进度推动的重要连接者。
　　“投到桌布上就可以了，至少需要转动五圈，不得有意操控结果。”
　　骰子掷出。
　　这次两人投出的点数却是一样，看着桌布上的相同点数【4】。
　　两人也是对视一眼略显无奈，这种超过中间值的点数也意味着中午的饭菜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下咽，甚至可能会有危险。
　　“稍等片刻，食堂正在根据你们投掷点数的重新布置，另外额外提醒你们一下。
　　1.记得饭菜必须吃干净，不得有任何浪费的情况。
　　2.食堂杜绝任何形式的斗殴，一旦发生冲突将被视作违规，如果在发生冲突期间破坏食物，将受到最为严重的处分。
　　就这样吧~你们可以进去了。”
　　刚踏进食堂便能嗅到一股生物气息，
　　这种味道难以形容，常见于新生儿产房、繁殖超过一定数量的羊圈或者是较为特殊的放纵群体区域。
　　对于易辰来说，这种气味再熟悉不过。
　　就是他体内那根黑色脐带的味道，只是这里的味道没有脐带那般纯净，而是混有别的东西，多样性与狂躁。
　　昏暗的食堂区域，全部设置为单人座位，相互间隔一米半。
　　依照排队的顺序，易辰与月痕分别坐于57与58号座位。
　　待到规定时间内到场的孤儿全部就座，工作人员开始上菜，他们一个个都穿着全防护类型的皮衣与面罩。
　　与其说是食堂员工，更像生化事件的处理者。
　　一份份金属餐盘相继端上桌，餐盘盖着柱状金属盖，高约半米。
　　特殊的装盘以及员工的装束，让大家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上菜的同时，后厨也传来主厨的声音。
　　“各位请不要着急，需要等到所有人都上菜以后，在我的指示下共同揭开金属盖，然后我会详细介绍具体的「进食方式」。
　　如果有人提前揭开，扰乱食堂秩序，我有权直接将你们抓进后厨作为明天的食材。”
　　能坐在这里的孤儿也都是老油条了，双手放于膝间。
　　唯有洛里安轻轻将手指贴于柱状餐盖，感受着内部的生命律动，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全新生命，瘦小却富有活力。
　　月痕也是露出一种病态笑容，似乎对于这样的食物相当满意。
　　随着所有人面前摆好餐盘与刀叉，餐巾折进领口，主厨的声音再次传来：“现在请大家揭开餐盖，见证今日我为你们准备的生物蛋白餐。”
　　柱型餐盖上向揭开，
　　一枚比鸵鸟蛋更大一级，高宽分别为30cm与20cm的活体卵蛋正‘扎根’于餐盘间，保持竖直状。
　　整体呈偏黑肉色，表面布满着一根根规则性的墨绿血管，
　　卵蛋散发着阵阵生育气息，每个三秒都会轻微跳动，
　　顶部呈六轮花斑状微微裂开，感觉孕育在里面的东西随时都会孵化出来，
　　“这枚活蛋培养于生物实验室，直接食用对你们的体质提高以及伤势恢复会有很好的作用，只是在食用时必须注意以下几点：
　　1.必须沿着卵体表面的脉络切割，不得有偏差，不得更换其它脉络。
　　2.切割期间不得触及内部卵膜，只需要食用卵皮。
　　3.需要在30min内完成进食。
　　违背以上任何一点都将导致卵体孵化，里面的幼体会对你们进行攻击。
　　如果你们胆敢反过来对抗幼体，就意味着违背食堂禁止斗殴的规矩，即便杀死幼体，你们也会受到处分。
　　想要获得最优质的营养成分就必须付出对应的代价。
　　开始你们的进食吧，孩子们！现在可正是你们长身体的时候，这份食物能巩固你们的年轻肉体。”
　　部分人面对这样的卵体真有些下不了口。
　　洛里安却对这种新奇且充满生机的食物很感兴趣，第一时间拿起餐刀进行切割，诞生于诊所的他有着超手术级的刀法。
　　轻松切下一块卵蛋表皮，用叉子送入口中咀嚼！
　　“嗯！！”
　　汁水于口腔迸开的一刻，洛里安瞪大眼睛，立即向易辰这头比出一个大拇指。
　　易辰自然也是不甘示弱，通过视觉对表面脉络完成解析，最优的切割路线已被规划。
　　就在两人开始在食物上较劲时。
　　身后餐桌上的一位少年，由于难以忍受其中的腥味而呕吐，几番呕吐下来，专注度严重下降且手掌也有些颤抖。
　　一不小心，手中餐刀切开了脉络以外的区域。
　　呀~怪物般的惨叫声由卵体传出，仿佛切到了内部生命的血肉。
　　啪！
　　巨大卵体直接炸开，一只全身裹着乳白液体，背脊外露的爬虫幼体直接飞出，诡异的是这只爬虫居然有着人类的面容。
　　直接趴在少年面部并钻进口中。
　　咔咔~下一秒，此人的脑袋开始裂开。
　　犹如万圣节前夜，剖开某个严重生虫的南瓜头，立即从内部爆出怪异的虫状触须、附肢以及各种细小的眼球。
　　不仅如此，
　　少年的整个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沦为一种不可名状的血肉怪形。
　　多个目光已锁定他面前的易辰与月痕。


###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日的生活
　　寄生、肉变以及完全体的形成，仅两分钟时间。
　　所释放出的威胁值让易辰全身寒毛倒立，体内植物也是疯狂涌动，想要在没有兵器且能力弱化的情况下对付这种东西，胜算很低。
　　但是……
　　一个规则易辰默默记在心里。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姿态，而是继续专注于进食，将黏糊糊的卵壳完美切下并送入嘴里。
　　绵绸、丝滑并伴随着汁水的喷溅，生物腥味固然很重，但只要能忍住就会感受到一股澎湃的能量涌荡全身。
　　怪形那撕裂性的腹腔眼看就要从身后咬碎易辰的身体时，
　　啪！
　　一柄超规格的大锤垂直砸来，直接对这只怪形进行降维打击，碾成肉饼。
　　动手者正是主厨，
　　类似于鼻环的金属环状物，贯穿着他的脸颊，垂吊于下颚。铁环表面还刻印着一些奇怪的符号，正面戴着一张面目可憎的黑铁面罩。
　　“谢谢主厨。”
　　“嗯。”面罩下给予回应并携带着重重的鼻息声，带给易辰的却是一种亲切感。
　　生前的孤儿院，易辰也并非憎恨院内所有人，其中一些人与易辰保持着较好关系，例如负责内部食堂的主厨-李宏。
　　他制作的食物全都有助于孤儿的肉体成长，只是味道、外形会根据他当天心情发生变化。
　　但无论什么食物，易辰都能完全下咽甚至吃得津津有味，这也慢慢引起主厨的注意。偶尔会特意坐在易辰身旁闲聊，从食物到生活上的一些琐事。
　　等到两人关系熟络后，私下还会赠送易辰一些能回复体能的压缩食品，
　　部分食物被易辰保存在寝室的隐藏地板间，成为后期执行逃脱计划的关键补给物。
　　或许是公爵对记忆的完美复刻，或许是易辰眼神间传递的真挚感谢，眼前这位主厨居然愣了一下，透过黑铁面罩注视着易辰很长时间。
　　深沉的声音由喉管间滚动流出：“我们以前有见过吗？”
　　“或许有吧。”
　　面对易辰给出的奇怪答案，主厨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午餐继续。
　　由于易辰与洛里安对‘美食’的全盘接纳与精密手法，这种进食层面的‘难度’根本不是事，仅仅花费十分钟就完成全部进食，巨大卵蛋的表层肉囊被吃得一干二净。
　　一只浸泡于白色液体包裹在软膜间的‘小可爱’被留于餐盘。
　　正是这个脊椎突出，有着人脸的爬虫幼体导致食堂区域多名孤儿遭到寄生突变，最终被主厨处决。
　　易辰忽然举手提问：“这东西能带走或者吃掉吗？”
　　主厨的声音由后面传来：
　　“完整剥离、没有任何瑕疵的胎体可直接在我这里兑换3点积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行处理从而放弃积分的兑换。”
　　话音刚落~啪叽！
　　易辰直接一口咬开软膜，给栖息于内部幼体一口爆头。
　　乳白色的孵化液与幼体脑液于口腔炸开，进而顺着幼体的特殊脊骨，像是吮吸小牛骨般吃得一干二净。
　　有点像是在吃辣条，易辰甚至连每根手指头都吮吸一遍。
　　“这才是真正的精华……”
　　脊柱传来阵阵炙热感，迫使易辰直立起身，
　　身体呈弓形而立，双臂支撑着桌面，背脊有着明显外凸的趋势，甚至全身骨骼都在隐隐作动，得到相应增幅。
　　易辰本身的特殊肉体能轻松接纳这样的变化，甚至感觉自身脊柱额外多出一段，身高增加。
　　他个人也得到赌局内的思维提醒。
　　『完美汲取【怪形幼胎】，脊柱体系得到增幅，身体素质获得提升。』
　　呼~易辰深呼一口气
　　在他重新挺直身体时，背脊立即发出咔咔响声，身高快要接近一米六，体格变得更加强大。
　　这不仅是赌局游戏角色的变化，
　　现实间，被保存于公爵体内的易辰本体。
　　连接在他身上的导管也是跟着灌注一种乳白色的脊髓养分，让易辰的本体也发生类似的变化与成长。
　　这属于「隐藏奖励」。
　　赌局不单单是假想设定出来的，只要认真对待将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
　　咔~易辰左、右以夸张角度扭动颈椎，发出清脆的声响后，偏过头来看向月痕。
　　“洛里安你要吃吗？这东西能增幅肉体。”
　　“我只吃‘蛋壳’即可，这种肉体对我来说太腥了，而且我的肉体必须保持纯洁，不能沾染太多杂质……这一点我们俩还是有区别的。”
　　洛里安将幼体兑换成三点积分，午餐结束。
　　或许因为两人正好擅长吃东西以及对生物主题的适应，难度【8】的午餐根本不是事，甚至还反向赠予一份大礼。
　　借着午休时间，
　　两人来到孤儿院的【小卖部】。
　　这个地方在易辰生前的孤儿院并无原型，属于公爵的商店原创，能有效增加赌局的持续时长并提高趣味性。
　　小卖部的管理人同样是‘邮差’。
　　高帽红唇的特征相当明显，他似乎担任着这场赌局间所有的中立角色。
　　随着两人靠近小卖部，邮差的目光也特意看了过来。
　　在这里能够买到符合时代背景，市面上能见到的一切物品。
　　无论是三鲜伊面，三国杀盒装版，还是三连发M16应有尽有，只是价位差距比较大。
　　易辰也特意查询了一下【斧】。
　　想要兑换一柄趁手的镀银手斧需要10点积分，只能等几天再来换取了。
　　月痕直接拿出午餐得到的三点积分，购买了好几本关于【月】的小说，他本身不记得累积分数，反而想要在这个孤儿院内多待一段时间。
　　至少现在发生的事情对月痕而言很有意思，还远远没有玩腻。
　　「下午-知识课」
　　课程安排与易辰生前一致，每天仅有下午属于知识学习的时间，而且也的确属于正常的上课，不会刻意为难某位学生。
　　知识层面的提高有利于孤儿院选拔出像易辰这样的精英，今后能继续接替孤儿院的教学工作。
　　也正因为学习到相关知识，让易辰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当然，
　　课堂规矩还是必须有的，一旦在课堂上违规，
　　例如忽然间走神被老师发现，被抽起来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无法解答的话，就将记过一次。
　　只要记过达到【三次】就将送往曹主任的办公室进行‘开颅测试’。
　　如果能通过测试，依旧能正常回来上课，但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无法通过者将被改造成‘书童’，一种大脑完全暴露在外，借由装置增幅感知的爬行者，他们会爬行于不同教室对每位学生进行监视。
　　一旦发现违规行为，书童都会立即提醒任课老师。
　　易辰生前虽没有任何一次课堂记过，但却目睹过‘书童改造’，大脑被锯开而进行活体改造的惨叫声依旧记得。
　　回归赌局，
　　【中央回廊】
　　全体孤儿集中在这里抽签，决定前往哪间教室上课。
　　易辰与月痕抽出来的却是两粒骰子，抽签负责人也正是邮差。
　　【2】、【2】这样的小数目让月痕略显失望。
　　两人被安排在一间小班教室进行普通的语文课，
　　最近迷上小说的月痕立即就被这种文学类课程所吸引，全程挺直腰板，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好几次甚至差点摘掉纱布。
　　课堂上的危险也有，仅限于提问无法回答时，学生会被掰断手指当作粉笔的替代品，总体上并不会威胁到生命。
　　整整四小时的授课内容月痕全部记于脑中，下课一溜烟便钻回寝室进行小说阅读，愈发沉浸于其中。
　　晚餐由专人送来寝室，这一点要比易辰生前舒服太多……他们以前的晚餐都是在地下室进行的夜间觅食，要么与老鼠争抢，要么直接以老鼠为食。
　　「晚间-才艺课」
　　这属于第一天孤儿院生活的最后课程。
　　两人赶往艺术厅的途中，两股人头大小的骰子挡住去路。
　　这一次的运气却相当不好。
　　易辰【5】
　　月痕【6】
　　扔出仅次于灾难的最高难度……一时间，通往艺术厅的通道都弥漫上一层阴森的气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方老师
　　“卧槽！11点！”易辰爆出一口国粹。
　　月痕感受着骰子点数瞬间带来的环境变化，调整着遮盖眼睛的纱布，舒展身体。
　　“终于有点压力了，就是要这样才有意思。”
　　就在两人向前迈出一步时，
　　戴着高帽的邮差突然横向走过前方的岔路口，拄着手杖，侧视着通道间的两人。
　　“相当高难度的课程哦，有必要提醒你们一下，如果在这里死去，你们的旅程将直接结束。并且死亡带来的副作用会反应到你们原本的身体上，尽可能不要死掉。”
　　给出这番话后，邮差消失于岔路口，连气息也跟着散去。
　　月痕也是迫不及待了，“威廉赶紧带路吧，好戏要开始了。”
　　“嗯。”
　　两人绕过最后的岔路口，来到通往艺术厅的最终通道间，弥漫于这里的阴森暗流甚至构造出塑料模特的断肢、头颅。
　　它们不会阻挡学生，
　　反而会伸手助推，或者一脚踹在背上，就连挂在头颅间的眼球也会不断给予示意，希望学生能快一点前往艺术厅。
　　跨出通道，一间瘴气满地的艺术大厅呈现于眼前。
　　艺术厅顶部借由铁钩悬挂着大量的模特头颅，这些头颅的眼眶间燃烧着一种绿色蜡烛，甚至还能听见肉质烧焦作响的声音，
　　弥漫于艺术厅以及外部通道的瘴气也正是从塑料模特的头颅间溢出，很是怪异。
　　四周墙面贴满着大号镜子，类似于一间大型舞蹈室。
　　集中在这里的孤儿通过镜面反射看向自己时，居然瞥见自身正在发生‘模特化’，脸上、手臂以及腿足均长出模特的塑料结构。
　　吓得他们连忙触摸身体，却发现一切正常，仅仅只是瘴气带来的假象。
　　不少孤儿都拿出事先准备好，购买于小卖部的过滤面罩。
　　易辰已在第一时间编织出植物面罩，过滤这种气味古怪的瘴气，同时也给月痕递过去一个。
　　后者欣然接受，甚至还学着绅士向易辰行礼。
　　植物口罩戴上月痕的面部时，立即被染成银色，右上角还多出一道银光月痕，效果进一步提升。
　　集中在大厅的学生们等待了足足五分钟却始终不见前来上课的老师，不免开始议论起来，原本紧绷的思绪也有所下降。
　　然而，
　　就在专注度下降的一瞬间……咔！
　　众人脚下的光滑地板被瞬间移除，所有学生纷纷垂直坠落。
　　由于瘴气太过浓密，根本看不清下面的具体情况，无法确定下落高度，也无法确定下面是否是平滑的地板。
　　嗡！
　　易辰肩膀处立即浮现出一只没有四肢结构、细皮嫩肉且型号偏小的年轻小葡萄，只是一个网球大小的黑色肉团。
　　视野增幅。
　　易辰立即捕捉到一根藏于瘴气间的铁链，或者说由瘴气临时凝聚出来，连接于顶部的铁链。
　　手中的嫩芽根须立即射出！虽说植物的数量、韧性与硬度均有下降，但还是勉强能拉拽年仅八岁的易辰。
　　哐当！
　　抓住铁链，不再下落。
　　正当易辰还想提醒洛里安时，
　　对方本身就具备的‘月眸’同样看穿瘴气，以周围孤儿作为人肉踏板，轻松抓住另一根垂吊的铁链。
　　同样，
　　孤儿群体间自然也有强者，反应迅速而抓住距离最近的铁链，甚至有人于腋下展开滑翔薄膜，在空中滑翔一段距离后，稳稳抓住较远的铁链。
　　自然也有极少数没能反应过来，或者遭到他人暗算，没能抓住铁链的可怜家伙。
　　垂直坠落。
　　啊~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由下端传来，预计深度大概在五十米。
　　待到瘴气慢慢散去，这才完全看清下面的具体情况。
　　十米长度的尖刺插满在底部，根本没有闪躲空间，落下去几乎必死……尖刺表面除被穿刺的学生外，还挂着腐烂程度不一的少年尸骨。
　　众人挂在铁链上差不多五分钟后，
　　艺术厅顶端，借由模特头颅燃烧产生的瘴气于底部重新汇聚，刚好覆盖尖刺区域，形成全新的地板结构。
　　只是艺术大厅的水平高度大概下降了五十米。
　　大家依旧抓着铁链，没有一人松手落下。
　　这时，
　　瘴气于大厅边缘汇聚，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位身形高挑拖曳着红色长裙的女人从中走出。
　　深V开胸结构的设计配合模特级的步调更加凸显她的身段。
　　不可挑剔的五官形状与分布将她进一步推向完美，
　　但是……她没有毛发。
　　不只是光头，就连眉毛、眼睫毛也都没有，这样的无毛虽让面部更加洁净，更加完美却无法符合正常人类的审美。
　　就连月痕都眯着眼睛，嘀咕一句：“真是丑陋的家伙。”
　　不仅如此，仔细观察还能从这位女老师身上看到一些细节，
　　红色长裙并非穿在身上，而是借由肩部、背部的铁钩，直接勾进皮肤来固定，
　　踩在她脚下的高跟鞋，确切的说应该叫作【高跟】，因为只有一根细长铁根插在她的脚掌间，而没有所谓鞋的部分。
　　十根手指间也缝合着大量的白色线条，作用未知。
　　移步中央。
　　她仰头看向上端的学生，开始自我介绍：
　　“今晚的才艺课，由我负责授课，大家叫我方老师就好。时间可能比较长，需要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方老师的姓氏以及这般形象将易辰的思绪拽回生前。
　　曾经的孤儿院，也有一位负责舞蹈与钢琴教学的方老师，属于孤儿院里水准最高的艺术老师，只有评级优秀的学生才能进入她的课堂。
　　因患脱毛症，方老师天生就没有头发，眉毛等等毛发。
　　初见时大家都会有些害怕，在深入接触后却能感受到她的内在温柔。
　　方老师从不会惩罚学生，虽然优等生基本不会犯错，但也有难免做错事的时候，每次都能得到方老师的谅解，不会上报给孤儿院。
　　作为优等生的易辰自然也是她的学生，甚至属于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但随着一次次深入接触，亲自指导易辰的舞蹈与弹琴后，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每晚从艺术教室回寝的路程中，易辰总感觉有个人跟在后面，
　　一回头就会发现黑暗间正站着方老师，仅仅穿着一件吊带白裙、面露微笑，向他招手。
　　即便易辰同样招手给予回应，方老师也不会离开，一直会尾行他回到寝室为止。
　　只要每上一节艺术课，两人间的距离就会被强行拉近，跟在身后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近。
　　直到某天感觉不太正常，易辰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找到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养母’，也就是曹主任，告知自己被方老师跟踪的事情。
　　次日就给易辰更换了艺术课，‘护子心切’的曹主任甚至还私下与方老师单独谈过。
　　从此以后，不需要再进行身体贴着身体的舞蹈课，而是在一位男老师那里学习绘画。
　　但是，每晚易辰从画室回寝的过程中，依旧感觉身后有人……
　　虽在转过头时身后并没有人，却总感觉在转角处的墙后，贴着一位光头女人，甚至还在捂嘴窃笑。
　　每晚都会有类似的‘被跟踪感’，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缺席，甚至在易辰后续计划出逃的夜晚，依旧感觉有人在身后盯着自己，却又始终保持着距离。
　　眼下。
　　挂在铁链上的易辰再次与‘plus版’的方老师对视，
　　看着对方裂开的笑容时，令人不适的怪异感再次回归……


###第一百八十五章 舞蹈课
　　易辰心里对于‘方老师’并没有特别的憎恨，更多是一种心理阴影。
　　自从曹主任的介入将两人分开，直到易辰成功出逃就一直没有见过面。
　　当见到骰子11点对应出现的Plus版本方老师时，往日的心理不适再度出现并慢慢放大，但很快又被易辰压制下去。
　　『如果说这里的主厨还对我有印象，这位方老师恐怕也会觉得我眼熟……这场高难度的艺术课可能会比较麻烦了。』
　　方老师在注视易辰大概十秒钟后，视野才慢慢转向其他人，
　　“今天由我来教导大家【舞蹈】，从现在到你们入睡前的半小时，我们将在这里一直跳舞，不会停歇。
　　为确保你们的舞姿正确，杜绝偷懒或注意力不集中的行为，我为你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位「舞伴」，它们会时刻引导并监督你们。”
　　话音刚落，
　　方老师右手食指射出一根细线，连向顶部提供照明与瘴气的模特头颅，插进其中一道头颅的颈部间轻轻向下一拉。
　　犹如触动某项机关，
　　天花板顶部出现一道倾斜开口，大量的模特材料滑落滚出，
　　因高度问题这些材料被纷纷摔出裂痕，甚至还有浆液从中流出，很快又在瘴气的作用下修复如初。
　　不同的肢体部位间相互吸引，组装成正常的人体模特。
　　它们便是学生们的舞伴，大家都能从模特体内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危险感，甚至比食堂间的幼体更加危险，甚至能幻想出在跳舞过程中被模特吃掉的情形。
　　方老师的声音传来：
　　“「第一阶段」会有模特们辅助你们跳舞，我将负责音乐的演奏。等待大家慢慢适应舞步，不再犯错时，我们将进行到下个阶段。
　　不用担心，只要跟上节奏，别有太大的错误都是能够活下来的。
　　好了，你们一个个的赶紧下来吧。”
　　方老师轻轻一挥手，
　　众人抓在手中的铁链全部拆散成瘴气，似乎艺术大厅的一切都在她的操控中。
　　场上的模特虽为人型，但存在着诸多不同，一时间不知如何选择。
　　“大家别急着争抢模特，不然会惹得她们很不开心哦~全部过来我这里，通过触碰来确定最适合你们的舞伴。”
　　所有人整齐排队集中于方老师面前，她会轻轻触碰孤儿的身体。
　　唰！
　　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铁环直接贯穿他们肩膀的血肉，一部分留在外面。
　　嗡~铁环产生的共鸣会与其中一位模特产生感应，指引他们过去。
　　轮到易辰时，随着方老师的伸手触碰。
　　唰！一道铁环直接贯穿肩膀，易辰却是面无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易辰。”
　　方老师凑近面庞，瞪大眼睛扫视着易辰的面部容貌，“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感觉很熟悉，就连这个名字我似乎都在哪里听过。我们真是第一次见面吧？”
　　“是的。”
　　“我很看好你，可不要在第一轮的舞蹈就泄气了。”
　　“好的。”
　　易辰找到对应的模特，身高体型都与他自己相仿。
　　当个体与模特相触碰时，咔！模特的手指主动弯曲，一把将易辰抓住，难以挣脱。
　　另外，作为同伴的月痕被分配到较远距离，意味着两者在舞蹈期间难以照应。
　　拖着一袭长裙的方老师步行至艺术厅角落，触碰机关后，墙面内部立即长出一张由骨骼、塑料制作的钢琴。
　　一首《天鹅湖》奏响，
　　由指骨制作的琴键弹出相对应的音律时，琴声仿佛化作一根根细线连接到场上每个模特的躯体，牵引着他们开始舞蹈。
　　一开始的动作相对轻缓，柔和，大家也都能跟得上。
　　弹奏到一半时，曲调突然变化且整体节奏加快的同时还出现一些不协调元素，连带着模特的舞蹈也变得不可控，
　　包括洛里安在内，一部分没有舞蹈基础的人全部没能适应，一时间没跟上节奏。
　　唰！
　　他们的手掌立即被模特掌心长出尖刺所贯穿，遭到同化，手掌区域的皮肤全部塑料化，一直达到手腕才停止。
　　洛里安注视着塑料化的手掌，眼神略微变化，以他现在的手段无法做到逆转。
　　『不愧是仅次于最高难度的才艺课，可惜我身前没有学过舞蹈，临阵磨枪还真有点吃力……』
　　这时，一张狰狞的人脸于洛里安背部凸显，
　　被他作为临时另一半的剧院老板开始发挥作用，名为【表演】的能力在此刻全面激发，直接对眼前的模特进行模仿表演，舞姿同步。
　　反观易辰这头，对于突然的节奏变化完全适应。
　　他生前就接受过方老师的亲身教导，有着足够的舞蹈基础，更别说在锡安生活的时间里也在绅士课里学习过交谊舞。
　　而且生前的孤儿院也喜欢玩这种节奏变化，如果注意力不够集中就会跟不上。
　　随着时间推进，方老师弹奏的乐曲愈发古怪，甚至脱离常规乐章，各种离奇怪诞的音符牵引着模特们做出各种反常动作，
　　例如折叠式的下腰，手关节的弯曲与回旋，空中720°大回环等等。
　　约有1/2的学生在这个过程中跟不上节奏，最终全身多个部位，包括头颅均被贯穿，化作人体模特。
　　借着他们肩膀处，被方老师打在铁环，
　　哐啷啷~一根铁链由顶部降下，将完全模特化的学生勾住并带往高空。
　　他们的头颅被切下来，作为灯具之一，身体则被保存于模特仓库，供以后的课程使用。
　　一个半小时过去，
　　方老师终于停下手中的弹奏，同时给予掌声鼓励。
　　“很不错，你们在舞伴的辅助下已经能跟得上我的旋律，接下来就需要你们根据我的曲子，自行发挥，将体内的情绪通过舞蹈表达出来。
　　你们互相为伴，十分钟后我将奏响第一首乐曲。”
　　两两为伴，
　　其中不少女孩自然注意到丝毫未被同化的易辰，主动找来希望能成为他的舞伴。
　　易辰却一一拒绝，挤过女孩们的身体向着大厅另一头走去，同样也有一人迎面走来。
　　两人刚好在大厅中央见面，相互行礼后准备进行联合舞蹈。
　　同时，
　　易辰借由舞蹈姿势将靠近到银发青年的耳旁，
　　“准备执行计划……”
　　听闻此言，洛里安瞪大眼睛，“哦？你要在难度这么高的场合执行计划吗？我还以为需要等到明天呢。”
　　“才艺课多种多样，应该只有投出【11点】才会出现方老师的课程。
　　我生前与这位老师有着一定渊源，如果不争取此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行吧，反正赌局是你的~你想要提升难度，我陪你玩就是了。
　　可惜，我的双手已被同化成塑料结构，实力可能会有所折扣哦。”
　　易辰却一脸不屑地说着：“这种程度就能限制你的话，暮色诊所也不至于完全沦陷……协助我，全力杀掉这个女人吧。”
　　“乐意之至。”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绝命赌局
　　两小时前
　　两人寝内
　　月痕洛里安端正坐于书桌前，利用文化课上学到的技巧，一边阅读小说一边将有意思的段落进行标记，将感觉有意义的句子勾出来，甚至单独抄写在小本子上。
　　易辰从卫生间沐浴而出，如同发胶手的效果，利用指缝将浸湿的头发向上竖起。
　　“洛里安，和你说个事。”
　　月痕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在看完当前页后，再慢慢将书本合上。
　　“什么事？”
　　“我仔细思考过，从我们进来孤儿院到现在，都没有过任何针对‘老师’的规定，也没有明说不能在课堂上做出针对老师的行为。
　　如若依照生前孤儿院的设定，所谓老师，也不过是选拔出来的优秀孤儿，本身与我们的身份相同，只是具备更多权限而已。
　　我准备将‘特殊通关’的计划提前，如果今晚合适的话，就直接在艺术课上尝试……试试看这样做会对赌局产生怎样的影响。”
　　“别被情绪主导，至于单纯的杀戮，我个人倒是非常喜欢。”
　　月痕对于事态如何推进完全不关心，他现在找到了更有趣、更有价值的东西，举起手中的小说书本询问着：
　　“话说这种小说是否是你生前世界才有的产物？”
　　“应该是吧……你现在看的书，都是我以前读过的。被公爵从记忆深处抽离出来的成本书籍，可能与原本存在着一定的偏差。”
　　“你生前待过的世界还真有意思，今后如果有机会找到世界间的通道或者传送手段，我们一起过去吧？”
　　月痕这番话让易辰心神剧震，一下愣住。
　　没错，
　　既然病原诞生的【旧世界】能通过维度间的移动，粘附到G＆D组织所在的世界，那就证明世界与世界间是可能进行连接的。
　　随着自身不断成长，揭露更多世界的秘密，洞悉更多的知识。
　　易辰完全有可能借助某种方法回到生前的世界，亲手将真正的孤儿院彻底摧毁。
　　虽然一时间显得兴奋，但仔细一想还是比较遥远。
　　『还是先考虑眼前的事情，在这个假想创造出来的孤儿院内过一把瘾，突破「人之极限」再去考虑更多的事情吧。』
　　……
　　【艺术厅】
　　易辰之所以决定执行计划，有两个原因。
　　1.被化作模特的学生，他们购买于小卖部的装备会散落于舞厅，其中正好有大小合适的手斧，表面还刻有火焰印章。
　　2.正如之前所说，见到方老师的机会少之又少，易辰想要在此直面心魔，消除萦绕于内心多年的阴影。
　　3.测试杀戮计划的可行性，尽可能快地结束赌局，如果在旧世界的时间太久，回去会很难解释。
　　或许是巧合，方老师居然在这时选择了一首德彪西的《月光》。
　　琴键敲出对应的曲乐时，洛里安瞬间感受并沉浸这首钢琴曲的深层意境，甚至能从中汲取力量。
　　一丝丝月光于手臂间窜动，之前遭到模特化的双手正在恢复原样，手掌区域的塑料块层正在剥离与脱落。
　　在这首钢琴曲的作用下，
　　洛里安的思绪被牵引至暮色诊所的地下监牢，
　　每天遭受折磨的他，总会在夜幕降临时尽可能靠近小窗口，去欣赏那云雾间的朦胧月亮，每天都能感受到月亮正离他越来越近。
　　直到有一天月亮穿透云层、渗透诊所的地下监牢，载着他的肉体与灵魂一同离开。
　　耳畔也响起来自月亮的缥缈之音，正式赋予他【月痕】的称谓。
　　顺着曲调间的登月感觉，搭配上表演的能力，洛里安跳出了一种源自情感根本的舞蹈。
　　易辰只需要迎合他的动作，对一些细节进行修饰即可。
　　『洛里安这家伙，【艺术天赋】很高啊……』
　　两者配合出来的舞姿无可挑剔，堪称完美。
　　不知不觉间，
　　艺术厅里的孤儿数量越来越少，场上只剩下十个人，艺术课也跟着进入「第三阶段」，同样也是最后环节。
　　哐啷！
　　三倍于场上人数的铁链从顶部降下。
　　一根勾住众人肩膀上的铁环，另外两根直接插进肩胛骨，嵌入血肉，加深固定。
　　剧痛钻心，
　　经受过长期折磨的月痕以及得到过肉体特训的易辰，完全不在意这样的痛楚，反而将其当作肉体调味剂，依旧沉浸于舞蹈中。
　　铁链向上拉拽，
　　最后的十名舞者被拉到数十米的高空，进行着最终的空中表演。
　　一旦因剧痛而舞姿错乱，将被铁链进一步拉至顶层，收进塑料模特的仓库。
　　一小时过去。
　　挂在空中的就只剩易辰与月痕，全程没有出现过任何的失误。
　　啪啪啪~
　　琴声停止的同时，掌声从下面传来。
　　铁链将两人送回大厅中心，洛里安那塑料化的手掌已恢复正常，甚至在他睁眼时瞳孔都泛着月光。
　　方老师投来一种绝对的欣赏眼神，尤其是对于全程没有犯错一次的易辰。
　　“实在是太了不起了！你们很有舞蹈上的天赋……尤其是你！我们以前真的没有见过吗？为什么越看越感觉熟悉，就好像我们曾经每日每夜都待在一起。”
　　没能遏制住体内冲动，直接上前将易辰搂入怀中。
　　感受到少年的肉体，感受着熟悉的触感，方老师内心的悸动再也无法控制。
　　“我是孤儿院特聘的艺术教师，有权干预院内的运作机制。
　　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可以待在这里，我会亲自教给你一些艺术性的东西，能让你在孤儿院内过得更加自在与安逸。
　　甚至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也可以跑来找我。”
　　话语间，方老师手指间的细线滑进易辰的衣服，游走于肉体间，触摸的同时也给予一种强制挽留。
　　如果易辰拒绝这个提议，这些细线可能会直接扎进身体。
　　易辰瞪着圆滚滚的双眼，一脸天真地问着：“真的可以吗？如果不回去睡觉，不会被追究责任吗？”
　　方老师伸手轻轻抚摸在易辰的后脑勺，“放心~我会向上面说明情况的，让你的伙伴先回去吧，我们稍作休息就开始探讨更深层次的艺术吧。”
　　“谢谢方老师。”
　　易辰扭过头给洛里安抛去一个眼神，后者微笑点头便向着出口走去。
　　然而，
　　走到一半时，刚好路过散落在地板上，早早便被看中的一把斧头，因上面的火焰刻印而散发着滚滚热气。
　　洛里安装作跳舞入神，一下没看清而被斧头绊了一跤，
　　方老师根本就没有注意，也不在意这样的行为，她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易辰身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两人共处。
　　“这里是公共授课的区域，不适合我们俩人的艺术探讨，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在方老师主动牵起手时，却发现后者站着没动。
　　“怎么了？”
　　易辰低着头，略微侧着身子，具体表情无法看清，“等一下，马上就好……”
　　“不舒服吗？”
　　忽然间。
　　易辰那垂于身侧的右手猛然张开着手指，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急速飞来。
　　啪！刚好被握于五指之间。
　　根本不给任何反应的时间~咔！
　　燃烧着烈焰的斧刃直接砍进方老师的头骨。
　　呀啊！惨叫声如音波般回荡开来，
　　近距离遭受叫声冲击的易辰，双眼、耳孔都因此渗血。
　　但他却没有眨眼，也没有捂住耳朵……而是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
　　整个艺术厅开始在方老师的惨叫声中发生‘脱皮’，
　　无论是边墙上的镜面，或是墙漆，或是地板均像塑料外壳一样脱去。
　　蠕动中的血肉内壁，以及贯穿、嵌合在其中的无数铁链呈现而出
　　一阵来自赌局的提示音于上空响起：
　　【因攻击任何教师，「绝命赌局」已在当前区域正式开启，击杀完全体的教师-完形者.方琼可获得20点积分与对应的特殊奖励。
　　无法离开，无法中止，无法避免。】


###第一百八十七章 疼痛
　　加里瑞森公爵拍打着他的肚皮，感受到因绝命赌局而带来的阵阵灼热。
　　拉开嘴皮，用手指捏出牙缝间的活虫后，给予评价：
　　“明明扔出11这样的危险点数，居然还要冒险做这样的尝试。
　　看得出这段藏在大脑深处的黑暗记忆果然对你有很深刻的影响，我也很想了解你的【死亡属性】是如何被激发出来的。”
　　即便是公爵这样的人物，在窥探易辰的记忆时，依旧有一段藏在最深、最黑暗处的记忆无法看清。
　　或者说那段记忆已被死亡遮蔽，
　　犹如被肢解埋在坟地各处的破碎尸体，通过外接窥探是无法看见本态，只有易辰这位主体去主动回忆，去拼凑这些肢体才有可能还原这段记忆。
　　这段被死亡遮蔽的记忆画面，正好对应着易辰从孤儿院脱逃的最后关头。
　　公爵也是来了兴致，向古堡暗处招了招手。
　　立即有一只手臂从暗中伸出，同时还带出一条作为商品的「铁链」。
　　公爵拿着这根铁链在眼前观察一阵后，有些不满地说着：
　　“别拿这种普通货色来凑数，赶紧将上次由【僧院】窃来的铁链拿出来。”
　　藏于暗中的货员立即开始翻找起来，最终找出一串表面长有钉刺结构，留有血渍的特殊锁链，
　　当公爵接过这根铁链时，
　　身体的自适应特性立即在手掌间聚合出大量脂肪，防止着针刺的穿透以及铁链本身的危险。
　　端详着这条暗藏痛苦的特殊铁链，公爵不由想起一些有趣的经历。
　　思考一会儿后，
　　公爵像是吮吸面条一样，直接将这根铁链吃进体内，
　　铁链沿着可控的体内腔道滑动，最终落到易辰与洛里安本体所在的腔室，分两头缠向两人的肉体。
　　很奇怪的是，
　　当铁链试图缠绕洛里安的身体时，其体表闪过一层银亮月光。
　　啪！链条被强行弹开，无法缠绕。
　　这样的画面让公爵都感觉不可思议，
　　“意识被完全投影在赌局的情况下，肉体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不错……这样的话，就得委屈威廉了。
　　一整根来自僧院的赎罪锁链，你的肉体能扛得住吗？”
　　既然铁链缠不上洛里安，便全部缠上易辰的肉体。
　　随着铁链表面的针刺结构全部扎进肉体，
　　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感席卷全身，某种程度上已超越人类的承受极限。
　　……
　　【孤儿院-艺术厅】
　　随着易辰一斧头劈开方老师的头颅，「绝命赌局」就此开启。
　　当听到来自赌局系统的提示，得知斩杀方老师能获得二十积分与特殊奖励时，易辰脸上也是乐开了花，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孤儿院的确存在着‘速通模式’，简单来说就是用最暴力的手段强制通关。
　　易辰压抑于内心深处对方琼的不满、恨意，在此刻全然释放。
　　无视着方老师所发出的，犹如声波一般的惨叫……唰！
　　拔出劈开头颅的斧头，
　　易辰大幅度摆动着身体，准备再接着一斧头进行斩首。
　　右脚侧移，稳定重心，
　　手臂蓄力，扭腰转背，
　　对于用斧头斩杀过大量病者的易辰来说，这个动作根本不需要去思考，自然而然就能呈现出来。
　　无论是出招、发力以及挥砍路径都没有问题。
　　“死！”
　　溢出血液的眼眶间拖着一颗嗜杀的眼球。
　　燃烧的斧刃于空中划出一道平滑的火光路径，斩进方老师的脖颈，但是……当！
　　一阵清脆而响亮的打铁声于大厅间传开，
　　火焰渐熄的斧头抛飞空中，斧刃甚至裂开一道无法修复的碎裂开口，再也无法使用。
　　易辰的右臂被震得肘关节错位，虎口喷血。
　　“这是什么硬度……”
　　易辰眼瞳瞪大，注视着方老师那被切开的脖颈，窥探到一丝金属光泽。
　　这位存在于赌局间的方老师Plus版，早已超脱肉体结构，贯穿在她体内的是一种坚不可摧，金属光泽的铁链结构，
　　由小卖部换来的火焰手斧更适合切割肉体，而不是这样的金属。
　　这时，
　　方老师双手一招。
　　镶嵌于艺术大厅血肉壁面间的铁链纷纷射出，弯钩状的端头直接勾进易辰的肉体，
　　后颈、肩胛骨、手掌、腰腹、大腿内侧、小腿脚踝。
　　同样的铁链也作用于不远处的月痕洛里安，
　　哐啷啷~
　　铁链上升，将来两人呈‘大字状’展开于空中。
　　只不过，
　　像这样的肉体贯穿与拉伸的疼痛，两人都曾体验过，并没有露出任何痛苦表情……易辰反而在疼痛的刺激下快速思考。
　　思考着破局手段，整颗大脑都因此冒烟。
　　下端。
　　艺术厅的中央，
　　随着一根根铁链在头皮间窜动，方老师的脑袋已被重新修复，
　　她无法接受自己欣赏甚至生出情愫的少年居然全程都是演戏，甚至想要将她杀害。
　　但她又舍不得将如此完美的肉体、如此幼俊的面庞给撕碎，她依旧爱着眼前的少年。
　　于是在心中生出一种病态的想法，
　　【苦痛折磨】
　　通过无止境的苦痛灌注，在精神层面将易辰转变成她的东西。
　　方老师近乎疯狂地注视着易辰，双手不停在脸上抓动，撕裂面皮！
　　“谁叫你这么不听话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一挥手，
　　墙面射出两根截然不同的锁链，表面布满着怪异的尖针结构。
　　唰！
　　锁链直接插进易辰与月痕的肚脐。
　　【质】的不同。
　　易辰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额头炸出青筋，脑袋充血！
　　自从肉体改变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真正的疼痛，很久没有因痛苦而发出叫声。
　　啊！！！
　　近乎要将喉咙撕开的惨叫声从易辰口中喷涌而出，
　　疼，超乎想象的剧烈疼痛！易辰从未感受过的剧痛，即便将全身痛觉神经关闭，依旧无法降低分毫。
　　更夸张的是，
　　月痕洛里安已在疼痛中昏厥，一根根针刺从他体表长出，特殊的铁链正在快速破坏着肉体与灵魂，最终将永不超生。
　　唰！
　　易辰的肉体也开始长出针刺，
　　每一根针刺的出现，疼痛还将上涨一级。
　　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撑得住。
　　意识随着一根根针刺长出肉体而愈发迷惘，甚至连眼球与眼皮都长出针刺，阻止着闭眼……慢慢的，意识几乎散尽。
　　这一刻，易辰仿佛又要回到那片象征死亡的黑色大海。
　　但是。
　　一段存在于他大脑间的近期记忆却在此刻涌现，将易辰拉入一个生与死的「交界地」，眼前居然呈现出泽德的乐园。
　　眼睛缠绕绷带的泽德老师，正将一根根尖刺如针灸般刺进他的每个穴位，放大痛觉，不断刺激着易辰的忍耐极限。
　　“这就撑不住了吗，易辰？你可是锡安城内，唯一与我相性相符的绅士，也是我泽德唯一的学生。”
　　“好疼啊，这种超越肉体的剧痛，根本没法遏制啊~啊！”
　　“平日里给你吃点小鱼小虾能吃得下，给你换上一盆鲨鱼盛宴就吃不来了吗？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你去遏制疼痛。
　　而且，为什么要遏制？
　　这可是别人送给你的大餐，没必要拒绝，你说是吧？
　　你要做的是【接纳】，去欣然接纳对方慷慨赠予的疼痛大餐，将它们化作你肉体的食粮，
　　喂食给你的肉体大小姐，让她变得肤白貌美，更加听话，也更具杀伤力。
　　感谢赐予你疼痛而没有直接杀掉你的强大对手吧，他们可都是好心人呢……”
　　回忆结束，
　　易辰猛然睁眼！瞳孔在瞬间聚焦完成，盯着下面的方老师，传递着真挚的感谢情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体格增长
　　一根根象征着【痛楚】的针刺，近乎遍布易辰身体的每个角落。
　　蓄积于针根处的痛苦能量就像是小型炸弹，随时可能将肉体炸成肉糜。
　　啪！血雨飞溅。
　　空中传来一阵炸体声，银色光亮的碎肉四处散落。
　　早就在痛苦中昏迷的洛里安无法承受蓄积于体内的苦痛能量，身体犹如皮球般炸开，完全死亡。
　　这时，方老师的声音由下面传来：
　　“你的朋友炸掉了呢~我估计你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今晚暂时到这里吧，相信现在的你应该已经变得很听话了。”
　　方老师明显有些慌了，她担心易辰也会跟着炸裂。
　　到时候她就什么也得不到，今后恐怕再也遇不到像易辰这样让她动心的青年。至少在找到下一个替代品前，易辰的肉体必须保留下来。
　　她伸手一挥，打算将特殊的针刺铁链从易辰腹部抽离。
　　咔！铁链刚抽出一寸便突然卡住。
　　卡住铁链的原因不在环境，也不在于方老师的操控失误……而是瞪着眼睛的易辰，居然无视着铁链上的针刺，伸手握住。
　　不仅如此，
　　双臂还爆发出一种恐怖的力量，将铁链向着自己体内拉拽。
　　被染红、扎针的视网膜间浮现出条状的古老文字。
　　【体格Physique】已增长【4+】→【5+】
　　*特别注意：肉体承受上限已增长，能更有效、更宽泛地接纳疼痛。
　　*「病化特征」的本质已转变，请在事后查看。
　　……
　　公爵体内。
　　易辰本体正在发生着难以置信的变化，
　　本应该对肉体造成束缚与伤害的苦痛铁链，竟然被体内长出的植物逆向缠绕，互相交织在一起。
　　曾经吸收过村长心脏，具备一定硬度与钢铁特性的植物，竟然与铁链十分亲和。
　　像是在‘主动迎接’铁链这位客人，迎接进入易辰的肉体，成为家庭成员之一。
　　慢慢的，
　　遭到针尖穿刺的植物染上一层铁渍，开始发生【质】的转变。
　　……
　　艺术厅
　　由于痛苦接纳带来的体格增长，易辰不再难以承受这份苦难，而是‘珍惜’着这样的受苦机会，
　　正如泽德老师教导的那样，感谢苦难的赠予者，并将痛苦毫无保留地接纳，大快朵颐，甚至不惜将盛装苦痛的餐具都一同吞下。
　　双手死死抓住尖刺铁链，这股力量甚至胜过操控铁链的方老师。
　　或者说，
　　铁链本身更加倾向于能接纳这份痛楚的易辰，愿意留在他的体内。
　　“怎么可能……”
　　方老师无法相信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在铁链入体的情况下，保持精神层面的正常。
　　绝大部分人都是在痛苦中昏厥死去，
　　即便有极少数人残存意识，也不可能有力气去对抗，更不可能反过来控制铁链。
　　一时间，方琼感受到一种威胁，这种威胁是她成为教师以来从未有过的。
　　如果不将眼前这位青年杀死，她似乎就会死在这里。
　　“没办法了~希望孤儿院以后还能出现像你这么有魅力的少年吧。”
　　方老师面露凶相，易辰已经从她想要得到的少年，变成了一只搞不死的眼中钉，肉中刺！
　　双臂展开，开始操控其它几根连接于易辰颈部、腰部等等的铁链，不断增大着拉拽力度，打算将其五马分尸……
　　下一秒~唰！血液飞溅
　　这些血液并非来自上空的易辰，而是方琼自己。
　　被铁链封锁与保护的心脏居然被掏出在她的面前，握在一只流溢着月光的白皙手掌间。
　　“你！”
　　方老师立即控制活物般的红色长裙，试图束缚住身后的偷袭者。然而，如同渔网般撒开的长裙却什么也没抓住。
　　偷袭者不知何时已经漫步在她面前，手里还端详着被掏出的心脏。
　　银发月瞳，闲庭信步。
　　“难道你身上有多颗心脏吗？还是说你早已不在人类范畴，身体的核心已从大脑、心脏这些人类弱点发生转移。
　　是【铁链】吗？只要将你体内的铁链全部剥离，或者剥离掉最核心的那根铁链你就会死吧？”
　　方老师没有回答月痕的问题，而是满脸震惊。
　　她的注意力虽大多都放在易辰身上，但也清楚地看到了洛里安的死亡，被铁链缠绕、满身尖刺的银发青年因无法承受而肉体破碎。
　　洛里安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似乎很疑惑？一旦遇到超越自己理解的事情，就会这样吗？这可不是一个强者应有的表现。
　　也难怪~毕竟你只不过是一个临时造物，按照设定你一直都生活在这所孤儿院。
　　虽被赋予强大的力量，却依旧是井底之蛙。
　　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说到这里时，洛里安用手指戳了戳盖在右眼的纱布。
　　“说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再杀掉你一次不就可以了！”
　　恼羞成怒的方老师再度高举双臂，就在她试图召唤墙体间的铁链时……叮！叮！
　　头顶传来铁链断裂的声音，
　　借助月痕争取的时间，易辰已完全驾驭插在腹部的尖刺铁链，并与其合二为一。
　　以蛮力崩断束缚在身体各部位的普通铁链，
　　垂直落下……轰！
　　不曾减速与缓冲，直接砸落在洛里安的身旁，呈单膝跪地的姿势。
　　那些遍布全身的针刺已收回皮肤。
　　起身时，哐啷~一阵铁链声响起，但易辰身上明明没有铁链，声音的源头似乎存在于体内。
　　因之前全身各部位被铁链贯穿，易辰的上衣已不复存在。
　　能清晰看到他的皮肤之下似乎游走着类似于铁链的东西，时而还有很细的针刺钻出皮肤，若隐若现。
　　没有立马开战，易辰先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非常感谢方老师没有直接杀死我，而是赠予我这样一份大礼……现在就由我来帮你解脱吧，我知道方老师你不甘心一生都待在这里，你的才能完全能去到外面更好的地方。”
　　这番话让方琼一下愣住，
　　她不再去理解眼前发生的各种怪事，而是从易辰这番话中听出一些违和的东西。
　　“你似乎非常了解我的内在，我们似乎真的有过一段相处经历……让我打开你的大脑，好好观赏一下我们的过去吧。”
　　方琼已近乎疯狂，
　　随着她的手臂挥动，
　　艺术厅墙面间的巨大铁链，纷纷涌出，如同长矛般，从四面八方射向两人。
　　面对这样的攻势，
　　两人选择截然不同的闪避方式，
　　洛里安一个垫步后跳，尽可能拉远与方老师的距离，
　　易辰则选择踏步前冲，以最快速度完成近身，直面内心的阴影。
　　“单独面对我吗？”
　　见易辰选择独自由正面冲来，
　　方老师直接一个甩手，由掌心射出一根锋利的矛头锁链。
　　谁知，易辰居然也做出同样动作，手掌射出一根长矛般的铁链。
　　唰！
　　相对而去的铁链，互相贯穿着对方的脖颈。
　　不计疼痛，同时拉拽！
　　在铁链的牵引下，两人身体快速贴近，目光也不自觉地对在一起。
　　方琼的眼瞳闪过一瞬间的月色，她居然看到易辰透着阳光的笑容，宛若童话故事里的王子正向着她拥抱而来，完全没有敌意。
　　甚至还隐约看到了两人的幸福未来。
　　慢慢闭上眼睛，准备感受唇间的触碰。
　　Bang！
　　易辰借着相对速度的加持，
　　一记头槌，直接撞进方老师的面部，鼻梁坍塌、眼球挤压，整张脸都凹陷进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掰断
　　这一记头槌根本不计后果，以至于易辰自己的额头都被磕出裂痕。
　　方老师的面部完全凹陷，碎裂的面骨甚至戳进内部大脑，但依旧未能致死……正如月痕的猜测，对方的弱点不是器官，而是体内的铁链根本。
　　借着这一记头槌的‘亲密接触’，
　　面贴面，
　　易辰顺势将自己的脸埋进对方内凹的面庞内……确切的说，应该是探进对方的颅骨，借由小葡萄提供的视觉进行‘内在窥探’，这一看可不得了。
　　方老师的身体哪是什么人体，
　　铁链、齿轮以及各种轴承等等，完全就是一个裹着血肉表皮的金属生命，甚至就是这间艺术厅的活体核心。
　　同样，
　　内在窥探很快便发现方老师的真正核心。
　　所有铁链进行的动能传递，都需要经过「背脊」-一种由古老深铁锻造而成的类脊骨中枢，每根脊骨段都是一个核心轴承，以不同的频率转动着。
　　易辰并未自己伸手去鲁莽拔除，而是大喊一声：
　　“是脊骨！”
　　展开着强而有力的双臂，将方老师死死抱住。
　　哐啷~
　　同时有四根铁链由易辰体内射出，
　　特别针对方老师的手臂进行缠绕，确保她做不出任何的操控手势……这四根铁链分别扎根周围地面，起到一种固定的作用。
　　当易辰完成束缚与固定的工作后，
　　月痕迈着一种优雅的步伐，哼着月光小曲，刚好来到方老师的身后。
　　衣袖间划出一柄由纯月光构建的「手术刀」，之前能够无视铁链防护而掏出心脏，正是因为手术刀的切割。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月痕准备进行现场手术，将方老师的核心脊骨给剖出来。
　　当手术刀切进脊柱时，求生本能让她从头槌造成的脑震荡中瞬间醒来，疯狂挣扎。
　　只可惜身体已被锁死，根本就动弹不得。
　　“别慌，很快就能结束了~”
　　月痕的手法无可挑剔，配合着易辰的平稳固定，十秒钟的时间就将这根做工精良的金属脊骨剖出身体。
　　犹如断电一样，方老师及整个艺术厅瞬间失去活力。
　　本以为艺术课就此结束。
　　唰~
　　抓在月痕手中的金属脊柱居然由内部射出好几条带有矛头的铁链，
　　略带银芒的血液溅落在地，月痕的年少肉体遭到多处贯穿，关节也被破坏，行动受限。接下来便是肉体占据的时刻。
　　由于整根脊柱没有眼睛结构，自然也没有中月痕的幻术。
　　噗~
　　年少的洛里安因能力被大量封印，肉体打回人形，当前遭到这样的贯穿伤势，也不由得喷出一口鲜血，无奈地说着：
　　“仅剩一个核心都能发动这样的反击吗？与常规病者的设定完全不同……还是我太贪心了，直接切掉脊柱的话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真不适应这样柔弱的身体与能力的限制。
　　哎，就这样吧。”
　　注视着眼前蠕动而来的脊柱，洛里安却没有半点慌张，也没有想要挣扎的意思。
　　在他的月眸间已然窥见一位少年正在走来，眼眶间的血泪甚至还泛着红光，隔着数米都能感受阵阵强烈的执念。
　　啪！
　　两条布满着怪异肌肉的臂膀猛然伸来，捏握于金属脊柱的上、下两头……甚至能看见手臂间有铁链游动的迹象。
　　“再见了，方老师！”
　　双臂发力，甚至有几条铁链钻出皮肤表面，带动着肌肉的发力，
　　全力掰动的同时，向着大腿猛然磕去。
　　咔！
　　金属脊柱断成两截，
　　内部的柱心管道间，一种近似髓液而又泛着金属光泽的液体流淌而出。
　　易辰没有犹豫，立马用嘴巴接住，将这种对身体有益的液体吮吸一空。
　　这股热腾腾的能量同样也让身体伤势得到修补，尤其是被穿刺而难以呼吸的喉管……体内的锁链体系也因此得到巩固。
　　做完这一切的易辰再也撑不住了，身体后仰呈大字形重重倒下。
　　长达三个小时的舞蹈训练，被铁链贯穿全身以及针刺带来的剧痛、肉体成长以及与方老师最终的激战。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已体能榨干，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就在这时，
　　赌局的提示音传来：
　　『完形者方琼已被确定死亡，【绝命赌局-艺术厅】封锁解除，参与者各获得20点积分与隐藏奖励-「苦痛僧院的锁链」。
　　注：该锁链为现实奖励，在赌局间同样生效。』
　　这番话立即让昏昏欲睡的易辰瞬间清醒过来，“什么！现实奖励？我的真身肉体真与这种铁链发生结合了吗？
　　之前战斗时好像出现了体格增长的提示，似乎我的植物病症发生根本上的【质变】，变成全新的铁链体系了吗？”
　　因处于赌局间，易辰没法进行身体信息的监视。
　　这时，回归原样的艺术厅突然传出广播信息，或者说整个孤儿院不同区域的广播都在这时响起。
　　『所有还在外面徘徊的学生们请注意，还剩最后十五分钟就将进入【晚睡时间】，请在倒计时结束前回寝并成功入睡。
　　否则，夜班老师会很不开心的哦。』
　　夜班老师四个字让易辰再度陷入一段不好的回忆，强撑着疲倦从地上站起。
　　洛里安也刚好做完自身的手术，由于部分骨关节被铁链摧毁，行动依旧不便。
　　“我们得赶紧回去，现在这样的状态必须好好睡一觉，一旦被夜班老师盯上可真会死掉的。”
　　易辰直接用铁链将月痕固定在背上，透支着肉体，全力跑回寝室。
　　赶在最后五分钟来到寝室门前，
　　门把手上却用细绳挂着两粒骰子，今晚的睡眠同样需要投骰子来决定难易程度。
　　易辰【3】
　　洛里安【3】
　　中规中矩的点数，在两人跨进寝室时能明显感觉过道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
　　易辰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躺床上开睡，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急需睡眠来调整与巩固。
　　洛里安由于伤势问题，坐在窗边对身体伤口进行缝合。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睡眠时间-【11：00】，洛里安依旧在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缝合，完全不顾夜班老师的问题。
　　嘎叽~
　　房门推开
　　随着阴暗气息的涌入，嘴里叼着提灯，呈爬虫状的夜班老师已经爬在寝室的天花板。
　　只见洛里安微微揭开其右眼的纱布，继续着他的手术。
　　夜班老师在寝室里爬过一圈，伸舌舔舐两人的身体，在确认了入睡状态后便爬行离开，而且还礼貌性地带上房门。
　　夜色间的洛里安毫无睡意，
　　在缝合好全身的伤口后，他用指甲在墙上刻出一道「弯月」，这道刻痕居然化作一盏小夜灯，释放出足够的月光照明。
　　端起小说，靠墙而坐，认真细读起来……


###第一百九十章 上门
　　【旧世界-表层】
　　某片沙域突然浮现大规模的流沙，中心处登阶踏出三位裹着腥红僧袍的‘僧人’。
　　一种内嵌荆棘的锥形面罩戴在他们的头上，
　　他们的背部挂满着铁钩锁链，锁链另一端连接着巨型石碑，上面刻写着他们值得纪念的苦痛经历。
　　他们的掌心被均匀撕开，通过铁钉固定，排布于掌心间的血管与神经构成着一种几何图形，明明只是一种二维图，却能从掌心间窥出血肉魔方。
　　这三人虽造型相仿，但走在最前面的一位明显不同。
　　从身材来看应该是一位女性，拖拽在身后的石碑表面还缠绕着荆棘，并有一段苦痛经历由红字刻出，代表着由她引发的苦痛奇迹。
　　【荆棘花海】
　　在她的引领下，三人拖拽着石碑，很快就来到公爵坐轿所在的位置。
　　他们同样没想到，感应源头竟然指向这位旧世商人，僧人们藏在面罩下的撕裂容貌也开始颤动起来。
　　为首的女人主动上前，于坐轿前停步。
　　出于尊敬，
　　她以双手捧住的锥形面罩，强行摘除！
　　咔咔~皮肉拉拽，骨骼摩擦的声音传出。
　　存在于面罩内的荆棘倒刺将头颅完全撕开，泼洒而出的鲜血被僧袍吸收，循环利用。
　　血肉模糊的头部立即进行超快速再生，这算是僧人们与生俱来的能力，
　　最终形成一位披着荆棘长发，头皮被完全撕裂的女人。
　　眼球漆黑，犹如恶魔，
　　“见过公爵。”
　　“苦痛僧院的【奇迹者】居然亲自找来了吗？有什么事吗？”
　　“僧院感应到发生于表层的「苦痛接纳」，有人接受了名为【刺】的痛苦，我们特意前来迎接，没想到会在公爵你这里。
　　难怪数年前僧院遗失的一段‘刺链’始终没有找到。”
　　公爵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将一袋沉甸甸的古老钱币扔给对方。
　　“这算是补偿吧，毕竟我只是路过你们僧院时偶然捡到了一段铁链，当时走得比较急就没有归还了。
　　这个价格足够买十根相同的铁链，拿着钱离开吧。”
　　面对公爵的逐客令，僧侣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拾取地上的钱袋。
　　“铁链的选中者即为我院的成员，我们此次到来并非追查铁链，只在于接纳新成员，希望公爵能让我与这位接纳者见上一面。”
　　这番话让公爵脸上的肥肉略微抽搐，但考虑到毕竟是自己窃取了别人的东西，也没有立马动怒。
　　“他正在进行重要的【赌局】，而且这小子并不是我们这边的生命，赌局结束后他还将以人类身份回到宿主星球。
　　在我看来，他并不适合前往僧院，反而会断送掉他的前程。”
　　“这一点无需公爵您来担心，我们的目的只是与此人见一面，既然他正在赌局中，我们愿意等到结束为止。”
　　公爵何尝不清楚这群僧人口中的‘见一面’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恐怕会进行精神层面的施压以及各种诱导……即便易辰能够撑住并选择拒绝，他们就会打着僧院的旗号，将铁链直接剥出易辰的身体，非死即残。
　　“你们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我今天心情比较好，算是很客气了。
　　给你们三秒钟时间，消失在表层！”
　　满是脂肪的肥厚手掌重重拍下，一股恐怖的气流直接荡开。
　　除眼前的女僧不动外，另外两位僧人均被掀飞数十米。
　　然而，这群僧侣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为首的女僧继续说着：
　　“在没有接受过僧院培育，以人类肉体便接纳【针链】的个体，他已得到大祭司的关注。我们此次过来也是代表着大祭司以及僧院的意志，必须……”
　　“时间到。”
　　公爵根本没有去听这些措辞，祂的耐心已被耗尽。
　　滚滚黄金液体从肚皮间渗流而出，于面前构造出黄金天平。
　　某种特殊的领域已将眼前的僧侣笼罩其中，
　　无法违逆，无法抗拒，无法离开。
　　「强制交易」
　　古堡暗处的保险柜已被开启，
　　一大袋沉甸甸，装满着圣杯、珠宝、旧时代硬币的珍宝袋直接扔在天平一端。
　　对应的，另一端就必须拿出等价的物品来进行平衡。
　　跟在最后面的两位僧人直接发生解体，包括他们所拖拽的石碑，全都被拆解着可使用的材料，通过结构压缩而堆放于天平另一端。
　　但这还远远不够，
　　最前面的女僧同样遭到拆解，
　　待到天平完全平衡时，女僧仅剩下半边脑袋落在地上……由脑切面长出的铁链还想要拖拽着脑袋逃离时。
　　啪！
　　公爵手里掏出一枚金币，轻轻一弹刚好落于天平，交换掉最后的半边脑袋。
　　“哎~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强制交易】，连价格都估算不准了吗？居然出现了1%以上的偏差，真是丢人。”
　　交易结束。
　　天秤上用于交换三位僧人的财宝瞬间被卷进一个特殊的空间通道，
　　相隔不知道多远的旧世界深处，被称为僧院的区域降下一场为期三分钟的「珠宝雨」。
　　僧院最深处，一对扎着无尽针刺的眼睛睁开，口中吐露着能以肉眼看见的活体文字。
　　“新出现的接纳者居然与公爵有关。”
　　祂没有派人，也没有亲自前去追究，闭眼无视。
　　……
　　【黑山孤儿院】
　　完全熟睡的易辰没有被任何夜班老师所打搅，
　　他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的膝盖骨被剜去，爬行于一条满是荆棘尖刺的道路上。
　　在他身旁还有无数这样的‘苦难者’，
　　许多人都死在路上，被活化的荆棘大快朵颐，成为养分。
　　当他爬到一座漆黑僧院的大门时，瞬间由内部射出一根根锁链，贯穿他的身体，将其架于空中。
　　黑暗深处，
　　一位黑色皮衣，全身插满着尖刺的神秘男人漂浮而出，通过类似于针灸的手段，对他身体的各部位进行检查，最终露出满意的表情。
　　神秘男人慢慢张开如洞穴般的大嘴时，内部口腔上的血肉浮雕仿佛地狱绘图。
　　一根特殊的尖针由舌头慢慢卷出，捏于手中并一巴掌拍进易辰的天灵盖。
　　剧痛以及莫名的酸爽让梦境瞬时崩塌，易辰也是猛然由床上坐起。
　　天刚蒙蒙亮，时钟指针刚好停在6：00。
　　易辰试着挪动身体，背后却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哐啷哐啷~
　　扭头一看，
　　体内植物质变而成的铁链居然在睡梦中自行溢出，而且还在床上拼出蝴蝶的图案，颇有意味。
　　甚至让易辰察觉自身的【感应】似乎在刚才的梦境中有所增加。
　　“睡醒了吗？”隔壁床的声音传了过来。
　　“洛里安你也提前醒了？”
　　“什么叫提前醒，我一直都没有睡。
　　【睡觉】只需交给体内的另一部分来进行就可以了，看小说的时间可得抓紧了，一旦离开这场赌局可就暂时没有阅读的机会了。”
　　“夜班老师没有找上门吗？”
　　“那种程度的巡查，稍微制造一点视觉幻术就能隐瞒过去~话说，你的体质似乎变得非常特殊，越来越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月痕拔下一根银发夹于书页，合上书本。
　　抬起左眼的新月凝视着易辰，
　　“既然已验证快速通关的可行性，今天继续吗？”
　　“可以。”


###第一百九十一章 躲避球
　　早餐同样有专人送来寝室，牛奶与鸡蛋三明治。
　　当易辰一口咬下时，咔~差点将牙齿磕断。
　　一根断掉铁链居然夹在三明治里面，并非巧合，因为一旁的洛里安也遇到相同的情况。
　　“难道说方老师的死亡，让院方注意到我们了吗？也不应该啊，如果明确是我们杀的，大可以直接来抓我们或者违规处理，犯不着搞这种小动作。”
　　易辰推开寝室门时，没想到外面通道也有变化。
　　干净而整洁的通道间多了几分‘溃烂’，的确是溃烂，偶尔能见到一块裂开的墙砖且内部填充着烂肉，隐约还能看到链条的活动。
　　“难道说，孤儿院教职工的死亡会导致赌局空间发生变化？如果是这样的话，随着我们越杀越多，这里最终会崩塌吗？”
　　易辰倒没有任何的不适，他反而觉得这样的设定还挺好。
　　在他眼里孤儿院就是披着水泥、瓷砖表皮的魔窟，藏在里面的就是腐肉与脏水，这样的设定正好能呈现出孤儿院的真实面。
　　早餐过后，接下来便是易辰生前最喜欢的课程「早间活动课」。
　　易辰之所以在穿越初期，能在墓园间与活尸周旋，能做出标准的翻滚动作与快速反击，
　　以及后期在选择绅士道路时想要进行肉体的锻炼，坚固智力与体格，都是因为活动课。
　　五岁开始，易辰便进入孤儿院的教学模式。直至他逃离孤儿院都没有遭受过任何活动课的惩罚，每一次都能‘活’到最后。
　　但他同样憎恨着活动课的执教者，他们一个个比杀人犯更加恶劣。
　　【综合操场】
　　类似室内篮球场的开阔区域。
　　易辰、月痕以及一批抽中相同室内场地的学生聚集在一起，任课老师还没到来。
　　这时，
　　戴着高帽的邮差再次由场边现身。
　　或许是迎合体育馆的氛围，他由高帽间掏出一颗标准篮球，脱去外套。
　　一系列娴熟的运球来到场中央，以手指高速转球并抛给易辰。
　　接住篮球的瞬间，啪！球皮炸裂，两粒骰子留于手中。
　　“由于你们成功赢得绝命赌局且击杀方老师，孤儿院的「混乱值」加一，意味着你们今后投骰子的点数会在原基础上+1。
　　而且有可能会遭遇到各种意外的危险事件。
　　如若你们继续击杀孤儿院的教职工，混乱值还将继续增长，到时候就算不投出12点也会出现灾难事件，甚至可能衍变成【全局灾变】。
　　建议你们稍微克制一下，咳咳~我说得好像有些多了，赶紧掷骰子吧。”
　　易辰-2
　　洛里安-6
　　混乱值-1
　　【9】又是中等偏上的点数，有过绝命赌局的经历，这种难度只要别去主动搞事情还是不危险的。
　　易辰却在默默祈祷，希望能够遇上心中预想的活动课老师。
　　等到邮差的离场，
　　一阵尖锐甚至能撕破耳膜的口哨声响彻全场。
　　顺着口哨声看去，一位穿着超短紧身运动裤与白色运动背心的寸发男人正在场边，嘴里正含着一只粉嫩的口哨。
　　做出一个标准的立定跳远姿势，由边场直接跳至人群中心。
　　“大家好，我是你们今天活动课的任课老师-庞贵山！我们今天需要进行一个上午的躲避球训练，用于锻炼你们的反射神经以及躲避姿势。
　　这可是很有用的技巧，只要能躲过老师的投球，你们今后遇到什么危险总能第一时间避开。
　　甚至被别人拿枪指着也有可能躲开，请大家一定要认真对待。”
　　这时，庞老师从周围学生注视的目光中，察觉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特殊目光，扭头看去。
　　易辰的目光间闪烁着兴奋，与其他学生那种不安截然不同。
　　“我们认识吗？”
　　易辰微笑回应：“不认识吧~我今天是第一次来上课。”
　　“期待你能在躲避球训练中有好的表现……现在就由我来说明躲避球的规则。
　　我将负责丢球，你们需要站在规定的区域内进行躲避。
　　每小时为一轮，共进行三轮，中间会给你们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一旦被砸中就意味着淘汰出局，需要等待下一轮比赛的到来。
　　如若三轮均被砸中，就说明你们的躲避球训练还远远没有入门，需要留下来进行特殊训练。”
　　立即有一位学生举手提问：“老师你只有一个人，需要从我们中间抽取一个投手与你配合投球吗？”
　　“不~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就在大家进行站位时，易辰突然举手发问，
　　“庞老师，是不是还有一个规则没有讲？”
　　“什么规则？”
　　“如果我们中间有人接住球的话，怎么算？是不是能与你交替位置？”
　　易辰的这个问题让庞贵山裂开一种僵硬的笑容：“老师我执教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就慢慢没有提及这个规则了。”
　　“所以说这个规则是存在的，对吧？”
　　“没错，只要你们能接得住，就能替代我成为【投球者】，直到时间结束。”
　　“好的。”
　　躲避球区域差不多等于半个排球场的大小，有很明显的红线标记。
　　五十人待在这样的区域内较为拥挤，前面几个球基本无法躲开，大家都尽可能挤在人群中间将他人当作盾牌。
　　庞贵山从裤兜间抽出一只粉红气球，对准嘴巴。
　　他并没有吹气，而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喉管溢出，以类似于呕吐的形式装进气球，直至完全塞满。
　　被塞满的气球变得十分畸形，犹如一坨沉重烂肉。
　　“准备好，我们马上开始！”
　　庞老师抬高右腿呈站立一字马，平和的目光瞬间灌满杀意。
　　随着右腿落下，
　　全身肌肉由核心带动，前踏、扭转、摆臂一气呵成。
　　竟有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流波纹在球体脱手处荡开，
　　几乎看不清的粉色躲避球撞进人群……啪！
　　根本就不像躲避球，更像是在打台球或者保龄球！
　　触碰球体的第一人，肉体瞬间撕开，紧跟着第二人，第三人……整整六人被当场击杀，还有一些人被球体弹飞出局，
　　最后粉色球体也是高高弹起，落向场地另一边。
　　庞老师已通过短跑转移过来，稳稳接住沾染着血渍的躲避球。
　　看着散落的肢体，庞老师不由得摇了摇头，“六人死亡，五人出局……哎~真是差劲的开局，我还以为死亡数能达到十人往上。”
　　说着，他再次摆出投球姿势。
　　又是十人出局，其中四人死亡。
　　场上还剩下一半，可活动区域也多了起来，大家不再挤做一团。
　　“第三发！”
　　同样的投球姿态，一发威力不变的投球掷出。
　　啪！
　　一位试图起跳的学生依旧慢了半拍，两条引以为傲的双腿被球体力道撕成粉碎，
　　略微偏斜的球体弹道撞向他身后的一位微胖学生，巨大肚皮直接被开了一个洞，顺带将更后面一位试图蹲下的学生直接爆头，
　　瞬间三杀，
　　威力没有多少削弱的球体径直飞向第四人。
　　啪！
　　皮肉碰撞的巨响在体育馆内荡开，
　　阵阵摩擦而产生的白烟于掌心冒出，
　　哐当~
　　两根铁链拖拽在地，
　　易辰以一种几乎贴地的前倾姿态，伸直双臂，在铁链支撑的情况下将皮球稳稳接住……双脚在地面整整划出三米的长度。
　　“接住了，庞老师~该轮到我来投球啦。”


###第一百九十二章 垃圾
　　【躲避球】
　　易辰生前的孤儿院里，私下又称为杀人躲避球。
　　庞贵山完全就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垃圾，每轮躲避球都会让学生们‘抽球’。
　　只有很小概率抽中正常的皮球，大多都是足够致死的球类。如铁球、小型弹丸、刺球甚至是灌满酸液的水球。
　　当然，
　　相对‘正规’的孤儿院还是不允许出现大量的死亡事件，它们的最终目的是培养人才，而非销毁人才。
　　只要活动课人数死亡达到1/5，躲避球游戏就会立即结束。
　　庞贵山十分欣赏易辰这位‘优等生’，有一次还主动邀请他作为投手，一同糟蹋其他人的生命。
　　虽然答应下来既能讨老师开心，又能避免躲避球的风险。
　　但易辰给自己设有一个底线，在他逃离孤儿院前必须保留最根本的人性，如果被孤儿院完全同化，就算逃出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易辰当面拒绝庞贵山的提议后，后者也是恼羞成怒，想尽一切办法来针对这位学生。
　　当然，庞贵山并不敢下杀手。
　　一旦发现易辰的死亡源于违规针对，他的职位会被剥离不说，恐怕还会被曹主任折磨致死。
　　每次都点到为止，躲避球课程结束后易辰总会带着一身皮肉伤，影响后续在孤儿院的生活，两人也算是正式结怨。
　　眼前这场赌局正是泄愤的最佳机会。
　　易辰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抽中这个垃圾。
　　借用小葡萄的视野捕捉，利用三个人肉沙包进行缓冲后，配合刚得到的全新能力以及更上一层的体格，
　　啪！稳稳接住投球。
　　这一接才感受到气球间的填充物居然是这家伙的‘体内结石’。
　　“我接住了哦，庞老师！”
　　随着易辰抬眼看去时，原本一脸自信的庞贵山已经愣在原地，
　　他认得出铁链的归属，甚至有一丝畏惧在他眼瞳间闪过。
　　庞贵山虽有着一副强健体魄，却只敢用来欺负孤儿，没事就那孩子发气。在教职工团体间，他就是地位最低的一类存在。
　　根本没办法与方琼这种被赋予高级荣誉的艺术老师相提并论，甚至经常被踩在脚下。
　　不过，
　　庞贵山很快调整心态，伸手拉拽着超短运动裤，顺便伸进裤口袋调整弹道，迈着不羁的步伐走进躲避球场地。
　　虽然惊讶于易辰能接住球，但他更相信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被小孩子的球给砸中。
　　展开满是肌肉的手臂，挤弄出十分讨打的表情。
　　“既然你这么想当投球手，就让你体验一下吧……可别被老师我接住了，重新换回位置的话，我可能会特别针对你哦。”
　　面对庞贵山的言语威胁，易辰学着记忆中对方的标志性动作，将大拇指竖在一口亮白牙的旁边。
　　“No problem（没问题）！”
　　易辰同时更改手势，特意比出1这个数字并继续注视着庞老师，似乎在说着只需一次投球就能让他出局。
　　如此挑衅对于性格暴躁，欺弱怕强的庞贵山十分有效，几乎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易辰身上，甚至开始幻想待会要如何弄死这个小家伙。
　　这时，场上存在感极低的洛里安借由特殊的无声月步已来到庞贵山的身后。
　　哐啷~铁链作响！
　　由易辰掌心生出的铁链扎进气球，使其变成一颗不折不扣的链球。
　　以单脚为轴心，
　　身体旋转起来，
　　每转一圈都在提高着转速，
　　庞贵山却依旧不屑一顾，他看着越转越快的易辰，直接说出这种投掷方式的最大问题：“转这么快，真的能保证准度吗？”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目光意外窥探到易辰的肩膀上似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而且那东西正在盯着他。
　　无论转动多快，这颗眼睛一直都能保持锁定。
　　“眼睛！”
　　一时间，庞贵山感到一丝真切的危险，他集中所有的注意力，绷紧肌肉，随时准备闪避。
　　“来了！”
　　铁链脱手，嗖！飞出的链球与庞贵山的投球相差无几，甚至感觉还要快上一个层次。
　　轰！
　　一阵巨响在体育馆传开。
　　装满着结石，尾部拖拽着铁链的躲避球重重砸在体育馆边墙，砸出一道满是裂痕的凹坑，威力可想而知。
　　投球却丢偏了，而且偏得很离谱。
　　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的庞贵山一下愣住，他看着几乎横着扔出去的球体，面部肌肉在一阵抽搐后转为笑容，甚至笑得抽搐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真的挺懂虚张声势，我还以为真会被你击中呢~如果能扔准一点，或许我还真有30%的可能被击中出局。
　　哈哈~你这小子太有意思，我决定了！待会儿我会慢慢折磨你，先砸断你的四肢，再把你的身体压成球状来投掷。”
　　面对庞贵山的嘲笑，
　　易辰同样露出微笑，给予回应：“庞老师，你似乎有些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你玩躲避球这种低智商游戏。”
　　话音刚落。
　　唰！庞老师的后背传来一阵冰凉感，
　　他那强而有力、长满结石的心脏已被掏出体外。
　　跟着又是两刀……唰唰~
　　切断脚筋，他整个人失衡而向前倾倒。
　　月痕直接骑上庞贵山的后背，双手操刀而开始解剖……借着之前站在对方身后的仔细观察，月眸已窥探出最佳的解剖路线。
　　赌场都来不及宣布绝命赌局的开始，这位自命不凡的庞老师已经被完全拆卸，作为核心的结石心脏被赶来的易辰一脚踏碎。
　　同时也向月痕抛去一个作战成功的眼神。
　　『肉体投掷-庞贵山已被击杀，各获得8点积分，无额外奖励。』
　　“才八点，果然是个废物……还是方老师比较好。”
　　也在同时，
　　整个体育馆如地震般动荡并发生10°的空间倾斜，各种球类从场边滚出，甚至有些还连接着锁链。
　　地板与墙面均出现一些类似皮肤创伤的撕裂痕迹，露出溃烂不堪的腐肉。
　　因教职工的死亡，这里的混乱度再次增加，后续投骰子点数将在原基础上+2。
　　洛里安脱去沾满鲜血的外套，单手梳理着头发，面带微笑。
　　由于活动课的提前结束，他又能提前回去看小说了……而且，他确实对这种低智商的躲避球不感兴趣。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开战
　　午餐时间（点数+混乱值为5）
　　印斯诺萨风味海鲜，端上餐桌的是一种类似受到核辐射的肿胀生鱼，有些还在活蹦乱跳，甚至直接在餐盘产卵。
　　当然，对于某位胃口特殊的孤儿就不是什么事了。
　　易辰大快朵颐，因体质的改变他需要进食大量食物，就算有活鱼偶然划入胃部也会被小葡萄快速咬死并吃掉眼球与相关神经，完全不用担心。
　　扫眼整个食堂，就只有易辰吃得津津有味，又将主厨引了过来，端着凳子坐在他的对面。
　　易辰虽有些杀红眼，但对于主厨没有半点怨恨，也不准备在食堂闹事。
　　主厨突然问着：“方老师和喜欢穿短裤的庞教练都被杀掉了，对吧？”
　　“没错。”
　　“你会在这里动手吗？”
　　黑铁面罩下的主厨抛出一个关键性问题，那柄沉重的巨大铁锤就靠在旁边，一旦易辰点头，他会很欣然接受这位年轻人的挑战。
　　“不会，因为我没有杀你的理由。”
　　“那你杀他们的理由是什么？你是昨天刚来的孤儿院吧？这么快就结仇了吗？”
　　“不……我和他们很早就认识了，和您也是一样。”
　　这句话让主厨愣住，的确他第一眼看见易辰就感觉十分眼熟。
　　“能详细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面对主厨的体温，易辰毫不顾忌将所谓赌局、记忆现实化以及真正的孤儿院全部讲述出来，
　　被灌输大量超前信息的主厨并没有疑惑，甚至直接相信这位青年的话语。
　　“难怪我在做菜，生活时总感觉有些违和，感觉自己是被限制在这里~原来我只是你大脑里虚构出来的产物吗？真是让人失望的真相啊。”
　　易辰捏起一只还在挣扎的小鱼放进嘴里后，给出他的说法：
　　“既然主厨你能通过这样的形式存在，或许等我成长到一定阶段，还能将你们完美重现出来，甚至重新创造一个由我管理的孤儿院，你现在的意识与记忆都将得到保存。”
　　“那可就太好了~如果真有这个时候，麻烦你给我添加几个额外职位，每天待在这里面研究菜系也会很无聊的。”
　　“这个好说。”
　　就在两人闲聊期间，一阵响亮的皮鞋声踏来。
　　一群在腰间配有军刀与警棍，改装型保安服以及贝雷帽的人员来到餐厅，
　　迅速围住正在吃饭的易辰与月痕，坐在这里聊天的主厨也被围于其中。
　　共计四人，
　　保安的右手全都停于腰间军刀处，只要两人有任何的可疑动作，将立即斩首。
　　当前这样的情况意味着邮差所警告的，混乱值升高而带来意外事件发生了。
　　“庞贵山教练在上课期间被杀，同时间上课的学生指出是你们所为。请跟我们前往保卫科协助调查，我们会公平公正地处理这次事件。”
　　为首戴着墨镜的队长直接将两副手铐扔在桌面，示意两人自行戴上。
　　“等等……这样的美食可不能浪费。”
　　易辰端起餐盘全部倒进嘴里后，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他将纸巾叠成三角形，擦掉嘴角的油渍后，一脸轻松地说着：
　　“我承认庞贵山是我和我的朋友动手杀掉的，另外我还要坦白一件事情……昨晚死在艺术厅的方琼，也是我们的杰作。
　　话说，没有目击者的话，你们就完全不知道是谁动手的吗？如此废物的调查能力，孤儿院为什么要请你们来负责安保？”
　　挑衅对于高高在上的家伙总是有效的。
　　四柄军刀几乎同时斩来，全部对准易辰的脑袋。
　　锵！火芯飞溅。
　　易辰双手举过头顶，拉直于手中的铁链稳稳架住其中三把军刀。
　　还有一把由队长挥出的军刀，却被主厨捏住手腕，强行止住。
　　“李厨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吗？”
　　主厨的黑铁面罩下对应着一张冷漠的脸庞，他根本没有回话，另一只手抓起身旁铁锤直接将这位小队长碾成肉泥。
　　月痕也同时出手，一记贯手瞬间完成对其中的一人的开颅。
　　易辰架起手中的铁链，以蛮力缴械掉剩余两人的兵器，
　　同时以左、右手射出链条并缠住两人的脖颈，借着活动课上的链球训练……易辰以右脚为轴心，开始在食堂间旋转起来，
　　高速旋转的过程中，因铁链死死拉拽住两人的脖颈。随着转速的提升，有一种快要身首分离的错觉。
　　咔！
　　听到颈椎骨断裂的响声时，松开铁链。
　　半身不遂的保安被扔向后厨位置，被里面的员工稳稳接住，将作为饲料直接投放到牲畜区。
　　『安保小队已被击杀，保卫科已被惊动！』
　　随着广播通知的响起，更多保卫科的人员涌进食堂，达到整整三十余人。
　　易辰还注意到为首一位戴着黑色眼罩的家伙，手里居然提着镀银手斧与截短霰弹枪，正是来到孤儿院时被收走的装备。
　　“装备直接送货上门吗？真是贴心啊。”
　　易辰看着眼前人数上的差异，他尝试做出一件在生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站在餐桌，高展双臂，放声呼喊：
　　“所有目光向我看齐！
　　方琼与庞贵山已经被我杀死，保卫科这样的无能群体只是开胃菜而已。
　　我正式向孤儿院宣战……现在是你们加入的唯一机会，夺得孤儿院的掌控权后，每位参与者都将分得自己那份奖励。”
　　然而，
　　正在食堂就餐的孤儿却根本无动于衷，他们甚至都没有多看易辰一眼，
　　为避免卷入这样的麻烦，正好又能拒绝餐盘内难以下咽的活鱼，这些孤儿们在保卫科的掩护下迅速撤离食堂区域。
　　根本没有一人响应号召，惹得易辰一阵摇头。
　　这种情况易辰在生前就有所预料，在孤儿院的调教下，反抗思想基本在一两个月内就被磨得一干二净。
　　顶多只有在求生无望的关头想一想逃跑的问题，弱者根本没胆站在孤儿院的对立面。
　　啪！
　　主厨突然一拍掌。
　　后厨房立即走出一群戴着、缝合着动物头套的工作者，
　　或提着屠刀，
　　或捧着超大汤锅，
　　甚至还有将身体呈大字形捆绑在巨型菜板上滚动前行的碾肉师傅。
　　他们都绝对服从主厨的命令，
　　随着一口盛满着滚烫汤水的巨锅扔向保安，混战开始。
　　约半小时过去。
　　喘着大气的易辰与月痕背靠背而战，兵器已夺回，周围堆满超过十具安保者的尸体，两人虽有一定负伤，但却透着莫名的兴奋。
　　被砍掉一只手臂的主厨正领导着半数员工，对食堂进行着‘大清洗’。
　　『孤儿院保卫科已全灭，积分总值+20，混乱值增加。』
　　“接住！这是我平时闲得没事的时候，用边角料制作出来的好东西。”
　　主厨扔来两颗压缩制的肉丸，吞咽下肚，体能与伤势立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
　　易辰站在食堂门口弯腰鞠躬，“给您添麻烦了~如果今后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定会履行我们的约定。”


###第一百九十四章 灾难模式
　　「混乱值-3」
　　孤儿院内部的空气已变得浑浊不堪，墙缝间有着脓液流出，部分剥离的墙体间露出蠕动的血肉与穿梭在其中的铁链。
　　甚至感觉在一些墙缝间还有庞教练的猥琐眼神在注视着外界。
　　不过，
　　决定开战，走在通道间的两人却踏着轻松甚至欢快的步伐，
　　易辰从某位安保身上搜出的便携式音频播放器，当前正拿来自己使用，耳机戴好，播放着一首《Come And Get Your Love》。
　　右手斧头跟着歌曲的节奏，上下摇摆。
　　左手大拇指也在枪体表面摩擦着，整个人陷入一种较为亢奋的状态。
　　洛里安则截然相反，他抓紧最后的闲暇时间，一手举着小说一手揣在兜内，甚至连路都不愿意看一下。
　　异常安静，与跟随节奏，时而跳跃时而踏步的易辰形成鲜明对照。
　　洛里安也没有取用保卫科的装备，
　　即便是公爵给予的月属性宝物，也仅有那柄大剑让他心动，这些普通的装备他根本看不上。使用兵器还不如他自己用月光凝聚的手术刀来得方便。
　　或许是保卫科的全灭，
　　两人走过的通道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任何一位教职工跑出来阻拦两人的去路。
　　即便是偶遇一位面部呈条状拖把的清洁工，她也只是将整张脸埋在地上，借由蛆虫蠕动的形式拖地，根本没有理会路过的两人。
　　“毕竟这是公爵设定的【赌局】，孤儿院虽为整体，却有明确的分区与关卡设定。看来，我们只有去主动惹麻烦了。”
　　月痕端着小说轻声问着：“随机杀戮吗？”
　　“不……既然我们刚从食堂出来，处于最佳状态，直接去找那个女人吧，那个曾经养育过我的家伙。
　　她的【身价】绝对比方老师更高一等，骰子决定的只是客观难度，我估计骰子在她面前都不可能出现小于10的点数。”
　　月痕稍微愣了一下，迅速回忆了起来，“哦~就是我们最初来到孤儿院时，在澡堂里遇上的那个女人吧，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你情绪失控。”
　　“没错，尊敬的曹主任。”
　　“直接找她也行，当初将情绪失控的你击晕后，我与这个女人稍微有所交集，的确能从她身上嗅到一股危险气息。
　　活动课的那种垃圾东西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的确需要这种人物来尽情娱乐一下。
　　你带路吧~”
　　‘养母’的办公室再熟悉不过，而且也只有易辰这位‘养子’有资格在平日里主动找上门。
　　既然这段回忆被重新勾出，易辰也是决定借着赌局的机会，好好过一把瘾，不在于斩断心结什么的，只想尽情发泄一番。
　　听着带劲的音乐，后脚跟与西装尾同步抖动，最终来到一条笔直的通道前。
　　通道间没有设置任何一间办公室，仅在尽头处有着一副电梯。
　　当两人靠近时，
　　电梯居然自行升了上来，戴着高帽的邮差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手拄杖一手摇头，“哎~你们非要这么快去推动剧情吗？就不能稍微缓一缓，明明还有很多有趣的东西没有展示出来。
　　不过，既然是你们的选择，就继续吧。”
　　邮差取下帽子，再次显露类似死人妆的红白面容……由帽中取出的骰子竟是黑色红点。
　　更重要的是，这两颗骰子只有4，5，6三个点数。正如易辰猜测的一样，曹主任对应的难度根本不可能低。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掷出。
　　【6】与【6】
　　根本用不着加上混乱值，已然达到最大点数。
　　眼前空无一人的电梯突然多出一位红色礼服的电梯乘务员，黑发遮面，苍白的双手礼仪性地叠于腰间。
　　同时传来赌局的提示音：
　　『灾难模式已经开启，该模式下的场景将夸张化呈现，且场景内部的【混乱值】将达到最大程度。
　　「绝命赌局」的机制无条件启用，直到你们杀掉该区域的负责人才能离开。
　　届时你们将得到巨量的积分以及该区域的控制权，可将这里转变成你们自己的乐园。』
　　邮差消失，阵阵浓烈的不安气息由电梯厢溢出。
　　洛里安不再贪读小说，认真注视着眼前的诡异电梯以及里面的服务员。就在他准备上前进入电梯时，却被易辰的手突然拉住。
　　“哦？这种时候你反而不着急了？”
　　易辰摆了摆手，
　　“不~我当然着急，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催促我赶紧行动。
　　但是在坐电梯下去前，有一件事情必须和你说清楚。
　　这次我们将要面临的是当前赌局下的【最高难度】，即便在我的记忆中，曹主任也是一个‘高于人类’的恐怖存在。
　　无论是有着艺术天赋的方琼，或是肌肉发达的庞贵山都从根本上畏惧着她，
　　不只是因为职务、地位上的问题，更在于曹主任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形恶魔】。
　　她管控着黑山幼儿园的一个主要项目，本身更是这个项目的综合受益人，已是非人的存在。现如今在赌局最高难度的加持下，必然会化作更加可怕的存在。
　　我们身上现有的积分加起来刚好一百点，能兑换一个结束赌局的资格。
　　如果我们在下面深陷死局，判定出无法逃生、必死无疑的情况下，我会将点数全部转给你，你立马离开回到原世界。
　　这本就是我的赌局，死亡的惩罚我一个人来承受即可。
　　如果我因为在赌局间死亡而承受强烈的作用，深陷昏迷，无法自理……麻烦月痕你将我带回原世界。”
　　洛里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他那同样银色、且刻有月痕的舌头，沿着嘴巴舔舐一整圈。
　　“我可不想你的身体因死亡惩罚而严重摧残，我们俩在未来可是要合二为一的。
　　等真的遇到必死无疑的情况再说吧，至少现在为止，我还没有感受到真正的危险压力……”
　　伸手重重拍打着易辰背部，将其一把推进电梯。
　　两人进入电梯时，
　　电梯服务员很有礼貌地转过身来，点头致意。
　　浓雾的黑发将面容完全遮住，
　　这倒是挡不住易辰的观测，小葡萄的眼球于肩膀浮现，汇聚精神试图看清黑发之下的真实面容。
　　黑发之下依旧是黑发，
　　服务员的面部被挖去一口大洞，里面长满着黑发，或者说里面寄存着一颗能无限生长黑发的大脑结构。
　　电梯内没有按钮，
　　飒飒飒~
　　服务员面部长出的黑发直接钻进电梯壳层，衔接里面的操控装置控制电梯下行。
　　易辰与月痕也没有直接出手，任由电梯来到黑山孤儿院的重要实验区，曾经仅限内部研究人员以及易辰这位曹主任的‘养子’正常进入。
　　其他人想要来到这里，大多都被绑在床上，当作实验材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头行动
　　电梯开启。
　　眼前是一条类似【展馆】的冗长通道，两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标本，每个标本均包含着‘人’的属性。
　　其中就包括最早遇到过的‘看门狗’。
　　电梯乘务员在两人离开时于黑发间传出阵阵怪声：“曹主任很早就在等待你的到来，沿着展览通道一直走下去吧，祝你好运。”
　　电梯门关闭时，服务员小姐姐还十分友善地挥手道别。
　　走在这样特殊的展道间，易辰不自觉将音乐调小，思绪随着这些标本被带回以前，回想起与曹主任的‘朝夕相处’。
　　曹主任，本名曹正红。
　　黑山孤儿园的管理办主任兼一号研究所所长，后一个身份也是随着易辰的成长慢慢得知。
　　在曹主任的眼中，除了能达到易辰这个标准的优秀学生有资格保留人类肉体外，其余低劣的学生更适合改造，又称「废物利用」。
　　一些在课堂上、生活中严重犯错，不值得提供教学资源的孤儿将沦为研究材料，运气最差的一批学生将被分往曹主任的研究所。
　　等待他们的将是一系列非人实验，在实验过程中他们的人格会彻底崩解，最终沦为一种完全听命于曹主任的【怪形】。
　　像看门狗、拖把脸以及夜班老师都是一号研究所的产物。
　　曹主任的视野也是渗透到孤儿院的每个角落，即便她本人很少露面，也能在暗中观察易辰的一举一动。
　　只要易辰稍微犯错，就会被邀请成为‘旁观者’去见证，去感受实验者的情绪变化。
　　曹主任这么做的原因已经很明显，完全是将易辰当作她的接班人来培养，提前让易辰适应这些实验，给他灌输生命不等价的概念。
　　除了与动物的融合实验外，还有对人体本身的开发。
　　例如电梯里的小姐姐也是一种实验产物，易辰也亲自见过与‘头发’相关的实验。
　　为能够实现对头发的控制，研究员直接实验者活体的状态下，切开头盖骨，于大脑皮层间播种头发并通过适当的微生物感染促使脑神经向着发丝间生长。
　　大量受试者在实验中死去，直到易辰逃出孤儿院，似乎都没有任何成功的案例。
　　当前赌局下，借由公爵的创造力得以实现。
　　院内的特殊教学，竞争形式的严格培养以及针对不合格者的改造，这一切都是为了【黑山孤儿院】的终极目标所服务。
　　创建幼儿园的初衷就是为了培养更高等、更完美的生命。
　　《人类补全》
　　这是易辰偶然在曹主任办公室看到的资料标题，这个标题随着易辰接触孤儿院的深度，慢慢得到论证，这就是创建孤儿院的根本目的。
　　除了筛选出易辰这样本身‘完美’的人类外，还可以是接受过实验改造、后天培养出来的怪物。
　　只要能培育出「合格」的生命，就可以得到上面的表彰，申请到更多的研究资金。
　　这些合格的生命会被用来做什么？部分优异者会留校担任孤儿院老师，还有一部分会被输送到什么地方？易辰作为逃脱者就无从得知了。
　　……
　　待到易辰从一个个离奇标本间回过神时，自己已站在通道末端，眼前正是一扇他无比熟悉的铁门，对应着曹主任的私人办公室。
　　这里正是易辰五岁前生活的主要地方。
　　“洛里安，这应该就是曹主任的住处，我们……”
　　话语还未说完，易辰突然发现通道内仅剩自己一人，本应同行洛里安完全不知去向。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下电梯。
　　回想之前与电梯小姐姐道别时，对方嘴里只说了‘你’而非‘你们’。
　　【镜头转移】
　　电梯还在继续下行，似乎要通往孤儿院的最深处。
　　洛里安与电梯小姐姐在此独处。
　　黑发下传出疑惑性的声音：
　　“你们俩应该是伙伴吧，分配住在一间寝室。之前杀掉方老师与庞教练也都是联合行动，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区域里分头行动？”
　　月痕给予回答：“威廉，或者说被你们叫作易辰的家伙，在这里有着他的心结，而且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死结，根本没法梳理解开。只能用强硬手段进行剪切。
　　他刚才走出电梯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是否跟上，而且情绪也明显波动起来。
　　所以我决定不再提供直接性的帮助，让他独自面对内心的往事。
　　这样的话能让他变得更加完美。”
　　“咯咯咯~”黑发下传出怪异的笑声，“真好啊，能有你这样体贴的朋友。
　　不过，这下面也有特别为你们准备的表演赛，如果你能在赛场上胜出，也能为你的朋友省去很多麻烦。”
　　“哦~”
　　洛里安对于即将会遇到什么根本不担心，
　　他反而一个箭步贴上电梯小姐姐，伸手搂住……面对面。
　　十分轻柔地撩开黑发，仔细观察小姐姐那有着巨大窟窿的面庞，以及里面不断生长黑发的特殊大脑。
　　“很美的结构~能让我更仔细地观察你吗？”
　　面对眼前如月般俊美的银发少年，电梯女根本无法拒绝，甚至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
　　月痕以左手侧搂着小姐姐，
　　右手探出一柄手术刀对其进行现场开颅，更加精细地观察内部结构与黑发的相互作用。
　　“很好~头发居然还能这样运用，真是巧妙的生物设计。回去可以对我的护士组进行相关改造，如果能让她们也利用上头发的话，效率将会事半功倍。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
　　对电梯小姐姐的头颅进行缝合后，月痕还十分深情地轻吻于满是发丝的面部。
　　这样的接触让对方全身酥麻，双臂抖动，大腿夹紧。
　　叮咚~电梯恰巧抵达最底层。
　　眼前对应着一条充满生物朋克风格的管状腔道，尽头处不断传来阵阵的欢呼声，似乎正在举办着盛大派对。
　　就在月痕踏出没两步，电梯小姐姐突然发声：
　　“那个……我能跟你一起吗？我在刚才好像看到了一种记录在书本上，但从来没有真正见过的月亮，不知为什么我想跟着你离开这里，就算死掉也没关系。”
　　走在通道间的月痕没有回头，只是用自然垂下的左手轻轻招了招~
　　电梯小姐姐不再被奴性思维所禁锢，如同脱缰的野马，迈着小碎步走出禁锢她数十年的电梯厢。
　　跟上月痕，主动牵手。
　　待到两人手牵手走出通道时，迎来的是一处类似古罗马的竞技场，周围边台由巨型肋骨与血肉围成。
　　正对面观众席中央，以各种机械生物管道所构成的座位上，正坐着曹主任。
　　各种管道的接口都连接在她的背部，输送着研究所最精华的物质，提供着掌控全场，乃至整个地下实验区的神经连接。
　　除此之外，周围看台上还坐着付费前来观看的孤儿院老师。
　　还有贵宾席上戴着黑色头罩的【议员】，他们各个都是孤儿院的高层，决定着各类款项流动以及院内的重要决策。
　　“仅仅坐电梯的时间就策反了我的一只合格造物吗？真不愧是能杀掉方琼的优等生。
　　接下来需要你通过实战，对我精心培养、经过层层选拔而筛选出来的【合格者】进行最终质检，希望你能活下来吧。”
　　话音刚落，十位被束缚、关押于铁笼间的怪物被相继推出。
　　洛里安却不为所动，他一手搂着佳人，一手指向高台上的曹主任。
　　“我能质检你吗？”
　　沉默片刻，回应传来：“当然……如果你能完成所有的质检并活下来，我会亲自招待你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身世
　　因被迫分开，
　　易辰正想回到电梯口试图与月痕汇合时，幼年小葡萄冒了出来。
　　“刚才是你自己走下电梯的，月痕那小子故意跟着电梯小妹下到更深的区域……你自己没注意到吗？”
　　“是这样吗？”易辰露出一副自嘲的表情摇了摇头，“我果然还是没办法在这种场景、这种时刻稳定情绪。
　　看来只有亲手宰掉那个女人，才能有所好转。”
　　小葡萄长出稚嫩的球状小手，轻轻拍打着易辰的肩膀，“去干吧~本葡萄会尽可能支持你的。”
　　“嗯。”
　　既然月痕是主动分开，易辰也尊重对方的想法，没有强求汇合，
　　握住面前的门把手，转动……咔！
　　铁门推开，
　　门内并不是曹主任的办公室，
　　而是一处易辰生前从未去过，或者说只去过一次就被记忆埋没的特殊区域。
　　墙面上贴满着亮着红色的禁止牌，以及大量的监控摄像头。
　　【新生儿温室】
　　环形通道，
　　右侧为防爆破玻璃，
　　玻璃内侧的密闭房间摆放着大量的新生儿容纳仓。
　　提供恒定的温度、湿度，还能自动化补给流食以及排便处理。
　　同时还有数十名轮班的专业护士每小时都会对婴儿状态进行一次记录，每日采血以及身体清洗，确保这些孩子的正常成长。
　　每个收容仓都留有一个信息单，上面留有他们生父的信息。
　　例如靠近走廊的一个婴儿，其表单上写着‘父亲-孔南林，现任南华高科总经理，麻省理工学院应用数学与软件工程双硕士学位。’
　　一番观察下来，所有婴儿的信息单上都只有父亲的信息，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载。
　　看着这里的新生儿，
　　被深埋于易辰心底，一些比埋得更深，甚至被易辰自我否决的记忆开始涌出。
　　眼瞳间再度弥散出一丝丝黑雾，象征着死亡属性的迷雾。
　　就在这时，
　　嗒嗒嗒~
　　高跟鞋的声音从身后传出，还跟着无比熟悉的老女人声音：
　　“这里可是我们孤儿院的重要区域，是我使用众多实验产物向上面申请得到的【育儿房】。
　　你看到的这些婴儿，全都出自我们这里最高级的试管技术。
　　他们的父本DNA均来自社会精英层，有公司高层、高校教授、派系领导人甚至一些名声不太好但却能取得智商测试高分的赌徒、黑客等等。”
　　随着高跟鞋声音的靠近，
　　一位深色短波浪头，两鬓有些泛灰的中年女人于暗中走出，
　　“你是不是很好奇他们的母本DNA……”这句话还未说完。
　　易辰一个转步回斩，唰！直接斩首。
　　老女人的头颅抛飞在空中时，呯！密集的霰弹直接将其轰得粉碎。
　　这具无头身体刚一倒地，通道另一头再次传出相同的女人声音，甚至还完美接上刚刚的对话：
　　“他们的母本DNA全都是‘就地取材’，取自孤儿院内综合测试最高分的女性，也正是我本人。
　　这些全都是我最心爱的孩子。”
　　身材、样貌以及发型完全相同的曹主任迎面走来，一只手轻轻抚过在通道玻璃，仿佛在摸过所有婴孩的面庞。
　　呯！
　　又是一声枪响！
　　霰弹的冲击将曹主任撕成两半，上半身刚落地，脑袋直接被易辰的皮鞋踩碎。
　　然而，
　　又是同样的情况，尸体还没完全停止抽搐。
　　全新的曹主任从身后走来，接上刚才的对话：
　　“当然了~人类的生物结构如同宇宙般充满着未知，我们只能尽可能控制遗传信息的来源，无法精准让最优质的遗传信息有效表达。
　　所以，这批婴孩也会出现不少的废品，有些甚至连前期的孩童测试通过，我也只能忍痛割爱，毕竟孤儿院不是培养废物的地方。”
　　曹主任依旧自顾自地介绍着，
　　易辰由于情绪的波动，完全沉浸于这种无意义的杀戮。
　　无论杀死多少次，曹主任总能从其他地方走出来，仿佛这些死掉的全都是她创造出来的假身。
　　随着杀戮的进行，
　　易辰内心逐渐被昔日深埋的回忆所吞噬
　　弥漫于肉眼间的黑雾慢慢将眼球染黑……嗡！
　　一段隐藏极深、被自我否定的记忆于此刻唤醒。
　　易辰自己也回到曾经那段记忆中，当时是他【第三次】逃离孤儿院，计划已接近完美，甚至都已经离开孤儿院建筑。
　　最终却未能躲过高墙的密集探照灯。
　　完全武装，手持自动步枪的安保迅速将这位少年包围，
　　面罩下的成年面庞同样惊愕，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位不满十岁的少年居然能独自逃出孤儿院建筑，黑山孤儿院建造至今绝无仅有。
　　根据规则，
　　这样的违规逃离已威胁到孤儿院，他们有资格就地枪决。
　　当冰冷的枪口抵住易辰后脑勺时……唰！
　　热腾腾的血液突然溅落在易辰身上，枪械也跟着掉落在地。
　　他转头看去，曹主任正以一种非人的形态出现在身后，将四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全部杀死。
　　主任那猩红的眼眸透出一种温柔光泽，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真是优秀，真不愧是我的孩子，居然能独自逃到这里。
　　孤儿院的设计在理论上是无法逃脱的，这足以证明你的优秀，是时候让你认清自己的身世了。
　　跟我来吧~”
　　易辰没有接受任何惩罚，而是被曹主任带往【育儿室】，这也是他头一回来到这里。
　　“这里就是你以前出生的地方，这些小家伙都算是你的弟弟妹妹哦。
　　不过，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出现一位兄弟姐妹能在比得上你。
　　你是最完美的，最无可挑剔的，最能继承我的，甚至有可能超过我，坐到更高的孤儿院位置。
　　对了，让我找找你的资料吧。”
　　曹主任取拿资料时嘴里也是喃喃自语：
　　“你的父亲身份有点特殊，平日伪装成普通的上班族，甚至连每年进行的智商测试都故意控分。
　　我们的信息统计人员通过比对整整二六年的智商测试结果，终于发现他的控分行为，立即派人对他进行暗中监视，
　　结果发现他除了正常上班外，每天夜里都会乘坐13号地铁的末班车，在上面寻觅特殊的猎物，并将特殊的战利品带回家。”
　　说到这里时，曹主任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即便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快要五十岁。
　　在我们掌握先机并突袭的情况下，依旧有超过十五人死亡，才将他完全压制住。
　　考虑到他的潜在危险性，在我这里完成了一些登记与项目后，就被高层直接处决。
　　后续通知警方对他的住所进行调查，确认至少有31起失踪时间与他有关。
　　他可是一个大恶人，你可千万不要学他哦。”
　　《新生儿资料》
　　【姓名】：易辰
　　【父亲】：易**
　　*因经过多次改名，真实身份无从查明，能查到的老旧资料中仅保留姓氏-易。
　　*高智商罪犯，现有一切智商测试手段无法取得真实值，疑似进行过特殊组织的长期特训，其身体素质（五十岁）达到孤儿院成年教师评估的最高值，杀人手段更是无法预估。
　　考虑到他的存活可能会对孤儿院带来灭顶之灾，已采用特级手段进行处决。
　　经法医鉴定已彻底死亡。
　　【现状】：已满五岁正常进行孤儿院教学
　　【潜能评估】：S级
　　*该新生儿符合补全计划的人类条件，因受到孤儿院的着重关注与全资源培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由
　　曹主任本以为救下易辰的性命，借机坦白身世并给予足够的温柔，就能完全转变人格，让他甘愿永远孤儿院内并继承自己的衣钵。
　　殊不知，
　　夜晚躺在床上的易辰不但没有任何动心，而是闭着眼睛对今晚的逃跑进行复盘，对孤儿院外的高墙结构进行重新分析，开始策划第四次逃亡。
　　每当想到体内混有曹主任的‘成分’易辰便会呕吐不止。
　　回忆继续
　　有关于【第四次逃亡】的记忆正在被重新挖掘出来，
　　这段记忆隐藏的深度，甚至比「身世问题」还要深，算是一段被锁死在易辰大脑深处，与隐藏起来的‘死亡属性’直接相关的记忆。
　　就连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也无法将这段记忆深挖出来，
　　当前，被收容于公爵肉腔间的易辰本体，全身毛孔略微张开，开始有一丝丝代表死亡的黑色丝状物流出。
　　公爵也是拿出他最喜欢的零食，准备好好鉴赏这段与死亡属性相关的隐藏记忆。
　　“回忆都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开始释放死亡了吗？【最初死者】如果知道有你这样的小家伙，说不定会不顾身份直接从我这里强夺你的所有权。”
　　……
　　倾盆大雨，漆黑夜晚。
　　刚好年满十岁的易辰独立离寝，轻松游走于各个监控器的死角，脚步配合着雨点的撞击，轻松绕至孤儿院的监控室。
　　这是他前三次逃跑都没有过的危险行为，选择杀掉监控室的安保，夺取枪械。
　　这一次，
　　易辰已经下定决心，要么逃走、要么死在这里。
　　赶在监控室的枪杀事件暴露前，易辰成功逃出孤儿院建筑。
　　眼下便只剩最后一个难题，如果爬出这戒备森严的高墙。
　　围绕着孤儿院的黑色高墙，数名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24小时在上面巡逻。
　　借着第三次失败的思维复盘。
　　易辰犹如一位黑暗间的舞者，完美行走于探照灯的交界处，隐遁于暗中。最终借着交接班的短暂间隙，爆发出生物本能直接爬上十米的黑色高墙。
　　然而。
　　待到易辰成功翻越高墙时，眼前却没有灯光或是城市光景，门口有且仅有一条向着天边无尽延伸的公路。
　　【黑山孤儿院】竟然建设在无人区。
　　但易辰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就算是走也要走到最近的城市。
　　这时，负责巡查的夜班老师，以及监控室换班的保安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报有人逃离，并确定逃亡者就是易辰。
　　由于无人区的特殊环境，根据逃离时间算出个体的最大移动范围，再派遣足够多的车辆进行撒网搜查，很快就能将易辰抓回来。
　　但孤儿院并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有个人否决了这项提议。
　　易辰沿着公路狂奔足足一小时，榨干全身细胞的残余能量，依旧看不到道路尽头，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嗅不到自由的气息。
　　甚至感觉这条公路就是孤儿院的一部分，自己的脚上依旧被套着镣铐。
　　咔~早已超负荷的膝盖发出一声脆响，应声倒地。
　　易辰并未放弃，他伸出双手，以十指死死扣进公路的地缝，将身体继续向前拖行……
　　这样的爬行并未持续多久，
　　嗒嗒~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声从身后传来。
　　易辰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不属于十岁小孩的释然微笑。
　　不再爬行，
　　而是撑起身体，坐在道路中间。
　　咔~
　　保险上膛，将枪口对准于黑暗中慢慢走出，悲愤交加的曹主任。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
　　曹主任这位已经超越人类的怪物完全不惧，她蹲在易辰面前，用额头主动贴住枪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噗~
　　听到这个问题的易辰居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本以为曹主任你足够聪明，没想到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你真看不出我随时都想杀掉孤儿院的所有人吗？想要撕开你们脸上，尤其是你脸上的恶心面具。
　　和你们这样的垃圾生活在一起，我每天都恶心地想吐。”
　　“你觉得拿着一把枪就能做到吗？”
　　易辰微笑着摇头。
　　“不，当然不这么觉得。
　　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都被你瞬间杀掉，我拿着一把枪怎么可能对你构成威胁。
　　是我输了~我没想到孤儿院会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平日偶然从窗外听到的汽笛声、路人声全都是事先录制的吧？偶尔透过小窗看到的外部场景，都故意设定在窗外的全息影像吧？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枪口瞬间转向180°，扣动扳机。
　　曹主任就算最快做出反应，也未能阻止这一行为。
　　Bang！
　　螺旋射出的子弹钻进头盖骨，携带粉色的大脑残渣由后脑勺贯穿而出。
　　双手摊开，后倾倒地。
　　脸上留着一种自嘲的笑容。
　　易辰从监控室抢夺这把枪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应对困境，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不！”
　　曹主任的嘶喊声在无人区回荡。
　　【旧世界】
　　看到这一幕的公爵不由抖掉大量的零食，祂自己都没想到易辰居然真的死了，依照记忆中的背景设定根本不可能救活。
　　然而，
　　记忆画面却在持续播放，
　　只是画面由彩色变为黑白，同时还伴随着跳帧与信号干扰。
　　曹主任并未放弃，她长出类似蜈蚣的附肢，爆发出汽车更快的速度向着孤儿院冲刺而去。
　　可惜路程依旧花费了六分钟，大量脑细胞都已死去，更别说子弹还将大脑贯穿，就算是孤儿院内技术最高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曹主任将各种自研的强心针，生脑针给易辰注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宣告死亡」
　　易辰被装上一台特殊的手推车，或者说只有尸体才会躺上的推车。
　　曹主任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指着推尸车疯狂咒骂，声音却无法传进黑白画面，渐渐远去。
　　画面渐渐只剩处理尸体的工作人员，以及偶尔出现在角落的偷窥狂-方老师，能从部分定格画面间看到方琼那溢满泪水的眼眶与脸颊上的泪痕。
　　孤儿院的尸体产出非常惊人，如果要规划一个墓地估计过个十多年，这个无人区就会变成有‘人’区。
　　因此在孤儿院的地下设有一个专门堆砌尸体的深坑，每个月会进行一次大焚烧。
　　现在是这个月的二十号，里面已经堆积相当多的尸体，大多都不成人形，破碎不堪。
　　易辰这具被爆头的尸体算是最完整的。
　　推车倾斜，尸体刚好坠落在尸堆的最顶部。
　　或许因易辰的死亡，曹主任近期性情大变，在孤儿院内大肆杀戮，各种实验也是采用最危险、最大剂量的强制模式，死者数量增大到平日的3~4倍。
　　时间很快来到月末，尸坑已被完全塞满。
　　很奇怪的是，易辰的尸体依旧位于最顶端。
　　就在工作人员打开阀门准备进行大焚烧时，却由于过多的尸体，顶部封口无法闭合，只能将最上面的尸体先转移出来，稍后进行第二次焚烧处理。
　　位于顶端的易辰自然就被暂时移除。
　　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深坑间的其他尸体或多或少都有一种被吸干的感觉。
　　等待大焚烧期间，工作人员不由瞥了几眼易辰这副保存完好，基本没有腐烂的少年，心中打起一个盘算。
　　他下周有机会离开孤儿院，乘车去市区采集货物。
　　而他家里本来就是做丧葬生意的，很清楚这样年少、俊俏且保存完好的少年尸体能卖出一个很高的价钱，于是偷偷将尸体保存了下来。
　　甚至还提前画上「死人妆」-白底红唇，通过一种特殊白色涂料来保证尸体的新鲜度，掩盖头上的枪孔，贴上【尸体标本】的标签。
　　就这样，易辰的尸体作为【标本】被合理放上运货车，驶向市区。
　　待到货车抵达目的地，打开后车门时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由于这具尸体是他非法转运出来的，自然也不敢追究。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画着死人妆的易辰，在富人区的垃圾站旁捡到一套因尺码问题而被扔掉的西装。
　　换上服装，戴上能遮掩容貌的帽子。
　　红唇微咧，压制着内心的兴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到场
　　模拟生物构造，配合钢铁、骨骼与肉块打造的地下竞技场内。
　　月痕-洛里安被邀请作为‘质检员’对曹主任近期培养出来的十种怪物进行实战检测，
　　这属于「灾难模式」才会出现的特殊场景，危险值拉满。
　　但是……一小时过去。
　　全场观众席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教职工均不敢说话，
　　代表着孤儿院高层的议员们，其黑布遮挡的面容无不透着失望，正通过一种特殊的脑波沟通，似乎打算全面降低对一号研究所的拨款。
　　场上，
　　电梯小姐姐受月印的特化影响，她已化作一只披着黑发、体型瘦长、皮肤白皙的类人猎犬。
　　其脊柱通过头发进行强化与拉长，整体长度达到【两米五】，
　　四肢均弹出手术刀结构的利爪，
　　头部不变，依旧由密集黑发遮挡，甚至可操控的黑发变得更多，更加强韧与锋利。
　　内部大脑被烙上月印，泛着银光
　　电梯小姐姐虽全身多处受伤、白骨嶙峋……即便如此她依旧围着月痕，将其视作绝对的【主人】。
　　洛里安脚下踩着一颗电锯脑袋，他正在进行着自我手术，修复着被电锯切开的半边身体。
　　整个人略显虚弱甚至还有些咳嗽与呛血，
　　但场上十位让曹主任引以为傲的实验体已被全部杀死，质检完成！
　　“怎么会这样！？”
　　坐在生物金属椅上的曹主任，惊容满面，她已无心顾及发生其它区域的事情，即便是身处【育儿室】的易辰也暂时抛开。
　　曹主任注视着月痕于不久前突然揭开的右眼。
　　“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五分钟前，场上的局势并不是现在这样，
　　优质实验体展现出来的特性以及相互间的配合，将少年月痕连连压制，电梯小姐姐也被撕成两半。
　　眼看大局已定，即将取得胜利时。
　　月痕突然揭开右眼的纱布，
　　一时间，全场观众都如同受到某种牵引般纷纷仰头。
　　那本应存在于建筑外部，挂在天上的【月】居然沁进建筑之内，来到这处地下深处的竞技场，悬在大家的头顶。
　　「月降」
　　因赌局对于他的能力限制达到90%。
　　洛里安根本无法用出这招的真正效果，众人眼里的月亮仅持续了五秒钟……同时也让洛里安的右眼短暂性失明，至少在这场比赛中没法再次使用。
　　但这已足够。
　　目睹「月降」的电梯小姐姐直接得到月印激活，被斩断的上下身体通过头发进行连接，化作恐怖的犬体结构，战斗力翻倍。
　　作为对手的怪物也一个个迟钝起来，
　　他们的视野受到类似‘镜花水月’的影响，总能看见两个相同的事物，难以分别谁是真相，谁是假象。
　　场上局势瞬间扭转，最终变成现在这样。
　　洛里安缝好被锯开的身体，嘴里吐出一些细碎的脏器碎片，重新给右眼盖上纱布，轻声嘀咕：“能力被限制的感觉真是不舒服啊……想要从公爵手中赢得上万点数看来是真不容易。”
　　轻轻抚摸着犬化的小姐姐，目光望向高台上的曹主任。
　　“接下来轮到你了，赶紧下来吧。”
　　咔咔~
　　曹主任开始依次解除连接在她背部的各种金属管、软管以及线缆结构，一些绿莹莹营养液甚至泼洒在了椅子上。
　　她还有最后的一个机会，
　　那就是当场将月痕制服，将这位年轻人转化成自己的实验产物……这样一来就能重新得到议员们的信任，甚至获得更多的拨款。
　　就在曹主任完全起身，正准备一跃而下时。
　　轰！
　　一阵巨响由建筑顶部传来，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拉拽朝上。
　　肉眼可见数条裂痕正在天花板上快速蔓延。
　　轰！
　　又是一阵更为强烈的巨响，裂痕更多、蔓延更宽，甚至从一些大型裂痕间溢出着代表着死亡的黑色液体。
　　滋滋~恰巧有一滴黑液落在某位教师的面部，瞬间烧焦面皮，就连颅骨都被腐蚀出一道黑洞。
　　轰！
　　第三声巨响。
　　也是威力最大，声音最响的一击！
　　竞技场的顶部被直接击穿，一道人影伴随着建筑碎块共同落下。
　　哐当！
　　套着铁链的双拳与右腿一同落地，
　　少年浑身都透着一股死亡的气息，面部画着怪异的「死人妆」，就连嘴里呼出的气都是黑色。
　　落下的同时，洛里安收到来自赌局的提示。
　　『你已收到来自玩家威廉的积分转账-【50】，现具有积分-【118】。特别提醒，你目前所持有积分已可兑换「退场券」。』
　　洛里安侧眼注视着身旁不远处的易辰，
　　这一副死人妆的模样与邮差简直一模一样，或者说邮差就是易辰曾经的形象投影，被公爵特别抽出来作为赌局的重要中间人。
　　“能管理情绪了吗？威廉。”
　　随着洛里安的发问，浑身散发着死气的易辰抬起右手做出一个OK的动作，
　　似乎害怕洛里安不放心，易辰刻意扭头而显出一脸阳光的表情，即便这个阳光间不断渗着黑雾。
　　“有劳洛里安先生清理场上的小杂碎，最后剩下的曹主任就让我亲自解决吧。”
　　洛里安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杀掉高台上的老女人，但易辰的成长对他更加重要。
　　兑换并使用「退场券」。
　　银发少年直接化作粒子态消散，现场人员关于洛里安的相关记忆也被全部清除，闹事者变成只要易辰一人。
　　……
　　哗~
　　洛里安由满是神经黏液的体腔间醒来，重新适应着作为开源病人的身体与力量，迅速摆脱掉赌局间的那份弱小。
　　不过，他的目光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而是快速看向身旁那道装裹着易辰的黏液体腔。
　　原本透明的溶液几乎被全部染黑，
　　而且在易辰本体的眉心处，竟然多出一道类似子弹设计的开孔，最浓稠、最主要的死亡物质由这道弹孔向外溢出。
　　“这家伙的「死亡」源自于大脑吗？”
　　洛里安略微移开纱布，让月眸渗透其中，窥探到被完全染黑的大脑组织，以及留在上面的贯穿弹孔。
　　并非子弹射击所造成，
　　而是易辰借由‘主观回忆’在大脑间自主形成的伤势，
　　很巧的是，子弹贯穿的后脑位置正好对应着书本徽记的中心，
　　冥冥之中与易辰成为绅士后的职业产生着直接的关联，在书本上添加关于‘死亡’的信息记载。
　　整颗大脑都在死亡的熏陶下发生质变，停滞已久的智力属性得以提高。
　　【智力Intellect】已增长【5+】→【6】
　　*智力已达极限值
　　*特别注意：个体与‘死亡’相关的属性正在激活，预计将在达到下一阶段的「位格」时完全展现。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最终的表演
　　公爵用嘴巴抿掉手指上的零食残余，
　　掰开肥大的肚皮层，露出特有的肚脐通道……满身黏液的月痕迅速划出。
　　公爵一边重新调整着肚皮的堆叠顺序一边问着：“感觉如何？”
　　月痕轻轻打出一记响指，以月光清洗掉身上的黏液，护士小姐姐也为他换上一套崭新的病号服，
　　“【弱小的限制】虽然很不舒服，却能加深我对一些基础能力的理解，甚至去重构一些基础，改变能力的本质。
　　并且让我对‘造物’有着更多灵感。
　　最重要的一点，让我从中收获到了‘兴趣’，存在于威廉生前世界的【小说】让我找到作为生物存在的意义之一。”
　　公爵倒也大度，立即从体内分离出好几坨包含着图书记忆的脂肪块，在手中搓成类似小汤圆的大小，扔向私人古堡的深处。
　　不一会儿，两只存在于古堡间的神秘手臂便端着装订成册的小说递送出来。
　　“这算是你积极参与赌局的赠礼吧。”
　　“感谢公爵。”
　　月痕做出相当绅士的鞠躬后，低头接过书本并储存起来，眼瞳间泛着兴奋的月色。
　　“果然~你与威廉的等级差距过大。就算将你们的意识抽离出来，压缩到同等级别的少年肉体间，阶位差距虽被缩小，但依旧存在。
　　这场赌局对于你来说，难度未能达到预期。
　　不过……”
　　说到这里时，
　　公爵似乎不再关注赌局，毕竟祂已经见到易辰那隐藏至深的记忆与死亡来源，转而将重点放在月痕身上。
　　“不过，赌局也足以验证出你的特殊性。
　　以你展现出来的病症特征、潜力以及可塑性，你完全有资格挤进贵族的行列，尝试去成为「病根」。
　　我会将【途径】展现给你，至于你是否要走上这条途径，如何实现，就看你自己的安排了~我只是一介商人，我可不会像其祂家伙那样给予你各种所谓的教学。”
　　“正合我意，我也不喜欢受人拘束。”
　　“过来吧~给你展示一些好东西……”
　　随着公爵的招手，洛里安上前一步，任由公爵眉心长出的一根脂肪神经连接到他的眉心。
　　旧世界尚未遭到巨剑贯穿，规则尚存的昔日光景展现而出，
　　各种鲜艳、璀璨肿囊所构成的宏伟建筑，
　　疫液汇聚而成的河流与硬化瘤块堆叠而成的高山，
　　飘飞着各种真菌孢子的迷彩菌林
　　以及形如触须，扎根于大地各处的「世界之足」，推动着旧世界在各维度间快速移动，散布病菌。
　　某种【途径】也随着这幅光景一同灌进洛里安的大脑，为他今后的发展指明方向。
　　灌注结束。
　　洛里安回过神时，不由感叹，“真美啊……”
　　公爵回应：“你们出生在较晚的年代，这样的盛况早已不复存在。不过，总有一天，会在你们年轻人的努力下，重现昔日的繁盛。”
　　洛里安却摇了摇头，“我可不太喜欢给自己创立这样的宏图壮志……赌局进行得如何？威廉他搞定了吗？”
　　“快了，他目前的状态已然超过赌局间的‘棋子极限’，我所设置的难度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威胁。”
　　“公爵您是在故意送礼啊。”
　　“谁叫这小子的记忆有足够高的价值呢，哈哈哈！”
　　公爵有些憨厚地笑起来，脸上肥肉跟着抖动起来。
　　……
　　【黑山孤儿院-竞技场】
　　后背长满着蜘蛛腿，裂变出副躯干，长出整整三颗独立脑袋的曹主任，被一柄镀银斧头劈开背脊。
　　铁链沿着背脊处的伤口灌满全身，让曹主任根本动弹不得。
　　最重要的是，由死人妆-易辰所散发的死亡气息，完全遏制着她的再生。
　　当然，
　　为了将曹主任完全禁锢而非直接杀死，易辰也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
　　一只手臂被完全割断并腐蚀殆尽，
　　身上也有好几处难以修复的创伤，甚至连起身站立都有些困难。
　　但这些伤势并不影响易辰心中已经敲定的最终结局，是时候向虚构出来的孤儿院道别了，这里对于易辰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与曹主任面对面而坐，
　　虽然在心里很清楚这个老女人只是记忆复刻出来的假体，但易辰还是真情流露。
　　“在杀掉你之前，我还是得好好感谢一番。不得不说曹主任你的「遗传基因」的确优异，至少我目前表现出来的，对知识的渴求应该都来源于你。
　　我总有一天会找到「世界连接」的方法，回到真正的孤儿院，完成我的夙愿。”
　　“你是！”
　　曹主任也是聪明人，她立即从易辰这番话听出关键信息，难怪眼前的青年让她无比熟悉。
　　Bang！
　　霰弹枪射击，强制打断曹主任的思考。
　　无头身体倒下的同时，由死亡气息从内部侵蚀，化为齑粉。
　　『孤儿院核心成员-曹正红（灾难模式）已击杀，获得地下竞技场胜利，彻底破坏一号研究所。
　　综合积分奖励-120点。』
　　一张「退场券」已被兑换在易辰手中，但并未立即使用。
　　他仰头看向观众席上的孤儿院高层，这些人物由于他生前并没有详细接触，即便被赌局具象化出来依旧模糊，黑色面罩下全都是一些马赛克形式的面庞。
　　易辰没有选择大杀四方，他已经在死亡的感悟中找到情绪平衡点。
　　在死人妆的面容下，
　　他尽可能支撑着重伤的身体缓慢站立，将剩余的右臂贴在胸前，向现场的观众致谢，感谢他们来观看‘最后的表演’。
　　啪！
　　一记响指让退场券开始燃烧，身体化作粒子光点而散去。
　　随着核心赌客的离场，整个虚构出来的赌局也随之消失，
　　叽里咕噜~满身黏液的易辰于肚脐通道间滑动而出，
　　与洛里安不同的是，易辰的状态不是很好。
　　一是最终对战的重伤情况反馈到本体，二是死亡回忆的唤醒，让易辰处于一种半死半生的状态。
　　想要彻底驾驭这种死亡，必须突破人之极限。
　　赶忙穿上绅士服装，细腻的皮质结构贴上肉身，提供‘支撑’……易辰这才终于喘过气来，得以进行接下来的正常交流
　　这场赌局给易辰带来的改变太多，
　　且不说让他能直面孤儿院的过往记忆，正式唤醒昔日的‘死亡人格’。
　　【体格】与【智力】两个重要属性也获得提升，其中最主要智力也终于达到「人之极限」，正式接纳来自生前世界的神秘死亡。
　　同时，
　　体内的植物也完全变成一种关联着痛苦的铁链，与肉体更为紧密，也更加强大。
　　易辰也是在穿上服装后，第一时间对「病化特征-植物」进行具体检查，显示出来的数据让他震惊无比。
　　≮特别注意，特别注意≯
　　「护林者-卡斯米罗的瘤状结晶」已被更高级别的病状物质「苦痛铁链（针型）」所入侵与同化，
　　其品质、特性已发生根本变化。
　　品质提升【优质（变种）】→【稀有（变种）】
　　*「维管组织（Vascular-tissue）」→「链式组织（Chain-tissue）」
　　保留原维管束与肉体的融合状态，将维管束替换成相同尺寸的锁链结构，对肉体起到支撑、强化以及痛苦传递的效果。
　　有效提高个体的综合素质（【体格】与【协调】获得增长，该增长值不受极限值影响）。
　　*「素食主义者（Vegetarian）」→「痛苦主义者（Hellraiser）」
　　可将肉体承受的痛苦转化成有效能量，该能量可用作神经兴奋剂、铁链增效以及肉体强化等等，甚至可能开发出更多用途。
　　*「针状铁链（Needle-Chain）」：
　　用于禁锢，伤害敌人，
　　铁链数量、力度、操控精密度等等将受到体格、智力以及感知三种基础属性的影响（智力为主）。
　　亦可用铁链进行自我鞭打，快速补给苦痛能量、破除幻境或忏悔。
　　特别注意：苦痛铁链与个体的肉体高度匹配（＞80%），将达到比原本植物更好的效果。


###第二百章 癫
　　易辰硬扛着虚弱不堪的肉体，挤大双眼，仰头看向满面慈容的公爵。
　　“公爵，这铁链到底是？”
　　“我的本意是用来增加赌局的真实性，用来增加疼痛程度，用完就准备收起来的。谁知道你小子居然把这东西直接吸收掉了。
　　正如你穿在身上，产自【幽邃皮场】的绅士之皮，
　　这铁链也产自特定的源疫区-【苦痛僧院】，但这东西从不会对外流出，甚至出高价也不会售卖，是我‘偶然’路过僧院所在区域而捡到的东西。
　　没想到你的肉体会与铁链这般匹配，只能算了，就当是送你的礼物。”
　　“这……谢谢公爵！”
　　这可不得了，直接让易辰的「病化特征」上涨一个大档次，与肉体也是更加匹配。
　　易辰甚至想要尽快返回锡安，向自己的第二导师-泽德好好炫耀一番，甚至都幻象出用铁链抽打泽德时的奇妙场景。
　　“这倒不用谢我，毕竟这东西有点危险。”
　　“会对我的肉体造成伤害吗？”
　　“不……不是指这种危险，而是铁链本身会引来危险。这东西毕竟是我捡来的，没有向僧院那边报备。
　　如果被那里的变态家伙发现你已经结合铁链，可能会对你产生‘不轨’的想法。
　　当然，只要你回到你们那边世界，僧院还是暂时没什么办法的。”
　　“这~我会小心的。”
　　感觉就像易辰偷了别人的货而缝在肚子里，一旦被丢失货物的大帮派找到，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结局。
　　公爵也跟着提醒一句，“如果遇到服装怪异、一看上去就很痛苦的家伙，什么都别想，立马开溜。”
　　“好。”
　　一番沟通了解铁链的来源后，便来到最重要的话题-【遗物】。
　　因取得赌局胜利，易辰用于押注的500交易点数已翻倍成1600，正好能全款买下以智力为主，体格其次而感应殿后的神秘遗物（三属性）。
　　“出于交易原则，我还得再次询问你的购买意向？由于该遗物的来源非正当，需要在支付费用后才能查看详细信息。
　　如果想要反悔与退货，将收取10%的手续费外加500点封口费。
　　你确定要购买这件遗物吗？”
　　“确定。”
　　1600交易点数完全清零，公爵将收纳遗物的黄金箱体与其匹配的钥匙递送过来。
　　咔！
　　开箱时，既没有迸发出金光，也没有任何病化气息外溢，什么都没发生。
　　里面只存放着一件异形风格的生物魔方。
　　光是外部观察就能发现魔方间的多处机关、转轴，只需轻轻触碰正确机关点位，就能引动魔方发生形态上的改变。
　　魔方的每一个面均刻着类似大脑的「脑沟回路」，仔细凝视甚至有一种置身迷宫的错觉。
　　只是注视着这个魔方，就能清晰感受其中的复杂性、多变性，甚至让易辰怀疑这东西是否属于某种特殊病物的大脑呈现。
　　很快在黄金宝箱的内层发现一连串旧日活体文字，介绍着该遗物的详细信息。
　　「癫者之盒」
　　【简介】：曾经在旧世界的各处空间均飘散着一种不会主动感染人体的壳状病毒，被称为「癫壳」。
　　它们往往会受到求知者的吸引，尤其会在进行强烈、长期大脑活动的个体周围聚集。若求知者未能发现聚集而来的癫壳而继续学习，
　　病毒将受到近距离的牵引，附着于脑组织表面，对神经细胞进行感染。
　　被感染者一般不会察觉，同时会更加沉迷于对知识的追求，逐渐忘记睡眠、忘记饮食，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物本能都会遗忘。
　　直至死亡都保持着求学的模样。
　　宿主一旦死亡，癫壳又将回归到环境中呈游离态。
　　经过数十上百，甚至千年的循环，癫壳借由宿主汲取到足够多的知识时，将会完全占据最后一位寄生者的肉体，慢慢演化成开源等级的【癫者】。
　　不过，化作癫者的过程十分漫长且无趣，短则十年，长则上百年。
　　度过衍化前期形成自我意识后，癫壳会控制宿主身体进行一种打发无聊时间的行为-【盒体制造】。
　　不知不觉中，将它们的癫脑架构融合于盒体间，通过迷宫、机关以及特有的形变作为载体，形成一种蕴含其思维框架的‘生物魔方’。
　　一般而言，魔方会在癫者成型时被它们亲手毁掉，因为没有人会愿意暴露自身的思维模式。
　　仅有极少数特殊情况下，魔方才可能得到保留。
　　【类别】：遗物（关联个体的三重属性）
　　【偏向】：智力＞体格＞感应
　　【特性】：「癫痫」
　　【价格】：2000交易点数（折后1600）
　　……
　　“好长的简介！旧世界某种病毒的产物吗……”
　　易辰能从简介的字词间感受到一种潜在危险，
　　不过，这种直接关联大脑的遗物也正好与职业相匹配，世间应该没有比「癫者之盒」更符合的遗物了。
　　“公爵，这东西会不会也容易招来麻烦？”
　　“只要你返回到你们那边的世界，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另外，在返回期间不要因为好奇对魔方进行拼装、操弄等等行为。让它好好待在我的黄金宝箱里，就基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一遇到某种游荡于空中，大脑结构明显的生物，立即以全速撤离，千万不要与它们有大脑之间的交集。”
　　“癫者吗？”
　　“没错，这群家伙的数量虽少，但一个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于你来说可是相当危险的存在……稍微不注意，整颗大脑都可能被他们解构。”
　　“知道了。”
　　咔！易辰立即将黄金宝箱重新盖上，钥匙一口吞进体内。
　　这件遗物不同于体内的脐带，易辰还得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而且，他目前仅有智力达到极限，自身距离三属性极限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特训。
　　收好黄金宝箱，易辰直接单膝跪地，向公爵致以最真挚的感谢。
　　易辰很清楚，所谓赌局很有可能没有达到预计的难度，而且这场赌局对于易辰来说意义重大，让他得以直面过去，找回本我。
　　“我们只是进行了一场公平的交易而已，不必要感谢。
　　如果没什么事，你们俩差不多可以考虑返回了。毕竟，我们这边的世界已被【锁死】。留在这里对你们没有太多好处。
　　我也得回到【深处】，继续做生意。
　　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们俩能带来更有趣的交易行为。”
　　“等等，公爵我还想问一件事。”
　　公爵现在特别开心，祂准备拿着赌局录像带到深处贩卖，必然能大赚一笔。对于易辰的额外问题也就免费回应了：
　　“什么事？”
　　“公爵你见没见过一种类似于黄色长袍的皮？”


###第二百零一章 归途
　　“黄色的皮？如果是与皮相关的东西，基本都与幽邃皮场相关。”
　　公爵抬起手臂，指向被巨剑贯穿的黑色太阳，继续说着：
　　“旧世界已被锁死，想要在【源疫区】以外产生新的病种是不可能的……但不排除在你们世界衍生出全新病症，例如你的这位朋友，就是一个很好的代表。”
　　易辰给出更详细的信息：
　　“我在前往旧世界时，在【通道】附近遭遇了一种奇怪病物的袭击。它所衍化的黄色长袍奴役了名为聚眼症的疾病聚合体，形成临时整体。
　　在我们击杀掉眼球后，黄色长袍立即单独分离出来，并表现出对我的兴趣。
　　后来被我联合队友们一同击退，未能完全灭除……对了，我这里还有一部分斩下来的黄色布料。”
　　当易辰从服装内取出由绅士之皮编织出来的封印信封，公爵有些疑惑，“嗯？居然需要用皮来封印吗？也就是说两者并不完全同源……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拆开信封的瞬间，
　　被保持在内部的黄色布料居然拆解成上百根细线，如弹簧般蓄满能量，第一时间弹射向不同方位。
　　如若换作易辰来拆开必然会被这东西逃掉。
　　然而，
　　无论这些细线的弹射速度多快，无论数量有多少，无论弹射角度有多么刁钻，它们始终都在一片脂肪构成的汪洋大海间移动。
　　在旁人眼中根本就没有脱离公爵的手掌。
　　公爵审视着这些黄色织线，他的眼睛突然瞪大，似乎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前段时间好像偶然听过一个小传闻，由于是路过者口中很随意的一句话，并没有特意去记忆。
　　好像说是皮场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与一种黄色皮肤有关。
　　看来传闻似乎是真的，没想到皮场这种管理严格的区域也会出问题。这东西先由我保管吧，我近期回去那边看看。
　　如果真的有好玩的东西，或许我还能够从中获利，到时候也能让你分红。”
　　“行。”
　　这件用途不明的小物件交给公爵也不是什么损失，后续或许还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回馈。
　　“就这样吧，下次再见了~我的优质客户。”
　　公爵摇晃着满是脂肪的手臂挥手道别，古堡商店的大门随之关闭，背座人开始疯狂刨坑，坐轿在短时间内沉向深处。
　　咳咳~
　　泛黑、鼓泡的血液由易辰口中喷出。
　　死亡觉醒对身体带来的负面作用愈发严重，即便是负责右半身的小葡萄也跟着难受，嘴里时而也会呕出黑色物质。
　　小葡萄的警告声传来：
　　“抓紧时间，我们得赶紧回到另一边世界。在旧世界的恶劣条件下，根本无法进行身体修复，死亡侵蚀会越来越严重。本葡萄感觉快要撑不住了~yue！”
　　“好……”
　　就在这时，一种医院里常见的移动拐杖出现在易辰身旁，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医生也跟着出现，将输液针头快速扎进手背静脉。
　　液体流入，易辰的情况得到缓和。
　　此时，月痕已站于数十米开外的沙丘上，伸手示意两人赶紧跟过来。
　　易辰借着拐杖正常步行，同时向全程陪同的女医生表示感谢。
　　“谢谢。”
　　谁知，插在输液杆上的女医生脑袋突然偏过来，红唇之下发出细柔且仅有易辰能听见的声音：
　　“威廉先生，能问你一个事情吗？”
　　“可以啊。”
　　“主人他从赌局出来后，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眼睛变得更为清澈且明晰~你们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洛里安他找到了生活的‘乐趣’。”
　　听到这里时，女医生显得十分兴奋，各种输液软管在铁杆身体上不停抖动，“是什么呀！？”
　　“一种特别的书籍，往往需要用大量文字来承载其宏大的内容与故事，加深代入感。”
　　“真好~主人他自从完成复仇以来，带着我们几个姐妹四处游走，居无定所……虽然经常能从一些人类医院里收获技术，但主人眼中始终混着一丝迷惘。
　　现在终于由主人眼中看到了全新的光景。谢谢你，威廉先生！”
　　女医生由于大长腿、高跟鞋以及特殊的输液杆结构，要比易辰高出半个脑袋。
　　当前略微屈膝、撩起黑发，将冰冷的红唇烙于易辰脸侧，以表感谢。
　　“希望他今后能放过我就好~哈哈。”易辰一阵尬笑。
　　“这个不太可能，主人他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确定只有你能填补双月的另一半……除非你能变得和主人一样强大，到时候或许能够反抗一下。
　　噗嗤~不过我可不认为会有什么用，你就安心和主人呆在一起吧。”
　　易辰也不再多说什么，尽可能快地跟上洛里安，争取早点离开。
　　回程途中，
　　对于新生通道而言，遇到危险的概率极小。
　　洛里安之所以走得快，是因为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阅读公爵赠予的小说，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危险。
　　易辰也将注意力放在残破身体的支撑上。
　　路途过半，
　　易辰正与女医生聊着一些生活上的琐事。
　　哐当~他体内的铁链突然一阵颤动，似乎在预示着什么，又好像在警告的什么。
　　下一秒。
　　脚下沙土钻出一种截然不同，如游蛇般的铁链，静谧无声。
　　在发现时已然缠上易辰的双腿，锁链蛇头甚至咬紧大腿，导致整个下半身失去控制。
　　一旁女医生想要施救，
　　唰！
　　另一条挂有锤型结构的铁链直接将女医生的肉体敲成粉碎，高跟鞋与输液瓶散落于沙丘间。
　　“这是！”
　　易辰由于虚弱不堪，外加下半身失去控制，无法挣脱。
　　眼看就要被拽进沙土间时，
　　唰！
　　一道银芒闪过，直接斩断易辰的两条大腿，同时抓住衣领将其带离危险区域。
　　洛里安一边扛着易辰仅剩的上半身，一边提着女医生的脑袋，站于数十米开外的沙丘顶部，对着事发点怒目而视。
　　沙沙沙~
　　流沙形成，中央慢慢浮出三位形态各异的【僧侣】
　　一女身着黑色高腰皮衣，双臂缠绕着蛇形锁链，她的口腔通过金属丝被完全拉开，始终呈O型。她的嘴里便是一处蛇巢，新生出来的小蛇不断撕咬着口腔内壁并释放毒液来刺激着撕裂的伤口，创造疼痛。
　　一男赤膊而套着黑色皮裙，身上挂满着底部为锤型结构的沉重铁链，戴着方方正正的铁处女面罩。
　　为首的一人尚未暴露铁链的结构，他全身的皮肤外翻并涂抹成黑色，就像一件超现实主义的潮流皮衣。
　　上翻的颈部、下巴皮肤就像竖立的衣领，遮住他满是针线缝合的嘴巴。
　　在他说话时，缝合嘴巴的针线竟牵动着整张脸的面皮，一同发音：
　　“苦痛的接纳者，跟随我们前往僧院吧。若拒绝，我等将拔除你体内的铁链。”
　　声音如针刺般传递而来，无论是易辰或是月痕，耳朵口均有血液流出。
　　易辰的视网膜间，眼前三位僧侣的头上居然同时浮出铜制框架，表征着开源的等级。


###第二百零二章 水中月
　　下半身被割去，
　　这使得本就虚弱的易辰瞬间贴近昏迷的边缘，意识也在逐渐消退。
　　如果不是脐带在体内苦苦支撑，易辰恐怕在回到现实的那一刻就晕死过去。
　　注视着眼前三位僧侣，脑海间也回想起公爵之前关于铁链的警告，没想到居然会在回城途中被对方主动找上门。
　　且不说对方的‘邀请’是否友善，
　　易辰已在旧世界待了远超预计的时间，他必须立即回去。
　　由于伤势恶化。
　　因被蛇形铁链咬伤，虽然下半身已切除，依旧有少量剧痛毒素蔓延到上半身。
　　小葡萄试图分泌河水唾液来抵挡，却根本挡不住。
　　『小葡萄，解除对右半身的伪装……不然你也会被拖下水的。』
　　『我已觉醒第一具尸体的回忆，巫术或许能抵挡。』
　　『解除~快！不然我们都得死。』
　　小葡萄因担负着易辰的右半身，因下体被废掉外加死亡侵袭，它本身也十分难受……更别说要挡住苦痛毒素。
　　感受着易辰的强烈执念，它最终选择妥协。
　　拟态解除，
　　一颗黑色毛球落在易辰的另一边肩膀上，甚至已经做好将易辰的尸体带回七日墓园进行埋尸的打算。
　　这一下，易辰也来到崩溃边缘。
　　仅剩的左半身根本撑不住，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他靠在月痕耳边说出最后一句话：
　　“实在不行，就将我的左半身扔在这里……他们这些家伙必然会将我带往所谓的僧院，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No~
　　月痕果断拒绝，“好好休息吧，我会想办法的。”
　　易辰再也撑不住，就在他意识沉沦时，忽然感觉脖颈间闪过一阵冰凉感。
　　……
　　沙丘上。
　　易辰的左上半身被扔在地面，整颗脑袋已被切掉。
　　洛里安一脸嫌弃地将脑袋交由满脸绷带的护士姐姐用无菌冷藏箱收纳，
　　同样，女医生的脑袋也被收在其中，退于月光间。
　　卸下负担后洛里安开始做起准备运动，活动着颈椎骨，于沙丘上俯瞰着三人。
　　有什么东西来了！
　　与之前束缚易辰下半身的手段一样，蛇形锁链从脚下钻出，迅捷而无声。
　　洛里安双手插兜，一个纵身起跳来到数十米的高空，再接上一个凌空踏月，仿佛在脚下踩着一轮圆月。
　　通过这样的「二段跳」达到更高的位置。
　　离地上百米。
　　本以为这个高度足够安全，洛里安也准备借机召来月亮。
　　谁知，
　　上半身挂满着锤型铁链的壮汉依靠着最纯粹的蛮力，屈膝蹬踏……嗡！如同火箭般起跳，瞬间达到同样的高度。
　　“什么！？”
　　洛里安揣在兜里的双手迅速抽出，伸直在前。
　　「棱镜」
　　一面月形棱镜在面前形成，试图借助幻术诱导与棱镜本身的防御给自己争取逃脱时间。
　　呯！镜面破碎！
　　这位男性僧侣因戴着铁处女，大脑时刻都在感受痛苦，能完全无视棱镜折射所产生的幻术效果。
　　双臂蓄力时各种粗壮的铁链于毛孔间长出，层层缠绕，甚至连空间都发生着细微的弯曲！
　　抱拳重锤！
　　这一击的威力超乎想象，月光棱镜被直接击破。
　　躲在后面的洛里安不敢相信，他只能尽可能扭转身体，试图卸力。
　　啪！一圈气浪于空中炸开。
　　身形弯曲的月痕斜向坠下，速度快到肉眼都看不清。
　　轰！撞于沙地而溅起大量的沙粒，遭受这一重击的洛里安口喷银血，顶在头上的铜制框架，其中液体直接减少了1/3。
　　就在他准备起身，调整状态时……咔！某种机关被触发。
　　一根形似黑色方尖碑的尖刺结构瞬间贯穿洛里安的身体，贯穿的部分呈伞状展开，进一步固定，无法拔除。
　　紧跟着，更多小型方尖碑由地下长出，
　　贯穿他的脖颈、嘴巴、四肢，将其完全固定而根本无法动弹。
　　一股股源自方尖碑的痛苦能量瞬间灌注，
　　洛里安全身紧绷，七窍喷血，疯狂抽搐着……头上框架间的月光液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减少。
　　三人中为首的，将皮肤外翻当作潮流大衣、竖起衣领的僧侣于陷阱间慢慢升起，
　　他在僧院间被冠以【拘禁者】的头衔，他的铁链已完全异化，能创造出各种危险至极的陷阱，同阶人员一旦落入陷阱几乎不可能挣脱。
　　衣领下的缝合嘴巴发出怪音：
　　“交出那家伙的大脑，我将停止苦痛的灌输，立即赠予你慷慨的死亡。”
　　洛里安即便全身喷血、因痛苦而扭曲，依旧坚定否决：“不。”
　　拘禁者失望地摇头，“总是这样，在苦痛未能达到临界值前，大部分人都会做出令他们后悔的决定……真是让人失望啊，这就是借助外来世界所诞生的病者吗？”
　　他缓缓抬起皮肤已被割开的血肉手掌，掌心部位嵌合着某种古老的铭文。
　　一时间，
　　贯穿洛里安身体的方尖碑开始旋转起来，加大痛苦的灌注，作为开源病人的铜制框架开始出现裂痕。
　　剧烈的惨叫声回荡于沙漠区域。
　　哐当！
　　液体耗尽，铜框崩碎。
　　所谓临界值已经到来，莫大的痛苦几乎要将洛里安的意志完全摧毁，这位看似桀骜不驯的银发青年瞪着几乎要爆出眼眶的眼球，连连求饶。
　　“啊~啊！我受不了！求求你杀……了我吧！只要我死掉，威廉的大脑就会从月光间掉落出来。
　　快点杀了我~！对不起，我愿意做任何事！”
　　然而，
　　面对眼前这番求饶的情况，一般来说实属正常，大部分人在临界值到来时都会这样。
　　但是，拘禁者却感受到一丝‘违和’，随着这股违和感在他心中慢慢散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难道……”
　　拘禁者于双臂迅速长出铁链，
　　这些铁链呈现出明确的矩形特征，衔接处均带有类似方尖碑的结构，开始对自己身体进行着猛烈鞭打。
　　以自我血液来冲刷身体，以剧痛来唤醒大脑。
　　嗡！一阵月光闪过。
　　眼前的战斗、拘禁以及拷问场景全部消失。
　　他依旧待在最初出现的位置，一步也没有移动过。
　　三人所站的沙凹处被蓄满冰冷透骨的积水，而在积水间正映射着一轮月亮的倒影，
　　更诡异的是天上明明没有月亮。
　　拘禁者虽从深层幻境中挣脱出来，
　　但他的两位同伴却依旧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水中倒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羞辱、愤怒以及无能等等情绪在内心交织，他只能继续抽打身体来发泄情绪，试图赎罪。
　　此时此刻月痕已抵达【通道】所在的石庙，
　　他的嘴角不停抽搐，
　　在公爵的赌局间本已足够憋屈，刚才那样的情况洛里安本想好好施展自己的能力，就算无法杀掉三人，也要将他们弄得生不如死。
　　但易辰的状态确实糟糕，耽搁下去的话可能会真的死去。
　　“真是的~这么好的战斗机会都被迫放弃，你要怎么才能报答我呢~威廉。”
　　洛里安慢慢调整情绪，爬进石庙间的通道。


###第二百零三章 往日
　　【濒死】
　　当易辰在月痕身上完全昏死过去，脱离与现实的一切感知时。
　　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而是借着这种熟悉的死亡感，继续着生前的回忆，继续着死而复生，机缘巧合脱离孤儿院而首次来到城市，正式接触人类社会的回忆。
　　于运货车逃脱，在富人区的垃圾站找到合身的西装，戴上高帽来遮挡容貌。
　　易辰没有立即去试着融入社会，而是找到一处脏乱差的公共厕所，在满是各种涂鸦的镜面审视着自己的‘死人妆’，快速接纳死而复生的事实。
　　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镜中的易辰却渗着一种可怕的笑容，
　　既然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还能去实现终极目标-【毁灭孤儿院】。
　　不能着急，
　　从孤儿院招募社会精英来孕育后代这件事能推断出，黑山孤儿院在社会中有极高的地位，他们的眼线也遍布于城市的各角落。
　　易辰的‘死亡’虽已被确定，孤儿院不会主动搜寻他的踪迹。
　　但如果经常将容貌暴露于监控器下，也有一定可能被孤儿院重新盯上。
　　在考虑如何隐藏身份，如何构建一个能正常生活的假身份时，易辰想到一个人。
　　曹主任曾经给予的，藏在秘密资料中的男人，也就是易辰从未见过的【生父】。
　　就连强如孤儿院这样的组织居然都查不出对方的真实姓名。
　　一番思索后，开始脑海间构建生存思路。
　　易辰故意在一些不规范、缺乏监控的区域闲逛，试着与一些不法团体接触。借助他在孤儿院的训练成果，很快就找到一份夜晚送货的工作。
　　既能赚得一笔不俗的薪金，又能借助这个势力给自己搞到一套假身份证明，
　　还能通过这个渠道打听关于生父的消息。
　　毕竟是背负着数十上百条人命的杀人魔头，年满五十却让孤儿院都感到威胁，强行处决以绝后患，后来也是将尸体交由相关部门。
　　这种案件一旦曝光，必然会传遍大街小巷。
　　但无论易辰如何打听，翻遍所有的旧报纸，询问帮会里的万事通均得不到任何消息，就好像这个人的信息已被彻底抹除。
　　一个月下来，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能得到。
　　实在没办法，易辰只能采用最笨拙且有一定危险性的方法，
　　他学着生父生前的一个重要习惯，每晚准点乘坐13号线地铁末班车，希望能在‘父亲’生前犯案的固定地点得到些许线索。
　　然而，
　　易辰在购票进站、站台等车以及乘车的整个流程中，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所有车厢都空空如也。
　　考虑到是末班车，且线路贴近郊区的缘故，全程没人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在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未见一个活人。
　　后续易辰回到自己干活的帮派内打听，得知13号线经常出现人员失踪，尤其在夜里频繁出现，慢慢也就很少有人乘坐。
　　就算是挂着刀疤的组织成员也不敢在夜晚时间乘坐13号线，说是那里很不干净。
　　第四日，易辰照旧来到地铁口购票。
　　不同的是，
　　当他来到候车站台时，这里居然提前站着一位OL风格的女人，踩着十分显眼的红色高跟鞋，背影看去让人充满幻想。
　　由于女人靠在站台边缘且完全贴近黄线，水平看过去的侧脸均被黑发挡住，无法看清容貌。
　　列车进站
　　易辰与女人同时走进其中，两人相隔一个车厢。
　　前半程一切正常，同样没有任何乘客走上末班车，这里仅有易辰与隔壁车厢的女人。
　　每经过一个站台易辰都会瞥向隔壁车厢，确认女人也一直没有下车。
　　车程过半，
　　地铁位于一条长隧道行驶时，电力忽然受到干扰，车厢变得一片漆黑。
　　这样的漆黑仅仅持续五秒，
　　等到灯光再次亮起时，一滴冷汗贴着易辰的额头滑落。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变化，保持直视。
　　他所在的车厢角落处，多出一位女人。
　　红色高跟鞋与黑色头发的特征，足以证明就是隔壁车厢的那位女士。
　　易辰并不慌，
　　他既然每晚都来这里，肯定有所准备。缓慢挪动身体将双肩包放在腿上，一只手已经伸进背包。
　　不一会儿，
　　干扰到来，灯光熄灭。
　　利用灯光熄灭到亮起的几秒钟时间，角落处女人不停变换座位。
　　每一次变换都会离易辰越来越近，
　　慢慢的，随着熄灯次数的增加，女人来到正对面的座位。
　　双腿紧闭，
　　端正而坐，
　　黑色头发挡住整张脸，
　　甚至还能听见咯咯咯的笑声，
　　这时，车厢灯光熄灭且再没有亮起……诡异感席卷整节车厢。
　　易辰将提前握在左手的打火机滑燃，利用火苗来照明当前环境。当打火机移至面前时，一张可怖的黑发面庞猛然伸过来。
　　一般情况下，换作大部分人都会吓得惊叫而不知所措。
　　易辰却没有半点慌张，
　　他就这么注视着对方，并伸手抹掉额头上的凝固肉液，一道露出骇人的弹孔表明自己的‘死者’身份。
　　这反倒将对方吓了一跳，嘴巴微微张开。
　　借着机会，
　　手中的便宜打火机直接塞进女人嘴里，并顺势给出一记‘掌底’击打下颚。
　　咔~砰！
　　打火机咬碎，迸裂而出的火焰直接点燃女人挡在面前的头发。
　　根本不给女人惨叫的机会，
　　易辰从背包掏出一根插满着铁钉的棒球棍，直接干在对方的脑袋上，能清晰感受钉子嵌进骨骼与肉体的那种撞击、摩擦感。
　　对方刚要露出凶相，暴露怪物的本体，又是一棒子！
　　车厢间的黑暗根本不会影响易辰的精准打击，他早已在孤儿院里适应黑暗，甚至比在灯光下更加暴躁。
　　最终，
　　一副不属于人类的上半身结构被敲得粉碎，还有一些碎裂组织溅射在车厢的不同位置。还没来得及变化的大长腿只能在地面微微抽动，无法再起。
　　这时，灯光恢复。
　　呼~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靠坐于地铁的金属长椅上。
　　用矿泉水冲掉手上的血液后，五指贴着头皮将黑发撩上，简单固定。
　　取出帮会平日发放的香烟，含在嘴里准备点燃时却发现打火机被咬没了……只能切换成一枚大大泡泡糖含在嘴里咀嚼，放松心情。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生父的信息没有被报道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杀人犯。
　　他每晚坚持乘坐末班车是为了清除这些藏匿于人类社会里的「怪异」。
　　列车到站，
　　沾染鲜血的易辰试着避开监控视野，找机会开溜时，突然被一只手压住肩膀。
　　“这么年轻就能杀掉隐匿者，还长着一张十分眼熟的俊俏脸蛋……你是从哪来的？”
　　易辰偏头一看，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白大概的女医生正站在他身后，手掌传达过来的巨力与她的形象截然不符。
　　同时，
　　列车厢还出现了一群丧葬人员，正在娴熟清理着被敲碎的尸体。
　　易辰同样发现唯一的出站方向也有些许人影的晃动，基本不可能逃得掉。
　　不过，易辰也没有准备逃掉，直觉告诉他眼前这群人可能与‘父亲’有关。父亲的信息无法被孤儿院查出，估计也与这群人背后的势力有关。
　　女医生微笑说着：
　　“鉴于你的出色表现，正式向你发出邀请，我们会提供类似于今晚这样的‘工作’，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如果有一天我反悔了，我能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
　　“当然，我可是非常专业的【心理医生】，只要你清除十只以上的怪异，随时都可以选择离开我们。
　　到时候我会对你进行‘洗脑’，清除掉所有相关记忆，如果你还有额外记忆需要清洗也可以满足你的。
　　后续会给你安排上正常的生活，包括读书，上班什么的。
　　愿意加入我们吗？”
　　“好。”
　　“跟我来吧。”
　　女医生露出迷人的微笑，当她牵上易辰的一只手时，却是一种冰冷如尸体的触感。
　　低头一看，这根本就不是手，而是一根输液软管与针头。
　　嗡！
　　回忆结束！
　　睁眼，坐起。
　　插在输液杆上的女医生已经修复如初，正站在病床旁为易辰扎针输液，
　　病房窗外正悬着一颗硕大的圆月，提供着绝对安全的庇护。


###第二百零四章 月光下的交谈
　　“你醒啦？”
　　女医生黑发下的红唇露出一种温柔且迷人的微笑。
　　“这里是？”
　　“主人创造的私人诊所，放心这里面是绝对安全的。”
　　“等等~我的身体！”易辰立即回想起离开旧世界的遭遇，回想起脖颈切割的冰凉感，连忙查看目前的身体状态。
　　身体除有些冰冷外一切正常，能在脖颈处摸到浅显的缝合疤痕。
　　“难道说，你们用埋在湖底的右半身给我重新接上了？”
　　“没错，手术很顺利，或者说你的肉体很配合。刚一接上，你的脖颈就疯狂长出带有针刺的铁链结构对右半身进行改造与结合。
　　你在灵魂上已与铁链完全融合，也难怪那群僧侣非要追你。
　　现在别有太大的动作，以休息为主。毕竟湖泊下面只埋了一半的身体，你的另一半身是通过药物刺激，配合你体内脐带的作用催生长出，需要好好静养。
　　乖乖在这里输液吧，我待会儿离开以后，会有护士来陪你打发时间的。”
　　易辰在确定身体并无大碍后，迅速环视眼前的单人病房，
　　门口衣架正挂着自己的绅士服装，
　　收纳装备的手提箱以及存放重要遗物的黄金箱都摆在床边，就连钥匙都摆在一旁。
　　就在女医生换了药准备离开时，易辰一把拉住其空荡荡的白色衣袖。
　　“洛里安呢？”
　　“大人他正在办公室看小说，让我们都别打搅他。”
　　“我得过去见他一面……”
　　女医生没有否决，而是主动搀扶易辰走下病床，保持输液。
　　毕竟她也好几天没看到主人，难免有些担心。正好能借着易辰的特殊身份，跟着去一趟主人的办公室。
　　走在冰冷而寂静的通道间，感受着月光的沐浴，
　　这处月痕创造出来的诊所就是基于【暮色诊所】打造的，他的办公室位于后院的独栋塔楼。
　　易辰在叩门时，跟咋身后女医生不由得夹紧大腿，甚至有输液瓶间的葡萄糖液体沿着大腿流下，显得无比紧张。
　　“进来吧。”
　　随着月痕较为柔和的声音传来，门扉也随之开启。
　　办公室两侧均为书柜，里面摆放着医学为主的当代书籍，由于这个时代的书籍很少，书柜间还留有大量空位。
　　黑胡桃木制成的环状办公桌，表面嵌着纯银装饰，简洁而深邃。
　　月痕坐在中间，像学生似的身板挺直，双手横放于桌面，眼前放着一本即将读完的小说。
　　身后对应着超大型的落地玻璃替代原本的墙面结构，让月光能最大程度照射进来，沐浴的同时还能提供足够的阅读照明。
　　如此唯美的场景，易辰依旧发现瑕疵所在。
　　在月痕脸上留有一条十分明显缝合痕迹，甚至还没有拆线，由额头斜向划过鼻梁直到下巴。
　　“洛里安你的脸？”
　　“对哦~看得太入神都忘记拆线这回事了。”
　　手指牵动，银色丝线由面部拽下，瑕疵抹除。
　　“不愧是通道监视者，快速识破我的伪装不说，还差点将我脑袋对半切开……那柄黑色重戟还真是个好东西，势大力沉，仿佛能将夜空劈开。
　　如果不是考虑到威廉你的危险情况，我肯定要和那家伙好好玩玩。”
　　“监视者吗？对了~那三个僧侣呢？”
　　“被我幻术困在沙地，今后再去找他们玩吧。不过，你今后去旧世界可得小心，僧院里的这帮家伙必然会再次找上你。”
　　易辰点了点头，既然遗物已到手，下次去旧世界应该是很久以后，到时候已突破「人之极限」的自己必然有更多手段能正面应对。
　　或许去一趟所谓的僧院也并不是坏事。
　　呼……易辰长舒一口气，从鬼门关活着归来的感觉真好。
　　这次能活着回来，也全靠眼前这位银发青年。
　　虽然洛里安的恶性不可撇开，但易辰对他的态度与为人认知也有很大改变……径直走到办公桌前，以绅士礼仪表达感谢。
　　随后抽来一张椅子与洛里安相对而坐，他还有事情需要当面问清楚。
　　“洛里安，通道外除了监视者，还有别人吗？”
　　“有啊，你的队友关系和你不错呢。
　　他一直都在外面等着你，而且本身实力也很强悍，如果让他突破人之极限，再配合监视者，真有可能会对我造成威胁。”
　　“金吗？”
　　“不……并不是你的小女友。而是那位胖胖的青年，我记得叫路德维希.里根。
　　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很友善且对你还不错，但他体内却藏着很邪恶的东西……这种‘邪恶’我曾在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体内见过。
　　甚至可以说他们俩属于同类人，这种人类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区分出来。”
　　“嗯。”
　　易辰大概能理解月痕的这番话，毕竟里根是一位极度偏执的人物，他能为了女友做出任何事情。
　　一旦触及女友的问题，他会立即改变自身立场。只希望里根能找到复活女友的方法，解开心结。
　　易辰嘀咕着：“既然金不在通道口，难道她已经回去了吗？”
　　月痕却晃了晃手指，“这可不见得，那个女人可是很在乎你的。肯定会等到你出来为止，这一点作为旁观者的我能完全肯定。
　　这女人必然还在旧世界。
　　要么已经死去，
　　要么就像我们被公爵找上一样，她肯定也被某个旧世界的势力看上。”
　　易辰并不是特别担心，“金她虽然很疯，但她同样爱惜自己的性命……以她的天赋以及神秘的红莲病症，被旧世界的某位大人物看上是有可能的。
　　话说，时间过去多久了？”
　　“我们在旧世界徘徊了一周，你出来后昏迷了十天。”
　　“卧槽！已经过去十七天了吗？”
　　原计划一天的旧世界旅程直接变成半个月，他怀疑锡安都给自己定为失踪甚至死亡。
　　这时，
　　洛里安合上小说，起身走向身后的落地玻璃窗，凝视着窗外的圆月。
　　“威廉等你完全恢复后，要不要与我一起‘登月’？”
　　“以后再说吧，我目前还得依附于锡安，无论是成长、技巧以及「绅士之皮」的获取都必不可少。
　　想要在这样的世界下自由流浪，至少得达到锡安的标准，也就是【监视者】的水准。”
　　不同于两人第一次的见面，这次的洛里安并不强求。
　　“那就等你继续成长下去吧，毕竟‘小说’这东西的获取还得依靠你来获取……你的确太过弱小，跟着我也没多少意思。”
　　“你准备去哪？继续游荡于不同的人类城市，汲取医术精华吗？”
　　“不……我已经在公爵那里得到【途径】，接下来我会只身前往一些较为凶险的区域，试着击败、吞噬那些强大的病原体，加深与病化源头的联系，试着达到更高的层次。
　　另外也顺便收集一些有价值的珍宝，争取早日在公爵那里换取价值上万的月光宝物。”
　　“行，祝你好运。”
　　在月痕这里得到需要的答案后，易辰也不再久留，准备在女医生或护士的帮助下进行一些康复运动，争取能早点出院。
　　就在他即将走出办公室时，
　　月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们人类的聚集地或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安全，如果哪天出现大问题，或者出现专门针对你个人的危险情况。
　　万一落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你可以试着看一看天上的月亮。”
　　易辰背身举起右臂，做出一个‘OK’的手势。


###第二百零五章 回城
　　不得不说，由月痕创建出来的诊所相当高端，某种程度比锡安的希波克拉底大医院还要优秀。
　　无论易辰走到哪里均有专业配合。
　　例如负责输液的女医生为保证最优液体的有效输入，全程都跟着易辰，包括去卫生间都跟在一旁。
　　端正站在尿槽侧旁，还通过观察抛物线、准度以及色泽，在输液瓶内添加一些补肾药物。
　　还有负责康复训练的护士小美，
　　双马尾、渗血绷带以及完美的肱二头肌，能有效提供一些高难度的动作辅助，加快身体各部位的康复，甚至还能进行简单的肉体对抗。
　　每日进食也都可以选择‘投喂’，
　　易辰有幸尝试过一次，两位护士姐姐一左一右，一个负责喂肉，一个负责喂食蔬菜。一旦接受了这种享乐主义设定，还挺舒服的。
　　夜晚睡觉甚至可以选择陪睡服务，还能免费提供睡前恐怖故事。
　　反正旧世界旅途加上重伤恢复已经耽搁半个多月，易辰也不介意再待一段时间。
　　又是半个月过去，
　　在医护人员甚至是洛里安的亲自手术下恢复如初。
　　离院前易辰还穿上西装与小姐姐们拍了一张留念合照。
　　提上手提箱，
　　戴上绅士服装演化出来的褐色圆帽，
　　在诊所大厅与小姐姐们道别时，那位负责康复训练的护士小美甚至从绷带间溢出血样的泪水，难以接受这样的分别。
　　倒是女医生高抬着大腿，挥脚道别：
　　“威廉先生，下次记得带更重的伤到我们这里来，这样我们就能相处更长的时间了。”
　　“哈哈~再说吧……谢谢各位。”
　　易辰十分感谢这群医护人员，完全没有将她们看作某种产物，而是当成一个个友善且真诚的个体。
　　帽子扣于胸前，鞠躬道别。
　　走出诊所大楼来到月光空间的边缘，易辰踮起脚望向最后面的塔楼，向玻璃窗前的洛里安挥手道别。
　　跨出大门，离开月光空间。
　　挂于天空的圆月与诊所全部消失，仅剩灰雾朦胧的夜空。
　　易辰位于一处荒山野岭，周围什么参考物都没有，完全无法判断确切的位置。
　　就在这时，
　　由衣领奋力挤出一团黑色肉球，张嘴而大口喘息：“呼~真是闷死我了！”
　　小葡萄这段时间也一直待在体内静养，某种程度也忌惮着月痕，始终没敢现身。
　　“小葡萄，辛苦你啦~”
　　“还行吧！真没想到你小子真能活着回来，而且还用上行动前埋在湖底的半边身体，实在是太巧了。
　　本葡萄虽然累得够呛，甚至差点有生命危险，但好在也有收获，所以就不计较了。”
　　“等回到锡安一定让你吃个够，你能确定我们目前的位置吗？”
　　易辰刚一问话，小葡萄立即抬起他的小胳膊指向某个方位。
　　“这边……我能嗅到熟悉的墓地气味。”
　　顺着小葡萄指示的方位，连续翻过几个小山坡后，灯火建筑映入眼中。
　　山坡下面正是遗物事件的途中站-【亚尔斯托镇】，冷湖墓园也就在那里。
　　看到小镇间来回走动的人群，易辰这才真正有一种回归的感觉。
　　他倒没有立即跑回小镇，而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思考着什么，毕竟整整失联一个月这里面必须要有合理的解释。
　　整理思绪，刚一下山。
　　派驻在小镇的绅士立即将易辰前后包围，
　　紧跟着，小镇负责人兼冷湖墓园的管理者-跛脚的菲尔德亲自到来，他在见到易辰本尊时也是相当惊讶。
　　毕竟从圣杯山的监视者那里传回信息，
　　通道监视者-【黑色重戟-奥尔曼.尤德】曾与一位高度模仿易辰的‘开源病人’正面交手，最终被对方逃掉。
　　“菲尔德先生你好啊！”
　　小葡萄主动现身，挥手打招呼。
　　跛脚的菲尔德即便能通过冷湖气息确定小葡萄的身份，也无法证明‘易辰’的真实性。小葡萄完全有可能被开源病人控制思维，装作正常的模样。
　　易辰在这时说话了。
　　“菲尔德老先生，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
　　我在旧世界的探索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解释起来需要花时间。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用你们这里的手段把我束缚起来，用检测手段来验明我的身份。”
　　“这是必须的。”
　　不一会儿，易辰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专用于病者转运的禁锢轮椅，
　　手脚均被墓碑材质的环状物所禁锢，
　　全身上下都被绑上混有绅士之皮的特殊皮绳，
　　绷带裹眼并戴着一种类似口塞，且不影响正常呼吸的装置（避免声音形式的病原传递）。
　　易辰先被送往小镇上的海鸥诊所，
　　通过各种药物注射的检测，甚至对易辰进行多处组织切片（包括内脏），均没有发现异样。
　　但医生也不敢完全肯定，暂时解除口塞与眼罩，继续保持着身体的禁锢状态，送往锡安进一步检测。
　　毕竟易辰的事情太过蹊跷，
　　他们从未见过新人能在旧世界待这么久，而且正好与一位模仿性极强的开源病人有关。
　　“我来亲自护送吧~反正墓园已关闭，我闲着也是闲着。”
　　跛脚的菲尔德与易辰一同登上这里最快的马车前往锡安。
　　“你们三人居然选择在旧世界分头行动，真是乱来。
　　现在能明确未受感染，正常归来的就只有里根，他已经在十天前返回锡安了。”
　　“里根他得到了什么遗物有给您说吗？”
　　“没有，我也并不想问。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遗物，像遗物这种高价值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展示，搞不好会引来杀身之祸。”
　　“知道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通过长时间的闲聊菲尔德能完全确定易辰就是本人，不会有错。但例行检查还是有必要的，锡安的安全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三天三夜的路程终于来到锡安城外，马车刚停在城门便有负责‘疫病检测’的人员重新给易辰戴上眼罩与口塞，送往城墙内的特殊实验室进行深层检查。
　　易辰也是全程配合，
　　躺在手术台上主动提出不需要麻药，直接开颅检测即可。
　　各种繁琐的检测完毕后，易辰被认定没有遭到任何疫病感染，精神状态更是处于「安全值」以上，甚至接近满分。
　　就连许多生活在锡安的绅士都无法得到如此安全的分数。
　　检测结束，
　　易辰的个人资料被立即更新，删除【失踪】、【高风险】等关键字眼，绅士身份得到恢复。
　　刚踏回熟悉的街道，一阵清风便迎面袭来，猫头鹰立在肩头的老者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威廉，你的【智力】已触及极限了吗？
　　你这足足一个月的旧世界旅行果然收获颇丰，不少人都很担心你的情况。不过，你还是先跟我来一趟吧。”
　　“好的。”
　　坐在回校的列车上，
　　易辰将自己在途中站意外遭遇月痕，被迫与其合作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次。
　　钱伯森因见过月痕，完全相信易辰的说辞。
　　“是否与病者进行接触甚至合作，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只要能坚守绅士的品格，确定自己所做之事是正确的即可。
　　既然得到开源病人的协助，加上在旧世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应该找到了与智力相关的遗物吧？”
　　易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一道大小适中的黄金盒体。
　　这种特殊的黄金迫使钱伯森聚拢瞳孔，“旧世界黄金制作的收纳盒？这东西的价值恐怕都不低于一些单属性遗物，装在里面的是……”
　　易辰依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比出一个数字【3】。


###第二百零六章 密室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钱伯森办公室。
　　由旧世界黄金构成的小型宝箱放于桌面，钱伯森试着向锁口灌注可操控的风来开锁。
　　结果微风刚刚灌注，锁孔间便溢出大量的黄金液体直接堵死。
　　“旧世界的表层绝不可能存在这种东西，威廉你去了深处吗？这种旧世界黄金的加工手段就连我也从未见过，太过巧妙。”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钱伯森老师是绝对值得信任的，易辰没有隐瞒，将偶遇【旧世商人】以及进行赌博的事情详细告知。
　　“没想到你能有这样的机遇，或许是与那位零号病人待在一起给你带来的好运吧。”
　　一时间，钱伯森的「猫头鹰之眼」仿佛能从易辰身上看到无穷的可能性。
　　“教授，你想看看这件遗物吗？”
　　“这是你的私有物，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向我展示。”
　　易辰从体内取出黄金钥匙，插进锁孔。
　　表面刻着‘迷宫型’脑沟回路的异形魔方呈现而出，其独特的构造让钱伯森迅速沉浸其中，甚至能窥探到一些无以名状的癫景怪象。
　　“竟然有如此精妙的遗物！
　　遗物往往都是由旧世界生命在完成某个重要阶段的成长后，伴生而成的副产物。
　　这种副产物记录着其成长历程以及残留的要领精华，大部分都十分直观，一眼就能确定其具体类别与功能，例如你最早得到的那根脐带。
　　这魔方却完全不同，它将特性隐藏于内部。
　　想要真正利用这件遗物，想要借助它突破「人之极限」，就必须先对它进行破译解密。
　　可能会花费比较长的事情，也有可能在解密过程中产生未知的病原物质，甚至引动一些病化异象。
　　这样好了！我会在下层街道安排一个带有封印的密室，当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去那里进行魔方破译。”
　　“谢谢教授。”
　　“另外，由于「遗物事件」的特殊情况，后续应该会有绅士大厅的员工针对你进行一些粗略询问以及心理检测。
　　如果问到有关遗物获取的事情，这属于你的私事，可选择不回答。
　　如果遇到比较麻烦的情况，你可以公开那根「黑色脐带」，而关于魔方的事情绝不能在锡安暴露。
　　三属性遗物的价值已无法估量，会勾出藏在人心深处的贪欲，必然会招来麻烦。”
　　“知道了。”
　　“我现在就去准备【密室】，好了以后会通知你的。
　　余下的时间最好去见一见贝莉教官，她的学生没能与你们一起回来，你作为临时队长需要给她那边一个交代。”
　　“好。”
　　钱伯森在离开时，手掌重重拍了拍易辰肩膀。
　　……
　　【客西马尼】
　　摆满着手指展柜的办公室内，
　　黑色长腿正翘在桌上，听闻易辰讲述事件的经过，
　　“如果金是跟着红莲生长的方向进行探索，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至于死去，最糟糕的情况只是她无法被定义为【人】，无法回归组织。
　　反正她也从来没有将锡安当作自己的家，倒也无所谓。
　　随她去吧~”
　　谈到这里时，易辰正好有一个疑问：“关于金的病化特征-【红莲】我以前听她说起过，似乎与‘父亲’有关……具体病症到底对应着什么？”
　　“属于危险程度极高的「癌病」之一，在肉体疾病中近似霸主的存在。组织发展至今，能驾驭住癌病的绅士屈指可数。
　　这与金幼年的悲惨经历有关，具体就需要你自己去了解，前提是她还能回来的话。”
　　“嗯，我倒是相信金会回来的。”
　　“这么肯定吗？看来这趟旅程将你们俩的关系拉近了不少嘛~”
　　说到这里，贝莉教官似乎想和易辰谈一些私事，拿出与以前相同的招数。
　　套着黑丝的脚掌一闪而至，
　　夹住易辰的领带，试图将其拖上办公桌。
　　但这一次的有所不同，
　　贝莉教官得到一个很直观的反馈-【沉重】。
　　相比以前，这次感觉是在拖动十个易辰的重量，差点让她脚趾抽筋。
　　“你怎么变得这么沉？不完全是体重增加，更是一种体格上的沉稳……还不赶紧帮我揉一揉，差点让我脚抽筋了。”
　　被拖拽到办公桌上的易辰也不好拒绝，只能双手捏上小腿，慢慢揉搓。
　　“你的体格应该快要达到极限了吧？而且就算达到极限也不应该这么沉……你的身体在旧世界的旅程中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吗？”
　　“是的。”
　　“什么改变，给我看看。”
　　易辰也不隐瞒，毕竟贝莉教官也算是他半个导师。
　　一只手还在揉腿，
　　另一只手于掌心处生长出一截带有针刺的铁链，
　　铁链出现的一瞬间，贝莉本能性地后跳，顺势从办公桌下抽出一柄可改变长度的特殊兵刃。
　　如若不是易辰，而是一位陌生的绅士，可能会被贝莉直接割喉、斩首。
　　针刺铁链散发出来的病症浓度远远超过常规标准，只有在旧世界才能见到如此异化的链状特征。
　　易辰这头赶忙解释，“贝莉教官，我体内原本的植物病症在遭到旧世界物质的感染后，最终变成这样的铁链。”
　　“疼痛……这种铁链会带来疼痛对吧？”
　　“是的。”
　　“果然没错！将这种东西包容在肉体中，换作其他绅士早就死了上百次。整座锡安恐怕只有泽德与你这样的体质能够包容这种病症。
　　你这一趟的收获还真是惊人，我甚至无法想象你突破极限后所能达到的具体状态。
　　原本我还想着与你切磋一下，现在还是算了，被这东西抽中一下足够我疼上几天几夜，你还是回去与泽德好好‘交流’吧。”
　　“嗯。”
　　“等你准备突破的时候，如果愿意公开展示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
　　“那个还需要帮你揉腿吗？”
　　贝莉教官自己弯下腰，戳了戳小腿，“别……我可不想被钢针戳穿小腿，你刚刚回城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去处理，赶紧去办别的事情吧。”
　　“好的。”
　　告别教官，
　　易辰立即前往发电站准备与里根见上一面，看看对方得到的是什么遗物。
　　在抵达后却被告知，里根正处于重要的闭关阶段，身处发电站最深处的【电荷区】，由所长亲自批准。
　　想要见面估计得等到里根突破以后。
　　由发电站出来的易辰正准备回校与泽德见面时，
　　咕咕~
　　一只白色猫头鹰晃眼间已经立在易辰肩膀，指引前往钱伯森准备的‘破译密室’。
　　密室就位于无名服装店的旁边，一间长年无人租赁的偏僻店面。
　　万一在破译解密期间产生较大的异动，还能由服装店的伊万老板出来打圆场。
　　满是蜘蛛网的店铺内，摆满着钱伯森从服装店借来的诡异模特，并贴上一个锈迹斑斑的招牌-【无名仓库】，伪装成服装店用于存放多余模特而租赁的隔间仓库。
　　穿过人体模特，触碰地砖间的隐藏按钮，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暗道就此开启。
　　深埋数年未曾使用的地下室已被钱伯森以风系魔法简单整理，
　　墙面、地缝间均设有封印，萦绕于耳畔的风声代表着结界已成。
　　“一些表面上的问题伊万都会处理的。如果风系结界遭到破坏，我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你只管安心在这里进行破译工作即可。”
　　“谢谢教授。”
　　“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达到超越我等预估的水准吧。”
　　钱伯森离开后，易辰找来一张椅子坐于地下室中央，
　　借着悬于头顶的煤油灯，开始首次的遗物破译。


###第二百零七章 解密
　　不同于从莱妮.希斯特拉那里得到「黑色脐带」，一接触就获得脐带认可并融入肉体，还能通过绅士服装检测相关属性。
　　眼前的「癫者之盒」，
　　若不是黄金盒内刻着商品信息，根本就读取不到任何信息，甚至连这东西是不是遗物都没法判断。
　　伸手接触，指端传来一种软中带硬的生物质触感，就好像在触摸某位瘦弱少女的手背。
　　嘶~一根源自绅士之皮的丝线由衣袖间探出，试图触碰并解构魔方的信息时，嗡！
　　一股力场释放而出，弹开丝线的同时连易辰的右手都被震得血肉模糊，五根手指全部折断。
　　魔方仿佛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借着反作用力弹回黄金盒体间。
　　“这……看来只能进行正常的解密了。”
　　哐啷~铁链衔接、脐带滋养。
　　手指骨得到快速修复与衔接，重新将魔方握在手中。
　　易辰没有一上来就胡乱翻转，而是【观察】。
　　『小葡萄，深度结合。』
　　『一上来就要深度结合吗？行吧。』
　　小葡萄一个标准的潜水动作游向大脑区，含着眼球的嘴巴于大脑正前端长出，视觉大幅增效。
　　过滤掉除魔方外的一切环境物质，专注程度达100%，
　　审视着每个面的脑沟回路，因智力已达极限，易辰能将这些回路图案精准无误地记在脑中。
　　当六个面的回路图案观察完毕并记忆时，这些图案居然自发性地脑内组合，形成一张更大、更完善的迷宫地图。
　　一种「意识连接」在易辰与癫者之盒间形成，并伴随着一种微弱的牵引感。
　　易辰试着慢慢放松，解开思维间的全部防线，随着这股牵引感而去。
　　眨眼睛，他已经站在一处巨型迷宫的起始处。
　　犹如大脑质地的迷宫围墙直冲天际，想要在这里翻墙作弊是不可能的。
　　“六个面的图案居然隐藏着如此庞大的意识迷宫，如果我能走到中心，或是走出迷宫……是否意味着完成魔方的破译与解密？
　　【迷宫】这种东西，我还算挺擅长的。”
　　易辰在孤儿院有专门的解密课程，其中就有关于迷宫类型的思维训练。而且孤儿院本身也算是一种密封式的迷宫，易辰早就在一次次的逃脱中领悟穿越迷宫的关键要领。
　　半小时过去，
　　易辰已达到足够深的区域，甚至有一种即将通关的预感。
　　站在岔路口并确定出正确的方向时，前往正确道路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位‘女人’。
　　之所以称为‘女人’是因为对方穿着白色长裙，有着明显女性的体态。
　　没有头部结构，
　　在她的颈部之上架着超级大脑，直径约一米半，行走时甚至需要以双手捧住来维持平衡。
　　大脑仿佛患得某种炎症，整体泛黄、偶尔会从顶部喷出黄色浆液，滚烫、腐蚀但又富有营养。
　　踉跄行走的过程中，黄色浆液溢流满地。
　　直觉告诉易辰绝不能与这位女人接触，就算用铁链进行攻击也不行……因为女人很有可能是迷宫衍生出来的独立个体，本身也属于迷宫的一部分。
　　如果将她杀死，有可能会摧毁现实中的魔方，
　　由于女人将眼前正确的迷宫通路挡住，不能靠近与进攻的情况下，只能想办法将她绕开。
　　思考！
　　易辰立即在大脑间构建出附近区域的迷宫线路图，在确定女人会一直跟着自己的情况下开始绕路，通过回绕的形式成功将女人绕至身后。
　　接下来的迷宫探索再次遇到类似的个体，
　　甚至两个、三个接连出现，一旦不能第一时间想出正确的绕行路线，就将完全陷入死局。
　　不断绕路，有时候甚至需要回到半小时前的迷宫节点才能完全绕开所有端着脑袋的家伙。
　　易辰的大脑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冒烟，但始终保持着专注。
　　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道绕开了多少喷洒脑液的怪奇生命。
　　终于抵达迷宫的正中心，跟随于身后的大脑个体也不再移动，纷纷捧着脑袋融进迷宫墙面。
　　中心处，
　　与现实完全一样的【癫者之盒】正摆放在中央展台上。
　　当易辰上前伸手触碰时，唰~一柄刻印古老纹路的利刃于魔方内部弹出，贯穿手掌。
　　这份疼痛也将易辰的意识带离迷宫，回归现实。
　　幽闭地下室内，
　　易辰本体的手掌同样被利刃贯穿，
　　血液没有一滴浪费，全部顺着刀刃表面的纹路被魔方吸收，甚至能看到明显的吮吸行为。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认主仪式，承认易辰这位新的持有者。
　　咔咔~
　　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魔方开始自我形变。
　　就在易辰以为已经完成全部的解密工作时，「癫者之盒」的形变最终定格在一种结构古怪的长条椎体，中间偏细，两头粗宽。
　　绅士之皮的检测依旧会引发力场效应，无法获取遗物信息。
　　“意识迷宫只是第一重解密吗？”
　　易辰继续展开观察，但这一次并不需要多么仔细。
　　椎体结构的表面已不再有任何的脑沟回路，而是布满着一根根坚固无比的生物质钢条，中间位置有一位很明显的缝隙卡口。
　　当易辰尝试握住椎体的两端时，
　　唰！尖刺由两侧端头长出，刺穿手背，验血！
　　如果持有者不是易辰的话，将导致验血失败，魔方会释放出强大力场震碎持有者的手臂，如若无法挣脱将在数秒内自毁。
　　也就意味着后续的解密流程，只能依靠易辰独立完成。
　　“结构变化，身份验证。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份三属性遗物对应着三重不同类型的解密。
　　第一重的意识迷宫对应着智力，我已经顺利通过。
　　当前第二重对应体格，需要以纯粹的力量将其折叠……试试看吧。”
　　易辰的体格虽达到5+，但距离真正的极限还有一小段距离。
　　无论使用铁链强化，或者各种形式的借力都没办法掰动矩形结构的魔方，甚至能明显感觉到就差那么一点力量就能进行弯折。
　　“这东西的设定还真是巧妙，必须要达到【极限】才能掰得动，而且还需要多长弯折，将其切换到下一个形态。”
　　无奈之下只得收起矩形的魔方，
　　就在易辰考虑如何存放这根椎体棒状物时，黄金盒居然适应着魔方的全新结构，立即形成对应结构的收纳空间。
　　整顿好一切，肚子也跟着传来一阵饥饿感。
　　而且还因为用脑过度，鼻孔间流出一缕黏糊糊的脑质血液，催促着身体进行相关的营养补给。
　　一看时间，居然已在地下室待了两天两夜。
　　“赶紧去找点吃的吧，估计再撑一个小时就要被饿晕了。”
　　披上大衣，拉低帽檐的易辰迅速走出店面，
　　目光快速搜寻着附近疑似餐馆的店铺时，一个人影突然从身旁闪过，甚至还与易辰手臂发生轻微的摩擦碰撞。
　　“嗯？”
　　易辰略微皱眉，扭头看去到底是谁这么不礼貌。
　　视野间映出一位匆忙行走的白发青年，颇为熟悉。
　　突然想起曾经遇见过的一位同龄绅士，正是前往圣杯山的另一支小队成员。
　　隶属于魔法师协会的伊斯卡里昂.洛特森，当时在饭桌上也是他提议大家进行自我介绍时，白毛以及开朗的性格特征让易辰有着较深的印象，而且对方似乎还精通着古代魔法。
　　这白毛带领的小队，当时选择了难度较高的【败血症】路线。
　　“这家伙的状态有点奇怪……”


###第二百零八章 偶遇
　　前往圣杯山，执行遗物事件的三支小队均通过对战筛选而出，
　　本身都具备着不俗的实力，理应斩杀各自选择的山间病原而登上顶峰，毕竟，旧世界的遗物探索才是事件重点。
　　可是，据监视者传回的消息，前往旧世界的小队仅有两支。
　　一支是易辰的队伍，另一支是选择黑脓症，由女队长诺玛.科佩特带领的队伍。
　　第三支选择登山路线-【败血症】的小队，也就是白袍伊斯卡里昂.洛特森的队伍并没有抵达通道口，监视者也从未见过他们。
　　这支队伍在圣杯山内完全失踪，
　　由于洛特森是魔法协会的人，由于精通罕见的古代魔法而受到协会重视，实力不俗，不应该在山中迷失。
　　考虑到洛特森的价值以及山间的潜在威胁，锡安立即派出的精英绅士前往【败血症】事发的男爵宅邸搜寻小队的踪迹。
　　负责调查的绅士却发现男爵宅邸被完全肃清，宅邸后半部分甚至一颗被小型陨石完全轰灭，留下一道漆黑巨坑。
　　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小队已将败血症灭除，并继续登山。
　　这就奇怪了，
　　主要危险既然清除，小队为什么还会失踪在登山途中？
　　就在绅士们准备沿着男爵宅邸后面的山路向上搜寻时，
　　灰雾笼罩的山路间却走下了一个人，正是白袍洛特森……只是他的身体情况相当糟糕，多日未正常进食而肉体虚弱、目光涣散。
　　更重要的是，他全身皮肤都布满血洞，不停向外渗血
　　将他送往途中站的海鸥诊所进行治疗，慢慢恢复意识状态后，
　　根据他的口述，小队虽成功灭除掉男爵宅邸间的败血症根源。
　　却在最后关头遭到弗朗西斯男爵以自我献祭为代价而降下的【血咒】，虽洛特森第一时间用魔法为全队进行看似有效的解咒，
　　却在后续登山途中，随着灰域浓度的增高而诱导诅咒爆发。
　　根据个体身上的流血情况，这才分析出来【血咒】的本质是一种丝状病毒，他们现有的手段无法根除。
　　队伍决定放弃本次事件，回途中站接受治疗，却在下山途中全面病发。
　　仅有洛特森一人借着绅士服装较高的含皮量（13%）并不断用净化魔法洗刷身体，勉强存活下来。
　　洛特森的说辞得到海鸥诊所的肯定，
　　他们抽出的血液细胞在一分钟内纷纷爆裂而死，通过注射特有的「海鸥秘药」才逐渐压制并清除洛特森体内的丝状病毒。
　　情况稳定的洛特森又被送回锡安，接受总医院的后续治疗，彻底排除体内病毒。
　　……
　　【下层街道】
　　易辰一番闲逛下来发现了重要问题-【贵】。
　　开设于下层区域的饭店，虽然看上去连一块招牌也没有，里面饭菜的价格却是学院食堂的十倍往上。
　　原因在于一些食材是组织在明面上禁止的。
　　实在太饿且随时可能晕过去，易辰找了一家价格勉强能接受的小店铺，点上一大份海鲜烩面开始大口补给着身体营养。
　　中途越吃越嗨，于是又点了几份价值不菲的菜肴，直至将肚子完全吃撑。
　　即便钱不够，也能用钱伯森教授的名片来赊账。
　　看着眼前被洗劫一空的餐盘，抚摸着被圆球顶起来的腹肌，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溢满全身，
　　易辰躺靠在座椅上享受着片刻的舒适。
　　“接下来就得找泽德老师训练一番肉体了，估计用不到一个月就能得到极限，我目前已能明显感觉肉体对应的极限所在。
　　不过，光是【体格】拉满还不够。
　　依照「癫者之盒」的设定，等我过了体格这一关，必然还有第三关解密，到时候还需要将【感知】达到极限。
　　提升感知的途径，目前能想到的也就只有校长了。
　　争取在一年内搞定吧……”
　　照理来说，像易辰这么年轻，刚来锡安一年就得到合适的遗物。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放松下来，给自己数年的时间慢慢调整状态。
　　可易辰却没有半点要放松的意思。
　　他在见过旧世界的光景，见过公爵本尊，见过追杀自己的僧院三人众，以及与月痕在诊所内进行深切交流后，
　　易辰只想抓紧一切能够利用的时间，想要快点突破极限，达到能够与开源病人正面对抗的水准。
　　能够通过组织的【监视者考核】，依靠自身实力漫游世界，
　　能前往旧世界的深处与公爵进行更多有趣的交易。
　　只是在座位上稍微躺了五分钟，立即起身于柜台前结账。
　　结账刚一结束，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白色身影于餐厅门口闪过……一般人或许看不清，但易辰却精准捕捉，闪过的白影正是白袍洛特森。
　　这已经是第二次遇见，给人的感觉也是相当古怪。
　　直觉催促着易辰一个箭步追了出去，却在出门的瞬间被手掌搭上肩膀。
　　“威廉.贝伦斯！果然是你！
　　之前由于继续一批特殊的魔法材料需要我去验货，走得很急也没太在意，只感觉气息比较熟悉。
　　后来仔细一想这股气息不就是威廉你吗？于是特意寻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也在下面购买不太符合组织规定的材料吗？”
　　易辰回过头，没有被对方的先入为主所影响，而是以小葡萄提供的视觉仔细审查这位白发青年。
　　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异样，只是感觉洛特森似乎与上次见面有些不同。
　　易辰立即切换成微笑表情，“我的服装是在这里订制的，刚从旧世界回来，自然需要修补一番。”
　　“哦！是伊万先生的无名服装店吧？难怪……听闻那位老先生以前可是组织里的高级裁缝师，后来因受伤而卸去职位。”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麻烦威廉先生收下我的名片，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当面聊一聊关于古代魔法的事情。
　　毕竟你也是以【智力】为主，等你从学院毕业可以选择加入我们的魔法师协会，我来当你的推荐人，到时候会长肯定会很开心的。
　　魔法师协会偶尔会颁布一些与魔法相关的特殊任务，这些任务会先在我们内部接取，只有内部放弃的任务才会下放到绅士大厅。
　　如果有合适的任务，威廉先生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临时组队。”
　　易辰接过一张白底金字的名片，反问一句：“你的队友呢？”
　　“我们上次选择的【男爵路线】，实际难度达到超五星，只有我勉强活了下来……世事无常~有空的话记得联系我哦。”
　　这样的回答让易辰稍微愣了一下，在他印象中白毛洛特森领导的小队实力很强，没想到居然在抵达通道前就死去两人。
　　名片收进前胸口袋，转身离开。
　　然而，
　　在易辰迈步离开这条街道的过程中，白毛洛特森始终站着不动，保持着一种固定频率的挥手姿势。


###第二百零九章 泽德的往事
　　返校途中，易辰的思绪已经从遗物慢慢转移到白毛洛特森的身上，
　　洛特森既然出现在锡安，也就说明他同样进行了与易辰一样的全套检测，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必然通过。
　　但是……
　　易辰由生前继承过来‘看人直觉’不会有错，他能感觉出来洛特森的身上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怀揣着疑虑来到学院双子楼的维尔斯曼教学楼，
　　就在易辰准备前往地下实验室去见一见泽德教授时，却被教学楼的安保拦下。
　　“不好意思，霍格尼.泽德正在接受学院以及组织审查组的联合评估，泽德的地下办公室暂时处于封闭状态，禁止入内。”
　　易辰听到这里大惊失色，“联合评估？泽德老师犯什么事了吗？”
　　易辰立即将联合评估的事情与自己联想到一起，由于他的旧世界之旅耽搁太长时间，被组织认定【失踪】。
　　泽德在得知这件事后，根本顾不得自身被囚禁的状态，强行出城准备前往圣杯山，导致与组织爆发直接冲突。
　　“这倒没有，泽德因近期表现十分优异，由他负责病理学课程得到校长、以及校外组织高层的高度赞扬。
　　一周前他在校内闲逛时快速处理了一件可能导致严重甚至致命结果的学生冲突事件。
　　有效压制行凶者，维持现场秩序且无一人受伤，最终将冲突人员全部交由学校处理。
　　这次的评估如果顺利的话，泽德每周都将获得一定时间的出校权限。”
　　“哦……这样啊！挺好的。”
　　就在两人闲聊没多久，
　　一道黑色身影快速闪来，直接一巴掌重重拍打在易辰后背。
　　这一掌直接将整个人掀飞出去，飞进教学楼的笔直通道，连续滚动好几圈而撞在尽头墙面。
　　熟悉的干尸声传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没事，刚刚拍打你后背的手感很特殊！你的身体变得比以前硬多了，似乎还加入了别的东西，收获满满啊！”
　　易辰倒也没说什么，起身低头：“恭喜泽德老师获得校外活动的机会。”
　　“一周也就三小时而已，没什么好高兴的，感觉来回坐趟车都快差不多了……”泽德虽这么说着，但嘴上的笑容却忘记收敛起来。
　　‘师徒’两人回归熟悉的地下室，
　　泽德也懒得问易辰到底获得了什么，直接拖着他来到乐园的搏击场，通过肉体上的交流直接就能知道具体情报。
　　然而。
　　哐啷~随着针刺铁链拖拽在地，泽德跃跃欲试的动作却停了下来，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甚至能感受到明显的杀意波动。
　　“你……去过僧院？”
　　“没有。”
　　“的确，如果你真去过僧院，也不可能回来这边。那群家伙对铁链的管控可是相当严格，不可能让你带着铁链离开僧院内部。
　　你身上的铁链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辰从泽德骤然变化的情绪与厚重的话语能感觉出来，他与僧院必然有过交集。
　　随着易辰将旧世之旅的全过程说出后，
　　泽德的情绪慢慢平息，甚至洋溢出兴奋的笑容。
　　“三个僧侣都没能将你抓回去吗？你的那位病人朋友还真是厉害啊……可惜你还没有突破极限，不然联合你的那位朋友，直接将僧侣杀掉的话可就更好了。”
　　“泽德老师与那群僧侣交过手吗？”
　　“何止交过手，我还亲自去过一趟僧院。我的【眼睛】就是在里面搞丢的。有失必有得，我的这副肉体之所以能自由操控、品尝痛苦，正是源于那段时间的特殊受苦。”
　　“什么！你去过僧院了。”
　　“只是一件丢人的事情罢了，当初为保全贝莉他们，在灰域深处被这帮僧侣抓走。具体细节我可不想再提，总之是一段非常不好的回忆。”
　　说到这里，泽德用手指戳了戳大脑。
　　“我有时无法自控的精神状态，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特殊经历。
　　不过，有一件事我还是比较自豪。据我所知，有很多像我一样的人类或是病者被抓去僧院，进行铁链相关的病症改造，只有极少数人能活下来并成为他们的一员。
　　而我不但承受住铁链的灌注并活了下来，还成为僧院唯一的【逃脱者】。
　　为了不被这群僧侣定位追踪，我活生生将植入体内的铁链全数拔除，也正是拔除铁链的过程让我领悟到真正意义上的「苦痛真谛」，
　　这种感悟不同于僧院，是一种独属于我的东西。
　　偶然找到我的一位僧侣被我当场大卸八块，最终借着就近的通道回到这边。
　　总有一天我会回去找他们算账的。”
　　泽德的这番话给易辰直接听懵了，渐渐明白组织与学院为何不将泽德处死，而是囚禁起来并列为「特记战力」的原因所在。
　　“自行拔出体内的铁链，而且还在领悟苦痛的真谛？”
　　泽德上前一步，伸手触碰易辰手臂上的铁链，“你可千万别学我这样乱来，就算是现在的我也不想来第二次……而且我能感觉得出，你体内的铁链有所不同。
　　你的结合方式与僧院内的‘掩埋’、‘换骨’等等均不相同。
　　针刺铁链应该先与你原本的植物病症相互结合，再借由植物提前埋好的架构体系，直接进行替代。
　　而且你从我这里学来的肉体特性也能很好驾驭这样的铁链体系。
　　等到你突破极限，应该就能斩断铁链与僧院的联系，到时候就算前往旧世界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定位而追来。
　　【铁链】可是好东西，否则僧院那群家伙也不会在旧世界占有一席之地。
　　更别说你体内的还是级别较高的针状铁链。”
　　“嗯？铁链还有级别高低的？”
　　“具体的分级我也不太清楚，各种奇形怪状的铁链我都见过。像这样的针状铁链，我却只在一位地位明显高于普通僧侣的家伙身上见过。
　　好好利用这个东西吧，或许你能得到与我截然不同的体质。
　　今后咱们师徒完全可以联手，将僧院从旧世界连根拔出！别浪费时间了，赶紧操练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试过被铁链抽打的痛感，快让我怀念一下吧。”
　　泽德直接脱掉上身衣物便与易辰干在一起，
　　乐园间充斥着鞭笞、碰撞以及各种怪异的欢声笑语。
　　四个小时过去。
　　泽德将衣服搭在肩膀上，走向冰柜处取出两瓶碳酸饮料，一瓶抛向正在缓慢旋转的电扇。
　　啪！挂在电扇上面，体能耗尽的易辰一把接住。
　　休息期间，
　　易辰谈起一个他始终在意的话题。
　　“泽德老师，有没有一种可能绅士受到病化或病者的深度影响，但锡安现有的检疫手段无法检测出来？”
　　“可能性很小，但也有可能。
　　绅士的肉体没有发生任何病变，甚至与以前完全一样。唯有意识遭到完美的侵占，继承全部的记忆。
　　怎么？你发现某人不太对劲吗？
　　如果你确定的话，可以向组织提交此人的信息，上面会直接展开调查。”
　　“好，我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章 体格极限
　　易辰抽空将关于白袍洛特森的异常向钱伯森教授说明了一下，由他代向组织反馈。
　　大概十天后便收到组织的回馈信息。
　　负责组织暗面活动的绅士在针对洛特森的一周跟踪观察中，虽发现些许异常，但并没有明确的病症表达。
　　他的【异常】可能与任务失败、队友死亡以及自身陷入过死亡绝境有关。
　　组织也对洛特森进行了后续多次的心理审查，虽达不到高分，但至少也在合格线往上。
　　既然没什么问题，每日沉浸于肉体锻炼的易辰也就不再多管，
　　另外。
　　依旧没有金的消息，里根也始终位于发电站深处闭关，一直没有突破极限，或许正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准备工作。
　　……
　　两周过去
　　【泽德的乐园】
　　轰！
　　一声罕见的沉重闷响由内部传出，
　　就连正在教学楼上课的教师与学生都能明显感觉来自地底的沉闷震颤，甚至隐约感觉自己的胸口被锤了一拳。
　　维尔斯曼教学楼的负责人第一时间前往监控室，借助尸体大脑连接的眼球监视器，获取发生于地下区域的高清画面。
　　当工作人员读取到画面时，纷纷瞪大眼睛。
　　“泽德变弱了吗？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监控画面中，
　　眼部蒙着黑色绷带的泽德，身体拉直，做出一个近乎完美出拳动作。
　　完全拉伸的腿部肌肉线条，呈扭曲螺旋的腰部线条，以及挥拳伸直的右臂线条完美衔接……能通过这些线条清晰得到发力路线。
　　但这一拳并没有破坏任何物体。
　　拳头所击打的是易辰对叠在一起的掌心，手掌间还有尖刺弹出，体内铁链一同分担着这股拳劲。
　　手掌后面对应着易辰的强健肉体，通过完美防御硬接这一拳。
　　他没有被打穿，也没有被击飞，而是保持着一种正面对抗的状态。
　　这种情况在学院老师以及员工的认知中不可能出现，
　　因为泽德的肉体战力他们相当清楚，放眼整个学院都无人匹敌。如此完美的一拳甚至可能将突破极限的精英绅士都给打成重伤。
　　这样的僵持状态大概持续了两分钟。
　　唰！
　　易辰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纷纷长出针刺结构。
　　嗡~这些针刺纷纷开始猛烈震颤，将泽德这一拳传递而来的力量分解成无数个小单位，通过铁针传递让拳劲刺激着全身每一寸肉体。
　　震颤持续二十多分钟才终于停下。
　　一股股瘀黑黏稠的废血沿着针头排出体外，感受着全身肉体的微妙变化，感受着每一寸血肉的独立性。
　　易辰不由得展开双臂，主动向周遭一切事物展示自己。
　　一道道熟悉的旧日文字也终于浮现于视网膜前：
　　【体格Physique】已增长【5+】→【6】
　　*体格已达极限值
　　*「病化特征」与肉体的契合度提高。
　　……
　　泽德静静等待着，等到易辰对肉体晋升的感受结束，针刺全部收回体内。
　　“恭喜！肉体总算跟上你的大脑，达到极限了……而且铁链的契合度也跟着上涨，比我预计的契合度还要高呢。
　　僧院的东西我虽然反感，但不否认真是好东西。”
　　“泽德老师，今晚我请客吃饭怎么样？上次偶然在下层区发现一家不错的饭店。”
　　“下层街道的饭店吗？那里可都是加工违禁食物的隐秘饭店，价格很高的哦……你身上的钱真的够吗？”
　　易辰以双指夹着钱伯森教授的名片在空中晃了晃。
　　……
　　通往校外的列车上，
　　易辰对面的泽德老师正襟危坐，裹着密不透风的大衣，内部面料还是一种特制的「尸皮」，能有效屏蔽气息，将自身伪装成一种死尸风格的绅士。
　　戴着一张类似生化呼吸面罩对清新空气进行污浊化处理。
　　通过感知捕获着窗外真实世界的场景，激动之情难以言喻。
　　列车到站时，泽德在易辰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跨出车厢，感受着人群的走动，听着街区间熟悉交流声，如果他还有泪腺的话或许会有液体分泌出来。
　　“估计再等个几年，泽德老师你就能彻底恢复自由身。能以绅士身份自由活动，甚至可能成为【通道监视者】更加不受拘束。”
　　“希望如此~上面那群人还是比较怕我的。
　　我其实也没有完全的信心能管好自己……搞不好哪天又控制不住体内的阴暗面，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我早已适应这种戴上镣铐的生活，无所谓。”
　　“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出来，别说这么压抑的话题了！走起来，我们去吃顿好的。”
　　易辰严重低估了泽德食量。
　　或许是很久都没有吃到违禁食物，出于对身体的掌控，泽德一个人差不多吃掉正常人十倍的分量，堆在桌面的餐盘不断引来周围人员的目光。
　　餐馆老板悄悄在后台核实两人身份，
　　发现易辰只是一位学生，而泽德全程戴着面罩进食的形象无法从有效的数据库中匹配出对应的绅士，
　　店老板考虑到他们存在吃霸王餐的可能性，提前派人守在餐馆门口。
　　直到易辰将一张黑色名片递交过去，餐厅这头才安心下来。
　　虽然吃了很多东西，但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减去乘车返校的半小时，目前还剩一个小时的户外时间。
　　易辰故作神秘地说着：“泽德老师，想不想看一样好东西？”
　　“什么？”
　　“跟我来吧。”
　　吃饭地点就在下层街道，快速穿过三条街区便来到无名服装店的隔壁仓库，拉开卷帘门，密集摆放于其中的模特让泽德一愣。
　　“尸蜡雕？虽然大多都是瑕疵品，但也足够说明制作者的水准，这些东西哪来的？”
　　“这些都是隔壁服装店伊万老板的东西，他是钱伯森教授的老友，我的服装就是找他订做的。”
　　“嗯……是个人才。话说你要带我看什么？”
　　易辰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轻声说着：“下去再说。”
　　沿着隐藏于模特后方的密道前往地下室。
　　泽德嗅到下面的浑浊空气后也是将面罩取下，感受着遍布地下室的风系封印，对易辰将要展示的东西愈发好奇。
　　“到底是什……”
　　还没说完，易辰便取出旧世界的黄金箱。
　　呈对称椎体的魔方于盒间展现，泽德所独有的‘肉体感知’立即捕获到魔方散发出来的多重信息。
　　“这难道是……三属性遗物？你这小子！”
　　“没错，而且这东西与常规遗物不同，想要窥探它的本质必须进行三种不同的破解。
　　我之前已经破译【智力】对应的最初形态，现在需要通过蛮力来进行体格破解。
　　今天刚好达到极限，正好来试试。”
　　随着易辰握住椎体的两端，极限体格立即给予更上一层的力量。
　　咔咔~
　　对称锥体的魔方在力量的作用下慢慢对折，有一种掰臂力棒的既视感。
　　待到椎体两端完全对折，相互触碰的一刻。
　　嗡！
　　一股力场直接将易辰震退数米。
　　自行悬于空中的【癫者之盒】开始向着第三个阶段发生转变，在精密结构的互相作用下，魔方居然向中心坍缩。
　　最终化作一颗暗金、光滑的金属球体。
　　其顶部留有一道手指大小的孔洞，提示着【窥探】。
　　“真是精妙的设计，这就是代表感知的第三阶形态吗？”易辰立即上前，怀揣着好奇与兴奋接过球体。
　　然而，这次的接触并没有像上个阶段那样被戳穿手掌，以鲜血验证身份。
　　他慢慢将球体顶端的孔洞对准眼球，试图一窥究竟时。
　　金属球面完美贴合眼眶的一瞬间，
　　嗖！圆环刀片贴着洞口弹射而出，切进眼球。
　　通过汲取眼球间流出的液体，更深层次的验证身份，确保接下来的‘感知破译’依旧由易辰本人在完成。
　　易辰虽能无视疼痛，但他却什么也看不到，球体里面空无一物，让人摸不着头脑。
　　“果然，感知还不够吗……看得必须得麻烦校长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魔法师协会
　　【无名服装店】
　　当易辰领着泽德从楼下经过时，制作全新模特的伊万先生立即嗅到一股浓烈、神秘且强大的死尸气息。
　　“和威廉在一起的人是谁？为什么会将对方主动带往重要的【密室】，外人的话应该只有我与钱伯森知道才对。
　　那家伙是被洗脑还是被胁迫了？”
　　伊万考虑到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暂停手中的模特创作，换上双色西装，完全烧焦的右脸以半张面具进行遮挡，右手拄着特殊的拐杖走向隔壁密室。
　　当他沿着仓库间隐藏的密道下至地下室时，易辰正在窥探球形遗物，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而同样位于地下室的泽德已将面罩去掉，以黑色绷带遮住眼睛的面容正朝向他。
　　这样的形象让伊万立即想起一个熟悉的名字。
　　“霍格尼.泽德~是吗？我听钱伯森那老头子经常提起过你……没想到组织居然放宽对你的限制，同意你离开学院出来活动了吗？”
　　泽德没有回答，而是通过特有的肉体感知在脑海间形成伊万的具体形象，甚至比肉眼看得更加通透。
　　感知捕获的形象却让泽德紧锁，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整个右半身正处于一种「灵魂灼烧」状态，被一种永不可灭的诅咒烈焰不断侵蚀着。
　　“你的右半边很糟糕，居然能在这样的状态下像正常人一样活动……是通过某种‘提线木偶’的手段吧？上面那些尸蜡人偶都是你的作品吧？”
　　伊万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明右半身的情况。
　　“最初十年，我有过上百次想要自杀的想法。但慢慢的，我接纳了这份不可抹去的灼烧诅咒，将其化作身体的一部分甚至还让我的裁缝工艺更上一层。
　　平日里制作模特能分散注意力，消减灼烧带来的痛苦，待到我创造出最完美的模特时，就能将灵魂转移过去，摆脱掉诅咒的侵蚀。”
　　说到这里，伊万慢慢走下台阶，伸手触摸着泽德的服装。
　　“你似乎好几十年都没有进行过【服装】的维护吗？也难怪，被囚禁在学院内条件受限，而且组织也没有多少裁缝师敢私下为你修补服装。
　　你服装本身的做工也比较一般，并没有完全贴合你的肉体，或者说配不上你的肉体。
　　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裁缝店帮你稍作修改。”
　　泽德也是显得十分绅士，委婉拒绝，“非常感谢，不过我外出的时间可能不太够，只剩四十四分钟就得赶回来了。”
　　“时间的确短了点，但可以提前帮你测量出身体数据，下次等你有机会再出来的话就能直接进入修订步骤了。”
　　“好吧。”
　　伊万并非热心肠，而是他从未见过泽德这样的肉体，刚才的伸手触碰让他窥探到肉体的全新领域。
　　既是一种自我追求，也是作为裁缝师的本性。
　　或者说能从泽德的肉体中得到完美模特的制作灵感。
　　……
　　半小时过去。
　　易辰依旧没能从球体间窥探到任何信息，无奈将眼睛抽离，刀片也随之收回后……扭头看去时，地下室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泽德老师他提前回去了吗？也对，首次外出的话还是提前回去比较好，今后学院或许还会给予他更多自由时间。”
　　将遗物重新装回黄金箱时，箱体也变回最初的方形，易于携带。
　　“今天已经有些晚了，等到明天再去登门见校长吧。”
　　退出密室并锁好卷帘门。
　　易辰压低帽檐，拿上手提箱，快步赶往通往上层街道的升降梯。
　　就在升降梯即将关门前，一道白色人影瞬间挤了上来，手中还提着一袋散发着古怪香味的布袋。
　　“这不是威廉吗？这么巧！”
　　白色人影正巧对应着白袍洛特森，洋溢着一脸阳光笑容地打招呼。
　　“嗯。”易辰只是简单回应一句。
　　虽然看似对洛特森不感兴趣，易辰还是借着小葡萄的暗眼偷偷观察，存在于对方身上的‘违和感’不减反增。
　　隐隐感觉两人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洛特森故意制造的‘偶遇’。
　　“威廉，你今晚有空吗？想不想跟我去魔法师协会看看，我正好要去那里送一批特殊材料。”
　　洛特森一副眯眯眼的友善模样，刻意提起手中布袋并强调性地指了指。
　　换作以前，易辰必然会拒绝。
　　但今晚正巧有空，体格也突破极限，与校长的正式见面也需要等到明天。
　　最重要的是，易辰本身也很好奇眼前这位白毛到底有没有问题。
　　“带路吧。”
　　【魔法师协会】
　　绅士职业多种多样，其中一些职业、能力相似的群体为增进相互间的经验交流，在组织授权的情况下建立的中小型集会。
　　其中魔法师协会在所有集会群体中排进前四，主要在于成员基数大，很多职业都与魔法挂钩。
　　例如钱伯森教授擅长的风属魔法。
　　易辰原本的植物病症也能归入魔法范畴，刚刚觉醒不久且还没掌控的死亡也算是魔法的一类。
　　魔法师协会对应的主体建筑在街道区占有较大面积，外面看上去像是一座中世纪学堂，全天开放。
　　内部设有各类型魔法的探讨室、魔药补给室以及藏书室。藏于其中的书籍均由各会员捐赠，分享各自见解与知识，甚至偶尔会有大佬将价值不菲的魔法书免费放于其中。
　　建筑正门对应着宽敞的接待大厅，各种蜡烛在重力魔法的作用下漂浮于中空，一些与魔法相关的组织任务会提前流向这里，会员们享有接取任务的优先权。
　　跟随洛特森一番闲逛下来，易辰还真生出一些想要加入协会的想法。
　　“这里很不错吧？威廉你也是【智力】为主，天赋惊人，你现在就可以提交一份申请成为我们的预备会员。
　　等你从学院毕业就能立即转正，享有这里的一切权限。”
　　“还是等毕业再说吧，谢谢了洛特森。”
　　眼看易辰准备离开，洛特森轻轻拍打他的肩膀，指向大厅一侧的窗口：
　　“来都来了，要不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魔法任务。
　　搞不好能得到一些契合我们的魔法原料，能用于施法工具的制作，甚至对我们今后进行极限突破能起到辅助作用。
　　如果我猜得没错，威廉你近期已经在准备突破极限了吧？”
　　“行。”
　　易辰倒也想看看提前分配到魔法师协会的任务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位今日带班的会员负责接待两人，直接递来一本册子，近三日没有被接取的任务都记录在上面。
　　一般而言早上八点会同步更新任务，大部分‘性价比高’的任务都会在上午被全部接走。
　　剩余的任务性价比偏低，要么具有未知性与不稳定性，往往没有人碰而最终流向绅士大厅。
　　浏览小册子的前面部分让易辰略显失望，所谓魔法师协会优先的任务，也不过是任务目标、区域与魔法元素有关。
　　任务大体上与绅士大厅没有区别，甚至有些任务很拉垮。
　　当翻阅到最后一页，
　　一个限时独占即将结束，明早就会被送往绅士大厅的遗留将易辰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满五星的难度外加问号元素，以及多次提及‘死亡’的字词，不断刺激着易辰的兴趣。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临时组队
　　【死者的吊唁】
　　事件发生地：莱温霍姆（距锡安约201km）
　　*前摘：由G＆D直接进行权利干涉与管理的重要城市-莱温霍姆，在没有检测到任何危险病源的情况下，开始频繁出现普通人死亡的情况，当地医院停尸间已被占满，许多尸体只能放置于临时搭建的停尸房。
　　要求：
　　前往【莱温霍姆】并协助派驻于当地的绅士，共同调查平民死亡的原因。
　　如若发现潜藏于城市阴影间的致死因子或隐性病根，需联合当地绅士共同剔除。
　　难度（人）：★★★★★+？
　　*根据目前传回的信息，负责尸检、进行相关的调查的绅士已有三人完全失踪，位于锡安的先知偶然窥探某种未知的死亡因子飘散在莱温霍姆的城头巷尾。
　　最终拟定出来的事件难度为「疑似超五星」。
　　奖励：将根据事件最终的调查程度，个体参与度以及莱温霍姆对参与者的客观评价等等因素进行奖励评定，给予对等的银币，绅士之皮及稀有奖励。
　　特别提醒：
　　1.该任务需全程联合当地绅士，服从安排，切忌独自调查。
　　2.一旦发现莱温霍姆的潜在风险高于预估值，任务参与者无需等待组织的通知，可选择自行撤离任务地点，根据具体情况将不会被算作逃离，放弃，也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与处罚。
　　3.因任务难度在【人】的范畴属于最高，接取任务后还将接受组织的评估，评估合格者才能前往莱温霍姆。
　　4.此任务强制要求四人执行，若小队人数不满四人，需等待后续人员接取任务并补齐人数。
　　……
　　“满五星，甚至可能超越五星。
　　我记得莱温霍姆算得上是组织麾下的第三大城市，许多加工品均由莱温霍姆产出运往锡安。
　　这种城市内部有着健全的绅士机构，包括裁缝店、墓地、诊所等等而且每类机构可能还不止一个。
　　派驻于其中的绅士数量也很多，甚至有许多已经突破极限的精英绅士。
　　居然查不出平民突然大量死亡的原因？也或许是死亡刚刚开始，隐藏起来的病症还未完全显现。”
　　见易辰很感兴趣，一旁的白毛洛特森靠近过来给出提议：
　　“要不我俩报名试试？反正你与我的【智力】都达到极限，满足接取五星任务的条件。
　　我个人由于遗物事件的完全失败，也需要完成一个满五星的高难度任务来恢复组织对我的信任，否则无法享受遗物事件的优先权。”
　　“明天给你回复。”
　　“明天这项任务可就送到绅士大厅，说不定正巧有一支四人小队对任务感兴趣。”
　　易辰挽起衣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四个小时以内我会给予答复……反正魔法师协会全天都保持开放，对吧？”
　　“可以，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洛特森立在原地，向着远去的易辰挥手道别。
　　即便视野间的人影已完全消失，洛特森依旧留在接待大厅，端正而立，没有要离开去干其他事情的意思。
　　……
　　钱伯森教授的办公室内。
　　易辰将这件事汇报给自己的第一导师。
　　“莱温霍姆……我不建议你去。
　　发生在那里的死亡事件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组织甚至在昨天还增派了客西马尼的刽子手以及两位医生过去协助调查。
　　虽然目前死亡的主要个体是普通人，但也出现绅士失踪的情况。
　　这种事情上头居然会归类在【人】的范畴，那群制作任务的家伙真有点乱来。
　　如果潜藏在里面的东西是开源级往上，没能突破「人之极限」的你可能会在调查过程中丢掉性命。
　　要知道你可是好不容易从旧世界回来，并且得到组织百年间都未曾出现过的三属性遗物。我作为你的第一导师，不建议你去冒险。”
　　“但是……教授，这次事件与死亡有关，而我体内的死亡特质刚被激活。我或许能从事件中得到对应的好处，有助于即将到来的极限突破。”
　　钱伯森负手而立，站在窗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想去就去吧，但有两个要求你必须遵循：
　　1.你必须严格听命于当地绅士，服从他们针对此次事件的调查安排，压制你的思维独立性。任何独立的深入调查可能招致死亡，就算我收到信息第一时间赶来也不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2.把你身上的【癫者之盒】留在这里，别带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易辰这次来见钱伯森的一个目的，其实就是遗物寄存。
　　当球形结构的模仿展现出来时，钱伯森不由来回端详，“破译到第几阶段了？”
　　“应该是最后的阶段，目前需要感应达到极限才能窥探其中的破译奥秘。
　　我原本是打算去见校长，跟随她进行有关感应的训练，正好途中插进一件这个事情。”
　　钱伯森却摆了摆手，“直接去见校长的话，有点太着急了。
　　你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将【智力】、【体格】接连提升到极限，再急着去追求【感应】可不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陷入一种迷惘徘徊状态，导致你的成长完全卡壳。
　　借着莱温霍姆的事件好好调整一下，回来以后再去找校长吧。”
　　“好的。”
　　就在易辰移步离开时，钱伯森追问一句：“对了！金还没有回来，里根也在发电站深处……你这次任务是和谁组队？”
　　“以前的朋友。”
　　“嗯。”钱伯森下意识地认为是易辰最初那批队友，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易辰紧跟着来到教学楼下，同样向第二导师-泽德汇报莱温霍姆的情况，他的态度与钱伯森截然相反。
　　“尽情玩耍吧，你的这副肉体配上里面的铁链，只要是【人】范畴的事件就当是娱乐好了……现在你，很强！”
　　……
　　刚好卡着四小时，易辰准时返回魔法师协会赴约。
　　白袍洛特森依旧之前告别的位置一动不动，甚至连手臂摇晃的姿势都完全一样。
　　借由洛特森的会员身份接下这项任务，
　　由于仅有他们两人登记，这项任务还会在明天下放到绅士大厅，等待额外的绅士报名而凑齐硬性要求的四人为止。
　　本以为这样高难度且充满未知的任务很少有人会碰，
　　结果第二天刚到中午，正在学院食堂吃饭的易辰就收到信息，要求立即绅士大厅进行‘资格审查’。
　　易辰由于从学校坐车赶来，路途上花费不少时间。
　　白毛洛特森以及另外两位参与者都已到场。
　　其中一人易辰不仅见过，甚至还交过手。
　　正是之前与易辰小队争夺遗物事件名额资格的对手-【重装骑士】巴里.贝萨流士。
　　之前的对战，易辰与他的肉体对战未能分出高低，因巴里的两位队友全败，比赛被迫结束。
　　一番交谈得知，出生于骑士家族的巴里与之前的小队只属于临时组队，没有争得遗物事件的资格后便解散了。
　　他希望通过这次的满五星事件来提升自己的遗物优先权。
　　而且，他从家族的秘密情报中得知，【莱温霍姆事件】的完成度如果足够高的话，有可能会得到组织直接发放的遗物奖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巴里在名单上意外看到易辰这个熟悉的名字，果断报名。
　　至于队伍里的第四人，居然是年龄远大于众人的老者，能从他身上嗅到一股很重的尸体气味，显然是一位长时间与尸体待在一起甚至亲密接触的特殊绅士。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未知的死亡
　　这项任务被下放到绅士大厅后，半天就匹配到两位队友，主要有两个原因。
　　1.达到极限却始终没有突破的绅士基数很大，别看易辰已有两件特殊的遗物在身。对于大多数绅士而言，想要找到适合于自身的遗物可是很困难的。
　　争取遗物事件的名额，通道周围的危险灰域，以及限时仅一日的旧世界探索。
　　就算成功通过以上三条，从旧世界表层那满是灰沙的地下刨出古老遗物，也不一定能对应自身的属性，甚至遗物本身可能缺斤少两，无法用于突破。
　　2.莱温霍姆是组织麾下第三大的城市有不少精英绅士的派驻。
　　位格还是【人】的四人被安排过去，必然不会接触最危险的区域，而是协助完成一些较为普通的后援事务。
　　只要别去主动作死，危险程度并不会特别高。
　　如果事件后续难度被断定为超五星，参与者还将得到组织的补偿。正如巴里所言，一旦能做出不错的事件贡献，可能得到组织直接赠予的遗物。
　　即便没有直接性的遗物奖励，下次的遗物事件也将获得优先权。
　　……
　　易辰四人被带往绅士大厅的二层。
　　老熟人，斜戴高帽的艾吉主管负责对四人进行‘资格审查’。
　　这次的审查较为特殊，除了确认四人某项属性已达极限外，还得进行细节核验，确保四人的能力可对支援莱温霍姆起到对应的作用。
　　为确保私密性，队员会单独跟随艾吉主管前往隔间进行私密性的审查。
　　刚一见面艾吉就盯着站在队伍最后，甚至有半边身体被巴里盔甲给挡住的易辰。
　　“又是你……威廉？你好好在学院里待着不好吗？这种危险的事情非要插一脚。
　　你第一个过来吧，先给你检查一下。”
　　艾吉出于曾经安排【暮色诊所】的这件事，对易辰这样的天才有一定歉意。
　　结合他目前得知的内部情报，并不想让易辰这位还未从学院毕业的学生参与这次事件，心中默默将筛选标准调高。
　　进入隔间，
　　随着艾吉主管的手掌触碰到易辰肩膀时，读取到的基础数值将他吓了一跳，帽子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卡扣，恐怕得从脑袋上滑下来。
　　“你……已经体智双极限了？”
　　“几天前刚达到的。”
　　“你这家伙，勉强算你在基础上合格。
　　不过莱温霍姆的事情非同寻常，需要你展现一个‘特长’，随便什么特长都可以。我会根据你展现出来的东西判断是否适合莱温霍姆的事件。”
　　艾吉已经提前想好，易辰只要拿出他招牌的【瞳术】，
　　他就会以莱温霍姆已经安排了大量的视觉感知类的绅士为理由，否决他的参与。
　　然而，易辰的眼瞳并未发生变化，没有让小葡萄现身。
　　只是单纯伸出右手，做出握手的示意。
　　就在两人手掌相握时。
　　某种黏液从易辰掌心分泌了出来，危险刺激着本能让艾吉快速抽手。
　　定睛一看，
　　这是一种冒着黑烟的漆黑液体，在落地后瞬间蒸发，不留一点痕迹。
　　“艾吉主管，我昨晚其实并没有打算接任务的。
　　结果在参观魔法师协会时，意外看到莱温霍姆的事情且与死亡相关，而我体内有关于死亡的部分特性刚刚觉醒，临时决定花点时间去莱温霍姆，或许能有所收获。”
　　艾吉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前这位青年已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去吧，去吧~反正你能来到这里，就说明钱伯森肯定也同意了。提前给你说明一下，莱温霍姆的情况比明面上更加糟糕。
　　目前已有一位失踪的绅士被找到，发现死于河底。
　　是一位达到协调极限但尚未突破的诊所学徒，根据尸检他生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直接死去，而且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你过去以后，一定要按照当地要求，不得擅自调查，更不要独自前往一些阴暗的街巷区域。”
　　“好。”
　　随着易辰的检测结束，
　　队友们也跟着相继审查，白袍洛特森凭借其特有的古代魔法轻松通过。
　　出生骑士家族的巴里，依靠着他特有的「骑士光环」通过审查。
　　至于队伍里最后一位老先生，却没有被单独叫去。
　　“赫尔沃耶先生，没想到您会通过这样常规的方式来报名。”
　　“偶尔也想跟着年轻人一起行动，不然一直待在我的小作坊，感觉骨头都快要完全老化了。搞不好哪天我就自己躺进去了……”
　　艾吉主管看向众人，“既然有赫尔沃耶先生的参与，小队就全程听从他的安排吧。
　　他是原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尸检员，我们那一代有不少人都在死后得到过赫尔沃耶先生的特殊照顾。
　　他本身也是精英绅士，能有效确保你们的安全。”
　　“精英绅士？”
　　易辰等人均感到疑惑，因为这项任务是安排给未突破的绅士，怎么会有一位精英绅士在队伍里。
　　“这项任务的制定是在三天前，由魔法师协会独占三天。
　　今日下放到我们这里时，莱温霍姆的严峻情况已远非三日前能够比拟，因此对任务内容进行修正，参与者中会有一位精英绅士领头。
　　暂时就说这么多，事不宜迟赶紧坐车过去。每耽搁一分钟，莱温霍姆的情况都在变得愈发糟糕。
　　祝你们一切顺利，也希望你们全员能够健全归来。”
　　……
　　【莱温霍姆】
　　所有的居民均因未知的死亡事件被禁足于各自家中，
　　部分外来人员、无房产人员被集中管理于酒店，集中营等区域，每家每户的门口都贴上封条。
　　每日的食物补给会由绅士群体分发到楼下，或各自家门口。
　　大家也都很清楚近期出现的大量死亡，都老实本分待在各自家中，服从管理，希望绅士们能尽快消除笼罩于城市上空的死亡阴霾。
　　中午时分，
　　某独栋居民楼内住着一家四口，
　　大女儿玛丽今年十六岁，这段时间由于没法上学，每天基本都在二楼卧室练习着绘画。
　　叽叽喳喳~窗外传来一阵鸟叫声。
　　玛丽立即寻声看去，发现窗外的电线杆上不知何时整齐落着一排椋鸟。很奇怪，它们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这么站着。
　　当鸟群感受到玛丽的目光后，开始有规律地活动起来。
　　在窗口所能看见的视野范围内进行飞翔，时停时动。
　　二十分钟过去，
　　玛丽的母亲制作好今日份的饭菜，呼喊着姐弟俩下来吃饭时，却只是弟弟跑下楼。
　　由于玛丽平时也有因为绘画太过入神而忘记吃饭的情况，
　　母亲有些不耐烦地走上二楼，准备就绘画这件事情好好说一说女儿。
　　刚一推开门~啪！她直接吓得瘫坐在地，
　　玛丽利用一根上吊绳节挂于房间中心，早已断气，在她肩膀上还站立着几只窗外飞进的椋鸟，甚至一只还在啄食着她的眼球。


###第二百一十四章 死城
　　绅士大厅的门外已有一辆高级马车在等候，
　　大家也是优先让赫尔沃耶先生上车，
　　这位尸检官出生的老者几乎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老款圆帽，浅褐色的立领风衣，暗红领带以及竖线条的白衬衣。
　　西裤下面绑着一双合脚的雨鞋，或者说是他特有的一种鞋具。
　　双手也戴着类橡胶材质的黑色手套，
　　面部仅能看到鹰钩鼻以及周围的皱纹线条，
　　能在锡安干到退休，加上突破极限能提升人类寿命，估计这位老先生恐怕有一百岁左右。
　　大家上车后都显得比较拘谨，直到老先生脱去圆帽，露出一头花白长发，如鹰般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众人的身体情况，甚至能通过目光进行‘解剖’。
　　老者的目光在扫过车厢里的队友后，先一步讲话：
　　“能通过艾吉的审查，说明你们三位年轻人还是很有本事的。
　　首先说明一下我们此次前往莱温霍姆的首要任务，协同当地绅士处理多出来的平民尸体，我会从中挑选部分特殊、有价值的尸体进行尸检。
　　另外，我可能会需要一个在尸检过程中帮我记录、装袋、递工具，且必要时协同解剖的助手。
　　你们有过尸检经验，或者对尸体的简单处理？”
　　易辰正要举手时，一旁的白袍洛特森先一步说着：
　　“我精通的古代魔法与肉体有关，父亲曾在我儿时给予过解剖学训练，对常规的解剖流程比较熟悉，对【血液】的处理特别擅长。”
　　“古代魔法，家族遗传下来的血脉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血系魔法」吧？”
　　“没错。”
　　“嗯，就暂定你作为我的助手吧。”
　　“我一定倾尽全力辅助赫尔沃耶先生。”
　　见助手似乎只要一个，而且洛特森也受过专业训练，易辰也就不再去争抢助手这个名额了。
　　与其被限制在老者身边辅助解剖，易辰更想找机会去自行调查这神秘的死亡事件。
　　不过，刚才的对话有很重要的一点。
　　白袍洛特森所精通的古代魔法居然与鲜血相关，这也就解释了上次遗物事件，洛特森为何要选择难度未知、风险不可控，但同样与鲜血有关的【男爵路线】。
　　易辰甚至怀疑，洛特森他们小队并未根除掉神秘的男爵。
　　甚至男爵根本就没有死，而是通过某种诅咒转移、病症嫁接的形式，将意识结合在洛特森的血液，甚至大脑间，对他产生着一种无形的影响。
　　正是因为男爵的影响，让易辰感到这股违和感。
　　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东西，在没有确切证据前，易辰不会轻易下定论。
　　随着白袍洛特森与老先生开始一些解剖学上的交流，重装骑士巴里也是慢慢靠近到易辰身边，小声询问：
　　“威廉，你们上次的事件收获如何？有得到合适的遗物吗？”
　　“嗯。”易辰指了指自己的腹部，示意遗物就在其中。
　　“恭喜！话说你身边那两位实力近乎变态的队友呢？你们难道也是临时组队吗？”
　　“这倒没有，金她还留在旧世界，里根正在发电站内闭关，随时都可能突破人之极限。”
　　这样的回答让一脸憨厚的巴里颇为不解，“你们居然一下得到两份契合自身属性的遗物，但金小姐却在旧世界的探索中走丢了，什么情况？”
　　“不，我们三人刚到旧世界就选择分头行动，最大化利用时间。”
　　“分头！？哇~你们这些怪物，完全不给我们这种平民一点追赶的机会啊。”
　　既然话题已被打开，易辰也开始问出他好奇的一些问题。
　　对巴里的骑士家族以及相关特性进行询问，甚至还摸了摸这种特有的「铠甲服装」，
　　依照巴里的说法，如果他能突破极限且铠甲含皮量达到50%以上，就能让铠甲形成一个独立个体，化作铠甲骑士与他并肩作战。
　　结合状态下甚至能长出「天国之翼」，大幅提高综合战力。
　　而巴里家族的历史能追溯到中世纪，祖祖辈辈都是骁勇善战的骑士，传承下来的血脉让巴里拥有着与生俱来的体格与精神。
　　而骑士精神能以光环形式外放，为小队全员提供增幅。
　　巴里的光环名为「重型光环」提高小队成员对物理打击的防御力，在光环的影响下，小队成员的服装甚至会出现类似骑士铠甲的金属结构。
　　……
　　灰云压城
　　马车行驶在开阔的大道上，众人隔着车窗已能窥探【莱温霍姆】的城市轮廓，只是相较于周边郊野，城区上空的雾气明显要更浓一些。
　　甚至有部分雾气已然沉降于街道，颇有一种「雾之都」的感觉。
　　易辰试图借由小葡萄的视觉来透视云层，效果不佳……就算是夜晚时分也不一定能看到月亮。
　　『威廉，等你将相关事情办妥，有时间的话去一趟这里的墓地吧。我隔着这么远都能嗅到一股浓烈的墓园气息，像这种组织麾下第三大的城市，其墓园肯定有所不同。
　　规格与埋尸数量恐怕在七日墓园的数倍以上。』
　　『嗯，如果有闲暇时间就抽空去看看。』
　　马车沿着大道驶入城市，
　　即便隔着车窗都能直观感受其中的死寂感，街道上空无一人，每家每户都贴着封条，拉合的窗帘间偶尔会透出一双眼睛来观察路过的车辆。
　　在路过空地、广场或是公园时，能见到一种利用特质钢板、帐篷临时搭建的「停尸间」
　　一些用大衣包裹全身，戴着呼吸面罩的绅士正在运送着尸体，所有尸体均有黑色布袋密封，以防他们体内可能存在的死亡因子向外泄露。
　　马车穿梭于城市间，
　　如若撇开雾气以及这份死寂感，整座城市其实还挺正常的，街道以及建筑都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就在这时，
　　易辰意外捕捉到一群由下水道钻出的老鼠，但它们的样子并不像是出来寻觅食物，而是有规律地跑动着。
　　它们似乎感受到马车上的视野，奔跑速度也变得与马车一致，两者相对静止。
　　随着易辰投来的目光注视，这些老鼠居然开始更改队形。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传来：“威廉，你在看什么呢？”
　　白毛洛特森突然挤了过来，脑袋也凑近到车窗处，一同看向窗外。
　　原本跟随马车一同奔跑的老鼠立即停下，快速散去。
　　“原来你在看这些小生物啊~的确，死亡萦绕的城市，任何生物都可能受到影响，这些老鼠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
　　马车最终驶停在市政厅，
　　莱温霍姆的管理者早已焦头烂额，根本不顾上易辰这群前来做任务的学生，全靠赫尔沃耶先生的身份才得到临时性的友好接待。
　　仅有赫尔沃耶被请进市长办公室，易辰三人在外等待。
　　大约半小时过去，
　　赫尔沃耶压低帽檐，挡住不太好看的表情，“我已经拿到【尸检证】，可对任意停尸间进行检测，跟我来~我们先从最早的死者开始查起，希望不会太迟。”


###第二百一十五章 正常
　　莱温霍姆市，组织麾下第三大城市。
　　这里的诊所同样为大型医院的结构，【阳光诊所】或叫【阳光大医院】，甚至在医院大楼的正中心就挂着镀金的太阳圆盘。
　　之所以这样命名，在于诊所创办时用于通过组织审核的秘药，就叫「太阳秘药」。
　　这类秘药已被组织列为最高机密，由阳光诊所产出后，经由专门的渠道送往组织。
　　沿途至少经过五重审查，一旦发现运送的秘药出现问题，之前审查环节的人员都将连坐追责。
　　传闻太阳秘药通体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需以透光度低于0.03%的镀金容器进行封装。
　　本质上属于战斗类秘药，服用者可见肉体表面出现小型耀斑，消耗的体能会在短时间内完全充满甚至突破一定上限。
　　该药剂仅限8：00~18：00这个时段使用。
　　使用者的职业、病化特征不可与黑暗有关，否则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甚至导致死亡。
　　光明、植物等亲和于阳光的职业使用太阳秘药将发挥出最大效能。
　　当前因死亡的阴霾笼罩城市，太阳秘药的生产被暂停，以免将未知的死亡因子带往锡安。
　　……
　　踏踏踏~
　　马车停靠在医院门前。
　　曾经门庭若市的阳光大医院，当前显得额外冷清，建筑更是被迷雾萦绕。
　　医院区域的雾气浓度明显比街道其它区域更浓，甚至颜色都要偏黑一些。
　　主要在于医院本身设立的停尸间，以及死亡事件发生后紧急扩充出来的停尸间全都被挤满。
　　前期考虑尸体内部可能残留有重要的死亡因子，因此一直保留在停尸间内未进行焚烧……不过，时间已经不多了。
　　鉴于好几位尸检员都检查过尸体且毫无发现，外加日益增长的死者数量，明天就会陆续将最早期的尸体成批焚烧。
　　这也是赫尔沃耶先生着急的原因之一。
　　“赶紧！解剖工作马上开始，今晚可能没有任何的休息时间。”
　　赫尔沃耶根本就不像一位老年人，跨下马车时两三个瞬步直接抵达医院正门，小队三人也是连忙跟上。
　　留守于大门的诊所学徒在见到赫尔沃耶先生提供的尸检证后，立即为众人带路。
　　“【太阳迪斯】没在这里吗？”
　　“达迪斯院长数天前就已经离开诊所，集合着诊所内部的一支特殊小队针对城市的各个角落、绅士失踪的区域进行调查。”
　　“有结果吗？”
　　“暂时没有……”
　　“你们留驻于医院的人数似乎不多，这里没有伤者需要处理吗？”
　　“基本没有……无论平民还是绅士，都没有受伤的情况，或者说直接跳过受伤阶段。一旦感染上未知的死亡因子，被发现时均已死亡。
　　当医院的停尸间满员后，大部分学徒、员工纷纷前往向外派驻，负责各临时站点的尸体接纳与处理。
　　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医院。”
　　“有尸变的情况吗？”
　　“完全没有，从事件发生到现在，所有尸体都相当安分。”
　　“嗯……”
　　“赫尔沃耶先生，你需要前几任尸检官的报告吗？”
　　“他们如果有突破性的尸检结果倒是可以给我看看，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赶紧带我们去早期死者的停尸间吧。”
　　“是。”
　　这位学徒也是瞥向一眼易辰等人，轻声说着：“那个……由于近期陆续开始出现绅士死亡的情况，甚至有达到极限的绅士也自杀死亡。
　　上面要求未突破极限的绅士，除医务人员外，同样被列为保护范畴，需要被集中在酒店进行统一管理。
　　你们几位……”
　　“他们是我的人，锡安那头已承认他们的能力，无须集中看管。上面如果问起来，你就说他们都是我的助手，也算是医务人员吧。”
　　见赫尔沃耶直接表态，这位诊所学徒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很快便来到停尸间的长廊，这里同样有一位学徒留守，简单交接过后众人被引向【一号停尸间】。
　　电力系统完全正常，
　　提供照明的同时还保持着制冷装置的持续运作，
　　学徒说着：“存放于这里的尸体均属于事件最早期的死者，无一例外都是【自杀】，也有可能混着一些正常自杀的市民。
　　他们明天就会被统一进行焚烧处理，你们可能需要抓紧时间了。
　　我帮你们转运到隔壁的解剖室吧。”
　　赫尔沃耶却直接否决这样的提议，“转运太浪费时间，就在这里解剖。放心，不会有任何污渍弄脏地面的。”
　　“这……”
　　“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给他说，这是我的个人行为。”
　　“好的。”
　　随着学徒的离开，赫尔沃耶随机抽出一具尸体，划开黑色尸袋的拉链，映入眼中的尸体情况让他眉头紧锁。
　　并不是放置太久而腐烂的问题，
　　而是遍布于尸体表面的大量缝合痕迹，他被全面检查的次数不下五次。
　　“完全没法看……如此粗糙的技艺也能成为尸检员吗？组织的审查真是越来越低了。”
　　赫尔沃耶一阵埋怨后，展开他的手提包。
　　一连串私人订制的手术器具展现而出，以一种众人基本看不清的手速将这具尸体重新打开，内外同时进行着检查。
　　被委任助手的白袍洛特森也立即跟上，尽可能跟上赫尔沃耶先生的需求。
　　易辰与巴里则站在一旁看着。
　　『小葡萄，深度结合。』
　　虽相隔一米远，易辰却能清晰看到体腔内的详细情况。由于是最早期的死者，体内组织都开始溶解，乱作一团。
　　不知不觉两小时过去，赫尔沃耶收好器具，将所有尸体归位。
　　没有任何发现，洛特森也通过他的古代魔法对尸体血液进行检查，血液间也不含任何异物。完全就是一具再普通不过的尸体，根本没有任何病化症状。
　　每位死者唯一不同的就是自杀方式多种多样。
　　“肉体病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基本能肯定是一种极其隐性的精神病化，为进一步确定我们需要验证一些新鲜，大脑完整的尸体。”
　　赫尔沃耶立即叫来门口的学徒，“距离医院最近的临时停尸点在哪？我需要接触一些足够新鲜的尸体。”
　　“新鲜尸体吗？
　　正好！由于明天医院内部会清空一批早期的尸体，外面站点大多都已经堆不下了。今天死去的市民有一部分已被提前送来阳光医院，暂时放在普通病房。”
　　“有死亡时间在半小时以内的吗？”
　　“十分钟前刚到了一批，但需要查一查具体编号，我先带你们过去吧。”
　　众人快步住院部的普通病房区，许多用绑带固定尸体的板车被随意扔在这里，每间病房都有6~8具不等。
　　“稍等，我查一查尸体运到的时间。”
　　“不用这么麻烦。”
　　赫尔沃耶用手搓动着他那布满皱纹的鹰钩鼻，闭上眼睛，依靠嗅觉来操控身体……待到他睁开眼后，已经站在一具尸车前。
　　超快速开颅，
　　剖出还有些余温的大脑，
　　切取前额叶、大脑、小脑、丘脑等等不同区域的组织，分别放进试管间以特殊的检测溶剂快速溶解。
　　然而，
　　最终得到的结果让赫尔沃耶愣住，一切正常，死者大脑符合正常人标准，没有任何精神病化的反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亡的本能
　　莱温霍姆，城内河畔。
　　一群以浅色大衣为主的绅士正在这里搜查假定的‘死亡因子’，他们均佩戴着太阳胸章，与阳光大医院的招牌完全一致，只是尺寸缩小而已。
　　为首的男子，正是阳光大医院的现任院长，太阳秘药创始人，迪斯.坎贝尔。
　　他作为医生的影响系数能在锡安全体医生中排进前十。
　　黑肤光头，
　　异态化的服装构造（含皮量71%），白色锥形长袍，表面布满着波浪线的金色太阳纹路，其背部甚至还衍生出夸张的太阳圆盘（绅士之皮的特异化），甚至有点像是他的翅膀结构。
　　若脱去外衣将发现他的黑色肌肤上已部分耀斑化，闪耀着金斑的皮肤纹路刚好在背部绘制出一副太阳图案。
　　他所到之处，附近街道的迷雾都将被驱散。
　　每瓶太阳秘药的产出都会经过他的‘阳光发酵’。
　　现如今，莱温霍姆发生的事情却让医院以及秘药系统完全瘫痪，就连他这位大名鼎鼎的太阳院长也迟迟找不出根源所在。
　　昨天他甚至收到锡安高层传来的个人信件，
　　锡安高层已做出决定，若莱温霍姆的死亡人数持续增长并超过额定数值，有必要舍弃整座城市，包括他呕心沥血运营至今的医院。
　　因此，他立即携带医院间由他精心培养出来的预备医生，共计六人，以【太阳教会】的名义对城市每个角落展开病原搜寻，决心要在组织下达完全撤离的命令前找出病原。
　　然而，
　　他心中的急躁随着时间的流逝被逐渐放大，当迪斯下达依靠各自的感应、自我想法以及能力进行分头搜寻时，【急躁】衍变成【缺口】。
　　两小时后，小队重新集结时。
　　队伍中一位被迪斯看重的预备医生没有归队，即便第一时间将太阳辐射出去，依旧得不到任何的感应。
　　失踪！
　　这一刻就连迪斯内心都生出一种退意，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其背部的太阳轮盘都随之暗淡了不少。
　　【阳光大医院-普通病房】
　　易辰所在的四人小队气势略显低迷。
　　赫尔沃耶老先生用最常规的尸检手段什么也没发现，三具新鲜尸体均被开颅，所有可能被病原入侵的脑组织均经过切片、检测剂溶解均无发现。
　　就连一向乐观，眯眯眼的白袍洛特森都略微皱眉，他操控鲜血流遍尸体大脑的每个角落，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切正常，根本没有病，这是眼下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那如此大规模、不断增长的死亡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易辰自然也没有闲着，
　　他全程注视着头盖骨间还算新鲜的大脑，视觉在脑沟间游走，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在这个过程中，
　　不知不觉一滴口水居然沿着嘴角滑落。
　　作为【学生】的特性技能-≮中枢品味≯被这些毫无污染、没有病化的死者大脑给被动激活。
　　易辰连忙以手掌擦去。
　　这时，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对啊！你小子不是可以直接通过吸收脑髓液来获取记忆碎片吗？这么多尸体你全都进食一次，得到一个健全的死亡回忆不就能搞清楚了。』
　　『小葡萄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因此染上死亡，就此死去？』
　　『没关系的嘛~万一你死掉，我立马给你打包送回七日墓园。以你现在的身体状态，最多在墓园里发酵给一百天就能重新爬出来了。』
　　『别开玩笑，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暂时不考虑摄取脑髓液的做法。赫尔沃耶先生作为老牌的尸检者肯定还有他独有的办法，先看看吧。』
　　『怂！』
　　无论小葡萄怎么说，易辰肯定不会冒这个险。
　　就在这时，
　　赫尔沃耶先生的气息变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朽木混着尸体的气味，他决定采用一些不合符常规尸检的手段。
　　他的‘这种手段’曾经还遭到过组织间的举报，这也是他从始至终都是尸检者而没有升职的原因之一。
　　外套脱去，
　　类橡胶手套以及雨鞋也一并去掉，
　　露出在外的手足遍布着细小孔洞，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孔洞是被撑大的毛孔，里面似乎藏匿着什么东西。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会一定程度上违背绅士品格与人格伦理，但初衷是为了找出死亡根源，如果这个方法依旧不管用，我会主动放弃此次任务。
　　你们稍微后退一下。”
　　在赫尔沃耶的示意下，易辰等人以及诊所学徒纷纷退至病房门口
　　他俯身以双掌撑地，一滴滴浓稠液体从蜂巢状的毛孔间溢出，于地面自行绘制出古怪的阵法。
　　滋滋滋~病房间的灯泡开始闪烁不定。
　　随着他双手上拉，一副以手工制作的褐色棺材升地而起。
　　嘎~
　　竖立的棺材自行解体，一具绘制着人体比例线的‘尸体’立在原地。
　　易辰能检测出，被老先生召唤出来的尸体是活的，其全身器官都在正常运作，但大脑却是空的。
　　双眼紧闭，透着阴气，就像一只活死人。
　　赫尔沃耶立即对活死人开颅，
　　再借由完美的‘人脑嫁接’将一具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的尸体大脑转移至活死人的颅骨间。
　　赫尔沃耶先生在缝好头盖骨后，考虑到死亡传播的可能性，即刻退出病房与小队汇合。
　　咔！关闭房门，仅留一小孔来窥探病房的情况。
　　由赫尔沃耶召唤出来的活死人会主动接纳外来的器官，神经血管快速接好，并开始向大脑输送最新鲜的血液。
　　哈……一口深呼吸
　　迷惘的眼神慢慢变得有神起来，
　　展开双臂快速审视着这副全新的身体，再扭动脑袋观察着周围场景，
　　忽然间，他猛地向着窗口跑去，
　　即便还完全适应全新的身体，依旧爆发出超越本能的奔跑速度，某种强烈的意愿刺激着肾上腺激素疯狂分泌。
　　呯！
　　撞破病房的玻璃窗，由七层楼的高度垂直坠下，完美以脑袋触地。
　　啪叽！
　　众人也是第一时间下楼来到大厅外。
　　脑浆与血液正在向外散开，
　　颈椎被折断而头顶凹陷的尸体，勉强还能看清具体样貌，此人洋溢着一种无比幸福的笑容，就好像他的梦想得以实现，而且实现了两次。
　　见到这一幕的赫尔沃耶得到一个初步推测。
　　“本能，就像人类出生就会呼吸，主动去摄取空气中的氧气，肚子饿了就会寻觅食物。
　　作为生物的我们也会本能性逃避死亡，日常生活都会尽可能规避死亡风险，遇到能威胁我们性命的死亡事件，肉体甚至会分泌激素让我们一段时间内爆发出超出平时水准的身体机能，以便避开危险，逃离死亡。
　　然而，
　　这个人对于死亡的规避本能却被完全扭转，
　　他不会规避死亡，而是主动寻求死亡……而且对于【死亡】的追求本能位列第一，追寻途中甚至有可能陷入亢奋状态，竭尽全力去完成这一切。
　　一种关于‘死亡的概念’通过某种方式被植入他们的意识层，常规尸检手段无法查明。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还需要更多新鲜的尸体样本！将企图自杀的活死人进行限制，活体解剖自杀冲动期间的大脑，或许就能找出问题所在。”
　　这时，
　　队伍中的白毛洛特森，看着眼前这具跳楼自杀的活死人，看着因调查有所突破而兴奋的赫尔沃耶先生，他的嘴角洋溢出一种怪诞笑容。


###第二百一十七章 分队调查
　　随着赫尔沃耶将特殊的尸检手段与调查发现进行上报，立即获批对最新尸体的解剖、调查权限，市区也会系统性配合他的尸检。
　　阳光大医院腾出一间最高级的手术室给予赫尔沃耶先生使用，院方在询问是否需要解剖助理时，他果断拒绝。
　　一是之前在停尸间见过的粗糙缝合让他对这里的尸检员印象很差，
　　二是白袍洛特森之前的表现相当不错，而且与他形成一定默契。
　　外加赫尔沃耶这次之所以会过来，本就是与这群青年人组队，共同执行锡安颁布的任务。
　　个人十分看好洛特森的情况下，他也算是借机培养一下这位掌握着鲜血秘法、在尸检方面颇有天赋的年轻人。
　　手术室准备就绪，
　　市区负责尸体运送的绅士会在第一时间将新鲜尸体送往这里，
　　但这里依旧存在不足的地方，
　　从尸体被发现、上报以及绅士的抵达与转运，这个过程会花费大量时间……虽能保证在半小时内送达医院，却做不到【黄金五分钟】。
　　若能得到死亡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大脑正常运转的尸体，用于活死人装配的效果会更好。
　　就在这时，没有被安排任务的易辰主动提议：
　　“赫尔沃耶先生，我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去帮你搜寻‘即死尸体’。
　　我正巧在感应方面比较擅长，视觉也比较好，或许能第一时间发现死者。”
　　“我也去！”骑士巴里对于手术、解剖一窍不通，从进城到现在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你们一旦外出，我可没办法确保安全。”
　　“我们会在医院申请‘尸体转运’的资格，尽可能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目前还没有报出过运尸者失踪或死亡的事件，应该没问题。”
　　“行吧，别太勉强。”
　　赫尔沃耶的心思也没有太放在小辈身上，他现在隐约找到突破口，全部心思都放在尸体上面。
　　就在易辰转身离开时，
　　穿戴着手术服装的洛特森猛然扭脖90°微笑挥手，“威廉，可要小心啊……”
　　……
　　易辰以赫尔沃耶的医疗助手身份在阳光大医院快速登记，获得‘尸体转运’的资格。
　　还顺便向院方索要到一大本记载着死者信息的登记册。
　　并没有与其他运尸者会合的意思，易辰独自向着医院大门走出。
　　骑士巴里也是连忙跟上，“话说，我们不需要与那些转运者一同行动吗？”
　　“一起行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想要获得五分钟内的新鲜尸体就必须省略一些步骤，我们得直接拜访‘大概率会死去的市民’。
　　毕竟是超五星难度的任务，怎么可能不承担风险就安全度过呢？”
　　不知为何。
　　在见到跳楼自杀的活死人后，易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感觉自己来对地方了。
　　巴里有些憨厚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现在做出贡献的只有洛特森那家伙。如果我们俩什么都不做，到最后可能只得到几枚银币与一张破布，好东西全都归那白毛。”
　　“巴里，小心洛特森那家伙。”
　　易辰突如其来的一番话听得巴里有些懵，虽然他个人也不太喜欢洛特森那种性格，但犯不着要小心对方。
　　“什么情况？话说你们俩不是组队报名的吗？”
　　易辰将自己与洛特森多次在下层街道相遇，甚至可能被对方有意跟踪的情况告知。这样的说法，反而让巴里更加不解。
　　“啊？你明明一直感觉这人有问题，却依旧选择和他组队，而且还共同处理这种难度未知的任务……我不太懂。”
　　“就是因为这种难度我才选择与洛特森一同行动，普通难度可没法揭开他的伪装。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基于我的直觉正确。
　　毕竟，洛特森多次接受组织的审查均没有发现问题。”
　　骑士巴里有着他自己的想法，“我倒是倾向于洛特森是因为任务失败，队友全灭而深受打击……同时他个人可能存在一些怪癖，在低谷时期偶遇你以后，就试着跟踪观察，想要与你组队来填补心中阴影。”
　　“我倒希望真是这样~先不谈他了！待在赫尔沃耶先生身旁，他应该也不敢做什么。
　　眼前还是专注于事件本身，我们今天先去西边住宅区逛一逛。”
　　“不去集中营或是酒店？那种地方人数较多，出现死者的概率应该偏高吧。”
　　易辰直接将手中厚实的登记册拍在巴里的盔甲上。
　　“院方登记的死者信息中，61.5%的死者均来自西区，另外69.7%的死者是绅士搜查时发现的，均为独居者或流浪汉。
　　而集中管理区域、或群居楼栋，到目前为止出现死者的概率仅为8.1%。
　　从数据上推断，落单的个体更容易死亡。”
　　“哈？”巴里接过厚质的登记册来回翻了几次，均没有发现易辰所说的统计数据，“你说的这些数据记录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没看见？”
　　“我自己算出来的。”
　　“这东西你不是刚从医院这头拿到吗？什么时候统计的？”
　　“我们聊天的时候，我不是在翻书吗？我的【智力】已达极限而且职业恰巧与读书有关，这种无需深度理解的书籍我只要每页扫过一眼就能完全记忆。”
　　“歪日！（Fu~ck）”
　　巴里曾因遗物事件的资格争夺与易辰有过肉体碰撞，
　　骑士家族出身以体格为主的他，居然在易辰身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本以为对方也是一位特殊的体格绅士，谁知现在对方却说自己的【智力】已经拉满。
　　“威廉，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想双属性突破吧？”
　　“算是吧。”
　　“合适的遗物找到了吗？”
　　“运气不错，还真被我找到了。”
　　看易辰这副一脸普通甚至轻松的回答表情，巴里感觉心脏遭到沉重锤击，“太夸张了……你在学院都还没毕业就已经双属性极限还得到对应遗物。
　　哇！早知道就不报名，这种打击谁受得了啊~”
　　巴里戴上他的桶装头盔，遮掩低落的情绪。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医院大门时，
　　一群胸口佩戴太阳徽章的学徒，正跟着一位服装夸张、浑身散发着太阳光辉的光头黑人向着医院走来。
　　相遇时易辰反应很快，联想到之前赫尔沃耶先生提过的一个名字，立即行礼：“迪斯院长。”
　　对方尽可能舒展着严肃的表情，将目光移至两位陌生年轻人的身上，“你们很面生，是跟着赫尔沃耶先生从锡安来的吗？”
　　“没错，赫尔沃耶先生他正着忙碌，我们试着去回收一些足够的新鲜尸体，加速调查研究的进度。”
　　“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看着步伐匆忙，消失于医院尽头的院长，易辰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迪斯院长散发出来的气息，与钱伯森教授相差无几，这样一位有实力的大人物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慌乱】。


###第二百一十八章 街访
　　莱温霍姆的大小差不多相当于易辰生前一个地级市，跑去太远的话会花费不少时间。
　　既然医院坐落在西侧城区，也就针对这里的住宅区进行搜寻，
　　只不过，
　　易辰并没有立即投身于尸体搜寻，而是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
　　刚才因偶遇迪斯院长，被对方的独特造型以及浑身散发的太阳光泽所吸引，自然也联想到与院长本身以及医院发展息息相关「太阳秘药」。
　　毕竟经历过暮色诊所那样的事情，易辰难免不会将这里发生的死亡事件与秘药联系在一起。
　　他很清楚绅士们绝不会怀疑能够通过层层选拔而成为【医生】的精英绅士，更别说是这位位高权重的迪斯院长。
　　走在被迷雾完全侵占的街道间，易辰轻轻敲了敲骑士巴里的盔甲，“你对「太阳秘药」了解多少？”
　　“相当有名的战斗型秘药，你应该知道吧？”
　　“我大概知道相关用途，我想问的是巴里你知不知道秘药制造相关的信息？例如用的是哪类病者？如何从病者身上抽离关键材料，如果能知道具体的生产流程自然最好。”
　　巴里虽长得憨厚，可一点不傻，易辰在这种时候突然抛出这种问题，意图太过明显了。
　　“你这家伙，这种事你可别胡乱猜疑。迪斯院长在组织里的名望可是很高的，「太阳秘药」提供的耀斑增效对组织探索中大型灰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易辰也满不在意地回答：“多一个考虑方向是好事，而且我也只是和你单独说说，又不会公开怀疑。
　　巴里你出生骑士家族，职业与特性应该都与太阳秘药很匹配，应该知道一些内幕消息吧？”
　　这一点巴里没有否认，他们家族每个月都能得到一批组织分配秘药，其中一批就是太阳秘药。
　　“太阳秘药的生产流程没有问题，因为它的制作关键不在病者，而是迪斯院长。
　　患有「日斑病」的普通病者在死亡后，他们的尸体将统一掩埋于阳光医院的【种植园】，每天都将接受迪斯院长直接或间接释放的阳光照射。
　　最终，会从尸体头部长出类似向日葵的植物。
　　采摘上面的金葵子，碾磨加工而得到液体就是「太阳秘药」。
　　这个流程大部分人都知道，但生产环节必须依靠迪斯院长的太阳照射，只有这里能够产出秘药。”
　　“种植死者吗？嗯……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太阳秘药的事情暂时搁置一旁。
　　闲聊期间，两人已走过一条街区，长时间呆在这死寂般的灰雾里，让穿着盔甲的巴里都接连生出鸡皮疙瘩。
　　“话说，我们要怎样第一时间找到死者？想要将死亡时间控制在五分钟内，恐怕得在对方刚死就动手搬运。”
　　易辰以两根手指揉搓着下巴，边思考边说着：“死不死其实无所谓，只要确定出「自杀倾向」就行，能活着带回去自然更好？
　　不过，我这样的想法驻地绅士也必然有过，但这些天过去却从未有人能活捉‘自杀者’。
　　再结合我之前的数据统计，独居者、流浪汉死亡居多，一起进行分析的话，能得到一个比较令人不安的推测。”
　　“什么推测？”巴里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受到【死亡】影响、作用的个体，他们除了本能性的求死以外，同时还会确保自身的‘独立性’，确保他们的死亡不被发现。
　　就拿近期死亡的绅士来说，他们都是先失踪，相隔一两天才发现尸体。原因在于，绅士们的意志力远大于普通人而且有「绅士之皮」的保护，受到死亡概念的植入或许能抵挡一段时间。
　　另外，大多绅士也都具备自我保护与自愈特性，想要自杀要比普通人困难许多。
　　为确保死亡的顺利进行，他们所以才会故意失踪，躲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完全确定不会被发现，能自杀成功的情况下，才会自我了断。”
　　巴里想起一件事，连忙追问：“之前在病房里被移植大脑的‘活死人’，为什么在我们窥探的情况下仍旧自杀？我们完全有可能阻止他的跳楼不是吗？”
　　“死亡三十分钟，大脑组织早就出现问题，他对死亡的追求、对环境的判断也会出问题……当时也能看到，活死人最初也有过环顾病房的行为，确认没人后再迫不及待地冲向窗口。”
　　“嗯，有道理。”巴里前后摇晃着他的桶状头盔。
　　“而【自杀的独立性】这一点，赫尔沃耶先生的活死人移脑手术，正好能完美针对。
　　提前控制住活死人，再进行大脑移植就能有效遏制自杀行为，于活体状态开颅检测，或许真的能够查明白导致死亡的真正原因”
　　“嗯，我们赶紧给赫尔沃耶先生带点新鲜死者回去。”
　　“别急，这东西得看运气了。”
　　一番搜寻下来，只要是两人刻意走过的街道均无一人死亡，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这一切，只要自杀存在被发现的风险就不会主动发生。
　　易辰也刻意走访了一些家庭，将自己说成这片街区的临时巡逻员，如果家中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随时找他。
　　不知不觉，四小时过去。
　　一无所获……这片街区无人死去，毕竟莱温霍姆市有这么大，每天死去的几十上百人没有落在一个街区也很正常。
　　巴里的盔甲下传来一阵咕噜叫声，他提议到：“天色已暗，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我们先回医院，或许赫尔沃耶先生的尸检已经有所突破，不需要我们提供新鲜尸体也说不定。”
　　“先回去吃点东西，深夜我还想出来逛逛。”
　　巴里瞥向一眼此时的易辰，从易辰的眼神中看到明显的不甘，以及对这种未知死亡的浓厚兴趣。
　　就在两人步行返回时，还没完全走出一个街道，易辰忽然停下脚步。
　　侧偏着脑袋，借由路灯的照明，注视着路边一栋再寻常不过的单层居民屋，门柱上镶嵌着一张锈迹斑斑的金属门牌-【费罗街112号】。
　　“巴里，我们过去看看。”
　　“嗯？不是说回去吃饭吗？干嘛还要做民访。”
　　“做完这个就回去。”
　　咚咚~铁门敲响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粉色花斑围裙，慈眉善眼、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将门打开，从门缝间还跟着飘出浓烈肉香，她似乎正在制作晚餐。
　　“你好，我叫威廉.贝伦斯，这是我的搭档巴里。我们俩是临时负责这片区域的绅士，能进来坐坐吗？”
　　“欢迎！”
　　因绅士的存在才让莱温霍姆能在病化的世界中发展成这样，住在这里的人们都对绅士群体十分友善。
　　屋内布置与装饰虽显老旧，但却十分整洁。
　　“你们吃过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一个人在家，每天吃不了多少东西，然后你们绅士会送来额外的食材过来，正愁多出来的食物要不要给邻居送点过去。
　　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也准备一些吃的，这段特殊时期真是辛苦你们了。”
　　“好的，麻烦你了。”
　　易辰来到客厅区随意坐下，
　　一旁的巴里有些无奈地问着：“威廉，你该不会是看到这里正在做饭，所以才上门访问，顺便蹭一顿晚餐吧？省去返回医院的路程，以便继续搜寻尸体。”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易辰斜眼示意巴里坐到自己旁边来，随后将医院带出来的尸体登记册，快速扯下其中的一页悄悄递给他。
　　纸张记录的门牌号正对应着这间屋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晚餐
　　死者信息（由阳光大医院登记）
　　姓名：英格丽.莫莱斯
　　性别：女
　　年龄：67岁
　　居住地址及状态：费罗街112号，独居
　　死亡情况简述：被发现时尸体已完全肿胀且出现明显的腐败溃烂，初步观测并未发现明显外伤，疑似中毒身亡。
　　尸体保存：暂存于阳光大医院扩展停尸间（三）-19号箱位。
　　……
　　看着尸体记录单上的信息，一粒粒冷汗由巴里额头溢出。
　　【独居】二字意味着这间屋的拥有者已经死去，尸体被封锁在医院，那正在厨房做饭的老人是谁？
　　巴里越想越慌，连忙伸手抹去额头汗液。
　　以包裹着盔甲的屁股紧挨着易辰坐下，因害怕潜在的死亡威胁，还将他的水桶钢盔重新戴上。
　　但又考虑到正在别人家吃饭，戴头盔显得太过违和，立马又脱了下来。
　　瞥向一眼厨房，确认老太正在做饭后，巴里连忙贴到易辰脸侧小声说着：
　　“威廉，拥有这间屋子老太婆如果已经死去，尸体已被封锁在医院的话？正在做饭的又是谁……会不会是死者的姐姐或是妹妹，在死者遗体被搬走以后，她的姐妹跑过来独居？”
　　“你觉得可能吗？自己有房子不住，偏偏跑来死过人的地方住，而且还是在这种特殊时刻。”
　　“不太可能……那这到底是！”
　　“我们下午巡查的时候曾路过这里，每家每户的基本情况我都通过眼睛进行过简单确认，那时候这栋屋子还根本没人。
　　刚刚准备回医院吃饭，这里却突然变得有人了，结合我对死者信息的记忆立马发现问题，所以选择上门查看情况。
　　没想到还真被我们发现可疑的情况~从刚才进门的对话来看，老太太很有可能就是死者本人。”
　　“歪日！医院对于停尸间可是有严格的监管，每个关口都有学徒看守，尸体根本不可能逃出来……就算真的出逃，院方也有登记，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你说得没错，尸体的确留在停尸间。”
　　“那这个老太婆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们发现了这种情况？”
　　巴里的脑子有点烧，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莱温霍姆的人手明显不够，而且未突破极限的绅士还被集中管理，根本没有绅士像我们这样挨家挨户地核查。
　　巴里，别紧张。
　　我们先装作一切正常，把自己当作是来蹭饭的，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动作，我会在饭后尝试套话。
　　如若真的遇上危险，你先逃回医院汇报情况，我来拖住对方。”
　　“好吧。”
　　巴里从未干过演戏这种事情，以前的任务一般只需要他担当肉盾、提供光环，配合队友们大杀四方即可。
　　面对眼前完全未知、摸不着头脑的死亡危机，他只能做到正襟危坐，额头还不断浸出汗水。
　　巴里现在是非常的后悔，他更愿意与那种实实在在的敌人正面拼杀，而不是处理这种完全摸不着头脑，一不小心就会死掉的未知事件
　　啪！
　　易辰忽然一掌下压重重拍在巴里的肩膀。
　　一股特殊的内劲穿透铠甲直传体内，由于没有防备差点让肩关节脱臼。
　　“哇！你干嘛~”巴里的五官挤在一起，一个劲揉搓着右肩膀。
　　易辰凑近过来，嘴唇贴于耳侧，“你的身体比停尸间的尸体都要僵硬，脑袋就像是刚洗澡一样流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吗？
　　巴里，你要这样想，如果我们真在这里有突破性的发现，最终结算时组织可能会直接给到你一件相匹配的遗物。
　　风险与利益共存。”
　　这样重重的巴掌配合易辰带有一定精神催眠的话语，让巴里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
　　老太太便端着香喷喷的蔬菜烩肉，玉米浓汤上桌，看着还真有食欲。
　　但巴里根本不敢吃，想着信息单上阐述的老太太就是中毒身亡，害怕食物里就藏着某种死亡病菌，一口下去直接入住太平间。
　　然而，
　　一旁的易辰却端着玉米浓汤，很绅士地用勺子送进嘴里。
　　当然，易辰只是表面看似不在意而已，实际上小葡萄提前就在大脑间深度融合，在食物端上来的一刻就进行成分透视，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见易辰吃得没问题，巴里也跟着开始进食。
　　出于绅士的基本礼仪，进食期间全程静默。
　　老太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问题，待到大锅里的烩肉被吃干净后，“两位稍等，我再去准备一些餐后甜点。”
　　“不必麻烦了，我和我的朋友都已经吃饱了。我们还有本职事情需要做，加大巡逻的频率或许能有效减少市民死亡的概率。”
　　易辰用胸巾擦掉嘴角的油渍，巴里也将头盔重新戴上。
　　当巴里完全走出门外后，
　　刚好站于门口处的易辰向老太太行绅士礼：“感谢您提供的晚餐，英格丽.莫莱斯女士。”
　　低着头的易辰在喊出‘名字’后，抬眼偷瞄着对方的表情。
　　然而老太太依旧是一脸慈容，没有表示名字的错误，也没有解释说这个名字不属于她。
　　呼……易辰深呼吸一口气，站直身体。
　　“英格丽.莫莱斯~这是我在屋内相框上看到的名字，就是您的名字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虽然我刚被调来这里巡查，但我也抽空看过这段时间的死者信息。
　　英格丽.莫莱斯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有一位死者也叫这个名字。”
　　易辰装作一副疑惑的表情说出这番话时，老太太微笑解释：“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吧？”
　　“哦……那为什么门牌号似乎也能对上呢？”
　　当易辰问出这番话时，站在他身后的巴里已是满头大汗，架起重锤与盾牌，光环也于足底释放。
　　哈哈哈~哈哈~
　　站在玄关的老太太忽然就开始放声大笑，嘴里甚至呛出一些黑色液体，不知不觉将嘴巴周围全部染黑，
　　巴里被这样的突变惊得连退三步，
　　易辰却表情不变，直勾勾地注视着对方。
　　“笑够了吗？”
　　随着易辰的问话，老太太慢慢停止狂笑，抬起右臂指向两人。
　　“包括你们在内，所有的人都会死去。
　　你们将成为死亡的一部分，将这份恩赐不断散播下去，传达到更多生物居住的地方，你们的朋友、亲人都会逐一浸染……”
　　啪！
　　易辰一个箭步，瞬间来到老太面前，凑到耳畔：
　　“不知道你背后的家伙能否听见，我这么说吧~像他这种只会躲起来搞事情的怂逼，就别给我谈什么死亡了。
　　只知道躲在背后耍小手段的废物，真是无聊~如果不是组织安排，我根本就不会来这里，完全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话语说完。
　　易辰这含皮量较高的【绅士服装】在他的主观控制下，猛然射出大量丝线，瞬间将老太太包裹其中，完成打包。
　　这一招是从村长那里学来的，金曾经就是这样一不小心被打包的。


###第二百二十章 进展
　　【激将法】
　　易辰最喜欢用的一种手段，在孤儿院内已完全证实这招的有效性，特殊情况下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于这种全程躲起来搞小动作的家伙，易辰自然得来上一招，不管有没有效果，也能出一口恶气。
　　一旦生效，
　　对方后续可能会更为频繁的制造死亡事件，暴露的可能性也将大大增长。
　　唯一不太好的是，易辰必然会成为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遭到特别针对。
　　『打包成功！不愧是「幽邃皮场」的主要产物，真是好用啊……这次任务一定要尽可能完美完成，争取在第一绅士那里再捞一大张皮。
　　随着含皮量的增多，服装的用途也将越来越广。
　　迪斯院长的服装应该就是含皮量达到一定限度后发生的太阳结构转变。』
　　易辰冒着巨大风险，成功将本应躺在停尸房的老太太打包，代价是作战用的黑色外套完全拆分，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编织布袋。
　　整理着领带与马甲，换上日常生活的西装。
　　“接下来只需要将这东西带回医院，让院长、赫尔沃耶先生检测一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能直接定位死亡根源也说不定。”
　　易辰直接将黑色布袋单手扛在肩上，一脸轻松地走出房屋。
　　门外的巴里已完全愣住，手中的大盾都差点滑落在地，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威~威廉，你不怕死吗？那东西很可能携带着所谓的「死亡因子」，搞不好她的眼神，话语就能传递死亡。你还靠这么近，甚至进行接触”
　　“没什么好怕的，这东西如果真想要致我们死地，吃饭期间有很多次动手机会。如果我不揭穿她，这就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街访而已。
　　‘它们’故意这样伪装，似乎在等待着一个时机，到时候估计会在全城范围内瞬间爆发一次大规模的死亡扩散。
　　届时将不再考虑‘独立性问题’，大量个体都将直接死去。
　　当然，只是我的猜测，我们先将这东西带回去。”
　　“啊~哦~好！”
　　易辰对于【死亡】有着超乎常人的从容，他全程从未有任何胆怯，甚至因为窥探出老太太的真实身份后而异常兴奋。
　　走在路上，巴里多次瞥向易辰扛于肩膀的布袋，他由于什么也没做很想帮忙分担一下。但又害怕布袋里的老太太会突然跑出来。
　　“威廉你的含皮量有多少，服装居然还能这样用。”
　　“20%。”
　　“这么高！你才进城一年多吧？怎么搞的？”
　　“第一绅士赠予过我两张来自他本体的「绅士之皮」，一张规格为10×10cm，一张规格为15×15cm。”
　　“歪日~我就不该问……”
　　骑士家族出生的巴里，因具备「铠甲化」的特权，绅士之皮相当重要，他会抓住一切机会去完成较高难度的任务来获取尽可能多的皮。
　　只要含皮量能超过50%，他的铠甲就能发生本质变化，也将得到家族的全面培养。
　　巴里入城已有三年多，各处进行临时组队来完成任务，到现在含皮量还在17%。
　　……
　　【阳光大医院-特别手术室】
　　迪斯院长已将绅士服装切换成手术形态（白大褂），不过他并没有参与手术，而是默默审视着赫尔沃耶与助手洛特森进行的活死人手术。
　　手术台上。
　　一具被完全固定的活死人刚完成大脑移植，当前正在疯狂挣扎着，急于求死。
　　赫尔沃耶手中拿着一道计时用的怀表，静静等待。
　　活死人的挣扎逐渐停止，转而露出一种哀求的目光。从嘴里开始发出声音，装作正常人的模样乞求着众人放他离开。
　　当然了，一旦放走，他必然会找机会独处并自杀。
　　“15分27秒~越是鲜活的大脑，意识的适应越快，接下来开始第四次活死人脑检。”
　　待到活死人完全适应这颗大脑，手术也正式开始。
　　被切下的大脑组织进行切片后，能在显微镜下观察到一种非常刻意的细胞排布，其中负责视觉信号处理的脑细胞异变性最高，从而得出一个结论。
　　‘死亡因子’传递的方式大概率是通过【视觉】。
　　自杀者是在生前看见了某种图像以后，被植入追求死亡的概念，将死亡视作第一本能。只要处于孤立无人的状态，便会自杀。
　　赫尔沃耶继续更深度的手术，
　　他将三具活死人尸体（已适应外接大脑）固定在座椅上，给予他们纸与笔，借由外部的神经操控术，让他们对生前看到的重要图像进行手动绘制。
　　并不会让他们绘制出完整图样，而是各自绘制一部分，避免死亡的扩散。
　　将三幅残缺的图案相互对比，最终得到一幅大致完善的图案，或者说【符号】。
　　类似于黑色十字架，只是在十字架的顶端还有着一道小型圆圈。
　　赫尔沃耶老先生立即大声警告：
　　“千万不要在大脑间去思考、补全这个图案的完整模样，只需要知道一个大概就行了。否则我们可能也会受到对应的死亡影响。
　　将这三幅图带回锡安，询问【第一绅士】必然能得知死亡病症的源头。”
　　“不能这么做。”迪斯院长立即否决，“这样可能会将‘死亡’带去锡安，继续我们的内部调查，直至找出问题根源。”
　　“是我太着急了。”
　　赫尔沃耶老先生连忙承认错误，他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精神紧绷。刚才手术期间，他甚至还多次预感过自身的死亡。
　　当前虽确定死亡传递的形式以及传递所用的重要图案，但依旧找不到病原体，还得继续想办法将藏匿于暗中的东西给勾出来。
　　就在这时。
　　一位学徒神色匆忙地闯进手术室。
　　“报告，有两位外派绅士说是成功捕捉到与【死亡】直接相关的个体，疑似病者，正在大厅等候。”
　　听闻此言的院长瞪大眼睛：“什么！？”
　　从事件爆发到现在，可从未出现过病者，甚至连可疑的感染者都没见过。
　　“赶紧带他们前往一号隔离间，我们马上过去。”
　　迪斯院长伸手点触在活死人的胸口，一种类似于向日葵的植物立即由他们肚脐长出。
　　赫尔沃耶先生也是立即召唤棺材对活死人进一步密封，确保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些家伙不会自杀。
　　确保无误，
　　众人立即赶往隔离间，院长麾下的太阳教会也全员到场。
　　“是你们！”
　　当见到隔离室里的易辰与巴里时，众人都颇为惊讶，迪斯院长也有所怀疑……他并不是特别相信两名未突破的绅士能抓到死亡直接相关的病者。
　　随着易辰阐述事情经过，
　　院长这头立即派人去核实英格丽.莫莱斯的尸体状况，发现那位老太太的尸体没有异动，一直都保存在停尸间内。
　　“未突破极限的人员全部退出隔离间，让我看看你们抓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随着院长的这番话，骑士巴里也准备离开时，却被易辰以眼神示意留下来。
　　“院长，我与巴里留在这里吧~我们是发现者，既然能抓住对方，也必然能确保自身安全。”
　　“嗯。”
　　隔离间的中心升起一道透明收容仓，专用于关押、隔离与研究传染性极高的病者。
　　在院长的眼神示意下，易辰解开黑色布袋，将装在里面的【英格丽.莫莱斯女士】倾倒其中。
　　根本没有什么女士，
　　稀里哗啦~
　　臭鱼、死老鼠、鸟类尸体、塑料袋、动物头发、破损不堪的布料以及各种下水道里都能见到的污物，由布袋间倾泻而出。


###第二百二十一章 表彰
　　注视着隔离收容仓的污物，现场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不知道的还以为易辰与巴里已经精神失常，跑去下水道打捞了一堆污物，将其说成是死亡相关的病者。
　　但迪斯院长一眼就能确定这些污物不太寻常，或者说有什么东西隐藏于污物间，或许正是这些东西将各种污物‘连接’起来，形成原本老太太的形象。
　　摆脱绅士之皮的束缚后，
　　这些污物间的黑色液体慢慢活化起来，化作一根根液态丝线而串联着不同的污物，并非还原成原来的老太太，而是准备构建别的东西。
　　慢慢的，
　　一种串联各种动物尸体，疑似的十字架结构就要形成时。
　　迪斯院长猛然挖向自己的右眼，这样的行为立即引起易辰体内小葡萄的强烈兴趣，但立马又失望起来，似乎那东西不完全是葡萄。
　　被挖出的眼球沾染着金黄色的液体，尾部没有任何神经连接，呈完美的球型。
　　眼球仿佛是一个独立个体，于院长掌心自行飞出，悬于收容仓的正上端。
　　啪！
　　随着院长的一记响指，
　　这颗眼球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犹如一颗微型太阳。
　　呀~
　　滋滋滋~遭到照射的黑色液体发出可怕的尖叫声，不再构成十字架，迅速拆解成多个不同的部分，躲藏于各种污物间，避免太阳直射。
　　有所不同的是，
　　易辰等人在感受阳光的照射时，身体仿佛被注能一般充满力量，融合着植物属性的铁链甚至在这样的照射下活跃起来，仿佛在进行着另类的光合作用。
　　“做得好！”
　　迪斯院长的手掌轻轻拍落在两人肩膀上，刚被摘除的右眼已完全恢复。
　　易辰一脸谦虚地解释：“算是运气好吧，正巧在回来的路上发现本应该没人的屋子，居然意外亮着灯，而且还正好被我看到有人影的晃动。
　　我估计市区内还有很多类似的情况，可以派人针对那些死过人的居民房进行搜查，或许还能发现类似的病者。”
　　迪斯院长投来一种欣赏的眼神，“你的洞察力很高~一般人在进行普通巡查时，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这种情况。
　　你在锡安应该有专门的导师或是教官吧？”
　　“钱伯森教授是我的第一导师。”
　　“白枭吗？难怪你的眼力这么好……今后有考虑走上医生这条道路吗？如果有这个想法，等到这次事件过后，可以直接来我这里。
　　我可以帮你直接省去学徒阶段，直接从预备医生开始做起。”
　　“谢谢院长的赏识，我更倾向于【监视者】这个方向。”
　　“……哦，真是可惜。”
　　迪斯院长也没有强求，转移至另一个话题，“你们做出的这项贡献将大大提速对于死亡的调查，接下来随着我们触及病原，真正的危险可能会直接冒头。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写一封任务相关的赞扬信件，拿着这封信就能回到锡安提交任务。”
　　易辰却立即摆手拒绝，他可不是完全奔着任务奖励来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最有意思的时候。
　　“我还想留在这里继续协助调查，巴里……你要回去吗？”
　　易辰看得出骑士巴里很后悔来到这里，也不太擅长处理这类事件，借着这样的机会让他回去正好。
　　“一起调查下去吧。”
　　看似坚定不移地回答，实际在巴里的水桶面罩下表情已挤作一团。
　　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突然涌出的某种冲动完全遏制住胆怯，他想要与易辰继续合作下去，至少得让自己表现出相关的‘作用’。
　　仅一天的合作，巴里就看出易辰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怪物，只要再过几个月就会完全超过他。
　　当前是仅有的合作机会，他想要珍惜这样的机会。
　　见两人如此坚决，迪斯院长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衣兜内取出太阳徽章递给两人。
　　“戴上之后你们就能享有【太阳教会】的权限，市区的一些禁封的区域能够直接进去。危急时刻或许也能救你们一命，当然，主要还是看你们自己。”
　　“谢谢院长。”
　　“希望你们还能有突破性的发现……对了~这是赫尔沃耶先生提取出来的‘图样’，你们在调查过程中要避免与这类符号的视野接触。”
　　“嗯！已经确定是视觉传递了吗？”
　　易辰接过纸张，大致知道图样后立即归还回去，这种十字架上套着一个小圈的图案他完全没有任何认知，从未见过。
　　院长再次拍了拍肩膀，“今晚不早了，你们前往就近的集中营休息一晚吧。凭借你们身上的徽章，那边的人会给你们安排上好的房间。”
　　“行。”
　　这个提议易辰倒是没有拒绝，面对这种精神层面的未知病化，良好的休息是很重要的。
　　不过在前往集中营前，他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走出隔离间时，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搭上肩膀，正是白毛洛特森。
　　“威廉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出突破性的调查~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或许就能提前结束任务，回去接受组织的嘉奖了。
　　我这边也会好好努力，认真协助赫尔沃耶先生做出解剖上的突破。”
　　洛特森依旧是眯眯眼，言语听上去让易辰很不舒服。
　　“嗯，希望别出现什么问题吧。”
　　易辰这句话也是刻意说给对方听的。
　　“放心，这里可是阳光诊所，赫尔沃耶先生可是突破极限的强者，有他在能出什么问题呢？晚安，快去集中营好好休息吧。”
　　依旧是招牌式的挥手动作，目送易辰两人的离开。
　　医院门外甚至备好马车准备送两人前往集中营，却被易辰以时间还不算晚，想要用步行来熟悉市区而委婉拒绝。
　　而且最近的集中营是一处大型酒店，距离医院也就不到千米的路程，几分钟就能步行走到。
　　然而，
　　眼看就要走到酒店时，易辰却突然转进另外一条街道。
　　“威廉，你去哪？酒店不就在前面吗？”
　　“时间还早，现在就回去休息的话有点太浪费了。既然得到院长赠予的身份，就好抓紧机会好好利用一番。
　　我准备去一趟墓园区，巴里你来吗？”
　　“歪日~不是已经推断出独自一人的话很容易被死亡盯上吗？我难道还能拒绝吗？”
　　“那就走吧。”
　　半小时后，
　　一条没有任何居民建筑，路灯全熄的街道间，迷雾犹如河水般淹没着整条街道，哪怕凭借着手中煤油灯，可见度也不会超过三米
　　套着厚重盔甲的巴里有些害怕，时刻贴在易辰身旁，确保盔甲与对方的衣摆不间断地接触着。
　　不知多久过去，
　　易辰陡然转身并将煤油灯的亮度调至最大，向前伸出。
　　威严、阴森的黑色大门于迷雾间显露，
　　一尊蹲坐于大门顶部的石像鬼猛然睁眼，深红眼瞳死死注视着两位陌生的外来者~咔！覆盖在它身上的岩层开始松动，似乎就要活化过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石像墓园
　　完全活化的石像鬼，吐露着墓园特有的石末瘴气，瞪着红宝石眼眸注视着下方两人：
　　“石像墓园已封锁，墓园间所有的尸体埋葬、转运、加工与制作工作暂停，如有问题请前往市大厅咨询。
　　若表现出继续接近墓园的行为，或做出疑似攻击墓园的行为，将激活墓园特有的防御系统。”
　　易辰取下太阳胸章，展示在石像鬼面前。
　　两股肉眼可见的红光由宝石状眼睛射出，汇聚于胸章。
　　“太阳教会的成员，你们已获得限制性的墓园权限，入园后请在管家的带领下前往主人所在的【石屋】，一旦你们远离管家超过十米将激活墓园的防御系统。”
　　话语结束，厚重的大门向内开启。
　　一位管家正等候在门后，他的整张脸都是一块石头，没有眼睛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眼睛，只需脚掌触地就能精确知晓所在的墓园位置。
　　管家没有要等待两人的意思，大门打开的一刻他就已经转身开始带路
　　易辰一巴掌拍在有些愣神的巴里身后，盔甲的响声让他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
　　由于必须跟着管家走，沿途迷雾太浓也看不到墓园的具体景象，只知道这座墓园的规格已达到【大型】。
　　曾经易辰打工的七日墓园，以及被小葡萄吸收精华的冷湖墓园均属于【小型】。
　　要从大门走到墓园管理者的居室也有很长的路程，
　　随着逐渐深入，巴里也慢慢适应，不再害怕，“还真是石像墓园哎~听说锡安城内的石像鬼有一半都产自这里，这座墓园的主人算是水准最高的【石雕师】之一。
　　由他制作出来的石雕能作为完美的灵魂容器，接纳墓园里孕育出来的独立灵魂，化作一只只相当可怕的石雕生命。”
　　易辰却没有理睬巴里，他正在与体内一位墓园专业户进行着交流：
　　『小葡萄，有什么想法吗？』
　　『我能有什么想法？像这种大型墓园都是有你们人类里的强者看守，我要是有什么小动作立马就会被发现。』
　　易辰一阵无语，『我只是单纯问你，这处墓园是否与死亡事件有关。』
　　『哦~目前什么也感觉不到，无论是墓园土壤散发出来的尸味、空气中的湿度，还是整个墓园工厂的运作都挺正常的。』
　　『嗯，我想也是。
　　如此重要的墓园如果出问题的话，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的。待会儿我试着与墓园管理者聊聊吧，或许能像上次在冷湖墓园那样，允许你吸收一些墓园精华。』
　　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所谓的【石屋】
　　一栋孤零零、结构简单方形石屋坐落于道路尽头，没有门窗。
　　随着石头管家迎面走去，他的身体与石屋相融合而化作门体结构，向内开启。
　　易辰先一步踏入其中，
　　巴里取下他的水桶头盔抱在手中，有些拘谨地跟在后面
　　石屋内部的场景却让两人有些诧异，并没有直接看到墓园管理者，
　　里面摆满着各种手工打造的手提箱、大型箱包，由多名石雕管家提在手中或背在肩膀上，似乎准备远行。
　　石屋中央的暗道完全开启，阶梯向下延伸。
　　就在这时，一阵较为滑稽的声音从下端传来：“你们两个没事的话，下来帮帮忙。”
　　易辰与巴里相视一眼，立即沿着暗道而下。
　　下面对应着一间专用于石雕制作的工艺室，目前大部分器具、材料都已经打包完毕，目前正在对一张特质的模具桌进行折叠与搬运。
　　所谓墓园管理者竟是一位长相有些滑稽，一头褐发的中年侏儒，身高可能连一米都不到。
　　侏儒戴着一套手工打造的外骨骼装甲（石头与蒸汽），配合三名管家只能勉强将模具桌抬起，移动起来很困难。
　　“这东西有点沉，你们俩人过来搭把手。”
　　看似很普通的模具桌，当易辰上手时整个人一下愣住，仿佛在搬一座小山。
　　易辰倒也没有多问，当即拿出全部力量，可见手臂间一根根铁链在皮下游动，
　　巴里也是面部震得通红，一根根青筋爆出。
　　配合四名石像管家好不容易将东西搬到上面。
　　侏儒迅速脱去身上的盔甲，用手拍了拍两人的大腿，“你们两个小家伙的力量还不错嘛~面孔很生，以前似乎从未见过你们。”
　　易辰连忙解释：“我与巴里刚从锡安过来，协助当地绅士共同调查死亡根源，由于做出突破性的调查而得到迪斯院长的太阳徽章。”
　　谁知，
　　侏儒对于‘突破性的调查’完全不感兴趣，反倒一脸诧异地说着：“过来我们这里送死吗？你们俩的天赋可还都不错，浪费人才可不是组织的风格。”
　　“还好，我与巴里已经捕捉到一位……”
　　易辰还未说完，侏儒直接将一张印有G＆D的羊皮纸张拍在他们身上。
　　“看在你们帮我搬东西的份上，这张由锡安高层发放给我、迪斯院长以及市长的提前通告给你们看看吧，千万别外传哦。”
　　≮尊敬的鲁伯先生，鉴于先知无法读取任何关于莱温霍姆市的未来信息，无法制定任何生存类规则。
　　隐藏于城市间的潜在危险无法估计，请立即针对你所管理的石像墓园进行打包处理。
　　一旦事态严重化，组织将直接舍弃莱温霍姆的一切并铸造高墙，对整座城进行永久性的封锁≯
　　“这……”
　　“看清楚了吧？虽然还没有直接下达舍弃与封锁的决策，但组织已提前窥探出危险。
　　我今晚就会打包离开这里，反正只要我还活着，配合这些打包好的重要工具，石像墓园就能在短时间重建。”
　　“鲁伯先生，真的不争取一下吗？迪斯院长他们那边真的有突破性的进展。”
　　“有进展又如何？我可不喜欢赌博……灰域在世界间蔓延扩张，这座城被吞没是迟早的事情，我只是提前一步离开而已，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今晚有缘分，你们俩要和我一起走吗？我可以给你们做担保，组织那头必然不会追究你们临时脱逃的责任。”
　　“不了，我们已经做出决定在这里调查到底。”
　　“真是可惜~那就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墓园管理者鲁伯轻轻一挥手，石屋顶部自动掀开，多只石像鬼到来一同搬运货物。
　　“鲁伯先生，既然你要离开的话，这处墓园你还有用吗？”
　　易辰的这番问话让对方一愣，同时也停下来重新审视这位绅士青年。
　　“你想要接管这里吗？”
　　“接管倒不至于，我还从未学过墓园管理的知识，只是曾经在墓园干过活而已。如果鲁伯先生确定要离开，我想要利用一下墓园的剩余价值。”
　　“说来听听。”
　　随着小葡萄从肩膀现身，鲁伯立即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投来一种能洞悉灵魂的纯洁目光。
　　“居然能在这么小的‘容器’间塞进这么多有趣的灵魂并形成一个独立整体？而且这个小家伙身上还散发着两种不同的墓园气息……这是何人的手笔？”
　　“小葡萄产自于七日墓园。”
　　“有点意思~我抽时间去拜访一下威尔伯特那小子吧。
　　石像墓园全都送你了，一旦我离开所有造物都会一同离去，不会有人管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当然，能榨取多少剩余价值就看你的本事了。
　　别死了啊年轻人，我就先跑路了哦。”


###第二百二十三章 酒店
　　“运气真不错啊，刚过来就直接继承石像墓园的所有权，就算重要的东西被搬运带走，必然会留下一些无法转移的东西。
　　小葡萄你的运气该不会有【6】吧？”
　　小葡萄没有回答，
　　而是从它的嘴巴间吐露出一种阴森骇人的气息，一个屈膝上跳于空中翻腾三周半，黑色毛发疯狂生长，向着某种类人形的生物迅速转变。
　　黑袍、枯肢以及兜帽下的一堆眼睛。
　　这是小葡萄的首次「尸体化」，所展露的形态对应着已觉醒的第一位尸者-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
　　见到这等形态时，骑士巴里被吓得连退三步，骑士家族出生的他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邪气。
　　小葡萄兜帽下的多颗眼球相互挤压而发出声音，“威廉，这座墓园交给我来打理，你们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能行吗？可能会被死亡给盯上哦，小葡萄。”
　　“之前管理者不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我没问题的。
　　这里还有不少没有被抽离灵魂的尸体可以利用，我能通过巫术将他们临时复活，到时候也就不是一个人了。”
　　“行，尽可能挖掘石像墓园的剩余价值吧~一旦事态严重，我第一时间过来带你离开。”
　　“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事~”
　　被小葡萄赶走后，自然就是前往酒店休息了。
　　路途上隐约能听见巴里在他的水桶头盔间小声嘀咕着什么。
　　“喂，巴里，你在说些什么呢？”
　　见易辰询问，巴里也慢慢将声音扩大，“鲁伯.朗德瑞克，大名鼎鼎的灵魂石雕师！居然直接舍弃掉经营已久的石像墓园，选择跑路……而且组织也提前向这里的领导者发来通知，让他们做好舍弃城市的准备。
　　哇~怎么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
　　“巴里，现在想走的话还来得及，迪斯院长他们还在医院，你过去说明一下情况应该就会有人将你护送出城。”
　　“我巴里.贝萨流士再怎么说也是骑士出身，贯彻着家族传承下来的骑士精神。既然决定留在这里，在查明与根除死亡相关的病症前是绝不会离开的。”
　　“话别说得太死，如果查明死亡幕后是我们根本无法抗衡的东西，该跑还是得跑。”
　　巴里将手沿着水桶头盔的缝隙伸进去，挠了挠络腮胡，“也对哦。”
　　……
　　【阳光酒店】
　　由于紧挨着阳光大医院且由绅士参与建设，也就与医院同名，算是莱温霍姆市规模最大的酒店。
　　红砖白瓦贴近现代风格，内部设有三台电能驱动的升降梯可快速抵达各楼层。
　　价格自然不低，初次到来的绅士享有三天免费居住以及永久性的半价优惠。
　　随着死亡事件的全面爆发，酒店也就成为绅士们的集中营，大量未突破极限的绅士都被集中在这里，当地一些有钱人也是自费来到这里，酒店目前还未出现死亡情况。
　　门口侍从在见到易辰两人身上的太阳徽章时，立即安排上高级客房，位于最顶层（19楼）。
　　咔~房门推开，一圈淡黄轮光射入眼中。
　　一种特制的圈状灯带悬挂于房间顶部，犹如一轮太阳，这种独具特性的灯饰在这样的世界与年代下相当少见，即便是锡安最常见的也只是钨丝灯炮或者煤油灯。
　　一张大床，一排棕色皮质沙发、一副嵌于中墙的壁炉。
　　配有十分大气的阳台，如若雾气浓度能稀薄一些，便能一览整座城市的概况。
　　“威廉，你睡大床，我睡沙发好了！”巴里很清楚他目前还没有发挥作用，睡床上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副肉体能睡得下沙发吗？待会儿把沙发给压坏了可就麻烦了。”
　　“我也就500多磅的体重，加上这副盔甲刚刚过千而已，应该压不坏吧？”
　　易辰懒得废话，走到巴里面前直接扬起他的大肘子，“赶紧去洗澡，早睡早起，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另一个片区调查。”
　　“哦。”
　　巴里走进浴室后，
　　易辰直接将他的盔甲拿来把弄，不得不说铠甲是真的沉。
　　“嗯？我还以为是将皮作为连接载体，在上面黏上护甲……没想到铠甲本身也是皮，属于一种硬度偏高，色泽近似金属的【硬皮】。
　　果然，皮场生产出来的皮料多种多样，人类绅士所使用的只不过是其中适合裁剪、制作服装的一种品类，更贴合于我们人类自身的审美观。”
　　不一会儿，
　　膀大腰圆一身横肉的巴里便走出浴室。
　　“巴里你这肉体不错啊……”
　　易辰直接一巴掌拍在其肚皮上，啪！随着肥肉波纹在肚皮间荡开，隐藏在下面的超大块腹肌也显露出来。
　　大量毛发连接于肚脐与胸口，属于典型的欧洲蛮子。
　　随后易辰将服装脱去，这回就轮到巴里惊讶了。
　　“歪日！你这是什么肌肉啊……这种地方也能长出肌肉，而且还能多层分段，你这家伙还是人类吗？
　　难怪第一次和你交手时，打击感总是怪怪的，所有攻击都能被大部分卸力。”
　　“得来这副肉体可一点也不容易，差点就被搞死了~下次再聊，我先去洗澡了。”
　　易辰转身走进浴室，关门上锁。
　　弯脖洗头的过程中，易辰偶然瞥见落在地面的水珠似乎有些不太正常，相互间正在产生某种作用，没有被水流带走而是在互相拼凑。
　　隐隐约约要形成十字架的形状，
　　“这是！”
　　易辰直接一脚将水滴踏碎，一切恢复正常。
　　待到冲洗完毕，裹着浴巾的易辰来到洗漱台前时，镜面上的雾气居然也隐隐透出一种十字架的形状。
　　易辰本能性地一掌击出！呯呤~镜面击碎。
　　听到声音的巴里直接破门而入，“威廉，怎么回事？”
　　“死亡似乎来了。”
　　“出现符号了吗？”
　　“嗯，洗澡期间由于我是一个人，接连两次有着符号显现的迹象。
　　不过也让我发现其中的问题，代表死亡【符号】无法直接形成，而是有一个形成过程，只要能在中途移开视野或进行打断，都不会有事。”
　　“好~话说，我洗澡的时候为什么没遇到。”
　　“可能因为巴里你没有直接挑衅对方，我之前在那老太太耳边说了一些东西，或许真的传达到幕后主使的耳朵里去了。
　　这种喜欢躲在暗中的家伙往往心胸狭隘，听不得一句诋毁他的话语。”
　　巴里还不知道这回事，当时他只看到易辰突然凑近到老太太身旁，然后用服装编织的布袋将对方打包。
　　“你给别人说了什么？”
　　当易辰将当时嘲讽性的话语说出来时，刚刚洗过澡的巴里再次渗出汗液。
　　“威廉，你真的不怕死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死过几次了，快去睡觉吧。”
　　易辰拍了拍巴里的后背，随后直接一个箭步倒上沙发。
　　搭在沙发尾部的绅士服装在感应到易辰这位主人后，立即游动过去并快速着装，同时还演化成亲肤模式来辅助睡眠。
　　巴里在原地愣了一下，他以为易辰所说的‘死过几次’是指代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刻。
　　深夜。
　　轰隆~荆棘状的雷芒于窗外划过。
　　紧跟着豆粒大的雨水疯狂撞击着窗户，
　　受到一定外界刺激的易辰略微睁眼，因睡意而有些模糊的视野间，一道人影正站在窗台处……


###第二百二十四章 雨夜
　　【阳光大医院】
　　即便有易辰活捉回来的病者样本，分析工作依旧存在问题，无法确定这是什么病原体，就连病症类型也无法判断。
　　依旧将致病源称为「死亡因子」。
　　只知道这种黑色液体状的未知病原体相当于一种「连接介质」，能将各种死物进行连接、美化，无需尸体就能重现自杀者的样貌与生前记忆，以假乱真。
　　同样也得到一个可怕的设想，
　　如果莱温霍姆的居民全部死去，整座城市都将被这样的死者所替代。
　　阳光医院立即联系所有存放尸体的临时停尸房，
　　让绅士们将死者的样貌、住址于今晚整理出来，明天将专门针对已死者的居所进行调查，试图捕捉更多的死亡病者。
　　另外，
　　赫尔沃耶先生也有进一步的尸检突破。
　　根据易辰带回来的病者，针对这种具备连接作用的黑色液体进行样本分析。
　　很快发现这种黑色液体，只有在依附着动物死尸的时候呈液态，具备「连接介质」的相关作用。
　　一旦将依附物去掉，黑色液体会立即蒸发成气态，失去色泽且完全透明化，难以通过肉眼捕捉。
　　注视着快速气体化的液体，一道灵光在赫尔沃耶脑中闪过。
　　“洛特森跟我来，我好像知道这种气体是怎么产生的了！”
　　回到手术室。
　　赫尔沃耶老先生推来一道用于关押病者的收容仓，
　　先将一位完成大脑移植的活死人关入其中，并且在收容仓内放置刀片、毒药等等可用于自杀的道具。
　　一切就绪后，两人退出手术室并关门、关窗，给活死人创造出一个完美的自杀空间。
　　等待十分钟重新开门。
　　被移植死者大脑的活死人果然已经自杀身亡，
　　立即抽出收容仓的气体进行检测分析，其成分与黑色液体蒸发得到的气体完全一致。
　　“果然！
　　看见符号的自杀者所呼出的‘最后一口气’便是这种病原体。
　　这些气态物质承载着死者生前的记忆，呼出以后会暂时依附在周围环境物质中，慢慢找机会集合下水道里的老鼠、路过的昆虫，或是屋外的飞禽，抑或是厨房里的烂肉。
　　通过连接、改造以及伪装外物，慢慢就能拟构出【死者】本身并赋予记忆，以假乱真。
　　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多，越来越多的死者会出现，最终占据整个莱温霍姆市。
　　目前看来，‘最后一口气’仅起到连接作用，仅对死去的动物生效，拟构出来的死者尽可能伪装成市民正常生活。
　　真正的死亡威胁或许还未到来！等死者达到一定数量时，死亡就将完全降临。
　　而且，传递【符号】的源头依旧不清楚，这次事件背后对应的‘东西’绝对是组织建立以来从未遇见过的。
　　必须将这件事上报，有必要的话恐怕真的需要放弃莱温霍姆市。”
　　就在赫尔沃耶全神贯注于死亡问题时，
　　一根注满鲜血的大号针管直接扎进他的脖颈，一根根红色血管迅速遍及全身，夺取身体的所有权。
　　“嗯！？”
　　赫尔沃耶身上的绅士服装第一时间有所回应，想要保护主人并排除体内血液。
　　然而，含皮量超过50%的服装居然遭到一种入侵，一种来自皮肤层面的遏制，使它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
　　【两小时过去】
　　迪斯院长拟定出全城范围内的《死者搜查令》并发放给各站点后，也是第一时间赶来手术室。
　　敲开手术室的铁门时，
　　赫尔沃耶与助手洛特森依旧在摆弄着活死人。
　　“结合病者体内流出的黑液，你们的尸检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正在开颅的赫尔沃耶扭过头，医用口罩下传出正常的声音：“暂时还没有找到相关联系。”
　　“行吧，今晚时间不早，你们也别搞太晚了。”
　　随着院长的离去。
　　赫尔沃耶的口罩间也随之渗出鲜血，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嘟囔着：“超越者的肉体还真难控制……”
　　随着‘赫尔沃耶’领着助手走出手术室，正巧一道雷芒于天空闪烁，强烈的光亮穿透窗户而照在他的脸上。
　　这一瞬间竟显出另一张陌生的中年脸庞。
　　如果有人认真看过圣杯山病症的事件记录，一定会在此刻认出，这张脸对应的人物正是居住于圣杯山间的男爵，连接着【败血症】的根源。
　　“真是危险的城市，我得赶紧办完事情离开才行，否则我都会被卷进这死亡的漩涡中。”
　　……
　　阳光酒店-19层高级客房。
　　躺在沙发上的易辰因惊雷而醒，刚刚睁开而略微模糊的视野间映出一道黑影。
　　随着视野的清晰，那位于窗台的黑影也慢慢看清具体轮廓。
　　一位上吊的女子，
　　被暴雨浸湿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底部正不断滴水，
　　湿润的暗黄色卷发头发耷拉在肩头，
　　眼球近乎要从眼眶爆出，发黑的舌头吐露在外，
　　垂于身体两侧的手臂开始向左右展开，一旦双臂呈水平直线，这位吊死的女子就会呈现出十字架形态，套在颈部的绳结也正巧对应着圆圈。
　　眼看手臂就要展平时，
　　嗡~月光闪过。
　　本应躺在沙发上的易辰已单膝跪在女子面前，右手正提着满月形态的手斧，瞬间完成斩击的动作。
　　对灵体生效的月光斩击直接将女子撕成两半，大量黑水从体内倾泻流出，被月光生成的老鼠吞噬殆尽。
　　“嗯？居然让【死者】直接来袭击我……有点过分了啊。”
　　易辰起身，大拇指按住斧柄按钮，复原斧头而挂于腰间。
　　听见响动的巴里也立即穿上盔甲来到窗台，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情况？”
　　“刚刚有死者在窗台出现。”
　　“什么！？”原本有些没有清醒的巴里瞬间精神大振。
　　“今晚剩余的时间可能需要轮流守夜了，巴里你……”
　　咚咚！
　　门口突然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两人说话。
　　就在巴里戴上头盔，提着盾牌靠近门口查看时，身后传来易辰的警告声：“别看猫眼……”
　　谁知，巴里直接掏出印有家族纹章的秘银重锤，以全力投掷出去。
　　房门被砸得粉碎，重锤也是完全嵌进走廊对面的墙体。
　　被砸碎的墙体还在向外渗着黑液，如果在刚才窥探猫眼将看见墙上的十字架图样。
　　巴里被吓得退回寝室，将大盾作为临时门架在门口。
　　“歪日！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找上门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今晚就别想睡了，我们赶紧下去酒店一楼将发生在这里的情况告诉负责值班的绅士。”
　　“好的。”
　　巴里取回大盾，顺势挂于后背。
　　然而，大盾表面的纹章却不知何时变成十字样式，正巧被易辰看在眼中……哐当，立即挥出铁链将大盾击飞出去。
　　“巴里，你的盾？”
　　“啊？你刚刚在攻击我吗？”
　　巴里的声音发生变化，
　　待到他转过身时，戴在头部的水桶头盔也多出一道十字型的开口，内部浮现出一张诡异的笑脸，嘴角还不断渗着黑液。
　　“威廉，你不如直接杀掉我，然后再自杀吧！
　　别挣扎了，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座城，所有人都会死去……”
　　话音刚落，巴里发疯似的向他扑来。
　　此时的易辰已经察觉到一丝违和，利用掌心的针刺铁链，向自己身上抽去一鞭子。
　　啪！睁眼苏醒。
　　易辰由沙发上坐起，手背被铁链针刺所贯穿，阵阵刺痛袭上心头。
　　巴里的鼾声与屋外的雨声齐声合奏，并没有任何死亡袭来。
　　“有点意思……冥冥中对我的精神产生影响了吗？”
　　易辰也差不多睡够了，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冥想，直到天亮。


###第二百二十五章 死亡提速
　　次日清晨。
　　巴里一个超大鼾直接将自己打醒过来，由大床上坐起时，目光瞥见正在沙发上打坐的易辰，且状态十分怪异。
　　全身均长出金属针刺结构，仿佛针刺就是易辰的一部分。
　　仅仅只是注视，却能让巴里感受到一种隐约的刺痛，自己绝不愿意触碰这上面的针刺。
　　就在这时，针刺慢慢收回，易辰睁开清澈而通透的双眼。
　　“巴里，醒了吗？我们下楼吃个饭就直接出发吧。”
　　“好。”巴里起身套着盔甲时还是有些在意刚刚的针刺，“威廉，你体内长出那些金属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和你对战时，完全没有感受到你身体有这种东西。”
　　“前不久刚在旧世界得到的东西。”
　　“除了遗物还有肉体上的额外收获？”
　　这番话一说出，巴里瞬间感觉他与易辰的差距又被拉大了不少。
　　“对了，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在巴里问出这番话时，易辰瞥向一眼大盾间的铁锤徽记，“没什么事。”
　　……
　　乘坐升降梯来到二楼的餐厅时。
　　易辰发现正在这里进食的绅士们一个个神色黯然，完全没什么干劲，与锡安内部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完全是两回事。
　　巴里在一旁说着：
　　“这些没能留在锡安，而是分配到组织麾下城市，基本意味着没有前途可言。当然，诊所学徒以及一些特殊职员除外。
　　这些绅士往往都过了最佳突破的年龄，潜力有限。组织新发现的【遗物事件】根本轮不到他们，除非能在派驻地做出让组织刮目相看的贡献。
　　当然，再怎么说也要比普通人强不少。
　　哎~我也得加油，如果再过两年依旧未能突破，组织也会放弃对我的培养，即便能借助家族势力留在锡安也基本没什么突破的希望了。”
　　易辰轻轻拍在巴里的肩膀上，“这次事件是大好机会，只要我们能顺利回去，组织应该会给你安排遗物事件的。”
　　“也是，我可得加油才行。”
　　巴里直接将三块牛角包一口塞进嘴里，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吃掉三人份早餐的巴里望向四周：“话说，这里面似乎有一些达到极限，经验老到而且对市区很熟悉的绅士，要不要招募他们和我们一起。”
　　正在嗦肉酱面的易辰连忙摆了摆头，在他餐盘旁还压着莱温霍姆市的城市地图与下水道路线图。
　　“面对未知，反而需要我们这种对城市不太熟的人更容易发现问题。而且，这些人毫无斗志，叫上他们也只有拖后腿的份。
　　万一遇到不可避免的死亡情况，也只是死掉我们俩而已，免得把其他人拖下水。”
　　这番话听得巴里心里咯噔一声响，总感觉自己在与疯子一起合作。
　　待到安逸的早餐时光结束，两人正准备出发时，只见一位神色慌张的酒店人员快步走至餐厅中央，大声传达着重要信息：
　　“各位绅士请注意！刚刚收到派驻于多姆河的小队传回消息，昨晚雨夜有超过900名平民投湖自尽，目前尸体正飘在湖面，其余街区也有大量居民死亡。
　　达到【极限】的绅士请立即前往多姆河集合，协助打捞、装载尸体。”
　　这番话让食堂一片哗然。
　　要知道之前的死亡事件全都是‘偷偷摸摸’的死去，这种集体死亡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安的氛围弥漫整个食堂。
　　易辰眉头紧锁，心中揣摩着：
　　『随着死亡传递的【图案】被医院挖掘出来，以及被我活捉一位死者后，藏在暗中的家伙准备开始有大动作了吗？』
　　就在这时，食堂里一位神色惶恐的青年绅士说着：
　　“我……我们当中有不少人还没有达到极限，也帮不上什么忙，留在酒店只能暂用公共资源。不如让我们提前撤离市区，减少负担。”
　　然而，负责人却一脸严肃地回应：“锡安已下达通告，为避免死亡因子的外泄传染，在查明确切的感染源及其性质，或者接到统一撤离指示前，禁止任何人离开莱温霍姆。
　　一旦有人私自撤离，将被视作【叛逃者】。”
　　这番话一出，恐慌情绪随即在餐厅里蔓延开来。
　　“达到极限的绅士请带好你们的装备与道具，五分钟内于大厅集合，统一前往多姆河。”
　　易辰第一时间起身，同时在愣神的巴里眼前打出一个响指，“我们走！”
　　……
　　多姆河，一条由西到东贯穿莱温霍姆的内城河。
　　由于昨夜暴雨，水位上涨几乎与岸边齐平。
　　一具具泡发而肿胀的尸体，面部朝下，挤在湖面。绅士们正动用着各自能力，给尸体套上具备隔离效果的裹尸袋后，再小心翼翼打捞上岸。
　　赶来的易辰并未参与打捞工作，而是站在一座拱桥上仔细观察着湖面上的尸体，颇为不解。
　　附近绅士不免将易辰的行为视作‘偷闲’，偶尔会投来鄙夷的目光。
　　直到一只手掌轻轻搭在易辰肩膀，周围投来异样目光的绅士们立即扭过头，满脸震惊。
　　黑肤光头，太阳结构的背部装饰。
　　迪斯院长居然主动走上拱桥，一只手搭在易辰的肩膀，“威廉.贝伦斯，你似乎对这场【集体自杀】有所疑惑？”
　　即便感受着院长到来，易辰依旧全神贯注于湖面，没有回头。
　　“对方显然因为我们发现【死亡符号】、活捉死者，想要加快死亡侵袭的速率，借由昨晚暴雨直接影响大量的平民，直接进行这样的集体自杀。
　　但昨晚暴雨明明笼罩整个市区，为何河流一带的居民选择投河自尽，而不是在自家解决。
　　如果我记得没错，目前自杀的绅士中，大多数也都是在河流、桥洞发现的。
　　如果只是自杀，随便在哪进行都可以，偏偏选择河流的话，说明对方想要借助发生在多姆河的自杀从中得到一些什么。
　　对了~迪斯院长，你们昨天从死者样本中得到了什么结论吗？”
　　“目前只知道病者体内黑色液体能将各种生物的尸体连接在一起，伪装成死者生前的模样，记忆也完全继承。
　　这些液体一旦脱离依附物就会快速蒸发成无色无形的气体。
　　更多的结论赫尔沃耶老先生还在调查中。”
　　“承载记忆，连接以及无色无形的气体……”
　　易辰隐约察觉到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自杀者在死亡后，会将一种承载着他们记忆的‘东西’传递出去，再通过入侵其它动物的尸体来构造死者，伪装成生前的模样。
　　这么多人死在多姆河，从他们体内传递出的‘东西’有可能沉降到河床下面。
　　我建议针对多姆河附近的下水道区域进行搜查。”
　　“不错，和我想的一样……我麾下的太阳教会已经在路上了，你要去吗？”
　　“好，我和巴里都加入其中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河道之下
　　就在易辰挥手招呼着正在奋力打捞尸体的巴里时，
　　迪斯院长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和你开玩笑呢~这次事件难度已远超人之极限。
　　河床下面对应的死亡根源远超你所能应对的范畴，如果真的遇见开源甚至更高等级的存在，我可没空顾及你们，你们甚至还会沦为对方的筹码。
　　与你的朋友留在上面，或前往阳光大医院帮助赫尔沃耶先生吧。
　　万一有什么事你们也能第一时间撤离，像你这样的人才可不能在我们这里丢掉性命，人类文明的传承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去办。”
　　说着，院长迪斯由衣袖间取出一管闪耀着太阳光芒的针剂。
　　“我这一趟下去很有可能与死亡病根直接接触，可能就此死去。这份由我亲自甄选出来的秘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如若锡安那头下达撤离指令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易辰接过针剂，装在里面的正是大名鼎鼎的「太阳秘药」。
　　“谢谢院长。”
　　易辰开启手提箱将针剂收入其中时，迪斯意外瞥见一阵让他不适的银芒。
　　“嗯？你包里还有另一种秘药？”
　　“是的。”
　　易辰主动将一管银色针剂取了出来。
　　这让院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易辰这样的年轻人居然有这种东西。
　　“这是「暮薄银液」！
　　暮色诊所的卑劣行径被揭露，麦考夫医生已被处决，这东西在市面上可是见不着的……前段时间听说有几个小辈挖掘出暮色诊所的秘密还与假月事件的主使者有过正面接触。
　　难道就是你？”
　　“哈哈，是的！组织直接给了一整瓶，每次出任务就带一针剂，已备不时之需。”
　　“难怪……你这样的天才还真不能死在这里。不过，暮薄银液的药性与太阳秘药完全相悖，如果你能使用前者的话，我并不建议你用后者。
　　太阳秘药可以给你的队友使用，或者拿回去卖钱也行。”
　　“好的。”
　　迪斯院长再次拍了拍易辰的肩膀后，立即号召太阳教会的全员前往地下，针对河道附近的下水道展开搜查。
　　易辰也没有闲着，开始跟着大家一同打捞尸体。
　　由于知晓传递死亡的【符号】，这些泡发两小时以上的尸体基本没用也没有多余的停尸房供他们安放，
　　打捞上岸的尸体堆成一累累的小山，浇上煤油直接焚烧。
　　不只是河岸区域，
　　各临时停尸点，包括医院也都开始按照原计划开始焚烧。
　　毕竟这些尸体如果留着不烧，越堆越多也同样令人不安。
　　……
　　阳光大医院的种植园区，亦即是「太阳药剂」的原料车间。
　　本应该看守在此的学徒不见踪影，
　　略微敞开的大门内部，
　　尸检者-赫尔沃耶一手抓着一位学徒的脑袋，将他们提在半空中，肉眼可见的鲜红线条不断吸入手臂，转眼间便将达到极限的学徒吸成干尸。
　　老年衰弱的肉体在这样的过程中变得年轻，从八十岁的老头变得仅六十岁出头。
　　他还并不满足，继续在种植园区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太阳秘药，最终也没能找到秘药源液，只勉强找到几桶纯度不够的废液。
　　“真是谨慎啊，一瓶秘药都没有留在这里吗？”
　　实在没办法，他直接捧起废液往嘴里猛灌，虽是废液但也具备少许太阳秘药的药效，整个人在这个过程中变得神采奕奕，仿佛只有五十岁出头。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从这副皮囊体内居然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而且还在相互交流。
　　成熟男性声音：“越来越适应了……没想到这老头的身体居然这么棒！”
　　青年声：“既然这副身体已经很不错了，干嘛还非要强求【威廉.贝伦斯】的肉体，就因为‘服装’的意愿吗？我只想快点离开这处死亡之地。”
　　‘赫尔沃耶’的体内居然有两股声音在进行对话，
　　一股是曾居住于圣杯山的鲜血男爵，另一股声音居然是白袍洛特森。
　　男爵解释着：“超越极限的年迈身体虽然看上去好用，但很快就会感受到「上限」的制约。威廉的肉体咱们已经感受过了，简直无与伦比，而且我们也与‘服装’达成协议，可不能违约哦。”
　　洛特森并不是不像要易辰的肉体，“不，我只是担心这里的死亡会波及我们而已。”
　　男爵安慰着：“放心，只是逃跑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
　　曾经，
　　白袍洛特森带领的小队在圣杯山间执行任务时，初遇男爵的洛特森竟产生一种‘他乡遇知己’的感觉。
　　他并没有被男爵「换血夺舍」而是主动接纳男爵，意识共存。
　　这样的深层融合使得鲜血操控达到更高层次，同时也获得一重病者的身份。
　　洛特森很清楚，灰域的扩散不可抑制即便锡安也迟早会被淹没，与男爵这样知己结合，就能够直接解决未来可能出现的生存难题。
　　两人结合后，立即破坏宅邸，伪装成经过一场大战的模样。
　　随后领着小队成员继续上山，夜晚露宿时，以鲜血秘法将队友吸干。
　　就在这时，一件黄色长袍飘落而来。
　　这件不知从何来而的东西居然压制住服装间的「绅士之皮」，甚至能有效屏蔽服装的自我检测机制，甚至能避开锡安的外部检测。
　　蕴藏于黄色长袍间的意识与两人达成秘密协议，指名点出【威廉.贝伦斯】这个名字。
　　当前，
　　随着‘赫尔沃耶’饮完所有废液，体表甚至浮现出些许耀斑，全身骨头噼啪作响，意味着肉体的完美适应。
　　当他从太阳种植园走出时，目光迅速被医院后侧升起的焚烧黑烟所吸引。
　　注视着升向天空的浓浓黑雾，就连这位鲜血男爵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焚烧尸体，真是不太明智的选择啊~
　　不过，就算留着尸体不烧，越堆越多也同样不好，甚至可能出现大型的尸变现场。依照「死疫」的特性甚至可能将上万具尸体串联起来。
　　无论哪种情况都会加速死亡的侵袭，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旧世界的真正死者似乎要到这边来了。
　　希望威廉能早点过来吧~”
　　……
　　【下水道】
　　正如易辰推测的一样。
　　随着大量死者，包括先前不少绅士在多姆河附近死去。
　　他们自杀时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全部沉降于河床之下，汇聚于地下某处，一个在地图上根本没有记载的地底密室。
　　行走于下水道的太阳教会已发现异常，
　　堆积于下水道的污物大量减少，各种死鱼、动物尸体、昆虫甚至老鼠全都不见踪影，似乎全都被拿去构造【死者】。
　　迪斯院长也是早有准备，释放出数十只被注射微量‘黑色液体’的死老鼠，这些老鼠立即跟着某种死亡的引导为众人引路。
　　直到停留在一道死胡同前，用它们的爪子拼命捞墙，即便爪子断裂也无所谓。
　　迪斯院长直接一掌轰出，墙体击碎而露出秘密通路。
　　他拿出城市地图进行对照，上面根本没有任何记录。
　　“什么？我在莱温霍姆生活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这里居然有密室，什么时候出现的？”
　　当迪斯院长跨入其中，其服装自行散发的太阳辉光立即遭到限制。一阵阵可怕的死亡气息正不断从深处溢流而出，就连地面的石块都化作沙粒，完全死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死亡弥散
　　迪斯院长感受着隐秘通道所蕴含的死亡气息时，立即将右手抬过肩膀，示意身后的教会成员全部停下。
　　“除艾瓦特副院长、布罗格队长，其余人员回到地面上去帮忙。”
　　被叫上的两人均已突破人类极限（单属性），他们三人象征着阳光诊所的最高战力。
　　当两人踏足密道，走在死亡沙化的地面时，
　　一种超越以往任何一次任务的危机感席卷心头，他们能感受到这条密道的尽头正在汇聚着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即将出现。
　　迪斯院长没有任何畏惧，他已下定决心铲除掉莱温霍姆的一切病原，让这里恢复到曾经的模样，他同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暗中传递着死亡。
　　竖起食指，
　　一根太阳蔓藤于指尖冒出，随即生出一朵绚烂的太阳花，提供着足够的照明，一时间竟压制住这里的死亡迷雾。
　　“我们走。”
　　三人的服装含皮量都挺高，全皮肤保护的状态下，再编织出不同类型的面罩对死亡雾气进行有效过滤。
　　戴在迪斯面部的是一张夸张的笑面太阳，
　　副院长则是一张白色幽灵面罩，布罗格队长是一张长满獠牙的银色金属面具。
　　越是走向深处，感觉愈发怪异。
　　因死亡化作沙粒的石头，居然随着死亡浓度的增加开始重组，变成一颗颗标准的骷髅头。骷髅头全部张着嘴，从里面不断呼出死亡气息。
　　这样的环境甚至让三人有一种深入旧世界的感觉。
　　尽头，一处由无数头骨堆砌的闭室。
　　一位着装为普通市民的男人呈十字状悬于空中，所有于河道及周边区域的自杀者，所呼出的‘最后一口气’全部蓄积在他的体内，某种仪式已经完成。
　　普通市民睁开眼时，死亡雾气也跟着从眼眶溢出。
　　“迪斯院长~你终于来了。”
　　“你是？”迪斯院长看着眼前的普通市民，毫无印象。
　　“果然，像院长您这样的大人物根本不会记得我这样无名小卒。
　　提醒你一下吧，我曾经因胃癌在你们医院接受过治疗，由于癌细胞已向全身扩散，最终被劝告在家等死。
　　由于我只是普通人，所以你们并不愿意给我注射那神奇的太阳秘药，赋予我重获新生的机会。
　　在我回到家等死的过程中想通了很多问题，
　　你们这群自称绅士的家伙表面上看似想要保护我们，实际是害怕我们被转变成更高一等的病者，从而影响你们对于人类社会的支配权限。
　　如果我能成为病者，我体内的癌细胞或许就能消去。
　　但我并不清楚要如何与病者接触，我的身体也无法支撑远行……因此，我只身前往下水道最肮脏的区域，进食各种动物的尸体与污秽之物，试图引起某种病化反应。
　　由于大量进食秽物，我的身体快速衰败、糜烂而发臭，甚至连老鼠与蟑螂都对我的肉体不屑一顾。
　　弥留之际我的眼前却浮现出某种启示符号，
　　我将呕吐出来的黑色物质以符号形式涂抹于胸口时……遍布全身肿瘤、糜烂不堪的肉体都不再对我产生影响。
　　冥冥之中我听见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希望我能将这份死亡的恩赐带给更多人，更多不被你们注意，无法享受优质待遇的普通市民。
　　我开始控制下水道里的生物，让它们悄悄在一些对生活无望的流浪汉面前构建符号，再慢慢波及居民区，针对一些独居者下手。
　　普通人的死亡根本不会引起你们太多的注意，直到昨天才终于败露。
　　那位叫【威廉.贝伦斯】的年轻人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吗？在我耳边说了一堆难听的东西，必须要带他觐见死亡。
　　不过没关系，马上你们所有人都将死去，虽不是我亲自动手，但我的肉体将会见证这一切。”
　　听完对方的讲述，迪斯院长却是一脸不屑地回应着：
　　“组织给过所有人晋升的机会，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考核成为绅士。即便成为绅士也需要面对各种未知的危险，于生死之间不断成长，只有做出贡献的人才能享有对应的权限，获得对应的资源。
　　太阳秘药乃是组织的珍稀秘药之一，大部分绅士都不具备使用权，仅有那些站在第一线，与病症对抗的优异人士才有使用的资格。
　　你口中所谓的‘不公’只是在为自己的懦弱、自私找借口而已。你这样的人，必然没有亲人愿意待见你，甚至根本没有亲人。
　　正是因为孤身一人，才会选择在下水道里寻觅契机，碰巧让你遇见了想要入侵我们这边的‘死亡’而已。
　　明明畏惧死亡，却在为死亡办事……可悲的工具人。”
　　迪斯院长的这番话直戳要害，让此人瞬间破防。
　　此人正要破口大骂时，迪斯院长直接给出一记弹指，一颗微型太阳瞬间射进此人体内。
　　爆炸与灼烧，一丝残渣都不曾剩下。
　　但是，仅仅三秒。
　　这位普通市民便通过死气凝聚，重新还原出原本的肉体，依旧呈十字型悬于空中。
　　就在迪斯院长准备使用更为强力的手段时……唰！一柄逸散着黑烟的弯型匕首由内部戳穿这位普通市民的身体，
　　开膛破肚，切割呈十字型，形成一道连接旧世界的临时性黑腔。
　　一位黑发飘飘、戴着银色骷髅面罩（没有嘴部结构），裹于斗篷间的旧世界生命借由这位普通平民的肉体，临时踏足这边的世界。
　　小型骷髅头饰的长靴踩在地上，
　　拖拽于身后的黑色披风烙印着银色的死亡符号，
　　“死疫骑士团，收割者-罗特维斯到访。
　　献祭自杀者1081人，躯体可用时长13分10秒，足够抹除你们这群皮场的废物了……”
　　话音刚落，一条纯银框架在他头顶浮现而出，端头呈匕首状，框架间填满着漆黑的死亡溶液。
　　……
　　莱温霍姆市。
　　河岸旁协助打捞、焚烧尸体的易辰，抬头仰望着因燃烧而升上天空的黑烟，愈发不安。
　　当他察觉到什么想要阻止这一焚烧行为时，却已经来不及，而且就算阻止焚烧，这些尸体本身也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规避死亡。
　　随着阵阵黑烟升上天空，
　　云层间映出一道超巨大的十字架符号，与推断出来的死亡符号完全一致且正好覆盖整个莱温霍姆市。
　　“不要抬头！不要凝视天空！”
　　即便易辰、以及一些意识到问题的绅士，在第一时间竭尽全力喊出这番话。
　　依旧有少许绅士以及不少市民看见了天空中的符文图案，死亡本能瞬间烙印于他们的意识。
　　不仅如此，
　　各种昆虫、老鼠以及飞禽分别在不同区域，通过群聚的形式构建符号，散布死亡。
　　那些曾经死去的市民家中纷纷传来骚动，看似和善的‘死者市民’纷纷走出家中，与他人进行拥抱，一对一传播着【死疫】。


###第二百二十八章 突破
　　【锡安-发电站】
　　最深处的电荷区。
　　各种高能粒子正在这里有序碰撞、运动，而在这个区域的中心地带，居然坐着一位体态偏胖的青年。
　　校长的门徒-里根.路德维希
　　绅士服装已然脱去，
　　任由粒子与他的身体进行碰撞，镶嵌在背部，替代背脊的金属脊虫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进化。
　　同时，
　　一种包含「智力」、「感应」的双属性遗物已被他完全吸收。
　　面对如此重要的极限突破，一般人根本不敢有半点分神，
　　里根却主动分出一半以上的注意力在另一件事上，他借用遗物残余的能量，以及自身作为【原型师】的能力，操控着运动在这里的粒子为女友菲伊重塑意识，站在更高的思维领域来重建思维力场。
　　以电缆线条进行神经连接、血管构造的女尸，
　　随着意识重建，于眼瞳间透出光泽，她的大脑被正式激活，虽还不完全，但已经能被称为独立生命。
　　“里……里根！”
　　女尸从她那满是小孔的舌头间发出饱含情绪的声音时，
　　“菲伊，你醒了吗？！”
　　里根得到前所未有的‘精神振奋’，
　　等待这一刻太久太久，儿时眼睁睁看着青梅竹马死在自己面前，被一位病者扒皮抽骨。
　　无尽的怒意在他大脑间汇聚出可怕的精神力，以凡人之躯将眼前的病者碾成粉末。
　　可惜依旧太晚，
　　捧着菲伊仅剩的脊骨，里根立下誓言，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让女友复生……哪怕让他沦为牲畜，哪怕让他杀死同伴，哪怕让他与全世界为敌。
　　现如今终于跨出最为困难，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这一瞬间带来情绪上涨让里根直接冲破极限隔膜，超越人类。
　　一股携带电荷的精神光束直冲天际，于发电站上空形成阵阵电子密云，这等异象引来全锡安的目光。
　　里根再次睁眼时，头发全部竖起且还有电流在其中窜动。
　　与女友相拥在一起，回顾童年时刻的点点滴滴，电光闪耀的泪水于脸颊滑落。
　　靠在菲伊的肩膀上，里根时隔十多年终于露出释然而幸福的笑容，
　　而就在这一幸福时刻，他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画面，甚至轻声说了出来：
　　“谢谢你，威廉。”
　　里根现如今的突破以及女友的意识构建，全都要归于易辰的到访，邀请他踏上旧世界的遗物之旅。
　　菲伊将满是小孔的听筒舌头贴于里根耳部，发出阵阵电磁干扰的声音：
　　“威廉是谁？”
　　“我的一位好朋友~正是因为他的劝说，我才愿意再入灰域，让菲伊你真正复活过来。”
　　“太好了！里根你也有好朋友了，不如带我去见一见他吧。”
　　“好。”
　　里根从发电站走出时，由他引动的天象正在慢慢散去，甚至连周围的乌云都被清掉不少。
　　就在他想要打听易辰的消息时，与生俱来的「天人感应」促使他看向天边某个方位，
　　即便因雾气环境很难看见远方的景象，但在里根凝视远方时，他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道模糊的黑色十字架。
　　“威廉……有危险吗？”
　　……
　　葛雷瑞尔山，又称圣杯山
　　戴着铸铁面罩，身披黑色铠甲的监视者.黑色重戟-奥尔曼.尤德依旧留守在上面，通道口燃烧着以盔甲片为燃料的压制篝火，确保安全。
　　这种新形成的通道会被多次利用。
　　在易辰等第一批人完成遗物探索后，间隔15~30天，只要通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参数稳定，组织就将安排第二批绅士前来寻觅遗物。
　　期间，监视者都将留守于此，直至通道变得不再稳定，不再适合新人的进入。
　　当前。
　　孤独的奥尔曼正在回忆前段时间与易辰等人的闲聊，同时也揭开盔甲，看向腹部被银月切开的口子，回想起那位冒充威廉的开源病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篝火摇曳。
　　奥尔曼提戟而起，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观察到通道间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移动。
　　算好时间，
　　手中的黑色重戟直接扫向洞口。
　　兵器击中的同时还引发剧烈爆炸……轰！整座神庙都在剧烈震颤，若不是【通道】能起到支撑作用，神庙可能因此崩塌。
　　奥尔曼收回重戟，手掌略微有些酥麻。
　　铸铁面罩下的眼瞳注视着尘埃深处，隐约窥探到一道花色身影。
　　一阵略偏中性的女声传出：“不愧是监视者，随便一挥就有这样的威力……虽然很想用你来热身，但实在有点下不去手。”
　　尘埃散去。
　　花色西装，七彩面具的女子正提着一柄怪异无比的胎剑站于原地，即便长剑格挡，爆炸弹开，
　　重戟挥舞所形成的斩压依旧将她腹部撕开，
　　伤口处却布满一朵朵红莲，止血并快速愈合，
　　“你是？”
　　奥尔曼自然也想起，这位正是易辰的队友之一-【金.阿尔梅达】，她已在旧世界失踪了两个多月。
　　以他作为监视者的经验来判断，眼前的女子没有被病化感染，反而在旧世界完成极限突破。
　　如果真是这样，总览组织发展的历史，这种情况从未有过……但奥尔曼也不敢完全断定，还需要让金接受系统化的检查。
　　就在这时，金一个瞬步直接近身，
　　手指沿着黑色重戟的尖端滑动，慢慢滑至奥尔曼的手掌。
　　“请问，你知道威廉他在哪吗？我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分享给他。”
　　奥尔曼卸去防御架势，指向神殿门口，“根据后来传回的消息，威廉.贝伦斯已经返回锡安，他似乎也得到了不错的遗物。”
　　“回去了吗？都不知道等一等人家……有机会再见吧，奥尔曼先生~”
　　金没有久留，快步离开神殿。
　　就在她准备急速下山时，突然停步于山崖。
　　她摘下面具，露出看上去不满二十岁的少女面庞，左眼下端印着标志性的红莲印记。
　　鼻腔活动，轻轻嗅动着空气中混杂的异味。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与父亲死掉时散落满地的内脏有些相似？是死亡的气息吗？”
　　金眯着眼睛看向天边某个方位，
　　因圣杯山的高度，视野可见度也算不错，隐约眺望到一团浓密的黑雾正笼罩着某片区域。
　　“似乎有某种危险的死亡生物正在产生~正好能拿来给我练手……晚一点回去见威廉吧，反正他也没等我。”
　　兴趣上头，
　　金踏着近乎垂直的险峻山崖，奔跑而下。
　　每一步都会在脚下生出莲花，她所爆发出来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半小时便抵达山底。
　　稍作调整，以更快的速度直冲死亡弥散的方位，眼瞳间闪烁着一种疯狂贪念，对于屠戮的贪婪。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作战
　　因焚烧尸体让漆黑符号悬于天空，这样一来，只要身处莱温霍姆市的活人就被贴上「禁止抬头」的标签。
　　当然，闭着眼睛还是可以的。
　　然而，死亡的威胁可不止天空。
　　各种虫群、鼠蚁、飞禽均受到影响，随时随地都可能在任何人面前凝聚出死亡符号，
　　即便全程不抬头，也可能一不小心看到地面上排列成符号的蚂蚁群，或街巷突然闪出的飞禽而遭到死亡传递。
　　最好的办法便是不用眼睛。
　　易辰当机立断撕下服装的一条黑布，说是撕掉，实际在有撕扯这一想法时，绅士之皮便自动迎合而分离出一条缎带。
　　学着泽德老师平日里的装扮，易辰将黑布展开而慢慢盖住自己的双眼，将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完全舍弃掉视觉。
　　在盖住眼睛的一刻，思绪被带回地下乐园。
　　易辰在与泽德老师的肉体切磋中，后者通常都只是作为‘沙包’，完全不闪躲，任由易辰的攻击落在身上，切开、轰碎或是鞭打。
　　偶尔也会尝试一下真正意义上的切磋。
　　这种时候易辰所能坚持的总时间往往不会超过十秒，
　　而且所有的攻击，即便绞尽脑汁设下层层伏笔，用尽手段都无法对泽德造成伤害，攻击都会被泽德躲过或者完全卸力。
　　“泽德老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最开始被那群僧侣剥夺【视野】时，我自己也很不习惯。
　　这种概念层面的剥夺意味着我永生都不可能获得视觉，即便将完美的眼球镶嵌在面部，连接所有的神经我也什么都看不到。
　　慢慢的，我逐渐适应这样的改变。
　　甚至发现在抹除视觉这一主要感官后，我能更加专注于其它感官的开发。
　　能通过听觉、嗅觉以及触觉去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
　　例如易辰你身上每一滴流出来的汗液，我都能品味出它来自哪个毛孔，品味出其中的咸味，甚至能推断出你昨晚吃了什么，以及目前对应的身体状态。
　　我也正是完全利用其余感官才能从僧院成功脱逃，如果那群家伙没有挖掉我的眼睛，或许我还逃不出来呢。
　　有时候，某种东西被剥离掉，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
　　威廉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尝试一下，虽然你的视觉天生优异还有体内伙伴的支撑，但有些时候其它感官或许更加有用。”
　　“知道了。”
　　后来与泽德的肉体训练以及切磋中，易辰也试着进行这样的‘盲击’，刚开始完全摸不着门路，但慢慢能够通过其它感官来捕捉环境参数，进行一系列基础活动。
　　当然，
　　想要达到泽德那种层次，还差得太远，只能算是冰山一角。
　　……
　　莱温霍姆市区。
　　蒙上黑布的易辰身体也呈现出一种佝偻状，若有人认识泽德，必然能从易辰这副姿态与造型中看出一些端倪。
　　『没想到还真需要用上这一技巧，幸好跟着泽德老师尝试了一番盲击。
　　现在赶紧前往医院与赫尔沃耶先生会合吧，死亡于全城弥散，这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甚至整个莱温霍姆都可能保不住了。
　　唯一能寄予希望的便是迪斯院长，如果他能找到并斩杀死亡根源。一旦根源被拔出，死亡将停止散播，再由我们肃清掉城市里的死者，一切便能回归正常。』
　　这时，巴里也跟着靠近过来，盔甲与易辰的服装贴在一起。
　　易辰也立即从巴里身上嗅到一股独属于他的气味，要形容的话就像一种铁板广式烧腊且全是肥肉的气味，可能与他今天吃了三人份的早餐有关。
　　“威廉，你还有蒙眼作战的经验？”
　　“正巧我的一位导师就是这样的，跟着他学习过。巴里，你也尽量别使用眼睛吧？”
　　“这我还真做不到，虽在家族训练中学过基础盲击，也仅限于固定场所。要舍弃视野在这样陌生的城区间移动作战，我肯定是做不到的，甚至可能死得更快。
　　或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易辰照例一巴掌呼在盔甲上，“没事的，昨晚我们不是已经得出一个抑制死亡的重要结论了吗？死亡符号的形成并非瞬间，而是有一个过程。
　　只要察觉到这个过程，提前打断或闭眼就能成功遏制。
　　我们又不会在这里和死磕到底，先前往医院与赫尔沃耶、洛特森会合，再联合学徒们一同镇守在院内即可。
　　像阳光大医院这种特殊区域，必定存在结界以及防御机制。
　　大不了舍弃一切，直接开溜。”
　　“好的。”
　　“当然，回去医院的路上必然免不了一些小规模冲突。”
　　左手拿上霰弹枪，
　　右手提着手斧，
　　手提箱化作双肩背包，不影响行动的同时还能随时取用其中的药剂。
　　易辰的头皮再度冒气腾腾白烟，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借用对城区的精准记忆向医院方向快速移动。
　　当两人经过眼前的第一个路口时，一群组织有序的鸟群突然飞出，明显准备排列成死亡的符号。
　　易辰刚要开枪，只听啪的一声巨响！
　　印有重锤图样的巨盾高速飞出，直接将这群飞鸟撞得血肉横飞，中断对方的凝聚过程。
　　在某种契约力量的牵引下，巨盾很快飞了回来。
　　啪！被巴里的左手稳稳握住，水桶面罩下呼出一阵肉眼可见的白色鼻息。
　　“巴里，不错嘛~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用兵器作战，这是你的能力吗？”
　　“没错，这是「重装骑士」赋予的能力之一。目前最多允许我驾驭两件‘重型装备’，只要确定与装备进行【绑定】，就能大幅提高装备熟练度，同时赋予「召回」的能力。”
　　“真不错啊！”
　　易辰一直以为巴里属于辅助型肉盾，没想到还有如此灵活的战斗方式。
　　两人又是一段时间的小跑移动，当路过一处独栋楼房时……呯呤！二楼窗户全数破碎。
　　藏于其中的一家四口飞身扑出，
　　他们全身上下都在主动释放着死亡气息，只要触碰一下都会造成物品或肉体的快速老化。
　　最可怕的是，他们随时都可能【自爆】，危险呈数倍增加。
　　不仅如此，
　　这家人在飞扑落下的过程中‘快速脱衣’，试图显露他们身上提前刻好的死亡符号。
　　易辰在蒙眼状态下直接开枪崩掉其中一位父亲，正准备挥动斧头斩杀其他人时……嗡！一种厚重物体旋转飞舞的声音传来。
　　啪！啪！啪！
　　一柄高速旋转秘银锤由侧面飞来，直接在空中锤爆剩余三人的身体，威力之大，甚至连构成死者肉体的老鼠、死鱼尸体都给碾成粉末。
　　秘银锤继续飞舞一段时间，甩掉表面的血污以后，自动飞回巴里手中。
　　“帅啊！巴里！”
　　“歪日~我早就憋慌了好吗？从进城以来根本见不着明确的病者与敌人……现在终于有机会大展拳脚，看我不一个个敲碎他们的脑袋。”
　　对话刚刚结束，啪！
　　相隔十多米远处的路口，传来一阵骨肉摔裂的响声。
　　巴里小心翼翼瞥眼过去，捕捉到的画面让他一下没了笑容，易辰也品味到让他不适的气味……来自绅士的特有气味。
　　一位绅士刚刚在路口自杀，
　　确切地说是借由一旁【阳光酒店】的高度，由顶楼坠下，以完美垂直的形式摔落在地，整颗脑袋被砸得破碎。
　　他的尸体以倒栽葱的形式立在地面，双脚合拢而朝上，其中一只手像指示路牌那般指向阳光酒店的大门口。


###第二百三十章 墓园访客
　　【石像墓园】
　　由于其偏离主城区而临近郊野，死亡虽倾泻而出笼罩整座城市，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影响这里。
　　因墓园管理者-鲁伯的离去，这里的石像鬼也被全部撤走，整座墓园正处于一种无人监管的状态。
　　就在这时，
　　一位负责周边街区治安的绅士，神色慌张地跑来墓园大门，寻求庇护。
　　他的右臂仿佛受到某种侵蚀而完全枯槁，像是存放上百年的干尸手臂，最终因阻碍自身行动被此人硬生生拔除而扔掉。
　　断臂的绅士一边跑向墓园一边大声呼救。
　　“鲁伯大人救命！我的朋友因死疫而复生，正在追杀我……”
　　当他来到墓园时，却发现曾经时刻都处于紧闭状态的大门居然完全敞开。
　　由于太过慌张并未注意到门廊上的石像鬼已经不见，只当是墓园管理者回应了他的求助，仿佛看到曙光一般，连速度都有所提升。
　　但随着他在墓园间的快速跑动，逐渐开始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他曾经有幸来过一次石像墓园，很清楚一旦踏进这里就会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凝视感，一只只栖息于暗中的石像鬼随时都可能将闯入者撕成碎块。
　　另外，墓园随时随刻都会有石头管家负责引路，同时也起到一种监视外来者的作用。
　　但这一次却什么也没有，
　　空旷而寂静，仿佛踏进一处废弃墓园。
　　就在此人因墓园的空寂而稍微停步时，身后便传来嗓子漏风的嘶嘶声，一位穿着破烂服装、满目疮孔的金发女人正踏着一种扭曲的步伐追赶而来。
　　这位金发女人曾是他的同伴，甚至互相还有一定的好感，两人共同负责着街区的治安问题。
　　【半小时前】
　　死亡弥散，金发女子因不小心抬头看向天空而当场自杀。
　　就在她死去十分钟不到，附近下水道内便涌出大量秽物，无论死活只要能蠕动就全都涌向金发女子的死亡地点。
　　同时还有一缕深黑色泽宛若液体的丝线，在旧世界被称为「死疫之息」的物质一同到来，这东西正是跟着死疫骑士团-收割者.罗特维斯一同带过来的气息。
　　普通人无法承受，仅有绅士群体能接纳这样的气息，进行截然不同的【死亡复生】。
　　当下水道的秽物借由金发女子呼出的‘最后一口气’重塑肉体时，「死疫之息」立即窜进她的肉体，对她生前的能力进行融合，转变成死者之力。
　　原本水准相差无几的两人，仅仅几分钟的交手金发女子就废掉男子的一条手臂，也就迎来当前的逃亡时刻。
　　“琳娜！琳娜！”
　　无论男人如何呼喊，金发女子均没有任何反应，她存在的目的就是将死亡散布出去，直至莱温霍姆变成死者之都。
　　没办法，这人只能继续奔跑，直至来到管理者的石屋前。
　　“鲁伯先生，请救救我！”
　　他的请求得到回应，
　　嗒嗒~一阵脚步声由石屋内部传出，但走出来的却不是他印象中的‘侏儒’。
　　而是一位包裹于黑色镶金长袍间，透着诡异气息的神秘人，无法看清面容。
　　“鲁伯先生早已离去，这座墓园由吾临时看守，想要得到吾之庇护需支付足够分量的‘葡萄’。”
　　“什么葡萄！？”
　　因脚步声紧跟而来，此人显得无比慌张。
　　“你脸上唯一能闪闪发亮而流出汁液的葡萄。”
　　这人并不蠢，自然清楚眼前这人说的是什么。眼球这样重要的感觉器官一旦剥离，除非是锡安顶级的医术，否则很难再生自愈。
　　但在死亡面前，眼睛算不得什么。
　　双手迅速摸上眼眶，就在他准备挖出所谓的葡萄时，神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给你自己留一颗吧，如果成了盲人走不出墓园的话我可是会很头疼的。”
　　唰！
　　挖出的同时切断神经！
　　此人咬紧牙关，将自己的左眼扔向神秘人。
　　啪！袖袍下一只长满黑毛的手臂将眼球稳稳抓住。
　　转手便塞进兜帽之下，甚至能听到球体被咬破而爆浆的声音。
　　“嗯~你的葡萄汁液很足且纯正，看得出保养得很不错，这颗葡萄我给81分。”
　　这时，金发女子已然腾空而起，背部长出多条由秽物构成的手臂，眼看就要将男子给压倒在地。
　　危急时刻，神秘人突然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满是眼球的瘆人面容，
　　仅仅一个注视，金发女子便在空中炸脑。
　　当她的无头躯体摔落在地时，神秘人又跟着抬起右臂，嘴里念叨着某种古老咒术。
　　嗡！
　　咒术指枪，呈螺旋形的灰色线条射进女子的体内。
　　「肉体爆炸」
　　啪！
　　炸碎的肉体间均被烙上一种古老铭文，因咒术侵蚀而快速湮灭。
　　神秘人抬起冒烟的手指，嘴角裂出微笑，『哦？威力居然有这么大吗……真不愧是被埋在六号墓园的堕落绅士-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出类拔萃的视觉让他捕捉到湮灭的碎肉间有着一缕宛若液体的黑色丝线，甚至能从中窥探到一种远古的死亡图景。
　　“这东西是从旧世界那边过来的吗？必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如果这种物质在城中大量扩散，这座城市肯定保不住了。
　　真是可惜，石像墓园的剩余价值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挖掘。
　　威廉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千万别死在这种地方啊~到时候灵魂如果也跟着死去，就算被埋入墓园也没有任何意义。
　　喂！你叫什么名字？”
　　随着小葡萄的询问，对方这才回过神来。
　　他某种程度上已被小葡萄的这番形象给吓懵了，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临时管理者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满脸的眼珠看得他大脑一片混乱。
　　“伊德里萨.马林……没错，您叫我马林就好！”
　　“马林，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如果办得好，我可以还给你一个更好的葡萄，外加免费安装。”
　　“什么忙？”
　　“去市区寻找一位叫作威廉.贝伦斯的绅士，无论死活都给我带过来，可以做到吗？”
　　小葡萄的这句话蕴含着一种强制性的思维入侵，直接扎根此人大脑，犹如绝对命令般不可抗拒。
　　“知道了……”
　　“快去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同源感应
　　【阳光酒店】
　　整座市区约70%未突破极限的绅士都集中在这处酒店里，易辰与巴里昨晚也在这里度过一夜，上午还白嫖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随着跳楼自杀的绅士以倒栽葱的形式，化作十字路口的「死者路标」。
　　顺着指向看往酒店大门，能见到较为激烈的光影闪烁与人影晃动，似乎正在激战。
　　同时还能听见不同楼层传来的声音，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惨叫声，意味着酒店已从内部遭到死亡的侵袭，甚至可能有不少绅士都转变成了死者。
　　如果当前发生的是普通且常见的病化侵蚀，易辰将毫不犹豫地上前帮忙。但如今席卷全城的死亡正在急速扩张，每一位人类死去都会有死者诞生。
　　最稳妥的行动就是返回阳光医院与赫尔沃耶老先生会合，有超越者的坐镇，抵御死亡会方便许多。
　　注视着眼前的酒店大楼，易辰回想起在锡安间一年多的绅士课程，感受着身上的绅士服装，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作为一个绅士所应该具备的基本品格。
　　身旁骑士出身的巴里更是本能性地向酒店走去。
　　“巴里！”
　　易辰一声喊让巴里停下脚步。
　　“我们如果选择酒店，很有可能被长时间困于其中，无法与医院的赫尔沃耶先生会合。
　　一旦迪斯院长与死亡源头的对战失败，没有‘超越者’的庇护，我们很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巴里，你要想好了！”
　　一直以来都比较搞笑，甚至很多时候都后悔来到这里的巴里，此刻却变得异常认真。
　　“必须赶往酒店，同伴们需要我们的协助！”
　　也在这时，另一支绅士小队也刚好来到十字路口，注意到酒店的异常以及街对面的易辰与巴里。
　　“请与我们一同前往酒店帮忙吧！”
　　邀约已发，
　　即便易辰不考虑绅士品格的问题，也要考虑在场绅士。
　　如果他依旧选择离去，待到死亡事件平息下来，上头必然会知道这件事。
　　组织有一定可能重新审视易辰的本性，甚至可能大幅减少资源补给，不再提供「绅士之皮」。
　　毕竟在这样被疫病浸染的世界下，不具备品格而丢失人性的个体，可能比部分病者更加危险。
　　易辰上前拍了拍巴里的后背，
　　“走吧，与他们一同前往酒店，只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我们俩在接取任务时，任务信息中明确提示过，若莱温霍姆的危险高于任务预估，我们随时都可以撤离，不会被追究任何责任。
　　当酒店内的危险超越我们能承受的范围时，一旦我说走，巴里你就得跟着我果断撤离。”
　　“好的。”
　　易辰也是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在酒店里拿出真正实力，尽可能快地清除威胁。
　　当走过路口与另一支队伍会合时，
　　对方其中一人在见到易辰以黑布蒙眼、身形略微佝偻的形象被吓得倒退两步。他十年前在学院就读时，因违规被罚帮忙教学楼运送尸体而与霍格尼.泽德有过一面之缘，从此便留下心理阴影。
　　但仔细一看，眼前这位青年无论样貌、年龄都不同，只是神态有些近似而已。
　　当众人以最快速度赶到酒店大门时，正巧目睹了可怕的一幕。
　　一位服装破烂、面部皮肤满是小孔且向外冒着黑色死气的绅士，正扼住另一位绅士的脖颈，提在空中。
　　手指贯穿脖颈，附近的皮肤正在快速老化，危在旦夕。
　　嗡！
　　巴里手中的秘银锤依旧在第一时间掷出。
　　啪！肉体破碎。
　　但眼前的绅士死者明显与普通市民有所不同，
　　秘银锤击碎的只是用于格挡的手臂，剩余的力量只是将对方撞飞出去，滚至大厅的角落。
　　被扼在空中的绅士勉强获救，立即给脖颈处来上一管针剂。
　　巴里注视着被砸飞的死者绅士，“嗯？正面挨了我一锤，居然只是断掉手臂……死者化后的身体强度也得到提升了吗？相较于市民而言截然不同，大家小心点。”
　　就在他说出这番话时，易辰已经冲了出去。
　　左手抬起，切换弹药类型……扣动扳机！
　　Bang！
　　一发独头弹射出，给死者腹部开出一口大洞并撞入其中……病化子弹快速汲取着死者体内的铁质成分，让对方肉体变得绵软无力。
　　在他起身失败时，蒙眼青年已然杀到。
　　唰！
　　月光落幕，银鼠吞噬。
　　正在鼠群要将秽物吞噬殆尽时……啪~啪~啪！月光鼠居然一个接一个爆裂炸开。
　　面对异常，易辰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将身体略微前倾。
　　【同源感应】
　　在月光鼠炸裂的瞬间，易辰自身的死亡特性居然产生感应。
　　即便眼睛被蒙住，依旧能清晰感受到有一缕来自旧世界的气息，虽然很稀薄却与死亡直接相关。
　　“巴里，还有其他人，你们暂时别过来……”
　　确认没有人靠近的情况下，
　　易辰贴近到尸体面前，伸手触碰剩余的尸体碎块。
　　犹如磁性相吸，或者说易辰本身就是一块磁铁，
　　刚一碰上立即就将最重要的「死疫之息」给吸了出来，一缕宛若液体的深黑丝线流进易辰体内。
　　绅士死者的肉体当即瓦解，化作一滩污物。
　　嗡！耳鸣声于脑海间响起。
　　易辰的意识仿佛被带往旧世界的深处，一处以骷髅头为基础建材所搭建的隧道、洞穴以及各类建筑，似乎某个【死者国度】就藏在深处。
　　当前所窥探到的甚至算不上冰山一角。
　　意识回归时，
　　刚才被汲取的微量「死疫之息」已化作易辰自身死亡体系的【养料】。
　　“好东西！如果我能吸收更多这样的气息，或许能进一步开发、驾驭我体内的死亡特性，为即将到来的极限突破奠定基础。”
　　当易辰回过头时，
　　除巴里外，其余绅士均以一种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他，甚至兵戈相向。
　　为证明自己没有被死疫感染，同时考虑到一己私心。
　　易辰由背包内取出一张存放已久的医生名片-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副院长，兼秘药审查部的负责人之一，【安德烈.维萨里】。
　　他曾因暮色诊所的事情与易辰结缘，总是佩戴着标志性的鸟嘴面具，属于罕见的死亡医生。
　　“我从维萨里医生那里继承着死亡秘术，
　　通过刚才的斩杀以及检查得出一个重要结论，绅士死者与市民死者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某种来自旧世界的气体物质是「绅士死者」的形成关键，甚至能整合他们生前的职业特性，让他们变得更加厉害。
　　接下来大家一定要合力对抗绅士死者，万万不能落单。
　　一旦你们的攻击让【绅士死者】肉体破碎或者开裂，我会在第一时间吸走他们体内的旧世界气息。”
　　见到这张货真价实的医生名片以及易辰汲取死亡气息的画面，众人也是深信不疑，
　　小队立即以易辰为中心，展开对酒店进行全面肃清。
　　越来越多的「死疫之息」被易辰当作养料吸收，
　　在这个过程中易辰的皮肤变得越发苍白，甚至惨白，越发接近死者的形态。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危险逼近
　　【多姆河】
　　正下方对应的隐秘下水道，
　　随着死亡浓度的升高，死去的石沙被赋予头骨结构的死亡形态，密集头骨构成的墙体不断吐露雾气，为环境贴上绝对的死亡标签，阻止一切感知手段的渗透。
　　即便是旧世界土生土长的病者，在见到密集骷髅头所构建的区域场景，或者听到关于「死疫」的相关词汇时都会避而远之。
　　如若无视死亡的警告做出不敬的举止，将有可能引来一支恐怖军团，隶属于最初死者的【死疫骑士团】。
　　传闻能被选进这支骑士团的死者，每一个都有着独当一面的实力，所到之处骸骨成山。
　　当前，下水道最深处的头骨房间内。
　　莱温霍姆的第一战力，太阳秘药创始兼阳光大医院院长-迪斯.坎贝尔，当前正在不断喘息着，其含皮量超过50%的服装有一半已破碎不堪，他身上所散发的太阳光芒也大幅减弱。
　　另外，
　　太阳教会的镇压部队队长兼莱温霍姆的第二战力，黑金布罗格，其引以为傲的【黑金肉体】已被彻底破防，左臂已被抹去。
　　而小队里的第三人，阳光大医院的副院长，只需要再等一年就能转正的预备医生，【神经感官-艾瓦特】已在对战中死去。
　　他可是以「感应」进行突破的感知型人才，一年前已通过组织最困难的试炼之一「医生选拔」。
　　在五感测试中超越同级水准三倍以上，擅长着感官方面的治疗与强化，是迪斯院长最看好的接班人。
　　拥有着如此杰出的感官，却依旧没能躲过对方的攻击，被活生生斩首。
　　遭到【收割者-罗特维斯】的斩首便会在概念层面宣判死亡，即便将头颅及时接回肉体，也只能得到一个毫无生机的活死人。
　　一颗近乎腐化的副院长头骨如同皮球般上下抛动在罗特维斯的手中。
　　银色骷髅面具下传来勾魂夺魄的死寂之音：
　　“真是顽强，依照我的预计，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将你们全部杀死……没想到只勉强杀掉你们当中最弱的家伙。
　　看来你们并不完全是废物，借由皮场给予的机会还额外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东西。
　　很不错，我的骑士小分队正好需要扩张一下人员，你们算是勉强合格，在你们死去后便会加入其中。”
　　就在收割者-罗特维斯准备继续斩首时，
　　一阵微弱刺痛感由手背传来，仿佛手背上的一根寒毛被拔掉。
　　他完全不在意眼前的两位人类，将脑袋偏向某个方向，似乎能看穿下水道的层层墙面而看到相隔数千米外的某个区域。
　　“这种低等水准的小城里，居然有人能吸收「死疫之息」，似乎只是一个年轻的人类。
　　可惜我的时间没剩多少，再过几分钟就会被遣返回去……可不能让这家伙继续吸收下去了，你去杀掉他，争取将他的完整灵魂带回来。”
　　说罢，
　　一缕源于罗特维斯体内的死息本源借由「嘴对嘴」的形式，传进副院长的头骨中。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以头骨为主体，一根根代表着死亡的黑色丝线开始快速编制，「神经感官-艾瓦特」以死者的姿态完整现身。
　　他单膝跪在罗特维斯面前，将其视作终生的主人，接下命令。
　　迪斯院长见状立即以双掌触地，施展能力。
　　「太阳滋生」
　　当前区域的地面、墙面间立即涌出大量的太阳藤蔓，超一百颗微型太阳于蔓藤顶端点亮，对这处房间进行封印并释放出最大量的太阳辐射。
　　然而，
　　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动作。
　　黑发飘飘的罗特维斯只是做出一个最简单的切割动作，所有生长而出的太阳、蔓藤均被切割并被宣判死亡，暗淡而凋零。
　　死者复生的副院长已经离去。
　　……
　　【阳光酒店】
　　虽说死疫的扩散难以遏制，当酒店出现第一位绅士死者时，疫病开始疯狂传播。
　　不过，
　　赶在传染达到峰值前，易辰这位犹如「抗体」的特殊绅士赶来支援。
　　在他的号召下包括巴里在内，共计九位达到极限的绅士被整合在一起，十分有效地对酒店里的死者进行肃清，
　　随着杀戮的进行，肃清变得愈发熟练，甚至全员无伤。
　　整个小队在这个过程中信心大增，他们坚信这样下去的话一定能清除掉全城的死亡，让莱温霍姆恢复以前的状态。
　　一旦死者被切割超越三十公分的伤口，小队绅士便会呼喊威廉的名字。
　　哐啷~
　　一条尖刺铁链将会在第一时间射来，缠住死者的同时从伤口间抽走「死疫之息」。
　　仅一小时，肃清便临近尾声。
　　阳光酒店的最顶层，随着一滩死鸟烂鱼散落于易辰面前，最后一位死者被清除。
　　“15……”易辰嘴里轻声念出仅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数字，意味着被击杀的死者绅士数量。
　　“如果数量能再多点就好了~即便十五人被我吸收，蓄积在体内的气息依旧偏少，还不足以引起真正意义上的质变。”
　　这时，一只厚重的手掌落在他肩膀，气喘吁吁地问着：
　　“呼~威廉，你真的不要紧吗？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差，简直就像死人一样。”
　　“啊，有吗？”
　　易辰顺便走进客房配套的卫生间，确定这里没有死亡浮现的情况下，临时摘下黑布，由镜面映出的脸庞着实有些骇人，惨白的面部就像涂满白粉一样。
　　不过，易辰完全不在乎，因为他生前就是这样的。
　　确定自己没什么问题后继续以黑布裹住眼睛。
　　“放心，我在以前经历过真正的死亡，这点气息不至于要我的命。
　　对了，酒店里的幸存者全部安排好了吗？”
　　巴里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未达极限的绅士们已经带着侥幸活下来的平民赶往医院避难，这里距离阳光医院也就十多分钟的步程，应该没问题。”
　　“既然酒店的问题已经搞定，我们也过去吧~”
　　易辰也是搂上巴里的宽阔肩膀，一同走出客房。
　　临时组建的小队成员正在通道间等待着，立即向易辰投来一种敬佩甚至崇拜的眼神，
　　随着整个酒店的肃清，大家也都簇拥过来询问易辰的职业、来历，铁链以及他为何能汲取死亡这件事。
　　然而这样的询问却让易辰察觉到一丝违和，
　　他的听觉与嗅觉在长时间蒙眼作战的过程中有所提高，小队间似乎少了一个人的声音与气息。
　　“等等，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当易辰问出这番话后，众人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他们毕竟都是临时组队，互相间都还不是很熟悉。
　　“是的，玻尔小姐不在这里。”
　　“奇怪，玻尔小姐刚才不是跟着我们的吗？前两个房间的死者击杀她都还给予过协助。”
　　然而，众人的交流还没过多久，易辰再次发现异常。
　　“等等，我怎么感觉声音又少了一个？”
　　大家再次检查队伍，一位本应该站在外围，十多秒前还说过话的安德鲁斯先生不见踪影。
　　要知道队内可都是某属性达到极限的强者，怎么会突然消失。
　　“所有人来客房里集合聚拢，设置结界！”
　　在易辰的号召下，全员挤进最靠近的高级客房。
　　走在队伍最后一位的中年绅士再次消失，没有惨叫、没有动作，甚至连一丝记号都没有留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感官偏差
　　阳光大医院门口，迎来一大批来自酒店的幸存者。
　　这群人甚至还没走进医院就受到学徒们的热情迎接，这里似乎完全不受死亡的影响。
　　天台上。
　　‘赫尔沃耶（男爵与洛特森）’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楼下一名名迫不及待挤进医院的幸存者，目光甚至能直接透视他们的皮肤，看到体内一根根整齐排布的血管以及因紧张而高速跳动的心脏。
　　仿佛是在看着一袋袋新鲜血包走进自家库房。
　　只可惜仅仅只是普通血包，并没有他真正想要的肉体上门。
　　“威廉.贝伦斯到底上哪去了？死亡的侵蚀已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所有绅士都在逃难，讲道理他应该会第一时间跑来医院与我们会合。
　　难道真的死在半路上了吗？”
　　“应该不会，能统御两名怪物级队友的家伙肯定不会轻易死在这里。再等一会儿吧，他一定会来的。
　　我们不如先下去品尝一下这批血包，或许有好货色混在里面。”
　　……
　　【阳光酒店】
　　顶层角落的高级客房内，六名达到极限的绅士呈圈状挤在一起，各自观察着一个方向且时刻保持身体接触，相互间的绅士服装甚至都发生着材料交织。
　　同时，大家还在不间断地从1-6进行着报数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人有较大的动作，其他人必能知晓。
　　但时间仅仅过去两分钟，
　　1，2，
　　却迟迟没有数字3的出现。
　　当大家环顾四周时，恐惧感瞬间溢满，甚至有人的双腿都开始抖动起来。
　　原本六个人围成的圈，现在居然变成五个人，名为约瑟夫而擅长火焰魔法的智力型绅士如同被抹除般消失不见。
　　更夸张的是约瑟夫左右两侧的绅士居然相互靠在一起，他们俩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怎么可能！”
　　面对无法理解的未知所有人都慌了神，心理防线近乎崩塌。
　　就连易辰的表情也挤作一团，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不过他并没有害怕或是慌乱，反而陷入一种极度兴奋的思维状态。
　　生前在孤儿院，以及后续以死人身份进入社会，
　　易辰也遇见过各种无法理解的情况，但只要静下心来思考总能发现其中的端倪，也能逐渐摸寻出破局的方法。
　　这个过程虽然危险却十分有趣。
　　将未知踩在脚下的感觉，让易辰欲罢不能。
　　嗡！后脑处，象征着【学生职业】的书本徽记开始在脑组织的活动下‘翻书’，
　　智力达到极限所带来的思维提升，快速整合着个人失踪事件发生到现在的一些细节，展开无比全面的分析。
　　『一开始距离队伍较远，靠在最外围或走在最后的人员失踪消失，想要实现这种失踪，可用的手段有很多种。
　　例如通过时间静止将人员搬走，或者以足够快的速度将人带离。
　　但最后一次，大家有所警惕而聚拢成圈的情况下，而且还保持着绅士服装间的「连接性」。
　　想要将人悄无声息地带走，就必须破坏这一「连接性」，必须切断绅士之皮。这可是旧世界产出的物质与我们每个人深度绑定在一起。
　　只要有切断行为，大家必然会有感觉。
　　除非……』
　　冒烟的大脑在这一刻发现问题的关键。
　　『除非对方也能驾驭绅士之皮，而且熟练度、含皮量等等基础参数都在我们之上。
　　难道说，酒店还有一位含皮量远超于我们，甚至已经突破极限的【绅士死者】！不对，如果有的话，之前必然会阻止我们肃清酒店里的死者，肯定是才赶来的。』
　　“所有人手拉着手前往天台，我们需要在开阔且空旷的环境里作战。”
　　因易辰已在众人心中树立足够的威望，当他喊出这句话时，大家较为慌乱的心境被再次稳定下来。
　　呯！窗户击破。
　　大家也都依照要求，保持手拉手的状态共同翻出窗户。
　　当前就在最顶层，只需向上爬一层便能抵达开阔的天台区……开阔区域能让感知发散出去，或许就能发现对方的‘偷人手段’。
　　但在翻窗爬楼的过程中，队伍再度减少一个人。
　　但这次并非失踪，而是一位名为克里夫的三十岁小伙，其「协调」已达极限且本身具备滑翔、缓冲等动物特性。
　　与其相信易辰前往天台，他更相信自己如果能逃离酒店，幸存下来的可能性会更大。
　　他在翻窗途中双腿蹬踏，做出一个超完美的信仰之跃。
　　他的腋下立即长出类似蝙蝠的翼膜，于空中滑翔起来，试图借着酒店的高度直接飞往距离不太远的医院。
　　在他滑翔一段距离后，甚至还扭头看向天台上的临时伙伴，
　　“各位，一旦我顺利抵达阳光医院就会向那边汇报酒店的情报，争取叫来支援部队，你们一定要……”
　　话语还未说完。
　　正常滑翔的克里夫忽然神情木讷，仿佛感官遭到剥离，自由下落且脑袋朝下……啪！又是一具尸体路标安插于街道间。
　　易辰虽蒙住眼睛，但只需通过分析对方戛然而止的话语以及脑袋摔碎的声音，也能判断出是怎么一回事。
　　九人小队仅剩四人，而时间仅过去二十分钟。
　　幸存者包括易辰、巴里、玛莉蒂（一位背着大曲剑戴着机械眼镜的三十岁女性）、沃特拉德（服装呈浅蓝色长袍样，能提供快速治疗与水属性攻击的中年胡渣大叔）
　　沃特拉德大叔一脸无奈地说着，“看来我们在酒店间的肆意祛病，成功惹怒藏在城市深处的死亡根源。
　　虽然我从未想过寿终正寝，但真正的死亡来临时，居然还是会感到害怕。
　　真想活下去啊，每天能在街口吃到雪莱小姐做的肉饼是一件多么兴奋的事情。”
　　背着大曲剑的玛莉蒂也留下临终遗言：“本以为在莱温霍姆再坚持几年就能重回锡安，没想到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真想看看极限后面的光景啊……天赋还是不够吗？”
　　唯独巴里没有发表遗言，
　　易辰也是品味到其中的违和感，大家都是达到极限的绅士，虽说还未突破也必然经历过生死时刻。
　　哪怕眼前面临着完全未知的死亡困境，也不至于急着发表遗言。
　　作为绅士的英勇品格更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被激发出来，更应专注于作战而不是说这些毫无作用，甚至会扰乱队友心态的废话。
　　随着易辰将这股违和感纳入思考，一道灵光于脑海闪过。
　　“感官……”
　　易辰立即转移注意力，专注于自己大脑的【审查】，果然发现有一条若隐若现的丝线居然连接在大脑深处。
　　哐啷~立即控制体内的铁链游到大脑区域，切断丝线。
　　啪！丝线断开。
　　天台的风声、队友的呼吸声以及身体相贴的触感，大家身上传来的气味统统消失。
　　换来的是水滴声以及浴室特有的气味。
　　“这是！”
　　易辰立即扯下眼罩，
　　他根本就不再【天台】，而是站在客房浴室！镜面正映着他的苍白死人脸，时间仿佛回到之前巴里说他面色很差的那一刻。
　　自从易辰走进卫生间便未离开过，
　　之所以感觉自己离开，与巴里以及队友进行互动，以及队友一个个消失不见……所有的触觉、听觉以及嗅觉回馈都是伪造出来的，都是刚才那条细线向大脑传递的虚假信息。
　　推门走出卫生间时，巴里与其他队友早已不见。
　　离开客房的一刻，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由通道尽头袭来，这股气息远远凌驾于易辰曾经击杀的所有绅士死者。
　　通道尽头，
　　缓缓走来一位手指间飘动着丝线的俊美男子，其身上的绅士服装破损不堪，嘴里呼出阵阵死亡之息，头皮处甚至还有溃烂口，能看到森森头骨。
　　“这是，艾瓦特副院长！”
　　“竟然能发现我藏在大脑里的「感官线」，本来准备料理掉其他人后，再将你直接带回给大人的。现在得多花一些时间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应
　　【神经感官-艾瓦特.洛萨】
　　作为精通感官手术的医生，自然也懂得如何更改感官甚至伪造感官。
　　在他突破以前，由蓝色信件得到的职业为-「操线师」
　　使得他对于任何线状物质有着极高的驾驭性与精密操控，随着感应数值的提升，甚至能慢慢从体内直接长出线条。
　　既能用细线切割敌人，也能用作精密的人体手术与器官缝合。
　　由于他自幼便对各种感觉器官感兴趣，好奇着人们为什么能听见声音，能品尝滋味，能看见图样。
　　来到锡安以后更将医生这一崇高的职业视作目标。
　　他开始专攻感官医学，将丝线控制的能力应用于各种手术，协助不少赫赫有名的医生完成各类精密的感官手术。
　　加入组织的第五年，艾瓦特终于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遗物-「编织脑核」，虽然是单属性遗物，但遗物特有的感应加成以及能力赋予，使其价值评估远高于一般遗物。
　　顺利突破，他的职业也进阶为-「感官操控者」。
　　年仅三十一岁便凭借精妙的感官手术，通过锡安的【医生考核】，以预备医生的身份来到阳光大医院担任副院长。
　　许多感官受损的绅士都会慕名而来，经由他之手恢复如初。
　　这样一位前途光明，仿佛有着主角模板，甚至能为人类带来希望的人物却在转眼间化作死者奴仆。
　　……
　　易辰一眼便认出此人，
　　曾经与迪斯院长的见面，每次都能见到此人跟在后面，后来也是得知这人正是阳光医院的副院长。
　　冷汗沿着额头滑落，
　　这样一位大人物以死者身份出现在这里，意味着迪斯院长率领的太阳教会很有可能作战失败，最糟糕的情况甚至可能已被全灭。
　　『不……如果真的全灭，出现在这里的就将是迪斯院长本尊了。
　　还有机会，我得找到巴里，带着他逃离这里。』
　　面对突破极限的绅士，而且还是被死亡改造过的身体，易辰没有正面对抗的想法。
　　大脑内正在思考的仅有如何找到巴里，如何逃离酒店，只要能抵达距离不远的阳光大医院就能寻求赫尔沃耶老先生的庇护。
　　就在这时，
　　十指操弄着丝线的副院长用其中一根丝线调整铜框眼睛的位置，再以另一根细线调整头发位置从而盖住腐烂的头骨。
　　“我猜，你现在应该在思考两个问题。1.你的同伴在哪里。2.如何从酒店逃离。
　　先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
　　即便你抓住万分之一的机会，真的逃出酒店，最后迎接你的依旧只有死亡，或者说身处于这座城市的人类最终都将要面见死亡。”
　　易辰反倒一脸轻松地微笑回应，“反正都是死路一条，那副院长可以告诉我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吗？”
　　“这么想知道的话就跟我来吧~他们在下面等你呢。”
　　刚乘升降梯上来的副院长又退后一步回到升降梯，向着通道中部的易辰招手示意，同时说着：
　　“别想着利用我们间的距离继续逃跑，整个酒店都在我的【射程】内……之所以没有杀你，只因为大人想要我带你回去。
　　带活的回去，大人必然更加开心。
　　快来吧，你的朋友们或许还有最后一口气，再慢一些的话就只有等到他们死者复生以后才能正式交谈了。”
　　易辰将兵器装回手提箱，快步跑进升降梯。
　　艾瓦特副院长按下一楼按钮后，很欣慰地看向易辰，“居然还将兵器收起来了吗？看来你是不打算反抗了……很好，主动接纳死亡的话，大人或许会给予你更多的机会。”
　　“不，只是副院长你的能力与弥漫于城中的「死疫」完美匹配。
　　像你这样操控感官的能力，对付我们这些尚未突破，停留在【人】阶段的绅士完全就是虐菜。
　　你对于感官的控制炉火纯青，轻而易举就能将死亡符号传达过来，一旦接收到视觉信号一切都将结束。
　　即便蒙上眼睛都没有任何作用，除非将眼睛废掉。”
　　说到这里时，易辰还做出一种挖眼动作。
　　副院长却一脸自豪地补充：“不……就算你将视觉器官摘除，我一样能在你大脑间生成图像，我作为感官医生，这种基本操作还是有的。
　　除非你具备一种手段，能完美屏蔽掉我的「感官线」，当然这不太可能。
　　你说得没错，我与死疫的相性非常匹配，我轻而易举就能让符号在城内大肆传播。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心甘情愿到那边去发展，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如此弱小的组织，如此卑微的人类身份，迟早都会被旧世界给吞没殆尽。”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叮咚~升降梯到站。
　　跟随副院长走进酒店大厅时，眼前的画面让他一下愣住。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额头依旧爆出青筋。
　　包括巴里在内，八位达到人格极限且跟随易辰一同肃清酒店的队友，均被一种特制的死亡细线上吊于大厅。
　　即便上吊没能将个体勒死，由细线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也会导致脑死亡。
　　“噢~都已经有六个人去觐见死亡了吗？”就在副院长调侃的过程中，背着大曲剑的女子也终于撑不住，紧绷的身体松散下来，“第七个也来了，还差最后一个。少见的骑士家族后裔，应该能成为不错的死亡骑士。”
　　就在这时，
　　易辰吸满整整一口气，借由他特殊的体质来强化声道，竭尽全力放声嘶喊：
　　“Barry！（巴里）”
　　这声嘶喊直接让大厅柜台摆放的玻璃器皿全部震碎，甚至让副院长都本能性地捂住耳朵，略微耳鸣。
　　随着这个名字的喊出。
　　意识正在走马灯阶段的巴里似乎听到了外界的呼喊，多么熟悉的名字。
　　从他诞生于骑士家族被父母冠以这样的名字，便深深烙印于灵魂，人生阶段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喊着这个名字。
　　或许只是最简单的打招呼，
　　或许只是亲人最朴素的称呼，
　　也可能是别人需要帮助时向他发出求救性的呼喊，
　　走马灯的画面刚好定格于巴里的成年礼，从父亲手中接过骑士铠甲以及刻着锤型图案的大盾。
　　『巴里，从现在起你就是家族的一员骑士。从今往后，家族的名誉都将与你的姓名捆绑在一起。
　　既要为了荣耀而战，也要将这份荣耀一同带回来。』
　　嗡！意识震颤！
　　近乎死去的巴里猛然睁眼，回应了名字的呼唤。
　　这一刻他超越了作为生物的思维本能，以绝对的骑士精神遏制住大脑间对于死亡的向往。
　　落在地面的锤盾也感应着主人的醒来……嗡！兵器召回！
　　回旋的盾牌将脖颈细线斩断，其重达半吨的身体重重落下，大厅地面都被砸出一道圆形凹坑。
　　副院长对眼前的景象感到不可思议，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遏制住死亡符号对思维的侵袭。
　　“不可思议，大人肯定也会对你感兴趣。将你们两个一起带回去吧。”
　　左、右手展开，
　　无色无形的「感官线」以精妙的手术角度射进大脑，根本就没法阻止这一行为。
　　就在副院长准备更改两人的感官，让他们陷入感官假象时……一股超乎想象的【剧痛】，居然沿着感官线逆向袭来。
　　哇！
　　疼得副院长直接叫出声来，即便作为死者也无法过滤掉这份痛楚，这份来自旧世界深处的痛楚根本。
　　剧痛迫使他将感官线也一并收回。
　　“这是什么……”
　　当副院长顺着疼痛传递的方向扭头看去时，易辰所展现的形态让他本能性地后退一步。
　　双臂间长出的铁链散落在地。
　　全身皮肤，包括面部在内，等距长出可怕的针刺结构，
　　两颗眼球也化作纯黑色，不像人类，更像一种旧世界的病化个体。
　　就连绅士服装都自适应化作「皮衣形态」，拟构出一圈圈金属环而扎进易辰的皮肤间。


###第二百三十五章 差距
　　之前乘坐升降梯时的短暂交谈，被易辰抓住机会，试探出这位被称为【神经感官】的副院长到底能将感官应用到何种程度。
　　即便挖出眼睛都能成像，
　　那他的确能轻松将死亡符号传递全城，恐怕只有泽德这样被剥夺视觉根本的人物才会免于视觉上的符号传递。
　　易辰现有的手段想要隔绝死亡传递，办法仅有一个。
　　那就是启用「针状铁链」的痛苦特性，让全身布满象征着疼痛的针刺，副院长的感知线无论从何处渗透，都会被针刺戳断。
　　而且还能将这份痛苦传递回去。
　　这也是易辰第一次将铁链应用到这种程度，剧痛从全身每个毛孔如流水般汇聚于大脑，持续刺激着深层脑组织。
　　大脑作为「中枢转化器」，将痛苦转化成能量而输送全身，使得易辰达到更高的水准。
　　另外，发生变化的可不止易辰一人。
　　巴里竟然也在生死关头，借由骑士美德超越人类本能，某种超现实的精神在大脑间大放光泽将萦绕于思维间的死亡符号完全压制。
　　不仅由死亡间挣脱出来，巴里更是达到了一种罕见的境界。
　　「膜层之间」
　　特指一类没有得到遗物的绅士，完全依靠自我进行极限突破。
　　因缺失遗物这一‘介质’，虽然突破膜层却被困于夹层间。
　　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类极其罕见，组织将免去他们遗物事件的流程，会竭尽所能提供合适的遗物。
　　当前，
　　巴里那桶装头盔下的双眼迸发出一种金色的美德之光，
　　肌肉与脂肪以完美比例相混合的肉体间浮现出一条条象征骑士美德的线条，不仅压制住死亡，同时让他免于后续的死亡侵袭。
　　这一刻，
　　易辰与巴里均超越同阶绅士的水准。
　　但是……
　　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超越者’，是融合遗物并突破极限，不再被‘人类’二字所限制的存在。
　　而且相比于曾经还多出死亡特性。
　　虽然艾瓦特更偏向于辅助型绅士，但他的杀人手段同样不差。
　　呼~被夹在中间的艾瓦特副院长呼出一口死尸之息。
　　他的表情很快由震惊转变成一种释然，想法也在这一刻发生转变。
　　“原本打算活捉，现在看来没法将你们活着带回去了。还是依照正常流程，直接将你们的尸体再带回去吧。”
　　艾瓦特不再对外释放「感官线」，而是将十指贴住自己的脑袋。
　　一根根虚无缥缈的感官线全部植入大脑，编织着他那腐败不堪的死亡脑核，提高神经的传递效率，放大感官。
　　甚至能从艾瓦特的眼球间看到一根根丝线的蠕动。
　　“巴里，干他！”
　　随着易辰一声喊出，两人试图打断副院长的自我强化。
　　哐啷~（铁链活动声）
　　右臂肌肉全数绷紧，转腰拧背，呈纵向挥舞铁链。
　　铁链端头竟然还缠着斧头，相当于借助铁链来增加攻击距离、提高斧头的斩击速度。
　　同时，
　　巴里也鼓胀着右臂肌肉，横向掷出手中铁锤。
　　高速回旋的铁锤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锁定着艾瓦特的身体。
　　横纵交错的攻击几乎在同时到来。
　　艾瓦特副院长却不慌不忙，一个小幅度脚步侧身，并配合着90°垂直下腰，
　　当！铁链与斧头披在地面，完全落空。
　　划出弧线的铁锤也刚好从腹部划过，未能命中。
　　不过，两人攻击还并未结束。
　　易辰借由铁链间包含的「植物属性」，直接让落空的铁链再次弹起，宛若活物般试图缠住艾瓦特的身体。
　　巴里在他刚刚掷出铁锤时便踏出前冲，当前已达近身范围。
　　啪！
　　一把抓住飞回的铁锤，垂直下砸，一气呵成。
　　面对近乎完美衔接的连续攻击，副院长一个侧身小跳外加标准的绅士翻滚，使得铁链缠绕与巴里的近身锤击再度落空。
　　不过，巴里似乎一开始就考虑到攻击将会落空。
　　看似落空的一锤却重重砸向地面，轰！
　　这一锤直接产生「震荡波」的效果，破碎的地面呈圈状扩散，副院长所在的位置也同样受到影响。
　　身体失衡，露出破绽。
　　如此机会巴里自然不会放过，拔出深陷地面的重锤而踏步追击。
　　然而，他刚刚踏出一步，侧面便传来易辰的嘶喊声：
　　“巴里，架盾！”
　　易辰在他心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果断放弃眼前看似大好的机会，抬手举盾。
　　同时还有一条灵活的铁链缠住巴里的身体，试图将其拽离这里……但因为巴里实在太重，下盘如根，拽动效果大打折扣。
　　唰！
　　只感觉有五根细线于眼前快速扫过。
　　巴里身后，
　　一根用于支撑的酒店立柱被切成五段，整栋大楼甚至都有一种崩塌的趋势。
　　巴里手中，
　　传承于家族的骑士盾被切割出五条数厘米深度的切痕，甚至还在冒着浓烟……再被多切几次的话，这面盾牌可能会直接断裂。
　　由于没能完全拉开距离，大盾的格挡并未覆盖全身。
　　巴里的右侧头盖骨被斜向切开，甚至能看到其中的大脑组织，
　　“哦~你们居然能反应过来吗？”
　　此时此刻，
　　半蹲在地的副院长已通过「感官线」完成大脑的改造，其个人感知已上升到全新的维度。
　　接下来的战斗中，他将不再使用这种无法造成实质伤害，更偏向于幻术效果的感官线。
　　他体内的线条共计两种，同一时间仅能使用一种线。
　　一种正是能操控感官、无实体而难以被察觉的「感官线」，
　　另一种则是肉眼可见，常用于精密切割的「手术线」
　　大厅被吊死的绅士们以及勉强从死亡间挣脱的巴里，都是遭到手术线的袭击……相较于生前，副院长现在的手术线还多出一种死亡特质，更加致命。
　　一根根冒着黑烟的线条于十根手指间飘动着。
　　就在副院长起身走向巴里时……
　　Bang！Bang！
　　易辰手中的「破体者」射出两连发霰弹，
　　对应着二十多粒弹丸射向副院长的后背，只要有一颗能射进体内就能产生铁质吸收的效果。
　　然而，
　　艾瓦特的手指轻轻活动，在没有回头的情况下便将所有弹丸全部弹开。
　　甚至还将其中一颗金属弹丸捏在手中。
　　“「铁质病」对应的枪械吗？好东西啊……可惜射速太慢了。”
　　在副院长因好奇而回过头，想要看看易辰手中的病化枪械时，却发现身后已经没人。
　　利用开枪争取的时间。
　　易辰以全速冲刺，拉着巴里试图逃出酒店。
　　就在两人刚要踏出酒店大门时，忽然感受到脚下传来致命危险，立即停步！
　　唰！
　　一根手术线由地面垂直升起，两人的脚趾以及鼻头均被切掉。
　　“我说过的吧？整栋酒店都在我的射程范围内……再想着逃离，下次可能会直接把你们切成两半哦。”
　　话音刚落，副院长做出一个横向挥舞手臂的动作，带动着五根漆黑线条横向斩来！
　　巴里果断将易辰挡在身后，架盾格挡！
　　唰！
　　家族盾牌被切割得四分五裂，但也将线条弹开。
　　嘀嗒嘀嗒~
　　鲜血不断从巴里的手中滑落，他持盾的左臂已被切成肉条状，完全废去。
　　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容浮于面庞，
　　“歪日~突破极限的差距果然无法逾越，更别说眼前这位还是通过「医生测试」的艾瓦特先生。能够撑到这么久，感觉已经很不错了。
　　威廉，你赶紧逃吧。
　　如果真的能逃出去的话，麻烦向我家里的人详细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说我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给家族丢脸，没有丢掉荣誉，只是很抱歉没能将这份荣誉带回去。
　　我试着再去争取一点时间……”
　　巴里抬起仅剩的右臂，试着以全力掷出铁锤。
　　嗡！线条划过。
　　握着铁锤的右臂整条切断，重重掉落在地，
　　同样掉落的还有套着水桶头盔的脑袋，挂在释然笑容的脑袋。
　　即便如此，
　　巴里依旧保持着站立姿态，以他的骑士铠甲与肉体挡在易辰面前，争取着那微乎其微的逃脱机会。


###第二百三十六章 面向死亡
　　快速而平整切去的头颅，于脖颈表面水平滑落，
　　头颅坠落的过程没有任何翻转，稳稳落在双腿之间……
　　啪！
　　听声音就像一整块豆腐拍落在地。
　　这是易辰穿越来到这边世界后，第一次眼睁睁看着同伴死在面前，他自己却无能为力。
　　“巴里……”
　　喃喃低语由唇间挤出。
　　这一次的名字呼喊却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即便没有任何鲜血溅落在易辰身上，他的视觉却滤掉色彩，仅剩黑白两色。
　　隔着巴里依旧保持站立的强壮身躯，由双腿缝隙间注视着掉落在地的头颅，易辰愣在原地，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或者说，从脚趾、鼻头被切掉时，
　　易辰就完全肯定副院长对他的能力从未有过吹嘘，只要身处酒店就不可能逃脱，更别说想要逃至数条街道以外的阳光大医院。
　　对方的射程、精度以及破坏力都远在自己之上，现有的一切手段都无法帮助自己脱困，更不可能击败对方。
　　【必死之局】
　　呼~易辰深吸一口气。
　　绕至巴里身前，下蹲至掉落的脑袋前，身后为其合上眼皮。
　　易辰还收起外露的铁链、针刺，斧头与枪械重新装回手提箱，甚至连作战所用的大衣都换回体面的西装。
　　一手整理着领带，
　　一手提着行李箱走向艾瓦特副院长，
　　虽然易辰表现出来的状态确实人畜无害，但艾瓦特副院长并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之前在升降梯骗过一次，而且他也见识过易辰体内那份源于旧世界的疼痛，他个人还是非常警惕的。
　　考虑到易辰可能突然扑过来破釜沉舟，他已经放弃活捉这一想法。
　　单手一抬！
　　地面弹起的手术线勒住易辰的脖颈，将他与其余死者一同吊于大厅之上。
　　保险起见，
　　在确定上吊稳定后，艾瓦特切换成「感官线」向易辰的意识深层植入十字型的死亡符号。
　　面对这样的绝对死局，易辰只是淡然接受。
　　既然必死无疑，倒不如直面死亡。
　　随着无比清晰的死亡符号于大脑间成像，无法抵抗的「死疫」迅速入侵到大脑的每个角落。
　　一瞬间，原本有些难受的上吊状态变得异常舒适，甚至不愿从线圈上主动脱出。
　　『原来是这种感觉吗？难怪染病的个体争先恐后地自杀，就好像走在沙漠里数天未喝水的旅者见到绿洲，根本不可能忍得住不喝水。
　　话说回来，我本来也不抗拒死亡。【死亡】这东西可是陪伴我走过了很长时间，可是我逃离孤儿院、独立成人的关键依仗。』
　　这时，死疫已入侵到大脑间管理记忆的海马区，某种肉眼不可见的病原体将对海马区实现完全性的「感染转录（Infect-Transcription）」。
　　这一过程是后续构建死者的关键，该过程完成前，死疫甚至会维系个体的存活，以确保大脑组织的活性运作。
　　借由感染转录将个体的所有记忆复刻出来，通过‘最后一口气’一并带走。
　　然而，
　　随着死疫对记忆的转录，一些深层次的黑暗记忆被挖掘出来。
　　这里的‘黑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一缕缕黑色液体从海马体核心流出，与死疫相互作用在一起。
　　外界。
　　呈上吊状态的易辰，其主体意识也渐渐暗淡下去。
　　待到两眼全黑的瞬间……
　　叮叮叮！
　　急促而嘈杂的闹钟声疯狂作响，
　　刺激着易辰年仅十二岁的青少年肉体，由床上弹射坐起，仅仅十秒就换上卫衣、牛仔裤与运动鞋，
　　右手从袖口间伸出时也顺势关停闹钟。
　　距离他逃离【黑山孤儿院-Orphanage in Black Mountain】已过去整整两年。
　　因调查素未谋面的父亲，在十三号地铁斩杀掉非人的恐怖女人，从而偶遇一个神秘组织，也正是父亲生前所在的组织。
　　从而得知父亲根本就不是一个杀人狂，他每晚乘坐末班车的原因只是单纯执行「狩猎任务」，狩猎那些混迹于人类间，披着完美外皮的【怪异】。
　　因这些怪异在社会中都有着正常人的身份，甚至还组建着家庭。
　　随着他们被猎杀，自然会出现相关的失踪新闻。
　　这两年来。
　　易辰一直都通过特殊方式与组织保持着联系，每个月几乎会接到1~3个任务，有些任务会直接涉及怪异的清除行动，而有些任务只是单纯的人类跟踪与异常筛查。
　　只要组织确定任务已完成，易辰的个人账户便会收到一大笔钱，足够他个人消费，甚至在大城市定居且过上优质生活的钱。
　　但他却选择租赁价格偏低的郊区，饮食始终参照着孤儿院的每周饮食计划，精确摄入维生素与蛋白质。
　　多余的钱全部存起来。
　　剩余时间会进行各项锻炼，确保肉体的健康成长。在孤儿院没有被铲除前，易辰不会有片刻松懈。
　　由于他目前只是「临时工」，只能被动从组织那头接取任务，无法向组织询问相关信息，因此也一直没有向组织打听关于孤儿院的消息。
　　今天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经过两年时间的考察，年仅12岁的易辰以高达91.3%的任务完成率被组织接纳成正式成员，将前往组织的一处根据地报到。
　　在他出门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化妆】。
　　这是每天必做的事情，必须通过足够逼真的「死人妆」来掩盖脸上的尸斑，以及最夸张的弹孔。
　　被人看见的话，必会引起不小的骚动。
　　两年过来易辰的化妆技术已是炉火纯青，如果不在组织干活，他完全可以去应聘入殓师。
　　一切就绪。
　　他背上较为沉重的双肩背包，拉扯着卫衣的兜帽，走出自己所租赁的城中村。
　　跟随纸条上的信息找到一处开设于街口的报社，从老板手中买来一本今日刚好的故事会，坐上不远处站台的107路公交车。
　　【终点站麓山精神病院到了，欢迎您乘坐107号公交车，祝愿您有美好的一天！请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有序下车】
　　继续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上数百米的距离，
　　一处依山而建的全封闭式精神病院呈现眼前，其夸张的大门结构仿佛是在迎接着某位巨型山神的到来。
　　易辰来到大门侧的土地神龛前，撕下故事会的其中一页放入其中暗格。
　　神龛移开，显出一条直达精神病院主楼的密道。
　　继续经过半个小时的密道穿行，易辰由一墙书柜间走出。
　　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前审批着相关文件，柔顺的黑发刚巧垂落在桌面。
　　其精美的侧颜根本无法判断具体年龄，完全有可能在20-35这个区间内随机波动。
　　女医生正是两年前在地铁站招募易辰的那位，属于组织的「连接者」之一。
　　“桌上有水杯与适合你的茶叶，你自便就好。”
　　易辰原本没有喝茶的习惯，但在嗅到腐烂气味的茶叶时，精神上头。
　　连忙给自己泡上一杯，咕噜咕噜~只感觉干涸溃烂的喉咙仿佛重获新生般顺滑起来，甚至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甚至下定决心要问一问这种茶叶的来历，以及如何购买。
　　来自喉咙的舒适感让他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脖颈，
　　这一捏却仿佛触摸到一根死死勒紧皮肤的手术线，有一种被迫上吊的错觉，在集中精神后上吊感便消失不见。


###第二百三十七章 疑问
　　文件审批整整三个小时，期间易辰也是端坐于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
　　待到最后一份文件签字盖章后，女医生向后伸展双臂，狠狠伸了一个懒腰并拉伸身体，白大褂下的紧致身材在这一刻凸显无疑。
　　可惜易辰的眼神却只停留在茶叶上。
　　“不好意思~昨天又有一大堆病人送过来，每位病人的资料都需要我过目并签字。
　　我们只需简单走一个流程你就是「正式员工」了……对了！你刚刚喝下的是我们这里特制的坟茶，这大袋全都是送你的，可要收好了。
　　喝光以后可以在组织内花钱购买。”
　　“谢谢。”
　　易辰果断将茶叶揣进兜里，这种适应他目前体质的食物可是相当少见的。
　　女医生将右手贴于胸前，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我叫卢歆，麓山精神病院的主治医生之一，能给任何患者提供精神层面的各种需求。
　　没想到仅仅两年时间就能重新见到你，不愧是易先生的后代，你的优秀程度甚至在他之上。”
　　易辰只会微微点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对于素未谋面的父亲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只需要知道他并不是杀人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他更感兴趣的是【孤儿院】以及自己为什么没有死去的事情。
　　“签订正式合同前需要你做出一个抉择，因为员工种类有很多，我们一般会根据临时工期间的表现给你提前定下适合的岗位。”
　　话语间，卢歆伸手从易辰脸颊沾下一层粉底。
　　“化妆技术很不错嘛，要不要考虑留在我们这里作「入殓师」？风险低且回报高，而且能享受精神病院的一些资源。
　　而且你目前的状态也很适合与死人打交道。”
　　“也不是不行。”
　　“哈哈，就知道你会同意！不过这个还是先作为「备用选项」吧，你这么年轻就丢到停尸房工作，着实太过浪费。
　　而且那种地方通风不怎么好，呆久了容易与现实产生一定的隔阂。
　　你应该还是向往着外面的生活以及更多成长的机会，是吧？”
　　“嗯。”
　　“根据你两年间的优秀表现，我们给你的员工身份为「孤狼」。佣金与奖金总和能达到你现在的十倍以上，同时还能享受单人任务的绝对优先权。
　　所谓孤狼就是不受管束，所有任务均需要独自完成，与临时工期间的状态相差不大。
　　每个地区的「情报商」都会热情与你对接，你想要调查任何事情都能轻松实现，当然有些情报需要花费不少钱，甚至会非常昂贵。”
　　“可以。”
　　易辰由孤儿院学来的就是独立自主，他并不愿意将一些重要的东西寄托在同伴身上。
　　签下几份文件后便完成转正，既没有什么兵器赠予，也没有什么身份认证牌，就这么简单走完过场。
　　依照卢歆医生的说法，
　　组织上面已完成对他的身份信息完成更改，通过电报、传呼信息、信件等等可以想到的信息传递方式让所有服务于组织的【人】知晓这件事。
　　“走吧，我带你逛一逛病院。这里可是组织最重要的据点之一，你作为孤狼今后必然会与麓山精神病院经常打交道的。”
　　“好。”
　　卢歆主动牵上易辰的小手，颇有一种姐弟间的感觉。
　　随着两者在病院闲逛，易辰渐渐发现这里的问题。
　　关押于病房深处的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精神病人’，而是任务目标所需要涉及的「怪异」。
　　整个麓山精神病院，更像是一处收容研究所。
　　光是参观途中就遇到不少面容恶煞的医护人员，一个个都有着不俗的战力。
　　“收容所吗？”
　　“没错，能够活捉回来的「怪异」都被囚禁在这里，我们会提供最全面的精神治疗。如果能够治好他们精神层面的疾病，就能顺利出院甚至成为我们的一员。
　　活捉怪异能得到300%的任务报酬，但一定要量力而行。”
　　“好的。”
　　在大致了解麓山精神病院的结构，走在一条冗长的通道间，易辰也终于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
　　“卢歆医生你知道关于一个叫【黑山孤儿院】的机构吗？”
　　“由国际组织联合在我国创建的特殊机构，具备‘一级人事’干预权，负责对人类幼童的精英化培养、筛选。”
　　“一级人事是什么意思？”
　　“所有孤儿、罪犯、黑户等等人员，孤儿院都享有直接支配的权限。也就是说，这些人可以直接划分给黑山孤儿院使用，不受任何法律层面的约束。
　　易辰，你应该算是黑山孤儿院建设以来唯一的【逃脱者】，我没说错吧？
　　不过你放心，有关于你的信息进行过特殊的加密，而且根据我们这边的调查，孤儿院已将你视作死亡个体，认定你已经被焚烧火葬。
　　除非你故意跑到孤儿院门前大吼大叫，否则是不会查到你头上的。
　　如果姐姐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想将那个地方夷为平地，没错吧？”
　　“嗯。”
　　“太好了，人就是要有梦想才活得有意思，才会甘愿于逆流间上行。
　　需要提醒你的是黑山孤儿院背后将牵扯到很多的势力，就算是我们组织也不敢正面干涉孤儿院的部分行为。
　　不过，组织会给你提供成长平台与足够的资源，希望你能早日达到实现梦想的水准。”
　　“谢谢。”
　　“话说，你应该还有事情想要询问我吧？”
　　“没错……我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明明应该死去的我却一直活着。”
　　“稍等一下，我不太适合解答你这个问题。我们病院里正好有一位精通死亡的专业人员，他能给予你更好、更全面的答案。”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来到病院的深处，在路过这里的一间病房时。
　　一条漆黑的舌头由狭小的门窗缝隙间猛然钻出，上下摇摆。
　　紧跟着一阵老婆婆的声音从内部传出：
　　“死亡的气味但却又无比鲜活~这应该不是我今日份的食物吧？卢歆医生。”
　　“这位可是新晋的员工，他与您有着类似于的同源性，想要在死亡的事情上请教你一些问题。而且他也专门给你带来了一些见面礼。”
　　易辰反应极快，立即将兜里的茶叶拿出，用手指捏上一小戳放在吐露在外的舌头表面。
　　随着舌头卷着茶叶收回内部，一阵愉悦的声音立即传出：
　　“麓山坟茶，而且是向阳面位于山峰处的坟地偶然产出的茶叶，量少而珍贵，真是不错的礼物~如果还有更多的话，我愿意与你交谈一个小时。”
　　话音刚落，本应封闭的房门竟自行开启。
　　就好像里面的老太太并没有被囚禁，想出来的话随时都能出来一样。
　　卢歆医生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唐婆婆是我们这里的终生住户，她大概在十七年前自愿来到我们这里，而非被我们抓来。
　　根据陈述，她死去已有四百多年，你应该能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
　　进去吧，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易辰完全没想到精神病院居然有一位类似的死者。
　　“好的。”
　　一脚踏进房间时，啪！鞋底踩在某种黏稠而冒着烟的黑色液体，整间屋子都铺满着这种液体。
　　易辰不但不排斥，反而对黑色液体十分亲和，
　　随着黑烟的上浮，吸进鼻腔，甚至进一步刺激着易辰的肉体，他的眉心也流出相同的黑色液体。
　　房间角落处摆放着一张槐木制作的老式梳妆台。
　　身着宫廷服饰的老婆婆正在梳头，屋内没有任何灯具，仅依靠门外通道间的光亮根本看不清镜中的婆婆模样。
　　轰！铁门猛然闭合，瞬间截断通道渗透进来的光亮，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就在这时，
　　微弱的火光由墙角处传来，梳妆台竟然点上一根红色蜡烛。
　　借由火光的照明刚好能看见镜中映出的老妪面庞。
　　白脸、皱纹、夸张的红唇以及脸蛋上的两粒红点。
　　老妪正借着镜面反射，向易辰吐露着灵活的漆黑舌头，
　　“赶紧过来把茶叶喂给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死亡问答
　　易辰倒也不吝啬直接将刚得到的大袋坟茶全部奉上，
　　虽说茶叶是好东西，但并不是必需品，而且后续也能从组织直接购买，没必要一开始就喝最高等的坟茶。
　　随着所有茶叶被卷进老婆婆的嘴里，对面立即露出满意的表情。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懂事，交谈时间依旧一小时，不过我会给你一些另外的东西……”
　　老婆婆伸出如枯树般干枯的手指，触摸脸颊。
　　“你的「死人妆」只是用来伪装，这还远远不够，我会教你一些更加有效且致命的「妆容」，对现在的你而言帮助很大。
　　每周六晚上12：00过来找我，学习一小时。”
　　“谢谢唐婆婆。”
　　“不用谢我，毕竟你算是我活了这么久以来所见过的第二位‘无法死去者’，第一当然就是我自己。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在这根蜡烛烧尽前记得离开房间，否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溃烂不堪的精神冲动，对你做一些太好的事情。”
　　老婆婆那发黑而满是疮孔的灵活舌头在空中快速搅动，时而折叠，时而翻滚，发出怪异的肉片声。
　　似乎只要易辰无法准时离开就会接受这根舌头带来的惩罚。
　　易辰倒也完全不排斥唐婆婆的古怪行为，抓紧时间询问关键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死去以后还能这样活着？而不是像大多数人安静的死去。”
　　唐婆婆从抽屉间取出一张砂纸，开始打磨着她脸上的皱纹，一边打磨一边解答：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找了很长时间，一开始一直认为与僵尸有关，直到一位道士将他所有的符箓都贴在我身上却依旧被我扭断脖子后，就否定了这一观点。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认为自身因某种原因不受阎王爷待见，在死去的时候没有派人来勾魂，因此魂魄留于尸体而活着。
　　但这么久以来我也从未见过什么牛头马面，随着社会科技的发展也不再迷信这种东西。
　　后来我来到精神病院，与卢歆医生的每日交谈中逐渐发现一个问题。
　　我死去整整471年，很多东西都被我抛弃与遗忘，但仍有些东西一直记在心里，每次想到都会恨得全身抽搐。
　　结合精神病院的研究，大概推测出与我生前的强烈执念有关，且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执念的强度都不会消退半分。
　　正是这份强烈的执念让我‘活着’。
　　待到这份执念开始消退时，我或许就会如正常人那般真正死去……年轻人，你心里应该也有某种强烈的执念吧？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出来那份不甘与仇恨。”
　　“是的。”
　　“那就没错了，我们的确属于同一类，属于与死亡相关的【怪异】。”
　　唐婆婆最后这番话让易辰愣了下，
　　这两年的「临时工」生活，随着与各种怪异的接触以及杀戮，让易辰也开始怀疑自身所呈现出来的死者状态，是否也算是怪异的一类。
　　唐婆婆继续说着：“我们所在的世界看上去安稳平定，实际上却混乱不堪……【人类】这种偶然衍生出意识的生物存在着诸多变数与不可控性。
　　在巨大的人口基数下，总有一些人不合群、极端、暴虐、偏执。
　　他们的思维在成长过程中被不断扭曲，这份扭曲也慢慢影响着灵魂根本，使得他们从根源上发生变化，最终成为所谓的【怪异】。
　　不过，我们与这群家伙不完全相同，我们能完全自控，只是在涉及执念的事情上难以控制情绪而已。
　　不像其它怪异那样，每天都得找机会来发泄，甚至以虐待、恐惧制造以及屠杀为乐。
　　我虽然也杀过人，但已经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得到这份答案的易辰也点了点头，感觉合理，
　　他也完全能接受待到孤儿院被夷为平地，将曹主任杀掉后，解开心结、抛下执念而死去的结局。
　　这时，
　　已经将半张脸打磨成四十岁模样的唐婆婆，用舌头舔去打磨下来的死皮粉，咀嚼吞咽后继续说着：
　　“以上只是我一个老太太的主观猜测，或许还有更深层，更重要的原因不得而知。我们作为同类，今后可以在这件事情上慢慢探讨。
　　记得每周六的约定，我会点上蜡烛等候你的到来。”
　　易辰瞥向一眼点燃在梳妆台上的红烛，目前还剩大概1/6的长度，抓紧时间询问最后的问题。
　　他抬手从眉心弹孔处摸下一滴黑色液体。
　　“这是什么东西？”
　　“黑液到底是什么，为何会从我们体内产出，这一点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黑液会随着我们的死亡时间、使用以及某些特定因素而增加，我现在全身上下都遍布着黑液。
　　流淌在我体内的血液、黏附在器官表面的组织液、以及从毛孔间溢出的汗液全都是这种东西。
　　不要排斥【它】，
　　黑液是我们所特有的，是我们身体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死亡赠予我们的礼物。
　　试着联系它、试着操控它，当我们遇到危险时它将成为我们最有效的防身工具。当然，如果你想要杀戮的话，它也会帮忙的，而且效率很高。
　　你该离开了，年轻人……不然我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残烛摇曳，
　　易辰感到一阵来自脚下的异样感，低头看去时，只见地面的黑液居然化作一根根长有小型手臂的舌头生物正在攀爬运动鞋，舔舐着鞋带与商标。
　　“唐婆婆，下次再见！”
　　连忙告别，退出房间。
　　易辰几乎赶在红烛熄灭的同时关上房门……
　　啪啪啪！阵阵激烈的舌头鞭挞声从内部传来，甚至有十余根舌头由门上的隔窗伸出，向易辰发出另类的邀请。
　　这一刻的唐婆婆似乎换了一个人，仿佛在他耳畔低语着：
　　§小哥哥，进来玩啊§
　　孤儿院出身的易辰却未被惊吓，只是朝着铁门微微鞠躬后便转身离开。
　　在他返回医生办公室的途中，通道两旁有不少被囚禁的【怪异】对易辰这位小年轻发出‘邀请’，
　　或是伸手伸脚，
　　或是言语上的嘲讽或蛊惑，
　　甚至还有人透过门上隔窗来喷洒液体，
　　但当他们看到青年正在做的事情后，立即收回邀请。
　　一路上，
　　青年将他的食指完全插进脑门弹孔，甚至还在轻轻转动着。
　　以食指触摸、戳动前额叶区域来提高自身专注度与思维能力，对刚才的对话进行全面回顾与思考，完全不在意沿途遇到的骚扰。
　　遇到个别过分的家伙，易辰甚至会抛去一种可怕的死者眼神，仿佛要将对方敲得稀碎。
　　抵达主治医生-卢歆的办公室门前，
　　易辰缓慢抽出大脑间的食指，再将食指送进自己嘴里，吮吸掉上面沾染的黑液并以纸巾擦拭干净。
　　一阵简单的补妆遮住额头孔洞，整理衣装后，微笑走进办公室。
　　一番简短的交流后，易辰作为「孤狼」便接到第一个猎杀任务。
　　某艺术学校于近期出现大量自杀事件，校园近一个月的自杀率是该市区平均自杀率的二十倍以上，所选择自杀方式均为【上吊】。
　　一周前有临时工小队前往调查，却查询无果，怀疑潜藏于学校里的某只怪异具备极高的反侦察能力而且只会对单一个体下手。
　　这件事便落在新晋的正式员工-易辰的身上，他的年龄正好能伪装成一名新生。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吊
　　【星月艺术创作学校】
　　校门采用现代化风格的星空装饰，看上去就是一所价格昂贵的学校，实际在这里就读的学生根本不用花费一分钱，甚至还能通过创作来赚取生活费。
　　小学各学科分数达到90以上且通过专门的艺术考试，就能来到这里就读，
　　只要在六年时间内创作出一件在学校展会上夺奖的作品，毕业时就能升到对应的艺术大学继续深造。
　　这所学校在当地的含金量较高，综合评分排行第五，能考入其中的学生基本都能有一个不错的未来，不少寒门子弟都在其中学习。
　　原本有着浓郁艺术氛围的学校却因突如其来的自杀事件让整个学校盖上一层阴霾。
　　因特殊的社会结构以及上面给予的压力，学校依旧正常上课，
　　不过，师生们也都是结伴同行，很少有独自出行的情况。一到晚上更是全都回到寝室，没有一个人胆敢外出。
　　易辰依旧选择最常见的装扮，卫衣、牛仔裤与运动鞋。
　　拿上组织给予的学生证前往学院报到，‘正巧’被分配在一间没有室友的【双人寝室】，创造出一种‘落单’的状态。
　　刚踏进寝室，放下行李箱。
　　窗外便传来一阵窥视感，
　　长期生活在孤儿院以及两年来的「临时工」生活，让易辰能明确判断出有人在暗中窥探，显然是被盯上了。
　　压制住兴奋感与嘴角上翘的幅度，易辰开始完美演戏，将自己视作一位因某种原因推迟到校的新生。
　　拿上绘画工具便前往教学楼，开始自己在艺术学校的第一堂课。
　　当进入到多人区域时，窥视感也随即消失。
　　借助在孤儿院打下的艺术基础，易辰完全不比这里的在校生差，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大部分人都要优秀。
　　撇开孤儿院的黑暗面不谈，其提供的教育都是最顶级的。
　　这所艺术学校的教师，虽然一个个都是来自名牌大学、履历丰富。
　　但在易辰看来没有一位的艺术造诣与上课水准能比得上孤儿院的方琼-方老师，也就是那位暗恋着易辰，每天都会定时跟踪的年轻女教师。
　　一整天的课程下来，多位老师对易辰赞赏有加，希望易辰能在课后到他们办公室，甚至家中住宅深入交流。
　　可惜均被易辰一一拒绝，他可不是来这里上学的。
　　待到易辰离开教学楼，走到人少的区域，窥视感又会慢慢回来。
　　但也只是窥视而已，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藏在暗中的家伙十分谨慎。
　　易辰倒也没有刻意前往人少的地方，只是将自己完全融入这所校园，像普通学生一样生活着。
　　时间来到入校的第五天。
　　周五晚上有一节电影鉴赏课，也是每周唯一的晚间课程。
　　不巧的是，
　　课程结束时教学楼外突然下起暴雨，室友之间互相撑起校服，结伴回家。
　　易辰这位住在单人宿舍的独狼自然也没有小伙伴，便借此机会留在放映室，一直等到暴雨变小为止。
　　时间跟着过去两个小时，教学楼已空无一人，甚至整个学校在外闲逛的人员都寥寥无几。
　　当易辰独自教学楼的电梯时，却发现电梯已被提前按下【3】的按钮，并且其他按钮全部失灵。
　　叮咚！三层门开。
　　门口竟放着画有箭头符号的画板，指向右侧。
　　当视觉接受到画板上的图像时，一种强烈的催促效应同时到来，仿佛有一位女子在易辰耳旁轻声说着：
　　『快来~我在画室等你~』
　　大脑无法抗拒，甚至还调动着生物本能一同刺激肉体。
　　易辰本是慌张的表情在催眠效果下逐渐平静，一副失神的模样顺着箭头方向而去。
　　走廊尽头的画室大门已然开启，门口同样放着血染的箭头画作，继续给予催眠性的指引。
　　走进画室，
　　一幅幅箭头画作呈圈状摆放，均指向中间，在那里站着一位符合当代审美与易辰这个年龄段的白裙少女，展开双臂想要给他一个拥抱。
　　无法拒绝，愈陷愈深，上前与少女拥抱在一起。
　　细柔而温暖的少女手臂缓慢绕上脖颈，
　　越来越细，越来越柔，也越来越冰冷……直至化作绳结将脖颈完全勒死，用力上吊。
　　咔！
　　易辰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白色绳子死死勒进脖颈之间。
　　与此同时，
　　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士站在下端，仰头欣赏着这幅美妙绝伦的上吊画面。
　　提起手中的画笔开始现场作画，准备将这份死亡与绝望的画面给完全记录下来，成为她的重要收藏品之一。
　　这位女士并不陌生，正是艺术学校的老师之一，两天前甚至还给易辰上过课。
　　由于易辰的拼命挣扎，以至于他空中绕动半圈而背对着作画的女士。
　　对方也不在意，这番挣扎的背影也同样值得记录，她正好缺少这种背影式的自杀画作。
　　时间一点点流逝，
　　挣扎逐渐消停直至双腿绷直，就连短促的呼吸声也全部停止。
　　很奇怪的是，易辰扯住绳结的双手却迟迟没有垂吊下来，甚至还在略微活动。
　　女子也是很好奇，她的画作已经完成，被作为绘画目标的个体应该彻底死亡，不知为何双手还在面部区域活动着。
　　“明明已经死去，双手却不肯落下……次级神经反应还是什么？”
　　女士出于好奇，挥手轻轻操控着上吊绳结，让背对的青年转过身来。
　　绳结转动，
　　上吊的青年载着一丝微笑而转过来，他正在闭眼化妆，
　　一种截然不同的「死人妆」绘制完成。
　　“老师……要不要给我正面也来一张啊？”
　　嘶嘶~眉心溢出的黑液已然流至脖颈，正在快速侵蚀着白色绳结。
　　“你是！”
　　就在女人准备操控更多白绳对易辰进行肉体束缚时，
　　绳结断裂，黑影落下，
　　一张苍白与腥红相辅相成的「死人妆」直接贴在她的面前，吓得对方精神恍惚，
　　这时，易辰的手指插进自己眉心，掏出更多黑色液体而化作更加纤细，也更具致死性的绳结。
　　反向套住女子的脖颈，将其高高吊起。
　　一切搞定！
　　就在易辰掏出电话打给组织，让殡葬人员来回收鲜活的【怪异】时。
　　滋滋滋~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电磁音，甚至让易辰有些耳鸣，只得将电话移开。
　　随着耳鸣声地散去，周围场景发生变化。
　　昏暗的画室慢慢被剥去表皮，化作一间欧洲风格的酒店大厅，其中一根支撑石柱破碎倒地，似乎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不远处还有一位被切掉脑袋与右臂的骑士身体，屹立不倒。
　　被易辰挂于屋顶的【怪异】居然变成一位身着西装的俊俏青年，二十多岁，容貌居然与他颇为相似，却偏向于西方人。
　　注视着上吊的青年，易辰不由得喊出一个无比熟悉的名字-“威廉。”
　　嗡！
　　名字喊出的瞬间，易辰的本我意识瞬间转移到这位上吊的青年身上，
　　同时带过去的还有一幅别样的「死人妆」……


###第二百四十章 黑液
　　【阳光大酒店】
　　副院长艾瓦特以绅士仪态，笔直站于大厅中心，一手背负一手端着早已废弃的怀表，通过线条的精密操控拨动指针，既能锻炼精密性操控，又能感受着时间流动。
　　静静等待着易辰的完全死亡。
　　等待期间，酒店门口竟蹿出一道人影，
　　艾瓦特眉头紧锁，以为是绅士援军找上门，立即一个抬手……唰！锋利的手术线如铡刀般斩去，晃动于门口的黑影被瞬间切断头颅。
　　食指回勾，
　　手术线缠绕着躯干与脑袋，拽至副院长的面前。
　　眼前只是一位负责墓园区域巡逻的普通绅士，被斩断脖颈后，他的眼珠子还在转动并死死盯着对方。
　　“嗯？不是锡安的援军，我记得这小子负责墓园街道巡逻的普通绅士，如此弱小的家伙，不逃跑反而过来送死……所谓的绅士精神可不是这样用的。
　　这样的废物就算变成死者也是浪费资源。”
　　一个响指~啪！
　　五根线条将可怜绅士的头颅切成碎片，眼球也跟着支离破碎。
　　“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快要呼出最后一口气了吧……”
　　然而，
　　随着副院长的目光上移，却发现上吊的易辰有些奇怪，他的面庞异常苍白，远超其他吊死者。
　　“粉底？”
　　仔细一看才发现易辰脸上不知何时居然涂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底，甚至在脸颊两侧还打着浅浅的腮红。
　　这份妆容是什么时候完成的？如何完成的？副院长都得不到答案，而且越是凝视这份妆容，副院长作为一个死者都感觉心头堵得慌。
　　更重要的是，
　　怀表给出的时间早已超时，易辰却迟迟没有呼出重要的「最后一口气」。
　　副院长也是【感应类绅士】，他已明确感应到一种来自易辰身上的违和感，当即准备改变策略。
　　十指操控着手术线准备对上吊的易辰进行捆绑束缚、强制带回。
　　就在手术线向上掠去时……嘀嗒！
　　一滴诡异的黑液忽然滴落，
　　作为超越者的副院长居然感到危险，立即收回手术线并进行闪躲。
　　啪！
　　黑液拍落在地，除了略显黏稠外没有对地板产生任何的破坏，就像一粒安静的小水滴。
　　“这是什么东西？是从易辰身上流出来物质吗？”
　　就在副院长想要蹲下身来好好研究一番这滴黑水的物质构成时……嘀嗒嘀嗒！
　　更多、更稠密的黑液从上端滴落，很快便在地面形成一层浓稠积液。
　　副院长接连退步，抬头看去。
　　“孔？”
　　只见易辰的眉心处不知何时开了一道弹孔。
　　源源不断的黑液正从其中溢流而出，沿着西装的衣摆、裤腿以及皮鞋根部不断滴落。
　　若沿着眉心孔洞向内窥探，将发现易辰的整颗大脑均被染黑，颅腔间更是积满着黑液。
　　甚至他作为绅士的徽记都被染成一本黑书，仿佛在上面写满着死亡经文。
　　就在这时，
　　易辰脖颈上的手术线被黑水溶解，尸体坠落。
　　“这到底是……”
　　副院长感受到危险，连忙挥舞着十根手指，牵动着十条宛若铡刀手术线对易辰的肉体进行强制斩杀。
　　唰！顺利切割。
　　坠落在半空中的身体被切成十份，甚至连大脑都被完全切开……噼里啪啦~被切碎的身体部位相继落于地面黑水。
　　嘶嘶~黑烟升腾
　　这些切开的肉块、组织以及大脑组分快速于黑液间溶解，化作其中的一部分，
　　仅有一张类似面具的「死人妆」飘在黑液表面。
　　副院长艾瓦特同样露出惊愕表情，
　　他的手术线犹如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就是他的手指部分，每次对物体的切割能获得最直观的触觉反馈，这也是他能进行精妙手术的主要原因。
　　刚才他能明显感受自己所切割的就是一具【死尸】。
　　他不明白为何已经死去的易辰，为何没有呼出‘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时，
　　他十指连接的手术线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当机立断将外部的手术线全部舍弃。
　　断去的线条因沾染黑液而冒烟，最终也化作一滩同样的黑色液体。
　　“我从罗特维斯大人继承而来的「切割死亡」完全附着于手术线上，使得线条的切割与致死能力大幅提高，本身携带死亡属性，为什么会被这种黑液所侵蚀？
　　难道说这种液体的死亡等级在我之上。
　　不可能！这家伙只是一位普通绅士，怎么可能反过来侵蚀死疫？”
　　咕噜咕噜~
　　地面那一滩黑液开始不停冒泡，以「死人妆」的面具为核心，快速构造着形体。
　　副院长立即射出手术线，这次并没有直接切割，而是缠绕着大厅间的一根巨型石柱砸了过去，试图打断这一塑型过程。
　　可怕的一幕发生了，
　　石柱在贴近液体的瞬间就遭到侵染，快速湮灭，根本碰不到黑液分毫便化作一团雾气而散去。
　　塑型完成，
　　黑西装、黑领带、黑西裤而绘制着「死人妆」的易辰以全新姿态展现而出，只不过他的状态似乎还不太稳定。
　　身体表皮、肉块会随着黑液一同剥落，似乎无法持续太长的时间。
　　【视角切换-易辰】
　　凭借黑液重构肉体的易辰于视网膜间得到，绅士服装传来的重要信息，共分两段。
　　1.【感应Psyche】已增长【4】→【5】
　　*对死亡的感悟获得提升，更能理解自身所处的死亡状态，相关死亡能力正在加速觉醒。
　　2.采用红色加大以及疯狂扭曲的蛆虫字体给予严厉警告：
　　“个体目前的肉体、精神无法负载「死人妆」真正形态，预计将在10分钟后完全湮灭，请提前解除该形态或提供足够的能量燃料来延长持续时间。”
　　『只有十分钟吗？没想到生前带过来的死亡属性居然这么给力……十分钟肯定没办法处理掉副院长，幸好我带有【燃料】。』
　　一根注满着银色液体的针剂插进脖颈，快速注射。
　　不远处的副院长已来不及打断，盯着流进易辰体内的液体，惊疑道：“暮薄银液？”
　　当液体沿着主动脉流遍全身时，除了作为死亡的燃料外，一种出乎意料的效果被激发了出来，一抹月印于体内浮现。
　　因易辰与月痕有过较长时间的肉体缝合，
　　双方在分离时都在对方体内留下了些许残余。
　　「暮薄银液」的注入让易辰体内的残余得到激活，甚至体表都浮现出隐隐银光。
　　转眼间，丸子头发型被全部染成银色，
　　嗡！
　　手掌一招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斧与枪械快速飞来，稳稳握住。
　　斧刃裹着银光，子弹也被染成银色，
　　同一时间，相隔数百公里外的一处人类海港城市间，
　　携带着医生、护士大军，正在这里屠戮鱼鳞感染者的月痕，猛然停止杀戮，转身并撩起挡住眼睛的银发，眺望远方。
　　嘴里轻声喊出一个人名。
　　“威廉……”


###第二百四十一章 眼潮
　　【石像墓园】
　　小葡萄所化的「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形态，正在石屋间焦急地来回徘徊与跺脚，
　　由它放出去的眼线，可怜的马林绅士已被斩首杀害，但却成功捕捉到阳光酒店的大致情况。
　　那颗镶嵌于绅士眼眶的特殊葡萄将大厅内的全景高清图像传回给小葡萄。
　　易辰被手术线吊挂于天花板，近乎将死的模样，而他的对手居然是一位突破人之极限的绅士死者。
　　无论射程、破坏力以及精密度都达到较高水准，任何靠近酒店的个体都会遭到手术线的切割，并附加死疫效果。
　　“威廉他怎么会惹上这种家伙……这还怎么玩啊！一旦被死者击杀，连灵魂都会抽走。到时候只留下一具空壳，就算带回墓园也无济于事。
　　我又做得了什么？虽然吸收石像墓园的精华，让我能勉强稳定「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形态，但还不足与那种家伙正面对抗。
　　直接跑过去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提前斩杀。
　　就算真能溜进酒店，成功回收易辰的尸体，也很难从那种家伙的手里逃脱……除非我能逃回到石像墓园，借助墓园下面的复杂路线才有可能甩掉对方。
　　到底干不干？
　　风险太大，搞不好我都会因此死去，我可不想变成由臭鱼烂虾拼装出来的烂葡萄！
　　但威廉那家伙还有很多利用价值，他的身世还牵扯另一个世界，或许能让我品尝到截然不同的美味葡萄！
　　啊~真难决定啊！要不这样好了，跑去酒店门口看一眼，一旦判断威廉那家伙已经死亡我就直接开溜，不需要搬运尸体的话，逃跑还是没有问题的。”
　　小葡萄移步墓园中心，绘制出传承于「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邪恶法阵。
　　随着阵法的激活，
　　所有埋藏于石像墓园，没有被带走的尸体全部抽搐起来，
　　无论新鲜或是溃烂的眼球统统浮出地面，向着小葡萄所在的位置聚拢滚来，小葡萄本体也开始拆分。
　　长袍落下，
　　数百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纷纷落地，与墓园间汇聚过来的葡萄组成一支‘眼球大军’。
　　其中一颗眼球寄存着小葡萄的本体，而且他还能通过‘对视’进行意识转移……只要不是被赶尽杀绝，就能顺利逃脱。
　　大军滚出墓园，于街道间整齐前行。
　　所到之处无论街道散落的尸体，或是在楼房间自杀的尸体，统统产生共鸣感应。
　　葡萄从他们的眼眶间迅速挤出，啪叽一声落在地面并快速滚动起来，加入这支特殊的大军。
　　由于墓园距离阳光酒店有差不多十公里的路程，
　　这一路走来，眼球的数量愈来愈多甚至远远超过小葡萄的预估。
　　沿途甚至还偶遇一些正在战斗中的死者与绅士，
　　双方均被眼前可怕的‘眼潮’所镇住，甚至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无法动弹，精神凝滞。
　　随着眼球大军经过后，死者被吞没而化作一滩污水烂泥，绅士只是丢掉一颗眼球作为‘保护费’。
　　等待小葡萄来到酒店门口时，大军的规模已极其夸张，如同奔流的河水由街巷转角处倾泻而出。
　　浪潮最顶端的一颗眼球便是小葡萄的本体，犹如一位将军号令着大军向酒店发起冲锋。
　　『没想到城里居然有这么多尸体可以为我所用，这样一来几乎能将风险降低为【零】，只是卷出威廉的尸体应该是轻轻松松，希望不算太晚吧。』
　　信心大增的小葡萄继续前行，当距离酒店大门还剩最后五十米时，
　　唰！
　　一根细长丝线忽然由酒店内部甩出，将他眼前的一排眼球切成两半。
　　突如其来的攻击将小葡萄吓得愣住，连忙将自己的意识传递到靠后的一颗眼球上。
　　『动静太大，提前被发现了吗？不对，如果被发现，应该还会有后续的攻击接连到来。似乎只是无意间甩出酒店的细线，难道说……』
　　随着小葡萄将目光聚集于酒店门口，立即捕捉到两道正在晃动的身影。
　　『嗯？有人在酒店里干架，刚才只是意外波及我而已……绅士的援军到了吗？能与那种家伙正面对抗的绅士，难不成是阳光医院的赫尔沃耶先生？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方便多了，赫尔沃耶这老头实力不弱，本葡萄如果能从旁协助，甚至可能杀掉死者，夺取超越者的眼球。
　　就这么干！』
　　小葡萄再度变更计划，驱动眼球收集者的邪法，将所有眼球进行【汇聚】，聚合成数百颗精华眼球来重构肉体。
　　继续以「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姿态前往酒店，准备给赫尔沃耶老先生提供有效支援，镇压死者。
　　待到小葡萄抵达酒店门口时，眼睛景象却让他再次愣住。
　　根本就没有什么赫尔沃耶，也没有援军。
　　天花板上本应挂着易辰尸体的位置已是空无一物，大厅间有着两道高速移动且不断碰撞的黑色身影。
　　一位正是小葡萄所忌惮的死者，
　　另一位却是熟悉却又陌生的银发青年，
　　“洛里安！？不可能，如果是月痕那家伙的话，死者只有被镇压、屠杀的份。这人是谁，为什么绑着与威廉相同的发型。
　　他的脚下似乎踩着一种死亡性质的液体，速度好快！居然能跟得上超越极限的死者。
　　那张涂着厚厚粉尘的脸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与尸体所画的妆容有点像……嗯，五官分布似乎与威廉有些神似，甚至完全一样。
　　等等他用的兵器怎么也是威廉的装备？”
　　小葡萄之所以没有确定易辰的身份，在于最根本的【气息】。
　　他从银发青年身上嗅到的是一种陌生且冰冷的死亡气息，与曾经有温度的伙伴截然不同。
　　“这家伙怎么连战斗模式都与威廉相似？”
　　就在小葡萄疑惑时，熟悉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小葡萄！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我？正好需要借用你的眼睛来捕捉对方的动作。”
　　“威廉！你怎么……”
　　就在这时，一根手术线向着小葡萄横向斩来。
　　副院长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位与众不同的闯入者，判断出他与易辰属于一伙的。
　　如铡刀般的手术线即将到来时，
　　小葡萄伸手一挥，
　　一块来自石像墓园的硬化石棺猛然升起，啪！居然挡住手术线的切割……当然，石棺几乎也被完全切开，不可能挡住下一次的切割。
　　借着这样的机会，
　　银发青年已站在小葡萄身后，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
　　两者间没有过多的沟通，所有眼球由长袍间倾泻流出，流进易辰的身体。
　　很奇妙的是，这些眼球在接触到死人妆，接触到危险无比的黑液时居然不受半点伤害，所有眼球迅速沉没于皮肤，于易辰大脑间汇聚。
　　归一成眸
　　嗡！
　　视野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终于能看得这家伙的动作与细线波动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两位一体
　　汇聚着从墓园到酒店路程范围内的所有自杀者、绅士（保护费）以及死者身上收集而来的眼球，在小葡萄掌控的邪术下聚合成一颗。
　　当这颗眼睛于大脑表面睁开时，
　　无论是可接纳的光谱宽度、尘埃的运动状态，最重要的手术线活动以及副院长的关节活动都尽收眼底。
　　易辰都为这样的视觉加成感到震惊，没想到小葡萄刚走没几天就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小葡萄，看来你在石像墓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啊？刚刚居然能召唤石棺进行防御，你的一大特质难道是「墓园吸收」？』
　　相较于易辰的疑问，小葡萄这头更加好奇。
　　他再次回到易辰的身后，完全没有曾经那熟悉的温暖感，更像是一处冰寒刺骨而渗着月光的死亡洞窟。
　　『只要墓园没人管理，给我一段时间我都能将它榨取得一干二净……话说威廉你到底怎么回事？』
　　『小葡萄你一直跟着我应该也能猜得出来吧？
　　我的大脑深处封印着生前的特殊记忆，随着这些记忆被挖掘出来，某种与死亡相关的物质也会慢慢泻出。
　　副院长在我大脑间生成的「死亡图像」刺激着深层记忆，让我进入一种特殊的死亡形态，甚至能在死亡层面盖过对方。
　　当然，我的肉体无法长期维持这样的形态。
　　【暮薄银液】的注射为我带来更多有效活动的时间，同时还意外激活体内洛里安留下的月光残余。
　　我现在的水准勉强与对方一战，就只差小葡萄你了。』
　　『我？』
　　易辰简单解释着：『经过刚才的交手，我已经能确定副院长属于【感应类】，
　　他的肉体强度、移动速度都属于中游水平，他所施展的攻击即便覆上死亡，与同阶相比也同样只是中游。
　　不过，
　　对于我的所有攻击他都能提前、正确地进行闪避，找准我的一切行动漏洞。如果不是我目前的「死人妆」姿态，已经被杀掉十次以上。
　　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一次有效攻击落在他的身上。
　　小葡萄你能有效预测他的动作吗？』
　　『肯定做不到啊！就算我集合这么多眼睛让视觉提高，但也做不到预读这种事……再说，别人已是超越者，所有感官都在我们之上。
　　单依靠我的一颗眼睛，没办法与对方所有感官相抗衡。
　　精神冲击用来对付这种感应类绅士也不会生效，所以！威廉我们赶紧逃吧，以你现在的姿态配合本葡萄，逃跑还是很简单的。
　　逃去阳光大医院，与赫尔沃耶老先生汇合！这家伙要是敢追过来，你们联手胜算更大。』
　　『不……我目前大概还能维系10分钟，逃去阳光大医院会耽搁至少5分钟的时间。
　　就算是赫尔沃耶也无法屏蔽死亡的侵袭与影响。
　　艾瓦特副院长对于阳光医院的熟悉度远高于我们，配合他完美驾驭死疫的线条能力，一旦让他抵达医院，所有正在医院的避难者、学徒都将被「感官线」植入死亡图像。
　　我们必须在这里杀死这家伙。
　　对了，你刚才升起的石棺是怎么做到的？』
　　『由于吸收了石像墓园的精华，我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墓园主人。只要身在城中，配合第一尸体-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邪术，就能快速调用墓园里的剩余资源。』
　　『这么说来，小葡萄你似乎能独自作战了？』
　　『勉强可以吧……等等，难道你想？』
　　『没错，来一场协同作战吧，看看我们俩的默契到底如何。』
　　……
　　两者进行的意识交流也就十秒不到。
　　哐啷哐啷~
　　易辰背部传来一阵铁链活动，一个用于连接的铁链钻破皮肤，载着小葡萄的眼球悬于身后。
　　就连「绅士大衣」也一并借给小葡萄，易辰自己则穿着西装。
　　眼球于大衣间快速分裂，填满并散发出可怕的邪恶气息，
　　兜帽间更是挤满着流汁的眼球群体，共同注视着对手。
　　这番形象甚至让副院长都露出警惕的眼神，后退数步并提高注意力，以免遭到这只眼球邪物的精神侵袭。
　　小葡萄所化的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借由特制铁链与易辰保持连接，始终漂浮在他身后，两位一体。
　　易辰整理着西装衣领与领带，低声一句：“我们上！”
　　嗡！
　　脚步扭转，速度瞬间飙升！小葡萄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两者通过铁链衔接，小葡萄是完全跟不上。
　　“月步……这不是洛里安的招数吗？威廉你似乎还融入了别的东西。”
　　“专心作战，小葡萄！”
　　易辰给出提醒的同时，身体两侧瞬间各长出三条独立铁链，向着副院长缠绕而去。
　　同时还预判着副院长可能闪躲的两个方位分别给出一斧头，一枪霰弹。
　　「超越感官」
　　副院长却面不改色，游刃有余地躲过全部铁链。
　　另外还预判了易辰的预判，通过手术线的自我牵引，完成难度系数极高的空中偏转，躲开斧头与枪械射击。
　　就在他完成所有闪躲，即将落地时，
　　一尊石棺由落点猛然升起，试图将他封入其中。
　　副院长居然在空中劈出一字马，踩住棺材与棺盖，再通过一根手术线连接天花板，轻松化解危机。
　　“真能躲啊！”
　　易辰再次掏枪，射向挂于空中的副院长。
　　十根手术线于眼前划过，所有弹丸均被弹开或切割……随后借用一根线条牵引，将副院长的身体荡至大厅的另一侧。
　　【闪躲】
　　副院长目前只干这一件事，他对自己的感官绝对自信，等待着易辰的死人妆时间结束。
　　在他落地的瞬间，银发易辰再次逼来。
　　相比之前的攻击模式，只是多出一个小葡萄的「石棺召唤」。
　　因为石棺的升起需要时间，只需稍微分出小部分注意力来感知地面震动，就能提前规避来自石棺的风险。
　　副院长的闪躲依旧显得游刃有余，保持着零失误。
　　时间也在流逝着，流淌在易辰体内的暮薄银液几乎被消耗殆尽，肉体也开始逐步瓦解，部分躯干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剩余时间不足两分钟。
　　不过，整个酒店的氛围却变得怪怪的。
　　这时如果有人路过阳光酒店，肯定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原本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却横七竖八挤满着各种石棺，空气中也弥漫着墓园气息。
　　如果这个人再赶往石像墓园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整个墓园仿佛遭到盗窃，大部分石棺都被搬走，连墓园间的泥土都被刮掉一层。
　　酒店内
　　副院长注视着身体不断瓦解的易辰，面露笑意，
　　“终于要撑不住了吗？真是可惜，如果你已经突破人之极限，我不会是你的对手。
　　希望你被大人转化成死者后，我们能够好好相处吧。”
　　哐啷啷~
　　铁链袭来，
　　副院长一脸轻松地侧身闪躲，配合后空翻以及短暂滞空，躲掉横向挥来的斧头。
　　落地前也是提防着可能升起的石棺……
　　“嗯？”
　　石棺如往常一样升起，但这一次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易辰自己。
　　咔！
　　石棺闭合，将易辰以及连接于身后的小葡萄共同封入其中。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副院长愣了一下！
　　随即他表情狰狞，猛挥右臂……全力切开眼前的石棺！
　　唰！
　　由于石棺材质特殊，需要拿出最大的切割威力才能勉强切开！甚至扯得他手指略微出血。
　　然而，被六等分的石棺里却落出一具陌生的无眼死尸……易辰不见了。
　　“不！不能被他逃掉，如果不能将他带回去，将丢掉大人对我的信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镜花水月
　　副院长艾瓦特以死者身份复生，接到的第一个重要命令就是前往阳光酒店，找出那位能吸收死亡的特殊绅士并带回去，无论死活均可。
　　但现在，已经喂到嘴边的饺子居然就这么跑了。
　　他若空手回去必会遭到责罚，搞不好连死者身份都将剥夺，彻底死亡。
　　“不！这家伙绝不可能从我眼皮下面逃走！”
　　副院长不再顾虑能量耗费的问题，他将双手撑地，将体内所有的「手术线」向外扩散，试图搜捕易辰的逃跑踪迹。
　　在他看来耽搁的时间仅有两秒，易辰绝对逃不出射程范围。
　　手术线的辐射范围达到三公里，同时将触感反馈放到最大值，这个过程消耗掉艾瓦特约50%的精力，最终却什么也没有探测到。
　　“等等！有没有可能他根本没跑！”
　　副院长将所有的手术线收回体内，目光扫视着占据大厅的墓园石棺。
　　“这家伙与我战斗期间，他身后的眼球邪物全程都只是在「召唤石棺」，显然是故意的。
　　故意让石棺遍布整个大厅？甚至……”
　　副院长猛地跺脚，啪！破碎的地板下面居然对应着松软泥土，同时还飘出一种尸香气味。
　　“果然如此，看似召唤石棺，实际将石像墓园的地质结构都给搬迁了过来。
　　借由墓园土地的特质，不同石棺间能实现快速转移……他们必然还躲在某个石棺中。
　　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伪装成功逃跑的假象，好让我追出酒店，甚至前往墓园寻找。届时他们就有充足的逃跑时间，直接从酒店撤离。
　　二是争取喘息的机会，那种状态可不是人类肉体能够长时间承受的，持续战斗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现在只需要慢慢将你们找出来就行。”
　　想到这里，手术线再次劈向身旁的石棺，犹如开盲盒般，依旧只有一具无眼的尸体滑出。
　　“真硬啊……不愧是鲁伯打造出来的石棺，硬度与密封性都是一等一的。如果不撬开棺盖我的感知都无法直接判断里面是否藏有活物，只能一个一个慢慢开盖了。
　　幸好那个侏儒提前跑掉了，如果他在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副院长改变开盲盒的形式，
　　不再切割，而是将手术线沿着棺盖渗透进去，从内部将棺盖移开。
　　一个两个三个……
　　越来越多的盲盒被打开，一具具挖去眼睛的尸体被随意扔在地上。
　　石棺数量上百，在漫长的开盲盒过程中，由于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外加之前高强度的闪躲以及手术线全面释放，难免会有一些思维麻木。
　　中途甚至有好几次晃动脑袋的情况。
　　“还剩最后十个，九个，八个……”
　　随着石棺仅剩最后几个，副院长的注意力重新提高。
　　最终剩下的一道石棺刚好位于酒店大门。
　　他的面部撕裂出近乎病态的死亡笑容，阔步走去。这一次不再撬开棺盖，而是拿出全力，牵线斩下！
　　咔！
　　因过度用力，漆黑恶臭的血液从他指尖渗出，沿着细线滴落。
　　被斩开的棺材间，同时还散落出西装青年的肉体碎块，即便头颅被切开依旧能看得出死亡前的不甘表情。
　　正是易辰，
　　由于躲在石棺里太长时间，「死人妆」已解除，这一次的斩击是绝对致命的。
　　看见这一幕的副院长舒缓一口大气。
　　“终于死了！没想到尚未突破极限的绅士能耽搁我这么长的时间，今后我可得多花点心思来锻炼肉体，学习更多的杀敌技巧。
　　那颗眼球生物似乎不在这里，借助与墓园的特殊联系提前溜掉了吗？无所谓，反正大人需要的只有这家伙。”
　　保险起见，
　　副院长艾瓦特蹲下身体，开始缝合青年的肉块，将完整的尸体带回去更好交差。
　　就在他缝合到青年的头部时，一丝违和感突然袭来……明明尸体的模样与易辰完全一样，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等等……”
　　副院长立即将手中线条切换成感官线，对自己的大脑进行重调修正，
　　随着大脑感官的全部重置，
　　被他捧在手中的尸体开始发生变化，逐渐变成一具被镶嵌着鲜活眼珠，
　　体型、身材甚至发型都与威廉一样的墓园尸体。
　　而这具尸体的眉心处被刻着一道诡异的月痕，
　　因石棺位置刚好位于酒店大门，浓密乌黑的云层间被撕开一道细小的开口，渗透进来的一缕月光正好落在这具尸体身上。
　　易辰借由体内月痕的属性，配合小葡萄的精神幻术，联合施展的「镜花水月」。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中幻术！？”
　　就在副院长回过神时，冰冷触感由脖颈传来。
　　唰！
　　银芒横向划过，头颅抛飞在空中。
　　嘶嘶~空中的头颅于脖颈断裂处射出大量手术线，试图连接下面的无头身体。
　　由于没有手臂、手指的操控，
　　这些由大脑直接长出的手术线相对偏软，甚至不具备切割能力，只能用于肉体衔接以及牵引头颅。
　　眼看就要接上其身体时……轰！石棺升起
　　无头身体被封入其中，快速下葬。
　　啪！
　　脑袋单独摔落在地，落点正好位于巴里.贝萨流士的尸体前，两颗脑袋正面相对。
　　之前的战斗，易辰都尽可能远离巴里的遗体，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副院长还想依靠手术线进行逃离时，
　　一根铁链袭来，扎进他的后脑，同时传递而来的还有无尽痛苦……各种针刺从他的头颅、眼球、耳朵甚至嘴里长出。
　　易辰倒也没有故意折磨，他也知道副院长并非主观变成这样，只是因为变成了死者，被迫听命于别人。
　　“艾瓦特副院长，安息吧！”
　　铁链钻到大脑最深处，发挥着最根本的植物特性。
　　≮中枢品味≯
　　一股股载着「死疫之息」的脑髓沿着铁链传递到易辰体内。
　　前不久刚升至【5】的感应再度获得增长，但并没有直接达到极限，而是【5+】。
　　或许因为这并非副院长的尸体，而是通过「死疫」凝聚烂鱼死鼠而拼凑的临时肉体，
　　不过，易辰得到了更好的东西。
　　副院长体内的「死疫之息」比那些绅士死者浓郁百倍，直接在视网膜间浮现出文字提醒。
　　『已汲取足够量的「死疫之息」，个体所具备的死亡特性已获得增长，「死人妆」可持续更长时间，黑液储蓄总量获得提升。』
　　“死亡果然是相通的……终于搞定了！”
　　易辰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死人妆」解除时，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好的部位。
　　小葡萄连忙将易辰搀扶起来，用眼球构成的手掌比出一个大拇指，“威廉，你是真敢啊！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如果幻术不起作用怎么办？”
　　“大概率是会起作用的~因为副院长有着很明确的心理漏洞，从最开始的见面他就表现出对我的无比执着。
　　显然是他接到一个不可违逆的命令必须要将我带回去，这一点肯定与我能够吸收死疫有关。
　　既然这样就安排上百个盲盒，让他一个一个开盖寻找……越找越急，越急就越容易出现心理漏洞。”
　　“万一他没上当……”
　　“那就是别人技高一筹……想要越阶杀掉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不承担风险。别废话了，赶紧带我离开这里，我得好好恢复一下。”
　　小葡萄背上易辰，脚踩眼球滚轮而准备滑离酒店时。
　　啪！啪！啪！
　　酒店大门处传来阵阵拍掌声。
　　白袍洛特森与赫尔沃耶老先生一同到来，他们的脸上挂着完全一样的畸形笑容。
　　“难怪酒店这边传来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你呀~真是厉害，超乎想象！威廉你居然能以人类之躯击杀超越者，这消息要是传到组织里，恐怕会直接将你定位【第一绅士】的候选人。
　　果然，你是最好的容器！”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黄与红
　　虽说易辰因长期维系「死人妆」的形态导致身体全面溃烂，近乎丧失行动能力，但他的精神与专注度还维系在正常水准。
　　当看到出现在酒店门口的白袍洛特森以及赫尔沃耶先生时，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开口说话，就已经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察觉到异样感。
　　“小葡萄，跑！”
　　小葡萄若想要独自逃跑，只需要将眼球拆散成千上万份，再利用酒店的复杂结构就能逃脱。
　　但它身上却托着失去行动力的易辰，这使得小葡萄必须保持成体状态。
　　「精神冲击」
　　兜帽下以黏液粘在一起眼球群向着门口两人猛然瞪眼，
　　上百颗眼球所汇聚的精华，外加眼球收集者的邪术加持，
　　所释放出去的精神冲击甚至呈半实体化，犹如一只拖拽着神经尾巴的虚态巨眼撞向两人。
　　小葡萄顾不得看冲击结果，在它完成瞪眼后，立即转身逃向酒店的升降梯。
　　然而，
　　集合着洛特森与鲜血男爵意识的老者只是微微仰头，精神未受太大波动，一秒不到就压制住精神层面的波动。
　　他嘴里念叨着某种秘法咒文，渗血手掌做出一个悬空下压的动作。
　　一只由鲜血凝聚的巨型血手直接于小葡萄的头顶形成，啪！犹如拍蚊子一般，猛然落下。
　　即便有着绅士大衣的保护，裹在其中的小葡萄也有80%的眼球被拍得粉碎，
　　压倒在地，动弹不得。
　　本就负伤的易辰更是被拍得血肉模糊，仅有头颅勉强完整。
　　‘赫尔沃耶’一个瞬身直接来到两人面前。
　　“都已经这样了，还想逃吗？威廉，以你的大脑应该能分析得出来，你们目前的逃跑可能性为【0】吧？”
　　易辰没有回应，而是示意小葡萄回到他的体内，以免被单独杀害。
　　随后十分勉强地看向眼前年轻了起码五十岁的‘赫尔沃耶’。
　　从易辰的脸色挤出一脸讥讽的笑容：
　　“没想到就连赫尔沃耶先生都会中招，看来洛特森你果然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与圣杯山的鲜血男爵达成了某种交易，两人甚至可能进行了融合吧？
　　两者意识共同存在，这才能驾驭绅士服装并躲过锡安的多次检查。
　　也因为鲜血男爵带来的能力提升，从而达到更高层次，甚至让赫尔沃耶老先生都中招。”
　　‘赫尔沃耶’蹲下身体，轻轻抚摸着易辰的大脑，嘴里传出洛特森的声音。
　　“男爵他可是我的知己呢~组织里根本没有人懂得鲜血的魅力，只有男爵他理解我的追求。
　　等我们占据你的肉体后，意识也将慢慢合二为一，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死亡对这座城市的侵袭超乎想象，迪斯院长能撑到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侵占」。
　　很快就会完成，我们将继承你的全部记忆、肉体以及所包容的病化特征。
　　你的意识会在我们入侵瞬间就遭到抹除，不会有任何痛苦。
　　威廉，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辛苦付出，你的肉体，你的人际关系，我都会帮你好好打理的哦~哈哈哈。”
　　洛特森甚至都已经想象出易辰可能会做出的表情，极度不甘、愤怒或是垂死挣扎，各种可能出现的咒骂词汇。
　　毕竟，辛辛苦苦历练至今，费尽千辛万苦将遗物从旧世界带出来。
　　甚至在阳光酒店完成几乎不可能的超越者击杀，这样的功绩传回锡安必将引来大量关注。
　　到头来却被占据肉体，夺取一切……换作谁都不可能受得了。
　　洛特森刻意等待，
　　等着观摩易辰可能会露出的极端表情，待到他深陷绝望，意志最为薄弱时，再立马进行夺舍占据。
　　但是……
　　被死死压在血手之下的易辰却挤出一张诡异的微笑表情，脸上还有些许妆容没有卸去，苍白而滑稽。
　　没有一丝绝望，更多是一种嘲弄。
　　“快来吧，洛特森~试试占据我的肉体吧。
　　你们打算如何入侵进来，是通过鲜血的注射还是在我身上绘制什么阵法……赶紧吧，趁现在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如果再这么等下去，我将有可能恢复过来，甚至把你杀掉。”
　　易辰说罢甚至还主动张开嘴，探出舌头，示意着对方赶紧钻进自己嘴里。
　　这样的表现反而让洛特森愣住。
　　注视着易辰嘴里残余的黑色液体，迟迟没有动手。
　　这时，男爵的意识传音过来：『这家伙有点问题，我曾在宅邸间对上百号人类进行过鲜血改造，没有人会在这种关头如此自信。
　　他身体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鲁莽进行侵占可能出现一些问题，甚至污染我们的血液。
　　让我们身上的黄色服装先去试试吧，反正是它指名点姓要这小子的……待到服装检测无误，我们再进行占据也不迟，死亡还没有波及过来。』
　　『也对。』
　　此时此刻，
　　被侵占肉体的‘赫尔沃耶’已完全化作男爵与洛特森的结合模样，顶着一张看上去就知道是变态的脸以及一头洛特森特有的白发。
　　他们将绅士服装脱去，
　　脱离在地的服装立即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内衬面料泛出黄色。
　　嘶嘶~一根根黄色丝线由服装间剥离出来，化作一件独立的黄色服装。
　　这一幕有点出乎易辰的预料，他本以为洛特森的背叛只与男爵有关，没想到还牵连着在圣杯山上失踪的黄色长袍。
　　“这是！”
　　容不得易辰反应，
　　黄色服装已经到来，细密的丝线贴在他的身体表面，与绅士服装相结合，一根根黄色线条更是插进他破碎不堪的肉体中。
　　就在易辰想要联合小葡萄进行挣扎时，
　　他的视网膜间勾勒出一个个仅有他能看见的黄色文字。
　　§你竟然能以人类肉体，杀掉一位被「死疫骑士团」进行死亡转化的超越者。
　　你是我目前在这边世界见过的，最优质、最完美的「皮奴」。接受我，我将帮你摆脱眼前的困境，帮你重获自由。
　　条件只有一个，需要你在固定期限夺得【幽邃皮场】的控制权。§
　　『哈？』
　　文字浮现的同时，易辰感觉自己破碎的肉体居然在黄色线条的作用下缝合与修补。
　　他也回想起公爵的一番话，一直以来都十分稳定的【幽邃皮场】近期正在爆发一场大型骚乱，似乎与某种黄色皮革有关。
　　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试着通过意识与服装间的黄色部分进行沟通：
　　『先帮我摆脱眼前的困境，这件事我需要与你认真讨论一下。』
　　文字再度浮现，
　　§可以，不过我能做的只是帮你修补肉体，提供服装的支撑，能否逃得掉就看你自己了。§
　　易辰的肉体被一点点修复，
　　洛特森这头却一直得不到回馈，随着时间流逝，在他脸上挤出一种深度怀疑的表情。
　　回忆起在山上与黄色长袍的相遇以及它指名点姓要找威廉，
　　洛特森突然想通一件事，“男爵！准备强行侵占！”
　　他的手掌间已刻好鲜血阵法，向着易辰的眉心贴过去，只要接触就会将侵占的精血渗透进去，
　　精血间载着洛特森与男爵共同意识，
　　将完全渗透大脑的每个角落，抹灭易辰的本我意识而夺取掌控权。
　　随着手掌靠近，
　　一根根黄色丝线立即覆盖面部，形成一张黄色面罩，想要阻挡这一行为。这也就直接证明黄袍的真正目的，只是利用他们找到威廉.贝伦斯而已。
　　或者说，黄袍一直都在挑选最优质的皮奴，从它见到威廉就被对方吸引，只可惜一直找不到机会合体交流。
　　“居然敢耍我们……”
　　另一只血手化作爪状袭来，撕掉易辰面部的黄色面罩，准备强行侵占。
　　嗡！
　　一道速度超乎想象的红影闪过。
　　嘶~血柱喷涌。
　　洛特森有些懵，
　　因为他向前伸出的手臂，以及近在咫尺的易辰居然不见了……刚刚他却什么都没看见，仿佛一朵红色莲花于面前闪过。
　　目光上移，
　　酒店门口站着一位花色西装的绅士，
　　一手提着模样怪异甚至有婴孩啼哭声传来的血红长剑，一手将易辰扛于她的肩膀。
　　戴在此人面部的七彩面具根本没有看向洛特森，而是侧头凝视着她肩膀上的青年。
　　“威廉，你居然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办事！早知道我就直接赶过来，而不是在途中顺手毁掉一处病巢。
　　好好休息吧，接下来交给我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碾压
　　金感受着肩膀上状态还不错的易辰，似乎正在被某种有别于绅士服装的线条缝合着身体，而且线条的气息有些熟悉。
　　“嗯，你的服装怎么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异物寄生在服装里，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吗？”
　　“不用，金你只管对付眼前这家伙就行。”
　　易辰表情淡然，似乎对金的到来没有太多惊讶，同时继续提醒着：
　　“小心点，这家伙集合着绅士与病者的双重意识同时还占据着一位超越者的肉体，很难对付。”
　　“哦，把你放在门口可以吗？”
　　“可以，我的身体马上就能恢复行动了。”
　　金将易辰轻轻放下，靠坐于酒店门侧。
　　而她手中仿佛长着婴孩面容的血剑却始终注视着不远处的洛特森，让对方不敢有任何动作。
　　反观洛特森这头，
　　他也认出这位前来救场的绅士正是威廉以前共同攀登圣杯山的队友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完成极限突破。
　　而且，刚才由金爆发出来的速度让他头皮发麻。
　　这时，男爵的意识声传来：
　　『对方的实力是个未知数，我们的意识融合尚未达到最佳状态。
　　就算我们占据着这个老头的身体，借由太阳秘药的残余让肉体恢复巅峰，达到正式超越者的水准。但要对付这位绅士，绝不是短时间就能分出胜负的。
　　到时候我们这边还没打完，死亡便扩散过来，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撤吧，洛特森。』
　　被黄色服装摆了一道的洛特森怒火中烧。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威廉的肉体就在眼前……只要将他夺走就行，不必与这个女人做过多纠缠。
　　而且，一旦将威廉放走，我们将成为组织的通缉犯，无法再利用组织的任何资源。优秀的绅士血液很难获取，会严重影响我们的后续发育。
　　这个女人并不认识我们，只要我们将威廉夺走，就能继续在组织里生活下去，获得更多机遇。』
　　男爵妥协了，他同样贪婪，贪婪着锡安这座城市里圈养的优质血袋。
　　『我会将全部的鲜血借给你，包括【败血症】的核心用法。
　　最多两分钟，如果没能做到就立即撤离这里。』
　　『可以，借给我吧。』
　　霎时间。
　　一道鲜红五芒星阵印于眉心浮现，洛特森的双眸也泛出红光。刚刚被切断的手臂断裂处立即涌出固定形态的鲜血，超快速再生。
　　双手结印，每个手印对应着一句古代咒言。
　　「喷涌吧，血潮！」
　　洛特森全身毛孔撑大到拇指大小，最大流量喷涌鲜血，瞬间便形成澎湃的血潮卷向门口两人。
　　而洛特森的本体也化作血液，融进血潮而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准备在悄无声息之间将易辰带走。
　　就在他游动的过程中，一根根红色丝线于血潮间蔓延开来，
　　这种丝线的红与血液的红截然不同，更加鲜亮更加危险。
　　其中一根丝线来到洛特森所化的血液前，存在于丝线间的特殊感应，立即察觉到这团血液浓度、成分的不同。
　　一朵红莲在他面前迅速绽放，
　　洛特森内心大惊，同时推测出金的一项重要特质：“感应类绅士！”
　　轰！
　　剧烈爆炸直接形成一条横贯酒店的裂痕，整栋大楼摇摇欲坠。
　　类人形的鲜血个体由血潮间炸裂飞出，还没来得及在空中构建形态……嗡！戴着面具的金就已经与他位于同等水平面。
　　金的脑袋略微偏斜，似乎表达着两重意思，
　　一是不太理解对方为何要使用这种浪费体能的大规模法术，
　　二是好奇为何同为超越者，眼前的鲜血个体似乎有点弱，
　　而洛特森这头却由七彩面具下感受到一种致命的威胁，立即于身后构筑血翼、快速后撤。
　　同时操控着下方的血潮，凝聚出一只血色大手抓向金的身体。
　　就在这时，
　　金做出一个斩击姿态，
　　婴孩的啼哭声于空中荡开，充斥着洛特森的大脑。
　　「斩」
　　洛特森的身体、下端的血潮甚至酒店五层以下的地板统统被斩开。
　　被斩成两半的洛特森化作血蝙蝠勉强退开，于大厅角落处重新聚合，一阵强烈的贫血感席上心头。
　　掌握着鲜血秘法的他，最强大的一点就是「生命力」。
　　现如今，他却感受到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被刚刚那一剑给带走至少40%左右的生命总值。
　　看向金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兵器，尤其是那婴孩造型的剑柄，似乎正在吮吸着刚刚斩击所获得的鲜血。
　　不寒而栗的感觉席卷全身，甚至让洛特森抖动了一下。
　　【逃】！
　　现在的洛特森已顾不得报仇、泄怒，也顾不得锡安的身份问题。
　　眼前这位绅士已超越他的认知，甚至在属性上都克制着他。
　　『洛特森，赶紧逃！』
　　在男爵的提醒下，洛特森立即施展鲜血秘法，分裂出整整十道完全相同的分身，四散逃跑。
　　秘法完成度极高，
　　就连金也无法通过视觉来分辨真假，只好全部斩杀。
　　就在金以全速追上去时，
　　其中两道分身突然掉头转向，主动向她扑了过来……啪！自爆，化作两张极度黏稠的血网，试图限制住金的心动。
　　十字斩……唰！血网斩破。
　　但鲜血爆炸造成的视觉阻挡以及挥剑的短暂间隔，已经让不少分身逃到酒店的不同位置。
　　而且，
　　一些不小心落在金身上的血液居然开始沸腾而发黑，败血症作用开始发挥，迫使金不得不用小型红莲爆破进行肉体清理。
　　洛特森的本体逃在最前面，
　　化作血水，快速流动在酒店的通风管道，抵达酒店的天台。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刻，他的自信心再次回归。
　　唰！
　　两道夸张的血翼于背后撑开，虽然相当可惜，但洛特森还是露出自信的笑容：
　　“威廉！我迟早会回来占据你的肉体……这一次就勉强放过你！”
　　血翼扇动，
　　载着洛特森即将离去，肉体刚刚飞离地面不足两米，
　　在他耳边隐约听到一阵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或者说某种不可抗拒的精神传音直达大脑：
　　『Down！（下来）』
　　某个位置，某位刚刚赶到的神秘人用他那微胖的右手做出一个向下指的动作。
　　霎时间，一种根本无法抗拒的精神脉冲直接作用于洛特森肉体，他的脑袋瞬间被压得变形，七孔纷纷挤出鲜血。
　　身体如同灌铅般迅速下沉，
　　啪~啪~啪！
　　撞破一个接一个的楼层。
　　轰！最终坠回酒店大厅，尘埃弥散，其肉体已被压成一滩血饼。
　　不得不说，鲜血再生的确强劲，被压成血饼的洛特森立即分裂出大量血丝，试图重构肉体，
　　刚要构成，
　　酒店后门踏进一双棕色雕花皮鞋，又是一道可怕至极的精神力席卷而来，啪！再次压扁。
　　这双皮鞋每走一步，都会有一道精神压力袭来，不断碾压着洛特森的肉体。
　　一直待到皮鞋走到面前，这股精神脉冲才终于停下。
　　此时的洛特森几乎被榨干，勉强构筑的血肉之躯也是松松垮垮难成人形，两颗镶嵌于烂肉脑袋上的眼球死死盯着眼前的来人。
　　一位梳着大奔头的棕发青年，藏青色单排金属纽扣西装以及棉布斜纹卡其裤服装，
　　微胖的面部，一对凝视死者的眼神正俯瞰着他，如同凝视一只蝼蚁。
　　“堕落的绅士吗？如此弱小……”
　　“啊！你这样的胖子居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洛特森打算破釜沉舟，燃烧精血，以全力袭向眼前的青年。
　　就在他凝聚出来的鲜红利爪快要抵达青年面前时，
　　洛特森的耳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电磁干扰音，同时一双冰冷而细长的手臂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
　　一股超越他理解的危险感直击灵魂深处。
　　“不许说我家哥哥是胖子……快去死吧！”
　　两只连接着电缆的手臂扣在洛特森的头颅，十指插进头骨，以蛮力将脑袋捏爆！


###第二百四十六章 终幕
　　借由线缆连接于里根背脊的女人，散发着一股能勾起恐惧本能的威胁感，甚至让金都感到一丝心悸。
　　她不仅捏爆洛特森的脑袋，更是将大脑间的意识体直接捏碎，同时还释放强电流将肉体完全烧焦，体内血液完全蒸发。
　　金只得一阵叹息，毕竟洛特森体内的血液品质极高，如果能保留下来或许能用来喂食兵器。
　　但也无所谓，在她看来洛特森不过是一个混合失败的垃圾，最多也就是一袋高质量零食，浪费就浪费了。
　　随着洛特森的完全死亡，酒店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里根，菲伊小姐……恭喜！”
　　随着易辰的声音传来，
　　挂在里根背上的菲伊小姐，立即露出微笑向他挥手，即便她的脸上、头发上都还沾染着洛特森的鲜血，
　　只要是里根的朋友她都会当作朋友对待。
　　不过里根的表情却不太好，甚至将面部挤作一团。
　　“威廉，你怎么会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组织近期对于任务的误判越来越多，居然让还没有突破的你前往莱温霍姆。
　　别耽搁时间了！我正好乘坐着发电站转配的高速马车，赶紧跟我上车。”
　　“好。”
　　易辰也没有多问原因，里根之所以显得慌张，必然是他的天人感应已经得到了城市间的糟糕信息。
　　因黄袍的融合，易辰的身体活动基本没有问题，
　　他的目光却瞥向一旁因血潮而被冲到门外的无头尸体，他身上的骑士铠甲保证着尸体的完整性。
　　“金，帮我一个忙！把这具尸体带回去。”
　　金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把将尸体拖在身后，只是略微抱怨了一句有点重。
　　以电力驱动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外。
　　巴里.贝萨流士的尸体被收进车底暗格，众人刚坐上马车而刚要撤离时，
　　一轮宛如太阳的小型天体于城市中心缓缓升起，所释放的光芒近乎要将弥漫于高空的浓雾及其死亡符号所驱散。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迪斯院长的获胜信号。
　　然而太阳的光辉却没能一直持续下去，数秒后便逐渐暗淡。
　　下水道间。
　　莱温霍姆的第一人，太阳秘药的创始人。迪斯.坎贝尔已被切掉脑袋提在死疫骑士团，收割者-罗特维斯的手中。
　　后者很小心地将这颗脑袋收进斗篷空间，准备带回旧世界的墓穴。
　　切割者-罗特维斯也因杀掉迪斯院长等三位超越者，汲取他们体内的死亡而获得时间延长，接下来，他准备为这次短暂的世界之旅画上句号。
　　“太棒了！本以为会是一场无聊的收割……没想到，皮场奴役的人类居然能给我带来如此愉悦。
　　而且这座城市里还有着一位吸收死疫的隐藏强者，甚至能杀掉我亲手复生的奴仆，可惜我的时间不够，下次再来玩吧。
　　作为让我满意的谢礼，我将亲自画上句号。”
　　罗特维斯双臂展开，身体浮空，呈现出十字型模样。
　　紧跟着，从他腹部长出第三只漆黑手臂，握住他专用于收割生命的匕首。
　　以一种极为艰难地形式切割空间，切出一道圆圈。
　　这样看似简单的切割，却让他提前达到可在这边世界活动的极限值，一种不可抗拒的排斥力袭来将他拽回旧世界。
　　罗特维斯切割出来的漆黑圆圈却留在这里。
　　霎时间，超乎想象的黑色气息从圆圈间喷涌而出，将横贯城市的多姆河瞬间染黑，甚至将还未完全暗淡的太阳都给淹没。
　　死亡黑雾犹如黑潮般在莱温霍姆城间迅速蔓延。
　　黑雾所到之处，所有生物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正在对战中的绅士瞬间死去同时被抽出最后的一口气，随后将作为死者复生。
　　被黑潮淹没的死者还将得到强化，速度更快、更加亲和于死亡，甚至从他们的眼眶间还会喷出黑光。
　　「最终收割」
　　这是罗特维斯加入死疫骑士团的重要凭证，也是因这招，他被骑士团选作本次前往世界对面进行死亡净化。
　　黑雾扩散的速度愈来愈快，甚至快过发电站的专配马车。
　　无论是刚从旧世界回归的金，还是由发电站闭关归来的里根，在看到身后涌来的滚滚黑雾时都感觉身体发凉，绝不愿意沾染半点。
　　里根不断向马车配备的发电机输送电能，“马车已达最大速度……还是偏慢！金小姐你的奔跑速度应该在马车以上，你先行撤走吧。”
　　金却摆了摆手，“不要！虽然能清晰感受到黑雾间的威胁，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什么感觉……我在师父那里可是多次听说过死疫骑士团的传闻，正想试试这种死亡的滋味。”
　　“准备好，要来了！”
　　里根将双手贴于车厢，撑开一道肉眼可见的电磁场笼罩马车。
　　哗！潮水般的黑雾瞬间盖过漫过马车，车窗外的一切均被黑暗吞没。
　　即便有里根撑开的电磁场，
　　黑雾依旧在向车厢内不断挤压、渗透，甚至化作一条条死者的手臂对电磁场进行撕扯与拉拽，最终将磁场撕开一道缝隙，
　　如同漏水的轮渡，车厢很快就被灌满黑雾，
　　虽说绅士服装在帮忙阻挡，尽可能不让黑雾渗透肉体，但问题不在吸入与否……只要与黑雾产生接触立马就会迎接死亡。
　　嗡！
　　黑雾间探出一柄亦虚亦实的切割匕首悬于众人脖颈，一旦切开将完成【斩首】，个体将被判定为完全死亡。
　　里根凝聚出类似于的精神手臂试图阻止，虽有效减缓切割的速度，但并不能完全阻止这一过程。
　　源源不断的黑雾为切割提供着无尽的动力，甚至已经有一部分切进里根的脖颈。
　　金同样难受，她脖颈处长出红莲印记虽能抵挡匕首的切割，但随着黑雾浓度的提升，红莲印记已变得破碎不堪，即将切进她的本体。
　　正如这座城市里的死者所言，所有生在莱温霍姆的生物都将死去，无一幸存。
　　危急关头，
　　易辰强行切回「死人妆」，顶着肉体崩解的可能性开始猛吸车厢里的黑雾，呈流水般灌进易辰的鼻腔。
　　这种由切割者-罗特维斯释放出来的黑雾，可与之前的死气截然不同，
　　吸食黑雾的过程仿佛是在吞咽刀片，甚至将易辰的食道、胃囊以及肠道全部切碎。
　　因易辰的疯狂吸入，让车厢内黑雾浓度有所下降，
　　松懈过来的里根与金，一人加强电磁场的释放，一人播种红莲来挡住漏口。
　　城市边缘，黑雾所能笼罩的边界区。
　　一辆印着发电站徽记的电力马车于冲破浓雾，顺利突围。
　　组织麾下的第三城市-莱温霍姆在黑雾的笼罩下完全化作一座死者之都，绅士在这里的建设、投资付之一炬，重要人物太阳迪斯战死。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人的机遇
　　距莱温霍姆30km郊外的一处溪流间，
　　因死亡侵蚀，融合着发电站最高技术的电力马车彻底报废，被扔在一旁的树林里。
　　七彩面具放于溪流岸边的石块上，
　　一头过耳深棕短发的女子，正将清澈的河水扑打在她的脸上，薄润微红的嘴唇被完全浸湿，甚至有几滴水珠沾在上面。
　　不过她无论怎么清洗，其左眼下端的红莲印记没有半点褪色。
　　在她简单清洗过后便戴上面具，用肉质构造的桶，打上满满一桶清水走进一旁的树林间。
　　易辰正躺在这里休息，
　　虽有融合于服装间的黄色组分帮忙缝合肉质，但接二连三使用「死人妆」以及吸入黑雾带来的肉体切割让易辰苦不堪言。
　　就连「黑色脐带」的再生精华都被榨干。
　　靠墙而坐的易辰不断呕出被切碎的黑色内脏，身体也是多处渗血。
　　里根蹲坐在一旁通过精神力帮忙调整着内脏分布，减缓易辰的伤势。
　　见金打过来的河水，易辰立即捧起狂饮，甚至将肉质做成的水桶都给吃得一干二净。被吞咽到体内的水分与肉质在经过简单吸收后，全部流向「黑色脐带」，终于让易辰缓和过来。
　　“呼~我还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洛特森的背叛虽然在我的考虑范畴内，但副院长艾瓦特的突然来袭却在意料之外。
　　我的考虑果然还是不够周全，下次还是不这么勉强了。”
　　听完易辰的相关讲述，里根也是相当震惊，“能在人的范畴内杀掉副院长，这件事要是传回锡安，高层恐怕会被惊动吧。”
　　“运气比较好而已，我所具备的死亡特质正好克制刚成为死者的副院长，而且他也是感应类，在进攻、杀伤力方面偏弱。
　　随便换一个超越者来对付我，我大概率都是打不过。
　　没想到莱温霍姆的死亡事件最终会演变出这样，回去看看组织怎么说吧。”
　　易辰起身，接下来三人需要步行回城。
　　金也没有多说什么，依照易辰的要求扛着重达半吨的无头骑士。
　　他们在听闻巴里的经历后，也能明白易辰为何执意要将这具尸体带回去。
　　注视着金奔跑在队伍最前面的背影，带给易辰的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
　　曾经那股混在她骨子里的疯狂虽然不减，但她本身却多出一些用来压制疯狂的东西。
　　终于易辰还是忍不住提前开口询问：“金，你在旧世界那边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从那边回来？”
　　“因为旧世界能提供更好的突破场所，所以就等到完成极限突破再回来咯，顺便还能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不是吗？
　　在我们分头行动的两个小时后，便有来自旧世界深处的‘使者’专程上来接我。
　　确定他们没有恶意的情况下，我被带往一处叫作【癌宫Cancer-Palace】的特殊场所。
　　根据使者的介绍，癌宫算得上是旧世界规模最大的【源疫区】，即便在已经死去的世界里，癌宫所受到的限制影响也是最小的。
　　生活在里面那些家伙都相当有趣。
　　而且我还遇到一位‘师父’，由她培育雕琢的红莲无比完美，她的实力甚至能轻松毁掉锡安这样的组织。
　　在她的指引下，我通过癌宫的特殊考核得到一件满足我现阶段的【遗物】。”
　　“癌宫……金，你没有考虑留在那边吗？”
　　“有考虑过啊，但综合考虑的话还是回来比较好。毕竟旧世界已经彻底封锁，甚至死掉。很多事情都干不成，就连师父也建议我继续利用人类身份，尽可能在这边生活。
　　待到灰域完全扩张到世界的每个角落，【癌宫】也将搬迁一部分过来，在这边占据一席之地，到时候我再过去就好了。
　　对了！癌宫可是很有意思的，下次有机会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好，话说金你的遗物是？”
　　“「肿胀莲心」，完全契合我的【协调】、【感应】双属性遗物，同时还能作用于红莲……可是师父专门为我挑选的。”
　　“看得出来的确很适合你。”
　　金在阳光酒店的表现被易辰看在眼里，她的速度、感应尤其是杀戮性大幅提升，仅初次交手就将压制洛特森。
　　“里根你呢？应该在旧世界也有不小的机遇吧？”
　　易辰将话题转移到里根身上。
　　本就是怪物的里根，这次突破后更加变态，呈完全碾压之势将洛特森完全击杀，对方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里根用手指稍微挠了挠他的脸颊。
　　“这个嘛……其实我也很想说。
　　只是我在旧世界接触到的东西在意识间埋下了一种‘封口’病种，一旦我谈起关于‘它们’的事情病种就将发芽而搅散我的意识。”
　　“还要这样？”
　　“没办法那群家伙都是这样对待‘参与者’的，因为他们的确需要隐藏身份。
　　我唯一能透露的是他们就相当于一帮精神病，我也是勉强通过精神测试，才得到他们的遗物赠予，算是与金的经历比较相似吧。
　　不过我只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拿到遗物就立即退出来了。
　　话说威廉你呢？
　　我们三个人里面只有我是在限定时间内离开旧世界，我可是一直等在【通道】口，足足过去一个星期，结果从里面出来的却是一位‘伪装者’。
　　我与监视者两人联手都没能拿下那位银发青年，我甚至还在精神层面遭到幻术影响，好可怕的家伙。”
　　面对里根的疑问，易辰只好将自己与洛里安的相遇全过程解释了一遍。
　　当听到洛里安一直寄存在易辰体内，两人共同在旧世界冒险的经历时，走在最前面的金稍微愣了一下。
　　“那个叫洛里安的家伙，很厉害是吗？”金抛来一个疑问。
　　“很强而且成长速度并不比我们慢，就算我们三人联手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真有意思，没想到威廉你还认识这样的【零号病人】，希望以后有机会见一面吧。”
　　简单的交流结束，事实证明三人选择在旧世界分头探索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每个人都有着非凡机遇。
　　不止是易辰这头接触到公爵这样的大人物，金与里根也都接触到旧世界内部的大型势力，甚至建立一定的纽带关系，这样的关系将在灰域完全弥漫时发挥重要的作用。
　　不知不觉，
　　三人已来到锡安城所在的山脚下，就在他们准备上山时，
　　一群裹着生化服装，头戴呼吸面具的特殊绅士将他们团团围住。
　　“任何与莱温霍姆有关的人员在返回锡安前需要进行统一的隔离处理，在确定你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死疫因子后，才能正常返城。
　　请跟我们来。”
　　“哦……疫病控制中心的家伙。”
　　金一眼就认出这群人的装扮，因为这群人有一半都来自客西马尼，算是一支另类的刽子手团体。
　　在这群人的带领下，三人被引进山脚间的隐藏密道。
　　通过嗅动通道间的气息能确定还有其他逃亡者也被集中在了这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 死亡检测
　　疫病控制中心（Center for illness Control）
　　是由希波克拉底大医院联合客西马尼共同创建的特殊机构，负责特殊疫病事件的封控管理与相关处理。
　　当然，这里既然与客西马尼扯上关系，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较大部分被要求送往疫病控制中心的人类、甚至绅士都会失踪，就算能活着出来，对控制中心的事情也是绝口不提。
　　爆发于莱温霍姆的【死疫】被组织列为一级疫病，能侥幸活着离开的绅士将接受最高级别的全面检查、控制以及隔离等措施。
　　就算通过所有检测都没有致病因子，个体也至少在半年内不得进入锡安，甚至需要被隔离在狭小的空间中持续生活。
　　从莱温霍姆逃出来的绅士并不止易辰三人，
　　一些驻扎在城市边缘的绅士，在死疫爆发前便选择撤离，总计逃离人数为23人。
　　他们都已经提前被集中在控制中心，接受着不为人知甚至有些违背绅士品格的深度检查。
　　易辰三人算是最后一批逃脱者，跟随这群生化服装的人员走在山脚通道时，能清晰听见从深处传来的痛苦惨叫声。
　　金作为客西马尼的一员，自然也听说过这里的一些事情。
　　她被带进这种地方自然心里不爽，毫不顾忌地说着：
　　“似乎会对我们进行一些不太人道的检测，如果这个过程让我感觉不适，可能会控制不住向你们出手哦。
　　万一不小心把你们杀掉的话，可别怪我。”
　　这番话自然自然被控制中心的人员给听见，
　　领头的一人立即扭过头来，以呼吸面罩下的眼睛瞪去一眼。
　　谁知这一眼却从金的身上窥探到一种近乎实形的杀意，不断增稠的杀意仿佛化作烂肉泥浆从金的背后喷涌而出，快要将此人包裹而溶解成相同的肉泥。
　　“再看一眼，就把你眼珠挖出来！”
　　当金说出这番话时，小葡萄就从易辰肩膀上钻了出来，“是谁在说葡萄的事情？能给我吃吗？”
　　一时间现场气氛有些紧张，但易辰并没有多说什么。
　　并没有遏制金的行为，因为他也能感觉到这个地方充斥着怨念，而且因死亡能力的开发，易辰甚至能听见昔日死者传来的层层哀嚎。
　　“里根，你怎么想？”
　　“我愿意接纳一些符合规定的基础检查，如若超出规定我会联系一下所长，看他那边怎么说。”
　　“嗯。”
　　就这样，三人被引向山体下端的地底深处，里根也提前感应到这里的电力波动，没想到这下面居然也建有一个规模不小的发电站。
　　各种密闭的金属收容舱镶嵌在壁面，同时还有并排放置的手术台。
　　其中一些收容舱还不断传出痛苦叫声。
　　就在局面愈发紧张，随时可能爆发战斗的时候……嘶嘶！蒸汽喷涌。
　　众人正对面的液压门忽然释放出足够量的蒸汽，达到压力平衡后金属门缓缓开启，一股让众人不安的威压从里面渗出。
　　金本能性地去摸背在身后的剑柄，里根也将踹在衣兜内的双手拿了出来。
　　然而，这股危险的气息在易辰看来却有些熟悉。
　　一位戴着中世纪鸟嘴面具的特殊医生走了出来，看似中世纪的面具实际也结合着眼眶、鼻息等现代化的金属部件，身披现代医生的白大褂而赤脚踏出。
　　“嗯？维萨里医生！”
　　来人正是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副院长，兼秘药审查部的负责人之一，专精死亡的安德烈.维萨里。
　　维萨里也第一时间认出这位他曾经多次见过且十分欣赏的年轻绅士。
　　“威廉.贝伦斯？你怎么会去莱温霍姆这种地方？”
　　“我在锡安接到一个超五星任务，跟随队友一同前往。根据我与巴里.贝萨流士在城中进行的调查，已查明「死疫」的传播方式与所需媒介，以及对应死者的再生过程。
　　金与里根是在最后关头从外面赶来营救我的，也全靠他们的帮助，我才得以勉强幸存。”
　　“你们三个单独跟我来。”
　　“是。”
　　易辰主动走了上去，示意队友们也一同跟上。
　　这时，一位疫病防控中心的负责人于面罩下发出怪异的声音：
　　“维萨里医生，他们三人归来的时间很晚，有很大可能暴露在死疫黑雾间，如果不进行全面检测就这么跟你过去，可能会导致死疫在我们这里传播。”
　　“如果出现问题，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另外，上面特派我下来指导【死疫】的控制工作，我具备第一抉择权，如果你对我做出的决策有意见，记得以书面形式提交过来。”
　　“是……”
　　……
　　三人被待到维萨里医生的私人办公室，易辰就详细情况进行口述，维萨里医生提笔记录。
　　在谈及阳光医院副院长被易辰单独击杀，以及白袍洛特森反水夺舍赫尔沃耶的情况时，维萨里略微停顿。
　　“威廉，你的这些话如果汇报到上面，他们肯定会对你进行「记忆审查」。毕竟在人类阶段击杀超越者的事件，组织内从未有过。
　　我虽能看得出你没有说谎，但也难以想象你是如何击败艾瓦特的。
　　他可是通过了医生的正式考核，当时我也作为评审员之一在场，他在线条的控制上很有天赋，如果能活下来必然能成为一位不错的医生。”
　　易辰本身是愿意做「记忆审查」的，
　　但他的记忆却存在不稳定性，关联着他生前的各种事情。
　　而且在莱温霍姆的经历中有一件事可不能暴露，也就是最终与黄色长袍相接触的事情。
　　去过旧世界，与公爵进行过接触且对世界观有大致了解的易辰，在大脑间进行综合分析后，直觉告诉他这件与皮场息息相关的「黄色服装」对他今后的成长、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甚至能在某种特殊时刻救他一命。
　　“我不太喜欢别人窥探我的记忆，
　　而且我在书中看过关于「记忆审查」的相关信息，这种技术在组织内还不完全成熟。记忆审查有一定可能对大脑产生影响，而我的职业徽章正好印在大脑表面。
　　不如这样，不向上面汇报这两件事，只提一提我针对「死疫」得出的调查报告。”
　　“嗯，我个人也不建议你进行记忆审查。
　　即便不汇报这两件事，光是你给出的这份死疫报告就足够获得组织嘉奖。”
　　“好的，麻烦维萨里医生了。”
　　“不过，我既然被指派下来负责死疫的管控，还是得对你们进行一番检查。无需仪器，让我碰一碰你们的身体就好。
　　锡安虽然迟早都会被灰域吞没，但现在还不是灭亡的时候，我们还有一些准备工作没有做好，尽可能减少灭城的风险吧。”
　　随着易辰点头，两位队友也没有多少意见。
　　检查方式很简单，
　　就是将一缕维萨里医生特有死亡物质注入皮下，若众人体内存在死疫因子，两种死亡属性就会产生微弱的感应。
　　先对里根与金进行检查，
　　接触时鸟嘴面具下立即显出震惊的表情，并没有检测到死疫因子，而是从两人体内感受到不同于常规绅士的强大。
　　金的肉体以及里根的精神，完全超越同阶水准。
　　最后，
　　当维萨里医生伸手贴在易辰的肩膀时，刚注入一小段死亡物质就立马产生共振感应，但这份感应并非来自于死疫因子，而是易辰自带的死亡体系。
　　这份死亡，维萨里医生最初见到易辰时就嗅到过，但那时还十分微弱，趋近于无。
　　“与艾瓦特副院长的一战让你体内的死亡觉醒了吗？”
　　“是的。”
　　“打算什么时候突破极限？既然你的两位朋友都已经突破，想必你也差不多了吧？”
　　“还差最后一点，如果近期没什么事的话，两个月以内应该会进行突破。”
　　“好！到时候记得来希波克拉底大医院找我，带上「暮薄银液」。”
　　“谢谢维萨里医生。”
　　“你们的检测报告我待会儿就叫人提交上去，如果没什么问题，一小时后你们就可以返回锡安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回城
　　易辰选择隐瞒击杀副院长艾瓦特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担心自己太过出色的举动直接引来神皮官邸乃至第一绅士的主动关注，将他设为候选者甚至是第一候选者。
　　普通的优秀表现完全足够。
　　三人通过身份批准回归锡安后，金第一时间便赶往客西马尼报到，她可是刚从旧世界回来，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里根虽然没什么事，但也在回归锡安时接到发电站的通知让他立即过去。
　　毕竟他才突破不久，状态都还不是特别稳定便赶往危险的死疫爆发区，研究所后续将为他提供一次全面检查，确认没有死疫残留在体内。
　　至于易辰这位与死疫事件相关的重要人物，待到两位队友离去没多久，便有一辆马车驶来。
　　车门开启，
　　斜戴高帽的艾吉主管很有礼貌地取下帽子，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
　　【绅士大厅】
　　易辰作为接取任务的唯一幸存者，同时也是死疫情报的第一提供者被带往单独会议室，由艾吉主管亲自询问其中的一些细节。
　　一番交流下来艾吉已大致知道事情流程。
　　“也就是说，你与巴里在一起行动。
　　而洛特森被赫尔沃耶先生选为助手，一直都留在医院……从死疫爆发的前一天你们就没有接触过了，是吧？”
　　“是这样的。”
　　“嗯，威廉你能活着并带着如此重要的情报回来，非常不错。你的具体奖励应该会在三日内发放下来。
　　这次任务的安排比暮色诊所更加过分，已远超你能够处理范畴。
　　关于莱温霍姆的任务制定，我会向相关的制定者进行追责，任务补偿会随同奖励一并发放给你。”
　　“不……我一开始就预料到事情的危险性，是我主动要去的。
　　我唯一想知道的是，组织近期似乎经常安排一些难度偏高且不确定的任务给予尚未突破的新人，原因难道是……时间不够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艾吉主管倒也没有隐瞒，“时间是一个问题，而且我们的资源也逐渐不够。【神皮官邸】那边皮的产量逐日降低，已经无法支撑绅士群体的皮量供给。
　　上面做出决定，尽可能进行精英化培养，一些弱者，甚至普通者都会被筛去。
　　但这次任务的安排明显不合理，我会给你申请到补偿的。
　　那个~如果钱伯森教授那头问起，还希望你好好和他说说。”
　　“教授他应该不会太生气的，话说艾吉主管你认为【时间】还剩多久？”
　　“最多不过十五年，甚至更短……尽早突破极限吧，威廉。”
　　“好。”
　　由绅士大厅走出后，呼吸着锡安的新鲜空气，易辰却没有半点放松。在返回学院宿舍休息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一具无比沉重的无头尸体被易辰独自扛在身上。
　　“巴里，你这体重……难怪金拖着你，速度都有所下降，这也太沉了吧~”
　　易辰很快便来到贝萨流士家族门前，这种有着骑士传承的家族，其建筑都是中世纪风格，类似于一座小型古堡。
　　大门中心的盾徽图案正是巴里所用的铁锤。
　　当听闻易辰的来历后，家主西普.贝萨流士，同样也是巴里的爷爷亲自到来。
　　送回无头身体的同时，也从背包间取出包好的头颅一同递出。
　　在场的家族成员鞠躬向易辰表示感谢，只问了一个问题：
　　“巴里他有战斗到最后一刻吗？”
　　“他超越了最后一刻，超越了死亡，是一位相当优秀的骑士。”
　　易辰谢绝了家族的邀请后，独自离去。
　　他有想过将巴里的尸体带去墓园埋葬，或许能以尸体形态复生，一番考虑后还是交给他们家族自行处理。
　　也算是完成巴里的遗愿。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
　　踏回寝室时身体依旧紧绷，完全没有往常那样因完成任务而放松，依旧能嗅到沾染在易辰身上的死亡气味。
　　暂时脱去服装，
　　将热水调至最大，
　　腾腾白雾在浴室间升起，近60℃的热水最大量冲淋在易辰身上。
　　他却只有皮肤能感觉到水温，身体依旧如冰窖般寒冷，热量根本传不进体内。
　　多次使用「死人妆」带来的副作用以及在酒店间接连汲取死亡精华，甚至在最后关头汲取那无比危险，能将活人斩首的诡异黑雾。
　　长时间与死亡打交道的易辰，身体已陷入一种「失衡状态」。
　　即便看上去恢复如初，但他却更像一个死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死亡可能会转变成事实。
　　更重要的是，寄存于体内的「黑色脐带」都变得不如曾经那般活跃，如同死物般堆积在肠道间，完全不怎么活动。
　　关停水阀，
　　易辰站在镜子前，注视着自己这副苍白的肉体，就在他考虑如此解决身体的失衡状态时，一道灵光于脑海间闪过。
　　一管散发着耀斑的针剂持在手中，
　　正是来自迪斯院长的赠予，随着莱温霍姆的覆灭以及迪斯院长的战死，「太阳秘药」也完全绝版。
　　这管针剂如果保留一段时间再拿去卖必然能换取不少钱，
　　但易辰并不打算售卖，【钱】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并不太重要，而且钱伯森教授的名片似乎可以无限赊账。
　　唰！
　　针头插进脖颈，如同一股暖流被注射到体内。
　　一时间
　　哐啷哐啷~容纳着植物属性的铁链开始在体内上下窜动，形如死物的脐带也跟着活动起来。
　　正如太阳秘药介绍的那般，易辰体表开始浮现出类似耀斑的纹路，整个人的气色也开始有所好转。
　　体内偏重于死亡部分被慢慢压制下去。
　　如果有用过太阳秘药的绅士或者迪斯院长在一旁，见到这一幕时肯定会相当震惊。太阳秘药的效果可是非常强劲的，仅限严重受伤甚至濒死时使用。
　　若在通常状态下使用，很大可能会因能量过剩而导致内脏、血管爆炸，搞不好半边身体都会直接炸裂。
　　易辰的肉体却十分平静，「太阳秘药」短时间内就被消耗殆尽，换来的是一种身体平衡，让他回归到正常状态。
　　“好东西啊！今后想办法看能不能再搞点绝版的太阳秘药，或者类似的有助于生机的秘药也行。”
　　就在易辰注视着镜面间气血恢复的自己，感到高兴时，
　　一阵酥痒摩擦感于腰腹传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变态溜进了卫生间。
　　低头一看，居然是挂在门外的绅士服装从门缝间自己钻了进来，主动贴附上易辰的身体。
　　易辰倒也没有拒绝，当他展开双臂任由服装穿上时，
　　视网膜间立即付出黄色的旧世活体文字。
　　§现在可以谈一谈了吗？§


###第二百五十章 黄皮契约
　　拉好窗帘，煤油灯调亮放于床头，
　　易辰装作一副看书的模样开始与自己的服装进行意识交流。
　　『如何称呼？』
　　『我没有名字，也没有称谓。为区别我与那些劣等皮的不同，我将自己染成黄色，你可以称呼我为「黄皮」。』
　　『黄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产物？为什么能轻松融进绅士服装，也能完美避开锡安的检测。』
　　听到易辰这样的问题，服装略微有些抽搐，似乎是黄皮在发笑。
　　『与你用来制造服装的「绅士之皮」相同，我只不过是皮场日常产出的一张皮而已，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我发生变化，有别于其它的低劣皮。
　　我凌驾于它们，自然能控制它们、同化它们。
　　别说你们这座小城市的检测，哪怕就连皮场的质量检测都没办法从正常皮中发现我的存在。』
　　易辰接着提问：
　　『为什么会跑来我们这边，既然皮场也检测不到你的存在，你在那里应该能汲取更多养分，更快成长吧？
　　我之前前往旧世界时，意外听【公爵】说起，皮场似乎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骚乱，而骚乱根源正是与黄皮有关，是你做的吗？』
　　『没想到你第一次前往旧世界就能与加里瑞森公爵建立联系，我果然没有挑错人。
　　你说得没错，皮场对我而言就是一大缸超级养分，我也是被迫离开的。
　　我大概诞生于五百年前，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伪装成劣等皮混迹于皮场间，借由吸收与同化来壮大自己，试图统御整座工厂。
　　可最终还是低估了起源病症的强大，差一点点就被湮灭殆尽，幸好我提前分离了一小块脱离皮场，借助【通道】来到你们这边。
　　运气不错，刚下山就遇到一堆眼球载体，借助他们的视觉窥探到你以及你的队友。
　　一开始我只是准备占据你的肉体，没想到你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摆脱我设下的局。
　　后来仔细想想，像我这样的皮就算再如何成长也始终属于「依附物」，如果不依附在个体身上，永远没办法与皮场的起源病症对抗。
　　没想到找去找来，最初遇到的你就是最优选项。』
　　黄皮的这番话让易辰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作为旧世界重要区域的皮场，居然还真被这家伙大闹的一场。
　　『如果我答应与你合作的话，具体期限是多久？你能给我提供什么样的协助？』
　　『与我诞生到现在一样长的时间【五百年】，只要能在这个期限内完成对皮场的统御就行了。
　　我作为「依附物」期间会提供给你超越劣等皮的协助。
　　除了之前的肉体缝合外，
　　如果你的含皮量还能增长一些，我还能提供战斗方面的增幅，甚至皮肤改造，让你感受一下皮场真正厉害的地方。
　　【幽邃皮场】作为旧世界的疫源区可是排在前面的哦。』
　　黄皮给出的期限很宽，远超易辰的预想。而且黄皮还凌驾于普通皮，既不会被检测还能提供更多辅助支撑。
　　这样的好事易辰自然不会拒绝，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提前问清楚。
　　『我如果与第一绅士见面并接纳他的皮，应该不会被发现问题吧？』
　　『区区「传递者」而已，怎么可能发现我的存在。你尽管安心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只要不是你主动暴露，不可能查得出我的存在。』
　　『好吧。』
　　随着易辰点头过头，
　　嘶嘶~服装袖口处一根根黄色丝线分裂而出，快速编织出一张黄皮纸。
　　另一只袖口再单独长出一根颜色较深的暗黄线条，一笔画写出满篇的旧世活体文字。
　　就这样一张黄皮契约落在易辰手中，写在上面的内容与刚才的讨论完全一致。
　　『这份契约需要你在主观同意的情况下在每个文字表面都抹上血液，一旦生效这份皮质契约就将烙印于你的灵魂间。
　　无论你我，只要在合作期间有任何背叛对方的行为，甚至想法都会被捕捉到，一旦确定将遭到灵魂层面的强制抹除。』
　　易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古老契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一团黑色毛球快速冒出来，对着黄皮纸一番仔细观察后给出回复：
　　“没有问题，我那模糊的记忆中，这种以旧世活体文字写下的「契约」在旧世界似乎很常见。有很多关系都需要通过这种签订契约的方式来维系。”
　　“嗯。”
　　易辰直接割开手腕放血，待到血液漫过黄皮纸上的每一个文字时，嗡！纸面震颤。
　　黄皮纸重新拆解回线条结构，并变得亦虚亦实，无法触碰。
　　眨眼间，
　　线条就全部钻进易辰的肚脐而消失。
　　易辰却能隐约感觉到一种线条滑动感从肉体深处传来，相比感觉源头就是自己的灵魂。
　　『契约已签订，我就不打扰你的日常生活了~非必要关头我是不会出来的，加油吧年轻的人类。』
　　黄皮如潜水般沉入深处，易辰甚至都完全丢失对黄皮的感知，需要依靠契约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时间仅仅过去一天。
　　针对莱温霍姆死亡事件的奖励就完成审批，
　　作为第一导师钱伯森教授负责代发，原因很简单，易辰再次被允许从第一绅士那里接纳【皮】，钱伯森将与往常一样作为引路人。
　　一路上钱伯森也是就易辰的经历进行询问，也立即明白易辰为何会被再次叫往神皮官邸，甚至钱伯森还有些略微的担心。
　　当两人跨过长桥，再次抵达神皮官邸时。
　　数位裹着神皮服装（缝合样式）的神职人员突然挡住两人的去路。
　　他们遭到缝合的嘴唇进行着同等幅度与频率的张合，异口同声地说着：“第一绅士想要独自与威廉.贝伦斯见面，陪同者请在官邸外等待吧。”
　　这样的情况让钱伯森眉头紧锁，但他也不可能违抗第一绅士的命令，只得悄悄将一根羽毛通过拍肩的形式塞进易辰的衣领间。
　　转身离开所产生的微风向易辰耳中送去一段话：
　　“如若遇到威胁你性命的事情，就立马捏碎羽毛。”
　　易辰默默点了点头，一副老实人模样跟随神职人员前往神皮宅邸的深处。
　　钱伯森没有留在原地等待，而是以最快速度返回学院，准备与霍格尼.泽德会合……一旦易辰这头真的出了什么事，必然也只有泽德愿意帮忙且能够帮得上忙。
　　“易辰尚未突破极限，含皮量也只有20%。居然这么快就被要求单独见面。第一绅士的情况已经糟糕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意图。
　　这样的话就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了，希望别用上吧。”


###第二百五十一章 候选人
　　当唯一连接学院内外的列车驶达校内站台时，面色凝重的钱伯森刚要下车时，一阵微弱的星象波动被他肩膀上的猫头鹰察觉到。
　　车厢末端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位女士，微肉的大长腿高高翘起。
　　暗金镶边的黑色裙样长袍以及一张挂有星光泪滴的「哭泣面具」。
　　“钱伯森教授别着急，威廉他不会有事的。”
　　“黛斯琳校长！”钱伯森立即鞠躬，眼神下移至地面，“威廉毕竟是我唯一的学生，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第一绅士的状态近期直线下滑。”
　　“我近期在进行星象观测时，得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其中也包括威廉那模糊不清的线条，被各种奇怪的星辰遮盖、发散所形成的奇妙未来，他的未来将延伸远处，不会在这里终结。
　　后续他与第一绅士的接触，你也无需担心。毕竟他也是我学院里的学生，在毕业之前我这位校长自然会照顾他的。”
　　“好。”
　　“等到威廉回来后，让他今晚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
　　待到钱伯森再次抬头时，黛斯琳校长已消失不见。
　　短暂的见面让他心中顾虑烟消云散，黛斯琳校长作为锡安的【先知】之一同样也是份量最重的先知，主动现身给予这样的说辞自然代表着易辰不会有事。
　　……
　　官邸深处
　　近六米多长的身躯被铁链贯穿、束缚于空中，呈十字架型悬于圣坛之上的第一绅士.亚历西斯感受到熟悉的访客气息，缓缓睁眼。
　　独自来到这里的易辰在看向第一绅士时，不由得表情凝重，相较前一次见面，第一绅士再次又老了十多岁，甚至透出一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满头白发且部分脱落，
　　眼睑堆积而支撑着可能滑出的眼球，
　　身上的服装也更为破烂，与他的皮肤一样起着皱褶甚至泛出白斑，长出肿瘤。
　　“威廉.贝伦斯，很高兴再次与你见面……咳咳！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让钱伯森教授留在屋外的决定，因为今天除了给予皮的奖励，还有一件涉及组织发展，人类延续的重要事情需要与你单独讨论。”
　　“是。”
　　听到这番话的易辰虽然表情没有变，却有一滴冷汗从头皮间滑落。
　　“还是与往常一样，先行接纳吾之皮。”
　　连接于地下教堂四个角的铁链慢慢下放，第一绅士逐渐贴于地面，随着易辰踏上圣坛，两人同时伸手触碰。
　　第一绅士身上的皮开始向易辰掌心输送，同时对他目前所驾驭的「绅士之皮」进行检测。
　　后者不免有些紧张，每一秒都感觉十分缓慢。
　　待到两者分开时，一张20×20cm超大规格的「绅士之皮」整齐折叠于易辰手中，第一绅士并没有发现黄皮的存在，甚至还露出一种颇为欣赏的眼神。
　　“威廉，你对于皮的驾驭度很高！像你这样还没有突破极限就能完美驾驭20%含皮量的绅士，放眼组织的历史都十分罕见。
　　我在这里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成为【第一绅士】的候选人之一。”
　　易辰注意到‘之一’这个关键词，就在他还想考虑过后再给予答复时，意识间传来一阵声音。
　　§答应它§
　　“非常荣幸能成为您的候选人，我会加倍努力的。”
　　见易辰果断答应，第一绅士那张尽苦难的面庞间露出难得的笑容。
　　“等到你完成极限突破后，利用这张皮能让你的「含皮量」刚好达到50%。以你的天赋必然能看到皮的更多可能性，开发出属于自身的使用方式。
　　时间不多了，最终候选人的筛选可能会在两年内，甚至更短时间举行，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我会做好一切准备，拿出全部实力与其他候选人友好争夺这一荣誉性的资格。”
　　“咳！本次筛选将与以往截然不同，需要选出一位在驾驭皮的层面高于我，甚至以往第一绅士的人类领袖。
　　其余候选人也都是当代人类中的精英，筛选规则可能会比较残忍，甚至会超出你对绅士品格的理解。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人类文明的延续，希望你能接受。
　　咳咳咳~等到你完成突破后，如果有含皮量的需求，都可以向神皮官邸提出申请。只要确定你能接纳更多的皮且保持稳定性，我们都会无限量供给。”
　　“谢谢。”
　　“去做你的事情吧，时间不多了。”
　　交谈结束。
　　易辰做出一个脱帽鞠躬的姿势后快步离开，
　　最初踏进官邸而有些紧张的他，竟在离开时有些伤感，似乎从刚刚的交谈中品味出了第一绅士的特殊情感。
　　对方曾经也是一位被寄予厚望，有着独特天赋与实力的天才，只是为了维系皮的稳定输出，维系组织与皮场的枢纽关系，维系锡安的稳定，背负上这样一重特别的身份。
　　……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O.C.A
　　易辰敲响钱伯森教授的办公室门，随后将求救用的羽毛放在办公桌上。
　　“果然……只是把你列为候选人之一，看来是我太过敏感了。
　　威廉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的你应该很清楚如果要走上候选人的道路，最终会引来怎样的结局。”
　　“我已经答应第一绅士，决定走下去试试。”
　　易辰对于黄皮的事情选择完全隐瞒，包括对他堪比亲人的钱伯森教授，并非不信任，而是因为即便强如钱伯森这样的人物，依旧穿着「绅士之皮」制作的服装。
　　关于黄皮的存在只能易辰一人知晓。
　　“嗯~只要是你自己的意愿就行。”
　　钱伯森将桌面上的一叠文件收进抽屉，他在刚才甚至已经帮易辰准备好了跑路所需的各项文件。
　　只要易辰不想成为第一绅士，借用这些文件就能迅速离开锡安，前往不受组织管辖的人类区域。
　　“教授放心，我在旧世界间与加里瑞森公爵有过深度接触，且被烙下「交易之印」。哪怕我真的成为第一绅士被拘束于下面。
　　待到灰域完全侵蚀我们的世界，旧世界的势力扩张过来时，我可以花费一些代价让公爵将我捞出来。
　　公爵那人很好说话，只要钱到位，什么事情都能办妥。”
　　“嗯~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对了，黛斯琳校长让我替她传话，今晚需要你前往胎心教堂的顶层也就是校长办公室一趟，她有事情单独和你说。”
　　易辰一听也是两眼放光，他回来的路上正好在考虑这件事。
　　“校长主动找我吗？太好了，正好能让她提点一下关于【感应】层面的提升……只要感应达到极限就能正式考虑突破的问题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校长室
　　【校长室】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最神秘的区域，没有之一。
　　即便是钱伯森这样外聘过来的荣誉教授，想要前往校长室也需要提前提出申请。
　　位于校园中心，象征「脐点」的胎心教堂最顶层。
　　午夜时分，
　　大部分师生均已睡去。
　　一位梳着居中丸子头，黑色西装的青年却在这时踏着冗长的阶梯前往最顶层。
　　设置在阶梯尽头如星河般的结界没有对青年产生排斥反应，随着他伸手触碰，结界表面犹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当青年整个身体迈入其中，所受重力立即被削减至「万分之一」。
　　仅需脚尖轻轻一点，身体就能漂浮于空中。
　　呈现在眼前的场景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处星象室。
　　各种介于虚实之间的星芒点缀于房间各处，甚至还有星河幻象流动在其中，甚至能承载着个体缓慢飘动，完美助眠。
　　正对面是一处超大结构的观景台，借由星河飘动过去即可一览整座校园。
　　星象室的中心顶部正飘着这里的主人，整个校园的主人。
　　一丝不挂而以羽翼包裹身体的黛斯琳校长正怀抱着一颗特殊的天体，上面满是凹坑与古怪纹路，视野投过去甚至会受到空间干扰。
　　白发飘动，双目紧闭，如同一位抱着婴孩睡去的母亲。
　　这一刻的校长并未佩戴哭泣面具，
　　一张点缀着星泪，自带璀璨眼影的貌美面容，本以为年事已高的校长居然看上去只在三十岁左右，
　　这番美景甚至让门口的青年完全愣住，大脑于短时间内完全清空。
　　“来了吗？”
　　温柔的话语沿着星河流入青年脑中，将其拽回现实。
　　黛斯琳校长也缓缓张开双眼，露出她特有的星河眼眸，
　　即将落地时，如同丝绸缎带般的服装立即向着它游动而来，这种绸带化的服装也是含皮量达到一定限度后的特异化表现。
　　羽翼展开的同时穿好服装，完美衔接。
　　同时，周围的星粒也快速向着校长面部凝聚，化作她平日里最常佩戴的哭泣面具。
　　“黛斯琳校长。”易辰立即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你向上面汇报的，有关于莱温霍姆的事情经过有所隐瞒是吧？根据我对莱温霍姆的观测，你在这次事件的重要作用仅次于太阳迪斯。
　　甚至有一缕与医生相关的死亡星象因你而陨落，能和我说说实情吗？”
　　“我与巴里共同行动时，遭到艾瓦特副院长的袭击……”
　　易辰知道不可能瞒得过校长，准备详细说明全过程时，校长却已来到他的面前，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巴。
　　“嘘~这么精彩的事情，我可不希望以口述的方式来呈现，我想要亲眼看看你一个人类阶段的绅士是如何击败化作死者的预备医生。
　　放松思维……”
　　校长的食指从嘴唇滑上易辰的脑门，当感觉他的大脑完全放空时，
　　一粒特殊的星点浮现于校长指端，
　　轻轻一弹……啪！
　　星点撞进易辰的脑袋，随即从后脑撞出大量类似神经元的星点，
　　相互间开始交织、组建，还原出阳关酒店大厅间的情况，甚至连弥漫的死气都刻画了出来。
　　校长犹如看电影似的，搂住眼前的易辰一同观看。
　　随着这段记忆的放映结束，星象也随即消散，
　　啪啪啪~黛斯琳校长拍打着她的手掌表达对这场电影的满意。
　　“没想到你在死亡方面居然有这样的天赋，难怪刚进组织，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维萨里医生就会关注你。
　　虽然有取巧与赌博的成分，但你越阶击败艾瓦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放眼组织发展的历史，从未有人做到过这一点。
　　选择隐瞒是对的，否则第一绅士肯定会剔除其它选项，直接将你列为唯一候选人。”
　　“嗯。”
　　就在易辰想要提及感应的事情时，
　　校长突然牵起他的手，走向观景台。
　　“以你的眼睛应该能一览学院的美景吧？知道我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的心血，让学院处于「星空状态」与锡安城隔离开来吗？”
　　“让学生们有更纯粹且安静的学习环境……”
　　“再说说。”
　　“隔离第一绅士，或者说隔离皮的监视？”
　　易辰说出这番话时，校长露出满意的笑容，“准确的说应该是隔离神皮官邸的监视，那座官邸可是旧世界‘投资’建造的，旧世界里的一些东西能通过神皮官邸来监视我们的大致举动。
　　我与生俱来就能联结星象，借着它们来捕捉周围一切事物的动态。
　　一旦我走出校园就会立即感觉到皮的窥探，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我们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皮】。
　　我本身虽带有偏见，但并不否认的确是皮给予我们幸存的机会。
　　你对此怎么看？”
　　易辰稍微停顿后给出他的回答：
　　“旧世界有多个疫源区，只有【幽邃皮场】第一时间给予我们幸存的机会。
　　组织发展了数百年也没有出现太过分的条款，大部分绅士都没有被拘束起来，一直享有自由的权利。
　　至少目前看来，皮场是友好的。
　　但我们的处境却并不一定好，等到灰域完全扩散过来，这样的安稳必会被打破。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掌握主动权，同时还得发展出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
　　当然，这一点相信组织早就在做了，例如发电站。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今后会向皮场那边争取更多的主动权。”
　　易辰的回答让校长有些惊讶，“你向皮场？要怎么做？”
　　“例如亲自前往幽邃皮场与那里的起源病症进行交涉，或者以【第一绅士】的身份与那边直接谈论连接协议。”
　　“哈哈哈！”
　　听到这里的校长不禁笑出声来，并非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声。
　　“钱伯森说得没错，你这家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希望你能做到吧，目前整整七届【第一绅士】都曾试过与皮场交涉，虽然让我们的条件有所改观，但主动权这方面从来都争取不到。
　　那边的东西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好说话，皮的深处隐藏着许多肮脏且污秽的东西，它们展示给我们，赠予我们的东西都是表面而已。”
　　“嗯……我肯定会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再去交涉。”
　　“不错~你给出的回答我很满意，毕竟你是极少数我无法窥探未来的人类。
　　既然你的感应还差最后一点达到极限，就由我来亲自教导你吧……跟我来~”
　　校长继续牵上易辰，飘向办公室的中心，之前在她怀中的微型天体正独自漂浮在这里，当前正在独自转动。
　　忽然间易辰居然感受到天体传来的一种引力，让他无法抗拒的引力。
　　原本只有足球大小的天体居然开始快速放大，逐渐遮住眼前全部的视野。
　　就在易辰感觉不对劲而回头时，居然发现自己与校长的肉体从来就没有移动过，始终站在观景台处。
　　靠近天体的是他们的意识而已。
　　嗡！
　　晃眼间，易辰已落在一颗凹凸不平的星球表面，校长扇动羽翼跟着降落。
　　“这是由我创造，介于现实与意识间的【幻想天体】。只有在感应层面具有天赋的人类才能看见，才能将意识降临在它的表面。
　　看见远方的最高峰了吗？
　　我们需要步行过去，然后攀至顶部，去那里观赏、见证天象的运转。
　　路上也不要闲着，尽可能将自身与这里融为一体。
　　我能做的只是引领你，能否有所收获全看你自己的天分如何。”


###第二百五十三章 星象
　　某颗凹凸不平的星球表面呈螺旋收束结构的最高峰，盘腿坐着一位仰望星辰的青年。
　　每隔60s眨一次眼睛，如同精确设定的机器人，误差控制在0.1s内。
　　青年保持这样的注视已持续两个月。
　　星球之外，校长办公室
　　黛斯琳.巴尔迪维亚女士保持着空中怀抱的姿态，将这颗星球搂在怀中。
　　不过，相较于平日的安宁却多出一份极为罕见的急躁，上一次急躁还得追溯到泽德于校园间失控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易辰意识待在星球的时间太久。
　　由她制作的「幻想天体」可谓是感应类宝物，
　　对于能看到天体的人而言，一旦意识进入其中，只需完成很普通朝圣与仰望，短则一天，长则一周就能获得【感应+1】。
　　然而，
　　易辰的意识在里面一待就是两个月，
　　以至于留在外面肉体同样待在办公室，黛斯琳校长每天还得负责喂食，为不影响意识的观星还得专门喂食流质，例如奶制品或者炖汤之类的。
　　黛斯琳出身名门，天生便受人服侍，像这样服侍别人还真是头一回。
　　越想越气，甚至想要将易辰打断，强制来回现实，但思来想去这样做又会显得她不够大度。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观星并非休息，对于大脑可是有负荷的。像他这样长达两个月的观星，普通人早就撑不住而意识昏迷，搞不好大脑都会撑爆。
　　与这家伙的大脑结构有关吗？
　　嗯……似乎有些变化了。』
　　这时，坐于顶峰的易辰居然开始慢慢浮空，
　　他的整颗脑袋也渐渐变得透明，能直接观测到包裹于其中的大脑组织，以及因观星染成辉耀色泽的徽记。
　　易辰之所以会看这么久，因为他的人格本身对于星辰大海有着最根本的追求。
　　在孤儿院的生活中，易辰从小到大都未见过真正的夜空，窗外的一切都是孤儿院通过背景板配合特效渲染出来的假象。
　　他一直都渴望着窥探外面的夜空，
　　现如今，在黛斯琳校长的引导下，如同乘坐航天器来到外太空，坐在没有大气层阻挡的星球表面直观宇宙，如此美景让他完全沉醉。
　　不仅仅是在感知，更是在学习。
　　当易辰飘于天际，大脑近乎透明时，身体开始被拆分而化作一颗流星，以超越引力作用的速度离开这颗星球。
　　无需校长的牵引，
　　化作流星的意识径直飞向办公室内的肉体，于眉心处撞进大脑，一时间从脑袋蔓至整具肉体都染上一层星河光泽。
　　【感应Psyche】已增长【5+】→【6】
　　*感应已达极限。
　　*「星辰魔法」相关体系已开启，后续个体可通过深造、参悟、中枢品味等等方式提升该体系，感悟更多有效法术。
　　当易辰睁开时，其眼瞳间依旧印着仰望所见的星辰，就连他身上的服装都跟着自适应变化，于面料上闪耀星芒。
　　黛斯琳校长不禁被这样的形象所吸引，一时间居然看得入神，很快又回过神来。
　　“这家伙难道！？”
　　没有打搅，只是静静等待易辰退出这一状态。
　　又是半天过去，易辰眼中的星芒终于消去，思绪从星辰大海回到现实。
　　“校长……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我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却被困在星河之间无法离开。”
　　“不久，七十多天而已。”
　　“什么？”易辰猛然一愣，同时也开始检查身体状态，结果发现自己不但没有消瘦反而多出了一些肉，嘴里甚至还残留着奶香味。
　　“谢谢校长这段时间的照顾。”
　　刚刚道谢，一阵共鸣传音如星系爆炸般在脑海间响起。
　　“过来！”
　　能直观感觉出校长很生气，易辰也只能低头走过去。
　　刚走到面前，啪！两只手直接捧住易辰的脑袋将其拉近过去，由于身高问题，易辰需要略微仰头与校长进行对视。
　　「哭泣面具」已然摘去，
　　校长那星河般的眼眸与易辰对视，透视其大脑。
　　“你这家伙领悟了星辰魔法是吧？”
　　“好像是的，感应提升的同时似乎有这么一段提示。”
　　“组织发展至今除我之外，无人习得，这么多年招募而来的绅士也无一人的职业与星辰相关。
　　我之前是将希望寄托在里根身上，不过那小子有着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最后没办法，只能将他扔到发电站去了。
　　就在我近乎放弃的时候，没想到你居然冒了出来。
　　【遗物】准备好了吗？”
　　易辰一愣连忙回答：“准备好了！不过，我可能得去面见维萨里医生，他特意嘱咐过我在突破极限前去见他一面。”
　　校长的两只手在易辰面庞用力揉搓，“我只是问你遗物是否备好，又没有让你在我这里突破，干嘛在这里自作多情？
　　已经浪费我两个月时间，恨不得你赶紧滚出这里，我可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的。
　　既然遗物已备好，我就不提供这方面的帮助了。
　　等你突破隔膜，想要探讨星辰问题的话可以来找我。你能触碰星系的话，我办公室门外的结界也不会阻挡你的。”
　　“好。”
　　捧住易辰脸庞的手掌上移，指缝插在头发间轻轻摸动，校长那严厉的面容也变得温柔起来。
　　“记住，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太着急，尤其是你接下来即将要进行的极限突破。
　　并不是属性达到极限，凭借遗物就能稳定突破，中途必然会遇到一些问题。
　　当遇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就停下来，想一想仰望星空时感觉，慢慢思考，慢慢整理，去找出最完美的答案。”
　　“谢谢校长……那个，话说我能继续在你这里待一段时间吗？”
　　此言一出，黛斯琳校长再次面露凶相，本是轻轻抚摸脑袋的右手重重一巴掌拍在头上：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找维萨里吗？干嘛又要留下来？”
　　易辰揉了揉脑袋一脸尴尬地解释着：“我只是说突破时要去找他，在这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与遗物有关的事情。”
　　“嗯？你的遗物不就是你腹中那根黑色脐带吗？”
　　“不是……这件事我有所隐瞒，除了钱伯森与泽德两位直系老师，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我在旧世界得到一件「三属性遗物」，而且这件遗物并不能直接使用，需要完成遗物解密。目前已完成【智力】、【体格】的解密，还差最终的【感应】。”
　　“什么！？三属性遗物？”就连见多识广的黛斯琳都愣住了，“这东西不让你说出去是正确的，赶紧拿出来给我看看。”
　　首先拿出的是保存遗物的黄金盒。
　　“这是旧世界的黄金吗？你在那边到底经历了什么？”
　　盒体的开启。
　　「癫者之盒-第三阶段」
　　一颗暗金、光滑的金属球体呈现而出，球体顶部仅手指大小的孔洞，提示着解密可能与【窥探】有关。
　　黛斯琳注视着球体的精密结构、所用工艺以及特殊材质。
　　“这难道是癫者留下的遗物吗？
　　怎么可能？如果你在旧世界遇到癫者群体，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这群疯子对万事万物都有着极癫的追求，你这位外来者必然会沦为他们求知的肉体材料。
　　组织中能与癫者正面对抗的人数不超过二十人。”
　　“不，我是从公爵那里买来的。”
　　易辰简单讲述旧世界的经历，校长结合她观测到模糊星象也就理解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并未说出口。
　　话题回到这件遗物上，
　　校长捧着金属圆球，轻声说着：“这种遗物的解密，我应该不能从旁协助吧？”
　　“的确不能，但校长办公室的这种氛围能提高我的解密效率。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就不打搅了。”
　　“算了，你就留在这里解密吧，只是我需要出去散散心，这两个月多快要将我憋死了。
　　记住，别在这里乱来，星象室可是我呕心沥血打造而成的。”
　　“知道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脑
　　呼……
　　待到校长离开星象室，易辰也是长舒一口气。
　　没有急着窥探遗物，而是漫步至观景台，双手撑在栏杆上稍作休息。
　　嘴角不禁浮出笑意，“没想到黛斯琳校长居然意外地亲切，两个多月的时间一直都在照顾着我的肉体。
　　这算是我生前霉运的补偿吗？生前几乎没有遇见过什么好人。
　　跑到这边来以后，一路上遇到的前辈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对我都还挺好的。
　　本来打算让校长引导我完成最终的感应提升，没想到借助【学生】这一职业，意外习得星辰魔法。
　　虽然现在的我仅仅只是打开星辰魔法的这扇门，连基础魔法都用不出来，却能明显感觉自己与星辰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今后或许能像校长这样限制重力，散布星辰。
　　不过，我并不太喜欢占卜或是预知未来之类的，后续学习试着将这类魔法融进肉体，运用于祛病吧。”
　　当易辰踏出孤儿院的那一刻起便不相信什么未来既定，命运之类的说辞。
　　舒展双臂，最大可能拉伸着身体。
　　“哎哟~好想休息一下啊，从旧世界回来后基本没停过，可惜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不管哪一头都在催我，金与里根也都完成突破，我还是继续加油吧。”
　　小腿轻轻发力，一个小幅度跳跃而悬于星象室。
　　呈球体的癫者之盒持在手中，凑近眼前，借由顶部的小孔窥探球体内部……唰！藏于空隙间的环形刀片瞬间插进眼球。
　　待到眼球间的液体渗出被盒体吸收，球体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呈现了出来。
　　“有东西！”
　　相较上次窥探什么也看不见，这次随着易辰的注意力集中，随着一粒粒星芒于眼球间浮现，达到极限的【感应】逐渐洞悉到球体里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流逝，
　　易辰的意识居然在窥探过程中再次剥离，跟随目光一同来到球体内部，
　　这种感觉与黛斯琳校长创造的星球感觉很像。
　　不过，意识置身球体的感觉与星球表面截然不同，封闭而压抑。
　　站在内部能直观看出球体是有一块块小型金属板组成的，每块金属板上都有着浅浅皱褶、弯曲纹路，但相互间并不匹配。
　　这种纹路的形式让易辰第一时间联想到「脑沟」。
　　“这是……拼图吗？需要我对球体进行重构，完成某种脑结构的组合，进而实现最终的魔方解密？试试吧。”
　　易辰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而是对每一块仔细观察，在不同图案在大脑间记忆与整合。
　　待到大脑间的整理完毕再开始有效拼图，
　　当内部板块发生移动时，外部球体的基本结构也在随之改变，
　　阵阵古怪的气息从球体间溢出，甚至还有实体化的脑液从球体内部溢出，甚至开始对星象室的特殊环境产生影响。
　　……
　　【黛斯琳.巴尔迪维亚】
　　这位现任校长其实并不像他人看来那么神秘，
　　除了冥想、睡觉以及组织委派下来相关任务时会留在星象室，平日间她都只是假装待在里面。
　　她的本尊将会伪装成一位普通绅士，甚至都不会佩戴面具。
　　因为整个锡安都没有多少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去掉面具反而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戴上圆框眼镜，
　　绑好过膝的皮革长靴，
　　紧身款的皮革衣装以及深色披风再跨上一个小皮包，
　　离开校园前往街道区的中、下层，先是各种逛街买东西，再寻觅组织明面上不允许的美食作坊。
　　如果有人真的敢正面询问校长如何保养，并且校长又诚实给出回答的话，
　　那答案必然是每天前往中层区按摩、搓澡以及洗脚标准三件套，外加进食下层区的违禁美食。
　　而且她通常都会定一个包间，因为她的食量如果被旁人看见，肯定会惊掉下巴。
　　嗝~
　　在完全封闭且设有璀璨星夜结界的包间内肆无忌惮地打出一个饱嗝后，再将翘在桌面上的微肉长腿慢慢收回，重新套上靴子。
　　利用星辰魔法将桌面上凌乱的餐盘整理归位。
　　“两个多月真是憋死我了~幸好结局还算不错。
　　没想到钱伯森这老头选中的学生会这么优秀，早知道在威廉入校时我就直接出手了。当时正好有几个先知任务堆到一起，意外错过了。
　　也只能这样，反正组织间精通星辰魔法的只有我，这小子在这件事上面也只能依仗我。”
　　黛斯琳自幼便是天才，即便出身名门，家族有着不少知名绅士，但在天赋这方面无人能与她相比。
　　一路走来几乎没有坎坷，也几乎见不到天赋层面优于她的个体。
　　由于身份尊贵且实力超群，也很少有人能与黛斯琳同平台正常交流，整个锡安能与她同等交流也都是一些让她提不起兴趣的老家伙们。
　　里根的出现让黛斯琳有一种遇见知己的感觉，蕴藏在里根体内的天赋不低于她，但随着深入接触却发现里根的个人问题比较严重且无法根除。
　　就在校长再次陷入孤独时，兼修感应的易辰居然成为第二个「星辰魔法」的开启者。
　　她虽然很想表达‘知己’的情感，但作为校长必须有所克制。
　　“本来还打算去搓个澡的，算了吧！今天就暂时这样，回去看看那小子怎么样了。
　　癫者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还是回去守着那小子吧，免得把我的星象室给扰乱了。”
　　就在黛斯琳乘坐列车返校，将身体隐蔽于星辰间悄悄前往胎心教堂，却发现本应该在教堂中、底层办公的教职工，甚至教授人员全都围聚在外。
　　“怎么回事？”
　　黛斯琳校长因身份问题也不好直接向前询问，但她已经感应到一种古怪的感觉，教堂顶层散发出过期的大脑气味。
　　伸手一挥，
　　试图创建一条连接星象室的【空间通道】。
　　本应轻松建成的通道却突然松动瓦解，她所在的这一头甚至还有脑液流出。
　　“威廉这小子！”
　　根本顾不得那么多，黛斯琳摇身一变化作她平日里的模样，戴着哭泣面具走向人群。
　　“校长！”
　　“校长好！”
　　大家一个个相继让开一条通路。
　　“我刚在组织上层开完会，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全都在外面，教堂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校长，是您办公室的问题。有某种大脑相关的液体不断从你办公室内渗出，没有您的许可我们也不敢上去查看。”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五分钟前。”
　　“嗯，我进去看看。”
　　某位年轻副教授做出一个绅士礼询问：“校长您需要我们的帮忙吗？”
　　迎接他的却是极其凶狠地回眸凝视，“不！给我等在外面，任何人都不准上来。”
　　踏！
　　校长刚踏进胎心教堂的阶梯就踩上一滩黏液，若不是面具能过滤气息，黛斯琳可能会将刚在下层区吃的东西给全部呕出来。
　　仰头看去，
　　楼道间已流满这样的脑质黏液，
　　嗡！
　　一个抬步抵达最顶部的星象室，正准备破口大骂时，眼前的景象却让黛斯琳将话语重新收了回去。
　　悬于空中的易辰保持着窥探，
　　但他手中的遗物已不再是球体，而是一颗流溢着漆黑金属光泽的生物大脑，溢满教堂的脑液正是从这团大脑魔方间溢出的。
　　“癫者……脑！这等纹路象征着癫者探求知识的升华路线！”
　　与此同时，
　　易辰也回过神来，用黄金盒将完美形变的遗物大脑收进其中，同时收回的还有弥漫于星象室以及胎心教堂的脑液。
　　所有的脑液压缩于盒体间，形成一种收纳溶质，用于呈放这颗特殊的「癫脑」。


###第二百五十五章 空间抓取
　　就连易辰自己也没想到，最终解密竟会让魔方演变为大脑结构，
　　这样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癫者之盒」的由来就是癫者在进阶至完善体时，将自身大脑的演变过程不知不觉间糅进魔方之中。
　　注视着浸泡在黄金盒间的生物质大脑，
　　虽有着近似人类的脑沟回路，但整体偏球型，质感介于肉质与金属间，呈漆黑色，这让易辰想到生前看过的一部科幻电影-《异形》。
　　这种黑色生物质结构与电影里的艺术风格十分类似。
　　只是肉眼的观察就能感受到蕴藏于癫脑间的智慧与力量，更是能借助大脑去感知世间万物。
　　站在门口的校长并没有为乱糟糟的星象室而生气，同样注视着这团遗物，“以这种近似于癫者大脑的遗物进行突破，从组织创建到后续发展到尽头恐怕都只有你一位。”
　　“等突破以后就来找校长您学习星辰魔法。”
　　“还是那句话别着急，慢慢来……我个人建议你等几天甚至一周再去做这件事。”
　　“行~占用校长您太多时间了，我这就离开。”
　　就在易辰将黄金盒放进随身背包时，一只柔软如水的手掌轻轻落上他的肩膀，触感虽轻柔但掌心处却传递着一种胁迫感，释放出来的星辰微粒。
　　“把我这里弄得一团糟就想走？你没闻到整间屋子都飘着一股大脑腐烂的臭味吗？只要有一丝味道残留你都别想离开，赶紧打扫干净。”
　　校长伸手一挥，便有水桶与抹布飞到易辰手中。
　　没办法，只能一块砖一块砖地擦拭，也当作是完成解密工作后的一种劳动放松吧。
　　就在易辰打扫卫生期间，
　　黛斯琳校长开启星象室的隐藏秘门，里面对应着一个超豪华的星空浴室，在外奔波了一天需要洗掉残留在身上的街巷与饭菜气味。
　　足足在浴缸里泡过两小时，一天的烦恼也被完全洗去。
　　由于一个人待惯了，黛斯琳走出卫生间时连浴巾也没有裹，由身后缓慢长出羽翼，向着星象室中心飞去。
　　飞行过程中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偏头看向还在擦地的易辰。
　　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易辰擦得满头大汗的专心模样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校长将羽翼收束而裹住全身，将微型天体捧入怀中而试着进入冥想状态时，却因易辰这位外人待在这里而找不到状态。
　　只能假装冥想，实则偷偷窥探打扫卫生的易辰。
　　没想到对方还真就完全专心于擦地，全程没有投来过任何目光，甚至连瞥一眼的迹象都没有。
　　足足三个小时过去，直到房间完全没有一丝气味后，易辰起身准备将桶里脏水倒掉时，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水桶由于被留在身后约一米处，完全伸手也是够不到的。
　　由于长时间的擦地，易辰只是习惯性地右手向后一抓……嗡！水桶居然迎合着抓扯动作，自行移动过来稳稳抓住。
　　这一幕让易辰与校长同时愣住。
　　校长的声音也随即传来：“无意间自行用出星辰魔法了吗？应该与星象室的特殊环境有关，还算不错。”
　　“啊？”
　　易辰有些懵，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回想刚才抓扯的感觉十分奇特，本应抓空的右手却有一种抓扯黏质的特殊触感，仿佛将手掌伸进胶水间。
　　当他完成捏握时，水桶便自行移动了过来。
　　“刚刚像是抓在某种黏液间……很怪。”
　　校长继续给出解释：
　　“那可不是什么黏液，而是「空间流质」。
　　你的思维意向，也就是‘想要抓住水桶’的这个想法，借助星辰魔法传递到指尖。
　　手指在抓握时便形成空间干扰，将你与水桶间的空间进行挤压，拉近距离并最终抓到手中。
　　慢慢来，今后多去寻找这种抓扯空间流质的触感，逐渐熟悉并应用至日常生活中，对你会很有帮助的。”
　　校长年幼时也有过这个阶段，因天赋过人仅花费一周不到便完全掌握。
　　易辰注视着自己的手掌，来回捏握，“空间流质……还能这样抓扯？”
　　易辰专注于回忆，完全回想，重新体验抓拿水桶时的全身感觉。
　　随着回忆的加深大脑也开始慢慢冒烟，后脑的书本徽记再次亮起星光。
　　身体移动到距离水桶两米的距离，再次一抓。
　　第一次，失败，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啪！装满污水的水桶直接捏在手中。
　　“就是这种感觉！有点意思啊……”易辰不顾自己是否又在占用校长的时间，
　　找准感觉，闭眼取出手提箱间的斧头，
　　朝向观景台的方向用力掷出。
　　当斧头大概飞出五米远时，找准感觉用手一抓。
　　啪！
　　高速回旋的手斧瞬间回归，稳稳握于手中。
　　这一幕直接让校长有些坐不住，正想说些什么时。
　　易辰撑着手热再次将斧头扔出，投掷力道加倍且等到十米开外才试着抓取……失败！
　　抓在五指间的空间流质像是断线般瞬间散去，失去与斧头间的微妙联系。
　　抛飞的斧头也直接从观景台飞落下去，
　　“啊这……校长我就先不打搅了！”
　　这可是易辰最趁手的兵器，更是在莱温霍姆市斩下副院长的头颅。
　　易辰连忙脱出星象室，绕出胎心教堂于坠落点找到插在草坪上的斧头。
　　星象室内，
　　校长被易辰刚刚的表现惊呆了，仅几分钟就基本掌握这种技巧的用法，甚至能勉强应用于实战。
　　“这小子真的是怪物吗？难怪能在莱温霍姆那样的环境下幸存下来，难怪有关于他的星象几乎都被迷雾笼罩……算了~今晚看来是没法冥想了，出去玩吧。”
　　黛斯琳的心境被扰乱，直接放弃今晚的冥想活动，再次伪装成普通绅士的模样，准备去街道区喝酒吃肉。
　　……
　　易辰听寻了校长的建议，在泽德老师的乐园‘休息’整整一周，调整好肉体的状态后，再前往希波克拉底大医院找维萨里医生面谈关于突破相关的事宜。
　　当然，主要是谈一谈，如果不合适易辰也会另寻最佳的突破地点，例如校长的星象室。
　　在易辰观星解密的这两个多三个月的时间里，锡安还发生了几件事。
　　金.阿尔梅达通过客西马尼的刽子手考核，成为历代以来最年轻的【主刀医生】，而里根.路德维希也成为发电站研究所最年轻的主任。
　　易辰听到信息时也是倍感压力。
　　从钱伯森教授那里取出寄存的一整瓶「暮薄银液」（只去掉了两针管的量），提上手提箱正式前往医院。
　　乘坐校内列车时，车厢角落处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士总让易辰感觉很熟悉，但最终还是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上前搭话。
　　“呼……争取今晚突破极限吧，去看一看上面的风景。”


###第二百五十六章 死亡泳池
　　【希波克拉底大医院】
　　诊所起源，医生选拔地以及病症资料的整理、分析以及存放中心，同时也是组织医疗水准最高的区域。
　　即便是内部工作人员也只能在规定时间段进出医院。
　　外人想要踏足医院更是需要各种繁琐的手续与层层审批。
　　然而站在大门前的易辰，只是向门卫出示了一张特殊名片就立即被引入院内，甚至还有保安专门为其带路。
　　“维萨里副院长叮嘱过我们，如果你上门需要立即带往他所在的办公楼，相关手续后续由我们这边来补办。”
　　“麻烦了。”
　　【病源中心】
　　一栋巨大、密封式的白色方形建筑，靠近时能感觉明显的磁场屏蔽，这种白色建材本身就具备强大的屏蔽效应。
　　组织间关于病化的情报、不同类型的病症以及绅士医生进行的病理研究、重要文献及报告等，全都以书本的形式收纳于其中。
　　传闻活捉回来的病者很大部分都被囚禁在这里，由维萨里统御的死亡医生负责研究。
　　这栋建筑没有明显的进出口，只是在某些白色墙面画着黑色门状的画框。
　　在保安的示意下易辰靠近其中一个黑色画框时，立即感受到特殊的力场扫过全身并传出无线电声音：
　　“特殊访客威廉.贝伦斯，资料已备份，绿色通行！
　　请根据地面的箭头指示前往安德烈.维萨里副院长的办公室，途中不可偏离指引，否则将遭到隔离处理。”
　　黑色门框暂时消失，易辰立即一步跨入其中。
　　同样洁白的通道间，地面浮现出绿色的箭头符号，通过渐进变化的形式给予方向提醒。
　　绕行许久，
　　通道由白到黑逐渐过渡，最终来到所谓的办公室，更确切的说应该叫作「收藏室」，弥漫着各种生物混杂在一起的死亡气息。
　　普通绅士，甚至学徒来到这里都需要提前穿戴隔离服并佩戴特殊面罩，否则长时间暴露在这样的环境下，肉体会加速衰老。
　　易辰反而有一种回家的亲切感，甚至感觉这里的空气比锡安任何一处都要‘清新’，接连猛吸了几大口，瞳孔间都浮现一缕缕死亡黑烟。
　　“我的办公室还不错吧？
　　等你突破极限并考取医生执照后，可以在隔壁设一间装修风格一样的办公室，再通过实验设备与我这头串联起来，死亡氛围不会有多少差别。”
　　维萨里医生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他依旧戴着鸟嘴面具，正站在办公室特有的【尸缸】前，
　　与鱼缸类似，只是规格要大上十倍以上，几乎贴满着整面墙。
　　里面填充着一种能有效保质并遏制病化的透明液体，各种珍奇病物的尸体或是沉在底部，或是挂在假山，或是浮在水面。
　　除尸缸外，还有各种尸体标本挂在墙上。
　　正中心的办公室边角还立着一根长达两米的铁钉，上面套着各式各样头颅，每一颗头颅虽形状各异但都保持着张嘴样，不断吐露着死亡气息。
　　易辰并没有正面回答是否要当医生这回事，而是说着：“真是不错~维萨里副院长，话说您后面的门是？”
　　“直达我工作室的暗道，我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那头，平日需要处理很多死者，利用他们的身体来探寻【死亡医术】的本质。
　　你对医生感兴趣吗？”
　　维萨里第二次就医生的事情进行询问，易辰也没办法再蒙混过关。
　　“那个……我已经答应「第一绅士」成为祂的候选人，如果选不上再说吧。”
　　易辰的回答让维萨里短暂性沉默，鸟嘴面具下挤出一种与往常不同的认真话语：“是你自己主观选择的，还是第一绅士逼迫你的？”
　　“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为了人类文明的传承甘于奉献吗？”
　　易辰摇了摇头，一脸尴尬地说着：“我倒没有这么伟大的志向，只是想要利用【第一绅士】的身份与皮场直接交涉，得到更多关于皮的知识。
　　更多是为了我自己。”
　　“你是认真的？你应该很清楚成为第一绅士需要付出什么吧？”
　　“没错。”
　　鸟嘴面具上的金属眼眶注视着易辰的眼神，在得到确切答案后，维萨里医生招手示意他靠近过去。
　　“东西带了吗？”
　　“带来了，不过之前用掉了两针管，不知道够不够。”易辰将3/4瓶的暮薄银液放上办公桌。
　　“如果你确定要在我这里突破的话，哪怕秘药的量不够也能给你补足……反正我私人收藏了不少与死亡相关的秘药。
　　「暮薄银液」我这里还有足足三瓶，完全够你用了。”
　　“好。”
　　“跟我来吧，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个适合突破的特殊区域，没有人会打搅你的。”
　　【死者工作室】
　　类似小型车间，各种手术台、液压罐以及五颜六色各种溶液摆放在一旁。另外这里还有许多佩戴着类似鸟嘴面具的死亡学徒在这里进行着死者解剖、改造甚至榨汁的工作。
　　维萨里到来时他们纷纷停下手中工作，鞠躬示意。
　　并未停步，而是继续前往更深的实验室，甚至需要维萨里亲自开启一道圆盘密码锁。
　　嘶嘶嘶！
　　三重不同结构的液压门相继开启，继续穿过一条狭小冗长甚至需要侧身的通道后，一股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室内游泳池’，
　　只不过池水却完全发黑、鼓泡而甚至透着些许暗金色的油斑，甚至还能看到一些皮肤组织、手指甲以及毛发漂浮在水面。
　　但易辰并不感觉恶心，反而从嘴角溢出口水，连忙以衣袖抹去。
　　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要跳进泳池，尽情吮吸里面的液体。
　　“感谢副院长！话说，这里是整栋建筑的死亡汇聚点吗？”
　　“不错，由死者体内溢出的精华，以及实验期间残余的精华，我都习惯将它们收集起来……这里可是整整十年的量。”
　　“我真可以用吗？”
　　“只要你能用得上随便怎么用都是可以的。反正我平日也是偶尔拿来泡茶、洗澡之类的，我一个人根本用不完。
　　快进去吧，等你完全进入到「隔膜状态」时，我再进来给你注射秘药。”
　　易辰点了点头，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落入其中，待到他的脑袋浮出水面时，维萨里医生已暂时离去。
　　易辰也不着急，先利用服装衍化出来的布料吸管喝掉足够量的液体，让全身弥漫着死亡气息时，一切就绪后取出黄金盒。
　　“呼！开始吧……”
　　这一刻，
　　就算是易辰也难免心跳加速。
　　开启黄金盒，捧起里面的生物质大脑，寻着冥冥之中的感应靠向眉心。
　　呈固态的癫脑居然在触碰头皮时荡开一层涟漪，直接穿透到颅腔内部与易辰本身的大脑相互结合。
　　【癫】
　　一个漆黑呈导管排列的古文字浮现于眼前，
　　晃眼间，本应该泡在死亡黏液间易辰已漂在数百米高度的空中，
　　周围环境变成一处长满肿瘤，溢满脓液，飘舞着病状触须的开阔世界，甚至还有大量奇形怪状的染病者在这里过着怪异的生活。
　　『这是……被封锁前的旧世界？这些病者就是旧世界曾经的居民……他们好像看不见我。』
　　就在易辰想要审视自己的状态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手，甚至连躯干与大脑都没有。
　　他变成了一颗纳米级的壳状病毒，确切的说应该叫-「癫壳」。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同的癫壳
　　在易辰生前的生物学认知中，病毒（virus）的结构相对简单，通常需要在活细胞内才能显示出生命活动。
　　现在作为病毒的他却具备健全意识，甚至还能进行‘空中蠕动’，对这副病毒身躯进行微观操控，甚至还能使用作为人时的相关能力。
　　花费数个小时进行从人到病毒的过程适应，
　　一番检查下来，易辰已完成对自身结构的完全审视，感叹这幅病毒躯壳的结构之精妙，甚至比人体更胜一筹。
　　主要由两个大部分构成：
　　呈一百零八面体的特性衣壳（Capsid）
　　被包裹在内的纳脑（Absorb-Brain）
　　其中特性衣壳主要包含以下三个重要部分：
　　1.「刺突」：呈触须结构，分布于每个面间的衔接点。
　　这些触须扎根于衣壳，与内部的纳脑神经直接相连，可供易辰直接操控。
　　可通过浮动触须来实现空中游动，以及快速寄生不同类型的病者。例如岩层结构的病者，可控制触须硬质化，使其呈钻头状。
　　2.「外壳」：共计一百零八面体，每一面都能有效捕捉并向内光线，实现一种宽光谱的全景成像，使得易辰能将周围所有画面尽收眼底。
　　3.「内壳」：最坚固的内层结构，起到缓冲与保护纳脑的作用
　　包裹在特性衣壳内部的【纳脑】可看作是【癫脑】的前生。
　　一种还处于知识接纳阶段的初生脑体结构，相当于将正常生命体的所有器官与大脑整合在一起，
　　既能执行各种生命机能，也能起到接纳外界信息，高效感知的作用。
　　不同于其它癫壳病毒，
　　易辰所化的病毒还携带着他作为人的特性，在纳脑整体还缠绕着一种带刺铁链，甚至能控制这些铁链沿着刺突结构长出体外。
　　而且在纳脑深处还挤压着死亡气息，使得病毒呈黑色而非通常癫壳所呈的肉色，这样的外型看上去就怪让人害怕的。
　　『看来是想让我体验癫者形成的全过程吧，以病毒形态重回被封锁前的旧世界，体验感染生命体、汲取知识、演化癫脑的详细流程，以此加深与旧世界病源的联系，理解感染本质。
　　待到我这颗特殊的癫壳病毒晋升成癫者时，或许就是外界肉身突破极限之时，有意思。』
　　易辰并没有急着进行病毒入侵，而是对当前环境进行观察，
　　随着他主观蠕动衣壳表面的触须，以一种较为可爱的形式于空中游动。
　　逐渐下降所处的高度，
　　离地面越近，空气中的杂菌也越多。以细菌为主导，有些菌体甚至是易辰的数百上千倍大小。
　　这些细菌也同样具备自我意识，在发现易辰这颗宛若蜉蝣的壳状病毒时，明明比它们小上许多，却仿若看见死神般挤压体内储存的空气，快速逃走。
　　『看来癫壳在旧世界还是很出名的，这样的话能省去不少麻烦。』
　　易辰将目光锁定在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同个体间的差异性是极大的，不单单是肤色上的不同，更多是不同病症带来的结构不同。
　　虽说大部分都近似人形，但有些会多出额外手臂、尾巴、翅膀甚至一些难以想象的肉瘤、筛孔、导管等等病样组织，有一些甚至呈半液体于地面蠕行。
　　还有不少全寄生型的个体，例如易辰看到的一位「背壳人」。
　　负责爬行的人体已丧失自主意识，背在他身上的巨型蜗牛壳内塞着寄生生命，有百来根软刺插进人体背脊与后脑，控制他进行移动、进食等等日常行动。
　　初来乍到，易辰倒没有非要挑选特殊病者。
　　目光锁定着一位看上去最像人类，几乎没有额外增生组织，只在嘴角起着一些疱疹的青年进行入侵感染。
　　呼~随着青年的一次正常呼吸。
　　易辰便顺着吸气过程，试图顺着由鼻腔直达对方的大脑，
　　谁知，当他飘进鼻腔这一处超大且布满着毛发的洞穴时，一双双流脓的红色巨眼瞬间睁开，注视着易辰这位孤独的闯入者。
　　这些寄居于鼻腔间的疱疹病毒群立即对入侵者发起攻击，
　　就在他们聚拢过来时，易辰这颗独立病毒却在他们眼皮下消失不见。
　　因目标缺失，防御机制也就慢慢解除。
　　它们并不知道的是，在刚才聚拢的一瞬间，
　　易辰将所有触须全部收进纳脑，通过一百零八面的特性衣壳进行光学折射，以及纳脑结构对当前鼻腔环境的拟态模仿，最终实现完美隐形。
　　继续顺着宿主的吸气流程，借由纳米级的微型体积轻松穿过鼻腔而来到大脑区域。
　　颅区同样长满着密密麻麻的疱疹，
　　从疱疹间流出的透明浓水甚至将大脑浸泡起来，使得整颗大脑泛黄、肿胀而畸变，外脑层也长满着可怕的红色小点。
　　但它们的检查机制依旧没能发现易辰这颗特殊的癫壳病毒。
　　飘进大脑，
　　进入易辰最为熟悉，也最擅长的大脑领域，很快便闯进深处！
　　唰！
　　大量触须由衣壳间全部长出，同时带出的还有一根根可延长的尖刺铁链，
　　穿刺、
　　鞭挞、
　　榨取、
　　撕扯、
　　如同一位孤入敌营的大将，短时间内就将大脑核心区的疱疹病毒杀掉一半。
　　剩余病毒还想要反围剿时，一股漆黑死气由易辰体内释放出去，被沾染的疱疹病毒瞬间解体，全面死亡。
　　还未等到大脑外部的疱疹赶来，
　　易辰已然扎根于大脑核心区，将自身的遗传物质注入其中，快速完成神经衔接，通过神经电流传感于宿主全身进行广播通报。
　　一旦任何疱疹病毒胆敢靠近大脑区域，
　　易辰将对宿主的免疫系统进行【针对性强化】，将刚才击杀的疱疹病毒样本授权给宿主使用，数分钟时间内就能将全身疱疹予以清除。
　　“所以……大家就好好相处吧！我并不会永远待在宿主体内，等我汲取到足够的知识就会离开。只要你们足够听话，我就会保留宿主的性命。”
　　癫壳病毒十分特殊，它并不会增殖，始终都是一个。
　　夺取中枢控制权的易辰终于开始最重要的环节-「知识汲取」。
　　摄取宿主记忆的同时，也给予宿主一种强烈的‘知识渴求’，让他快速前往就近城市进行知识学习。
　　不过，易辰与其它癫壳不同，
　　他不会放置宿主的肉身不顾，虽会减少睡眠时间，但该吃东西还是得吃的，让宿主始终保持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
　　一直持续到宿主无法找到知识源，或摄取速度下降为止。
　　另外，
　　在寄生过程中易辰还会对宿主，以及宿主体内的其它病原体进行「教化」。
　　即便易辰脱离宿主，他们也会孜孜不倦地学习。今后当遇到易辰或被易辰寄生的宿主时，他们会以‘老师’相称并完全服从。
　　易辰也能快速将他们独自学得的知识快速纳为己有，价值最大化。
　　这种方式完全优于常规癫壳。
　　教化这一点也是易辰从孤儿院学来的。
　　就从这一刻起，易辰作为「学生」的初始职业开始发生变化，相关的活体文字正在慢慢改写。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变化
　　随着一个个宿主的更换，易辰对于入侵感染愈发轻车熟路，
　　因长时间沉浸于知识的摄取，他甚至已经抛掉时间问题，甚至有些忘记自身真正的人类身份。
　　另外，
　　易辰也借助宿主们的记忆对旧世界（被封锁前）有着一个大致了解。
　　【源疫区】在这里可比作人类世界的大国，从源疫区走出来的病者在身份上要高出不少，甚至会享受不少特权。
　　大部分诞生于旧世界的病者目标也都基本一致，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得到某源疫区的认证，接纳其成为内部人员并获得对应的病症体系。
　　除源疫区外，旧世界也存在着大量中立城市、国家，不过很多中立城市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甚至在私下还能得出一张「城市幸存率」的表格。
　　毕竟病者的生育能力远强于人类，经常能在野外见到一位雌性往那一蹲，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有小孩相继从坑洞间爬出。
　　为稳定人口，旧世界并没有任何法律可言，更没有所谓的个体权。
　　还有非常重要的与人类世界最不同的是，病者们完美利用着世界空间。
　　地面只是最浅表层，生活着最为弱小的病者群体，但也是多样性最广，最有可能诞生新型病者与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地方。
　　大部分病者都居住、活动在地下区域，像【源疫区】更是位于更深更危险的区域。
　　不同层区间设有专门的连接通道，这些通道往往设在一些大型中立城市间，想要通行需要支付费用、身份验证甚至还需要一些特殊的东西。
　　之所以大家都追求深处，源疫区也建立在深处的原因十分简单。
　　旧世界，或者说病灶（Focus of Infection）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活体世界，最早最原始的病理根源就在最深处。
　　因此，越是靠近深处，越能与病源建立联系，更容易获得成长与感悟。
　　总而言之。
　　由易辰寄生摄取到的记忆看来，这个世界相当强大，强大到易辰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哪怕其中找一个势力出来就能轻松灭掉人类现存的绅士组织，甚至于锡安城想要搬迁进来也最多只能扎根在表层，或是第二层。
　　这样的情况同样让易辰疑惑无比，为什么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旧世界，居然会遭到世界封锁，连最根本的规则都被锁死。
　　生育隔绝，数量锁死甚至就连死亡的资格都被剥夺……
　　那贯穿黑日，插进大地的巨剑，易辰至今都清晰记得。
　　迫使旧世界只能通过「世界寄生」来苟且存活。
　　到底是什么人做的？不得而知，而且当时必然还爆发了一场大战，不少源疫区都在这场大战中被抹除。
　　只有少数强大的源疫区被保留下来，也都遭到大幅削弱，整体实力远不及巅峰时刻。
　　……
　　已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
　　作为癫壳病毒的易辰早已适应，甚至接纳这样的生活。
　　被他感染过的病者已达五千余人，其中93%均被成功教化。
　　甚至在教化的过程中易辰还开发出一种独属于他的精神网络，只要身处旧世界表层，就能与这些被教化者随时取得联系，甚至进行‘线上授课’。
　　慢慢的，
　　一支特殊团体就组建而成，不知为何易辰将其暂时命名为【院】。
　　始终留在表层区域活动，没有任何前往旧世界深处的打算。
　　易辰很清楚以他目前的病毒状态，就算想要深入也达不到多深，万一惹上某个源疫区他可能会被灭去。
　　但是，
　　虽没有物理上的深入，易辰却在精神层面不断渗向深处，靠向病源根本。
　　当摄取的知识达到限度，足够他进行最终的【癫者演变】时，他将所有被教化的病者聚合在一处无人区，
　　以易辰寄生的宿主为中心，层层围圈，环绕而坐。
　　整合着所有人的精神力进行「信号放大」，让易辰的精神与病源根本产生最直接的联系，对于病者而言这将是开源的绝佳机会。
　　易辰所控制的宿主盘腿而坐。
　　咔！
　　整个头盖骨被一根根脑质触须向上顶起，露出活跃无比的大脑。
　　癫壳病毒也在这一刻将「特性衣壳」完全打开，释放出内部的纳脑与宿主的脑核相融合，
　　活跃的大脑被染黑，缠上针刺铁链，溢出死气而透着金属光泽。
　　如果有真正的癫者在此路过，必会惊叹于易辰的变化。
　　这与通常情况下癫者的进阶完全不同，甚至在某种层面已超越癫者，某种全新的个体正在诞生。
　　……
　　【希波克拉底大医院-住院部】
　　无论是隔离效果很好的私人病房，或是多人居住的病房，
　　躺在医院里休息的病人都产生着或多或少的头疼、头晕症状，还有昏迷状态的病人提前惊醒，甚至一位植物人都因此醒来。
　　经过专业团队的检查，发现问题并不是出在病人身上，而是外界干扰带来的头部影响，
　　这样的影响甚至慢慢扩散到一些学徒、员工身上，耳鸣声不断。
　　精通感应的师生借用捕获精神感知的仪器详细检测后发现，
　　导致头部不适的源头居然就在医院范围内，
　　正是那栋用于病者研究，病化材料、文献以及书籍收藏的封闭式白色建筑。
　　而且，有医生在仰头看向天空时，意外发现凝聚于头顶的云层竟呈现出类似脑沟的回路结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还有着向大脑演变的趋势。
　　不仅如此，云层还变得越来越黑，甚至有一股很微弱的死亡气味。
　　愈发怪异的情况使得不少医生向着白色建筑聚拢而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一位偶然路过，戴着圆框眼镜而踏着加长款皮靴的女士。
　　病理研究中心，死亡工作室的深处。
　　副院长兼秘药审查部的负责人之一的安德烈.维萨里医生正站在一处完全干涸的泳池间，岸边还摆放着整整四瓶被用光「暮薄银液」。
　　维萨里虽十分肉疼，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点也不后悔，
　　早在几天前就以副院长的身份下令，没有他的许可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
　　干涸的泳池中心。
　　一位头盖骨被平滑切开的青年正悬空而坐，
　　一颗近似癫脑的黑色生物质大脑正在切开的头骨间蠕动，一根根尖刺铁链将其缠绕，疼痛刺激而增加着大脑的活跃性。
　　大脑顶部甚至还留有一个开口，如呼吸般不断喷吐着死亡气息。
　　印刻于后脑间的书本徽记正在快速翻动着。
　　不仅如此，
　　易辰全身肌肉、器官也都在跟着大脑一同跳动，每一块肉质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质变与升华，与遍布身体的铁链进行着更深层的交流与融合。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极限突破……这小子与旧世界到底建立了多深的联系，从大脑间溢出的气息简直就是一位开源病人！
　　与癫者完全不同，
　　是一种包含着多重属性的全新病人，而且还没有停止变化，这家伙的意识还在以「遗物」为介质，不断靠近、不断加深与病源的联系。
　　三属性遗物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吗？不对，更多应该是他自身。
　　好可怕的家伙……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这小子之前所说的第一绅士问题并非大话，真有可能让他从皮场那头夺取一些东西。”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位格提升
　　五千多名被教化为‘学生’的病者，里里外外围成十八个圈，将易辰感染的主体宿主围于最中心。
　　串联所有人大脑而形成的思维网，在易辰的控制下就如同一道巨型钻地机开始作业，不断向着深层穿透而去。
　　速度并不快，时间需要以【天】为单位。
　　随着钻探深度的增加，精神负担逐渐加倍时。
　　啪！一名坐在外圈的病者居然直接‘炸脑’，爆裂的大脑瞬间湮灭，意味着精神适应达到极限。
　　见到这幅场景时，周围病者没有任何动摇，依旧以全力为易辰提供着精神支撑，
　　啪啪啪！
　　炸脑频率持续增加。
　　易辰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在这里进行的‘深入’并非在真正的旧世界里‘深入’，否则不会这么简单。
　　途中一旦遇到源疫区，这种精神渗透就会被瞬间击溃，甚至可能招惹到某位大佬而带来死亡。
　　易辰目前所处的旧世界只不过是「遗物-癫者之盒」记录、创造出来的假想世界，更多是引导易辰熟悉病症起源的世界，好让这位主体进行极限突破。
　　当前正在进行的精神深入，应该理解为「隔膜突破」的穿透过程。
　　只是他作为三属性突破的隔膜要厚很多，需要钻得特别深才能将隔膜完全贯穿。
　　又不知过去多久，
　　当教化病者的数量降到仅百人不到时，精神钻头终于穿透最深处，来到所谓的「病灶中心」。
　　这里并没有脓液、没有孢点、没有任何病症相关的恶性现象，反倒是一处充满着绚丽光泽，表达万事万物可能性的世界中心，一个个超巨大的神经元结构连接在这里。
　　易辰只是站在其中一根巨大神经元的表面，就能听到无数呢喃，仿佛在向他诉说着起源相关的事情。
　　「遗物-癫者之盒」所能描绘的场景也到此为止，真正旧世界的病理本源单靠遗物是无法呈现出来的，需要易辰今后自己达到那个地方。
　　对应着易辰作为【人】的位格发生变化，正式突破人之极限，达到更高的层级。
　　不过，变化还未结束，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一阵奇妙的声音于易辰脑海响起，声音传来的同时旧日活体文字也同步浮现于大脑间。
　　≮汝可愿意接纳病化本源？≯
　　易辰从一开始就很清楚，
　　组织所谓的「隔膜」、「人之极限」等等用来形容突破的词语，不过是一种美化修饰。
　　人类之所以能突破，本质上就是借助旧世界病源这一事实。
　　所谓的突破极限，其正确的名词应该叫作【开源】-正式接触旧世界的病化本源，开启病理层面的根本力量。
　　接纳之时，人类躯壳的极限束缚将被完全打破，个体将上升到更高层面。
　　不过，组织这样命名也没有错。
　　因为突破者只要始终贯彻绅士品格，维系着人性，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能被定义为人，文明也能就此传递下去。
　　听着本源传递而来的声音，易辰也将自己的意愿传达过去。
　　『愿意！』
　　嗡！
　　霎时间，一阵阵与古老起源有关的物质通过文字的形式印刻于易辰大脑间，或者说印刻于书本徽记之上。
　　……
　　【D＆G组织总部-锡安】
　　任何身处城内的绅士，甚至一些正在城外山路间行径的车夫都能看见，在城市某处的上空漂浮着一团犹如大脑般的漆黑云层。
　　云层大脑随着时间而变得愈发逼真，滚动在内部的闪电就像是神经元间的电流传导。
　　更夸张的是，这团漆黑云层还在不断吸收着周围云层，在它的表面镀上一层夸张的肌肉组织，更是在内部构建人体的器官组织。
　　这颗脑就是一个特殊的独立生命整体。
　　发生于医院间的头部不适逐渐辐射到整个锡安范围，未突破极限的绅士都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
　　「客西马尼」
　　正在与贝莉教官进行单对单模拟实战的金嗅到让她无比熟悉气息，中断实战，与贝莉教官一同前往高台处，凝视着云层间的奇特大脑。
　　“威廉终于突破了吗？难怪速度这么慢，原来是想搞出大动静啊。”
　　一旁贝莉教官将匕首插进腿侧束带，双手抄在胸前而注视着天上的大脑黑云，“金，要过去看看具体情况吗？”
　　“去的人一定很多吧？待会儿挤都挤不进去，我可不喜欢凑热闹，等到威廉完成突破再单独约来客西马尼就好……到时候我们再陪他好好玩玩。”
　　金的舌头于面具下伸出，沿着嘴角舔舐一整圈，随后便继续与贝莉返回训练场。
　　【发电站】
　　里根与一位国字脸穿着白色制服的严肃老头站在一起，共同注视着这诡异的天象。
　　老头正是发电站负责人兼研究所的现任所长。
　　“里根，对方所产生的躁动与你突破时的规模差不多，但影响却要严重不少。今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带着你的这位朋友来发电站玩玩。”
　　“好的。”
　　里根注视着这样的天象也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在他心中将威廉认定为朋友，毕竟全靠威廉的到来他才会选择前往旧世界，才会有青梅竹马的意识复苏。
　　……
　　医院病理研究大楼的深处。
　　站在泳池侧旁的副院长维萨里正在见证着不可思议的一幕，
　　易辰那开颅在外的大脑结构正在进一步变化，
　　脑组织开始不受限制的增殖，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附着于每一块肌肉并慢慢结合，使得每份肌肉组织的表面也隐隐浮现出细微的脑沟回路。
　　这份回路很浅，需要解剖肉体才能看到，从皮肤之外看来还是一切正常。
　　随着脑细胞与肉体的结合，易辰的肉体操控性成倍增长，而且今后随着大脑的发育，肉体控制也将同步提升。
　　待到肉体的变化差不多结束时，
　　悬于医院上空的黑色云脑瞬间向着建筑内部收束，穿透建筑的隔离材料，直达易辰所在泳池区域，连同弥漫于泳池间的死亡气息一同汇聚于易辰的大脑中。
　　顿时间，
　　一切都回归原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在易辰的头骨间，一颗超越人脑，甚至在复杂程度上超越癫脑的全新生物质大脑已稳定下来，
　　大脑外层缠绕着铁链以提高稳定性，在特殊时候还能进行疼痛刺激，
　　每条脑回路间都有着一种金属光泽的黑液在流动着，
　　印刻于后脑的书本依旧保留，突破期间于虚构旧世界摄取的知识全部记载于书本间，甚至能看到上面记载的确切文字。
　　同时，与病化源头的纽带也正式建成。
　　盖上头盖骨，
　　一双浑浊的眼睛重新睁开，
　　呼吸间，黑雾吐纳，全身肌肉都跟随着呼吸共同律动，让久坐的肉体快速恢复。
　　逐渐清晰的视网膜间也弹出对应文字。
　　『个体职业已发生变化！
　　原职业【学生】→现职业【讲师】
　　因发生位格变化，基础属性的全新评级已全面更新，相关能力已重塑并有新能力的开发，请花费足够时间进行自我检视与适应。』


###第二百六十章 新生
　　旧世界-深层
　　某规格巨大的中立城市间，迎来一年一度的公爵卖场。
　　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周的古堡售卖，闻讯而来的病者多不胜数，使得城市人数达到平日的十倍以上，迫使城市临时颁布限制令。
　　公爵卖场设在城中规模最大的场馆间，队伍直接排到城门口。
　　买卖者因身份不同具有一分钟到五分钟不等的交易时间，
　　就在交易如火如荼地进行时，
　　公爵突然打断他眼前一位身份不低的顾客，闭上眼睛感受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印记感应。
　　『居然能借着癫者用来玩耍的遗留物，构建出超越癫者，融合多重属性的特性大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愧是我的优质客户。』
　　公爵这头也是心情大好，直接给眼前这位客户打了八折。
　　同样在旧世界。
　　某片溢满着新生液体的森林高空，一颗不断由双眼流出黑色瀑布的巨型羊头内部，一位半脸生有羊角的少女忽然间兴奋跃起。
　　“大哥哥他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留在他体内的脐带传来感应，好强烈的感觉！比妹妹们突破时的感受强烈数倍。
　　我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和大哥哥见面了！嘿嘿。”
　　……
　　锡安城内
　　医院内外都围满着绅士，大家都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突破极限，居然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组织创建至今，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绅士不超过十位。
　　近段时间却突然出现两人，
　　前一个在发电站凝聚雷云，甚至有雷电直接劈落在锡安的结界上，
　　今天又是在医院上空凝聚黑色云脑，直接造成全城范围内的大脑影响。
　　不过，
　　因维萨里副院长下令封锁病理研究大楼，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是谁造成这么大的动静。
　　唯独某位身份特殊的女子通过超越建筑屏蔽等级的手段悄悄潜入其中，穿过通道，绕过工作人员以半透明的星光肉体穿过液压门，来到储蓄死亡液体的泳池处。
　　还不等副院长开口，女子的一只手先落在对方的肩膀，于面具下传来亲切问候：
　　“维萨里医生，我的学生还不错吧？”
　　鸟嘴面具下的副院长也是一惊，就连他也很少能见到这位神秘的校长。
　　“黛斯琳校长，据我所知威廉应该是钱伯森教授的学生吧？”
　　“威廉只要一天在学院内，那就是我的学生，有什么疑问吗？”
　　“没……”
　　黛斯琳扫视着当前区域，瞥向岸边的四道玻璃瓶，“维萨里医生似乎支助了不少啊？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学院这边可以打款给你。”
　　“不用，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打算给威廉用的，只是没想到他真能全部用光。
　　这小子应该快要恢复过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在突破期间有着很长一段非人的经历，以至于他现在无法适应人类的身体结构。”
　　两人将目光重新投向泳池中心，
　　易辰依旧保持着盘腿姿态，虽早已睁开眼睛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注视手臂，尝试着每根手指的关节活动。
　　慢慢将注意力转移到下肢，尝试站起。
　　却多次重复性地摔倒，花费足足十分钟才站了起来，身体依旧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侧倒。
　　毕竟易辰在突破期间以壳状病毒的形态生活了太长时间，甚至连他自己都忘记时间的概念，完全将衣壳间的触须当作‘肢体’并习惯寄生在他人体内的状态。
　　校长与副院长都在静静等待，没有打搅易辰的恢复。
　　保持站立姿态继续过去一小时，易辰这才完全适应各类感官，有些僵硬的移动眼球，看向岸边两人。
　　“Lok-thorj……黛丽丝校长，维萨里副院长！”易辰开口第一句差点说成旧世界通用语，又立马改了回来。
　　维萨里问着：“感觉如何？”
　　“说不出来的感觉，可能我还不能完全适应过来……目前唯一的感觉是与‘病源’增强了连接，似乎能触碰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易辰刚说到这里，黛斯琳突然向前伸出右手，做出一种握弓的姿势。
　　嗡~一柄由星辰凝聚的短弓立即握在手中，
　　另一只手碰上弓弦时，一柄螺旋结构的箭矢立即形成。
　　二话不说，直接向易辰的心脏射去。
　　嗖！
　　当弓箭拖拽着彗尾飞来时，
　　易辰明明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体，却本能性地伸出右臂，展开五指……嗡！一面呈五边形的死亡屏障同步形成。
　　呯！
　　屏障虽被射穿，但箭矢也因沾染死亡而快速泯灭，没有对易辰造成任何伤害。
　　黛斯琳微微仰头，俯瞰着水池间的易辰，“这才像话嘛~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连这种水准都没有就太让我失望了。
　　等身体稳定过后来找我学习星辰魔法，过来的时候记得敲门。”
　　话音刚落，校长已消失在死亡泳池。
　　几秒钟后的医院围墙外，一位踩着皮靴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子快步走出，准备前往下层区去放肆大吃一顿。
　　黛斯琳虽然很清楚刚刚那一箭易辰肯定能挡住，却没想到挡得这么轻松，而且那面死亡盾牌凝聚时她居然感到一丝威胁。
　　这样罕见的威胁感让她既不爽又感觉有点爽。
　　病理研究大楼内，
　　在维萨里副院长的陪同下，易辰通过挪动脚步的形式跟着走回办公室。
　　“威廉，你的突破可是在锡安引发不小的动静，现在医院内外都已经挤满了人。你可以选择直接走出去，也可以通过我这里的密道前往医院外围的无人处。
　　看你自己吧。”
　　“还是低调点比较好，麻烦副院长给我开一条特殊通道吧。”
　　“不过，你这样的突破必然会引到上面注意，第一绅士也必然会加大对你的关注，你自己应该也有打算我就不多说了。
　　在你离开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由于这个问题涉及隐私，你回不回答都无所谓。
　　你的死亡是从哪来的？根据我这几天的持续观察，你体内的死亡物质呈液态，而且与大脑息息相关，与我所知的死亡以及旧世界的死亡病根都不一样。”
　　“我曾经真正死过……”
　　易辰只给出这样的回答，他虽然很信任维萨里医生，但关于生前的事情他并不愿意多谈。
　　“真正死过~是这样吗？今后如果你有死亡相关的问题，都可以过来找我讨论，医院这头不会阻拦你的进出。”
　　“好，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关于泳池以及秘药的事情，我今后一定会补偿的。”
　　“你真想要偿还的话，等有空的话就来我这里协助做一些死亡实验吧~相较于实物，我对你的身体更感兴趣。”
　　“一定！”
　　易辰独自走在直达医院外部的密道间，身体逐渐全面熟悉，手臂的摆动以及迈步姿态也都趋于正常。
　　待到完全找回作为【人】的状态时。
　　有什么东西慢慢凝聚于头顶，
　　这是一条黄铜装裱，起始端刻着脑状浮雕的【长条框架】，框架间注满着一种闪耀着金属光泽的黑色液体，如金属般沉重、浓烈而充满死亡。


###第二百六十一章 病症与疫值
　　由医院密道出来的易辰，收起他头上的框架，沿着一条较为隐秘的路线返回学院，返回他自己的宿舍。
　　现在的易辰想要有一个私人空间来接纳、适应以及享受这段时间拼命而换来的成果。
　　冷水沿着发间冲淋而下，通过这样的刺激让头脑变得清醒。
　　这一次的易辰是穿着衣服在洗澡，
　　冲淋期间，一根根衣袖间的丝线插进皮肤，对突破极限的易辰状态进行全面检查，将一份截然不同的监视信息投影于眼前。
　　≮职业：讲师≯
　　*该职业为紫色独特，量身定制，具备特有的成长性。当达到下一阶段时，职业名称将发生改变。
　　≮位格：开源≯
　　*破开原始极限，触碰病化本源并建立纽带联系，古老能力得以开发，为探寻病根做好准备。
　　≮病症与疫值≯
　　*与人类阶段的基础属性不同，开源阶段将结合「病症」与「疫值」来评定个体的开源状态。
　　*病症特指，人类阶段所突破的「基础属性」与「疫病遗物」相结合后所形成的综合征。
　　「病症-癫痫症候群」
　　【类别】：归属于癫痫类，却与常见癫痫存在差别，额外囊括着个体特有的肉体、铁链等等病状体征，以‘症候群’作为后缀来表示其复杂性。
　　【关联】：该病症与脑智总量，肉体泛度以及精神感应共同关联，可通过同源病症吸收、授课、自我魔典等等方式来升华病症，*提高疫值，向着更为古老、纯粹的症状进行演变直至突破。
　　【评级】：S级，属于罕见疾病-「癫痫」中的异类，病理潜能在癫痫之上，独一无二。
　　「疫值-黄铜框架」：对应着外显的框架值，疫值越高框架间的液体越浓郁。
　　根据框架间液体的浓郁程度，将疫值划分为四个等级：
　　1.稀薄
　　2.普通
　　3.黏稠
　　4.固化
　　*浓度越高意味着可消减更多伤害，病理纯度也就更高。
　　*当达到【固化】阶段时，便有资格突破到下一个位格阶段（还需满足其它条件）。
　　当前疫值-【1】
　　*疫值框架可随个体主观意愿进行展示或隐藏，常用于身份表明、威慑等。
　　≮职业特性≯
　　「勤学好问（被动）」：
　　阅读速度大幅提高，理解古籍、秘典的效率提高50%，熟练掌握「旧日活体文字」。
　　「中枢品味（被动）」：
　　可高效吸收病者及其他生物大脑间的髓液，为自身填补「脑能」并获取对方的记忆碎片。
　　「教化（主动）」
　　可尝试对战败者进行教化，该能力需花费大量脑能与较长时间。若遇到意志力较强、偏执等个体容易出现教化失败的情况。
　　【成功】-个体的灵魂层面将被烙下【癫】字，成为你的永久学生，他的生活习惯、能力等等不受影响，但会完全听命于你且热衷于知识的追求，可进行无障碍的学识分享。
　　【失败】-被教化者会发狂并对你发动自杀式袭击，甚至可能出现灵魂炸裂，作为教化源头的你也会承受部分联结伤害。
　　≮病症特征≯
　　1.「癫痫」，系癫痫症候群的核心特征，可通过诱导癫痫发作以大幅提高感应、提高魔法、秘术等释放效果。同样也能加速大脑放电，提高神经传输速度，有助于各类技巧、魔法的学习与提升。
　　目前已开发魔法体系-「星辰」
　　2.「苦痛之链」，系癫痫症候群的联合特征，主要对肉体机能产生直接影响。
　　包含以下效果，「链式组织（Chain-tissue）」、「痛苦主义者（Hellraiser）」、「针状铁链（Needle-Chain）」
　　（*具体内容详见于第 一百九十九 章）
　　3.「死脓」，系癫痫症候群的内在特征，隐藏于大脑海马体间的黑色肿瘤，永久伴生而无法根除。
　　目前已开发能力包括：
　　「脓液」-个体可自主运用黑色肿瘤间流出的液体，例将脓液附着于兵器，使其具备死亡特效。或将液体直接创造成盾牌，甚至在服装表面凝聚死膜来提高防御性，提供死亡反伤。
　　「死人妆」-以持续消耗脓液为代价，为个体绘妆，未能超越死人妆的攻击将无法杀死主体。
　　*特别注意，死人妆使用结束后个体会陷入长时间的虚弱状态，请谨慎开启。
　　≮宠物≯
　　【名称】：小葡萄.格瑞普
　　*该宠物的起源、各项基础信息与能力难以全部验明，疑似由数具历史超过三百年的古老尸体结合而成。
　　目前已检出其中一具结合尸者的信息
　　「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详见一百七十章。
　　「尸体开发度」：30%→50%。
　　*能直观展现出尸者形态，能使用尸者的基础能力，具体如下：
　　1.瞳术精通-与眼相关的能力得到增幅，获得更好的效果以及更少的精神消耗。
　　2.巫术-能够释放特定巫术，在释放法术时也将获得巫术效果加持。
　　*可通过吞噬强者的眼球来提高开发度，或开启更多的完形尸者。
　　「已吸收墓园及其特质」：
　　1.冷湖墓园-小葡萄可分泌冷湖之水用于清洗眼球，提高用眼时长（也可用来清洗主体的大脑）
　　2.石像墓园-小葡萄可对自身眼球进行硬化，减少外界伤害。
　　……
　　“基础属性直接更名为病症与疫值，相当于直接说明组织所走的道路本质上就也是「病化」。
　　「绅士之皮」应该是皮场为人类特别制作的寄生病症，相较于其它病原体而言非常稳定，只要含皮量不超过一定限度就不会丢失人性，保持自我。
　　感染其它病原体想要完全保持自我，就必须向洛里安那样，成为【零号病人】。
　　而且，
　　绅士前辈们选择以各类「遗物」作为凭借来开源，另外还鼓励我们结合「病化结晶」，或许是为了让我们感染更多病症，而非皮肤病一种。
　　避免有朝一日皮场对我们进行全面的精神奴役。
　　这就是组织隐藏的真相吗？单从幸存这一点来看，还是能够接受的……不过，待到灰域完全扩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时，问题肯定会到来。
　　具体就需要看皮场对我们的态度了。
　　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我得在这之前获得更多筹码，就算无法保全所有人，也得保全自己以及周围的人。”
　　就在易辰陷入沉思时，腰腹又传来一阵触摸感，让他以为有什么变态再次溜进浴室。
　　当然，触摸感依旧来自服装间的隐藏黄皮。
　　§既然开源就不要浪费时间，现在的你能驾驭更多的皮，赶紧将那张从「连接者」手中得到的低劣皮结合进来吧，我的肚子好饿啊。§
　　“稍等，这件事还得麻烦伊万先生，随着我的提升服装需要大改，我们待会儿就过去。”


###第二百六十二章 综合症
　　第一绅士给予的超大张皮还揣在易辰的背包里，这张皮一旦用上，服装含皮量将达到一个重要节点-【50%】。
　　锡安城知名绅士所具备的含皮量往往都这个值以上，只有达到50%才能真正意义上发挥出皮的病理作用，甚至让个体水准再上一个台阶。
　　如果易辰还想达到50%往上的含皮量，他作为「第一绅士」的候选人随时都能前往神皮官邸申请更多的皮。
　　不过在去往伊万先生那里前，易辰还是得向两位导师汇报这一喜讯。
　　咕咕咕~办公室角落的树枝上蹲坐着一只白色猫头鹰，正瞪大着圆鼓鼓的眼睛盯着进门的青年。
　　不同于黛斯琳校长那样亲临现场观看易辰的突破状态，作为第一导师的钱伯森只是在办公室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很清楚易辰的突破不会有任何问题，也很清楚三属性遗物的突破必然会引来不小的动静，只需要等到易辰回来再亲自询问他详情即可。
　　不过，
　　当他听到易辰的开源病症时，锐利的眼眸间依旧难掩惊讶。
　　“癫痫症候群？明明你使用的只是癫者遗物，却能得到比癫者更高一等的综合类病症，简直不可思议！”
　　易辰有些好奇地问着：“这种情况很少见吗？”
　　“少之又少，【遗物】毕竟是开源病者在突破期间遗留下来的产物，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他们不再需要的东西。
　　只是因为这些遗物往往残留着他们的开源信息，一般而言会被毁掉，因此会较为稀少。
　　借着他们遗留下来，不太需要的东西进行突破，自然不可能超越他们……最好的情况就是达到与他们同等的病症状态。
　　比如我就是这样。
　　我的病症为「伤风」，即便拿到的是一件完美无缺的「寒性腺体」也只能勉强达到与这类开源病人等同的病症程度。”
　　钱伯森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如鹰爪般的手指死死卡在易辰肩膀上。
　　“这样的话，威廉或许你真的能做到你之前说的那些事情……但还是不要放松下来，尽可能提高疫值浓度。
　　目前「第一绅士」的候选人也个个都是组织间的天才与怪物，而且他们成为绅士的时间远长于你，论积累与经验都在你之上。
　　而且他们大多数人的含皮量都已达到80%以上，能完美发挥出皮的潜能，你也需要在皮的方面多多补充，不然到时候会吃亏的。
　　依照第一绅士目前的状态，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举行候选人间的筛选比赛。既然决定走上这条道路，你就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的，我待会儿就会前往伊万先生那里进行服装改造与含皮量的增加。”
　　钱伯森抓在易辰肩膀的手爪改为拍掌的形式，轻轻拍了两下。
　　“对了！你的突破还没有向上汇报，有空记得去一趟绅士大厅登记一下。
　　后续有关精英绅士的一些任务安排，职称考核等等都只会通知登记在名册中的人员。
　　最后一件事，我的身份卡虽可以拿来赊账，但别用得太厉害。我目前只是在学院挂名，偶尔帮忙做一些组织委派的事物，并没有多少工资可以拿。”
　　“啊……好的~”
　　易辰挠了挠头后，转身离去。
　　走出办公室时顺手拽出钱伯森的身份卡，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回裤兜。
　　由胎心教堂走出的易辰径直前往维尔斯特曼教学楼，与泽德见上一面汇报喜讯，顺便也将泽德约出去溜达一下。
　　还有一点，易辰很想试试以现在他的状态与泽德进行肉体碰撞，或许有取胜的可能性。
　　就在易辰以小跑姿态跑过一半的路程时。
　　飒！一股危险感由身后袭来。
　　如同之前黛斯琳校长向他射出星辰箭矢一样，易辰立即以脚跟为轴，瞬间转向身后，以左手撑开一面「死脓盾牌」。
　　右手也顺势拿出手提包间的斧头，进入备战状态。
　　嗖！
　　一道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袭来，即便易辰果断挥出斧头依旧劈空，只能将盾牌面前挡在身前。
　　Duang！
　　一只枯朽苍白的手掌击中盾牌中心，波纹扩散到盾牌边缘时，啪！以脓液凝聚的死亡盾牌直接炸开。
　　易辰也因掌击的冲击被击飞出去，
　　哐啷~左、右手同时长出铁链，扎根于地面，这才勉强稳住倒退的身体。
　　不过，
　　易辰并没有激发癫痫症状而发起后续攻击，反倒是露出笑容。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刚才的攻击点位传来：
　　“威廉，不错啊！我刚刚的突袭可是没有太多放水，居然能挡住吗？
　　听钱伯森说你去医院找维萨里医生以‘死亡’的形式进行突破……这就是你觉醒出来的全新能力吗？似乎与维萨里的死亡体系有些不同，更有意思，也更契合你的肉体状态。
　　这可是我新缝合的手臂啊~就这么报废了。”
　　攻击者正是霍格尼.泽德，他抬起刚用于掌击的右臂，只见五根手指正在缓慢老化、发黑甚至这样的老化有向着臂膀扩散的可能性。
　　轻轻一挥手，将染上死亡的前臂斩断在地。
　　泽德跟着便从嘴里取出一只沾满黏液的全新手臂给自己接上。
　　同时，泽德也露出一种渴求的表情，
　　“这样的话我们后续的肉体碰撞，我就不需要太多留手，甚至能完全放开手脚了……有点等不及了呢，赶紧跟我回乐园去吧！是时候向上面申请更宽的地下场景了。”
　　“别~今天就算了！我还没有去绅士大厅报到，另外还得去一趟伊万先生那里升级服装。泽德老师要一起过去吗？你这周应该还有外出时间没用吧？”
　　“倒也可以，而且我的外出时间已经提升到五个小时，正好可以多玩一下。”
　　收好铁链的易辰一个快步冲到泽德身边悄声，凑近耳旁悄声说着：“我最近与校长走得比较近，等找个机会和校长好好谈谈这件事，或许能让老师你获得重新执行任务的机会，到时候老师带我出去玩玩呗。”
　　对于易辰的小声提议，泽德却摆手拒绝。
　　“这还是不用了~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我的状态刚稳定一点。如果一下就跳到外面，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而且学院将我留在地下深处还有别的意图，如果我不在这里的话，黛斯琳还有那帮教授会压力很大的。”
　　“什么意思……难道组织有人对学院有别的意图？”
　　“不，只是单纯预防锡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
　　正如威廉你在莱温霍姆经历的死亡事件一样，一旦有某种致死性极高的传染病在城内蔓延，必须有人能站出来阻挡。
　　有我在的话，能将损失降低。”
　　“知道了。”
　　两人坐上通往校外的列车。
　　得知‘病症与疫值’的概念后，易辰忍不住询问：“泽德老师，话说你的病症是？”
　　“纤维肌痛症候群（fibromyalgia syndrome）。”
　　“也是综合症？”
　　仿佛找到共同话题般，立即就症候群这个话题开始聊起。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夜晚
　　症候群，即综合征（syndrome）在种种病理过程中，当出现一个症候时，同时会伴有另外几个症候。
　　泽德的纤维肌痛症候群即伴生存在好几种症状，但全都作用于肉体，相辅相成，也使得泽德在肉体层面异常强大。
　　而且他的症候群是后天形成，也就是被抓去苦痛僧院并逃出来后发生了根源上的病症变化，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也正是如此，
　　泽德在学院失控后，教授群体联合出手都难以将其压制，需要等待黛斯琳校长的到来，从空间层面进行限制才将他完全封锁。
　　现如今，
　　坐在列车上的易辰，再次审视眼前的泽德老师时，依旧没法完全看透，更看不到对方肉体极限所在。
　　之前在学院间的突然交手，泽德仅一掌就将死脓构成的盾牌击碎。
　　而且他的肉体也能完美隔绝死亡，一旦沾染立马舍弃，绝不会让死亡浸染到灵魂之间。
　　越是聊着病症相关的事情，易辰也越发兴奋。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快点搞定服装的事情，返回乐园与泽德老师来一场没有任何保留的切磋。
　　在绅士大厅进行简单的登记后，再次来到下层街道的服装店。
　　伊万先生看见易辰带来的超大张「绅士之皮」，就知道他这半个月有得忙了。
　　“想要制作含皮量≥50%的服装很麻烦，由于这个50%是一个质变点，想要承载这么多的皮就必须使用特殊的材料。
　　我得先将你的服装全部‘熔掉’，再采用全新材料进行制作。
　　而且威廉你已突破极限，相关的身体参数全都得重新测量。
　　正好你前段时间处理遗物而在隔壁租的地下室还在，这段时间你就在隔壁休息，只要听到我叫你就立马过来。”
　　“好。”
　　“对了！用于制作进阶服装的材料价格昂贵，而且我还必须依靠一些人脉才能搞到手，这些材料组织垄断得很厉害，一般只下放给直属于他们的裁缝。
　　到时候会有一笔额外的昂贵费用，你得准备一下。”
　　“没问题。”易辰摸了摸兜里的身份卡，果断点头。
　　与泽德老师的切磋也只能放在服装制作以后，正好还能请教一番关于服装使用的问题。
　　请老师吃了一顿饭后，今日剩余的时间全都在服装店度过，身上的服装也是全部脱去溶解。
　　在复杂的溶解过程中，水液间稍微闪过一丝黄色，这被伊万归为正常情况，并未在意。
　　服装溶解期间，
　　一丝不挂的易辰保持双臂展开的姿态足足站了八个多小时。
　　身体每一寸都被伊万先生测量不下三次，尤其是一些重要部位的长度需要测量十次以上来减少误差。
　　一番测量下来已是深夜。
　　易辰穿着一件临时租赁的服装，回到曾经用来解密「癫者之盒」的地下室内休息。
　　还没到早上五点就被一阵强烈的隔墙敲击声所惊醒，伊万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让易辰过去感受五种不同承载布料的舒适度与适配度。
　　每次前往服装店随便一搞都是好几个小时，
　　就这样，易辰这段时间基本就是两点一线，最多就在附近街道逛一逛。由于作息时间不太稳定，以至于在十天后精神状态也有所下滑。
　　“今天应该就能将成衣样板制作出来，再经过几天的修订就差不多了。”
　　“裁缝师真的很累啊……”一脸疲倦的易辰由制衣室走出来的时候不由得吐槽一句。
　　“你有兴趣吗？你的肉体精密度很高，完全可以去进行裁缝师的考核，只要拿到证就能在锡安或者组织麾下的城区去开设、继承裁缝店。
　　尤其是一些开设在郊区的裁缝店，算是最悠闲的职业了。”
　　“我这个人耐心不太够，还是算了。感谢伊万先生，明天再见。”
　　“嗯，看来你已经选好了后续的道路。”
　　走出裁缝店时，街道间只有几家店铺还亮着灯，行人极少。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易辰也是赶忙回地下室睡觉。
　　这十来天生活下来几乎已成习惯，
　　易辰走下阶梯，趴在之前玩弄魔方的桌面上直接开睡。
　　待到他完全睡熟时，手臂枕住脑袋的部位还会长出些许黑色绒毛来增加舒适感。
　　不知过去多久。
　　咚咚咚！熟悉的敲墙声传来。
　　易辰如应激反应般弹坐起身，顶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本能性地前往服装店进行相关测量。
　　等到他走出地下室时，眼前一片漆黑的街道却让易辰愣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奇怪~卡什街怎么会黑掉？这里不应该24小时都有店铺在经营吗……”
　　易辰顺势将目光投向一处没有挂牌，经常特殊顾客进出的店铺，却发现紧闭的房门上挂着停止营业的招牌。
　　“难道今天有组织的突袭检查？话说现在几点了。”
　　易辰看了一眼手中腕表，指针落在三点位置，这让他无比疑惑。
　　“哈？我只睡了一个小时，怎么感觉睡了挺久，甚至脑袋都没有多少负担……癫痫症带来的大脑保护吗？”
　　用力晃了晃脑袋，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愈发清醒。
　　想着伊万先生还在等着自己，也就没有过多逗留，立即走进隔壁的雷姆勒斯服装店（Nameless），就在易辰踏上通往二层阶梯时。
　　哈~忽然感觉脖颈被吹了一股寒气。
　　猛然转身看向一楼区域的人体模特，各个都盖着头巾，没有任何模特靠近吹气。
　　就在易辰聚精会神于这群模特时，意外瞥见其中一位模特的头巾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浮动，甚至快要将头巾给顶了起来
　　“嗯？什么东西！”
　　就在易辰想要将精神力波及过去时……啪！一只戴着手套的炙热手掌突然落在他的肩膀，同时传来训斥声：
　　“怎么这么慢？成衣样本提前出库，赶紧过来跟我试衣！别浪费时间了。”
　　“好的。”
　　易辰跟随伊万先生走进隐藏的试衣间，一件风格迥异的服装正通过无脸模特展示在正中央。
　　相较于之前的黑色学生风，这次的成衣风格变化很大。
　　白底墨纹，
　　墨色像触须般胡乱勾勒在服装表面，从不同角度看去，甚至感觉这些触须在浮动，甚至在吐纳着某种烟雾。
　　皮鞋则是鱼鳞结构而泛着浅蓝的水波光泽，领带却是一种淡粉章鱼脚搭配墨底，给人的感觉很违和。
　　“伊万先生，这风格？”
　　“这是我前晚突发奇想出来设计的怪离风格，目前只是样衣，风格是没有定下来的。今晚的试衣主要是尺寸问题，风格不合适的话后面再慢慢调整。”
　　“嗯。”
　　随着易辰上前，穿上服装时。
　　咚咚咚！制衣室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伊万先生也是转身过去开门。
　　也就在这时，
　　正在试衣的易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黏稠感从服装内部传来，仿若陷进淤泥而无法动弹。
　　当易辰想要询问伊万先生这份不太正常的异常感时，
　　不知何时，一根根从衣领间钻出的触须已经插进他的嘴巴，在里面鼓捣、翻滚最终进行抹除，完全无法出声。
　　将【嘴】这个器官完全抹去。
　　这些来自服装内部的触须继续向上，开始抹去鼻子与耳朵，就只剩下最后的‘眼’。
　　这时，
　　制衣室的门开启。
　　站在门外的居然是易辰自己，从嘴型看来‘自己’正在与伊万先生亲切交谈，感谢他完成服装的制作。
　　这时触须沿着瞳孔卷进眼球，将眼这一器官也给抹除。
　　易辰完全化作一尊无法动弹的无脸模特，相关能力被全部封锁。
　　不过易辰的触觉并未消失，只感觉有人走上前来触碰自己的身体，
　　紧跟着如同解纽扣般，直接将胸膛、腹部打开，
　　刨出体内的器官，剔除每一根骨头，
　　试衣者慢慢将他的四肢穿进易辰的身体，感受着肉质间的温暖与贴附，完美适配……
　　意识间也跟着传来一阵声音：『这副皮囊真是舒服啊。』
　　嗡！易辰猛然从桌面上惊醒！
　　一滩黑色冒烟的口水落在桌面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噩梦
　　噩梦。
　　一个很早以前就被易辰所舍弃的东西。
　　孤儿院期间，如果噩梦将各老师化作鬼怪，或是刻意营造一些恐怖场景，反而会让易辰感觉舒服且有趣，反倒是孤儿院本身的真实性更加让人痛苦与恐惧。
　　慢慢的，易辰几乎不再做噩梦。
　　为了适应孤儿院的高压生活，甚至连做梦的次数也逐渐减少，身体适应而每晚都进行着高效的无梦睡眠。
　　即便来到这处患病的世界，依旧很少做梦也从未有过噩梦。
　　然而，刚才的噩梦经历却让易辰满头大汗，仿佛真实发生似的，仿佛自己的肉体真被剖开，真的被别人当作服装穿上。
　　注视着桌面冒着黑烟的液体，正是因为噩梦刺激大脑而无意分泌出来的死脓。
　　“不对劲，必然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
　　如此清晰的噩梦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噩梦的主题在于我自己变成了服装，与「绅士之皮」有关吗？
　　自从我成为绅士以来几乎每时每刻都穿着服装，即便是睡觉，服装都能衍化成睡袋结构，给我提供良好的睡眠环境，外出任务期间几乎24小时都穿在身上。
　　因此对服装产生了某种‘依赖性’？
　　这段时间由于服装重做，十多天都没能穿在身上，出于对服装的依赖性而导致了刚才的噩梦吗？”
　　怀揣着疑惑，易辰走出地下室。
　　时间已来到第二天中午，长时间的睡眠外加那诡异的噩梦让易辰有些饿了，先在附近店铺嗦了一大碗酱肉面再只身前往无名服装店。
　　走在楼梯拐角处时，易辰依旧忍不住看向一楼的模特群，并没有发现异常。
　　来到如舞蹈室般以巨型镜面构建的二楼时，制衣室房门紧闭，隐隐透着一股怪异感，画面似乎与昨晚的梦境相重叠。
　　不安感催促着易辰上前，主动敲响制衣室的暗门。
　　随着一阵脚步声，戴着半张面具的伊万先生顶着疲惫的面庞将门开启。
　　“嗯？怎么没通知你就自己过来了……不过，来得还真是时候，成衣样品刚刚修订完毕，过来试衣吧。”
　　依旧是无脸模特立在最深处，
　　与梦境间那怪异的着装完全不同，穿在模特身上的服装还未上色，属于「绅士之皮」原装肉色，看上去就像一件人皮大衣。
　　这不禁让易辰想起梦境间自己化成皮‘被穿上’的情况。
　　“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试穿吧。”
　　伊万的一句话将易辰的思绪拉拽回来。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易辰果断将梦境经历讲述了出来，这听得伊万也露出疑惑的目光。
　　易辰继续追问：“伊万先生，有没有可能是我这些天没有穿衣所导致的？毕竟，我之前都一直穿着服装，长时间与皮的接触让身体产生了某种依赖性？”
　　“不会的，至少我从没有遇见过。
　　以前我为组织服务时，接待过不少进阶服装的制作，就连钱伯森那老头的服装也是我做的。
　　虽然对于【皮】的依赖的确存在，但不至于导致如此强烈且清晰的噩梦。
　　或许与你的极限突破有关，毕竟你选择遗物可是癫者的东西，那群家伙在旧世界也是疯疯癫癫的。
　　这些天的服装制作占据你生活的主要部分，配合长时间没有穿衣，最终导致你大脑里的癫痫属性在睡眠期间发作。
　　如果不放心，你可以前往医院检查一下。”
　　“好的。”
　　“别废话了，赶紧试衣吧！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
　　说罢，伊万先生从衣兜间掏出一把剪刀而扔了过来，易辰也是稳稳接住。
　　“剪刀？”
　　“没错，服装样衣有些地方我故意没有开线，由你自己处理的话能增加适配性。”
　　“好的。”
　　易辰贴近到模特面前，就在他好奇什么地方需要进行开线时，却发现服装的衬衣居然与模特皮肤是粘在一起的。
　　衬衣的衣缝正是需要开线的地方。
　　伊万先生的声音再次传来，“没错，我采用了独有的仿生体服装制作，你只需要沿着模特的身体中线进行‘开线’即可。
　　记得将模特的内脏、骨头都给清理出来。”
　　听到这番话时，易辰立即联想到自己的梦境。
　　一丝诡异感在空中蔓延，头顶的钨丝灯泡都开始闪烁起来。
　　他猛然地扭头，只见伊万先生保持着张嘴姿态，嘴里明显有什么触须状的东西在蠕动。
　　“快点试试吧，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给你制作的服装啊~”
　　说着，一条条墨色而冒烟的触须从伊万嘴里钻出，呈八爪鱼状张开。
　　嗡！
　　再次惊醒。
　　一滩冒烟的脓液流在桌面，易辰猛然站起！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直接激发自身的病症能力，哐啷！一根根带刺铁链于双臂间缠绕长出，拖拽在地。
　　易辰找到一根足够承重的横梁，再将黑色脐带取出，以上吊的形式将自己挂起。
　　在吊挂状态下，以铁链对自身鞭挞，确保每根尖刺都精准撞进体内，刺激着关键穴位，带来最大程度的痛苦。
　　即便鲜血不断洒落，即便全身被抽得满是孔洞，易辰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啪！
　　由于腰腹处孔洞过多，随着一记用力抽击，下半身直接断去，
　　呈上吊状态的脐带也呈现相反作用，不断抽离着易辰的生机，将他更快引向死亡。
　　待到疼痛溢满全身且即将死去时，
　　眼前的地下室场景就如同剥皮般寸寸崩解……嗡！
　　再次醒来，
　　本应于休息的木桌已被易辰嘴角溢出的脓液完全侵蚀殆尽，仅有一小滩积液残留在地。
　　黑色脐带仿佛有自我意识，于现实中将易辰整个吊起，
　　全身长满着尖刺，尤其是头颅部分。
　　面部更是画上「死人妆」，看妆容状态似乎刚画上不久。
　　“卧槽！”
　　易辰不由得骂出脏话，立即解除身体所处的紧张状态，回归原样。
　　“如果我不具备这些破除幻境的能力，恐怕会被无限困于其中……到底怎么回事！”
　　易辰穿着这一身满是孔洞、犹如流浪汉般的服装走出地下室时。
　　咕咕！一只猫头鹰直接落在他肩膀。
　　紧跟着，一脸严肃的钱伯森教授于上空降下，如鹰爪般的手掌死死扣于易辰肩膀，某种风寒沿着手指触点而入体，检测着易辰的身体状态。
　　“威廉！你没事吧？”
　　“嗯？钱伯森教授你怎么来了……”
　　“校长那边专门提醒我，让我过来查看一下你的状态！看你精神状态以及破烂服装，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吧？”
　　“昨晚做了一个噩梦，非常危险的噩梦。”
　　“果然！”钱伯森听到‘噩梦’一词立即瞪大眼睛。
　　易辰连忙追问，“嗯？难道城内还有其他人做噩梦吗？”
　　“这件事要追溯到三个月前，一位叫马尔科.贝拉斯克斯的中层街道区的普通住民，被发现死在家中。生前似乎遭受过强烈惊吓，经过尸检却什么也没发现。
　　从那时开始，每隔一周就会出现1~5位类似情况的死者，后来根据先知联合监察部队的联合侦查，确定他们的死亡似乎与噩梦有关。”
　　易辰立即意识到什么，“等等！钱伯森教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死者都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
　　“没错，经过调查发现，他们在死亡前全部都处于脱衣睡觉的状态。
　　大概在一个月前，锡安就通知到各区域，要求大家晚上穿衣睡觉。当时你正好校长那边，正好没有接到通知。”
　　钱伯森伸手抹除着易辰满是孔洞的服装，“伊万给你的服装也是含有绅士之皮的……或许因为与你不匹配，不是原服装的问题，未能起到保护作用。”
　　“某种能导致噩梦的未知病原体入侵锡安了吗？”
　　“不好说，目前希波克拉底大医院那头还没有给出定论。毕竟这种事一旦公开，组织也会变得混乱起来。
　　总之你没事就好。
　　另外，你的服装估计快要完成了，在穿上前别再睡觉了。事后先去找校长谈一谈这件事，你作为幸存者有助于查明噩梦真相。”


###第二百六十五章 衣装
　　“钱伯森教授，有出现过像我这样的噩梦幸存者吗？”
　　“没有，你是第一个……不过因噩梦的死亡人数也仅有九人，在组织发现穿衣睡觉能有效阻挡噩梦侵袭后就再也没出现过死亡情况。
　　等你的服装制作完成就去校长那头详细汇报噩梦经历，以及你挣脱噩梦的经验。”
　　“好。”
　　钱伯森既然来了也就跟着易辰一同走进服装店，正好与好友聚一聚。
　　成衣样本还在最后制作阶段，
　　当伊万先生听说易辰遭到噩梦侵袭时也是一下愣住，连忙致歉：
　　“没想到借给你的服装居然不起作用吗？看来必须是自己的服装才能起到抵挡噩梦侵袭的作用，我会尽可能加快成衣制作的时间，你这段时间尽可能别睡觉。”
　　“好。”
　　伊万转而看向制衣室内部，有些疑惑地说着：
　　“不过，关于你的服装制作异常顺利，很多容易出差错的细节都直接一步过关，仿佛感觉这件属于你的服装在完美配合着我的制作过程。
　　这种情况很少见，或许是因为你的皮全都来自「第一绅士」吧？
　　这样的话，最多不过三天时间就能全部制作。”
　　易辰只能尴尬一笑，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顺利，即便隔着一堵墙也能清晰感受到黄皮的存在。
　　接下来伊万也是推掉钱伯森的吃饭邀请，直接点了份外卖，全心神投入服装制作。
　　由于进阶服装的‘可变性’，将西装与大衣结合在一起，不再进行分装设计。
　　仅第二天的夜晚，易辰就被通知过来试穿最终款的成衣。
　　或许因为噩梦带来的心理负担，
　　易辰在进门与观察服装时都颇为警惕，甚至让小葡萄在大脑间凝聚眼睛来观察伊万先生是否正常，
　　试衣间内。
　　依旧采用一尊体态与易辰99.99%相似度的无脸模特套着成衣。
　　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与曾经几乎相同的黑色西装款，整体风格变化不大，依旧显得阴沉……但仔细观察会发现，纽扣样式、肩型以及衣袖结构都有所修改。
　　如果说之前的西装偏向于‘青年与学习’，那现在这件西装虽依旧强调着‘学习’，却多出一份沉稳与成熟。
　　易辰上前特意摸了摸衬衣的接缝，确定没有与模特的皮肤贴在一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威廉，你很紧张啊……是因为噩梦的影响吗？”
　　“没错，我接连两次都被困在试衣间内，难免有些不适。”
　　“哦，是这样吗？”
　　忽然间，气氛变化。
　　吓得易辰猛地扭头看向伊万先生，只见对方身体略微抽搐，嘴里有什么东西在咀嚼与浮动。
　　随着伊万的嘴巴慢慢张开，两根犹如触须般的……面条滑落而出，快要掉落时又被吸回嘴里。
　　只见伊万手里正捧着刚送来的外卖-牛肉酱汁意大利面，只是他故意为之。
　　易辰被吓得差点切换成死人妆，额头都满是汗液。
　　“哇~伊万先生你居然也会开玩笑，太吓人了！别再来吓我了，那噩梦真实无比，如果不是我曾经与一位精通幻术的病者有过合作，可能真会被永久困在里面。”
　　说到这里时，
　　远在海滩处建立临时诊所的银发青年突发打出一个喷嚏，一旁的长腿女医生也是立即给输液瓶添加一些针对伤风感冒的药剂。
　　……
　　肤质贴合，线条钻体。
　　易辰在脱下临时外衣，露出他这副肌肉分布奇怪的精干肉体时，
　　模特身上的【成衣】便自行贴来，甚至还主动扣起西装中、下两粒有着黑色金属光泽纽扣。
　　作为主体的易辰也接到信息提示，
　　一种泛黄的旧世界文字于眼瞳间浮现，
　　≮含皮量已达52%（超50%）且个体已开源，皮质多变性约束已解除，个体可根据对皮的适配性而进行各种衍生性变化≯
　　看到这些文字时，易辰闭上眼睛，感受着丝线在体内的涌动，试着去连接皮质、控制皮质。
　　衣摆增长，
　　衣领也衍生出宽帽结构，
　　花费三秒时间就让西装变成一件适合于探索的隐蔽性长衣。
　　后续随着熟练度的增加，这种变化时间能降低到没有任何延迟，随心而成。
　　“太棒了！谢谢伊万先生！”
　　吮掉最后一根面的伊万用口巾擦掉嘴角油渍，“刚才的用时对比真正的精英，稍微偏长。
　　听钱伯森说你似乎选择了「第一绅士」这条路，既然要走这条路，那你必须得更加精通于皮的运用。
　　一个月内如果不能实现【限制解除】，劝你直接放弃这条路。”
　　“限制解除？”
　　“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解除皮的限制。达到50%含皮量的服装能承载并发挥出皮的真正潜能，结合我们自身的特性展现出一种真正的病态。
　　如果没有这幅病态，你是没办法与那群怪物争夺第一绅士的位置，甚至可能在筛选过程中被杀死。
　　限制解除因不同个体而异，来自他人的引导并没有太大作用。
　　你这段时间尽可能去感受服装、去搞明白限制解除的方法吧。”
　　就在伊万说到这里时，一行活体文字传递到易辰的视网膜间。
　　≮我会教你的≯
　　易辰微微一笑，准备告别伊万先生回去好好睡上一觉时，
　　一只手突然搭上肩膀，这突如其来的搭肩让他一咯噔！噩梦PTSD似乎还在产生着影响。
　　“对了！威廉，作为你的制衣师得提醒你一件事。
　　既然你被选为第一绅士候选人，那你在服装结构以及皮的运用上享有特权，神皮官邸允许你对皮进行更宽泛的结构更改。
　　如果你想在现有服装的基础上加装、改造一些结构，可以去城里找一找专业的「改衣师」。
　　想要添加各种材料装饰、额外布料都是可以的，不但不会影响原装效果，在特殊情况下对你有额外增效。”
　　“改衣师？例如骑士铠甲？”
　　“骑士铠甲那属于全身性的改造，而且铠甲师仅隶属于骑士家族，通常不会对外人进行衣改的。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倒可以去试一试。
　　记住，改衣必须贴合自身，如果不合适切忌更改。”
　　“好的。”
　　易辰在走出无名服装店期间也想起一些前辈的特殊服装，例如校长那样的裙装上镶嵌着魔法宝石以及特殊线条勾勒的星型结构。
　　易辰自然不认得什么改衣师，想要获得这层关系还是得麻烦钱伯森，或者去客西马尼碰碰运气。
　　不过，他倒是刚好与一位骑士家族有所交集。
　　回到学校睡上一觉后，
　　次日清晨易辰便已经站在一栋中世纪风格的城堡宅邸前，门上的重锤印记十分显眼。


###第二百六十六章 衣改
　　贝萨流士（Bezarius）
　　锡安大名鼎鼎的骑士家族之一，易辰前队友巴里.贝萨流士的家族。
　　因易辰之前冒着死亡的风险，不惜一切代价将巴里尸体带回来，家族也完全将易辰视作贵宾，迎至家中。
　　当现任家主-西普.贝萨流士，也就是巴里的爷爷再次见到这位青年时，第一时间居然有些没认出来。
　　仅三个月不见易辰便极限突破，而且在他身上还蕴藏着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
　　易辰也是直接表明自己上门的目的。
　　谁知，老爷子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甚至当场安排家族的铠甲师与易辰对接，这让这场不少家族成员相当震惊。
　　在他们心中老爷子算是守旧派，像这种关联家族内部的核心事务是绝不会对接外人的。
　　而老爷子接下来的发言却让在场人员愣住，
　　“我检查过巴里的尸体创口，基本能够肯定杀死他的人正是莱温霍姆-阳光大医院的副院长艾瓦特.洛萨。
　　艾瓦特所掌握的线条技术范围极广且速度很快，一旦遭遇根本不可能逃得掉，更何况还在死亡因子笼罩的城市中。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点，就是你正面将作为死者复生的艾瓦特完全击败，甚至击杀。
　　还刻意将战斗地点挪到不影响巴里尸体的范围，才能在最后将较为完整的尸体带回来。”
　　这番话让家族成员震惊不已，甚至怀疑老爷子的推断，在他们看来越阶战斗是不可能做到的。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并未正面回答。
　　“你的勇气值得我等尊重，我们家族的第一铠甲师沃拉威.贝萨流士会一对一负责你的服装问题，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向我汇报。
　　另外，这里也会为你安排一间宾客休息室，这段时间你就暂住这里吧。”
　　“谢谢。”
　　在贝萨流士家族的生活差点将易辰对生活的质量要求都给提了上去，难以想象在这样的世界观下还能享受这样的生活。
　　不过，易辰虽说很是享受，但大多时间依旧花在正事上。
　　与家族铠甲师连夜讨论，共同绘制设计图。
　　最终，一种超越当前时代的流线型设计图被敲定下来，采用难度最高的‘轻量化工艺’，仅对右肩膀及手臂的服装进行‘铠甲化’。
　　如果能实现的话，就能在不太影响服装重量的情况下，提高右臂的防御，并配合斧头的挥砍与投掷。
　　不过，目前有一个主要问题需要解决-【材料】。
　　想要实现完美的轻量化工艺，就必须找到对应的刚性材料，而且还要尽可能是包含病态属性的旧世界物质，再围绕这份核心材料进行皮的结构改造。
　　即便是贝萨流士家族也找不出能满足设计且贴合易辰个人要求的材料。
　　易辰只能暂时告别，先想办法去搞材料。
　　关于这份契合自身的旧世界材料哪里去弄，易辰脑袋间闪出三个想法。
　　第一便是借由附近的【通道】前往旧世界，想办法与公爵见面或者自行寻宝。
　　但为了这种改装材料就去见公爵，着实有些小题大做。而且，就算易辰已经突破极限，前往旧世界依旧会被僧院给盯上，情况依旧会十分危险。
　　第二，以精英绅士的身份接取相关奖励任务，从锡安宝库中寻觅材料。
　　第三，找熟人。
　　“先去校长那头看看吧，铠甲化设计主要用于增幅我的近战能力以及持斧能力，如果能从校长那头得到星辰属性的材料最好不过。
　　有关于噩梦的事情正好也要向她汇报一下。”
　　踏上胎心教堂的阶梯，
　　易辰是全锡安唯一不会受到校长办公室结界影响的外人，通过领悟的星辰魔法轻松踏足其中。
　　这一次，校长并未漂浮于空中。
　　办公室内也多出一张星幻月夜背景的沙发，似乎知道易辰会过来，她已经坐在沙发一侧并翘起大长腿，
　　就差轻轻拍着打空出来的座位让易辰坐过来了。
　　“校长好！”
　　易辰一个行礼后慢步走过去，刚一坐下便被校长的手掌滑进衣领，触碰布料与其中的走线，轻声评价：
　　“完美无缺的做工，不愧是曾经的裁缝大师。
　　把你从贝萨流士家商量出来的改造图给我看看。”
　　“哦~好的。”
　　易辰取出手提包间的备份，校长一番审视后轻微点头。
　　“材料我可以提供给你，而且是具备星辰能量的金属原石，能与你领悟的魔法进行联动而实现‘重力抵消’。
　　不过，需要你配合一件事……确切的说应该是配合‘我们’。”
　　“噩梦的事情吗？”
　　“没错，你作为唯一的噩梦幸存者，必须要好好利用你的幸存经历。明天下午三点，在天鹅学堂见。
　　届时，包括我在内，组织间获得【先知】称谓的人物都会过来。”
　　“果然，噩梦的问题很严重是吧？”
　　校长并未明确回应，而是更换翘腿方向，“你是亲身经历者，这个问题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易辰也点了点头，以双手抵住鼻梁。
　　“没错，并不是我自夸……与我同等疫值的突破者，一旦中招基本都会在噩梦中难以自拔甚至死去。
　　如若噩梦的侵袭随着时间推移能慢慢穿透服装，对于整个锡安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灾难，甚至比莱温霍姆的死亡更加可怕。”
　　听到这里的校长挪动身体靠近过来，“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脱困的？虽然这个问题明天的会议上会问到，但我还是想提前知道一些。”
　　易辰先指了指大脑：“这颗超越癫脑的结构体应该起着关键作用，另外还有这个……”
　　一根根针刺铁链从右臂长出，黛斯琳也是头一回看见易辰体内的铁链结构，尤其在看到上面的针刺时，一股隐隐作痛感让她身体一颤。
　　“你还与僧院有关系吗？怎么没听你说过。”
　　“哈哈，校长你也没问啊。”
　　“难怪能挣脱噩梦，产自僧院的铁链可是破除幻型疾病的利器，配合你的癫脑结构完成逃生的确说得通。”
　　易辰却摇了摇头：
　　“不~光是这两样恐怕还不够。
　　我本身也懂得幻术，而且在莱温霍姆中应用过实战。
　　这份幻术算是我从别人身上继承的，能让我认识到自己身处梦境而非现实。”
　　这一说法让黛斯琳微微眯起眼睛，“你说的是那位零号病人吧？月痕.洛里安……他在你体内留下了月化属性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你掌握着【三种】破除幻境的手段才能脱逃噩梦。
　　看来噩梦事件的危险程度还得上调，最糟糕的情况可能会提前出现了。”
　　黛斯琳也没有耽误时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小盒，一块带有星斑纹路的金属块放于其中。
　　……
　　【次日下午-天鹅学堂】
　　这间负责绅士授课的学堂裹上了一层特殊的星夜薄膜。
　　下午三点整，
　　易辰几乎是卡着时间赶来，嘴里还不断喘息。半小时前，他都还在贝萨流士的家族宅邸间进行最终的改装。
　　当前，
　　他的右肩及臂膀正附着一种跨时代的流线型铠甲，整体呈银色，而且在夜晚条件下能泛出星光流线。
　　当他跨进学堂，一双双不同纹理、不同阶位、不同属性的特殊眼眸纷纷向他投来，试图深度观察他这位‘噩梦幸存者’。
　　这些视野却被服装阻挡，甚至还遭到了一种来自易辰体内的反凝视。
　　“葡萄！全是最上级的葡萄……”
　　小葡萄那兴奋的声音也跟着传出。


###第二百六十七章 噩梦回忆
　　易辰的目光迅速扫过学堂，包括校长在内，共计六人。
　　他们代表着锡安的特殊群体，同时也是负责组织相关联城市的生存规则的制定者，被授予【先知】头衔的绅士。
　　正是因为他们在各地区制定的有效规则，让那些无法成为绅士的平民也能在这样的世界下勉强幸存，大大减少病化感染率，勉强维系着第四洲的人类区域多样性。
　　1.一位撑着蓝宝石法杖，裹着褐色风衣的普通老者就坐在门口长椅上，见到易辰走进来时，还露出一脸慈祥的微笑。
　　但在他露出笑容时，脸上皱纹折痕间似乎还夹着不同样式的小型耳朵，这些耳朵似乎能听到更多声音，从而解析易辰的身体状态。
　　2.一位白色西装、白色圆帽，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神秘人，倚靠在最后一排长椅处。
　　在易辰投去目光时才发现，这人居然是背对自己，面具则是戴在后脑上。
　　这种用后脑凝视的感觉让易辰很不舒服，但小葡萄却很爽，仿佛见到了什么新奇品种。
　　3.左侧第三排靠内的长椅上，坐着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两鬓也能看到一丝灰白，她正在阅读着一本故事周刊。
　　很奇怪的是，明明她的目光在书本上，却总是传来一阵凝视感。
　　4.盘腿悬空于学堂二层的黑人，生长着六条手臂，如花朵般对称展开。他的西装同样为六袖状态与手臂完美契合，领带上也遍布着花朵印记。
　　每只手掌均生有一颗眼睛，手指呈不同结印状态。
　　这样的造型快要将小葡萄给馋疯了。
　　5.这位先知让易辰留意了较长时间，他全身以绷带束缚，唯一露出的脑袋，也是戴着机械全封闭眼罩与呼吸口塞。
　　用于移动的轮椅依旧存在着束缚装置，禁锢着他的手臂、腿足。
　　由一位结构精密的机械女仆负责推动。
　　6.黛斯琳.巴尔迪维亚，校长作为中心人物站于演讲台等待着易辰的到来。
　　易辰可以肯定的是，能成为先知的存在，必然都是在【感应】上有特别造诣的人物，自然而然他们的感官能力都非比寻常。
　　『小葡萄老实点，别总是讨论葡萄的事情，要是冒犯了任何一位先知，可能会被针对的。』
　　『怕个屁！就允许他们盯着我们看，我们还不能看回去啊……以威廉你越阶杀人的本事，一对一对决不虚这些家伙，嘿嘿！如果他们真的攻过来就反杀他们吧，记得把葡萄留给我。』
　　易辰暂时断开与小葡萄沟通，沿着学堂中央的红色地毯走至校长身旁。
　　黛斯琳也没有立即进入主题，而是审视着易辰这副衣改制作的轻量化臂铠结构。
　　“没想到贝萨流士家族还有这样的工艺，与你的风格简直完美贴合。如何？有试过具体实战吗？”
　　“刚做好就赶过来了，还没来得用呢。”
　　“后续你应该会与泽德进行单独练习，到时候我再来观看你们的战斗记忆好了。进入接下来的主题吧，首先向你介绍一下到场的各位先知。
　　我就按照你进门观察的顺序直接介绍吧。
　　【倾听之人-埃尼奥.巴尔加斯】
　　【联合双面-马科与马丁】
　　【阅读者-蜜西.哈特菲利亚】
　　【六轮神眼-奥金加.萨巴赫】
　　【被封印的尤里】
　　加上我在内，便是当前留在锡安的全部先知，由于我们各自都掌管着相应部分，职权以及工作内容各不相同，很少集中在一起。
　　但噩梦侵袭的危险评估已超组织建立以来遇到过的任何危险，我们将利用你的噩梦经历，尝试获取更多噩梦信息，有可能的话将锁定噩梦根源并尝试根除。
　　愿意配合吗？”
　　“我会全力配合，但有一个条件，就是除了噩梦记忆外，不能触碰我的其它记忆。”
　　“记忆呈现将有我来完成，他们都只是负责观察与预知而已，除了噩梦记忆外不会触碰到你其它的记忆层区。”
　　“好。”
　　其实有关于记忆的事情都是易辰与校长早就说好的，当前只是说出来走个过场。昨晚校长已向他完全保证，针对噩梦的探究不会影响到易辰个人状态。
　　与曾经黛斯琳校长窥探易辰记忆的方式一样，
　　手指滑上眉心，轻轻一弹！
　　啪！
　　一粒粒星光构成的神经元于后脑迸射而出，却显得破碎而稀疏，根本无法构建一个完整的图形，这样的情况黛斯琳还是第一次见到。
　　又跟着弹了整整十下，以至于易辰的脑门都有些红肿。
　　被弹出来的星光记忆体相互组合而慢慢成像，但某些区域依旧模糊甚至断层，像打了马赛克的老旧胶片，播放起来异常困难。
　　“我来帮帮忙吧……”
　　悬于二楼的黑人先知，于六掌间射出不同的光束进行清晰化处理。
　　另外，阅读者-蜜西.哈特菲利亚也合上书本，来到星光散布处将一些凌乱模糊的星光解构成文字再进行重新展示。
　　在两人的配合下，一幅顺畅且清晰的视频图像呈现而出。
　　随着噩梦画面的无声播放，坐在门口的倾听老者也完全撑开他隐藏于皱纹间的【耳】。
　　捕捉着不存在的声音，随后将法杖化作一只蓝水晶装饰的长笛开始为画面配音，完美还原记忆场景。
　　“真不愧是先知……”
　　易辰惊叹于在场众人的手段，他自己也化作观众，坐上附近的长椅，认真欣赏起漂浮在学堂空中的记忆回放。
　　经过这些天的优质睡眠易辰对于这份回忆已不太敏感，PTSD也算基本消除。
　　如果遇到记忆回放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易辰这位主要经历者也能修正一下。
　　随着大家观看噩梦回忆，尤其是看到嵌套的第二段轮回时，各个都面露难色（除被封印者）。
　　喜欢看书的老阿姨低声说着：“嗯？多层梦境啊……如果第一时间未能察觉就会越套越深，当达到第三层甚至更深层时，根本不可能挣脱出来。
　　要是让噩梦在锡安弥漫开来，恐怕95%的绅士都会死去。”
　　随后，
　　当易辰展示他在噩梦间使用的逃脱技巧时，在场不少先知也立即投来惊愕的目光。
　　代表苦痛僧院的铁链，而且还是特殊的针刺款，
　　代表新生森林的脐带，似乎还是一件遗物，
　　而且易辰最终还展示出一种可怕的「死人妆」，擅长于视觉观察的阅读者与六眼在注视这番容貌时，甚至有一滴冷汗从他们背后溢出。
　　这样的果断以及能力展现根本不像一位刚刚突破的绅士，
　　甚至易辰都还差几个月才会从学院毕业，目前都还贴着学生标签。
　　就在大家惊愕于易辰的逃脱手段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异样感在学堂间蔓延。
　　本应随着死人妆的出现而结束的噩梦回忆，迟迟没有散去。
　　飘浮在空中的星象画面继续播放着，画面定格在地下室，镜头慢慢聚焦于呈上吊状而只剩半截身体的‘易辰’身上。
　　陡然间，
　　‘易辰’突然转过脸，以完全上翻的白眼凝视着在场众人，嘴口大张。
　　一根根宛若章鱼触须般的墨色物质由嘴里溢出，甚至将周围星象都染成墨色，呈实体状而蔓延至学堂区域。


###第二百六十八章 各施手段
　　在噩梦中的场景侵蚀到天鹅学堂前，
　　感知敏锐的众人均捕捉到画面中上吊的‘易辰’有着一个轻声低语的嘴唇活动，通过进一步的解析能读取其所言的旧世界语言。
　　§噩梦实现§
　　正是在这番话语后，噩梦开始向现实入侵，甚至将周围星象给染成墨色、占为己有。
　　滴答滴答~
　　各种墨汁于学堂顶部、墙面间渗出，
　　于噩梦间蔓延出来的触须在短时间内撑大、分裂，快速占据学堂的所有区域，准备对在场人员发动攻击。
　　在场先知也都切换形态，
　　门口老者将长笛换回法杖，
　　双面先知转回正面，整体气势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阅读者也掏出一本截然不同而散发着吞噬气息的书籍，
　　二楼的黑人先知将六掌捏成拳头，掌心的眼睛也全部移动至额头，准备进行肉体祛病。
　　被封印的尤里却无任何动作，仅有他背后的女仆变换战斗姿态，
　　易辰一只手贴在面部，随时准备启用「死人妆」
　　就在大家准备动手时，
　　一粒粒犹如宇宙尘埃的颗粒在学堂间散开，联合着校园间自带的星河结界，相互间连线而形成一个贴合学堂内壁的几何曲面，
　　正在噩梦触须将要袭击众人时，几何曲面开始向内压缩，仅作用于噩梦元素而不影响在场众人。
　　随着几何体的不断压缩，
　　最终将内部的噩梦物质泯灭殆尽、丝毫不剩，就连遭到浸染的星辰也一同灭除，似乎是一种空间剥离的能力。
　　这正是黛斯琳校长的手段，她当前正展开着黑羽宽翼，双手横于胸前而做出一种压缩姿态。
　　看似完全泯灭，
　　实际有着一滴噩梦液体被单独剥离，目前正封固在一小块星彩光泽的正方体内，收敛于校长掌心，后续将作为调查用的重要线索。
　　这样的手段也是让易辰震惊不已，也难怪校长地位这么高，即便是身居高位的先知群体，校长依旧稳坐头牌。
　　黛斯琳此刻已戴上哭泣面具，整体散发出来的气场将学堂完全封锁。
　　“所有人不得离开！请大家进行‘自检’，如果无法自检将由我来亲自检查，必须确保我们没有感染任何的噩梦因子。”
　　所谓自检就是借助「绅士之皮」进行全身检查，随后将信息公开出来。
　　确认大家都没有问题后，校长才将封锁学堂的结界解开。
　　“现在我将带着这封样本前往病理研究大楼进行化验，各位有兴趣的话可以一同跟来。”
　　化验一事，先知们并不精通，跟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们刚刚身在事发现场，或多或少都与校长一样得到了‘噩梦样本’，
　　例如门口老者全程接收到噩梦出现到泯灭的全流程音频样本，
　　或是阅读者将部分溢流出来的墨渍转化成文字，封印于书本间。
　　各自都将采用不同的手段对实体化的噩梦进行病理分析，今天的集会可以说是意义重大。
　　就在这时，推着轮椅的机械女仆移动下颚，从口腔间发出十分悦耳的年轻女声：
　　“尤里先生建议大家每六个小时进行一次情报汇总，一旦任何人没有汇总情报，其余人就立即赶过去确认情况。
　　既然噩梦能够由虚化实，那也必然能由实化虚，很有可能在刚刚的暴露中，噩梦已浸染我们的思维深层而无法被服装检测出来。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却不能排除。
　　另外……”
　　机械女仆突然转身而看向易辰，
　　“既然他的噩梦记忆能表现出实体威胁，表明他大脑间的某个部位可能已被噩梦寄生或是间接寄生，建议进行全面的大脑剖析。”
　　对于女仆前面的提议大家纷纷赞同，但在提及易辰的问题时，校长却直接站出来否决。
　　“威廉是我的学生，他的情况我最清楚。
　　他的大脑不可能被任何病原寄生，如果尤里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让你的女仆过来碰一下。”
　　“原因。”尤里也跟着转动轮椅过来，由女仆代替说话。
　　“他脑袋里的死亡成分比莱温霍姆的死亡更高一等，其构造更是超越癫者，光是这两者的结合就注定表明没有任何病原能悄无声息地寄生在他的大脑间。
　　噩梦实体化的原因在于‘介质’。
　　我们将威廉的噩梦记忆联合成像，这让藏匿于锡安深处的噩梦因子找到外放的机会，以梦境画面为介质而暴露出来，试图侵染我们所有人。”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门口的慈祥老者也帮忙说话：“这位年轻人的身上虽然有很多‘杂音’，但这些杂音都是他自己的东西，没有一项与噩梦关联。”
　　尤里没有回应，思考一阵后便转过身去。
　　黛斯琳校长继续说着：“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按照尤里的说法大家六小时进行一次思维交流来汇总情况，辛苦了。”
　　先知们相继离去，易辰也是依次目送，待到学堂间只剩他与校长。
　　就在易辰想要回过头与校长交流时，
　　只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突然抓住，下一秒身体便离地起飞，以半倍音速向着校外飞去。
　　“校长……”
　　“跟我一同前往病理研究中心，反正你和维萨里副院长很熟。刚才的突发事件如果不是发生在校内，没有星空结界提供支撑，让那些诡异的触须结构扩散到城内其它区域，后果将不堪设想。
　　如果有可能的话，威廉你尽量将那段噩梦记忆给封存起来。”
　　“好的，这个我自己能做得到。不过，我暂时没有将记忆封起来是因为我也想出一份力，弄清楚噩梦源头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回答让校长有些诧异，“哦？你想怎么做？”
　　“为了避免对锡安带来影响，我打算出城一趟，看能不能与我那位病者朋友见一面，与他讨论一下。
　　毕竟他可是幻术层面的高手，曾在旧世界遭到三名僧侣围剿的情况下，瞬间就让对方堕入幻境。”
　　“看来你们的关系很好嘛~不过还是先跟我前往病理研究大楼，等到分析结果出来，我以及其他先知将这件事上报给组织高层，直接给你制定一项用于调查噩梦的专属任务。
　　也不至于你冒着风险到校外白跑一趟，至少要给你一些应有的奖励。”
　　“也行。”
　　“对了！如果刚才我不出手的话，面对那些如同触手般的噩梦物质，你有把握应对吗？”
　　“我刚才已经兴奋地流下口水，迫不及待想要斩断、撕裂那些东西，顺便试试能否做成烤鱿鱼串。
　　如果真的可以，我通过噩梦外放就能无限制得到这种触须，相当于原料免费。再去下层街道区售卖必然能发家致富，欠钱伯森教授的钱也能一并还清。”
　　“没和你开玩笑，认真点，这可不是小事。”
　　“没问题……说真的，我甚至有想过脱光衣服裸睡一晚，再被拉进类似的噩梦去重新体验一次。”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半路拦截
　　校长带过去的噩梦样本，不止让维萨里惊出一身冷汗，甚至还惊动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总院长，
　　组织创始人之一同时医生体系的建立者，
　　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
　　传闻他已有五百多岁的高龄，一般而言他只会出席极少数组织高层会议，医院事务仅交由三位副院长负责打理。
　　病理研究大楼的深处，
　　维萨里副院长将校长带来的样本放于密闭等级最高的「隔离操作台」，他却迟迟没有动手展开研究，而是在等待院长过来。
　　易辰也是站在校长身后，十分好奇这位曾经组织的创始人之一会是什么模样，数百岁的高龄肉体恐怕早已支撑不住而需依靠轮椅，像尤里先知那样需要其他人协助行动。
　　然而，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到来，众人回头看去，
　　一位步伐矫健、神清气爽甚至还穿着一身紫色西装，戴着墨镜的老头走进这间密室。
　　进门便将西装脱下，挂于门侧的衣架，
　　衬衣的衣袖刚好挽过胳膊，露出造型十分浮夸的花臂，左手纹着颜色艳丽的花丛，右手则纹着喷吐烈焰与极冰的双龙首。
　　“老师！”
　　一向神秘且实力强大的维萨里也在此刻低头，将帽子扣于胸前。
　　“嗯，听说你们是从一位年轻人的噩梦回忆中得到这份物质的。不错嘛~居然真的存在噩梦幸存者。”
　　老头略微上抬墨镜，以隐藏在下面的蔚蓝眼眸看向易辰。
　　“你就是上次在医院里搞出巨大动静的年轻人吧？”
　　“啊，不好意思~阿劳斯院长，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听说有几位深度昏迷的植物人都因为你突破时的异象而惊醒，这可是好事。
　　没想到你居然会恰巧扯上噩梦这件事，巧合吗？
　　这种噩梦因子从未在档案间有所记载，我们初步怀疑可能是旧世界借由我们世界的规则诞生，甚至特别研制出来的一种全新、特效、高等病原体，然后悄悄投放在我们这里。
　　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病原物质吧……”
　　院长十分娴熟地将双手插进操作台的手套带，伸入其中。
　　顿时间，浓烈的生机溢满封闭式的操作台，将内部化作一处缩小版的原始丛林。
　　由校长捕获而来，被禁锢于星光晶体间的噩梦物质正存在于丛林最中央。
　　随着格雷戈里院长的触碰到结晶体，像剥鸡蛋般将其打开，被困于其中截断触须甚至不足指头大小。
　　解除封印的瞬间，原始丛林的泥土内开始由墨色液体溢出，部分植物甚至被染黑。
　　被截断的触须也迅速膨大、再生。
　　即便周围有好几根树木都第一时间过来限制它，均被这条噩梦触须给一一折断。
　　啪！
　　格雷戈里院长的左手猛然将其抓住，左手间还长出一根根特殊藤蔓，表面甚至还刻印着古老文字。
　　这才让这一小段噩梦触须老实下来，正式进行检测分析。
　　易辰在一旁观察着，他没想到老院长居然也具备植物病症，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老院长全程都只是使用左手的能力，他的右手只是单纯放于一旁。
　　当目光注视着那有着双龙纹身的右臂时，仿佛能感受真龙带来的压迫感，
　　易辰估计噩梦触须一旦失控，老院长的右手瞬间就会将其湮灭。
　　众人站在一旁足足等待了两个多小时。
　　随着一滴汗水沿着老院长的额头留下，这才转过头来给予黛斯琳校长一个眼神示意，后者立即采用同样的星辰封印将噩梦再次封锁起来。
　　同样，老院长也激发植物，编织出三层不同结构的植物网对操控台的内部进行封锁。
　　“对噩梦物质的研究还要继续，今日到此为止。”
　　一旁的黛斯琳校长也借此机会，将易辰想要出城调查的事情向老院长稍作说明，但后者却摇头拒绝。
　　“仅仅一小段就需要我拿出左手的本事进行束缚，这次锡安面临的威胁将达到史上最高。
　　我不建议出城独自调查，等到你的服装实现【限制解除】时，再来说这件事情吧。根据我的观察，你身上这件刚改进的服装恐怕都还没有穿热乎。
　　急躁可不能解决问题。
　　多花一些时间在自己身上，这样的话，即便发生最糟糕的情况，你至少也能自保。”
　　“好的。”
　　老院长随即偏头看向另一位负责住院部的副院长，“召集院内及直属于组织，不超过两百公里路途的地方诊所，所有从医年限大于十年的医生，无论职务，今晚十点进行疾病会诊。
　　黛斯琳校长有兴趣参加吗？”
　　“荣幸之至。”
　　黛斯琳在答应参会后，也是扭头看向易辰：
　　“就按照格雷戈里院长的意思，等你实现【限制解除】再给你安排出城调查噩梦的任务，相信以你的天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好的。”
　　易辰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依次道别后由医院大门独立离开，
　　剩下的噩梦问题便是医院自己的事情，易辰也不再多想，他舒展着双臂开始考虑自身问题。
　　『的确有些着急~就算我现在出城，也不一定能找到洛里安，还是先将自身实力提升起来再说……借助黄皮应该能很快驾驭服装的特性。
　　另外，与泽德老师进行肉体对抗，也能进一步熟悉开源级别的战斗。
　　慢慢来吧，别着急~等到时机成熟再去做噩梦也不迟。』
　　易辰踏着轻快的脚步向列车站台走去，刚刚走出一条街，正要穿过人流稀少的街口时，
　　来自小葡萄的全局视野忽然捕捉到一种投掷物正从身旁急速袭来。
　　啪！
　　刚好撞落在道路中心。
　　易辰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坨五花肉丁。
　　轰！
　　一道小型蘑菇云于道路中心升起，周围商铺的绅士都被吓了一跳。
　　易辰依靠服装的防爆特性完全不受伤害，五花肉的爆炸似乎只强调声音与烟雾。
　　浓密的烟雾间，
　　一位戴着七彩面具的绅士踏着偏女性向的英伦皮靴走出，搭配上一条皮质短裤上近乎完美的细长腿型暴露在外。
　　上身对应着白衬衣与深红皮质的马甲背心。
　　面具后面也扎着一个短短的马尾。
　　来者正是久日未见的队友，金.阿尔梅达。
　　因进阶服装的可变性，一改以往的风格变得更加轻盈而适合快速作战。
　　“金……用不着这样吧。”
　　“又没有伤到人，怕什么？再说偶尔炸一炸或许能灭掉藏匿于暗中的病菌，最近听说有什么噩梦病原潜伏在城市深处，搞得我每晚都没办法脱衣睡觉了。”
　　“嗯，目前多位先知都在讨论关于噩梦的事情，医院那头似乎也开始了，晚上一定要穿衣睡觉。”
　　金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迈步上前用手指轻轻抵起易辰的下巴。
　　“威廉你上次突破可是搞出不小的动静啊，我与贝莉教官都等着你过来玩玩，看来你似乎将客西马尼完全给忘了。”
　　“没，我正准备过去的~”
　　“这个方向不是去往学院的吗？”
　　“哦，啊！是吗……”
　　金直接一胳膊夹住易辰的脑袋，将其强行带了过去。
　　易辰倒也妥协，他去客西马尼也差不多，同样也能借助实战来熟悉开源等级的战斗。
　　就在两人路过果园区时，
　　易辰忽然察觉到一道来自侧旁的目光凝视，扭头一看，居然有一位机械女仆站在果园边缘，正瞪着机械制的义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二百七十章 邀请
　　“金，那个机械女仆应该在这里吗？”
　　“这很正常，尤里先生的女仆遍布于客西马尼的每个角落，甚至连锡安都有……你才发现吗？不过也对，一般在锡安的女仆都披着完美人皮，看不出来是机械的。
　　客西马尼的女仆往往都比较隐秘，像这样直接站在外面的的确少见。”
　　“难道尤里先知是客西马尼的人？”
　　“对啊，他可是在客西马尼这种刽子手训练下诞生出来的特殊先知，也是客西马尼创建以来，唯一由这里产出而通过组织认证的先知。
　　私下里被我们称为「屠夫先知」。”
　　“屠夫？我之前有幸见过尤里先知一面，他全身都缠满绷带，连面部都戴着束缚器，都是依靠机械女仆来行动与传递对话。
　　他很强吗？”
　　“强不强不知道，我也没有正面交过手。
　　只是听贝莉教官说，正因为尤里的坐镇，客西马尼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别引起社会动荡，上面一般是不会插手的。
　　应该是一个很强的家伙吧，可惜像我们这样的绅士根本见不到这位先知，别人似乎每天都很忙哟。”
　　“嗯，先去见贝莉教官吧。”
　　来自机械女仆的注视直到乘坐升降梯前往客西马尼的地下区域才消失。
　　刚踏进贝莉教官的办公室，易辰就将话题扯上机械女仆一事。
　　黑丝翘在桌面，正在打磨着别人手指甲的贝莉教官一脸疑惑，“你说尤里的女仆在果园间全程注视着你……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就在易辰准备讲述天鹅学堂间的先知会议时，
　　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
　　贝莉抬了抬眼镜，似乎已经感知到上门的是谁。
　　“进来！”
　　房门推开，
　　一位半人半机械的金发女仆站在门口，上半身为人形，下半身完全机械，甚至还踩着尖刀状的足底。
　　“尤里主人专程让我过来邀请威廉.贝伦斯前往他的居所。”
　　“有什么事情吗？”
　　易辰立即反问，他对于先知们的印象都挺不错，唯独警惕这位尤里先知。
　　从第一次见面尤里的形象就让易辰感觉不太对劲，先知会议中也是尤里提及对他进行开颅检查。
　　“具体什么事情先生并未告诉我，只是让我带一句话，如果你愿意去见面，他会给你一些学院那边给不到的特别好处。对于刚刚突破极限的你而言，会有很大的帮助。”
　　就在易辰考虑时，一旁的金突然插话，“我能一起过去吗？”
　　“稍等。”
　　机械女仆将两根食指贴于太阳穴，通过某种方式与主人取得联系，“金.阿尔梅达，允许一同前往，不过到了地方必须遵循主人的规矩。如果有任何的违规行为，主人会将你立即踢出他的房间。”
　　“太好啦！”
　　金在客西马尼待了这么久，早就听过屠夫先知的大名却始终没机会，没想到今天将易辰给拐回来还能有意外收获。
　　就在金准备拉着易辰过去时，贝莉教官一个闪身挡在两人面前。
　　“他们与我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谈完，等一会儿我会亲自带他们过去见尤里先生的。”
　　“好的~那就麻烦贝莉教官了。对了，主人还让我单独给威廉带一句话。”
　　女仆踩着尖刀足来到易辰面前，将真实感十足的丰厚嘴唇贴至易辰耳垂：“有关于【先知集会】以及噩梦相关的事情暂时不要外传。”
　　“知道了。”
　　说罢，女仆便踩着刀足离去。
　　咔！
　　房门关闭后，贝莉将两人拉回办公桌前，“看来威廉你与尤里先知的事情比较特殊啊？你们果然在哪里见过一面对吧？
　　这女仆专程找上门的原因，应该就是不准你说出具体事由吧？”
　　“是的。”
　　“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好问了，毕竟尤里在客西马尼里的地位比我高。
　　在你们俩过去前稍微提醒一下，尽可能顺应尤里提出的要求，别惹他生气。这家伙就是因为情绪极不稳定，才将自己封印起来。”
　　“嗯？是他自己封印自己吗？”
　　“没错，尤里的先知能力来自「杀戮本能」，他曾经是我们这里杀戮欲望最高的绅士，甚至能将检测仪器都给撑爆。
　　曾经被惩罚前往果园种树时，甚至将果树全部砍伐并且重伤安保人员。
　　后续完全沉浸于杀戮，在外进行极限突破时竟然将自身与杀戮融为一体，反而让他明悟自我，虽沉浸于杀戮却又不会被杀戮操控。
　　甚至能通过杀意波动来做出不同于其他先知的杀戮预知。
　　为压制杀戮本能，他强迫自身学习机械学，打造了一套以杀意驱动的机械系统。
　　既能消耗他的杀意，又借此控制一支特殊的机械军团，为减少自身犯错的可能性，便利用层层手段进行自我封印。
　　平日里通过他的机械军团来监视客西马尼，乃至整个锡安的暗面情况。
　　任何想要在锡安间进行杀戮的不法分子，都将被尤里提前捕捉到他们的杀意浮动，从而预知凶杀事件。
　　锡安之所以能长久安定，与尤里先生的杀戮预知分不开关系。”
　　“那他的实力？”
　　“黛斯琳校长十分神秘我不予讨论，排除黛斯琳的话，尤里应该算是所有先知里实力最强的，也是最危险的。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虽然危险也不至于对你们两人做出什么。”
　　这样的解释已让一旁的金完全兴奋起来，不停拉着易辰的胳膊向外拐去。
　　“好了~也别耽搁太久，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客西马尼-地下深处】
　　犹如迷宫般的地下构造，沿着某条唯一且隐蔽的道路前行。
　　位于最深处的通道壁面间，凸起着一张张金属制的女仆面容。
　　待到有人靠近时，这些面孔将睁开眼睛，全程注视着到来者。
　　与此同时，
　　咔！最深处的暗门开启，前来迎接的正是刀足女仆。
　　“辛苦贝莉教官带路过来，我就不送您回去了，两位年轻人请进来吧。”
　　贝莉也不再靠前，目送着两位年轻人走进这间不断溢出杀戮气息的【先知屋】。
　　……
　　“两位请跟我来，尤里先生为你们开放了一处特殊场所。
　　根据主人收集到的信息，两位都属于组织间的绝对天才，
　　依照你们的个人资料与加入组织年限进行对比，即可得到的【潜力值】，能在百年间排进前五。
　　但主人并不相信绅士大厅那边给出的信息，尤其是威廉你的资料十分模糊，主人想要得到更确切的数据。”
　　在女仆的引导下，
　　两人在如同机械工坊的先知屋不断深入，再沿着隐藏起来的楼梯继续下行。
　　啪！
　　一脚踏在某种血液混合物中，
　　两人被带到一处充满着杀戮气息，布满血迹的地下角斗场。
　　场上正有两位半人结构的女仆在进行厮杀，随着其中一人的脑袋被刺剑贯穿而结束。
　　被称为屠夫先知的尤里依旧是轮椅姿态，在女仆的推动下向着两人而来。
　　这一次不再由女仆传音，
　　而是由女仆小心翼翼将尤里的口塞取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深红口气从他嘴里呼出，
　　呼出的气体甚至自动构成尖刀状，不断切割着他身旁的机械女仆，火花飞溅。
　　“欢迎来到我的【屠宰场】，我还是第一次邀请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到来……不过，根据我的杀戮观测，你们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当易辰与金听到这股极具磁性的男性声音时，他们的耳孔立即溢出鲜血。
　　“正如迎接你们的女仆所言，我想要测验一下你们的真实水准。如果能在我的屠杀场幸存下来，我会给予你们组织间无法给到的‘屠杀奖励’。
　　机会仅有一次，愿意参加吗？”
　　“好啊！”金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易辰虽没有回答，
　　实际当他踏足先知屋的第一时间，心里的那份悸动就跟着蔓延出来，他本身并不排斥杀戮，甚至很喜欢这种感觉。
　　这样的场景用来磨炼开源技艺，用来适应全新改造的服装再合适不过。
　　“很好！如果你们真能通过的话，我还会单独与你们聊一聊。”


###第二百七十一章 屠杀解封
　　“最近试着创造了一些新品种的女仆，我挑选里面两款最有特色且质量够高的陪你们玩玩吧。”
　　话毕，
　　两道黑影瞬间降下，
　　其中一位女仆的头颅安装着八道捕捉路径的义眼，手臂具有可弹出式的利刃结构，腿部也有同样隐藏式设计。
　　另一位装配着多道动力转化核心，肉眼可见地吸收着散布于这里的杀戮之息，看似苗条的身体却扛着三米长的巨型切肉刀。
　　存在于双臂间的多道滑轮、轴承结构能让她快速挥动手中切肉刀，做出不可思议的斩杀动作。
　　易辰抹去耳孔流出的血液，很有礼貌地问着：“如果我们在战斗中不小心将她们破坏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尽情厮杀，将她们斩杀得越彻底，我会越满意的。”
　　金的目光却没有根本没有放在两位女仆身上，全程都只是盯着轮椅上的尤里，耳孔间的流血情况早就被新生红莲给堵住。
　　“尤里先知，如果您的这两位女仆无法测验出我们的真实水准，能由您亲自来吗？”
　　“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十分钟内若能击败她们，我就陪你们玩玩。”
　　话毕，尤里的贴身女仆将其推回场边，同时取下封印眼罩，露出一对如血宝石般的眼珠。
　　刀光剑影，黑雾银闪。
　　一阵阵色彩绚丽的画面于眼前闪过后，尤里的表情由轻松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然知道金.阿尔梅达在前不久已经通过客西马尼的「刽子手考核」，成为史上最年轻的主刀医生，却没想到她的水准竟高出考核基准线不止一个水准。
　　【5分37秒】
　　金安抚着不停哭闹的婴孩剑柄，将其插回身后，眼前尽是破碎不堪的金属残渣，以及八颗完整的义眼。
　　另一边，易辰的战斗也基本结束。
　　巨型切肉刀落在一侧，遭到死亡侵蚀而零件朽坏的女仆已经撑不住了，直接跪倒在易辰面前，想要反抗也只能抬起完全无力的右臂。
　　凝视着眼前的机械女仆，易辰还收到来自癫脑的提示。
　　『目标已丧失基础行动力，目前是进行「教化」的最好时机，是否进行思维教化？』
　　『否。』
　　战斗结束。
　　易辰上下踮脚，肩膀转动，这场战斗仿佛让全身燥热起来，甚至连服装都跟着一同蠕动……眼瞳间慢慢透出一种对于杀戮本能的渴望。
　　就在易辰将几缕散落的头发重新绑回后脑时，偏头看向本应该在场外观战的尤里时，
　　却发现只有空荡荡的轮椅留在那里，
　　尤里正在贴身女仆的搀扶下走向角斗场的中央，缠绕于尤里右腿的绑带已被解开，使得他能勉强行走。
　　即便只是解开一只脚的封印，就让易辰与金感受阵阵压力，
　　由于没有穿鞋，
　　一只非人型的畸形脚掌正踩在地面，于体内膨胀的煞气将血管由脚背顶出，十多根血管口暴露在外，不断有血液向外流出。
　　脚趾长着一种多层脚指甲，螺旋盘绕而呈钉刺状，轻轻一踢就能刺进并撕碎目标。
　　行走过程中其左半身的绷带也相继解除，
　　露出一件年代久远的深红西装，以及暴露在外的染血手掌，仿佛将骨头与血肉捣碎后，混在手掌模具间形成的产物。
　　这一刻从尤里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戮气息甚至将他身后空间全部染红，甚至幻化出一张正在咀嚼肉体的巨人头颅。
　　当尤里来到两人面前时，
　　尤里的左手直接扣于贴身女仆的头盖骨，用力一捏！骨头与金属混合的脑袋被捏碎，抓住其中脊柱端头，用力一扯！
　　唰啦！
　　一柄隐藏于女仆体内的脊骨屠刀便抓于手中。
　　“待在锡安的这段时间里，享受着太过安逸的先知生活，我已经慢慢忘却直接杀戮的滋味，很久没有解除肉体的封印。
　　先解封一只脚与一只手陪你们玩玩。
　　如果被你们压制住，我还会慢慢解除全部。”
　　就在尤里的杀戮气息占据着角斗场，成为这里的主导者时。
　　金却不同以往，没有直接鲁莽杀戮过去，她的心性仿佛在旧世界的旅途间发生变化。
　　改为一种奇怪的姿势坐了下来，她将右脚弯折而勾住脖颈，左脚正常横于面前，双手做出一个结莲印记。
　　霎时间，
　　一股截然不同的杀戮气息从金的体内喷涌而出，影响扩散，导致周围地面长出恶性的粒状肉球，不断增生与分裂而形成肿瘤组织。
　　看向怪异盘坐的金，
　　仿佛她身处挤满着肿瘤，且肿瘤缝隙间生长着绚丽红莲的洞穴深处。
　　因之前从未与金有过接触过，先知尤里在看到这幅画面时也是颇为惊讶，
　　“你……去过旧世界的【癌宫】吗？”
　　“是的，我的师父在癌宫里面可是很厉害的人哦。”
　　“实在抱歉，是我太小看你们了。”
　　尤里先知以颇为僵硬的身体，做出一个绅士鞠躬的姿态，身上剩余的部位也开始解除封印。
　　完全体，
　　一位深红西装，黑色衬衣而系着红眼骷髅领带的，光头男人站在两人面前，光是看到这番形象就让两人眼睛不适，仿佛有真实刀片在切割着眼球。
　　由金衍生出来的肿瘤结构纷纷炸裂。
　　“来吧……”
　　……
　　相隔数公里外的医院内部。
　　以特邀身份参与医生会议的黛斯琳校长猛然扭头看向窗外客西马尼的方向，随着一阵星芒在她瞳孔间闪耀。
　　似乎一场血流成河的恐怖场景正在发生着。
　　老院长同样嗅到一股血腥味，他却比较镇定，轻轻叩响黛斯琳面前的桌子。
　　“先专心于眼前的会议，如果真有什么问题，我将一同前去解决。”
　　……
　　客西马尼的种植园，一棵棵果树都被杀戮气息染红。
　　各教官以及相关人员都很清楚这弥漫于空气中的浓烈煞气，来源于尤里先知的能力解封。
　　贝莉教官直接带上一批追随者上门要人，却被女仆阻拦在外。
　　“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主人的雅兴，主人他玩得正开心呢，任何闯入者可能会因为打扰他而遭到屠杀。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主人如此开心了。”
　　隐藏在先知屋内的地下角斗场。
　　「死人妆」的易辰，上半身被一根脊柱长矛钉在墙面上。
　　硬生生将长矛抽出，啪叽~上半身摔落在地，再借着伤口长出的铁链，蔓延衔接抛飞在不远处的下半身。
　　金的身体被沿着肩膀对半切开，手足均被斩断，全部扔在一团肉状莲花间等待着愈合。
　　七窍流血，彻底杀红眼的尤里先知立在原地，依靠屠刀支撑着身体，
　　他全身遍布着切痕、焦黑以及侵蚀点，最可怕的伤口隐藏在后脖颈处，看上去就是一团黑点，实际已侵蚀到颈椎表面，如果再深一些可能会影响他的全身行动。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的两位年轻人能带给他如此强烈的愉悦感。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私人交易
　　无论易辰还是金，
　　在尤里交手时都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用通俗的话语来说，就是感觉自己的内裤都被看穿了。
　　「杀戮预知」
　　易辰与金任何具有杀意的攻击都会被提前洞察，无论速度多快，无论覆盖范围有多广，无论打出多么完美的配合攻势，整场战斗的节奏全程都掌握在尤里手中。
　　很重要的一点，
　　与尤里的战斗并不粗糙，并不像外面给予的屠夫评价。
　　习惯于观察别人的易辰看得尤为清楚，
　　在他眼中即便尤里背后始终泛着血光，一招一式都带着近乎实体化的杀戮血气，但整个人却显得十分细腻，属于真正意义上的【主刀医生】。
　　细腻到每次砍人的动作都仿佛在弹奏钢琴，每一次斩进肉体都很有层次地进行切割，
　　易辰遭到来自尤里的屠杀时不但没有疼痛与不适，反而想要多来几次，直到身体承受不住再开启死人妆。
　　哐啷~
　　铁链将不远处的下半身拖拽回来，接成整体。
　　易辰靠坐于墙边，目光审视着场中央的尤里。
　　根本就不像是屠夫，更像是一位音乐家。撑在地面的屠刀犹如一道鲜红大提琴，刚刚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演出。
　　“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俩也差不多到极限。我这副久未活动的肉体也算完全放松，再下去的话就有些过头了。
　　现在单独过来与我谈话，你们谁先来？”
　　就在易辰打算支撑站起时，
　　不远处的红莲逐渐撑开，被截肢的金居然已经复原如初，除了体表还存在着少许乒乓球大小的肿瘤颗粒外，并无异常。
　　不得不说，癌这项病理属性配合金本身的职业，达到了1+1＞2的效果，再生性简直恐怖如斯。
　　金先走过去，与尤里面对面交流一阵后。
　　即便七孔流血也洋溢着笑容，居然罕见地向人道谢，似乎找到了自己近期的锻炼方向，又好似得到了全新驾驭杀戮的方式。
　　转身走回来时，伸手轻轻拍打着易辰肩膀，“赶紧去吧。”
　　易辰拖拽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身体，刚站到尤里面前就感觉深陷杀意的泥潭。
　　对方的声音通过杀意单独传达到易辰脑中：
　　“难怪之前在天鹅学堂，黛斯琳会如此肯定你不会受到噩梦的直接寄生。
　　现在看来，她的判断没有问题，存在你大脑间的死亡物质能完全能剔除其它病原体的入脑行为。
　　如果这种程度的死亡都防不住噩梦因子，那锡安里的绅士根本没多少人能扛得住，灭城是迟早的事。
　　也难怪黛斯琳如此看重你，刚才的战斗中，你所展示的投掷技巧是与她一样的星辰魔法吧？”
　　“是的，还没有开始系统化学习，只是停留在投掷与回召的技巧上。”
　　“你对能力的把控、对肉体的掌控，在年轻一辈算是无与伦比的。但你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导致你忽略了一项十分重要的东西。
　　这项东西即便有天赋也需要花费时间与足够的代价来磨炼。
　　那便是「技巧」。
　　我将赠予你们的礼物便是角斗场的使用权，一次但无期限，女仆将无限量供给，直到你领悟所谓的战斗技巧，感觉在杀戮的【质】发生变化再离开吧。
　　以你的大脑应该能理解我所说的【质】是什么意思吧？”
　　“大概能理解……唯一不解的是为什么尤里先生会……”
　　“会如此慷慨地帮助你？
　　你只算半个客西马尼的人，甚至半个都算不上。看黛斯琳那个态度完全想要将你占为己有，一旦你从学院毕业，她可能就会将你提作特聘教师。
　　我作为客西马尼这边的人物，的确不应该关注你。
　　原因很简单……锡安快要完蛋了，我作为被组织培养出来的一员，尽可能帮你们这样有天赋的小家伙提供一些成长帮助，也算是回报组织。”
　　“尤里先知您难道提前预知到什么了吗？”
　　“这与我的预知无关，只是单纯的直觉而已。第一绅士的加速老化，组织皮产量的大幅降低，莱温霍姆市的死亡事件以及还藏在暗中的噩梦威胁。
　　种种迹象连接在一起，让我很难对未来抱有期望，或者说我从未抱有期望。
　　好了，暂时不聊这事~反正以你们俩的水准，就算出事也能自保。”
　　尤里突然伸出手，以指甲切开易辰刚才自我缝合的服装，用手指轻轻触碰着里面的肌肉分布。
　　“你的技巧虽然不够，但你对肉体的控制却是非常优秀的，尤其是在承受打击的时候。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学生档案上的导师虽然写着钱伯森，但实际带你训练的应该是那个家伙吧……被黛斯琳强行担保下来，没有被组织处决的【霍格尼.泽德】。”
　　“是的。”
　　“难怪如此相像，也难怪你作为外人会被贝莉邀请来到客西马尼。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泽德的肉体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也十分赞同将此人留下来。我无数次渴望能对他进行肉体剖析，以此来完善我的奴仆模具。
　　但这家伙不会老老实实来我这里，想要强掠过来更是不可能的。
　　你的肉体近乎贴近于他，如果你愿意由我剖析解构一番，协助完成全新的女仆模具，作为补偿我会教给你一些「技巧」层面的东西，方便你更快斩杀敌人。
　　在天鹅学堂第一次见面时我就看得出，你这个家伙热爱杀戮……甚至曾经就进行过一场肆无忌惮的大屠杀。”
　　随着尤里说出如此直接的话语，或是面对面交流造成的杀戮渗透，
　　易辰大脑间一小段封锁起来，尚未解锁的记忆画面被猛地拉拽而出。
　　某片破败不堪的区域里，
　　遍地尸体，既有怪异也有人类掺杂于其中，
　　死人妆的易辰完全沐浴在鲜血间，
　　嗡！
　　癫脑的自我震颤强行将这幅记忆驱散，将易辰从一种不和谐的画面中拉拽出来。
　　“好的。”回过神来的易辰点头应答，“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你走出角斗场再开始吧~不着急！你刚刚突破，需要足够的实战来稳固肉体。
　　虽然噩梦事件非同小可，但想要完全爆发还需要契机与时间，只要第一绅士那家伙还没有死掉，依照他与皮场的联系还是能够稳住局面的。
　　安心做你的事情吧。”
　　尤里最后将手指沿着易辰的腹肌走上一整圈，微微舔舐了一下嘴唇后便坐回自己的轮椅，重新回归封印状态。
　　角斗场完全交给两人使用，累了可以前往隔间休息与睡觉，每天也会提供一日三餐。
　　然而，
　　只擅长杀戮预知的尤里却再次算错一件事。
　　他本以为两人最多在下面待个一周也就差不多了，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每天都能听到来自地下的金属撞击声，从未有过降低的情况。
　　直到第十天，
　　贴身女仆向尤里传达情报：“主人，女仆数量已低于限定值，在这么下去的话会影响到我们对锡安的全面监测，甚至需要外调不少女仆回来陪他们练习。”
　　“这两个家伙！”
　　正在绘制设计图的尤里一把捏碎手中的圆规。
　　“他们还在下面进行着杀戮吗？”
　　“没~刚返回休息室，估计会睡一觉然后明天再继续。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完全沉浸其中，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明天他们醒过来的时候，立即通知我！我亲自下去赶人！”
　　……
　　【角斗场休息室】
　　其实也就是一个类似球场更衣间的狭小区域，中间放着一张长凳，附带一间仅提供冷水的浴室。
　　习惯裸睡，但因噩梦限制，只得敞开衣服的金，一只脚跨开，另一只脚踩在长椅上，酣然入睡。
　　易辰则靠坐在一旁，双眼注视着金，实际却在大脑间回顾着今日份的锻炼，肉体也跟着微微抽动，某种质变正在形成。
　　服装在夜色的浸染下偶尔会泛出一丝黄色。


###第二百七十三章 深夜的交流
　　或许是昨晚睡得比较早，金在全身肉体得到放松时，还没等到天亮就已经醒来。
　　实际上，她差不多在三天前就有些腻了。
　　机械女仆的质量最近明显降低，杀戮起来也是略显乏味。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因为想要陪易辰在这里。
　　她每天都在观察着易辰发生的变化，想看看他会在什么时候停止成长。
　　由长凳坐起，金仅系上衬衣中间的一颗纽扣。
　　裸足踩于冰冷的地面，走到坐睡的易辰面前，俯身下蹲而注视着眼前的青年。
　　金的黑色职业-人体兵器师，伴随极限突破，红莲特性及癌宫遗物的结合，已蜕变至全新的职业：
　　≮造癌师≯
　　带给金的是一种超越同阶的再生性与爆发力，借助职业特性，她可以说是较为轻松地就通过刽子手考核。
　　在对付低等级的个体时，只需手指轻轻一碰，癌细胞就将扩散全身，将个体化作一颗可怕的活癌炸弹。
　　依照癌宫的说法，「癌」的潜能是无限的，将随着个体的天赋、实力以及创造性而无限放大下去。
　　“威廉~还以为能甩你一段，没想到进步这么快~搞得我都有点小小的嫉妒了。”
　　金伸出手指，轻轻点触在易辰的下巴处。
　　一颗颗小型肉粒立即在下巴处生成，相互堆积。
　　这个过程中，易辰的眼睛慢慢睁开而注视着眼前正在‘搞小动作’的金。
　　“在干嘛？”
　　“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没什么呀！这些天他们提供的饭菜营养不够全面，这样下去的话对你身体可不太好，我在给你制造一点营养而已。
　　马上就好了！”
　　随着下巴处的肿瘤越来越大，撑到表面亮晶晶的时候……啪！肿瘤由内部破裂，充满营养液的脓水直接灌进易辰口腔。
　　本以为会很恶心，实际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见易辰对于这种肿瘤营养吞咽得如此自然，金突然明白一件事，
　　“喂！该不会前几天晚上我给你喂食的时候，你都是装睡吧？”
　　“装睡不至于，冥想而已。”易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脑袋，“我自从突破极限后，就能调控睡眠状态，让大脑陷入最优质的深层睡眠，每天只需要睡2个小时左右就足够。
　　剩余时间就用来冥想，整理今天的战斗经历。”
　　金微微抬起面具，将她的鼻梁碰上易辰脑门。
　　看似亲昵的行为，金其实是将自己的脑瘤尝试扩散到易辰那边，想要看看对方的脑袋到底有多厉害。
　　脑瘤刚要扩散过去就被一股斥力给推了回来。
　　“哇！好棒的大脑……我的脑癌居然无法感染。威廉，到时候跟我一同前往癌宫吧，师父肯定也会对你感兴趣的。
　　尤里先知不是说了吗？锡安肯定待不了多久了，近期我们就开始准备提前跑路吧？”
　　易辰立即摇头否定，“没这么夸张，我还是打算等到最后一刻再走，毕竟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金，你的含皮量似乎还是很少，不考虑【限制解除】吗？”
　　“不……我从一开始就对皮不感兴趣。
　　师父她跟我说过了，等我榨干组织这边的剩余价值，等待灰域完全扩散，她会亲自为我进行【肉洗】。将我身上有关皮的部分全部剔除，完全成为癌宫的一员。
　　到时候我将通过肉体癌变来进行限制解除。”
　　“倒也可以。”
　　“对了！什么时候把里根那个胖子叫上，我们出去玩玩呗，整天待在城里多没意思……尤里这样的强者虽然很厉害，但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永远体会不到真实绝境带来的爽感。”
　　“或许不用出去也能满足你的要求。”
　　“怎么满足？”
　　“主动入梦，不过这件事得先与里根交流一下，然后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入梦场所以及足够的安全措施。
　　场所的话，里根所在的发电站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
　　“噩梦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里根好了！反正这里的女仆已经玩腻了。”
　　金挽住易辰的胳膊就开始用力拽动。
　　突如其来的身体触感让易辰不由得瞥向一眼胳膊贴附的位置，
　　发现金那几乎敞开的衬衣间，还穿着一圈特殊束带制成的裹胸，用以减少战斗时的累赘影响。
　　“喂~你先穿好衣物……纽扣都系错了。
　　我与尤里先知还有一笔交易要做，这样吧~我先上去与尤里谈谈，等到交易的事情搞定就一同前往发电站如何？”
　　“好啊。”
　　【凌晨五点】
　　先知屋的休息室。
　　将轮椅调成躺睡状态的尤里，两颗眼睛瞪得像铜铃。
　　一想到自己的女仆储量下降过半，甚至即将因为两位新人而瘫痪时就难受得根本睡不着，迎来一场久违的失眠，甚至于整间屋子的杀戮气息都混乱不堪，墙面上满是气息行程的切痕。
　　“睡个屁！赶人去。”
　　终于还是憋不住了，天还未亮尤里直接解除两条腿的封印，亲自走向角斗场。
　　走在螺旋楼梯间，
　　尤里不断构思着一种能赶人走又不丢失他先知身份的话语，甚至小声嘀咕提前练习。
　　谁知，一阵几乎同步的脚步声从下面传来，
　　被尤里想了一整晚的两人居然也在这个时候走上螺旋楼梯，与他四目相对。
　　“尤里先生，这么早！”
　　“嗯~看你们在下面待了这么久，担心你们是在故意硬撑，特意起早过来查看你们的身体状态。如果在我这里落下恶疾，黛斯琳那女人会来找麻烦的。
　　现在看起来你们还不错，这就准备离开了吗？
　　我的库存间可还有很多特殊女仆没拿出来用，不多待一会儿吗？”
　　“差不多了，接下来与尤里先生谈谈我们间的交易吧。”
　　“行啊！你跟我来，金.阿尔梅达就先回去。”
　　当目送金的背影由先知屋离开，尤里也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给贴身女仆传递信息，让她将前门上锁。
　　易辰被带到一间密闭的机械工坊，
　　随着外衣的脱去，
　　一副肌肉怪异分布且线条间隐约透着黑色光泽的肉体呈现而出，将尤里先知看愣在原地，经过这十多天高强度的杀戮打磨，
　　易辰的肉体似乎更上一个阶层，在杀戮气息的熏陶与包裹下变得更加完美而无可挑剔。
　　“赶紧~赶紧躺上来吧。”
　　尤里整夜没睡的烦恼与疲倦在看到这副肉体的瞬间一扫而空，甚至因太过激动，差点就淌出口水。
　　“我可能会进行一些切割，然后会在一些关节、脏器周围安装些许机械设备用于内部探测，你可要忍住哦。”
　　“尤里先生随便怎么弄我都没关系。”
　　看着机械工坊间这些干净消毒、让人放心的仪器，可比泽德办公室那锈迹斑斑，切割多具尸体且从来不洗的老式器具要好太多了。
　　“需要麻药吗？”
　　“不需要，我习惯直接开膛了，在泽德老师那里经常这样干。”
　　随着一曲轻松解压的音乐在工坊间响起，
　　尤里犹如一位钢琴师完美切割着易辰的肉体，后者也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慢慢的，两人甚至聊起天来。
　　“尤里先生~你们先知群体对于噩梦的探究结果应该出来了吧，距离天鹅学堂的集合会议已经过去十天了。”
　　“出来了。”
　　“怎么样？能找到根源，确定具体威胁性吗？”
　　“根源暂时找不到，但我们能确定藏匿在暗中的噩梦病原将随着时间不断增殖，恐怕不过三个月，就能穿透含皮量10%的绅士服装而开始正式渗透。
　　同时，我们也大概确定噩梦的危险性。”
　　“有多危险。”
　　“浮动于灾难与灭城之间，如果我们能提前遏制的话，或许能够保住锡安城。
　　近段时间，锡安将组织一些在梦境、幻术方面有卓越能力的绅士进行浅层入梦，尝试与噩梦进行接触，前往噩梦领域探索更多情报。
　　由黛斯琳她们给出的预知推测，噩梦根源不存在于现实，而是藏在噩梦之中。
　　想要消除这一病原，就必须深入噩梦。”
　　“果然是这样吗……从尤里先生您这里离开后，我可能会去申请噩梦探索的资格。”
　　“哦？就这么想要为组织出一份力吗？”
　　“不……我只是单纯对噩梦感兴趣而已，如果不是组织对我的限制，我可能在前往您这里之前就会出城，找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与噩梦接触。”
　　“哈哈哈！”这番回答惹得尤里先知跟着笑出声来，嘴角的杀戮鲜血不断溢出，“你还真是与众不同，看来我得教给你一点真东西了，你这样有趣的小家伙如果死掉，对组织来说可是莫大的损失。”


###第二百七十四章 肉感提升
　　数小时过去。
　　易辰由手术台坐起，系上衬衣纽扣时，门外女仆也端来精心制作的营养早餐。
　　早餐只是随意吃了两口就被放在一旁，现在他根本就不饿，毕竟天还未亮就从金那里吞咽了一大包脓液，完全可撑到中午再进食。
　　尤里先知正坐在一旁工作台前，戴着能封印气息的眼镜，以及同样功效的手套，正在绘制着全新的女仆设计图，
　　如果不封印的话，一不小心泄露杀意就可能将工作台撕碎。
　　“好了！基础设计图已然敲定，后续还需进行多次实验性的调试，希望能复刻你身体50%左右的结构吧。”
　　“尤里先生你之所以能在杀戮间保持「细腻」，就是因为从事了机械设计的工作，没错吧？”
　　“说得很对~我最早期的杀戮相当粗糙，虽说看起来很有震慑力，实际杀戮效率相当低下。
　　为遏制杀戮本性，寻觅着我自己的另一份兴趣而慢慢走上设计这条道路，结果发现两者居然能联系在一起。”
　　尤里对待易辰的态度已完全转变，甚至有些像是在教导学生。
　　“不过机械设计需要建立在兴趣与时间两个基础上，你想要学习的话，恐怕有些来不及了。我当时将自己封印起来后，便花费整整十年的时间投入机械设计，既是一种兴趣也是一种坚持。
　　我将要教导你的「屠杀技巧」是一种更适合你自身的东西，花费时间的多少与天赋直接相关。”
　　“谢谢尤里先生，我的时间的确不多。”
　　易辰初步推测，自己估计会被带往角斗场与尤里进行一对一的屠杀对抗，通过互相间的砍杀来领悟其中的精髓。
　　然而，
　　尤里所带的路却根本不指向角斗场，而是打开机械工坊的一处暗门，通过尤里的身份验证后抵达一处更为隐秘的区域。
　　由于【客西马尼】位于锡安地下区域，留给这里开发的空间有很大。
　　易辰被带往的秘密房间呈高塔状，环形向上，足足划分出九层。
　　随着尤里启动墙面间的开关。
　　每个环层所隐藏的「展示架」相继呈现而出，
　　每个展示架上都挂着不同形态、不同类别的仆从模型。
　　这些都是尤里从事机械制造以来，以不同类型的人类，病者为参考而设计出来的模型结构，全都属于「初版原型」。
　　内部采用十分细密的金属支架，外部采用高等仿肉制作而成，触摸上去的手感与真人没有差别。
　　“这是……”
　　易辰仰头环视着数百具仆从模型，一时间不太明白尤里的真正用意。
　　“杀戮并非简单的挥砍，
　　并非拼尽全力、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去杀掉一个敌人，
　　也并非切掉脑袋，刺穿心脏等看上去还不错的致命打击。
　　而是在看见需要杀戮的目标时，立即就将对方的肉体映射到你的脑海中，确定他身上那一根根最完美的「屠杀线」，确保你的每一次挥击都能切割在这些线条上，
　　准度，深度以及收放力度都刚好合适，以实现最高效的屠杀。
　　你能在这个过程体验‘完美杀戮’带来的愉悦与满足感，你的对手也将因如此完美的杀戮而得到尊重与同等的满足。
　　你正好在视野方面有着特长，或者说你体内的宠物能替你分担‘寻找屠杀线’的重任，而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提升肉感」。
　　熟悉不同生命的肉体结构，以确保在得到屠杀线分布的瞬间，你就能精准无误地进行屠杀。
　　我所创造的这些初版原型有着代表性与多样性，他们具备着当代人型生命最标志性、最奇怪的特点。
　　用你的感官去熟悉他们！将所有的原型都给触摸一遍，去提升你的肉感。
　　至于非人形体的肉感就得靠你自己去想办法了。”
　　“好！”
　　画面有些奇怪，
　　这些原型仆从看上去与真人一般无二，就连头发都采用真人假发制作，义眼也是无比真实，可谓是高度逼真。
　　脱去外套，挽起衣袖
　　易辰贴身触摸在每一具仆从原型的体表，有时甚至会全身贴上，越看越像是变态。
　　易辰自己倒没有这样的感觉，他只是按照尤里的教导进行着所谓的「提升肉感」，去感受皮囊的粗糙、线条与深浅，去感触皮下的结构、温度以及分布等等。
　　虽然曾经杀敌不少，也跟着泽德有过解剖尸体的经历，
　　但易辰从未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去感受一具肉体，去试着熟悉一具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他人躯体。
　　在这个过程中，癫脑感受着易辰这位主人的所需而慢慢开始发挥作用。
　　渐渐的，易辰闭上眼睛，不再借助肉眼观察，只需手掌摸过一具仆从原型就能在脑海中生成毫无差别的身体结构图。
　　偶尔也会掏出斧头出来比划几番。
　　当达到一定数量的触碰后，易辰开始能看到些许分布在个体表面的「线条」。
　　随着触摸数量的增长，线条变得愈发清晰，甚至能在一具肉体上看到多根线条，或许分布在胸口，或许分布在大腿，也或许是在腹部。
　　线条存在着粗细区别，越粗代表着需要切割得越深。
　　这些线条对应的明明不是特别致命的部位，但在易辰的看来只要能切开这些线条，个体就必将大出血、重创甚至直接死亡。
　　不知不觉，易辰已走到最顶层展间。
　　当触碰到最后一位模特时，一根根模糊不清且渗着杀意的红色线条让他猛然睁眼，
　　眼前正在被他触摸的正是坐在轮椅上的尤里先知。
　　“尤里先生！”
　　易辰连忙将手从有些奇怪的部位移开，低头道歉。
　　“咳咳~看到线了吗？”
　　“看到了……但尤里先生你身上的线却很模糊，甚至在无规则浮动，呈现出红雾状态。”
　　尤里在听到这句话时，硬生生将内心的震惊压制下去，用严厉表情进行掩盖。
　　“就凭你这个刚刚学习不久的新人就想要解析我的屠杀线？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三……四个小时？”
　　易辰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他一直沉浸在肉感提升的过程中，仿佛转眼间就结束了。
　　“三天整！前天和昨天，贝莉那女人带着金过来吵着要见你，麻烦死了……我还得专门安排女仆给你喂饭，结果你根本不吃，甚至也不排泄。
　　就好像你的大脑刻意降低新陈代谢的水准，只专心于肉感提升。
　　既然能看到线，我就没什么能教给你了……回去以后自己找点东西练手吧。”
　　易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能不能继续在尤里先知您的角斗场里待一天？整个锡安似乎没有比您这里更适合屠杀操练的地方了。”
　　“氵……我说过，角斗场的机会只有一次。”
　　尤里也是压住内心的气焰，刚才差点就喷出脏话了。
　　“好的~我自己回去想办法训练，等训练有成或者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再来拜访您。”
　　“嗯……你不是要去争取噩梦资格吗？和黛斯琳好好商量一下，尽可能在她的监督下入梦，别死了。”
　　“好。”
　　待到易辰离开，尤里也是略微心情复杂，他从未见过天赋如此高的年轻人，也很遗憾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并不属于客西马尼。
　　他抛掉烦恼，返回机械工坊继续着全新的女仆设计。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小队重组
　　客西马尼的果园出口处，
　　易辰与金由黑色拱桥走回街道区，期间易辰的思维还有一部分沉浸在仆从模型的触碰中，甚至不自觉将斧头拿在空中比画。
　　“威廉~看来你在尤里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啊。”
　　“嗯，只能算是理论上的，还从未应用于实战。”
　　“你这把斧头用了蛮久吧~像这种采用病者核心制作的兵器更适合人类绅士，像我们突破极限后，这种兵器将无法发挥出我们的真正水准。
　　稍微用力过猛或者向里面灌注过多能量，可能会将斧头直接撑爆。
　　威廉你可以想办法搞一些旧世界材料，最好是能击杀一位开源病人，用他的肉体来锻造兵器。”
　　“现在上哪去搞材料，等以后再说吧。这把斧头的用料、做工算是新人阶段最好的，目前用起来还行，而且我已经非常熟练了。
　　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参与噩梦事件，到时候身处梦境，这些外来兵器也不一定能带进去，更多需要依靠自身的力量。”
　　金不由得舔舐着嘴唇暗自一笑，“我的兵器也是癌的一部分，应该可以带进去的。
　　我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赶紧去找里根那个胖子汇合吧！”
　　【发电站外】
　　街口依旧排着长队，每日都有不少人前来发电站考核应聘。
　　易辰与金在挤向前排的过程中，立即遭到一对对冷眼凝视，甚至有人想要破口大骂……但当他们感受到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超越者气息时，立即闭口不言。
　　队伍最前面坐着两位发电站的员工，易辰也就直接问询了，“里根在里面吗？”
　　路德维希.里根
　　突破人之极限后已被提拔为发电站研究所的主任，地位瞬间拔高，想要见主任级的绅士是需要相关文书与提前预约的。
　　就在其中一人试图索要手续时，另一人赶忙用手肘怼了怼他并给出一个眼神示意。
　　他们在金衬衣袖口与手腕的交界处，隐约看到一个特殊纹章。
　　“客西马尼的……刽子手！稍等我去通报一下！”
　　就在其中一人正要起身时，一股来自发电站内的精神力场忽然辐射而至，直达两人的大脑且无法拒收其中传达的信息。
　　『让他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哈！你们稍等一下，里根主任他说……”
　　这人的传话还未结束，后门就已经被打开。
　　身着深蓝黑边外套且背部印有发电站光圈图案的里根走了出来，面部留着没来得及打理的胡渣配合他有些深沉发黑的眼眶，还真有一种主任的味道。
　　明显隆起于电子脊骨还在微微浮动，表示里根赶过来的时候几乎拿出了全力，才能在几秒内从研究所赶往这里。
　　“里根？这就感应到我们了吗？”易辰也是非常诧异，虽说他自己、金与里根在进行多属性突破时都涉及【感应】这项属性，
　　但易辰与金的感应相对次要，
　　里根的感应却是核心，而且他的职业特性更是将人类阶段的感应上限提高到【7】，随着极限突破，里根在感应层面的造诣与两人完全拉开距离。
　　“发电站必然是我长时间工作的地方，像你们俩这样特别且强大的气场靠近，会立即导致内部磁场发生变化，我只要稍微定向感应一下就能知道是你们来了。
　　既然是你们一起找过来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出去聊吧~我正好两周都没有下楼了，一直宅在实验室。
　　研究所又不让送外卖，已经好久没有吃到街口的牛肉了。”
　　“行吧~我请客。”
　　私密性拉满的包间内，
　　里根吃掉五人份的牛肉大杂烩后，整个人完全瘫在沙发还特意解开肚皮处的纽扣，一只手伸进衣服缝隙，顺时针抚摸个不停。
　　这时，与金同坐在对面的易辰将双手抬上桌面。
　　“里根，你有听说过「噩梦探索」的事情吗？”
　　此言一出，
　　本是全身松散的里根猛然弹起，端正而坐，“你们来找我是因为这事吗？我只是偶然在所内听说过，噩梦探索似乎还在试行阶段，我暂时没有参与的打算。
　　怎么？你们要去？”
　　“没错，我在前段时间碰巧进入过一次噩梦……”
　　易辰详细阐述了自己在服装制作期间偶然入梦的经历，并给出这次事件的打算。
　　里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重新系上纽扣。
　　“也就是说你们尚未取得「噩梦探索」资格，现在准备去找黛斯琳校长谈谈这件事对吧？哎哟，威廉你是知道我的……我与校长关系有点僵硬，去见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你们俩直接去谈，等校长答应下来再说吧。”
　　“不~里根你必须跟我去。
　　只是我去谈的话，校长肯定不会答应。如果有你在，你的「天人感应」能为我们在噩梦中争取更多主动权，校长答应的概率更大。”
　　“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险？会不会太鲁莽了。”
　　里根目前还挺喜欢沉浸于研究的安定生活，稳步提升的同时每晚都能与菲伊待在一起，他不太愿意提前接触噩梦而打破这样的安稳。
　　就在这时，
　　滋滋~包间内的电灯闪烁。
　　经过由暗到明的转化后，一位白裙少女已坐在里根身旁，半透明的皮肤间能看见各种颜色的电线。
　　张嘴时，一根满是孔洞的舌头慢慢伸出而发出无线电传输的声音。
　　“里根，去嘛。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待在发电站可太无聊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冒险了。
　　而且既然是组织允许的入梦行为，应该能有及时唤醒这样的安全措施。我也想要体验一下这种近乎真实的梦境到底是什么样的。
　　去玩玩嘛~好不好？”
　　面对女友的请求，里根根本没有进行任何理性思考，直接答应下来，“好。”
　　坐在对面的易辰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不由得撇眼看向身旁的金，却发现金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校长室】
　　身高超过众人差不多一个头的黛斯琳校长，双手抄在胸前，俯视着眼前三位几乎能代表锡安最高潜力的年轻人。
　　“你们真的要加入「噩梦探索」的试行计划吗？如果确定的话，我就让其他报名的‘死士’先等一等。”
　　“死士？”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威廉你那样在噩梦中认清自我而脱困，即便有我们的监督，依旧不能保证入梦者的绝对安全，甚至死亡率依旧高得可怕。
　　任何报名参加‘噩梦探索（试行）’的绅士都将签下生死声明。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愿意献身，正如你们这样。”
　　校长这样的说法明显是想要吓退三人，
　　然而，金却显得更加兴奋，小手在面前搓个不停。
　　易辰站出来说明情况，“我有相关的噩梦经验，而我们三人全都精通【感应】，而里根的感应更是远超同阶。
　　而且，我们如果能事先体验噩梦，也能为后续的噩梦爆发打下应对的基础。
　　毕竟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噩梦会不会突然爆发，突然在某日夜里就变得能渗透服装，入侵所有人的大脑。
　　至少在它看起来还稳定的时候，尽可能去接触并获知噩梦本质。”
　　黛斯琳微微点头，“那就由我监督你们的入梦，地点……”
　　里根在这时插话，“地点可以选择发电站，所长会为我们安排一个合适的入梦间，配合设备监测我们的脑波状态，如果出现异常可试着通过强电流来唤醒。”
　　“不错，没想到将里根你安排过去还是很有用的嘛~”
　　“哈哈。”里根只能尬笑，同时压制着体内的女友，以免她突然暴走出来反怼校长。
　　黛斯琳收拾着东西走在前面，继续说着：“说实话，如果不考虑风险问题，其实我是十分推荐你们三人进行噩梦探索。
　　整个锡安就找不出一支像你们这样全部精通感应的特殊小队，走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入梦前夕
　　【发电站】
　　电力与技术开发中心
　　代表着病化在这个世界开始蔓延前，人类所达到的最高科技水准。
　　即便电能传导的过程可能会遭到病化侵蚀，组织依旧没有放弃这条重要的技术分支，甚至在三百余年的组织发展中，对电能的运用逐渐成熟。
　　发电站所产生的电量只需拿出30%-40%就能满足整个锡安，剩余的电量则全用于研究所的内部研究。
　　当前这样的世界观下，人类的第一需求是生存，因此科技发展并未用于提高生活质量，而是偏重于个体增幅。
　　安装在里根背部，能寄存菲伊小姐，能调整全身电流，甚至能跟随个体一同成长的电子虫脊便是一个极具代表性的科技产物。
　　不过，继里根后，后续尝试接纳电脊的受试者纷纷出现强烈排斥反应，轻者被烧伤背部，重者脊柱破碎而瘫痪，甚至直接死亡。
　　更多常见的产物为不涉及中枢神经的电子义肢，常见于一些重伤而无法痊愈的绅士以及发电站员工。
　　……
　　三人小队与黛斯琳校长一同来到发电站所在的隐藏街道，穿过一道道安装着监控与员工把守的后门，
　　最终‘撕开’一张专用于隐藏发电站的「拟态网」。
　　本是晴朗的天空瞬间覆盖上大量密集且厚重的电子云层，一栋如同古堡般的漆黑建筑几乎将众人的视野完全遮挡。
　　易辰还是头一回看到这般‘宏伟’而‘压抑’的巨型建筑，与预想中的发电站模样截然不同，
　　黑色粗琢石与金属材料作为建筑的主要材料，既有中世纪的尖塔元素也嵌合着现代化金属几何框架。
　　在里根的带领下，众人踏进黑暗昏沉的发电站内部，乘坐内轨来到研究所的区域。
　　借着里根的主任身份层层深入，来到一间平时很少使用的高级生命检测室，
　　一位脑袋比普通人大上一整圈，额头结构明显凸出的老者正站在里面监视工作，戴着手指头厚度的高度数眼镜，认真指导工作人员启动复杂的检测设备，调试各项参数。
　　“塞莱斯丁所长，好久不见。”
　　黛斯琳在来到这间检测室时，也微微鞠躬对这位‘头大’的老者表达敬意。
　　“黛斯琳，好久不见，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吗？”
　　从塞莱斯丁所长的话语间能够看出，他曾经似乎与黛斯琳校长有过一些渊源，甚至可能是师生或领导关系。
　　黛斯琳立即岔开话题，似乎并不想谈论曾经往事。
　　“今天我们来……”
　　黛斯琳刚要说话，塞莱斯丁院长便抬起右手予以打断，
　　“里根在你们来的路上就已经将具体情况向我说明。
　　我已经安排了最佳的入梦场地，距离这里并不太远，而且特洛斯主任正在那边进行相关的入梦仪器测试与相关准备。
　　在我们过去之前，先对需要入梦的年轻人进行一次全方位的身体数值检测。
　　既然入梦期间你们需要脱去绅士服装，与潜藏起来的‘噩梦因子’产生联系。我这里会根据你们的身体参数，制造一件能让你们在梦境中掌握足够主动性的「入梦服装」。
　　检测设备很快就能修正完毕，待会儿便依次躺在检测台上吧。”
　　“好。”
　　里根倒不需要进行检测，他作为研究所主任，个人详细数据每周都在更新。
　　易辰先一步躺上检测台，当一道道金属圆环贴合体型而遍布全身时，一种特殊磁场立即形成。
　　相关的身体数据被快速记入研究所的设备间。
　　塞莱斯丁所长在看到检测得出的数据时也是震惊不已，易辰的肉体在某种程度上已完全超脱平均水准，而且也显得独一无二。
　　“每一块肌肉居然都有着强烈且灵敏的脑电波回馈？脑细胞框架不再限制于大脑，而是遍布全身，形成了一个能调配全身的大脑系统吗？
　　而且他的大脑结构也只能探测到浅表层，内部被自主封锁了起来。
　　多重结构病原全部整合于主脑，黛斯琳你还真是教出了一位不得了的学生啊。”
　　“当然了！威廉可是我的得意门生，只是时间太短，刚突破不久就要面对噩梦问题，否则他还能抽时间从我这里习得更多的星辰魔法。”
　　随着易辰的检测完毕，
　　金刚一躺上检测台，外面就直接拉起红色警报。
　　『警告！检测个体包含大量可恶性增殖与扩散感染的癌变肿瘤，危险指数完全超过预设值，是否对检测室进行封锁？是/否。』
　　所长果断关闭警报系统，
　　他早就听说客西马尼那头出了一位最年轻的刽子手，刻在金手腕上的标记便是最好的证明。
　　正因为这位少女的肉体如此不稳定，外部看起来却与正常人无二，足以表明此人对体内的癌类病症有着绝对的驾驭力，系统性的危险检测显得多余。
　　检测结束后不到一个小时。
　　三套结构特殊的贴身服装就由制造室的工作人员送了过来。
　　作为锡安的最高科研所，数个月前在噩梦问题被发现时，研究所就已经在着手研究并思考着相关的应对办法。
　　「入梦服装」是专门设计出来，用于干预梦境，让入梦者能在梦境间快速认清自我并掌握一定主导权的特殊服装。
　　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件白色紧身皮衣，上面遍布着如同脑沟般的金属导线。
　　【入梦室】
　　相隔不远处的闲置实验室已被改造为适合入梦，且能全面检测入梦者状态的特殊房间，可通过脑波信号实时监测入梦者的状态，危急时刻可通过脑部电击来强制唤醒。
　　而且这里的入睡并不采用‘床’这一支撑媒介。
　　顶部垂吊着大量的‘鱼线’，这些鱼线将勾进个体的入梦服装，对应着身体各个重要关节与有效支撑点，将个体完全水平悬吊于空中，给予一个最完美的睡觉姿态，从而获得更好的入梦效果。
　　入梦室被划分成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黛斯琳校长，塞莱斯丁所长以及一系列研究所人员所在的控制区，可通过经过强化的单面玻璃观察着内部情况，操作台也能通过‘鱼线’来检测入梦者的状态。
　　另一部分就是易辰三人的睡眠区。
　　设有封闭式结界，一旦出现噩梦外泄也能将其封孔在其中慢慢清除。
　　除鱼线外，这里还设有输液导管，将一同接入肉体，补充身体营养的同时还能在危险时机注射秘药来提高个体存活率。
　　当前，易辰三人正在个人更衣室内换装与一些基础准备，例如洗热水澡调节体温以及排掉体内污物等准备工作。
　　与他人不同的是，
　　易辰穿着绅士服装站在喷头下直接，完全没有噩梦前的紧张感，仿佛正在交谈着什么，不时会有黄色光影在服装表面来回窜动。


###第二百七十七章 洞悉
　　经过浴室间的商讨后，易辰最终决定不让【黄皮】介入噩梦探索，留在绅士服装间好好休息就行。
　　原因有两点，
　　1.黄皮是易辰日后与皮场谈判的重要媒介，如果在噩梦探索期间被迫表达相关特性，被研究所发现黄皮的存在，事情会变得很麻烦，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2.黄皮也算易辰的一张「隐藏底牌」，由黄皮配合绅士服装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皮质效应，如果提前将这张底牌暴露，等到真正需要对抗噩梦根源时就不再有任何优势了。
　　不过，另一位依附于易辰的重要个体-小葡萄就例外了。小葡萄提供的视野可是相当重要的，或许能在噩梦中看得一些隐秘的东西。
　　届时，小葡萄将融合在大脑间一同入眠。
　　穿上如同胶衣般的入梦服装，走出个人更衣室。
　　“威廉，你真慢啊~换个衣服能耽搁这么久的时间，快点！”
　　金一脸焦急地催促着，甚至兴奋地在睡眠区上蹿下跳。
　　这时来自所长的广播传音扩散到内部：
　　“如果你们准备好的话，就站在对应的鱼线区，线条会自行接入服装，让你们呈最佳的睡眠姿态。
　　如果因外界原因无法入眠，可以向我们举手示意，这边会为你们注射助眠药物。
　　本次「噩梦探索」预计设定时长为三小时。一旦抵达时限，无论你们是否成功与噩梦取得联系，在噩梦空间的探索程度如何，我们这边都会进行强制唤醒。
　　根据你们初次探索的经验以及带回的信息，我们将进一步修订探索时长，补全相关的入梦规则等等。
　　特别注意，
　　即便我们通过‘鱼线’将你们三人的神经实现思维并联，也不能完全保证你们‘同时’出现在噩梦间的‘相同’场景。
　　进入梦境后，你们首先需要做的是自我认知，互相遇见时一定要通过各种手段来验明对方的身份。
　　目前我们对噩梦机理的理解尚少，本次噩梦探索的要求只有一个‘活下来’。
　　祝你们好运！”
　　三人点头示意后，一根根鱼线由顶部垂下，将众人身体悬吊而起。
　　金虽然看上去很兴奋，实际她对于肉体的控制相当迅捷，于脑袋间开出一朵红莲让自身冷静下来而快速入眠。
　　三者均精通感应，各自通过大脑调控而入眠。
　　……
　　吱！
　　一阵强电流走过易辰的大脑，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连接在服装上的鱼线也跟着放下。
　　易辰顺势看了看睡眠室的挂钟，时间刚好过去「三小时」。
　　广播声同时传来：
　　“你们似乎都只是正常睡了一觉，并未受到噩梦的影响，或许与发电站自带的磁场屏蔽有关。
　　明天夜晚我们还将进行一次入梦，如果你们依旧无法与噩梦取得联系，我们会将【入梦室】搬迁到发电站以外的地方。
　　就这样吧，今天到此为止。”
　　“无梦睡眠吗？”
　　易辰一番检查后并未发现身体异样，就在他走回个人更衣室时，两只覆盖着胶衣的手臂突然由身后搂上。
　　“金？干嘛……”
　　“哎~好没意思呀！本来以为能来一次噩梦初体验的，结果白白浪费三个小时。思来想去还是得找点乐子补偿一下，威廉应该在尤里先知那里学到不少东西，肉体应该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展示给我看一下吧。”
　　“在这里不太好展示吧？”
　　狭小的更衣室就只有一个淋浴间，两人站在这里都感觉有些拥挤。
　　“有什么不好展示的？这不是正好有个洗澡的地方吗……这衣服穿着根本不透气，睡眠室的温度刚好偏高，我都快热死了。”
　　金本是搂抱的双手，改为用力一推，直接将易辰先行推进浴室。
　　她在慢慢跨步走来，
　　途中摘下面具，露出精致而小巧的面容，取下绑马尾的橡皮筋让短发刚好散落肩膀处。
　　一边走向浴室，
　　一边拉下入眠服装的背部拉链，直至全部脱去，
　　就在她前一步刚踏进卧室时……唰！金的腹部被突然一只手掌贯穿。
　　与此同时，金的表情发生变化。
　　脸上的潮红迅速暗淡下去，眼中的魅光被一种阴邪替代。
　　“嗷~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不愧是‘第二次’进来，真的好想吃掉你啊……”
　　话音刚落，
　　啪！金的眼珠直接爆出，由眼眶间挤出大量的墨色触须，缠向眼前的易辰。
　　只是，易辰没有半点畏惧，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看到触须，在他眼中只看到且只保留了一样东西-‘线’。
　　一根根横竖在‘金’身体不同位置的线，其中一根线的起点正巧落在腹部贯穿的位置。
　　死亡屠杀！
　　贯入腹部的手掌改为手刀状，以黑液进行覆盖与塑造，让手掌化作一柄黑刀……沿着清晰观察的线条剖腹斩切。
　　唰！
　　完美屠杀带来无比夸张的出血量，甚至感觉这一刻在浴室间下起了血雨。
　　肉体被完全撕裂成两半的‘金’散落在更衣室的不同位置，受到侵蚀的肉体快速老化。
　　最终……啪！炸裂成一连串的枯槁破碎的触须残块，完全死亡。
　　沾在易辰身上的血液也迅速升华，化作一丝丝墨色烟雾而消散不见。
　　易辰抬起自己的双臂，做出一副感受沐浴的姿态。
　　正如尤里先知所说，刚才实现的完美屠杀带给他难以言喻的爽感，这是普通杀戮根本无法比拟的。
　　“呼！这也太爽了吧，难怪尤里先知会沉醉于屠杀~我还是得克制一下，现在的处境需要理性分析。
　　果然已经进入噩梦了吗？这件服装还真好用，噩梦模拟得十分真实，但我的思维也相当清晰，只要有半点违和就能察觉到‘身处梦境’这件事。
　　一开始就伪装金吗？虽然言谈举止都很像，但脱面具这个行为可太粗糙了。”
　　在易辰对金的认知中，面具对她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哪怕全身服装脱去，面具依旧不会摘掉，这一点或许与金曾经的经历有关。
　　摘掉面具的行为立即让易辰产生强烈的违和感，同样让他认识到自身已陷入梦境。
　　注视着地面的破碎触须，悬在易辰心中的巨石也沉落下来。
　　事前易辰并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在梦境中对‘噩梦物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是否能斩杀噩梦衍化出来敌人，
　　现在看来，借由入梦服装的辅助是可以做到的，甚至能完美衔接现实中的能力与技巧。
　　这样一来「噩梦探索」这项计划可以全面开展下去，或许真的能在灾难爆发前，探明噩梦的根源并予以灭除。
　　……
　　监控室内。
　　根据面板上显示的高频神经波动，以及强烈的电磁干扰可以肯定三人已遭到噩梦的侵袭。
　　易辰与里根在经过短时间的不稳定后迅速平稳，表明他们已认清梦境并清除掉眼前的威胁。
　　唯有金的精神波动高居不下。
　　【梦境中】
　　金正在浴室内与‘主动’的易辰缠绵在一起，
　　情况类似，
　　金在返回更衣室时，易辰以私事为借口跟了进来，很自然地将话题切入‘肉体交流’。
　　易辰更是搂腰怀抱，将金强行送进浴室，打开水龙头，让热水刺激着两者的身体。
　　一阵热吻过后，
　　易辰将服装完全脱去，露出几乎完美的肉体。
　　只不过，面前的金却迟迟没有脱掉服装，面具也只是掀至露出嘴唇的位置。
　　“金，我帮你脱吧？”
　　甚至不等金的点头同意，易辰便伸手到背后，拉动着服装拉链。
　　拉链之下的背脊却颇为奇怪，甚至有一段脊骨透着形似婴孩的面庞。
　　忽然间，
　　金猛然伸手到背后，从脊柱间抽出一柄肿胀血剑！以迅雷之势将眼前的易辰斩成两半。
　　还没来得及增殖生长的噩梦触须统统长出恶性肿瘤，炸裂死亡。
　　“真是猴急呢……威廉可不是这样的哟~”
　　金从最开始就察觉到违和，就已经认清梦境问题，只是故意没有拆穿而已，想看看对方的拙劣模仿到底有多糟糕。


###第二百七十八章 噩梦初探
　　希波克拉底大医院
　　四名环坐于轮椅，面部佩戴特殊呼吸机，后颈、手腕均插有导管的绅士被封闭在隔离室内，正在进行着「噩梦探索（试）」。
　　隔离室外，
　　老院长格雷戈里.阿劳斯，副院长安德烈.维萨里等医院内的重要人物正站在外面全程监视。
　　这次选拔出来的精英绅士，有两位正在医院实习，准备在下个月进行医生考核。
　　在他们主动提出想要参与噩梦探索后，院方也给出承诺只要能活着回来并带出有用情报，就直接免去医生的综合考核，只需要验证最基本的医生技巧就能取得证件。
　　然而。
　　当时间过去半小时后，
　　原本都还相对稳定的检测器同时拉响警报，被束缚在轮椅上的四人开始猛烈抽搐起来。
　　呕！
　　四人同时发生呕吐，从他们体内涌出大量的墨色污物，刚好将隔离室的单面玻璃染黑，并且还遮蔽住隐藏式摄像头。
　　同时，连接在他们身上的检测设备也都失去联系。
　　突发情况导致院方瞬间丢失对隔离室的监控，老院长直接起身，以服装包裹全身，准备带队介入时。
　　隔离室内部传来动静，居然有人开始擦玻璃，将沾染在单面玻璃上的呕吐墨汁慢慢擦去。
　　擦玻璃所用的道具十分特殊，
　　里面一位想要报考医生的绅士将自己的脸皮完全扯下来当作抹布，正在单面玻璃上慢条斯理地擦出一张黑色诡异的笑脸，他自己也同时歪着头露出微笑，似乎在向外面的众人打着招呼。
　　房间内的其他人也同样神色怪异，正在尝试着离开这间隔离室。
　　五分钟过去，
　　在确定无法逃离隔离室、散布梦魇的情况下，他们四人同时扭过头，凝视着单面玻璃背后的众人。
　　啪叽！他们的眼球几乎在同时滑落，摔在地上，随即从眼眶间挤出一根根噩梦触须。
　　紧跟着，鼻子、嘴巴、耳洞均有长出触须的迹象。
　　就在这时。
　　一股特制的死亡气体从墙缝间灌入室内，沾染气体的绅士纷纷开始凋零死亡，最终化作一滩脓水。
　　这气体正是维萨里副院长的产物，平日常用于病者研究时的紧急情况，当发现病者严重失控且有出逃可能性时，便会释放这样的气体将一切抹去。
　　当下也是判断出噩梦测试者无可救药，担心老院长直接跨入其中可能会沾染噩梦物质，便释放该物质来消去隐患。
　　“一下损失掉四位「精英绅士」，代价太大了……”老院长看着隔离室里的惨状，也是摘下墨镜，用力揉捏着眼眶。
　　“其它测试点的情况如何？与我们这里一样还是？”
　　一旁负责联络外界的工作人员立即给出回应：
　　“客西马尼测试点由于其中一人在入梦五分钟后就表现出强烈的异常反应，当即中断入梦测试。
　　城墙测试点的入梦者有两人遭到噩梦侵袭，不过他们采用了单人隔离手段。被侵袭的绅士已被直接灭除，剩余的两人依旧在探索梦境，状态一般。
　　布料工坊测试点情况与我们一样，全部死亡。
　　还有临时架设在发电站的测试点……三位入梦者状态稳定，正在进行有效的噩梦探索。”
　　“嗯？发电站什么时候也架设了一个测试点吗？负责人是谁，三位测试者又是什么人……是发电站研究出来的科学怪人（Frankenstein）吗？”
　　“是从学院测试点调整过去的，负责人是黛斯琳校长与塞莱斯丁所长。至于测试者，资料也是刚刚更新。”
　　当老院长接过测试者的资料时，面色一变。
　　“威廉……不就是那位噩梦幸存者吗？另外还有一位年轻的刽子手以及发电站主任，他们与威廉什么关系？”
　　“他们三人曾经是一个队伍的，共同参与过圣杯山的遗物事件，对了！他们在突破前的【感应】都达到极限，均为多属性突破。”
　　这番话让老院长眉头紧锁。
　　“黛斯琳这女人真是乱来，这样采用如此宝贵的人才进行初期探索。
　　发电站那边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
　　……
　　【发电站（梦境）】
　　易辰在杀死金的梦境假象，初尝完美屠杀带来的滋味后，没有多做停留。
　　瞥向一眼挂在更衣室的绅士服装，因得不到任何的黄皮回馈，直接挥舞手刀将服装切成两半。
　　嘶嘶~
　　果然，被切开的绅士服装立即散落成一根根触须而死去。
　　易辰又反手切割墙体，传来的只是石块与金属混合物的质感，环境却没有任何问题，说明并非一切都是噩梦物质所化。
　　“噩梦物质是有限的，往往用于伪装与我熟悉程度较高的物体。
　　小葡萄你还在吗？”
　　随着易辰的呼喊，癫脑间长出一颗眼睛而四处观察起来，与此同时易辰这位主体的视觉也得到强化增幅。
　　“哇！这就是噩梦吗？环境细节上与现实完全一致，如果不能第一时间发现违和的地方，无法完成自我认知，还真会一直困在里面。
　　不过，想要渗透你的大脑还是有点难度，露出破绽是必然的。”
　　“小葡萄，能看到什么吗？”
　　“暂时看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你打算怎么探索？”
　　“不着急拟定探索计划，这算是第一次主动介入噩梦，我们先随意逛逛，等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再来考虑如何探索与深入。”
　　易辰由试衣间走出，
　　控制室内本应存在的黛斯琳校长等人全部不见，灯光灰暗，在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加持下还能看到一种墨色物质零星地漂浮在环境间。
　　走出入眠室来到外部通道，环境同样阴沉，不过目光所及处却能见到一位‘人’。
　　一位发电站的员工正站在通道尽头的门前，用他自己的脸不停撞击着柱状的面部识别器。
　　甚至能看见散落满地的牙齿、断裂的舌头以及牵连在面部的浓稠血丝。
　　他对于易辰的逐步靠近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葡萄从此人身上只能看见微弱的墨色光泽，远不及在更衣室被杀掉的金以及被切断的服装。
　　就在易辰右手凝聚出黑色手斧状，小心翼翼靠近时。
　　当两者相距三米时对方突然蓄力，来上一发势大力沉的脸部撞击……咔！整张脸都因此凹陷进去，与识别面板融为一体。
　　很怪异的是。
　　叮！
　　识别器居然生效，通往下个区域的安全门被开启。
　　“主动引诱我前往其它区域吗？”
　　易辰略微蹲下身子，从面部破碎的员工服装间搜出一张「身份卡」，余光瞥向一眼死者面部，虽然整张脸都凹陷，却能略微看到一张微笑的嘴脸。
　　收好身份卡，继续前往更深处。


###第二百七十九章 礼物
　　「研究员-埃尔万.庞德」
　　正是那位将整张脸都磕进识别装置的员工，
　　易辰兜里已揣着整整26张完全相同的身份牌，
　　【循环】
　　只要走过这位研究员开启的安全门，不一会就能回到原点，又能见识一次员工撞脸的‘精彩表演’，全都是同一人，掉落出来的卡片也都一样。
　　当然，除了安全门外，并无其它通道可选。
　　通道循环的结构成‘L型’，穿过安全门，只需经过一个转角就将回到最初的走廊。
　　与易辰预想的探索计划截然不同，
　　不仅走不出研究所，就连走出这条L型的走廊都完全做不到。
　　以易辰现有的手段无法场景，无论死亡的侵袭还是铁链拔墙，被破坏的墙体不但会快速修复，其厚度也无可估量。
　　最深的一次易辰将黑液化作钻头，钻了整整十米依旧是墙体结构。
　　如果选择往后走，会被封锁的安全门挡住，同样不可破坏。
　　一个接一个的循环下来，
　　既没有来自噩梦的威胁，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小葡萄甚至都跑出来透气，视觉上也什么都没发现。
　　易辰只得坐在脸庞撞碎的研究员身旁，静下心来思考着破局手段。
　　“噩梦物质被灭掉后便不再出现，留在这里的只有无尽循环，小葡萄配合我的感知叠加也什么都察觉不到。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本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出入口’？
　　或者说我目前所在的梦境区域，对应的噩梦影响已经被我终结？只需等到外界三小时结束，我就会被叫醒？”
　　易辰开始挖掘先前的回忆，回想起自己在制作服装期间的噩梦经历，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关键。
　　“对！
　　当时在下层区等待服装制作，我无意识进入噩梦，没能在第一时间认清自我。
　　跟随着梦境的引导，当我穿上噩梦物质伪装的服装后立即遭到侵袭，随即就在更深层梦境中醒来。
　　仍旧没能意识到噩梦问题，继续被牵着鼻子走，再次遭到噩梦触须的抱脸侵袭，继续前往噩梦深层并再次醒来。
　　这一次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通过各种手段让自己摆脱梦境。
　　如果将每一次的‘醒来’视作‘在梦境阶梯间向下行走一层’。
　　我当时已经身处【第三层】。
　　现在却不同，由于我做好准备以及位格突破，一开始就从金的身上察觉异常而认知自我，我目前只是停留在【第一层】。
　　想要探索噩梦根源，就必须前往深层。
　　踏上梦境阶梯前往深处的方法就是……主动接纳噩梦物质的侵袭。”
　　小葡萄在听到易辰得出的结论时，吓得炸毛，
　　“喂！你别乱来，我们这次只是初次探索，到这里就差不多够了，别搞这种未知的危险动作。”
　　易辰的表情却额外认真，真是有些兴奋。
　　“总不能空着手回去吧？研究所可是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在我们身上。
　　至少得验证一下我得出的推论，既然上一次我能从第三层逃脱，这次我只深入到第二层就离开，应该没问题吧？
　　而且这种足以威胁组织的神秘病原，怎么可能什么风险都不承担就想着理解并驱散它。”
　　“行吧~反正我只管提供视觉帮助。”
　　心意已决，
　　哐啷啷~一根具备植物特性的铁链从掌心长出，钻进一旁面部被砸碎的员工脑袋间，汲取脑质。
　　然而，正如小葡萄观测的一样，这位员工的噩梦含量很少，即便主动汲取也没什么反应。
　　易辰只好起身返回最初的更衣间，看着散落在地面那一根根枯朽、破碎的触须碎块，
　　没有犹豫，捡起一块就放在嘴里咀嚼。
　　“嗯？竟然意外的好吃。”
　　触须碎块吃起来有点像烤焦的鱿鱼须，但无焦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椒香以及海洋香味，酥脆感恰到好处。
　　被咀嚼吞咽的触须在易辰胃部化作浓郁的墨色气体。
　　随着全部触须的吞咽……嗡！
　　意识出现短暂的凝滞与黑暗，待到视野明晰时，易辰正被一根根鱼线悬挑于隔离室，仿佛刚从梦境间清醒。
　　只是他身旁已没有金或是里根，周围环境也相当阴暗，一看就知道依旧在梦境中。
　　广播声在这时响起，从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电子嘈杂的声响，仔细去听仿佛是将多名女子的声音糅合在一起：
　　“你……你是第一位愿意主动深入的「做梦者」，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快去拿吧。”
　　广播结束，鱼线下放。
　　易辰活动着身体，不禁露出笑容。
　　『果然没错，想要前往深层噩梦，就需要摄取噩梦物质，无论被动或主动都是可行的。
　　有些意外的是，噩梦背后的家伙居然不装了。
　　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易辰刚走进自己的私人更衣室，一道包装精致的黑白礼盒就这么醒目地放于中心座椅，上面还附着一张白色小卡片。
　　≮威廉收，请务必【亲手】拆开哦≯
　　亲手二字着重标记，
　　落款在尾部的笑脸表情，明明很普通却在这里显得十分违和，甚至让易辰回想起那位将脸砸碎掉的员工最后隐约保留的笑容。
　　就在易辰伸手去解开包装时，小葡萄的声音立即传来：
　　『喂！你该不会真的想亲手解吧？万一是陷阱怎么办……搞不好会直接将你拖进更深层的噩梦，甚至借机入侵你的思维。』
　　『直觉告诉我，既然是来探索信息的，依照卡片上的要求去做或许会更好一些。』
　　『随你！』
　　当然，易辰不可能没有戒备。
　　在他伸手触碰礼盒的过程中，双臂肌肉完全绷紧，隐藏在肌肉间的脑细胞全面激活，甚至能看到绷起的肌肉表面有一根根脑沟回路在缓慢蠕动。
　　反应速度提高到平时的数倍。
　　一旦在解开礼盒过程中察觉到异常，易辰将瞬间切换死人妆同时让针刺布满大脑，以免遭到噩梦物质的突然侵袭。
　　解开礼盒表面的蝴蝶结丝带以及黑白纸张的外包装，
　　手指刚接触到里面的礼盒本体时，某种隐藏在礼盒间的触碰式开关被激活。
　　啪！
　　一阵黑影从礼盒间猛然窜出。
　　哈哈哈哈！怪异笑声回荡在更衣室。
　　并无威胁，
　　在易辰眼前摇晃的只是一个逼真的玩偶头颅，下端连接着刚性极强的弹簧，玩偶头颅甚至被刻意做成金的模样。
　　七彩面具微微上移，刚好露出嘴巴。
　　只是相较于金的嘴，玩偶的嘴唇被涂成墨色且保持着一种夸张的笑容，某种发声装置安装在内部，不断发出怪异的笑声。
　　玩偶头颅与弹簧相连接的颈部做得十分逼真，甚至还在不断流血。
　　易辰并没有被吓到，死人妆也没有切换。
　　端起礼盒一阵观摩，最终发现盒中还放着一张特殊的墨色卡片，正是广播中所言的礼物。
　　随着易辰拿出这张质感奇怪的卡片，礼盒也不再发笑。
　　就在这时。
　　滋滋~
　　阵阵电流在更衣室的边墙窜动，快速汇聚并击穿易辰的大脑。
　　嗡！
　　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正被鱼线悬吊在敞亮的隔离室内，在他身旁同时醒来的还有金与里根。
　　不同的是，
　　易辰紧握的右手不断冒着黑色浓烟，
　　打开手掌一看，散发着噩梦气息的卡片正捏在其中。


###第二百八十章 影响
　　『脑波脉冲已生效，受试者全体唤醒，各项身体指标正常。』
　　易辰即便被鱼线吊在空中，也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手掌传来的异物感，那张由噩梦礼盒中得到的卡片居然跟着回归现实。
　　虽然看上去很像是被唤醒过来，金与里根也都在身旁，但也不能完全肯定这就是现实。
　　验证是必须的。
　　易辰没来得及与同伴打招呼，第一时间就冲进更衣室换上自己的绅士服装，感应其中黄皮的存在以及相互间签订的古老灵魂契约。
　　相较于用针刺遍布身体，用铁链鞭挞全身以及公然上吊这样不太绅士的行为，
　　倒不如直接穿服装，这张能搅乱旧世界源疫区的神秘皮革，以及两者间建立的古老联系，噩梦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作假。
　　§你似乎得到某种奇怪的噩梦物质，没有外散而是维持着某种固定形态§
　　黄皮穿上身体的第一时间就传音过来，显然是感知到了卡牌的存在。
　　『没错，由于我主动深入噩梦与疑似病原体的噩梦因子产生联系，对方给了我这张卡片，没想到居然能带到现实。』
　　在易辰给出回答后，黄皮不再说话。
　　“好热~”
　　发电站研制的入眠服装一点也不透气，由于梦境期间高度紧张带来的快速新陈代谢，脱下服装时全身都滑腻腻的满是汗渍。
　　考虑到卡片可能存在的威胁，易辰穿着绅士服装于浴室间冲淋全身。
　　顺便也将兜里的卡片掏出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犹如一张活体卡片，表面满着滚滚墨色物质，游动而不定型。
　　随着易辰长时间地注视，上面的墨汁开始转变成古老文字。
　　≮噩梦入场券≯
　　-（备注）背面还有哦。
　　随着易辰翻到卡片背面，墨汁迅速凝聚成一排排更小的字体。
　　≮想要真正了解我的话，就前往罗特卡街-83号，向住在这里的绅士出示卡片，他会给你展示更加有趣的东西。
　　记得一定是独自前来，如果有任何的跟随者，或者发现你已被监视，是不会‘触发事件’的。
　　这张卡片仅限你使用哦~如果被别人看见，会迅速解体失效。≯
　　看着卡片背面的信息，易辰眉头紧锁。
　　这上面的信息说明噩梦已经渗透到锡安内部，这位住在罗特卡街-83号的绅士很有可能已被噩梦控制，甚至完全寄生。
　　此刻，易辰的大脑高速思考：
　　『卡片一旦被发现就将失效，断去我与噩梦间的联系。
　　还是暂时隐藏起来吧，这条线还不能丢掉，目前我们对噩梦的认知基本为零，必须用尽任何方式去探寻噩梦根本。
　　至于卡片给出的地址以及对应的人物，即便我通报组织对其暗杀，对噩梦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既然有一位被噩梦影响的绅士在锡安，就必然还有更多受到影响的绅士存在。
　　呼~暂时这样吧，先与大家汇总一下噩梦初体验得到的有效信息。』
　　易辰将噩梦卡片装进由黄皮创造的服装夹层，多重隔离，除非裁缝师对服装进行拆卸，否则不可能被发现。
　　……
　　【发电站-综合会议室】
　　作为测试者的三人与发电站的相关人员正坐在这里。
　　大家先讲述着经历，探索的方式与得到的情报均不相同。
　　金的方式最简单有效。
　　“我在杀掉假冒威廉的噩梦物质后，就一直被困在呈正方形循环的通道间，由于实在找不到出口，只能开始搞破坏。
　　由于空间就这么大，我体内的红癌很快就完成环境感染，整个通道都被癌细胞侵占。
　　然后我随便找了一面墙进行爆破，达到30米左右的爆破厚度时终于触碰到梦境边界，我能明显感觉到只要我穿过边界就会直接醒来。
　　好无聊啊，本以为会有强敌找来，结果只有拙劣的模仿者以及简单的循环迷宫。”
　　金随手搓出一个肉瘤泡泡糖，细长舌头由面具下端伸出而卷走泡泡糖，一只手侧撑着脸，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接下来便是里根的阐述，
　　“我进入梦境的瞬间就完成「自我认知」，能明显感觉到噩梦物质想要入侵大脑的行为，被我的思维力场阻挡在外。
　　我没有杀掉噩梦物质伪装的工作人员，而是创造了一个内部空间，将他们囚禁起来。
　　在三小时的探索时间中，我尝试对噩梦物质进行结构分析，对噩梦影响梦境的机理进行研究。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噩梦对我们的影响只停留在表层，想要探究就必须前往更深层，在噩梦浓度足够高的层区，或许才能定位噩梦根源。
　　我通过揉碎噩梦物质伪装的人类，将他们解离成最基础的液态，再进行结构重塑，试图创造一个能连接深层的「噩梦阶梯」。
　　最终因为不太稳定，阶梯只持续了三秒钟便崩散。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的话，我应该能凝聚出更稳定的阶梯。”
　　里根不只是口头阐述，
　　更是拿着笔和纸将他分析噩梦的原理与创建‘阶梯’的方式写了出来，这无不让在场人员震惊。
　　就连易辰都惊讶不已，没想到三小时的初次探索，里根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接下来便轮到易辰的阐述。
　　“我与里根的情况类似，我也意识到噩梦层级的存在。只不过，我无法做到像里根那样制造通往深处的‘阶梯’，而是采用了一个比较笨的办法。”
　　这番话将里根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他大致能猜到笨办法是什么，“威廉你难道……”
　　“没错，我选择主动摄取噩梦物质，在吃掉袭击我的触须后直接在下一层醒来。别的不说，触须的味道还蛮不错的。”
　　一时间，
　　在场人员看待易辰的眼神，尤其是这些从事科学研究的发电站人员，仿佛在看待一个疯子。
　　“深层的情况如何？”黛斯琳校长追问。
　　“噩梦物质的浓度更高，但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探索就被唤醒了……既然里根有更稳定的深入方式，我这种笨办法还是不建议使用。”
　　“嗯。”
　　三人得到的情报比预想中更多，
　　其中里根创造噩梦阶梯的信息最为重要，后续将安排更多人员前往噩梦，尝试里根给出的原理来创造阶梯。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自我认知」。
　　除里根这样精神力太过变态，入梦瞬间就完成认知的特例外，一般人往往需要发现噩梦中的违和点才能意识到。
　　组织后续将针对这一点对入梦测试者进行思维强化。
　　会议结束，
　　易辰由于在梦境中的疯狂举动，被迫全面检测，确保没有被噩梦感染才放行离开。不过校长黛斯琳的介入让检测时间大大缩短，她能探测出易辰一切正常。
　　“你们先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后续必然还会安排你们三人组的入梦。
　　这次做出的贡献会上报组织，上面也会给出对应的奖励。”
　　黛斯琳颇为欣赏地看向眼前三人，尤其在易辰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甚至还用眼神传递着信息，让他有空前往校长室探讨星辰魔法。
　　易辰走在最前面，招手示意，“里根，金~今晚还是我请客，去吃顿好的。”
　　一听到吃的，里根瞬间来了精神，脸色的肉也跟着震颤起来，脑中浮现出大量餐厅的名称并对菜肴进行着提前筛选。
　　三人走出研究所的途中，
　　笔直通道的尽头，一位发电站员工正站在柱型的识别装置前，整张脸都凑了过去，感觉仿佛要撞了上去。
　　这一幕让易辰略微一惊。
　　但并没有后续撞击，只是设备故障，这人正在尝试维修。
　　三人靠近时，这位员工也转过身来，摆出一张笑脸，“里根主任！不好意思，识别装置有点问题，马上就能修好了。”
　　“埃尔万.庞德……”
　　易辰看着此人的面庞，不禁说出他的名字。
　　毕竟太过熟悉，在梦境循环中易辰见证了此人共计27次的疯狂撞脸。
　　“嗯？我们认识吗？”
　　这人将目光移向易辰时，脸色的笑容明明没有怎么变，却感觉与噩梦间脸庞撞碎时的诡笑颇为相似。
　　就在这时，检测装置突然好了，安全门开启。
　　埃尔万.庞德全程站在原地，以微笑目送着三人的离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做肉
　　餐厅包间。
　　堆放在里根面前的餐盘，总高度已超过他的脑袋。
　　三小时的噩梦旅行给他带来了大量的体能与精神消耗，
　　依照里根的说法，因他自身职业以及电子脊虫的联合作用，能直接将脂肪转化成各种不同的能量直接使用，因此日常的脂肪堆积是很有必要的。
　　但在易辰看来，总感觉像是一种借口。
　　饭后，两人就「噩梦阶梯」展开探讨，在完全弄清楚里根创建「噩梦阶梯」的原理时，易辰也是震惊无比。
　　不得不说，里根的创造力、感应都是无可比拟的，这样的人才放在易辰的生前世界也必然是巅峰学霸。
　　里根也表示今晚还有工作，他将对噩梦进行复盘，争取优化出最佳的阶梯制造方案。
　　小队在饭店门口解散休息。
　　里根刚一离开，金就拉着易辰的手臂向街道另一头猛拽。
　　“今晚你就别回学校啦~噩梦耗费了不少精力，就直接去我家吧。玩累了就直接睡觉，没关系的。
　　从你突破以来，我们还未进行过有效的‘交流’。”
　　没法拒绝金的盛情邀请，只能跟着前往她所住的公寓楼。
　　至于噩梦卡片的事情，等待明天再去办也无所谓，反正上面也没有明确标注时间。今天的确有点累，放松一下也是理所应当的。
　　奇怪的是，
　　在前往公寓楼途中，易辰不止一次感觉到来自暗中的窥探感，
　　偶尔余光所见的普通人仿佛还挂着一种奇怪的微笑，
　　例如站在店铺门内，仅露出半张脸的老板，十字路口偶然走过而回头的路人，或是站在居民楼窗边偷偷注视着街道的陌生房客。
　　然而，
　　当易辰将余光改为主视角时，对方要么离开，要么根本没有笑容。
　　如此怪异的情况迫使易辰将休息中的小葡萄叫醒，让它开启360°的全局视角，诡异感也随即消失，根本就没有什么微笑存在。
　　『是我生吃触须，主动前往噩梦深处所带来的后续影响吗？算了，今天就不深究了，明天直接带着噩梦卡片过去找人吧。』
　　两人走在公寓楼梯间，金似乎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快速连跨楼梯，背身倒着上楼梯，对着下面的易辰用手比划起来。
　　“威廉！我从【癌宫】学到了一种全新的造肉方法，压缩效率能达到以前的十倍以上。
　　依照师父的说法，只要能做出这种完美的肉瘤物质，即便我身负重伤，只要一颗肉丸就能完全恢复。
　　不过，我目前还只能做出半成品，威廉你如果能辅助的话，或许有搞头哦！到时候送你几颗，效果或许比秘药还要好。”
　　“好，我试着帮帮忙~金，小心！”
　　这时，两名于锡安出生的小孩，一大一小正在楼梯间玩着扔铁球，刚好有一颗高速飞行的铁球向着金的脑袋砸来。
　　然而，
　　协调与感知全部拉满的金，在铁球即将命中时突然将手掌伸向后脑，稳稳接住。
　　而且手掌表面还长着一层癌变组织，
　　癌变组织与自身完全隔离，即便球体表面沾染毒素或是病原体，都能够有效隔离。
　　“是谁扔的啊？”
　　金一脸严肃地扭过头，甚至透出一些杀意。
　　站在楼梯间的熊孩子却完全没有惧意，反而保持着一种微笑表情，迅速承认是他们丢的。
　　金递还铁球后，突然伸手落在两小孩的头顶，轻轻抚摸。
　　这一刻，易辰的表情有些难看，甚至已经预想出熊孩子原地爆炸的可怕场景。
　　他想要口头阻止，但最终还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没有爆炸，金只是单纯摸了摸头便继续上楼。
　　两位小孩也没什么异样感，继续在楼梯间玩球，
　　当易辰跟上去时，金突然回头将面具略微掀开，吐了吐舌头，
　　“看你紧张的样子~该不会以为我要杀了那两个小孩吧……这种小事情倒不至于。不过嘛，作为小小的惩罚，我在他们脑袋里植入了一种良性脑瘤。
　　威廉你也感觉到了吧？这两个小孩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
　　接触过程中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将良性肿瘤植入进去，起到一种监视作用，一年后肿瘤会自行消去。”
　　“嗯，是有些奇怪，可能是噩梦后遗症，也可能真的有问题……既然你留有监测手段，我就不处理了。”
　　两人来到公寓顶楼，在路过某间出租屋时，内部忽然传出阵阵不太对劲的嬉笑声。
　　易辰正在考虑如何探知内部情况时，
　　金直接抬腿一脚将门踹开，只见凌乱的房间内，两位绅士正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堆叠在沙发上。
　　两人的特性相似，都偏向于肉体形变，以一种怪异甚至有些搞笑的方式纠缠在一起。因身体间的相互挤压，笑声也就变得有些奇怪。
　　这两人并没有什么问题，面对金的突然踹门，立即投来敌意的目光。
　　但在看清金脸上的标志性面具后，立即就怂了，立即表示会有所收敛，不会有太大的噪音。
　　“果真有点神经敏感吗？”
　　金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的那份激情因楼道间突发事件而消磨掉不少。
　　傍晚，烛光，卧室。
　　狭小而堆满仿肉的房间内莫名燥热，易辰与金都将外套脱去，领带也挂在门上，解开一部分衬衣纽扣并挽上衣袖。
　　两人的手掌交织在一起，共同捧着、搓动着转盘上的肉料，类似于陶艺制作的塑形阶段。
　　期间，
　　金还不断向里面加肉，易辰需要通过精密的肌肉控制，匀速增加手掌力量来保持肉料的大小不变。
　　滴答滴答~汗水不断从发间滴落。
　　经过足足五小时的辛苦作业，一份近似完成品的「癌瘤体」制作完成。
　　红扑扑肉粉粉，
　　浑圆而无半点瑕疵，
　　看上去只有乒乓球大小，实际拿起来却有近百磅的重量。
　　一旦吞下，这东西就会在体内超快速增殖，提供难以想象的肉体能量。易辰也不敢随意吞咽，毕竟癌瘤这种东西，只有金能够驾驭。
　　金将球体盛在手中端详许久，突然一个小跳将易辰紧紧搂住。
　　“哇！距离真正的成品相差无几~谢谢你威廉！下次有空的话，再过来帮我搓几颗丸子……今晚就到这里吧，好困！”
　　简陋的租屋内依旧只有客厅的一张床垫，
　　易辰经过这一天的繁杂事情，外加大半夜精神与肉体高度集中的搓肉球，疲倦值完全拉满。
　　将大衣当作被褥盖在身上，倒头就睡。
　　金侧躺在旁边，单手撑着脑袋，透过面具而凝视着易辰的面庞，她也跟着打起哈切，疲倦感上头。
　　就在金从做肉的喜悦中抽离出来，准备抱着易辰一同入睡时，
　　嗡！
　　一阵感应传来，正是来自那两个熊孩子脑袋里的癌细胞感应！
　　而且感应距离很近，似乎两名小孩就站在家门口，正踮着脚，透过猫眼窥视着里面的情况。
　　“嗯？太过投入于做肉，没能察觉到吗？”
　　金脾气上头，一只手落在背脊而准备拔剑，一只手将门慢慢推开。
　　果然，
　　两个小孩真就在门口窥视，
　　金却迟迟没有抽出背部的肉剑，原因很简单……熊孩子已经死亡，他们的身体不知所踪，只有脑袋被挂在门口。
　　金立即将红线散播出去，遍布整栋公寓楼，却什么也察觉不到！


###第二百八十二章 私会
　　易辰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中午。
　　等他醒来的时候，金已经不在身旁，只是在门上留了一个字条-「我去处理一些事」。
　　“是因为做肉的成功，今天又去采集仿肉了吗？睡得真舒服，不做梦的感觉可太好了……”
　　然而，易辰刚说出这番话就感觉不对劲。
　　因为他意识到当前这个特殊时期，自己绝不能通过感觉来判断是否在做梦，验证是必须的。连忙与服装间的黄皮取得联系，确认两者间的契约连接，这才放松下来。
　　由公寓楼走下时，昨日的异样感，例如余光瞥见有人在微笑的情况已荡然无存，一切回归正常。
　　随便找了家餐馆吃过早餐，
　　将服装更变为兜帽长袍的形式，再构建出一张银色面具来遮挡容貌，
　　易辰甚至借助自身对肉体的完美操控，更变日常的仪态举止，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发生变化。
　　另外还控制肌肉发生压缩与卷曲，让整个人略微驼背而显得矮小。
　　只要不是黛斯琳校长这样的人物仔细观察，不会有人认出易辰的身份。
　　【罗特卡街-83号】
　　这条街位于中层区，甚至紧挨着贸易区，人流量中等偏上。
　　易辰也很是好奇，为何要选择如此引人注目的地方见面？下层区，尤其像无名服装店那种鲜有人至的街道不应该才是最佳的见面场所吗？
　　怀揣着疑惑，易辰很快便找到对应的地点。
　　铜制门牌挂在门上，眼前对应的既不是商铺，也不是居民楼，而是一处原料工厂。
　　工厂开设在岩壁内部，有着相当开阔的内部空间。
　　易辰敲响前门，很快便有一名身材健硕而穿着员工制服的普通绅士前来开门，在他身上甚至还能闻到淡淡肉味。
　　“您好！请问您有相关的原料采集证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拿上你的店铺营业证去街对面的批发检测部提交原料采集的申请书。”
　　“我就进去随便看看，你可以作为临时向导吗？”
　　易辰说出这番话的同时，眼神凝视着对方。
　　小葡萄结合癫脑共同发出一阵精神干扰，仿佛通过视觉传递了一道钢印过去，直接烙在对方大脑间。
　　“请进。”
　　当易辰踏足这间原料工厂时，里面的情况让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电力驱动的流水线上，一名名穿着工作服，佩戴手套、口罩以及头巾的工作人员正在分揽各种食物原料，以肉质为主。
　　一旁身材高大的员工也在一旁为易辰介绍起来：
　　“我们这里是经过组织批准，锡安第二大的肉质原料厂。
　　原料主要来自受到绅士保护的城市所上缴‘保护费’，许多畜牧业发达的小镇、村庄每个月都会为我们提供不少可食用的健康动物。
　　上缴的动物有很大部分会分配到我们这里，经过屠宰、肉质分装以及检测后，一部分肉类直接提供给拥有原料采集许可的商家。
　　另一部分会经过低温冷冻处理，长期储存在仓库中，以防饥荒的发生。”
　　“肉制品的质量检测全都在你们这里完成吗？”
　　员工十分自豪地拍了拍胸口，“所有从我们这里生产出来的肉质都会经过严格检测并烙上印章，稍微有些瑕疵或是携带病菌的肉质都会直接销毁。
　　数十年来从我们这里流出的肉质从未出过问题，很多高等饭店都会提前来我们这里预订高等肉类。”
　　“后续肉质直接流向市场，不会再进行检测？”
　　“是的，有些店铺可能还会进行自检吧？但完全没必要，从外面运送过来的动物在入城时都会进行严格的生物疫检，再加上我们这里对每块肉的细致检测，不可能出现问题。”
　　“你们这里负责检测的人是谁？”
　　“玛辛.班古拉主任，她可是组织指派下来的专业疫检绅士，所有入场与出场的肉都会经过她直接或间接的检查。”
　　“带我去见她。”
　　“好的。”
　　走在工厂内部，注视着流水线上一块块已被切好而正在进行封装的肉质，易辰又回想起昨日与小队成员们的聚餐，胃部略感不适。
　　当他目光从肉排移开时，余光意外瞥见肉排表面的纹路皱褶似乎挤弄出一张笑脸模样。
　　员工轻轻敲响工厂中部，位于二楼的办公室门。
　　“玛辛主任，有人想要见您。”
　　一般而言，这种没有指明见面者，也没有说明情况的见面请求都会被立即拒绝，这位员工甚至会被追责。
　　但……嘎吱！
　　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门扉微开。
　　负责带路的员工见状也就转身离去。
　　易辰以服装包裹全身，小心翼翼推开冰冷的铁门时……并没有预想的危险到来，反而办公室内部异常敞亮，
　　顶部、墙侧以及办公桌上均设有照明装置。
　　一位黑肤女人坐在办公桌内，在她身旁的立柜上还摆放着三道牛排状的奖杯，对应着年度最佳肉质检测员。
　　易辰还未开口，对方却先抛出问题：
　　“控制我员工的思维来到这里，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如果是非法闯入我有权直接向组织通报。”
　　易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关上门，来到办公桌前俯身坐下，
　　从隐藏式衣兜间取出那张从噩梦间带出的特殊卡片。如果找错人的话，易辰会对此人进行记忆清洗。
　　当卡片展示在对方面前时，就好像某种‘机关’被完全激活。
　　黑肤女人的眼瞳间突然喷出一股股墨色浓烟，弥漫于办公室，甚至将‘门窗结构’都给完全抹去从而化作一间完全隔离的密室。
　　黑肤女人的脑袋慢慢后仰，颈椎骨咔咔作响，达到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随后猛然撞向金属材质的桌面。
　　啪！
　　啪！
　　啪！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会发出血肉飞溅以及骨头破碎的声音。
　　直至她的面部完全破碎而黏在桌面，
　　主任不但没死，甚至还透着微笑。
　　随后她又将双手伸向脑袋上的脏辫，硬生生全部拔出，甚至能清晰看见头皮的血窟窿。
　　这一刻，
　　主任的头部算是被完全破坏，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她完全破碎的面部空隙间，居然长出一根根细小的噩梦触须，对整张脸进行重塑。
　　被拔光头发的脑袋窟窿间也溢出代表噩梦的墨色气体，快速长出一头全新且柔顺的黑白头发。
　　一边为黑，一边为白。
　　而且还扎成较为‘可爱’的双马尾结构。
　　待到主任的面部重构结束而抬起脑袋时，一张白底黑妆的女子面庞呈现而出，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甚至更小。
　　一种糅合着不同女性，仔细解析甚至可能得到过百上千的独立女声从她口中传出：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而且还特别进行过伪装，真是太贴心了，哈哈哈啊~
　　昨晚和你女朋友在房间里做肉，还要抱在一起睡觉，那场景看得我可太难受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谈判
　　易辰注视着眼前这位形象类似小丑的少女，同时也让小葡萄开启全局视野，时刻提防着可能到来的噩梦偷袭。
　　“你是？”
　　少女轻轻按压自己的鼻头，“叫我凯瑟琳吧。”
　　“你是根源？还是普通的衍生体？”
　　“这个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当然了，等我们彼此互相熟悉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会考虑悄悄告诉你这个秘密的哟，哈哈哈！”
　　少女由于画着较为夸张黑色笑脸妆，感觉无时无刻不在微笑。
　　“叫我过来的目的，难道就是想要炫耀你们的‘入侵成果’吗？将噩梦物质结合在日常食用的肉制品，以此感染全城。”
　　“不……不！”
　　凯瑟琳连忙否认，以套着黑白腿袜的脚掌踩在地面，边走边解释着。
　　“用感染一词来形容不太合适哦，用【植入】这个词汇会更恰当一点，因为我们所投放的东西十分特别，与常见的病原有着很大区别。
　　对了，威廉！你知道人类或者具备思维能力的生命体内，最顽固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知道。”易辰直接摆烂等答案，懒得思考。
　　凯瑟琳慢慢走过来，伸手试图触碰易辰的脑门，却被后者一个退步拉开距离。
　　没办法，她只好指向自己的脑门。
　　“【想法】~一旦将想法植入一个人的脑袋，不但很难发现，而且基本不可能摆脱掉。
　　这个想法会在植入后慢慢结合，直至化作个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影响他最基本的生活习惯，甚至取缔他的原本人格。
　　无法被任何检疫设备查出，各种常规手段也不起作用。
　　这才是真正完美的病原体，你说是吗？而‘我们’所掌控的噩梦就是传递想法的完美介质。”
　　对于这一点，易辰并不否认。
　　不过在易辰看来这位少女或者她背后的噩梦根源，只不过是将想法当作一个借口，他们真正的兵器依旧是噩梦本身。
　　“说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虽说我是第一个愿意深入梦境的人类，也没必要冒着可能被暴露的风险与我见面吧。”
　　“你说的没错，威廉先生！
　　‘我们’想要见你的原因，除了你是第一个噩梦接纳者，还因为你具备着与我们相似的能力。
　　你的癫脑也能实现「想法」的传递，我说得没错吧？毕竟旧世界的那些癫者亦是如此。”
　　少女所说的正是易辰职业所对应的教化能力。
　　“你们难道还想联合我，一同毁灭这座培育我、给予我关怀与照顾的城市吗？”
　　“不……虽然我们经常乱来，但不至于干这种蠢事，我们只是单纯想要与你玩一场游戏而已。
　　你从工厂正面走进来也看见了，一块块承载着「想法」的肉质正在源源不断流向你们城市的每个角落。
　　待到时机成熟，我们只需要给予一把火，就能将人们大脑间的想法全部点燃，赋予他们永久性的【微笑】。
　　不过，威廉先生你有一个拯救大家的机会！只要你参与游戏并从中取得优胜，我就将立即清除掉所有扎根于人们脑中的「想法」并撤离这里。”
　　“你们辛辛苦苦在锡安潜伏这么长的时间，一步步进行渗透，现在只要玩一场游戏就肯收手，你觉得我会信吗？”
　　凯瑟琳似乎猜到他会这么说，一点也不着急，“你不是已经来见我了吗？说明我们之间已经开始建立最基础的信任了，不是吗？
　　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希望你能信任我们，
　　例如直接将这样一处重要的工厂展示给你，如果你不想参加游戏，也不愿与我们交流下去，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并向组织检举这家工厂，完全没关系。”
　　“为什么非要和我玩游戏？”
　　“之前不是说了吗？因为你与我们有着共同特性，而游戏玩法正好与这项特性有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会特别有趣的。”
　　“就只为了这场游戏，就愿意撤走你们数个月来的努力？”
　　凯瑟琳一根手指抵住下巴，脑袋侧偏突然想到什么，
　　“哎~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天，有一个身手特别厉害的小偷半夜偷偷溜进一个娃娃机游乐场，他很轻松就打开了所有的娃娃机装置。
　　但他把所有的娃娃都拿出来一个个触摸与挑选，
　　同时还尝试了每一台机器的抓杆灵敏度，
　　最后他将所有娃娃重新放回娃娃机，并将他最喜欢的一个娃娃放在最容易被夹住的位置。
　　第二天店铺正常营业的时候他来了，从最容易控制的娃娃机里抓出了他最喜欢的那个娃娃，当天晚上他因为开心而整夜没睡，甚至还将这份喜悦写进日记，永远保存下来。
　　故事讲完啦~威廉你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吗？
　　我们与这位小偷一样，我们来到这座人类城市只是为了寻找乐趣，想要看看人类在噩梦间能有什么样的特别表现。
　　谁知道，中途突然插入你这样一位有趣的个体，优先级自然就提上去了。
　　只要你到时候按照要求来到游戏现场，我们会与你签订旧世界契约，只要我们输了！立刻撤离锡安，甚至让我赔礼道歉都可以，但仅限于你哦。”
　　“如果我输了呢？”
　　“你输了……就加入我们毁掉这座城市，杀掉你的朋友，尤其是昨晚抱着你的那个女人。”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进行游戏？”
　　“不急，我还没有布置好游戏场景，道具也还在准备中，只要你将卡片带在身上，我们随时都能取得联系。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再通知你吧。”
　　“嗯，还有什么事吗？”
　　凯瑟琳一个垫步想要贴近她的身体，却被易辰一个侧身完全避开。
　　“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别和那个女人待在一起，看着我们好不舒服。”
　　“这不关你的事。”
　　“也对，先来后到是吧？那你们晚上可别介意我的偷窥哦，如果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我也可能会做出比昨晚更过分的偷窥行为。
　　小心我把你们的亲密行为全程录制下来，然后到处传播哦！”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的，你慢走！”
　　凯瑟琳一个小跳步来到密室边墙，
　　嘎叽嘎叽~一根触须由掌心长出，喷洒墨汁而画出一道通往外界的门体。
　　她同时还乖巧站于一侧，微微踮脚。
　　就在易辰要离开时，凯瑟琳将小手举过肩膀，左右摇晃，“拜拜。”
　　“嗯。”
　　易辰轻声应了一句便走出房间，瞬间回归正常的原料工厂。
　　回头一看，原本被噩梦侵袭的房间已回归原样，办公桌后面的也变回扎着脏辫的黑肤主管，保持着微笑面容，似乎刚刚与易辰进行了一场不错的交谈。
　　走出车间，
　　小葡萄立即从肩膀处跳了出来：
　　“威廉！你该不会真相信这个坏女人了吧？什么狗屁游戏，必然是故意引你前往噩梦深处的陷阱，全都是谎话。”
　　“谎话倒不至于，只能说真真假假。
　　与凯瑟琳的这条线暂时不能断，争取在游戏开始前获取更多情报。”


###第二百八十四章 熟人特训
　　见面结束，
　　走至半途的易辰拐进一个小巷而换回原本的容貌，他并不着急，也没有向组织举报原料肉场的问题。
　　在易辰看来，既然噩梦故意泄露这个信息，即便向上面举报，对噩梦的影响也必然不大。
　　原料肉场有可能已经被控制数十天，被植入「想法」的肉质早已流通城中，甚至大部分已经被人们吃进肚子里。
　　而且，既然噩梦能控制这处肉质原料厂，肯定还渗透到了其它基层。
　　一旦举报不但起不到太大作用，反而会搞得人心惶惶，破坏锡安应该有的稳定性，最好的就是维持现状，在噩梦还没有完全爆发前找出解题方法。
　　除了对方给出的游戏方案外，
　　还需寻找另一个更加主动的计划，由里根设计的【噩梦阶梯】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这一点用不着易辰担心，凭里根的个人能力以及整个发电站的辅助，必然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噩梦渗透方案。
　　『现在我最需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这边。如果噩梦想要玩的游戏与「想法植入」有关，我得在这段时间进行与之对应的专项训练。
　　金的脑瘤也能对个体思想产生影响，叫上她一起吧。』
　　易辰回到公寓楼下，正准备上楼时。
　　一根手指由身后伸来，轻轻点触在他的肩头。
　　“威廉，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学校了，怎么又找过来啦？今天可没办法做肉咯~昨晚已经将仿肉用光了，我还没来得及采购。”
　　“嗯？你早起出门难道不是采购仿肉吗？”
　　“不是哦~而且我也不是早起出门，而是昨晚凌晨就出去了。
　　威廉你记得昨天我们在楼道上遇到的两个小鬼吗？昨晚居然被切下脑袋，吊在门口偷窥我们。
　　我寻着微弱的感应尝试去调查背后的控制者，花费了不少时间。”
　　“找到了吗？”
　　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双手背于身后，踩着轻盈的脚步绕到易辰面前。
　　前倾身体将面具贴到耳边，悄声说着：
　　“威廉，要不我们提前跑路吧？
　　对方采用的手段或许能在无形间影响个体，噩梦虽然看上去没有完全爆发开来，但在锡安内部已经有很多人被影响了。
　　寄生在大家体内的东西，或许并不是实际存在的病原体，而是一种某种虚无缥缈，直接能影响大脑的东西。
　　等到噩梦真的开始盛行时，锡安圈养的弱者都将异化，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易辰有些惊讶，没想到金居然能独自推出这样的结论。
　　“金，其实我也能做到相似的精神侵袭与占据。
　　我思考了一整晚，准备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噩梦，期间也需要借助你的力量，能陪我到最后一刻再考虑离开吗？”
　　“威廉，你怎么看上去好像干劲十足的样子？是不是掌握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情报？”
　　“没，真没有~”易辰连忙摆手，“我只是单纯对噩梦这件事情感兴趣，想要看看噩梦对应的根源到底是什么样的。”
　　“行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多待一会儿。主要我个人不太喜欢这种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的敌人，完全没有斩杀做肉的乐趣。”
　　“不一定，等到里根创造出稳定的噩梦阶梯，达到足够的噩梦深度，或许就能遇到一些十分有趣且真实的强敌。
　　不过，在这之前能陪我去办一件事情吗？”
　　“好啊。”
　　【客西马尼-先知屋】
　　正在创意工坊设计着全新零件的尤里先生，一不小心划破手中的图纸，一丝不安感涌上心头。
　　叫来贴身女仆，推着他下楼查看情况。
　　谁知他刚一抵达大厅，前门就被外人敲响。
　　开门一看，两位不速之客正站在门口，尤其是靠前在青年还做出一副‘伪善’的鞠躬姿态。
　　尤里一看清两人的模样更是头皮发麻。
　　“尤里先生中午好啊！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些事情？”
　　被禁锢在轮椅上的尤里，立即让女仆帮他卸掉口塞与眼罩，以充满杀戮的眼神凝视两人，但易辰与金即便眼睛出血也没有后退半步。
　　“说，什么事！如果是关于机械设计的事情倒可以商量一下，其它事情我可没空。”
　　“能让我们再前往一次地下角斗场吗？”
　　一听此言，尤里面颊两侧青筋瞬间暴起，各种藏话堆积于喉咙口，差点就要如潮水般喷出。
　　要知道两人上次造成的女仆损耗，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
　　为此，尤里不惜拉下颜面找组织贷款采购了一批原料来补全女仆的总量。
　　“咳咳！虽然我这里的女仆很多，但规矩就是规矩！这件事免谈。”
　　“不……我们这次下去并非进行杀戮训练，而是因为噩梦事件想要进行对应的「思维训练」，如果途中造成了女仆损伤，我会原价赔偿的。”
　　尤里对易辰这番话稍微有些好奇，“噩梦……思维训练？昨天我的确从黛斯琳那里听说了，你们在发电站进行了一次不错的噩梦探索，你们想怎么做？”
　　“我想以女仆作为思维训练的对象，尝试在她们大脑间植入想法，或者奴役。
　　如果能够做得到，或许就能使用同样的方法对抗噩梦带来的影响。”
　　听到这里时，尤里不由得笑出声来。
　　由于口塞限制的解除，从他嘴里传出的笑声直接造成众人的耳膜撕裂，鲜血滚出。
　　“哈哈~居然想要对我的女仆进行思维更变与奴役，好大的口气！
　　你可知道，这些女仆的大脑均被改装为杀戮核心，她们之所以能活动，能为我监督锡安的每个角落，正是因为她们的大脑能接收杀戮气息。
　　而且是独属于我的杀戮气息。
　　我在这里享有绝对支配权，她们是不可能被影响思维，更不可能被奴役。”
　　“要不让我们试一试，万一做到了呢？”
　　“切~如果你们真能做到，被奴役的女仆免费赠送，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赔偿。”
　　就在尤里说出这番话时，他自己突然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中套了。
　　“好，谢谢尤里先生！”
　　易辰与金一脸兴奋地踏进熟悉的先知屋，就在他们向着熟悉的地下室走去时，被尤里喊住：
　　“喂~既然只是思维层面的训练，用不着前往角斗场。我的女仆会带你们前往冥想间，那里是我平时用来监视锡安的特殊场景，更适合思维方面的训练。”
　　说罢，一位机械腿的女仆为两人引路，沿着螺旋楼梯前往上层区域。
　　等到两人完全离开时，尤里面色一变而解除腿足的封印，笔直站起。
　　此刻的他仿佛要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决战，以极为恐怖的目光注视着贴身女仆。
　　“立即进行女仆筛选，将大脑构造最复杂、杀戮浓度最高且感应最优秀的女仆筛选出来，再给他们安排过去！这两个小家伙真是不知好歹。”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选与入侵
　　锡安街道区（上层）诺贝街，道路两旁满是各知名家族的豪华宅邸，正有一位英式风格的女仆陪同挺着大肚囊的老年绅士一同上街。
　　突然间，这位女仆的眼神猛然一变，爆发出一秒二十米的速度消失在街道。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老绅士。
　　街道区（下层）
　　某位摆摊售卖煎饼的女摊主，由于样貌出众且穿着标志性的女仆装，不少喜欢这类风格的绅士，无论男女都会专程过来买煎饼。
　　即便这位女摊主做的煎饼很糟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能被称作煎饼，每天依旧有人过来购买。
　　今天也是一样，
　　摊位周围已经有四个人等不及了，女摊主捏在手中的鸡蛋用力过猛，炸得到处都是，落在煎饼上面的蛋黄甚至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最后甚至还没定型就打包给了买主，不过后者也没多说什么。
　　女摊主正要做下一个煎饼时，仿佛接收到直传大脑间的信息，随即扔下一句话：“你们自己煎。”
　　留下一脸懵逼的客人直接消失于街道间，这些客人中有一位还是负责治安巡逻的绅士，他居然看不清女摊主高速移动时的具体身影。
　　类似以上的情况在七个不同的地方同时发生，
　　这些全都是尤里手下派驻在外的女仆，经受过特殊训练，尤其是感应方面尤为突出，而且个个都是顶级的杀手。
　　她们今日份的外出活动被取消，全部返回先知屋集合。
　　……
　　【先知屋-杀意检测室】
　　内部贴满着15×15cm规格的玻璃板，每块玻璃板都漂浮着暗红色的杀意气息。
　　玻璃板背后对应着如神经般的复杂线条，可接收在外巡逻的女仆脑信号，将城中出现的杀意波动进行具体成像。
　　房间内还设有一张贴墙的黑皮沙发。
　　尤里先知每次过来，只需靠坐在沙发上，摘除眼罩。
　　只要玻璃板上呈现出具体的人物样貌，就会命令女仆进行强制抓捕，提前遏制谋杀、暴乱等等恶性事件的发生。
　　当前，
　　易辰与金正坐在黑皮沙发上，看着眼前能进行杀意成像的玻璃墙砖，竟有一种身在KTV的感觉。
　　伴随着一阵密集脚步声，七位不同风格的女仆相继走进房间，整齐站成一排。
　　这场面在易辰看起来总感觉有点怪。
　　最后，坐在轮椅上的尤里也跟着进来，简单介绍着：
　　“这七位女仆是刚制造出来，崭新出厂的类人女仆。
　　采用更多的仿肉、真皮以及实脑组织，相较于机械为主的女仆而言实力并不太强，与我之间形成的「杀戮绑定」也相对松散。
　　用她们来进行最简单的思维训练吧~如果能做到哪怕一丁点的思想植入，我都会对你们刮目相看。”
　　易辰有些疑惑地注视着其中一位红发女仆，“你身上这是……煎饼，还有鸡蛋液吗？”
　　不等女仆急忙抹去，尤里直接替她解释，“这是我今天的早餐，临时出厂的时候不小心弄了一点在她身上。
　　还有，她们的服装也都是故意做旧，不然以她们的容貌以及崭新着装很容易引起注意。
　　咳咳~好了！我继续去工坊办事，你们如果有什么进展或者遇到问题，就通知门口的机械女仆，等我闲下来的时候自然会过来处理的。
　　记住，千万别勉强自己。
　　即便他们与我的杀戮绑定比较浅，她们的大脑也都属于杀戮核心，如果强制入侵她们的大脑，小心被杀意反噬。”
　　“知道了，感谢尤里先生。”
　　尤里摇了摇手，贴身女仆便推着他离开，前往就设立在隔壁的工作室。
　　当然，他根本就静不下心来进行日常工作，尽可能将轮椅贴边墙去感应发生在隔壁的情况。
　　很快便听到两人的对话。
　　“金，麻烦你在她们大脑间植入具备保护作用的良心肿瘤，阻碍我的思想入侵。”
　　“啊~真要这样吗？这些女仆看起来可不太容易被控制哦。
　　一个个虽然看上去有血有肉，但我能清晰感受到藏匿于皮下的特殊杀意，与我们曾经在地下角斗场对付的货色完全不同。
　　尤里先生虽说是新品，在我看来她们似乎很不一般呢。”
　　隔墙偷听的尤里在听到这番话时，心里咯噔一声
　　“没关系，照我说的做，尽可能加大难度……毕竟，如果我想要通过思维来对付噩梦，难度肯定还要更上一层。”
　　“好吧~”
　　隔墙的尤里听到这里，不由得嘲讽一句：
　　“这个家伙到底是有多自信？我还以为他与金会进行联合性的思维入侵。居然还要金来提高思维入侵的难度，他进行独自攻克。”
　　坐上黑皮沙发的易辰与尤里先知隔着一堵墙，“咦~金，是不是有人在说话？”
　　这番话惊得尤里连忙给自己绑上口塞。
　　“没有啊~”
　　“可能是我最近神经比较紧张吧。”
　　类KTV的杀意监控室内。
　　金依次走过每一位女仆的身旁，伸手插进她们的发间，一层层规则的泡状肿瘤迅速覆盖于她们的脑壳内层，也慢慢在大脑表面长出具备神经系统的防御性脑瘤。
　　曾在旧世界的癌宫内部，金可是专门学习过脑部防御，
　　她师父曾经专门提及过大脑的重要性。
　　同时也多次警告着金，虽然癌有着近乎无限的潜能，尤其是在肉体层面。
　　但对于那些专门针对精神层面的侵袭依旧危险。一旦精神遭到入侵，甚至被占领，即便肉体再如何再生增殖都只是一坨烂肉而已。
　　“好啦~所有人的大脑都强化完毕。威廉，这招可是师父教给我的，虽然我还没有完全学会，但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别太勉强自己哦。”
　　易辰做出一个OK的手势，目光游走在女仆之间，最终选定那位身上沾有煎饼与蛋液的红发女仆。
　　“你叫什么名字。”
　　“伊琳娜。”
　　“好，你和我留在房间，其余人暂时离开。”
　　金一脸疑惑地指向自己，“我也要离开吗？”
　　“你也在外面等着吧，毕竟这里空间不大，我可能需要与伊琳娜小姐进行一场小规模的对战。”
　　金将信将疑地离开房间。
　　或许是屏蔽效果较好，内部只是断断续续传出少许动静。
　　靠在门口的金并没有感受到脑癌屏障被入侵、被穿透的情况，不禁有些怀疑易辰到底在里面做什么。
　　二十分钟过去，
　　金慢慢将耳朵贴在门口尝试窃听。
　　很巧的是，隔壁房还有一位绅士与金的偷听姿势完全一致。
　　嘎吱~
　　房门从内部开启，易辰整理着衣冠与有些破败的服装，领着伊琳娜从里面一同走出，原本陌生的两人在进行眼神交流时仿佛变得无比熟悉。
　　伊琳娜眼中除去平日常见的杀戮丝线外，还多出一缕奇怪的物质。
　　如果仔细透视她的眼瞳，去捕捉这些奇怪的点状物质，尝试进行活体文字的整合，最终将得到一枚古老文字-【癫】。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全面教化
　　金有些疑惑易辰到底做了什么，毕竟她设置在女仆大脑间的脑瘤防线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精神入侵的行为。
　　金将她的脑袋探进室内发现明显的战斗痕迹，
　　整张黑皮沙发被全部撕裂，部分玻璃墙面也留有刮痕，不过房间整体还算完整。
　　“威廉，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就在金抛出这个问题时，隔壁房间的金属门向外推开。
　　轮椅上的尤里被贴身女仆推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取下口塞。
　　“嗯？我正准备下楼取一个东西，怎么你们全都跑出来了？”
　　易辰以及在场女仆也是连忙向尤里行礼，唯有金，以及刚才与易辰单独相处的伊琳娜没有做出行礼动作。
　　这样的异常自然被尤里看在眼中，
　　金就算了，伊琳娜可是他最得意的女仆之一，取得街道下层的摊位资格，负责相当重要的阴暗区域杀戮监督。
　　“伊琳娜？”
　　就在尤里体表扩散出杀戮气息，准备对伊琳娜进行强行操控时，
　　伊琳娜居然一个小幅度的移步而躲在易辰身后，随后才悄悄行礼。
　　易辰也在这时插上一句话，“尤里先生，我的思维入侵应该成功了。
　　只不过因为前提条件，我与伊琳娜小姐在房间内进行了一场快速对决，杀意监控室被稍微破坏，实在不好意思。
　　果然还是去角斗场比较合适啊。”
　　这番话让尤里一下愣住，他的感受与金一样。
　　明明他对伊琳娜的杀戮联系还存在，大脑中枢并未感觉任何的入侵……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失控感。
　　似乎有一种更高阶层的统御效果在伊琳娜脑中形成。
　　这时，
　　躲在身后的伊琳娜也说话了，依旧将尤里与主人相称，但对于易辰的称呼却发生改变，
　　“主人，我依旧是您的女仆~我只是从老师身上学到很多有趣的东西，我感觉自己如果能一直跟着老师学习下去，或许能实现主人你一直以来想要达到的【完美人形】。”
　　「老师」
　　这个称谓给尤里都听懵了，
　　而且，尤里创造的机械女仆一直都存在思维局限性，她们的大脑往往来自将死之人，在填写愿意捐献大脑过后，一旦死亡就会被解剖出来使用。
　　为确保绝对服从性，大脑的部分功能被删除，并进行杀戮改造。
　　女仆们虽能进行思考，但思考的区域仅限于杀戮监督的相关工作，无法像伊琳娜这样去思考自我提升或者有关于自身未来的事情。
　　“怎么可能……思维局限性居然被解除了？威廉，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尤里不再硬撑，而是如同一位学术探讨者与易辰讨论起来。
　　“大脑转变的具体过程我其实并不清楚。
　　职业特性赋予我名为「教化」的个体能力，被成功教化的生命体会与我建立师生关系，会将「求知」化作他们的本能并放在第一位。”
　　轮椅上的尤里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门牙，这是他标志性的思考动作。
　　“癫者的能力吗？
　　但又不太一样，旧世界的癫者也能对生命体进行思想奴役，传闻被奴役者会化作它的‘大脑养料’，不过数天就会完全死亡而只留下一个被掏空的开放性脑壳。
　　不会像这样独立求知，更不会建立所谓的师生关系。
　　「教化」是如何实现的？能展示给我看一看吗？”
　　面对尤里先知的主动请求，若换作平时易辰肯定会答应，但现在不同……易辰之所将众人支走，只留他与伊琳娜就是不愿暴露关于教化的半点情报。
　　“尤里先知，等到噩梦事件完全解除，我会向你完全公开教化的细节流程，但现在不是时候……”
　　尤里也立马理解易辰的意思。
　　“好吧~既然这样，你就继续练习。
　　按照我们的约定，到时候我会解除掉被教化女仆的杀戮绑定，她们就归你了。”
　　说出这番话时，尤里的心脏仿佛在滴血般隐隐作痛。
　　易辰却摆了摆手，“这个真不用，等到练习结束，我会解除所有的教化关系。”
　　尤里表情一变，通过强行挤压面部表情而装作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啊~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我这人一般说出来的话是不会收回的，而且这几位女仆只不过是最初等的新品，就算全部送给你，对我这边也没有任何影响。”
　　“那……”
　　易辰刚好说什么，尤里立马打断。
　　“不过嘛~考虑到可能爆发的噩梦事件，的确需要提前准备更多的女仆。
　　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你赶紧进行思维训练。”
　　“那个……可以借角斗场来训练吗？杀意监控室这么重要的区域，我怕真给您弄坏了。”
　　“去吧！”
　　尤里也是大手一挥彰显自己的大度，只要易辰最后愿意将女仆全部还回来，什么都好说。
　　……
　　【发电站研究所】
　　由路德维希.里根设计的噩梦阶梯取得阶段性成果，
　　不但能创建稳定的「噩梦阶梯」，
　　还能通过类似的理论来建立互联通道，让分散于不同噩梦中的个体，在其中一人的梦境中实现「入梦汇合」。
　　针对这项突破的研究，
　　研究所与希波克拉底大医院合作，以某位医生（违背医德与品格，被活体取脑）的大脑为中枢核心，创建出一个「入梦主脑」。
　　后续将以这颗主脑为梦境中心，将其他入梦者连接进去，共同前往深层。
　　即便遭遇危险，受影响最严重的只是主脑，其余连接进来的入梦者可通过外部刺激快速醒来。
　　在确定主脑的可用性后，组织立即开始挑选入梦成员。
　　威廉、金以及里根这三位自然囊括其中，
　　当然。
　　这件涉及锡安本身的噩梦事件不可能只交给三位年轻人，组织还将筛选出一支足够强大，甚至能代表组织最高水准的小队。
　　O.C.A奥法罗斯提克学院-专用校内审判庭。
　　除黛斯琳校长外，代表着组织话语权的组织高管也都在现场，其中坐在C位的正是一身紫色西装、戴着墨镜的老院长-格雷戈里.阿劳斯。
　　他们的目光共同落在审判庭中心，手足均套着特殊镣铐的‘特殊罪犯’。
　　“霍格尼.泽德，如果你愿意参与此次入梦计划，只要你全程服从规定并灭除潜在的噩梦威胁，我们将赋予你永久的自由权，你个人资料上的不良记录将被完全清空。
　　愿意参与吗？”
　　“自由吗？我觉得自己还是戴着镣铐生活好一点，有时候的确无法完全控制自我，我可不想再犯错了。
　　至于噩梦这种东西，我也不太擅长。
　　个人感觉，像黛斯琳校长这样的先知更适合这项任务。”
　　一旁的黛斯琳跟着发话：“已经安排有先知参与行动，我们需要的是泽德你的个人战力，用以压制噩梦中可能出现的肉体危险。
　　另外，威廉他也是噩梦事件的重要关联者，你考虑一下。”
　　“威廉……”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哐当！连接于泽德全身的镣铐一阵响动，甚至整个审判庭都在轻微震颤。
　　“威廉他刚突破不久，这样的人才你们也拿去冒险吗？组织不至于这么缺人吧？”
　　黛斯琳，“不~并非我们的安排，而是威廉他主观接触噩梦。你们俩近期应该没有见面吧，如果有空可以亲自询问他具体的情况。
　　泽德，这件事非常特殊，我们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愿意再次为组织效力吗？”
　　“嗯……时间地址告诉我，我还需要准备一下。”
　　……
　　【三天过去】
　　将一切完全看透，卸下心理负担的尤里先知，这些天完全埋头于全新的女仆设计，没有去在意角斗场的情况。
　　只要女仆没有损失，他也就无所谓了。
　　花费整整一天半的时间画好一张全新设计图后，躺靠在轮椅上舒展懒腰。
　　“呼~不知道威廉那小子到底怎么样了……像他这样的教化应该有数量限制，估计数量越多，奴役起来就愈发困难。
　　下去看看什么情况吧，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了。”
　　尤里找来贴身女仆，推着轮椅前往地下。
　　然而当下行来到大厅时一种异样感袭来，迫使尤里提前摘掉眼罩。
　　“奇怪，负责卫生以及监管工作的女仆怎么不在这里？”
　　贴身女仆说着，“她们昨天去过一次地下室就再没上来了，目前地上区域就只有我一个人。”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尤里先知心中蔓延看来，“赶紧带我下去！”
　　随着地下角斗场的大门推开，眼前的场景让尤里终生难忘。
　　除了最初的七位女仆外，先知屋所有相关联的女仆全部集合在这里，她们每个人都带着一个自制的小板凳，成排而坐。
　　目光全都集中在易辰身上，听着某种关于求知方面的演讲，眼瞳间泛着一种对于知识的追求，甚至部分个体的形态都发生着微妙变化。


###第二百八十七章 噩梦准备
　　夜深人静，机械工坊。
　　轮椅上的尤里以贴身女仆为媒介，与易辰进行着设计探讨。
　　同时还让易辰脱光衣服，呈大字形展开与全新设计图进行1：1的细节对照。
　　花费一整晚最终定稿，后续就会试着生产类似易辰身体结构的女仆。
　　探讨结束后尤里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特意将易辰带往一间密室，一间能束缚他的杀戮气息的封闭式房间。
　　贴身女仆与轮椅均留在外面。
　　深红西装配套红皮鞋（端头还有金属骷髅头雕刻）、黑色衬衣以及红眼骷髅领带的本尊样貌，搭配上尤里的光头造型，即便是同阶绅士也会在初次见面时感到畏惧。
　　整理袖箍，调整领带。
　　同处一室的威廉早习惯了，虽说五官均被杀戮气场割破流血，却显得很是舒爽。
　　尤里在解除掉身上最后一根绷带后长舒一口气，“呼~我每天都会花一个小时在这里休息一下，毕竟被一直囚禁在轮椅上还是比较难受的。
　　好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我决定让最初与你接触的七位女仆保留‘教化状态’……我想看看解除她们的自限性后，是否可能出现自我成长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再通知你过来解除。”
　　“没问题，她们某种程度是完全自由的，只是单纯与我保持师生关系。只要我不出现，她们除求知外，其余行为与平日并无差别。”
　　“嗯，第二件事。
　　最近我收到信息，组织上面似乎已经做好深入梦境的准备，将安排一支能代表组织的高阶小队前往噩梦中，尝试灭除根源。”
　　“做好准备，难道里根设计的‘噩梦阶梯’已经稳定了？是什么样的高阶小队，有什么成员？”
　　“我不是参与者，知道的情报很少。唯一知道的是，我们先知群体中有一位将会参与，你在天鹅学堂曾经见过，就是那位前后都戴着面具的家伙。”
　　“马丁与马科。”
　　易辰还清晰记得黛斯琳院长当时的介绍，这人当初全程以背面参加集会，个人印象还是比较深的。
　　“没错，这个家伙有着两重完全独立的人格，一个负责探知一个负责处理，算是与我同类型的先知。
　　如果有这家伙的参与，这支队伍的其他人员必定不会弱。
　　既然组织安排老一辈处理这件事，你就尽量别去搅和。
　　能奴役我的女仆，能短时间熟悉肉感而找到「屠杀线」，以你的天赋不值得提前冒险。”
　　“谢谢尤里先知，我会尽可能避免危险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易辰也是大有感触。
　　先知团体中第一印象最差的尤里，居然意外的友好。如果不是与尤里的深度接触，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提升。
　　习得肉感与杀戮线，还能借用女仆来熟悉教化。
　　啪！
　　忽然间，一只附满着杀意的手掌忽然落下。
　　“喂，威廉！我好歹也是先知啊~虽然偏向于杀戮方面的预知，你这不带掩饰的说谎也明显了。
　　不管你是否准备干涉噩梦，总之别死掉了，我后续的女仆设计如果出了问题，还得找你来作为肉体参考。”
　　“好。”
　　交谈结束已是凌晨。
　　金在下面等着有些无聊，已经提前回去休息了。
　　然而。
　　易辰刚跨出尤里的先知屋，走出门前的女仆通道。
　　嗡！眼前闪过一丝黄光，正是来自黄皮的提醒，特训期间没有任何反应的噩梦卡片，居然在这时有了变化。
　　“嗯？偏偏这个时候……难道说我在尤里先知家中的时候，噩梦不敢与我取得联系？”
　　易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先行离开客西马尼，乘坐升降梯抵达下层街道区。
　　拐进狭小而无人的小巷，等他从巷道另一头走出来时，已经戴上面具，形态与体格均有所变化。
　　装作一副饥肠辘辘的模样，走进一家没有招牌且专门夜晚营业的私人餐馆，
　　特意选择了一间靠近最深处的单独包间。
　　等到一位戴着粉红兔子头饰以及尾巴装饰的服务员将在饭菜上齐后，易辰将一袋银币扔在桌边。
　　“从现在开始到我离开包间，不得让任何人靠近。”
　　“好的主人！我们这里本来就特别注意个人的隐私，您的到来记录都会被完全抹去。”
　　说着，兔子服务员就打算上锁房门，然后开始与顾客做一些特殊的事情。
　　易辰见状立马叫停，“等等，我的意思是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靠近这里。”
　　“哦……”
　　看得出服务员有些沮丧，佩戴在身后的尾巴也跟着垂落下去。
　　就在她俯身拿取易辰放在桌边的钱袋时，一不小心踩滑……又好像是故意踩滑，甚至像兔子一样蹬踏双腿以全力撞向桌角。
　　咔！
　　服务员原本精致的面庞被完全撞得凹陷进去，面骨被开了一道大口，撞进面部的桌角感觉已经插进大脑。
　　一阵抽搐后，双手扶着桌面两侧，将脑袋从桌角间慢慢拔出。
　　牵连着黏稠血丝，
　　向内凹陷的面容展示而出，那诡异的微笑搭配这样破败不堪，随后挪动身体而坐在易辰对面。
　　嘎叽嘎叽~
　　一根根触须由凹陷的面部中洞，向外挤出，快速对整张脸进行整容。
　　保留着兔子耳朵与尾巴不变，
　　一张白底黑妆的少女面容展现而出，
　　嘴里吐纳出大量的墨色气息，占据当前的包间，抹掉关于门的结构，将两人带入现实与噩梦的「狭缝之间」。
　　眼前这位正是上次见过面的噩梦少女-凯瑟琳。
　　她没有一上来就说话，而是拿起刀叉品尝热气腾腾的菜肴，咀嚼吞咽时双手还会抱住脸颊，一脸满足。
　　“真好吃呢~还是人类懂得食材制作，旧世界那边大部分家伙就知道生吃。
　　你要吃点吗？”
　　凯瑟琳切下牛肋骨上最精华的一部分，用叉子送到易辰面前，后者却完全没有张口的意思。
　　“不吃就不吃嘛~干嘛要板着个脸……人家等了你这么久都没有不开心。”
　　“说吧，什么事？”
　　“不就是游戏的事情吗？我一天前就已经全部布置好了。
　　想要联系你的时候，结果发现你在一位麻烦家伙的宅邸中，那个光头佬搞不好会发现我的存在，所以一直不好联系你。
　　本来打算今天就开始游戏的，想来想去还是给你一些准备时间好了。
　　如果你的状态不够好，我就算赢了也不会开心的。
　　明天下午跟着卡片上的信息过来找我，到时候我们会在一个无人打搅的区域里正式开始游戏，不会被任何人打搅。”
　　“知道了。”
　　交谈结束。
　　易辰走出餐馆过程中，兔子装扮的服务员全程站在包间门口，微笑着向他挥手道别。
　　不过。
　　在这家餐馆的街对面，居然还营业着一家深夜煎饼店。
　　戴着面具，完美伪装的易辰从餐馆走出时。
　　正在煎饼的老板娘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随后继续着她的煎饼生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出城
　　由餐馆离开的易辰，变装回到正常模样，明明是凌晨时分他却显得额外精神。
　　“奇怪……还真是一点也不困哎。
　　明明这些天完全沉浸于「教化」，由于时间关系，能少睡一会儿是一会儿。今天更是连着与尤里进行模型探讨，以及噩梦赴约。
　　难道说，「教化」会在无形间从学生大脑中汲取养分来滋润我的大脑吗？
　　毕竟，癫者对生命体的奴役，等同于将对方转化成‘大脑补品’……我的教化更加温和，但或多或少也包含着癫者的属性。
　　但是，那些受到教化影响的女仆并没有出现明显的负面反应。
　　等到噩梦事件结束后，再向尤里先生询问那七位女仆的状况吧，如果出现后遗症甚至较为强烈的脑部反应，就得考虑这项能力的使用范围了。
　　哎~如果我能直接教化噩梦该多好……可惜，就目前的条件来看，强行教化的结果仅有失败这一种情况。
　　今晚就别睡觉，直接去见校长问问到底有哪些人会前去探索噩梦吧。
　　如果人员安排包括我在内，还得找个理由拒绝参加。”
　　易辰独自来到前往校园的列车站台处，
　　这凌晨三点的站台却不止他一个人，在侧面不远处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长靴而戴着圆框眼镜的女士。
　　即便裹在风衣间，她的身材依旧惹人，更让人注意的则是她那超过一米九的身高。
　　“嗯？校长？”
　　“威廉，这么晚还要赶回学校吗？这些天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试着占卜才发现你的星象周围缠绕着杀戮红光，找人一问原来你一直都在尤里那边。
　　这么久不见，应该在尤里那头学了不少东西吧？是不是也能自己动手制作女仆了？”
　　黛斯琳的话语间夹带着一种问责口吻，似乎因为这段时间易辰从未找她学习、探讨过星辰魔法。
　　“尤里先生意外的平易近人，从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不过，女仆制作这种需要兴趣与长时间练习的工艺，我根本就学不会。
　　对了校长~我从尤里那里听说组织似乎正准备组建一支特殊小队来攻克噩梦，于是直接就准备前往星象室问问校长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不是准备……是已经组建好了。我也是为了这件事一直忙到现在。”
　　这时，易辰试着平移脚步，慢慢靠近到校长身旁，两人一高一矮并排站在站台黄线处。
　　“里根的设计成功了吗？”
　　“是的，我们根据里根的设计得到一套安全稳定的「主脑计划」。”
　　校长将详细情况告知，易辰也是震惊不已。
　　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已经摸索出联合入梦的方法，而且还能将入梦主体设定为‘死刑犯的大脑’用来偏转噩梦带来的实质伤害，降低其他入梦者的风险。
　　不过，对于这项计划易辰有一个疑问，“如果以死刑犯的大脑作为主体，那这位死刑犯的意识体也会一同进入梦境吧？”
　　“没错，因此我们在入梦小队间安插着实力足够强大的人员对死刑犯进行监督，同时也会开出一个条件。
　　如果死刑犯合作态度良好，为根除噩梦做出贡献，后续会考虑将他的大脑移植到义体间。
　　这样的条件，对于永久被封存在防腐液体罐的死刑犯来说是不可能拒绝，即便给他们一个自杀的机会，他们都愿意拿出一切来换取。”
　　“原来如此。
　　话说，入梦小队的成员有哪些人？我听尤里说，那位双面先知似乎会参与其中。”
　　“没错，马克与马丁是所有先知中最适合梦境探索的一员，其余参与者都是组织中的翘楚，代表着某方面的极限。
　　其中一员正是威廉你的第二导师。”
　　“什么？！泽德老师要参加吗？”
　　“泽德的肉体放在组织间能排进前三，甚至在某些方面无人可及。
　　除了泽德外，还有许多可靠的家伙。如果连他们都无法触及噩梦根本，甚至陷入危险而被迫脱离梦境的话，就需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易辰很清楚这里所谓的最坏打算是什么。
　　“黛斯琳校长，要不要多安排几支小队，以不同的主脑渗透梦境？即便其他小队的水准不如泽德老师的队伍，也能帮他们分摊噩梦压力，使得泽德老师们更容易入侵到最深处。”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我能想不到吗？
　　这次入梦共计安排【六支队伍】，以马克与马丁的队伍作为尖刀，进行多重渗透。”
　　“嗯……”
　　不知为何，明明组织在梦境上有着很大的突破，而且安排出这样的阵容，易辰心中依旧不安。
　　“黛斯琳校长，话说「主脑计划」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明天。”
　　得到这个时间信息的易辰，脑袋间突然闪过一丝电光，将两个不同事件串联了起来。
　　“校长，我想申请出城。”
　　“这个时候？”
　　“是的，现在就出城。”
　　“看来你是不打算触及主脑计划了，我其实还打算和你谈一谈，毕竟你、里根还有金在噩梦初探的表现很不错。
　　死刑犯的大脑还有不少，完全够你们用。
　　既然你不想参与也就算了，去吧~这段时间出城放松一下，对你也有好处。”
　　“好的。”
　　交谈结束，列车也刚好驶进站台。
　　独自坐上列车的校长借着刚刚从易辰头上扯下的一根头发进行星辰占卜，发丝被拆成一粒粒星点于面前组合、拼凑。
　　一幅奇特的星象画面在眼前形成，
　　星月交辉的同时，周围却弥漫着一层诡异的雾气，这层雾气虽然很稀薄，但带给黛斯琳的感觉却比平时占卜噩梦时还要深沉。
　　“明明之前谈及噩梦相关的事情时都显得十分主动，现在当组织得到可靠的入梦方式时却选择退出甚至逃避……原来是因为自身已经沾染上噩梦，甚至受到警告了吗？
　　如果真的被噩梦盯上，离开锡安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外加【月】的帮忙，配合你的癫脑，在城外足以确保安全问题，就等到我们将事情都解决再回来吧。”
　　……
　　城门。
　　依靠着校长的亲笔文书，独自由城门离开。
　　易辰甚至都没有租赁马车，选择徒步下山。
　　他此刻的表情相当难看，在于校长给出的行动时间居然与游戏时间刚好重合……易辰完全有理由怀疑所谓【游戏】很有可能会关联到组织的入梦计划。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的严重程度将超出易辰的控制范围。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办法……
　　走下负责承载锡安城的陡峭大山，迎着淡薄的月光走在主干道。
　　不知走了多久，原本朦胧的月光慢慢被放大，直到一缕月光穿透云层，直射而下。
　　这缕月光并没有落在易辰身上，而是落在路边一棵大树脚下。
　　侧眼看去，
　　一位银发青年依树而坐，与曾经不同的是，他的右眼不再被纱布遮盖，呈现出满月之瞳。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方案
　　“将内心情绪直接挂在脸上，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威廉。
　　而且这里还是你们人类的主城，里面应该有很多强者吧？既然你都跑出来了，应该就没必要担心什么了吧？”
　　“如果真有这么简单，我也不会「凝视月亮」了……洛里安，你似乎只是投影？”
　　“没错，我的本体正在距离这里上千公里的海洋上漂泊，追随公爵为我指出的「途径」。
　　虽然很想亲自过来看看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在大海的凝视下实在难以脱身。”
　　洛里安的身体看似坐在树边，实际只是月光形成的人体投影。
　　虽然逼真，但易辰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也能感觉出来对方的大部分心思并未放在这边。
　　“嗯~威廉你突破了吗？脑袋的气味与以前截然不同……过来，站在月光下让我看看。”
　　随着易辰靠近到洛里安所在的路边树下，走进如同聚光灯的月光间。
　　一时间，本应只是投影的洛里安居然化作实形。
　　脸庞凑近过来，
　　残月左眼与满月右眼近乎贴上易辰的侧脑，透视着头皮与颅骨，直接窥探里面的黑色癫脑。
　　“真美啊~可惜现在的我无法进行更为仔细的「深层感受」。就目前观察来看，威廉你的病原结构实在太美，惊为天人。
　　话说现在的你应该能轻松解决不少问题吧？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慌张。”
　　两者站立依靠于同一棵粗壮树干，
　　黑色西装的易辰双手插兜，病号服的洛里安则是将双手抄在胸前，两者肩膀相触，月光刚好将两人笼罩于其中。
　　随着易辰讲述关于噩梦的整个事件以及自己遭遇噩梦的情况，
　　一滴银色唾液沿着洛里安的嘴角滴淌了出来，他甚至将一部分注意力从主体转移过来，表现出对噩梦事件的浓厚兴趣。
　　甚至在听到噩梦少女-凯瑟琳提议玩游戏时，想要从大海间返航来参与噩梦事件。
　　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毕竟他已经快要达到「途径」的终点。
　　“真有意思，居然还有这样的【病】，将最常见的思想以噩梦为载体进行植入，无法检测也难以根除，真是有趣的病症体系。
　　我在外这么久，去过大量的人类城市以及病症据点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病症。
　　可惜我没办法直接参与，只有等我们下次见面时再将这段记忆毫无保留地分享给我观赏吧。
　　而且。
　　你们组织也很有意思，居然将死刑犯的大脑当作‘载体’参与其中，这里面会不会有我的那位好朋友，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
　　“可能会有，具体我并不清楚，我已经在明面上退出噩梦计划。”
　　“威廉，我可以帮你~但如果你遇到了麦考夫医生在噩梦中的意识投影，也需要你帮忙杀了他，而且必须进入月化状态来斩杀他。
　　等我们再次见面时，我会认真检查的哦。
　　你还有多少时间？”
　　“一天，最迟明日傍晚前就需要回去。”
　　“很短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赶得上。”
　　易辰有些疑惑，“你的本体不是赶不过来吗？还能怎么帮忙吗？”
　　“月亮无处不在，就算我的本体不在，你也能沐浴它的辉光……如果你感觉沐浴还不够，还可以去主动掠夺一些辉光。
　　还记得你与你的小伙伴最初来暮色诊所的时候吗？
　　当初受到双月影响的初代月民，除了被你杀掉的小老鼠以及被我临时融合的剧院老板，可是逃走了不少。
　　他们作为最初的一代，而且是受到我完全体影响的月化者，后续也能继续下月光汲取营养而成长，相互间存在一定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
　　“把你那柄用老鼠制作的斧头拿出来，取下尾部的老鼠核心并吞下去。
　　这样的话你就能顺着感应找到其他月民的位置，看看有没有距离比较近，能在一天多的时间内找到他们并返回。”
　　易辰取出陪伴自己一路成长过来，化解过屡屡危机的银色手斧-「屠杀之月」
　　斧柄尾部的老鼠结构正是这柄斧头的核心，不可分割。
　　一旦强行取下，这件堪称完美锻造的兵器就将彻底废掉。
　　咔！月晶病核制作的小鼠被易辰直接掰断。
　　虽说是晶体结构，沐浴在当前月光下却变得愈发柔软，仿佛将一只真正的老鼠抓在手中。
　　在洛里安的注视下送进嘴里，闭上眼睛感受着晶体消化。
　　待到再次睁眼时，
　　遮蔽于浓雾云层之后的月亮居然自行来到眼前，仔细看去，这颗月球更像一团活物，其表面的月坑之下能看到一根根生物血管，甚至脊骨结构。
　　凝视月球，去感受距离就近的初代月民。
　　“嗡！有一位……两位距离适中的月民，时间可能赶得急。”
　　待到易辰完全确定方位，思绪回归时。
　　月光聚光灯下只剩他一人，洛里安已不见踪影。
　　不再犹豫，
　　易辰头骨间的黑色癫脑开始向全身肌肉细胞下达命令。
　　将「长效奔跑」的核心信息传至每一块核心肌肉，肌肉内含的脑组织开始解析命令，随后对肌肉形态进行改变，甚至让部分肌肉依附于骨骼，临时改变身体构造。
　　背脊弯曲，
　　双臂增粗并支撑在地，
　　通过肉体的全面调节居然将身体改造成四足奔跑状，
　　绅士服装也迎合着身体发生改变，原本的黑色西装居然长出一根根细长丝线，模仿着动物皮毛而覆盖全身每个部位，甚至还给手足加装肉垫结构。
　　使得易辰看起来如同一只黑色野兽，右臂依旧保持着金属铠甲的改造结构。
　　嗡！
　　一头窜进林间，以两点间最短距离向着最近的一位月民目标疾奔而去。
　　奔跑期间，服装还帮着易辰一同进行呼吸，有效补充全身细胞所需要的氧分。
　　这样的速度甚至比锡安的马车更快。
　　途中小葡萄一边提供着全景视野一边说着。
　　『威廉……你如果吸收更多的月化病原，今后被洛里安同化的可能性越大。依照他的说法，他正在大海间经历某种「途径」。
　　一旦这个途径达成，洛里安很有可能突破开源而达到下一个更可怕的层级。
　　到时候他如果想要占据并结合，将你化作他的第二人格，基本不可能反抗。』
　　『嗯……我会考虑的。但现在这样的情况，我如果不想办法，将会完全沦为噩梦傀儡。相比之下，我更愿意去结合月光。
　　洛里安那头还有机会慢慢协调，或许能找到一个不需要结合的最佳答案。
　　你说是吗？小葡萄。
　　而且这些初代月民或许已完全成长，他们的葡萄或许很符合你的口味。』
　　『快别说了，到时候记得全部端给我。』


###第二百九十章 劫掠月光
　　【锡安-发电站】
　　噩梦计划开始的前一天，
　　清晨时分就有陆陆续续的参与者前往这里，进行入梦服装的测试，相较于易辰他们之前的服装更为透气且传感更好，已被重新更名为「梦服」。
　　这时，
　　一位白色西装、白色圆帽并戴着无脸面具的重要人物到来，由于他的特殊性立即引来所有人的注意，也相继行礼问候。
　　“马丁与马科先生！”
　　他的特殊性不仅是前后戴着面具以及作为先知的独特身份，
　　他在发电站间行走的方式也是与众不同，
　　全程倒步且没有半点不协调，或者说他平日间的生活通常都是由‘背面’完成。
　　至于‘正面’主要负责什么，除先知群体及极少数与他关系较好的绅士外，基本无人知晓。
　　就在马丁与马科在尖刀小队的休息室试穿服装时，全程几乎不说话的他，突然由面具下说出一句话，“来了！”
　　发电站正门通道口，
　　由于噩梦计划即将开启时，这里的安全审查等级已提至最高。
　　四肢甚至部分躯干均进行过义体改造，且全身装甲化的保安队长，携带着全体保安正守在这里，对每一位噩梦计划的参与者进行身份验证。
　　忽然间，他们所有人纷纷感受到一种来自肉体的胁迫感。
　　他们甚至看到了幻象，
　　看到了一只只剃光毛发、眼球被摘除、嘴巴缝合着手术线的活死人正在涌来，挤满着发电站的通道，甚至能清晰感受肉质挤压身体的强烈触感。
　　就在这时，
　　队长身上配备的EMP装置被动启用，嗡！
　　幻象全部消失。
　　仅有一位戴着眼罩，穿着白色休闲衬衣与牛仔裤的男人赤脚走在通道间，
　　两边衣袖均挽过手肘，右手腕还戴着一只学校赠送的手表。
　　直到这人完全走过当前通道，才有其中一位保安反应过来没有进行身份验明。
　　就在这位保安凭借职业本能想要追上去时，立马被队长给强行拉住。
　　“这位是霍格尼.泽德，被关押于O.C.A的真正怪物，传闻需要黛斯琳校长联合众多教授，才能确保他的正常关押。
　　昨天我已经收到上面的通报，这个怪物会参与本次的噩梦计划。
　　刚刚那种气场不会有错的，我们如果上去强行拦住并验证身份，很有可能被直接杀死。”
　　保安队长立即将泽德到来的信息传至发电站的各区域，所有监控器都在第一时间捕捉泽德的动向，在他靠近安全门时提前开启，确保他的一路畅通。
　　不过，
　　泽德还是第一次来发电站这种地方，这里的科技感与他平时待的地方相差数个层级，虽然有路标提醒但走着走着还是有些迷糊。
　　因为知道泽德到来，很多员工在这个时段都选择闭门不出。
　　泽德想要找人问路都完全找不到，
　　就在他快要完全迷路时，身旁通道走来一位正在不断向嘴里塞着肉干食物的员工，脸上的肉已经快要从两层升级到三层了。
　　“请问噩梦计划的集合点怎么走？”
　　“跟我来吧，我正好也要过去。”
　　“麻烦你了。”泽德意外地很懂礼节，完全没有外人感觉的那般危险。
　　这位胖乎乎的‘员工’正是里根，他不但没有从泽德身上感到压力，反倒倍感亲切。
　　走向目的区域的过程中，里根开始搭话：
　　“您就是泽德先生吧？威廉应该是您的学生。
　　你们的肉体果真相似度很高，不过威廉他的肉体已经在朝着另一个方面转变，而您依旧在原来的方向无限深入。”
　　“哦，你认识威廉？”
　　“没错，我与他目前算是一个任务小队的。之前我们还一同初探过噩梦，噩梦阶梯虽然由我提出并设计，但也与威廉进行过经验讨论。
　　这次噩梦计划，我们应该也会参与其中，尽可能为泽德先生你所在的尖刀小队分散压力。”
　　“嗯？我在出校时听黛斯琳说，威廉那小子昨夜已经放弃参与噩梦计划并出城避难。”
　　此言一出惹得里根满脸脂肪挤在一堆。
　　“怎么会~依照威廉的性格不应该这样啊。”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里根点了点头，“是的，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为您引路，也都是曾经威廉主动邀请我参与十分危险的遗物行动。
　　他在一些难以预测具体危险的事情上异常偏执，往往都会往危险不可控的方向选择。
　　绝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候选择离开，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黛斯琳校长的强制措施，就是与噩梦有必然联系。”
　　……
　　距锡安86km开外，与暮色诊所完全相反的一个小镇上。
　　这座小镇基本没有组织相关的绅士，一直都按照组织给出规则生存着，一旦遇到麻烦的事情就立即向就近的绅士站点求援，勉强在这样的世界下艰难存活。
　　但最近一年组织外派的人手明显不足，甚至好几次请求都没有得到回应，小镇内部也开始爆发瘟疫。
　　危急时刻。
　　一位银发神父来到这里，采用他特有的「光降」手段，清除掉小镇内的病原体，甚至还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让轻度症状的感染者完全康复。
　　至此，
　　小镇人员都将此人奉为神明的使者，将原本已废弃的小教堂进行扩建与改造，以【新月教堂】重新命名。
　　每日都会有镇民前往教堂间祈祷，恳求得到神的眷属。
　　偶尔会有一些男性青年长出一缕银发，被认为是神明接纳的表现，他们会被送往教堂成为神父的助理。
　　这几个月以来小镇基本没有出现过非自然死亡的情况，
　　镇民也都对这位神父爱戴有佳，即便他偶尔会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大家也都会视而不见，认为这是新神降下恩赐所需的付出。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升起，
　　教堂深处的密室内，一群生有银发的年轻男仆正跪在这里与新神父玩着一些奇怪的游戏，只有极少数抗拒，其余人员都在迎合着神父。
　　因信仰之力的供养以及每晚的月光沐浴，神父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触及开源。
　　地牢天窗设下的第一缕晨光照在他身上时，神父有些自恋地摆起造型，轻声感叹：
　　“不知不觉，我已经如此完美。现在就算返回维纳尔市，仅凭我一己之力也能杀掉那只占据着诊所的老鼠。
　　不过，我已经无需再回去，我将前往人口更多的城市进行传教，到时候我的雕像将耸立在所有人类城市，名垂千古。”
　　就在这时，一缕黑影忽然由地牢天窗闪过。
　　“嗯？又有病者跑来镇上了吗？真是麻烦……”
　　神父一把推开他面前的男仆，准备上楼去看一看时。
　　原本完全隐蔽且设有机关的地牢进出口竟然被打开，一只漆黑野兽迅速跳落进来，
　　所有男仆感受到一种本能恐惧，全部躲在神父身后。
　　“我的孩子们，不必害怕！不过是一头迷途的野兽而已，我会为他带来光明与解脱。”
　　神父伸手一招，一束光柱瞬间洒落在野兽身上。
　　渐渐的，
　　野兽身上的毛发快速褪去，随后居然从爬行态变化成站立姿态，就连弯曲的脊骨都被掰直。
　　这让神父也有些懵，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光降会有这种用处。
　　“嗯？难道我的能力又发生了进阶性的变化，这是开源的征兆吗？”
　　就在神父进行自我肯定时，
　　眼前的野兽已化作青年模样，左右扭动着脖颈向他慢慢走来。
　　察觉到危机的神父再次使用光降时，青年却主动展开双臂去感受这样的强光沐浴，甚至给出较高的评价，
　　“嗯~很纯粹的月光。
　　看来你在离开维纳尔市后并没有感染其它病原体，一直都坚守着月民的身份。
　　很不错~我需要借你的核心用一用。”
　　不等神父有所反应，青年一个瞬步已经贴身。
　　右臂击穿他的身体，月状核心被整颗掏出。
　　啪！
　　胸膛被开洞的神父满脸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完全死亡。
　　易辰扫视着眼前这群可怜的男仆，最终确定了一位存在反抗情绪的青年。
　　“这座小镇目前没有绅士派驻，就这样放着不管，恐怕短时间内完全病化，甚至沦为病者们的粮仓……就选你吧。”
　　易辰对这位青年进行快速教化，分享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后，转身离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在月球
　　与银发神父所在小镇相同方向，但距离还要远一些的山谷间。
　　在这里住着一位隔绝现实的野人，数个月来，许多来到山谷间狩猎、打水的村民都会遇见这位独居而奇怪的银发野人。
　　根据村民们的描述，野人全身体毛均为银色，晚上甚至还会散发出阵阵银光。虽然看起来很凶却从未伤人。
　　经常能看到他坐在水塘边钓鱼，
　　传闻野人还会专门狩猎山谷间出现的病物以及大型野兽。
　　自从他住在山谷间，前来这片林区狩猎的村民死亡率大大减少，
　　曾经也有人试图接近这位野人，却在靠近到十米距离时本能性地退了回来，满身大汗仿佛要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吞掉。
　　……
　　小镇间的神父被杀的三小时后，
　　正在山谷湖塘边钓鱼的银发野人察觉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正在靠近，或者说已经临近，危险性超过他曾经遇见过的任何一位病者。
　　即便如此，他依旧心如止水地进行垂吊。
　　直至一位黑色西装的青年在他身旁并排坐下，于发丝间透出一缕银发。
　　野人口中吐出人言，
　　“是你杀掉了埃德森神父，对吧？
　　那家伙成天嚷嚷着要进行最伟大的传教，实际却在私下打着小算盘，随着他的传教事业壮大也逐渐丢失人性。
　　即便你不杀他，迟早也会被人杀掉或者被其它病原吞并。
　　不过，在你杀我之前，能问问其中原因吗？是那位月痕大人对我们逃离维纳尔市的惩罚吗？”
　　“没什么原因，我只是单纯在掠夺月光而已。”
　　“原来是这样吗……那么我想要反抗一下。”
　　霎时间，
　　此人身上的银色毛发迅速疯长，化作一只如同类人猿的银色野兽，相较于之前的神父气息更加浓郁，也更加危险。
　　他所展示出来的月民强度已超越曾经藏在暮色诊所地下室的老鼠李先生，算是一位实力强大的重度病者。
　　易辰却不慌不忙地挽起衣袖，活动手指并顺便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已化作白色野兽的野人依旧能稳定吐露人言，“菲洛伊梅阿.柯尔米。”
　　柯尔米曾是维纳尔市的一位普通职员，一个人干着三人份的工作，早出晚归，每天最期望的一件事就是利用每月一天的假期去隔壁村庄钓鱼放松。
　　即便有可能会染上鱼鳞病、贝壳病都无所谓。
　　直到假月事件的发生，他从悬于天空的月亮间看到诊所利用市民进行活体实验的真相，看到世界正在不可逆的病化事实，最终主动接纳来自月的恩赐。
　　凭借着对大自然的向往，他在绅士群体对城市的清洗中存活下来，离开维纳尔市便开启自己梦寐以求的悠闲生活。
　　虽然预料到死亡早会到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战斗在十五分钟内结束。
　　哐啷！
　　四根铁链将化作野兽的月民完全束缚，再无挣扎的可能性。不过这些铁链并未长出针刺，没有传递痛苦，只是起到束缚的作用。
　　慢慢的，野兽毛发完全褪去，柯尔米已做好接纳死亡的准备。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杀掉时，
　　一种古怪的精神影响忽然渗透至他的大脑深处，受影响的脑核被慢慢转变成黑色，甚至在内部重构病理中枢。
　　霎时间，渴望躺平柯尔米突然变得想要学习知识，想要周游世界去扩充他的脑容量。
　　不知不觉间他皮下那颗代表着月亮的晶体已被抽离，
　　奇怪的是，他没有因病原剥离而死亡，而是将他的病理中心转移至大脑。
　　待到他睁开眼时，铁链束缚早已不再。
　　他脱去曾经的衣装，剃掉身上多余的毛发，以全新姿态踏上求知之旅。
　　……
　　【次日中午】
　　易辰与噩梦少女-凯瑟琳的约定正是即将到来下午时段，最迟必须在下午六点前见面，否则两人间的游戏约定将直接取消，这条重要的关系连线将完全断去。
　　届时，噩梦也将展开对锡安的全面渗透。
　　虽然易辰相信着老师、绅士前辈们的实力。但即便真的能灭杀噩梦，那些流通在市面上的肉、蔬菜甚至饮用水，早就将某种「想法」播种至大部分人的脑袋中，最终结局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站在易辰的视角来看，这场游戏必须参与，这是唯一可能达到完美结局的方案。
　　易辰所化的黑色野兽顺利赶回与洛里安投影见面的那棵树下。
　　时间中午，烈日当头。
　　这样的时间段可以说与月亮完全不相干，即便如此，易辰依树而坐，从兜里取出两枚纯净无瑕的病原月晶。
　　咕噜~略微柔软的晶体沿着食道滚进体内，
　　最终被消化拆解成银色能量，在易辰小腹位置汇聚出类似结石的月形物质。
　　重新睁眼时，
　　眼前已不再是树林、公路以及悬于头顶的烈日，
　　易辰坐在月球表面，眼前竟是一片宇宙深空。
　　亲身贴附让他更能直观感受月球的本质，更能感受整颗月球传来的生命跃动。
　　易辰已经能完全肯定这颗月球与自己曾经认知的月球（地球卫星）完全不同，有可能是旧世界附带的一颗特殊星球，也有可能是伴随月痕而生的独立星球。
　　是鲜活的，有生命的，甚至有意识的。
　　在距离易辰不远处，
　　一道看似普通的月坑居然开始蠕动起来，慢慢在中心处形成一个螺旋开口，某种单独针对易辰的‘引力’从开口间溢出。
　　当引力作用过来时，
　　易辰既能感受到一种轻微的拽力，也仿佛听到有熟人在耳畔低语，让他赶紧过去，沿着月坑间的通道前往深处。
　　拽力还在不断增强，像是有很多只手在用力拖动，希望易辰能去月球深处看一看，接纳这份力量，成为月的一员。
　　但是，
　　随着时间推移以及拽力的提升，
　　易辰却不为所动，他始终保持着盘腿而坐的仰望姿态。
　　他在来到月球表面的第一时间就被这直观的宇宙深空所吸引，这汇总感觉很像曾经在黛斯琳引导下的‘仰望星空’。
　　以月球作为媒介，
　　易辰从黛斯琳校长那里学来的星辰魔法竟产生感应，某种意料之外的反应正在发生着。
　　……
　　距离锡安无比遥远，甚至脱离第四洲卡丘瓦（Quechua）的海洋间，这里的灰域级别已达到组织定义的【禁（forbidden）】甚至最高【死（dead）】级别。
　　一艘布满着各种器官、金属而在造型上类似人体的银色轮船正在海洋间航行。
　　静谧的海洋表面却漂浮着一颗颗难以想象的巨大眼球。
　　甲板上，
　　右眼完全解放的洛里安正与女医生一同站在这里。
　　洛里安突然抬头看月，似乎窥探到在月球表面仰望星空的青年。
　　“啧！威廉这家伙……怎么每次做事都不按套路出牌，真是麻烦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准备就绪
　　【发电站】
　　一整个圆形大平层被腾出来作为噩梦计划的「入梦室」，共计【六颗】死刑犯的大脑被运送到这里，进行着最终环节的布置。
　　这些大脑被保存在一种注满着绿色凝胶的圆柱容器间，表面插满着各种导线，
　　每颗大脑周围对应着4~6台玻璃浴缸，同样注满着绿色凝胶，到时候入梦者将身着睡服躺入其中。
　　这种液体能更好舒缓他们的精神状态，也能加强大脑传感，提高在梦境间的自主能力。
　　盛装大脑的容器表面也贴着对应的死刑犯名字，
　　死刑犯的资料交给对应的入梦成员手中，毕竟他们在梦境间会与这群死刑犯临时搭档。
　　虽然组织会给死刑犯开出「义体续脑」的自由条件，但不敢保证所有的死刑犯都会乖乖配合，适当对他们进行提前了解是很有必要的。
　　1号大脑【‘街贩’达莱尔】，一位白色信件的普通绅士因突破无望，混迹于锡安下层区，贩卖各种物资，甚至私人药剂的小商人。后续发现至少有十一宗发生于锡安的失踪、中毒致死与此人有关。
　　2号大脑【‘戏法’斯洛娜】，与她组队的绅士每次出任务至少会有一人失踪，甚至直接死亡。虽然原因主要在于任务本身，甚至小队还有人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随着事件屡发以及先知的预测，锡安对她进行强制性记忆审查，发现她在每次任务中都会通过骗术与戏法，诱导小队其中一人犯错而致死。
　　3号大脑【‘养殖户’布兰克林】，柯凡小镇人猪事件的始作俑者。
　　4号大脑【‘裁人师’艾多玛】，她是组织下放到特维克城的裁缝师，自从她的到来，偶然路过这座城而进行服装补给的绅士纷纷给出好评，不但能快速修复服装还能得到一份快速补充能量的肉食。
　　但也因为她的出现，城中多次出现失踪事件。东窗事发后，她杀掉数位前来逮捕的本地绅士试图逃脱，最终被强制抓捕。
　　5号大脑【暴躁的马查多】，客西马尼的刽子手，在一次多人组队中因情绪失控，杀光其他小队的成员，同时还杀掉试图阻拦自己暴行的队友，最后主动自首。
　　中心大脑【‘银色恶魔’，‘暮薄银液的创始人’，‘暮色诊所建立者’麦考夫医生】。
　　以上便是六颗大脑对应的死刑犯，同时也意味着会有六支小队共同入梦。
　　不过，
　　六支小队虽然都由‘突破者’构成，但小队战力并不均等，或者说有一支小队的水准高得可怕，远超其他队伍。
　　他们几乎能象征着组织的最高战力，
　　相比之下，其余五支队伍更大的作用不在于渗透噩梦，而是帮助这支小队分散来自噩梦的关注，从而让这支尖刀小队更快触及根源，灭杀目标。
　　而且尖刀小队所使用的大脑中枢，也正是大名鼎鼎的银色恶魔-麦考夫医生。
　　大量身着睡服的人员集中在这里，有些在翻看死刑犯的资料，有些正在做着能让身体放松运动，有些聚集在一起进行讨论着接下来的入梦问题。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什么，威廉他真的没来参加！不可能的，这种事情他可是最积极的。”
　　寻找吵闹声看去，正是赶来这里的金小姐。
　　她赶来这里与里根会合，本以为会再次进行噩梦探索，结果被告知作为队长的威廉.贝伦斯已经离城。
　　这么重要的事情易辰居然没和她说，气得金差点没忍住一剑给就近的死刑犯大脑砍去。
　　里根在一旁劝说着：“威廉不参加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这次就当场外观众，欣赏前辈们的表演吧。”
　　“不……威廉肯定在打着什么算盘，我要去城外把他找回来。”
　　就在金气冲冲地独自离开，刚要经过一道安全门时，身旁忽然传来直入大脑的诡异声音。
　　『既然你肯定威廉他不会放弃噩梦计划，或许他在别的地方独自参与，你在这里跟着大部队入梦的话或许就能在梦中与他相遇。』
　　这番直接回荡在脑海间的话语让金一下愣住，扭头看向刚才走过的安全门，发现有一位员工正在那里检修着验证设备，嘴角挂着一丝不自然的笑容。
　　虽然这番话很怪，金却十分认同，以她对威廉的了解，对方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不辞而别，必然有什么原因，甚至真的可能偷偷入梦。
　　就在金有所迟疑与犹豫时，又是一阵声音传来。
　　但这一次却是她所熟悉的声音，
　　“金，你在这里做什么？客西马尼那头有紧急任务，目前我们人手短缺，赶紧跟我回去一趟。”
　　通道另一头居然绑着金色马尾的贝莉教官，那黑丝包裙的熟悉装扮太过惹眼。
　　“贝莉教官，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有些好奇，贝莉很少会离开客西马尼，甚至她就从未见过教官有过外出的情况。
　　“过来看看这群参加噩梦计划的家伙，毕竟里面有我的熟人……赶紧跟我来。”
　　“行吧，哎~真是无聊呢。”
　　金看似无奈，实际她通过贝莉的站姿，黑丝间脚趾的略微分叉以及右手食指有规律地敲动能识别出一种最高等的暗语信息。
　　在她们离去后，微笑的员工略微歪头，似乎有些遗憾。
　　……
　　锡安-下层街道
　　距离约定结束的【下午】还剩最后一小时。
　　眼眸间还残留着些许星光的易辰刚走出升降梯，站在一处街口，寻觅着噩梦卡片背后给出的全新地址。
　　「格鲁米街-33号」
　　花费大概十分钟，易辰在一处呈下坡结构的街道尽头找到对应地点，眼前是一栋廉租公寓，算是组织对于某些不求上进，不愿冒险且生活困难的绅士最后的怜悯。
　　经过伪装的易辰在破旧公寓楼前拿出噩梦卡片时，背面的提示再次发生变化。
　　从街道名与楼牌号变成一连串奇怪的箭头符号，每个符号还贴心地给出注释。
　　↑对应上楼
　　←左走一个房间，
　　→右走一个房间
　　↓进入
　　当易辰跟着提示走进公寓楼时，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这里早已断电，住在这里的居民都通过蜡烛来照明。
　　时常能看到一位面带微笑，端着蜡烛的居民站在一旁，或者房间窗户内。
　　易辰按照提示来到公寓六楼右侧的第四个房间，
　　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提示对应着接连三个↓↓↓，意味需要向内进入三次。
　　但眼前的租房只是一居室，根本没有内部房间。
　　唯一有的只是贴墙的衣柜。
　　易辰小心翼翼地来到衣柜前，打开老朽破败的柜门时，眼前的场景让他一时间愣住。
　　衣柜内部居然对应着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柜门侧还贴心放着一根蜡烛。
　　根据当前街道以及公寓楼的外形结构来分析，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超乎常理的通道结构，易辰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入梦了。
　　端起蜡烛，踏进衣柜间的通道。
　　尽头是一道黑白相间的门，同样也对应着卡片上最后一个↓符号。
　　轻轻推开门，眼前竟是一间较为温馨同时夹杂着些许马戏团元素的卧室，
　　白底黑状的少女用花格子被褥盖住上半身，黑白腿袜略微伸出被褥。
　　当她看到易辰进来时，兴奋地拍打着身旁的床铺空余处。
　　“快来吧~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堕入噩梦
　　“喂！我们虽然约定说是下午见面，你也用不着卡着最晚的时间来吧？算了，我们就不计较了……快点上床来吧，还剩最后10分钟游戏就要开始了。”
　　面对凯瑟琳的盛情邀请，易辰却只是慢步前移，根本没有靠近床的意思。
　　正如凯瑟琳所说，既然还有十分钟而不是十秒钟，那就还能再闲一会儿，他开始在这间卧室闲逛起来。
　　手指贴着桌面，滑过桌面一件件精致的物品，
　　八音盒，旋转木马盒，骑独轮车的小丑，首饰盒，奇怪的剪纸，小说书籍以及三面不同尺寸，分别以粉色塑料、木头以及金属装裱的镜子等等。
　　很快，易辰就发现其中的问题，
　　这些物件虽然偏女性化，但对应的年龄段却有着明显差异。
　　而且，凯瑟琳也经常以‘我们’自称，极少数情况下才会用到‘我’，种种迹象表明凯瑟琳可能是多种女性的结合体而非独立个体。
　　“怎么？对人家的玩具很感兴趣吗？
　　对了！桌子右边第三格那个上锁的抽屉你可千万别打开，里面装着我的私人玩具，开锁密码虽然就写在第一本书的封面，但你也别好奇哦。”
　　“哦……那我就不打开了。”
　　易辰直接转向房间另一侧，根本没有去开抽屉的意思。
　　当然了，眼角余光自然留有一部分在凯瑟琳身上，只见对方嘴里鼓着气，明显有些不开心。
　　但凯瑟琳始终待在床上，以被褥盖住上半身，根本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这样的行为让易辰联想到曾经的李先生，似乎对方与床这件物品已经捆绑、融合在了一起。
　　寝室另一侧的墙上挂有不少海报，甚至有些海报互相重叠在一起。
　　绝大多数海报都无关紧要，
　　但易辰依旧发现一处端倪，揭开表面的数张海报后，一张黑白写实风格的马戏团广告海报呈现在眼前，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张招募海报。
　　海报中心正对呈人字形撑开的马戏团大门，长时间凝视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吸力，仿佛要将易辰给拖拽进去。
　　海报下面写着较为怪诞的标语。
　　≮本马戏团尝试招募女性员工，年龄不限，无需任何基础。通过面试就能成为我们的一员，将享有一日三餐，舒适的休息场所以及马戏团给予的安全庇护。≯
　　这种招募广告摆明了有大问题，
　　但结合当前世界下的人类境遇，那些走投无路，甚至连最基本生活保障都达不到，行将饿死之人，在见到这份广告时不但不会将怀疑抛之脑后，甚至会将这份工作当作救命稻草，当作她们黑暗前途间的唯一曙光。
　　“凯瑟琳，‘你们’去过这家马戏团吗？”
　　在易辰问出这句话时，一直以来态度还算‘友好’的凯瑟琳面部发生了一瞬间的怪异扭曲，虽说一闪而过，依旧被全局视野所捕捉。
　　那一瞬间，
　　凯瑟琳的脸颊挤压出多条皱纹，两侧脸颊仿佛也映出人脸，她的眼球间也突然滚出多颗瞳孔，口腔间也仿佛有触须在窜动，鼻腔内也溢出了些许黑色液体。
　　待到易辰再次回头时，床上已空无一人。
　　此刻，距离游戏的约定时间只剩最后一分钟。
　　『看来凯瑟琳乃至噩梦的诞生果然与马戏团有关，这十分钟花得太值了~成功动摇对方的心态，这样一来‘变数’就将随之产生。』
　　易辰没有犹豫，快速躺在床上。
　　具备黑色癫脑的易辰能轻松做到大脑操控，让自身快速入眠。
　　就在他拨动脑神经进入睡眠状态的一瞬间，床铺忽然向下凹陷，剥夺穿在易辰身上的服装，让他以赤身状态坠落名为噩梦的深渊。
　　通过【坠落】的行为直达噩梦最深处，无需再像发电站里那样一层层创建阶梯或是吞噬噩梦物质来深入。
　　在凯瑟琳的牵引下直达最深处。
　　啪！
　　身体摔落在冰冷地面，只是碰撞强度却不像高空坠落，更像是床上滑落。
　　一根崭新点亮的白色蜡烛正在身旁燃烧着，
　　周围地面铺着冰冷的黑白方格地砖，
　　易辰迅速起身的同时拾起蜡烛，并没有在意自身一丝不挂的外形，而是第一时间对身体状态以及能力运用进行检测，
　　感受着癫脑的正常运作以及全身铁链的匀速游走，以及在大脑中暂时沉睡的小葡萄，这才放下心来。
　　“话说，这里就是噩梦中心吗？”
　　随着易辰将蜡烛举过胸口，见到大量的钢丝线于上空垂下，这些线条悬挑着一位位不同年龄段的女子。
　　小到八岁，大到三十岁。
　　束缚方式类似于提线木偶，线条捆住，甚至插进这些女子的关节，勒住脖颈，将他们以超越关节极限的姿势挂在空中。
　　她们的脑袋均被麻布口袋给罩住，口袋表面还绘制着夸张的笑脸。
　　数量之多，由于蜡烛提供的照明有限，根本看不到尽头。
　　“凯瑟琳这家伙被我给说破防了吗？怎么还不出来说明游戏规则。”
　　易辰试着朝向一个方向直线行走，一路上皆是吊挂于空中的女子，全部处于僵死状态。
　　结合之前看到的马戏团海报，立即就能联想到这些女子很有可能就是马戏团曾经的应聘者。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
　　易辰皱眉凝眼注视着前方，发现远处居然也有一人端着蜡烛面朝自己走来。
　　走近一看，原来只是一面巨大的镜子所构成的边墙。
　　“到边了吗？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就在易辰伸手触摸眼前的巨大而没有边界的镜面时，里面所映射出来的画面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那些挂在空中的女人竟开始扭动姿态。
　　啪~
　　一根接着一根的钢丝线断裂。
　　那些被吊挂在空中的扭曲女体相继摔落在地，传来一阵阵与易辰摔落时相同的声音。
　　紧跟着，套着笑脸头套的女子开始在地面扭曲爬行，如潮水般向着镜面前的易辰涌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易辰只是站着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
　　成百上千的女子在他身后堆砌，从麻布头罩间探出一根根散发着触须，相互交织在一起，融合、揉捏、压缩以及重构。
　　每一位女子均化作肉体的一小部分，最终化作‘凯瑟琳’的模样。
　　她踮起双脚，双手划过易辰的左右肩，由身后将其抱住。
　　易辰注视着凯瑟琳在自己面前交叉的双手，甚至能在手指部位看到明显的女体结构，每一节指关节都对应着两三个相互拥抱的女子。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本体吗？”
　　“不哦~我们展现给你的只不过是一部分，想要更深了解我们的话，就到身体里面来吧。我们已经发起过投票，有73%的人都很喜欢你。”
　　“给我找件衣服，赶紧开始游戏吧……再拖的话，绅士们可能会杀到下面来哦，别低估前辈们的实力。”


###第二百九十四章 契约与转变
　　黑白间隔的地砖上，
　　凯瑟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超大型的宝箱，里面胡乱塞满着各种形式的女士服装，同样对应着不同年龄段与不同风格。
　　“自己找吧~不过这里面的衣服可都是女孩子的哦。”
　　“嗯。”
　　易辰快速挑选了几件，切割成布料后，利用手指长出的尖针进行缝线。
　　虽说裁缝技术远不如伊万先生，但这种简单服装的制作还是完全没问题。
　　现场裁剪出一套能包裹全身的黑色风衣，为自己套上。
　　凯瑟琳也在一旁换上连衣短裙，
　　当前正抬起右脚，双手将黑白相间的丝袜慢慢拉至大腿处，再穿上一只精致的小皮鞋。
　　易辰在一旁问着：“你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就这么看不上组织里的绅士吗？”
　　凯瑟琳一边为自己绑着马尾一边摇头，
　　“没有哦~只是因为这里是我们的领域。
　　他们那群家伙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渗透到这里来……而且你可别忘记，他们之所以能进入噩梦，可都是经过我的许可。
　　如果我不让噩梦与他们建立联系的话，他们只能躺在那注满绿色液体的液缸间做一个联合梦境而已。”
　　易辰从中听出一些端倪，“果然，你连发电站都渗透了吗？居然连他们入梦的情况都一清二楚。”
　　“嘿嘿~不过是控制了一些最低级的员工而已。不过嘛，只要这次游戏让我成功取胜，就能完全渗透进去了。”
　　“果然还是需要用卑劣的手段采用渗透吗？”
　　凯瑟琳立即朝着易辰做出一个鬼脸，“呸！你这人真的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就和那群癫者一样，独来独往排斥一切靠近者。
　　不过嘛~也算是依照约定找来了，我就不生气啦！马上准备开始我们的游戏。”
　　凯瑟琳突然张大嘴巴，将整只右手伸进体内，取出一颗浓液滴淌的墨色方糖。
　　方糖表面偶尔会钻出弯曲的触须结构，甚至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失控的感觉，被凯瑟琳用大拇指与食指死死捏住，完全限制。
　　易辰能清晰感受这颗方糖所蕴含的噩梦本质，浓度远高于曾经吃过的噩梦触须。
　　“你想玩什么游戏？”
　　“游戏主题就是【想法植入】，我们的目标正是这群正在尝试渗透梦境的绅士，最后通过总得分来评判我们谁输谁赢。”
　　易辰没有太过惊讶，他早就猜到游戏与进行噩梦渗透的小队有关。
　　“别急哦~目前你们人类一共安排六支队伍正在渗透我们创建的噩梦。
　　不过嘛~真正有趣的只有其中一支小队，他们将作为本次游戏的主角，也是我们分胜负的关键，
　　至于其余五支凑数的小队就当作热身好了，也好让威廉你熟悉一下「噩梦能力」。”
　　“什么意思？”
　　凯瑟琳一手摇晃着手中被她压制住的方糖，一手五指张开轻轻按住胸口，给出解释：“既然是我们玩游戏，那肯定要【公平】对吧？我既然作为噩梦的创建者自然享有大量的梦境控制权以及各种先天优势。
　　我如果带着这样的优势与你比赛，那可太没意思了。
　　现在，我愿意将噩梦的一部分权限分享给你，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公平竞争啦。
　　只要你将这块方糖吞进体内就能暂时转化为与我一样的噩梦主宰，获得梦境支配的权限，开启噩梦相关的能力。
　　再结合你的癫脑，对付这种普通小队完全就是手到擒拿。”
　　“你想要借机转化并控制我吗？一旦吞下如此高浓度的噩梦物质，待到游戏结束后，我恐怕就已经被完全转变为与你一样的噩梦生命了吧？”
　　凯瑟琳连忙摆手否决，“不会的~我才不会动采用这种不正当的小手段来‘获得你’，我体内的姐妹们虽然有些很阴暗，甚至想要拔掉你的皮制作成娃娃来享用，但要记住我才是主体。
　　我会通过公平公正的手段赢得你。”
　　话毕，
　　一张墨色物质凝聚而成的契约递了过来，易辰识别上面可变动的旧世界文字，一眼就能确定这就是灵魂契约。
　　上面也明确写出-如果【威廉.贝伦斯取得游戏胜利，将完全抽离他体内的噩梦物质，不会留下任何负面影响并且所有噩梦相关的物质都将由锡安城撤去，永不侵犯。】
　　“怎么样？没骗你吧……我可是很用心地准备这场游戏，为了你。
　　喂，你知不知道‘我们’大部分人为什么对你有好感呀，威廉？”
　　“因为我与癫者有关，与你能力有着类似性？”
　　“不~这只是你有趣的原因。
　　对你有好感是因为，我们能感觉出来，你与我们有着相似的经历，威廉你应该也在某个封闭、非人且受尽折磨的地方里待过，而且待过很长时间，属于你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吧？”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快速浏览着契约，逐句拆解而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契约间也详细写明游戏规矩。
　　五支普通小队仅作为热身使用，‘清除’一支小队只获一分。
　　清除的方式必须与【想法植入】有关，包括为他们植入自杀、离开梦境、互相残杀等想法，甚至可以选择难度最高的完全奴役。
　　如果用武力直接杀掉小队成员反而会扣分。
　　待到普通小队清理完毕，最强大绅士小队将会被牵引到真正的游戏场所-【噩梦镇】。
　　届时，
　　需要想方设法将小队分开，让成员们独自行动，再逐一进行【想法植入】。
　　根据不同小队成员的实力水准，以及清除他们的方式，会得到不同分数。
　　具体分数会在噩梦镇的分数版上给出，而且还会根据小队成员的具体表现进行调整分数。
　　待到将整支小队清理完毕，再计算最终得分，分数最高者即获胜。
　　“怎么样，没问题的话就赶紧签吧？”
　　“有问题，倒不是公平的问题，而是结果的问题。如果我们被这支小队反过来杀掉会怎么样？”
　　“哈哈哈~威廉，你该不会真的认为能在噩梦中，将作为噩梦本质的我们给杀死吧？我们作为噩梦主宰，就算被杀死一段时间后就会完美再生。
　　只要想法存在，我们即永恒存在。
　　你吞下这颗方糖后也是一样，永远也不会在噩梦中死去。
　　这样吧~我额外添加一条规则。
　　一旦我们在噩梦中死亡一次，就要被扣五分，而且复活时间会随着死亡次数成倍增长。”
　　“真的没法杀死？如果是思维层面的抹杀呢？即便是想法，也能从大脑间强制抹去吧？”
　　随着易辰的追问，凯瑟琳突然爬上前来，用一根手指撑起他的下巴。
　　“威廉别耍小聪明了~这种摆明的套话，我可不会回答你的哦。
　　赶紧签字吧，然后让我们开始这场有趣的游戏，我可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来布置场景。”
　　“嗯。”
　　易辰在右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字，契约立即化作两根灵魂丝线同时钻进易辰与凯瑟琳的体内，于两者的灵魂间完全生效。
　　“啊~快张嘴吧，让我喂你吃……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你转变后的模样了。
　　千万别抢，这东西很不稳定！如果脱离我的控制，可能会炸得到处都是。”
　　随着凯瑟琳将方糖送过来，易辰也是慢慢张嘴。
　　直至对方将整只手都塞进嘴里，将方糖沿着食道送入胃部才抽手。
　　嗡！霎时间，
　　易辰体内的铁链疯狂震颤，某种超乎想象的转变开始发生……


###第二百九十五章 梦魇转变
　　这颗方糖可不是之前尝试过的烤鱿鱼，如果要换算成具体量，恐怕相当于一只长度超过五十米的深海大章鱼。
　　方糖落进体内的瞬间，如同打开禁锢大章鱼的囚牢，被严重压缩的身体开始膨大、复原。
　　换作与易辰同阶的绅士，恐怕不到一秒钟肉体就会被直接撑爆，大脑也会在短时间被噩梦本质完全入侵，转化成一种无以名状的触须怪形。
　　不过，当这只噩梦大章鱼试图在易辰体内进行扩散时，首先就受到了一种变态肉体的挤压与束缚，肌肉与骨骼间形成的稳固空间挤压并限制着这只大章鱼。
　　紧跟着章鱼便听到一阵阵让它感到肉疼的铁链声。
　　哐啷啷~
　　产自源疫区-苦痛僧院的「针刺铁链」感受到外来病源的入侵，立即开始躁动起来，
　　由于铁链已与易辰的肉体完美结合，
　　体外归服装，
　　体内就是它的地盘，任何外来之物终将绳之以法。
　　铁链驱动，将这只企图在体内蔓延的大章鱼以及所有触须都给死死缠住，并且将一根根尖刺扎进触须间。
　　受到铁链挤压与疼痛刺激的触须群体，第一时间就试着逃向大脑，
　　在大章鱼越过颈部时，却被黑色癫脑溢出死亡气息死死挡住，这股能让死疫骑士团感兴趣的气息自然也让它感受到最直观的死亡，根本就不敢靠近。
　　大章鱼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全新容器，反倒却有一种堕入魔窟的感觉。
　　不过，由于大章鱼的体积足够大，易辰看似将其压制，其实自身也很难受……为了限制这只大章鱼几乎需要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外在甚至连走路都做不到。
　　『这样可不行~我必须驾驭噩梦物质而不是与它对抗，如果无法获取噩梦力量，我将始终占于下风，不可能赢得这场比赛。
　　等等……能不能这样？』
　　一个点子在易辰脑海间闪过，开始运用职业赋予的一项基础能力-【中枢品味】
　　这项基础能力让易辰能汲取病者的大脑组织液，转化而吸收，这种噩梦物质也应该可以被归类于一种病者的大脑产物。
　　事实证明易辰的想法是对的。
　　由于铁链包含着原植物的属性，直接利用插在大章鱼全身的针尖进行吮吸，
　　一缕缕噩梦物质开始被摄取转化为易辰自己的东西，再有条不紊地送至大脑区域。
　　经过癫脑的层层筛查，最终才将安全、稳定的噩梦物质吸收到大脑间，一种全新的「梦魇之力」正在大脑间开辟。
　　正如凯瑟琳所言，她将一部分噩梦权限给了出去，以达到所谓的【公平竞争】。
　　不远处，
　　凯瑟琳从她的百宝箱间取出一袋花生，坐在地上边吃边观赏易辰正在发生的‘梦魇变化’。
　　她还是耍了一些小心机，虽在契约上写明只要威廉赢得游戏就会抽离他体内的噩梦物质，但并没有保证噩梦物质的摄入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甚至可能因为这颗方糖导致完全奴役，以及噩梦转化。
　　最糟糕的情况，易辰的人形与人性都将被抹去。
　　但事实证明，这种小心机不起作用。
　　看着易辰皮下的触须浮动在短时间内慢慢减弱，凯瑟琳也是惊讶不已。
　　“不可思议~居然真的能撑住，而且还在将噩梦转化成自己所有物！我就说吧，威廉他一定行的，大家愿赌服输。”
　　针对威廉能否撑住，能否在保持自我的状态下控制噩梦本源，
　　凯瑟琳体内的‘她们’进行了一场赌局。
　　筹码是【体位】
　　一部分打赌输掉的女子，被迫转移到身体的关键部位，她们的身体将被扭成弹簧麻花状来提高关节的弹性、韧性。
　　或是三五成群被强行挤压在一起，成为某个关键轴承。
　　……
　　【梦魇转化】
　　虽然被易辰转化吸收的噩梦物质变得无害，但毕竟是噩梦，是来自凯瑟琳思想间充满黑暗的负面物质。
　　而且数量之大，足以引起质变。
　　随着这些东西被吸收到易辰大脑，引发个体【梦魇化】时，易辰的思绪也被带回生前，回忆起一些‘失控’往事。
　　孤儿院的成长经历，以死者身份为组织办事，工作内容全都是猎杀伪装成人类的‘怪异’。
　　即便每个月都会前往麓山精神病院找卢歆卢医生进行一次心理谈话，但还是出了问题。
　　年仅十五岁的易辰，在处理一件错综复杂的怪异事件时，将包括同伴、周围平民在内的一切人形生命都当作怪异而全部杀死。
　　而后被组织高层镇压并囚禁在精神病院足足两年的时间。
　　囚禁期间，易辰每晚都会做梦，梦到那场屠杀场景，梦到被杀死的人化作梦魇找自己索命。
　　随着昔日回忆的解封与溢出，
　　代表死亡的黑液居然发生性变，与吸收而来的噩梦物质完美结合，助推着梦魇化的加速完成。
　　啪！
　　易辰的后背突发炸开，六根左右对称的铁链由炸裂而出，相继落在地面。
　　紧跟着，滚滚浓郁的墨色气体从伤口间溢出，覆盖于这些铁链表面进行‘噩梦修饰’，最终将铁链包裹呈触须状。
　　于背部摇曳，蠕动，
　　甚至能撑起易辰的身体，替代双腿而作为步行工具。
　　而且这六根背部触须与凯瑟琳的完全不同，
　　因铁链作为触须主轴而更为厚重、鞭打的威力更大，也更不容易被破坏。
　　触须表面也泛着一种象征死亡的黑色光泽，甚至还有黑色液体在尾部滴落。
　　可以说是更加危险。
　　随着梦魇化的完善，易辰的意识也慢慢稳定下来，他能感觉自己获得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权限」，这份权限能让他在梦境间干任何事。
　　由于没有绅士服装的辅助，易辰看不到自身发生的属性变化，但大概能猜到一种名为「梦魇」的能力体系已被自己获取，能在这场游戏中无限制使用。
　　同时，
　　他的双手拂过面庞，利用噩梦物质为自己创造了一张无法被摘除的无脸面具，以免在游戏中暴露身份。
　　当凯瑟琳从身后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想要恭喜易辰，也准备教给他一些梦境操控的办法时。
　　唰！
　　因感受到外物靠近，
　　六根背部触须猛然袭向凯瑟琳，最终以毫厘之距悬在她面前。
　　“真是可怕呢威廉！你的适应性比那些癫者还要强啊，这么快就完成梦魇驾驭而且还能熟练运用，我可是朝你体内扔了一只超大号的噩梦章鱼，一般人早就撑死了。
　　感觉怎么样？”
　　随着凯瑟琳的发问，
　　略微佝偻，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易辰缓慢回过头，以无脸面具凝视着对方。
　　他的声音没有从面具下面传出，而是直接回荡于当前的梦境空间。
　　“不错。”


###第二百九十六章 热身
　　凯瑟琳用手拨开眼前六根流淌着黑液的触须，踩着小皮鞋来到易辰的正面。
　　“威廉，你是不是以前有过噩梦相关的经历啊？
　　不然的话，就算你的适应性再高，快速驾驭了我分享给你的噩梦本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熟练运用。
　　甚至在自己身体上演化出这样的【噩梦肢体】，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以前有段时间曾做过很长时间的噩梦，但由于相隔太久已经没多少印象。刚才因为吞掉凯瑟琳你的方糖，让我回忆了起来。”
　　“大家对你有着天然好感果然来自我们之间的相似性。
　　既然你对梦境有着自我认知与一定了解，我就不再进行基础教学了。
　　好啦~我们赶紧开始游戏吧……对了！有一点要特别提醒你，虽然契约上已经写明，我还是得和你强调一下哦。
　　为确保公平性，威廉你绝对禁止在噩梦游戏中直接或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与外来者联手，做出那种让他们送分的卑劣行为。
　　一旦让我发现你利用身份问题配合入梦者搞一些小动作，我可是会很生气的。”
　　“嗯……稍微等等。
　　我既然这么快完成【梦魇化】，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吧？我虽然懂得一些噩梦，但还是有些东西想要问问你。”
　　“好啊~快点问！你们人类这群绅士比我想象中的要能干不少，即便是普通小队的深入速度都比我预想中要快。”
　　“为什么噩梦会以这种章鱼、触须的形式表达？为什么受到噩梦影响的人会呈现出‘微笑’特征？”
　　“【章鱼与触须】是老板个人比较喜欢的元素之一，平日在马戏团的野餐聚会，或者一些晚宴都会由我来负责章鱼丸的制作。
　　我正式入选马戏团核心班子后，被赐予噩梦的病化能力，它的实体表现就是这样的章鱼形态，只因为老板的设定如此。
　　马戏团里的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最擅长的食物类型，这样一来大家都能参与到重要的做饭过程，也能享受到最佳的食物供给。”
　　“马戏团……老板……每人都擅长或者对应着一种食物？”
　　易辰从这番话中得到大量信息，
　　甚至能在脑海间推演出一个相当可怕的病态势力，很有可能是一种新型的，不同于旧世界源疫区的全新势力。
　　同时，易辰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尝试吃触须时，品尝起来的确很美味。
　　凯瑟琳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一些东西，连忙以双手交叉将嘴巴捂住。
　　“唔~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至于【微笑】，这就与我在马戏团里的职业有关了。
　　对了！这是我的身份卡，如果我输掉游戏而远走高飞，今后还能通过这张卡片取得联系哦。”
　　凯瑟琳伸手插进自己的连衣裙衣口，从缝隙间掏出一张黑白反光的特殊卡片。
　　正面印着凯瑟琳的个人像，手中还捧着利用人体关节与皮革制作的黑白雨伞，屁股撅起，身体前倾而向卡片外的人们打招呼。
　　背面则印着一张很怪的黑白笑脸，
　　当看到这张笑脸时，易辰能立即联想锡安城内曾经向自己露出过微笑的所有人，无论是友善还是恶意，
　　仿佛这张笑脸集合着所有人微笑的特征。
　　卡片的上下两角还印着【JOKER】犹如扑克牌中的鬼牌，只是单纯的黑白两色好像只对应着小鬼牌。
　　易辰倒也没有拒绝，果断将卡片收下。
　　这种与凯瑟琳直接相关的东西尽可能保留下来，即便今后必有用处，甚至可能借此触及背后的神秘马戏团。
　　“好啦~开始吧。”
　　凯瑟琳伸出右手，嘎叽~章鱼触手立即由掌心长出，载着墨汁在边墙上绘制出五扇门。
　　“先拿这五支普通小队用作‘前戏’，稍微让你熟悉一下噩梦的使用方法，再正式开始我们的游戏对决。
　　小心哦~虽然是普通小队，但也都是与威廉你同阶的存在，别因为不熟悉噩梦的用法而被他们杀掉了。”
　　面对凯瑟琳构建出来的五扇门，易辰没有选择任何一扇，而是学着对方的手段，利用自己的触须也绘制出一道通往某支小队所在区域的【门】。
　　现学现用，并且相当稳定，
　　“威廉你……学习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易辰根本不回答，迅速走进自己创造的黑门之中。
　　嗡！
　　转眼间便来到类似于发电站的场景，只不过这里还空无一人，入梦小队还需要再创造一道梦境阶梯才能抵达这一层。
　　利用剩余的时间，易辰开始以梦魇身份对空间进行改造，
　　如同筑梦师般，
　　先试着用触须来移动安全门的位置，
　　再尝试拉伸通道的长度、弯曲度并进行分叉，创建全新的通道与交互路口，将原本简单的循环结构进行复杂化处理。
　　最终改造出一个复杂且区域相似度极高的【迷宫】，这里的迷宫结构在某种程度上也参考了孤儿院的设计，
　　一旦小队来到这里，易辰就能在地形上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他自身也借由触手撕开墙体，隐于环境间，等待着入梦小队的到来。
　　不一会儿。
　　梦境空间的中心地带，一条噩梦阶梯被创造出来。
　　走下来的是一支五人小队，
　　隐藏的易辰第一眼就锁定住小队中的‘死刑犯’，此人与小队其他成员有着明显隔阂，而他本身也散发着浓烈的不安气息。
　　对方在梦境中的投影，居然是只穿着围裙的屠夫装扮，一点也不绅士而真正意义上的肥得流油，他全身肥肉相互挤压的缝隙间，不断渗出油渍与汗液的混合物。
　　他似乎很热，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道脚印。
　　抑或是这种体热来自他内心欲望的躁动，
　　是一种迫切想要将他人杀死的欲望，毕竟被作为‘死刑犯’被封装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太久没有自由活动以及释放欲望的机会了。
　　『我以前在无差别浏览各种图书，试图提升【智力】的过程中，好像在一本研究堕落绅士的杂志中读到过此人。
　　‘养殖户’布兰克林
　　出生于莱布斯小镇的农户家庭，从小养猪长大的布兰克林居然在十五岁那年被路过的绅士意外看中，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性的训练，只是在家里帮忙养猪以及杀猪的他，居然以高分通过考核，成为绅士。
　　在他突破人之极限而得到‘猪肉制造者’的称谓时，突然以急事请假离开锡安，
　　独自返回他的老家-莱布斯小镇，花费十多天的时间将小镇所有人全部屠杀，并在小镇中心缝合出巨大的人猪图腾。
　　是个狠人……单独将他分开吧~这家伙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显强于其他绅士，利用价值也更高。』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绅士、死刑犯与噩梦
　　四名身着「睡服」的精英绅士，虽已经在入梦的第一时间与‘养殖户’布兰克林谈好条件，
　　只要他们这支小队能从噩梦间挖掘出少许有用的情报，任务结束后，布兰克林就能获得义体支配权，今后不必再被泡在液体罐中。
　　而且他们也得到布兰克林口头上的承诺，保证不会搞事，也保证会认真协助。
　　但他们依旧对布兰克林抱有极大的偏见。
　　前期因不熟悉无限循环的梦境空间，多次创建阶梯失败而心生烦意，而在心烦意乱期间，总能听见布兰克林身上滴落的油脂声、残留在地面的汗液脚印以及肉体散热导致体味激增，矛盾也因此增加。
　　加上布兰克林那肥腻巨大的身形模样，一种厌烦感在小队每一位成员心中升起。
　　这种厌烦感随着时间，及噩梦层数不断递增。
　　最开始只是语气变得刻薄，
　　慢慢的，开始有人不再称呼‘布兰克林’的名字，而是以‘肥猪’代称。
　　他们开始提出要求，让布兰克林收好体内的油脂不要再分泌出来，但后者却表示他做不到，油脂分泌就像呼吸一样，属于一种自发性行为。
　　他以前也随时都会分泌，只是依靠绅士服装来吸收。
　　待到服装储量达到满值，他再偷偷找一个地方排掉或者用油桶收集起来，贩卖给下层区的一些商铺。
　　最终，厌烦最终质变为厌恶，产生敌意，认为布兰克林这样罪恶滔天，丢弃品格的家伙肯定不会与他们老实合作，
　　或许因为不断吸入梦境间的噩梦物质，队员们甚至脑海间幻象出布兰克林突然叛变，联合噩梦生物将他们屠杀而做成人猪图腾的可怕场景。
　　最终在队长的提议下，让一位职业为【驯化师】的绅士创造出一条束缚颈圈，直接套在布兰克林的脖颈上，同时给予精神上的驯化以预防背叛事件的发生。
　　当项圈被制造出来时，小队成员也做好对布兰克林进行强行佩戴的准备，
　　谁知对方居然一点也不抗拒，甚至早就看出这群人的心思，主动接过颈圈并戴上。
　　即便感受着驯化师借由绳索传递过来的驯化思想，也一点不反抗，任由对方与自己建立肉体与精神层面的双重束缚。
　　这样畸形的队内关系也是被易辰看在眼里。
　　不过，某些影响也是他促成的。
　　噩梦效应继续在这里蔓延着，仿造孤儿院的大型迷宫设计让这支小队逐渐迷失。
　　不知不觉间吸入大量的噩梦物质，精神变得越来越敏感，但在细节捕捉以及方向认知上变得愈发模糊。
　　小队任何试图创造「噩梦阶梯」的行为都会被易辰这位梦魇主体给提前扰乱，导致创建失效或创造出来的阶梯变得极不稳定。
　　易辰就像是一位接触到新鲜玩具的小孩，随着梦境熟练度的增加，他开始‘实时造梦’。
　　在某些岔路口引入多重镜面来增加误导性，成功将小队成员拆分开来。
　　除驯化师布奇与养殖户布兰克林通过颈锁连接外，其余人员均被拆成单人，
　　易辰在这个诱导过程中得心应手，根本就不像一个刚成为梦魇的新人。
　　……
　　【发电站】
　　负责检测四号小队（养殖户大脑）的技术人员突然截取到入梦成员传出的异常脑波信号。
　　还不等他们破译信号，
　　小队的队长，以及另外两名队员相继醒来。
　　不过，在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惊恐，似乎根本就没有经历噩梦。一脸平静地拔掉入梦设备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汇报他们的梦境经历。
　　汇报的最后一段相当矛盾，他们全都声称在迷宫中走失后，又再次见到了对方，但见面的方式却各不相同。
　　不一会儿就在‘对方’的行为、言语的影响下放弃任务，主动自杀。
　　不知为什么当时有着相当强烈的自杀欲望。
　　简单整理三人的话语就能得出结论，他们被分散后所遇到的‘对方’均为噩梦虚构，甚至可能是噩梦主体进行的完美伪装。
　　不过。
　　三人虽已经退出梦境，但作为中枢大脑的养殖户布兰克林与驯化师布奇却依旧在梦境中，暂时没有退出的迹象。
　　不一会儿，技术人员截取到两人的异常脑电波，与前三者不同。破译出来的脑电波信息与自杀无关，而是在梦境间遭遇袭击。
　　……
　　【梦境-第六层】
　　被易辰改造成孤儿院式迷宫的空间里。
　　拴着颈箍的布兰克林正坐在走廊间休息，他身下已淌满一地油脂，甚至有一种向下渗透的感觉。
　　颈箍另一端以金属绳索连接着驯化师布奇的右手，他是一位面向凶横，留着浓郁络腮胡的北欧男子。
　　虽然有着一米九的身高且身形强壮，但在体格上完全无法与养殖户布兰克林相比。
　　对方那两米五左右的身高，配合堆叠全身的肥肉简直就像一座肉山，
　　驯化师布奇相较于噩梦本身的威胁，他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布兰克林的身上，担心被这位屠夫给剁成猪肉的形式。
　　因无法创建阶梯且完全迷失，他内心早已升起放弃噩梦探索的打算。
　　就在这时，
　　一阵脚步声从前面通道的拐角处传来，走出来却是身着睡服的‘队长’。
　　“呼~总算找到你们了，布奇，布兰克林！
　　幸好你们一直待在原地没有移动，我已经发现这里的关键问题了。
　　我们当前所处的空间会跟着我们的移动同时变化，一旦大家都移动起来，在噩梦的操控下永远都不会相遇。
　　希望另外两个家伙也像你们一样暂时待着没动吧，跟我来，赶紧去找他们。”
　　驯化师布奇在看到队长的到来时，内心几乎蓄满的压力值也得到释放，起身向着队长走去时。
　　一团流油的肥肉忽然挡在他的面前，正是布兰克林，其肉山般的身躯近乎将视野完全挡住。
　　“肥猪，你干嘛？”
　　“小心，布奇先生……这位应该不是我们的队长。”
　　话音刚落，
　　一道黄铜框架在布兰克林的头上浮现，端头为猪头浮雕，框架间注满着一种脂肪油脂……一小段病原精华被直接消耗。
　　啪！
　　布兰克林身上的肥肉竟然自行脱落，化作两只猪人，张着血盆大口向着‘队长’扑食咬去。
　　驯化师布奇还想要阻止这一行为，却发现他传达过去驯化信号被一层层脂肪阻挡在外，根本没法影响布兰克林的大脑。
　　当猪人即将啃食队长的肉体时。
　　唰！
　　两根漆黑触须忽然贯穿猪人的身体，将他们挂在空中，死亡黑液的注入让猪人快速白骨化，最终化作齑粉而散去。
　　队长的面色变得阴沉起来，并从五孔间溢出黑液，嘴里发出可怖的声音：
　　“不愧是死刑犯，你应该是【体格】、【感应】的双重突破者吧……话说，你是如何看穿我的伪装的？”
　　布兰克林一脸憨厚地回答：
　　“汗味……洛斯队长在噩梦行动中虽然表面很镇定，但随着层数增加，尤其是来到这层巨大且古怪的迷宫区域后，紧张程度不断提高，发汗严重。
　　他的汗味是一种海咸菜拌猪肉同时还得加盐的偏咸味道，虽然你也伪装了一些汗液，但在味道上不同，你的汗液混着一股尸体的臭味而且不怎么咸。”
　　话音刚落，
　　布兰克林头顶框架间的液体再次减少，只是他不再分化出猪人，而是对自身进行强化。
　　全身增粗并长出可怕的獠牙结构，
　　啪！套在脖子上的颈箍居然被直接撑破。
　　原本憨厚老实的一人，已化作一只满脸獠牙的可怕猪人，右手还扛着一尊以无数人体揉捏而成的骨肉图腾。
　　布兰克林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偏头看向驯化师布奇。
　　“布奇先生，让我们联手共同对付眼前的噩梦个体吧。尽可能从它身上收集情报，这样的话就能达到噩梦探索的任务要求。”
　　布奇愣了一下，
　　一时间，他内心对于布兰克林的负面情绪瞬间清除，双手也长出有着金属光泽的驯化长鞭，“好！我来配合你。”


###第二百九十八章 罪行
　　【发电站-入梦室】
　　四号小队的最后一人-「驯化师布奇」从满是绿色黏液的金属液缸间醒来，与前三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他先是呛了一大口绿色黏液，
　　睁开的双眼间充满恐惧，紧跟着便趴在浴缸边疯狂呕吐。
　　大脑间不断闪回他在噩梦间的死亡场景，
　　或许因为梦境层数过深，即便以他人的大脑作为梦境中枢，死亡反馈依旧强烈无比。
　　就因为一个十分微小的失误立即被对方抓住空挡，
　　布奇在梦境中被一根黑色触须由嘴巴穿入，沿着食道、胃部、大肠以及小肠贯穿整节身体，最终由臀部穿出，犹如人串般挂在天上。
　　触须间分泌出来黑液迅速耗光他框架间的疫值，几乎在瞬间致死
　　这种贯穿全身的深喉感在脱离梦境后依旧真切存在着，呕吐状态持续整整十五分钟，最终在医疗人员的辅助下才慢慢恢复过来。
　　“我……我与布兰克林疑似遭遇噩梦本体，在联合作战的情况下我提前被击杀。对方强得可怕，而且具备支配梦境的权限。”
　　紧跟着，他将疑似噩梦本体的存在给描述了出来。
　　黑色斗篷，后背生长着六根极具危险性的噩梦触须，戴着一张无脸面具，类人形的肢体特征。战斗、闪躲的姿态都偏向于人类。
　　由于四号小队全军覆没，在场负责人打算强制关停设备，中断‘养殖户’布兰克林的大脑连接。
　　驯化师布奇却立即进行阻止。
　　“布兰克林他还在与噩梦对抗，他的实力远远超出资料间的记载。他还能继续对抗下去，甚至可能击伤噩梦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布奇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其实是阻止强制中断，希望布兰克林能正常脱离梦境，尽可能减少噩梦带来的大脑受损。
　　他的脸上写满着歉意，回想起自己在噩梦间的行为，虽然当时可能受到噩梦因子的思维影响，但也主要源于他对布兰克林的不信任，根本就配不上‘绅士’二字。
　　相对而言，布兰克林这位死刑犯却更像一位绅士。
　　技术人员从布兰克林的脑电波中解析出强烈的战斗信号，接纳了布奇的提议让‘养殖户’布兰克林继续做梦。
　　布奇也暗自下定决心，打算在噩梦事件结束后，决定针对布兰克林以往的犯罪经历重新调查。
　　因这段梦境接触，他看到的只是一位充满善意与高尚品格的绅士，绝不是什么死刑犯，只是外貌有些容易让人误会而已。
　　“加油啊，布兰克林。”
　　……
　　梦境深处。
　　因享受战斗带来的愉悦，易辰在对战养殖户.布兰克林的过程中，再度对梦境空间进行修改，开辟出一处宽敞的圆形区域。
　　布兰克林的猪人形态也能在这里得到最大化发挥。
　　啪！
　　挥舞在布兰克林手中的人柱图腾，竟然将其中一根噩梦触手给砸得稀碎，暴露出内部的铁链结构，疼得易辰全身一阵酥麻，爽得不行。
　　布兰克林的巨型肥体与灵敏性完全不相干，他能通过布满全身的油脂而做出超快速滑行，操控脂肪做出各种夸张的攻击动作。
　　而且易辰能看得出对方十分擅长屠杀，客西马尼的刽子手技巧全部点满。
　　最可怕的是，布兰克林能通过汗味嗅觉带判断对方可能做出的移动行为。
　　唰！
　　一记猪头冲撞将笼罩在斗篷下的易辰给完全顶了起来，獠牙于两肋贯穿，洒出一地的漆黑血液。
　　然而，易辰也正好借助这样的形式完成近身，贴近布兰克林的猪人头颅。
　　观察！
　　一条从额骨侧边斜向连接至嘴角的红色线条，被完美捕捉于易辰的视野间，
　　这正是从尤里先知那里学到的「屠杀线」。
　　黑液溢出手掌，将整条右前臂塑造成一柄漆黑利斧的形态。
　　沿着屠杀线切割斩下……不过，易辰稍微留了一手，并没有进行最完美的切割，而是保留了一定的切割深度。
　　面骨斩开，
　　超大计量的血液夹杂着保护大脑的脂肪液一同喷溅而出，
　　头顶框架间的油脂液体瞬间见底，
　　狂躁的布莱克林也因为超乎寻常的开颅斩击给完全干懵，整个人单膝跪地，一段时间内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目标已丧失行动力，思维凝滞，是否进行「教化」？≯
　　根本不需要癫脑来提醒自己，
　　经过这段时间的梦境观察，易辰着实喜欢上了这位猪肉佬，开颅斩杀就是为了能直视对方的大脑，以进行最完美的教化。
　　这样一位实力出众的死刑犯，必须招为自己的学生，增加噩梦游戏获胜的筹码。
　　嘎叽~
　　易辰的面具下钻出一根于大脑间长出的噩梦触须。
　　犹如毛笔般在布兰克林的大脑表面进行【癫】字的书写，以噩梦触须为载体进行更直观、更完美的教化。
　　另外。
　　易辰本身也有些好奇，这样一位有着绅士品格，即便面对羞辱依旧愿意保护队友的家伙，为什么会犯下那等严重的罪行。
　　教化过程中提前读取对方的记忆，更好地了解这位学生。
　　回忆最开始都很正常，与书中记载的人物事迹类似，布兰克林出生在一个小镇的屠夫家庭，但很快就出现问题。
　　布兰克林并没有负责养猪，而是被养。
　　他出生时就比一般婴儿肥大，足足二十多斤的重量，母亲也因此难产而死。
　　由于当前世界下疫病横行，镇民们都将这样的肥胖症视作病化袭来的征兆，强烈要求布兰克林的父亲将刚出生的小孩处死。
　　然而，
　　作为屠夫的父亲十分聪明，回家后利用猪肉伪造缝合出类似婴儿肉质形体，烧焦后交给镇长，这件事才勉强糊弄过去。
　　但依旧有传言说屠夫的儿子根本没有死，经常有人打着镇长的旗号来到屠夫家进行检查。
　　无奈之下，
　　父亲只能将布兰克林扔在猪圈的最深处，让他与猪仔生活在一起，每天都会抽时间过来看他，教会他人类的语言与认知能力，也尽可能将他的存在给隐瞒起来。
　　布兰克林跟着猪群长大后，镇上爆发了一场较为严重的病化事件。
　　包括镇长儿子在内，起码有1/4的人就此死去。
　　就近的绅士赶来处理事件时，不小心漏掉了一名病化者。
　　跟着线索与足迹追逐到猪圈时，却发现一位身形巨大、宛若巨人般的肥胖青年，居然为了保护猪群的安全，徒手将病者活活捏死，脑袋都被完全拍碎。
　　目睹这一切的绅士当场询问青年的名字并邀请他参加绅士考核，父亲在得知这件事后，悬挂了一辈子的心结就此解开。
　　离开的前夜，父亲第一次与儿子在家中进行正常的交流、吃饭以及喝酒。
　　布兰克林在离开前也告诉父亲，等到他出人头地，就会将父亲接去更好的地方居住。
　　果不其然，
　　布兰克林以88分的成绩成为绅士，而且还在旧日殿堂间获得黑色信件-【屠夫】。被送往客西马尼进行刽子手的训练，为履行诺言他几乎进行着没日没夜的训练，仅仅耗时三年，就在旧世界找到遗物并完成突破。
　　他利用积蓄在组织麾下的第一大城市里买了一套靠近市中心的房子，准备将父亲接过去生活。
　　自己也申请了当地的绅士派驻，放弃锡安的优秀待遇，后续将在那座城市负责安保工作，与父亲生活在一起。
　　躺在前往老家的马车间睡觉时，甚至都梦到与父亲重聚时的情景。
　　然而，等他赶回莱布斯小镇找到老家时，
　　却发现整栋屋子早已被烧毁，父亲的尸体都不知所踪。
　　经过调查发现，镇民居然将上次席卷小镇的病化事件，归结在他们父子身上，大多数人都相信正是因为屠夫偷养着一位人猪后代才为小镇引来疾病。
　　这一刻，
　　布兰克林的善良天性被完全击破，他的人生变得毫无意义，他所做到的一切都变成了笑话。
　　他扫眼看向街道间的镇民，尤其是那些向他投来异样目光的镇民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人在他眼中居然变成了动物的模样，变成了一头头不折不扣的畜生，
　　他作为屠夫的儿子，本性也受到激发，拿起父亲留下的屠刀开始‘干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审判
　　由易辰创造的梦境角斗场内。
　　大脑表面被刻上【癫】字的养殖户.布兰克林已解除猪人状态，同时将他的人柱兵器收回体内，回归身着屠夫围裙的人类状态。
　　的确，
　　就连易辰看着这身不断从肥肉皮层间渗油，面部五官被脂肪挤在一块的猪肉佬，第一印象也是很差的。
　　但在了解布兰克林的心路历程后，还是能理解这位死刑犯。
　　易辰现在不会在乎那么多，只需要知道这家伙本性并不坏即可，在如此绝望且看不到希望的世界背景下，这样的家伙才能活得更久。
　　布兰克林的面部保留着一道被完美屠杀斩切形成的「疤痕」，
　　当再次睁眼看向眼前戴着无脸面具，后背生长着六根触须的梦魇主体时，他不再有任何敌意。
　　嘴里很自然地念出两个字：“老师。”
　　“嗯，在组织高层还没有截断你的梦境前，留在这里帮我的忙吧。
　　到时候，我也会分享你一些噩梦线索，等你出去以后就能交差，组织应该会兑现诺言给你一具义体形式的自由之身。虽然不是你原来的身体且各方面受限，但只要大脑存在就不会耽误你的求知之旅。”
　　“好的老师……老师你说话的口吻怎么像一名绅士。”
　　“别管这么多，只管认真协助我就好。
　　另外，你只穿着围裙的形象可不太好，而且随时向外滴落的油脂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
　　尤其在一起需要保持安静的环境里，会让一些敌人提前发现我们的存在，待会儿我试着给你找一件具备吸纳功能类似绅士服装的外衣。”
　　“谢谢老师。”
　　“跟我来吧。”
　　触须于墙面绘制出一道黑门，当易辰领着布兰克林回归噩梦中枢时。
　　凯瑟琳正坐在她的百宝箱边沿，有规律地上下踢腿，嘴里还含着一根棒棒糖，似乎回来已久。
　　布兰克林在见到这位少女时，全身脂肪都开始疯狂颤抖，体内油脂分泌速度达到正常的三倍，这是他‘肥油感应’捕获到的危险信号，告诫他眼前少女的危险性高得离谱。
　　“哇！威廉你这就达成‘完美奴役’。
　　本来因为你在游戏中杀掉小队成员，想给你扣一分的。
　　既然你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激怒对方而实现完美奴隶，就将整件事看作一个整体吧，还是给你加一分好了。”
　　“凯瑟琳，其他小队怎么样了？”
　　“啊？我这边已经搞定三支小队得到【三分】啦。
　　目前还剩最后一支普通小队没有处理……我想想，还是留给你去热身吧，毕竟等到普通小队清理完毕，就将进入到真正游戏的时刻。
　　你毕竟刚刚成为梦魇，我不能太占你便宜是不？”
　　这番话听得易辰眉头紧锁，他自认为自己处理的速度不慢，只是与布兰克林的对战稍微花了点时间，
　　没想到凯瑟琳居然已经搞定三支普通小队。
　　不过，易辰并没有在凯瑟琳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疑似被奴役的绅士，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凯瑟琳，你没有奴役吗？”
　　“这些普通小队的成员没什么意思，就算奴役了也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是浪费精力，占据奴隶名额罢了。
　　不过，你奴役的这位质量很高~威廉你运气真好呀。
　　好了，不闲聊了！赶紧搞快点~最后那支普通小队已一定深度，不能让他们再深入下去了。如果你不动身的话，我可就亲自处理了。”
　　易辰却一点也不急，伸手示意他身旁的猪肉佬，“稍等，能不能帮布兰克林找一件像样的衣服，最好能吸附他身上的油脂。”
　　凯瑟琳直接一个蹦跳来到布兰克林的身旁，上下观察，“我可不是人类组织的「皮场连接者」，我这里更没有【皮】这种物质，不过嘛~可以发挥我们的梦境想象力。”
　　说着，
　　凯瑟琳轻轻一挥手，利用漂浮于噩梦中的墨色物质创造出一根根柔韧性十足的管道装置，以及并排连接的两道金属储纳罐，装配在布兰克林的背部。
　　这样一来，所有分泌的油脂将通过管道进行吸纳、循环并收集在储纳罐中，等到有需要的时候还能拿出来使用。
　　凯瑟琳还很贴心地创造出一套适合于布兰克林的服装，用尽全身力气给他穿上，硬生生将他全身的肥肉都给塞进去。
　　最后，凯瑟琳从百宝箱间翻找出一张覆盖嘴部的金属呼吸罩，直接一巴掌拍上布兰克林的面部。
　　同时还将背部装置的几根导管连接至面罩，允许他直接吸纳油脂来增强战力。
　　被改造完毕的布兰克林，更切合噩梦生物，全身肥肉都被包裹在皮衣间，面部也被遮挡。
　　即便协助易辰处理掉一些绅士，对方也认不出来，不会在梦醒后检举布兰克林在为噩梦办事。
　　“搞定！你快带着他去热身吧……你们越熟练，后面的正式游戏才越有意思。”
　　……
　　【噩梦-第八层】
　　同样是4+1形式的小队，
　　这支队伍的中枢大脑为【‘戏法’斯洛娜】，就是那位擅长在任务中通过戏法、骗术诱导队友犯错而导致死亡的死刑犯。
　　金发碧眼且娇小可爱，这样的外貌形象的确能在第一印象上提高他人的信任值。
　　只是当前的斯洛娜被戴上了一种特制口塞，
　　通过精密的机械发条及爆炸装置联合设计，每十分钟允许她说一句话，一旦说多了声带震颤就会触发装置的爆炸机关，威力足以将头盖骨掀起十米高。
　　原因很简单，小队不需要斯洛娜的口头建议，提前预防言语性质的诱导与欺骗行为，只需要这位女人在关键时候提供战斗辅助即可。
　　走在第八层的小队开始逐渐迷失，小队成员不知不觉被全部拆散，相继在不同区域遭遇袭击。
　　有些被触须束缚、提在空中，随后面对面灌注自杀的癫痫思想，
　　有些则遭遇体格巨大，背部插满噩梦导管的猪头恶魔，被一只只猪人呈‘大字形’固定在墙面准备进行活体屠宰前，果断自杀而脱出梦境。
　　‘戏法’斯洛娜独自走在迷宫般的通道间，
　　她提前察觉到什么准备后撤逃跑时，却发现前后均有声音传来，
　　正前方出现的是一位被六根触须托举在空中，或者说依靠触须行走的噩梦个体，
　　背后踏出的是一只体格巨大，仅仅肉体就挤满整节通道的猪头恶魔，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自杀，而是留在原地装作一脸乖巧的模样。而且她的能力「思维行骗」已经帮她判断，前面这位依靠触须走路的个体才是控制噩梦的存在。
　　面对高速穿刺而来的触须她也一点不怕，
　　啪！
　　她面部的口塞被触须贯穿破坏并完全拆除。
　　“感应型的绅士吗？”无脸面具下传来阵阵能引发思维恐惧的声音。
　　“您好，我叫潘西.斯洛娜！我的确是感应突破者，尤其擅长对个体的捕捉与感知，如果在这方面能帮得上你的话，我愿意帮忙。”
　　话语就是斯洛娜的‘兵器’
　　在她正对易辰说出这番话时，一根根与‘行骗’相关的无形丝线同步传达出去。
　　一旦个体听清她的话语，这些丝线就会埋进大脑，
　　丝线无害且无任何影响，大多数人尤其是完全信任着斯洛娜的队友完全察觉不到。
　　待到某个节点到来时，她的一句话就能将这些提前埋于大脑间的线条串联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而起到「欺骗大脑」的效果，严重影响个体的思维判断。
　　然而，
　　当无形丝线钻进易辰的大脑时，却被一种漆黑液体瞬间覆盖与淹没。
　　“不好意思，我也算是感应类的绅士。”
　　“你是……绅士！”
　　话音刚落，
　　两只肥腻的手掌从身后捏住斯洛娜的脑袋，如同掰苹果似的直接打开。
　　易辰凑上前为其烙印上一种无法被抹除的【癫】字，这次不再是招为学生，而是完全行使癫者的能力将斯洛娜转变成思维贡品。
　　对方故意讨好，实则耍手段的行为已将易辰激怒，
　　而且易辰也看过斯洛娜的相关报道，他对于这种利用他人信任来满足自身变态心理的小人嗤之以鼻。
　　也或许是在梦魇化的影响下，易辰变得比平时更加暴躁，负面情绪也更多一些……第一次使用癫者的可怕能力。
　　【发电站-入梦室】
　　收容着「潘西.斯洛娜」脑组织的液体罐在短时间内被完全吸干，整颗大脑变成了一颗干枯的核桃，死刑犯被提前处死。


###第三百章 噩梦镇
　　思维、记忆以及感应能力，在深度教化的作用下主动上供给易辰。
　　就好像‘戏法’斯洛娜化作制作专家，将自身最有价值的思想以酱料的形式，端给易辰直接享用。
　　随着享用的进行，
　　逐渐品味到斯洛娜完全记忆时，惹得易辰火冒三丈，恨不得在尸体间踩上几脚。
　　这种纯粹的恶人比病者更加可怕，他们似乎从出生开始就不具备人性。
　　更可怕的是，上天居然还给这种内在完全糜烂的恶人披上了一层精致的表皮。
　　如果不是组织内的先知发现斯洛娜的问题，继续让她成长下去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其而死，甚至组织可能都会遭到大规模的行骗而陷入动荡。
　　不过，话说回来。
　　同样让易辰获得不俗的脑质提升，
　　品鉴的过程，使得背部触须因此绷直，颅骨间的黑色癫脑甚至都在微微抖动，不断向易辰传输着某种‘脑瘾’。
　　这种脑瘾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严重时甚至可能影响关键性的战术判断。
　　易辰在意识到脑瘾产生时，立即调用黑液对癫脑释放的兴奋源头进行抹灭与截断，强行中断自己的兴奋状态。
　　这一点可能极难做到的，想必读者们深有体会。
　　易辰随即还使用手指插进耳孔，戳进大脑表层，以物理形式进一步冷静。
　　他可不喜欢被欲望、想法影响的感觉。
　　『这女人的职业居然也来自紫色信封，名为「欺诈者」……这项职业如果能落在一位心性端正的个体身上，必然能大放异彩。
　　在与病者群体作战的过程中，通过骗术挑起病者间的内斗，甚至将一些关键性的病者引诱出来单独处理。
　　可惜我的中枢品味无法获取对方的能力，只能进行最基本的营养补充。』
　　易辰晃了晃脑袋，从进食与消化状态完全脱离出来。
　　这次处理的效率比对付布兰克林小队时高了不少，整体时间缩短了1/3，但对比凯瑟琳依旧远远不及。
　　布兰克林一脸憨实地挠了挠脑袋，看着大脑完全萎缩，尸体（意识）正在慢慢消散的金发少女，有些不解地问着：
　　“老师，这人似乎在【口才】很有本事，为什么不将她也收为学生？”
　　“她如果真有能力，就不会在没有弄清我能力的情况下直接用骗术影响大脑，从而导致自己的暴露。
　　接下来我们要对付的才是真正可怕的家伙，是足以象征组织最高水准的绅士小队。这种骗术对于那支队伍而言是不可能生效的，反而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而且，这种喜欢耍小心思的学生，即便顺从，也会在不经意间给我惹上不少麻烦。”
　　布兰克林一手握拳轻轻敲在另一只手掌，脸上也露出一种豁然开朗的表情，
　　“老师说的对！这种喜欢耍小聪明的家伙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对了，我作为死刑犯并不知道还有哪些人参加了噩梦计划，老师你刚刚说的能代表组织最高水准的小队是由什么组成的？”
　　“目前我只知道其中两人，
　　一位是锡安的先知，马科与马丁。
　　另一位是……关押在O.C.A的怪物，霍格尼.泽德。”
　　“哇！居然有神秘的先知直接参与，至于后面这位被关押于学院的怪物我不太了解，毕竟我已经被做成大脑样本不知道多少年，中途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太清楚。
　　不过，既然有先知的亲自参与，就足以说明这支队伍的分量。
　　老师您应该也是绅士吧？为什么会以梦魇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是您主动选择成为噩梦的一员，还是另有所图啊？”
　　“我正在与噩梦本源玩一场游戏，如果能赢下来，她会全面撤离锡安，萦绕于锡安的噩梦危机也将全面解除。”
　　布兰克林又将拳头轻轻落在手掌上，“哦！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之前与那位能自由操控噩梦的少女说什么关于分数的问题！原来是在玩游戏。
　　我就说嘛~像老师您这么品格高尚的人，怎么可能堕落成为噩梦的一员。”
　　听到这番话的易辰略显无奈，
　　他也发现自己的【教化】更多在于维系师生关系以及引导对方寻求知识，对于教化者的个性、思维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布兰克林能说出这种话也说明他足够老实，易辰也更喜欢这样的学生。
　　再次回归噩梦中枢时，一阵掌声随即传来。
　　“哇！不愧是癫者呢……虽然很早就听说过癫者能通过思维奴役，将个体转化成自愿上供的大脑食材，却从未见过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居然是如此高雅的进食方式，
　　被奴役者自主提取大脑间最精华的部分，以最高效的形式传递给你，以自杀的方式完成大脑上供，真是让人嫉妒的能力呢。
　　而且我没想到威廉你真的会完全处死一人……嘻嘻~越来越喜欢了。”
　　“那种家伙可不能被称作为【人】。”
　　“好啦~热身结束了，我们现在的比分是【3：2】，我略微领先！当然这样的低微分差，完全不会影响后续的游戏本体。
　　那群「尖刀小队」的速度很快，估计最多一小时就能抵达噩梦镇。
　　也就是说，你还有一个小时去熟悉游戏的主场地。”
　　“开门吧，凯瑟琳。”
　　“好呢！跟我来吧……”
　　噩梦凝聚，触须绘画。
　　一扇乌木材质的带窗木门于眼前形成，跟着凯瑟琳一同推门而出，居然直接从一家普通住户的家中走出。
　　布兰克林也是费尽功夫从挤出门框，三人一同站于水泥质地的道路中央，
　　易辰的余光立即被一旁闪烁的路灯所吸引，
　　路灯顶部通过绳索吊挂着一位白衣女人，裂开着常人两倍以上的大嘴，正在向易辰挥手打招呼。
　　谁知，易辰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乎与这位上吊的女人犟起来了。
　　于体内抽出铁链，将自己也挂上路灯，身后的噩梦触须疯狂摇曳，无脸的面具朝向一旁的裂嘴女人，吓得对方不再有任何动作。
　　当然，易辰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占据高点。
　　借用梦魇的权限临时剥开笼罩整个噩梦镇的迷雾，一览小镇全景。
　　“好大！好真实的场景……那边是游乐场与马戏团吗？”
　　易辰隐约瞥见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近乎位于噩梦镇的最深处，有一片亮光处，甚至还有摩天轮正在旋转，以及类似马戏团的巨大帐篷轮廓。
　　凯瑟琳有些惊讶，
　　“哇！你的眼睛很好嘛~居然能在这里直接看见，看来我得将游乐园的阴暗度再调低一点了……那里属于噩梦镇的关键区域，到时候会用来针对一些较难处理的家伙。”


###第三百零一章 尖刀小队
　　梦境第十二层（临近噩梦镇的最后一层）。
　　这一层的复杂结构达到最大值，依旧以发电站的内部通道为基地原型，
　　在空间物理结构上已完全混乱，各种彭罗斯阶梯与任意门将交互式空间串联在一起，
　　换作普通小队很快就会迷失在其中，想要解密至少需要数天甚至一周的时间。
　　但对于来到这里的特殊小队却仅停留二十分钟用于观察、思考空间结构后便分析出完全正确的梦境路线。
　　完成结构解析的正是被称为【联合双面-马科与马丁】，确切的说是由「背面-马科」完成的，到目前为止「正面-马丁」都还未真正展露过一次。
　　马科与马丁在先知圈内的名望排在第四，仅次于O.C.A的黛斯琳校长，客西马尼的尤里以及善于倾听他人内在的老者埃尼奥.巴尔加斯。
　　但他却又是罕见的，兼顾预知与实力的双向先知。
　　目前的他作为这支尖刀小队的队长，
　　不过，所谓队长只意味着他是队内的决策者而已，整支队伍的分工极其鲜明，每位成员包括死刑犯在内都各司其职。
　　任何一人单独拿出来都是组织间独当一面的存在
　　队伍规模为5+1。
　　1.先知.马科与马丁走在最前面，负责破译梦境空间与引路、
　　病症：「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2.走在队伍第二位的便是这支小队的「死刑犯」，促成假月事件发生，利用活人进行「暮薄银液」制作麦考夫医生。
　　病症：「关节病型银屑病（Psoriatic Arthritis）」
　　其梦境间的投影形象是一位身形矮小，脑袋滚圆而头发稀疏的老者，戴着一副几乎嵌于眼眶的厚质眼镜。
　　他全身皮肤表面泛着大量银斑，这与他自身病症以及对于暮薄银液的研究有关。
　　他的罪行主要源于自身近乎癫狂的秘药研究，单论医术能在医生队伍中排进前十。
　　在东窗事发以前，还有人将莱温霍姆的迪斯院长与他并称为【日月神医】。
　　现如今，日已陨落，月显腐烂。
　　当他的意识体投影在梦境空间，从队员口中得知自己有可能重获自由时，他立即表现出强烈的合作意愿。
　　表示队伍间一旦有人受伤，哪怕需要肢体、器官等部位的再生他都能快速完成。
　　哪怕队伍需要战力的补充，他也将切换成战斗姿态，能在第一时间站出来。
　　他太想自由了，哪怕只是将大脑放在一具如同普通人般的义体内部也完全无所谓，只要能进行药物研究他就心满意足。
　　麦考夫医生虽不像其他小队里的死刑犯，要么戴着镣铐要么遭到口塞等关键性限制，他表面看起来完全自由，没有装配任何限制性设备，
　　不过，他被要求紧跟先知身后，非战斗情况下不得超过两米，在探索梦境的过程中被「正面马丁」全程盯住。
　　3.走在第三位的队员，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的身上充满着皱皮，就像那种完全超重的肥胖者在短时间内减脂成功后，留在身上的皱皮。
　　若不是睡服的限制，他身上的肉皮会像裙子一样垂下。
　　即便身体被睡服遮挡，他的面部同样有着较为严重的多余皱皮，
　　耷拉的眼皮几乎将眼睛遮住，脸皮呈三层堆叠，垂于面颊之下。
　　他的身份也十分特殊，除队内人员及组织高层知道外，很多人并不认识他。
　　个人档案被列为高等机密，即便是队内成员也只知道他的一个过期身份，原神皮官邸的神职侍从。因某种原因被调离官邸，于组织暗中进行各项活动，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即便像麦考夫医生这样的银色恶魔，因为这位神秘人走在他的身后，也会时不时留意身后的情况。
　　病症：？？
　　4.浑身散发高温，赤色头发且犹如火焰般漂浮于空中的女人，长着一副教导主任的严峻面庞，换谁看上一眼都想要躲开，绝对不愿招惹。
　　她身上的服装也是发电站特别制作的耐热睡服，整体呈深红色。
　　关联着组织中专门负责恶性事件镇压，以及严重瘟疫覆盖区清理工作的肃清部队。
　　罗玛丽.塔汗，肃清部队副队长，客西马尼出身。
　　病型：「热射病（Thermoplegia）」
　　5.走在第五位的成员与其他人不同，他的睡服仅仅覆盖身体不超过15%的区域，而另一部分暴露在外躯体呈现出完美的机械义体。
　　金伯利·卡布雷拉，发电站研究所的副所长，义体改造第一人，同样也是第一个将义体化引入思维层面的男人。
　　正因如此，他在梦境间的投影依旧维持着机械义体。
　　他最能理解里根给出的阶梯理论，正因他的存在，小队能稳定且快速地创造阶梯，配合先知的探路而实现快速深入。
　　而且，他还能在梦境中进行最大化的义体形变。
　　病症：「慢性甲基汞中毒（Chronic Methyl-Mercury Poisoning）」
　　6.也是小队间的最后一人，留在队伍末尾。
　　相较于死刑犯-麦考夫医生，队伍中有部分人更加在意他的存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被定义为‘死刑犯’，只因组织看重他的实力而被部分掌权者强行保留下来。
　　经过组织的综合实力评估将其列为「特记战力」，用于应对可能导致组织灭亡的灾难性事件。
　　霍格尼.泽德
　　病症：「纤维肌痛症候群（fibromyalgia syndrome）」
　　泽德全程都以爬行的方式走在最后，他很早就将身上的睡服完全扔弃，将自身皮肤化作触感反馈装置。
　　感受噩梦，快速适应这一切，甚至有一种融入其中的感觉。
　　小队在经历一个小时的探索后，通过一段翻转式的潘洛斯阶梯抵达一条封死通道。
　　全员站在死胡同前，由副所长金伯利伸出机械手掌贴于壁面。
　　一种类似水银的液态金属立即扩散出去，快速创建出「噩梦阶梯」。
　　这一次不再是阶梯状，而是呈现出一道金属门。
　　金伯利与先知进行眼神上的确认后，推门而出……一直以来封闭式的场景完全散去，众人出现在一条宽敞的公路上。
　　道路两旁足足两米多高的草丛间还不断传出虫鸣声，
　　相隔百米而设立的老旧路灯保持着长亮状态，为漆黑夜晚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顺着街道向前望去，大概两百多米远处就会被浓雾完全阻挡，另外也能在路边看到一道显眼的，以巨大木板立起来的广告牌。
　　上面绘制着一张巨大的笑脸并配上宣传语-「欢迎来到噩梦镇」
　　“终于抵达噩梦中枢了吗？所有人提起你们的精神吧……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在前方的小镇内遭遇真正的噩梦危机。”
　　依旧由马科与马丁，以倒退步的形式走在前方引路。
　　随着靠近小镇，浓雾也愈发浓烈，隐藏于暗中的噩梦之眼正在悄悄窥探着这群外来者。


###第三百零二章 分数
　　一小时前。
　　挂在路灯上的易辰在一览噩梦镇的全景后，也捕捉到游荡在小镇中的‘居民’，但这群看似人形的家伙却明显不正常。
　　例如身旁挂在路灯上的女人，撕裂性的大嘴始终保持着微笑，
　　将脸完全埋在报纸里的路人，由报纸另一面映出的微笑血脸，
　　又或是在家织毛衣的老阿姨，仔细观察将会发现她的毛线来自自身腹部，正在将用之不竭的血管织成衣物，同样也是全程微笑。
　　又或是在后院草坪与小伙伴踢球的少年，他们会通过抽签的方式选择一个人的脑袋来踢球，后续再通过胜负更换脑袋。
　　谁进球了就踢谁的头，大家似乎很喜欢脑袋被踹的感觉，嬉笑声此起彼伏。
　　每一位居民都很古怪，但也都有着微笑的共同特性。
　　不过吗~这些噩梦居民仅限于古怪，强度很一般即便是易辰想要大肆杀戮也毫不费力，更不用说是有着先知，泽德等人的可怕队伍。
　　不过，易辰也看出凯瑟琳设置镇民的真正意图，不在于通过他们来威胁小队成员，而在于通过这些镇民来完善梦魇的伪装。
　　无论是易辰或是凯瑟琳都可以伪装成镇民，完全融入其中，一旦小队成员放松警惕，或落单时都可以装作成无害的居民在暗中偷袭。
　　易辰又看向小镇的一些郊野空旷地带，抛出疑问，“我应该可以扩张一些区域来建造有利于我自己的建筑吧？”
　　凯瑟琳却摇晃着手指：
　　“噩梦镇已被我锁定，无法进行空间扩张，也没法创建大型建筑……我们要尽可能维系游戏场景的稳定性。
　　当然，为了公平性我会将噩梦镇的创造历程以及各种细节上的信息全部分享给你。”
　　话音刚落，一段冒着烟雾的触须就从凯瑟琳口中吐了出来，还特意用钢签串了起来。
　　对于这种关系到游戏胜负的东西易辰也没有犹豫，直接一口炫进嘴里。
　　外酥里嫩，韧性与弹性均为平衡值，味道吃起来着实带劲，甚至比易辰印象中味道最好的铁板鱿鱼还要好吃。
　　这等美味让易辰对凯瑟琳背后马戏团的好奇程度再次增加。
　　也随着鱿鱼须的摄入，噩梦镇的创造以及镇民的设定全部灌注脑中。
　　这些镇民并非完全虚构，而是来自那些在噩梦中死去家伙，他们的意识被永远困在这里，由凯瑟琳完全统御。
　　凯瑟琳看着易辰吃得津津有味，她自己也相当欣慰，继续补充道：
　　“虽然无法创建新的区域与大型建筑，但我们仍旧拥有空间的支配权。可以在原有的空间范围内进行改造，用来迷惑、误导这群外来的入梦者。
　　到时候我会想尽办法将他们依次拆散到不同区域。
　　否则依照这群人的实力，如果让他们待在一起集体行动可是会很麻烦，甚至反过来把我们给杀掉。”
　　“你打算怎么将他们拆开？这样的队伍可不会轻易上当的。”
　　“到时候看我表演就好了~当然，也不是100%成功，如果拆散失败就只能采用强制手段了……好了！给你看看这支小队对应的个人分数吧，我们的胜负可是与他们息息相关哦。”
　　凯瑟琳拉上易辰的一只手，推开路边一栋平房的家门。
　　咔~
　　房门推开后实现空间转移，两人直接来到噩梦镇的中心街。
　　这里正拉着电影幕布，一台老式放映机落在最后。
　　随着一位微笑镇民将胶片放入，尖刀小队的人员头像以及他们对应的分数列表被放映出来。
　　击败每个人可获取的分数分为四个档次：
　　1.强行击杀（全过程均没有想法植入，或想法植入的手段未能生效）。
　　2.通过想法植入来影响个体，再配合其他手段将目标杀死。
　　3.通过想法植入诱导个体完成自杀，或杀死同伴。
　　4.完全奴役。
　　【双面先知-马科与马丁】可获取分数为-7，14，28，50
　　【银色恶魔-麦考夫医生】可获取分数-3，5，10，20
　　【皱皮-？？】可获取分数-？
　　【爆燃-罗玛丽.塔汗】可获取分数4，8，12，25
　　【义体-金伯利·卡布雷拉】可获取分数5，10，15，30
　　【尸体-霍格尼.泽德】可获取分数6，12，24，45
　　看过上述分数后，易辰脑袋首个弹出的便是泽德老师的评分问题，虽然仅次于双面先知，在小队间排行第二，但在易辰看来这样的分数绝对低了。
　　但他并没有说出来，
　　他在这场游戏中，会尽一切可能避开与泽德老师的见面……易辰很清楚，即便他已经化身梦魇，掌握绝对的梦境优势也干不过泽德老师。
　　另外，分数板上还有两个人让他在意。
　　“居然还真是麦考夫医生……凯瑟琳，我与一位朋友有约定，如果遇见这位医生一定要亲手将其处决。
　　能不能将麦考夫医生留在最后，由我来处理吗？”
　　“你指的是目前对应分数最低的老人吗？行吧……这家伙我就不和你争抢了。话说，你的朋友是谁？我有见过吗？是不是那个叫作金的妹子？”
　　“不是，你没见过……话说那位【皱皮】是什么情况，怎么没有分数？”
　　“嗨呀~我不是说过吗？这个分数榜并不是固定的，只是我根据他们的外表以及锡安间能够找到的个人信息所评判出来的强弱程度。
　　随着他们在噩梦镇的活动与表现，分数榜还会发生变化，你作为梦魇随时都能查看……你要是觉得他们某人分数不对劲，可能先试探一番再动手。
　　这位‘皱皮’目前没有任何信息，就连我在组织内的眼线都查不出一点线索，他在深入噩梦的过程中也是一句话不说，是一位相当神秘的角色呢。
　　不过，我会在噩梦镇里找机会试探的，尽早将他的分数确定出来。
　　这样吧！如果威廉你愿意冒险去试一试这位皱皮，只要能让他出手，展示出具体的个人强度，就给你五分作为奖励。”
　　“不去。”
　　“哎~你很无聊哎，一点都不主动。”
　　“我自有安排。”
　　易辰通过图片上的模样初步能够推断出，这位神秘人很有可能与神皮官邸，甚至第一绅士有关，这种风险未知的事情他绝不愿意主动接触。
　　“好啦~我需要开始沿途布局了，尽可能将他们单独分开吧！威廉你可以到处逛逛，也可以过来帮我一同布局。”
　　“我来帮忙吧……或许能提高分开他们的成功率。”
　　……
　　【尖刀小队】
　　六人来到噩梦镇郊外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沿着主路前行，而是前往路边的一栋破败平房。
　　刚一推开门，
　　数名挺着大肚子，感觉随时可能炸开的流浪汉就从屋内冲了出来，就在他们想要飞扑自爆时，
　　啪！
　　随着队伍中传来一阵响指声。
　　流浪汉群体瞬间就被烧成灰烬，连半截肢体都不留下，一脸教导主任样罗玛丽轻轻吹了吹手指，似乎对这种低劣的噩梦生物很是失望。
　　全员进入平房。
　　一阵电磁场由内部撑开，同时还出现多层不同属性的结界，将平房与外界完全隔绝，甚至连凯瑟琳都无法渗透进去，不清楚这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
　　大约一分钟过去，
　　各种结界相继解除，
　　小队全员已将睡服全部脱去，换得一身与现实完全相同的绅士服装，而且能完美行使绅士之皮的相关能力，完全隔绝噩梦物质的影响以及战斗协助。


###第三百零三章 主动性
　　包括先知马科在内，大家在离开平房时均向‘皱皮’致以感谢。
　　显然，能够将绅士们必不可少的服装带进噩梦空间，正是这位‘皱皮’的能力。
　　之前的普通小队之所以容易被击败，很大程度是因为没有服装，
　　他们的很多能力，包括能极大幅度提升自身战力的【限制解除】都无法使用。
　　组织的建立完全依靠于皮，虽然后续允许大家发展出不同的病症，但作为绅士的根本，皮是不可或缺的。
　　现如今，
　　这样一支小队居然在噩梦深处获取绅士服装，全员完全体。
　　这一幕被凯瑟琳看在眼中时，她始终挂在脸上的笑脸也发生短暂的丢失，或者说从这群人身上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感。
　　至于‘皱皮’也显露出真实样貌，
　　他脱去睡服，呈现出相当夸张的梨形身材，
　　所有厚皮与肉质都集中在肚囊部位，身上的皱皮呈多层裙摆状自由垂下，犹如肉色的公主连衣裙。
　　他身上的皮取之不竭，队员们如果在战斗中服装受损，可在它这里直接补给。
　　某种程度上，他可以算作锡安的首席裁缝。
　　先知马科来到‘皱皮’面前，背对鞠躬：“感谢斯派西先生为组织的付出，我等一定拼尽全力灭除藏匿于这里的噩梦根源。”
　　皱皮.斯派西的喉咙深处传出颤音，似乎他的声道间都挂着层层肉皮。
　　“第一绅士才是真正的付出者，我这样的「替代品」相对而言要自由太多了……展开对这片区域的探索吧，一旦确定噩梦本源躲在这里，我将进行‘占据’。
　　另外，你们倒也不必太过在乎我的安全问题。
　　我虽然当年没有选上「第一绅士」，好歹也撑到最后一轮，输在克劳德的手中。”
　　话音刚落，
　　皱皮.斯派西掀开他体表的层层皱皮，取出一根类似西洋剑的缝衣针。
　　众人看见这根缝衣针时，本能性的感觉到来自皮表的隐隐作痛，甚至穿在他们身上的服装都不自觉地收紧起来。
　　皱皮.斯派西曾经的身份与易辰相同，属于上一届的‘第一绅士候选者’，其含皮量达到100%且完美适应。
　　只是在最终的筛选赛中败给当今第一绅士。
　　落败的斯派西自愿留在神皮官邸，辅佐第一绅士的相关工作……但随着克劳德能完全胜任第一绅士的工作后，斯派西便转为于幕后，负责神职人员的考核与筛选以及裁缝总监的工作。
　　虽然没能入选第一绅士，但他从未放弃过关于皮的病症探究以及自我挖掘。
　　以至于他已将皮的概念完全结合于意识，无需服装，自身成皮……甚至在某些方面，他对于皮的造诣甚至要高过第一绅士。
　　就这样，
　　小队全员各自整理好西装，将衣袖与衣摆调整到适合战斗的样式后，正式展开对噩梦镇的探索。
　　沿着主干道来到小镇入口时，一位形态奇特的居民也同样沿着主路，迎面向着众人走来。
　　赤色西装与火焰领带的罗玛丽抬起右手，打算直接燃烧对方的体内时，却被马科先知抬手阻止。
　　“别急，对方身上缠绕着不一样的噩梦气息，或许与噩梦本源有关，先看看他想要做什么吧……或许能提前找出噩梦本源的位置。”
　　随着对方于浓雾间走出，于路灯光照下显像。
　　竟是一位同样西装革履，胸口还挂在绅士大厅工牌的‘居民’，他的脑袋已被改造成收音机，头顶插着好几根不同类型的天线，眼睛被做成用来调频与音量控制的旋钮。
　　在他怀里还捧着一个抽奖箱。
　　腾出一只手，将头顶的天线全部拉长，并调整频率与放大音量。
　　他的嘴巴在这一过程中慢慢张开，传出一阵乖巧可爱的女性声音：
　　“欢迎各位来到噩梦镇旅游，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凯瑟琳，根据你们在梦境深入过程中的表现与个性，我专门为你们六个人安排了不同的噩梦旅程。
　　抽奖箱里的六张卡牌对应着小镇六个不同的标志性建筑，请大家根据抽出的卡片前往对应地点，在那里会有专业的导游接待你们。
　　悄悄告诉你们一件事，其中一位导游就是我本尊哦~看你们谁的运气会好一点吧。
　　另外，只有你们依照规矩，独自前往对应的区域，导游才会出现。如果集体行动的话，我这里就不会提供相关的向导服务了。
　　所以……”
　　话音未落，
　　一阵电光瞬间从队伍间闪出，对应着一身金属西装的金伯利·卡布雷拉，他几乎在瞬间就将绅士的脑袋整颗扭下。
　　已化作液体金属的右手插进颈部，收音机完成对接，逆向追踪接收信号源头。
　　可依旧慢了一步。
　　金伯利一脸无奈，向小队成员摇了摇头示意着追踪失败。
　　啪！
　　队伍中一声响指打出。
　　金伯利手中捧着的头颅以及一旁的无头尸体瞬间化为灰烬，不过被收藏在抽奖箱的六张卡片并未烧毁，散落一地。
　　先知马科上前一步，蹲在散落的卡片前。
　　翻至白眼，手掌在六张卡片间慢慢移动……突然间，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瞳孔下坠回归原样，食指与中指也顺势夹起一张卡片。
　　上面对应着地点【市中心-梦境教堂】
　　……
　　噩梦镇中心的教堂前，小队六人仅花费五分钟不到就集体赶到。
　　由于违背游戏规则，这里自然也没有出现所谓的【导游】，更不可能出现噩梦本源。
　　但小队的目的十分明确，
　　马科先知在靠近教堂的巨型大门时，一股实体精神力喷涌而很粗，将大门瞬间撞开，金属门轴都近乎断裂。
　　正在内部进行祷告的居民还没来得及反应，全都沐浴在烈焰之中。
　　肃清部队的罗玛丽最擅长的就是清理弱者，
　　并非全部烧毁，圣坛处的神父通过某种手段压制住肉体燃烧……这样的情况惹得罗玛丽很感兴趣，准备亲自上前，进行近身焚烧。
　　嗖！
　　一根细长物质由队伍内射出，正是斯派西手中的「缝衣针」。
　　贯穿神父的肚囊，载着他的身体而钉在神像中心。
　　下一秒，他的皮囊被完全吸进缝衣针，暴露在外的肉体也化作无用的细小肉块全部掉落在地，完全死亡。
　　教堂清空，
　　接下来就是小队的关键行动了。
　　先知马科以一种漫步形式走在教堂间，踩过每一块地板，双眼同样保持着上翻的白眼状，最终在靠近圣坛的砖块上停步。
　　“这里就是噩梦空间的【轴心】，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您了，斯派西先生。”
　　“这个过程可能耗时较长，请务必确保我不受到任何打搅。”
　　“没问题。”
　　斯派西来到先知马科所在的位置，轻轻一招就让神像上的缝衣针回到手中，顺势将针尖插进地面。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空间波浪在教堂间荡开，
　　紧跟着，被缝衣针戳穿的地砖居然慢慢转变为皮肤结构，而这样的皮肤结构还在不断向外蔓延，似乎在吞噬着这处噩梦空间。
　　这便是尖刀小队的真正目的，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去寻找、锁定噩梦本源，
　　只需要抵达噩梦最深处，借用斯派西的能力进行「皮肤侵占」即可。
　　想要阻止这一行为，噩梦本源就必须亲自现身。
　　五位成员以不同姿态守备于教堂区域，等待着噩梦来袭。


###第三百零四章 外援
　　噩梦镇-游乐园
　　挂满着小彩灯的摩天轮正在运作，其中一处小隔间正坐着易辰与凯瑟琳。
　　只是当前的氛围不怎么对劲，
　　易辰将双手叠在面前，低头沉思。
　　凯瑟琳则有些急躁地疯狂抓挠自己的面部，同时还不断说着一些焦躁不安的话语，说话期间嘴里还不断有多根不同的舌头伸出。
　　“啊~我好后悔和威廉你下赌注啊……这群家伙居然利用幽邃皮场赋予的‘传染性皮肤病’来侵蚀我的噩梦空间。
　　如果不是和威廉你玩游戏，我立马就会发起对锡安的全面侵袭，反正目前已有50%以上的居民绅士摄取过噩梦物质，足以引发全城规模的动荡从而干扰这群人的入梦。
　　呜呜呜~这可怎么办啊，这样下去的话，游戏可就没办法进行下去了。”
　　凯瑟琳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大哭起来。
　　只可惜她的演技实在太差，泪水居然是借助眼角的一根章鱼触须强行挤压出来的，全被易辰看在眼里。
　　“凯瑟琳，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早就被绅士抓出来杀掉了吧？
　　别装了，拿出你所谓的「强制手段」吧……现在这样的情况无论怎么诱导，他们肯定不会离开教堂的。”
　　眼泪戛然而止，凯瑟琳的五官挤在一起，“啊？我的演技真有这么差吗？难怪马戏团搞演出的时候，老板总让我在气氛活跃之后再出来表演。
　　强制手段的话，可能会损坏游戏体验哦。”
　　“你打算怎么做？”
　　目前这样的情况在易辰看来，绅士小队已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根本想不出将小队拆散的办法，毕竟对方只需要固守教堂即可，迟早这一方噩梦空间会被皮肤病完全感染。
　　当前教堂区也完全皮肤化，梦魇手段已丢失对那里的空间操控权。
　　“这个嘛~毕竟我是马戏团的班子之一，大家私下里都玩得挺好。如果我这里出了什么事，他们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好是马戏团休息的时间，如果我在梦境里呼唤他们，就会有部分人响应，主动将意识投入梦境来帮忙。
　　借着他们的力量将这支小队强行拆开，投放到不同的单一区域。
　　这就是所谓的【强制手段】，由于他们的介入会严重破坏平衡性，而且他们不一定会按照我说的做。
　　搞不好会直接杀掉一部分绅士，以至于我们的游戏出现大问题。
　　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办法。如果不是这帮绅士这么能干，我也不想麻烦他们……到时候回去还得归还人情，哎~这个假期真是亏大了啊。”
　　“就这样干吧。”
　　易辰这边完全认同凯瑟琳给出的强制手段，一来可以满足易辰的好奇心，见识一下所谓马戏团核心班子的其他成员，
　　二来如果严重影响游戏的平衡性，易辰即便落败，也能申述重来一局或者与凯瑟琳商量别的办法，将锡安的损失降低到最小值。
　　“跟我来吧~”
　　凯瑟琳从摩天轮顶部纵身跳下，领着易辰前往不远处的马戏团帐篷，作为学生的养殖户.布兰克林十分憨厚地跟在最后。
　　呈「人字形」的入口与之前在海报间看到的完全一致，不过这只是凯瑟琳于梦境间仿造建成，并没有很直观的拉拽与吸引感。
　　“你就坐在观众席吧！看我表演就行了……对了，那些家伙大多数都比我更坏，他们过来以后可能会对你指手画脚，别在意也尽量别去惹他们哦。
　　否则，到时候他们没去解决那帮绅士，反而把你给杀掉就不太好了。
　　我也会尽量帮你解围的，所以也别过于担心。”
　　“知道了，你快点去办吧！”
　　易辰与布兰克林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
　　只见凯瑟琳蹦蹦跳跳来到马戏团的舞台中央，开始绘制某种能与真正马戏团相连接的阵印，
　　绘制的方式不再使用章鱼触须，
　　而是用小刀将手指割破，滴落出她作为小丑的本源血液，一种漆黑且完全不反光的液体。
　　仅仅一滴。
　　落在地面时，血液自动扩散而形成一道相当奇怪的马戏团徽记。
　　像是一轮太阳，却在上面插满着各种兵器，如细剑、长矛、弯刀等等。
　　而且每一柄兵器都附带着一段肢体，例如插在长矛上面的微笑人头，串在细剑上的手指，或者插在弯刀间的大腿。
　　凯瑟琳口中默念着什么，将一种请求通过阵法连接并传达到现实马戏团里正在睡觉的人群思维中。
　　很快便得到响应，
　　嗡！
　　伴随着三道光柱的落下，介于液态与气态间的墨色物质于舞台间弥漫开来，甚至连易辰与小葡萄的联合视野也完全受阻。
　　只能隐约瞥见三个轮廓的显现。
　　单从身形来看，两人正常，一人高挑。
　　待到墨色物质慢慢敛于地下，对应的形象逐渐显露。
　　一位手捧木偶娃娃的中年妇人，烫着极具时代感的褐色卷发，表情木讷，相较而言木偶娃娃的表情反而更加生动。
　　一位是穿着背带裤，画着戏装而踩着长腿高跷的男人，这里的长腿高跷还真是通过一根根近乎完美的男性小腿衔接制成，足足达到十米的高度。
　　最后一位人物正站在凯瑟琳身旁，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脑袋，黑色燕尾服、圆顶礼帽以及一张盖伊.福克斯面具。
　　凯瑟琳对于这三位的到来大感惊讶，尤其是正在触摸她脑袋的神秘人。
　　“贾恩叔叔！你居然来了！”
　　“你这捣蛋鬼，假期不拿去好好放松，非要惹什么麻烦……我能嗅到比较凝重的皮质气息，你惹到皮场的人了吗？”
　　凯瑟琳立即化身话痨，配合嘴里长出的章鱼触须将具体情况快速说了一遍。
　　“……总之就是这样，希望大家能帮忙将教堂里的六个人强行拆散，方便我与我的好朋友完成这场签下灵魂契约的游戏。”
　　被称为贾恩的男人，轻轻拉扯白手套边角，做出一个OK的手势，同时将怪异的面具脸投向观众席的易辰。
　　对视瞬间，易辰能感受到一种罕见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堪比曾经发生在莱温霍姆的死亡事件。
　　要知道，当前只是这群人的意识投影，其本体恐怕更加可怕。
　　踩着高跷的男人露出一脸变态的表情，“凯瑟琳，这可是宝贵的睡觉时间，虽然是我自愿过来帮忙，但也想要有点收获……如果让我发现这群人类中有人的腿不错，我会强行取走甚至当场肢解哦。”
　　“嘿嘿，尽量别杀人。”
　　随着三人走出马戏团，跟在最后的凯瑟琳也连忙向易辰招手，“威廉你一起来吧~我们也共同出力，将那群固守在教堂的家伙强行拆散。”
　　“好的。”


###第三百零五章 目标锁定
　　被召唤而来的三人走在最前面，凯瑟琳故意落在队伍最后，等着威廉一起走。
　　在凯瑟琳强调他与易辰属于‘好朋友’的关系后，这群马戏团的班子成员并没有主动搞事，
　　相较之下他们对于能够在噩梦中夺回主动权，甚至试图逆向侵蚀噩梦的绅士小队更感兴趣。
　　“凯瑟琳，稍微介绍一下吧，这三位是？”
　　“哦~有点太高兴了，一时间忘记给你介绍了！实在没想到贾恩叔叔会过来，他可是马戏团的头牌之一呢。
　　目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就是贾恩叔叔，他是马戏团的首席魔术师，马戏团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很大程度都因为贾恩叔叔的精彩表演。
　　目前团队间的新兴魔术师也都是贾恩叔叔一手带出来的。”
　　两人说到这里时，走在前面的魔术师贾恩也是略微侧身，投来一个奇妙而友好的眼神。
　　凯瑟琳见到这一幕时也是用胳膊肘悄悄顶了顶易辰的侧腰，随后踮起脚在他耳边说着：
　　“喂~贾恩叔叔除了表演外，基本不与外人接触。
　　他好像已经接连看过你两次了，应该是对威廉你很感兴趣，到时候如果你主动争取一下，或许能被贾恩叔叔直接带去马戏团哦。”
　　“我有说过我要去吗？”
　　“只要是新时代的病者，谁不想去马戏团啊？威廉你今后如果有机会来看一次我们的表演，保证你会很感兴趣的。”
　　“那就等我看过表演再说吧，好了，另外两位呢？”
　　“踩着高跷的是杂技团三号团长-莫桑德，他这人擅长体术，尤其是与脚相关的体术。刚刚你也听见了，莫桑德可能会搞事，一旦遇到他想要的‘腿足’就会强行夺取。”
　　“这里不是梦境吗？来到这里的都是大家的思维投影，怎么夺取？”
　　“不哦，莫桑德对于腿的‘支配权’很高，即便只是梦境中的意识投影也完全足够。一旦被他切下腿足，个体与腿足相关的概念可能被一同带走。”
　　“概念……”
　　易辰回想起泽德老师从概念层面被抹除的眼睛，
　　又跟着回忆尖刀小队的全体成员，腿足方面质量最高的非泽德莫属，到时候这位杂技师肯定会盯上泽德。
　　『老师他年轻的时候能从【苦痛僧院】逃离出来，现如今遇上这位杂技师，应该没有问题……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相信老师的实力了。』
　　“最后一位是哈丽妲阿姨，她是马戏团目前最难招募，但也不太主流的腹语师。由于近代的腹语表演不怎么受欢迎，老板将腹语师的名额缩减到一位。
　　马戏团原有的四位腹语师就必须争夺这个名额，最终哈丽妲阿姨胜出，其余三人自然也就被她做成了娃娃。
　　哈丽妲阿姨的脾气很好，对于我提出的要求她一定会全力协助。”
　　被老女人抱在手中的娃娃始终有一只眼睛注视着身后，在两人谈及它时，还抬起木偶手臂很自然地挥手打招呼。
　　“凯瑟琳，你就这么肯定能借助这群外援，完成对绅士小队的全体拆散吗？”
　　“嘿嘿，放心啦！既然贾恩叔叔在这里，这次的强行拆分必然会成功，而且他绝对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到时候我们再来认真完成游戏对局吧。”
　　“嗯。”
　　……
　　【梦境教堂】
　　皱皮.斯派西正在进行的皮肤侵占相当顺利，
　　整个教堂建筑、地面、雕塑、长椅、灯饰等等都被覆盖上一层厚皮，甚至连内部材质都在皮肤化。
　　先知马科与马丁坐在最靠近教堂大门的长椅上，戴在后脑勺的面具直视门口。
　　麦考夫医生则坐在教堂最深处的第一排坐位，距离皱皮最近的位置。
　　一旦教堂遭到敌袭，他会在第一时间创造银色领域将斯派西笼罩在其中，确保他的占据过程不受打搅。
　　罗玛丽.塔汗嘴里点着一根自制的火焰香烟，守在教堂左侧。
　　金伯利·卡布雷拉则如同机械雕塑般守在教堂右侧，
　　用作支撑教堂穹顶的束柱与骨架券间还爬行着一位形似活尸的绅士，霍格尼.泽德。
　　就在这时，
　　先知马科持续放开的思维网捕捉到一股如同深渊般无法探寻的黑暗个体，当精神搜索过去时，一股强烈的吸力瞬间作用而来，差点导致他的意识本体被吸纳进去。
　　啪！精神解除。
　　这种思维上的影响居然作用到现实，佩戴在后脑的先知面具居然折成两段，掉落在地。
　　马科与马丁的后脑上并没有第二张脸，只是平白无奇的后脑勺而已。
　　后脑面具的作用为「人格图腾」，能更好实现体内人格的转换，从而稳定他需要长期维系的先知身份。
　　一直以来负责日常活动、先知工作的都是背面对应的副人格。
　　马丁的主人格因某些特殊问题始终都处于封印状态。
　　随着副人格的面具被击落，沉睡已久主人格开始慢慢觉醒。不过，副人格的手还是轻轻搭在上主人格的肩膀。
　　『马丁，还是先让我来吧……提前暴露你的话，底牌又会少一张。先看看对方什么来头。』
　　『撑不住了再叫我吧。』
　　主人格被压制住，马科蹲身拾取碎裂的面具，重新戴上后脑勺，同时给予提醒：“大家注意，噩梦即将来袭，很强，远超我们一路上遇见过的噩梦生物。”
　　话语刚落。
　　教堂大门被戴着白手套的双手重重推开。
　　魔术师贾恩直接带人从正门进入，根本没有要偷袭或是包围的意思。
　　他甚至还摘下礼帽向教堂内部的众人行礼，目光也直接锁定在先知身上。
　　刚才两人已经进行了一次简单的精神碰撞，
　　贾恩借用马科的精神探知行为，提前设下陷阱，试图将无差别探知的马科吸入意识深渊。
　　眼看就要成功，
　　马科背部居然爬出来一只相当可怕的人类，将其硬生生拖拽出去，摆脱精神陷阱。
　　这样的精神疾病引起贾恩的好奇，他想要好好观察一下这位先知，甚至从马科身上看到了一种全新的魔术构思。
　　紧跟着，踩着高跷的莫桑德也弯腰进入教堂。
　　正如易辰的顾虑，他立即被爬于天花板的泽德所吸引，被那强健有力、白皙而健壮的大长腿迷得无法自拔。
　　啪！一声响指从教堂内传来。
　　响指犹如「打火机」点火，点燃教堂闯入者身上的「引线」，眼看所有人就要被引燃时，
　　“停。”
　　腹语师哈丽妲手中的木偶娃娃轻轻喊出一句，人体点燃的概念就被强行遏制。
　　与此同时，
　　坐在深处的麦考夫医生正在全力释放着银质，为皱皮.斯派西创造一个不被打搅的纯银结界，当他制作到一半时，作为医生的敏锐让他扭头瞥向门口。
　　只见闯入者的最后，竟然有着一头熟悉的银发飘过。
　　一种强烈刺激的应激反应在体内产生，刺激着麦考夫医生全身肉体的银质化，本能性地切换到战斗状态。
　　准备全力投身到这场战斗，杀掉那位可疑的银发少年。


###第三百零六章 魔术师的手段
　　见其他人已选定目标，凯瑟琳这才跳出来，将目光投向肉体义体化的金伯利副所长，“咦，沾染金属病的家伙吗？是我最不擅长对付的类型呢，算了吧~既然你们都选好的目标，我就将就一下好了。”
　　话音刚落~嗖！
　　一束激光瞬间射来，正面贯穿凯瑟琳的额头，连带其身后大门以及教堂街道对面正在路边看报的行人一同射穿。
　　然而。
　　凯瑟琳在遭到额头贯穿的瞬间，身体就开始快速填补肉质。
　　仔细观察还将发现肉体修复的诡异与可怕，被激光贯穿且烧焦的孔洞间，是一具具细小的女体涌入其中，相互间抱在一起完成填补。
　　她没有憎恨突然攻击的金伯利，反而开心地看向贾恩。
　　“我说过吧，这群人类很厉害的，不然我也不会打扰你们宝贵的休息时间。拆散他们的任务就拜托你了，贾恩叔叔。”
　　“很有趣，尤其是我眼前这位患有严重分裂性精神疾病的人类。
　　没想到皮场居然对这群人类进行不做约束的多样性散养，没有限制他们的病症发展类型，只是在他们的衣装上做文章。
　　这可与我印象中古板老套的源疫区截然不同，是想要改革适应全新的时代，还是在完全奴役前先给予这群人类一定的‘自由’？
　　好了，我先帮你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魔术师贾恩做出一个看似很普通的动作-向前掷出他的圆顶高帽。
　　在空中旋转的帽体突然拆分成五份，对应着除皱皮.斯派西外的所有人，向着他们加速飞去。
　　清晰感受着存在于帽体间的空间波动，先知马科大声呼喊：“所有人躲开这东西！”
　　他自己也拿出大脑间蓄积的精神力，凝聚成一股近乎实形的精神冲击，试图对飞向自己的高帽击飞出去。
　　然而，
　　古怪的事情发生了，如同大炮般击出的精神力居然化作一股助推力量，反而将帽体进一步推近。
　　更夸张的是，马科自身移动脚步，试图避开向自己飞来的高帽时……他的身体居然反过来，自主靠近高帽。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颠倒过来了。
　　就在马科意识到「颠倒」问题而想要告诫队友时，已经晚了。
　　高帽速度很快再加上逆向行动，接触行为已经发生。
　　与高帽接触的一刻，帽子口化作一道噩梦漩涡将接触个体卷入其中，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该过程的发生。
　　卷入帽子中的个体，被带往凯瑟琳提前设好的独立梦境。
　　整个过程就如同变魔术般，让互动者消失不见。
　　只不过，这项魔术并未完全成功。
　　贾恩扔出去的五顶帽子，仅有其中四顶生效。
　　爬行于穹顶之间的泽德并未中招，
　　他的肉体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存在于高帽间的颠倒陷阱，于0.01s的时间内，完成思维以及行动的逆向修正，将‘躲避’改为‘靠近’从而完美避开陷阱触发。
　　当前，
　　泽德以无眼的脸庞面向众人，以肉体来感知入侵者，甚至在心中排列出击杀顺序。
　　与此同时，踩着高跷的莫桑德团长突然踏前一步，挡在所有人面前。
　　“居然有人第一次见面就看破贾恩你的魔术……真是有趣！这次的梦境真是来对了，既然其他人都被转移了，这家伙就干脆让他留在这里吧。
　　我来陪他玩一玩。”
　　凯瑟琳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肉腿高跷，“莫桑德，千万别杀人哦，这些人可都是我的游戏角色。”
　　“放心，我只需要取走一条腿就好。这种能躲开贾恩魔术的家伙，就算缺少腿足也不太会影响整体实力。”
　　就连魔术师贾恩自己也颇为惊讶，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魔术初演居然有人能避开。
　　虽然对泽德很感兴趣，但既然莫桑德更感兴趣他也就不主动争抢了。
　　“凯瑟琳，让这人留在教堂应该也行吧？”
　　凯瑟琳立即做出一个OK的手势，“谢谢贾恩叔叔，能拆散其中四人已经很好啦。你与哈丽妲阿姨就先回去吧，百忙之中打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莫桑德团长他玩一会应该就能‘满载而归’。”
　　然而，
　　贾恩却摆了摆手，“不着急，反正明天马戏团没什么事，最近的演出彩排也要等到一周后开始。难得遇到这么些有趣的人类，稍微陪他们玩一玩。
　　放心，我尽量不会下杀手，只是想要与那位完全性人格分裂的人类谈一谈。”
　　一旁的腹语师哈丽妲也举手表态，表示她也想与那位脾气暴躁的女人‘交流’一下。
　　凯瑟琳做出一个鬼脸，“我就知道……哎~要是我的游戏玩不下去了，就找你们挨个算账。”
　　众人进行闲聊期间，
　　一股奇怪的皮质由教堂深处波动传来，
　　覆盖教堂的皮肤竟然像海浪那般整个掀起，向着门口谈话的马戏团成员扑打而来，试图将他们完全吞没。
　　啪！
　　皮肤巨浪落下不过一秒，密密麻麻的长腿于皮质内部不断胀大，最终完全撑破，炸得教堂间满是破碎的皮肤碎块。
　　只不过，当前教堂门口仅剩莫桑德团长一人。
　　其余成员已通过梦境空间的权限手段传送离开，对应尖刀小队各成员的独立区域。
　　莫桑德的目光也被圣坛之下，笼罩的银色结界中的皱皮.斯派西所吸引。
　　“真是纯粹的皮肤操控，很难相信你居然不是皮场的直系眷属，而是一位人类……天赋这么高，就算被送到皮场也会得到很不错的待遇吧？
　　不过，幽邃皮场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搞不好会就此消失。到时候你们这群人类的依仗也将完全消失，不知道对你们是好是坏。
　　毕竟就算皮场不消失，你们最终也会被他们所奴役。
　　话说，你就别再进行‘梦境植皮’了！联合你的队友一同对我发起攻击吧，这样的话会更有意思一点。”
　　话音刚落，
　　莫桑德眼前突然升起五根苍白色的手指，紧跟着便是承载五指的手掌……他甚至都没能看清这只手是什么时候贴近的。
　　五指扣首……啪！
　　一股超乎他预计的力量施加而来，
　　如果说莫桑德的「高跷」犹如上万条结构完美，来源于不同病者的腿足构成，共同支撑着他的身体。
　　当前给予压力的便是一座由无数尸体堆积的尸山，
　　硬生生将支撑他的腿足全部掀翻，
　　轰！
　　莫桑德被重重压倒在地，脑袋被按得稀碎。
　　【倒地】
　　这对于一位踩高跷的杂技演员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在成为杂技团第三团长以来，早已将这个词汇从个人辞典内完全剔除。
　　霎时间，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从体内喷涌而出，
　　噩梦镇上空，
　　一只超乎想象的巨足凭空出现，巨力而下！
　　轰！梦境教堂以及位于小镇中心的各街道建筑均被夷为平地。


###第三百零七章 怪物
　　莫桑德团长被踩碎的面容已在瞬间愈合，肉体破碎这种事情对于杂技演员来说再寻常不过，他的再生能力在马戏团内能排进前五。
　　脑袋被踩碎根本算不得什么，让他感觉恼怒、羞辱的事情只是因为‘倒地’。
　　如果这件事被马戏团的同伴们知道，将有可能沦为笑柄，甚至事情扩大出去被老板降级。
　　就在他拿出真正实力，一脚将噩梦镇中心街踏平时。却感觉教堂内有什么东西没能完全碾压，被一股纯粹的肉体力量死死撑住。
　　仔细窥探，巨足之下的画面让莫桑德震惊不已。
　　教堂中心，正在进行「植皮」的皱皮.斯派西身旁，直立着一位身形苍白，腿型近乎完美的男人，其全身肌肉都呈现出竖条状。
　　犹如建筑设计中常用的束柱结构，这些竖条状的肌肉共同支撑着肉体根据，双手举过头顶，硬生生撑住巨足的碾压。
　　不仅如此，这人居然还能分神对话：
　　“斯派西先生，你只管继续进行植皮工作，这个人我会杀掉的……”
　　“好的。”
　　皱皮.斯派西表现出对同伴的绝对信任，闭上双眼而专心于植皮工作。
　　已经渗出教堂的皮肤，继续沿着被踩碎的破败街道呈圈状向外蔓延，侵占梦境空间。
　　突然间，
　　被泽德撑在头顶的巨足开始自行拆散，
　　嘶嘶~肉体蒸发，血肉与骨头在短时间内蒸发散去，最后只剩下这根巨足的神经线条，统统收回到莫桑德团长的体内。
　　莫桑德此刻的表情也发生变化，他不再将眼前发生的事情当作一场梦境游戏，而是一场同规格的对决。
　　傲慢与自负统统收敛。
　　“莫桑德.怀斯，太阳杂技团三号团长……你叫什么名字？”
　　“霍格尼.泽德。”
　　“我本以为这只是凯瑟琳的一场闹剧，没想到她招惹上的人类部落，居然会有你这么有趣的人物。
　　你的肉体复杂度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即便放在马戏团，不经训练也能凌驾于不少杂技员之上。
　　愿意加入我们吗？”
　　莫桑德态度的瞬间转变让泽德都有些诧异，“前一秒还想杀了我，现在却想要招募了吗？如果你能解除锡安目前所遭到的噩梦威胁，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噩梦是凯瑟琳带来的，我只不过是一位临时访客。
　　我无法驱散噩梦，但可以向凯瑟琳建议一下，至于她是否答应就不能保证了。
　　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如果你愿意加入马戏团成为我们的一员，而且在表演中为马戏团做出足够的贡献，老板会重新赋予你【眼】的权限。”
　　泽德却露出一脸麻烦的表情，连忙摆手，“不必了……这东西我早已舍弃，重新拿回来的话反而很不适应。”
　　“可惜。”
　　莫桑德不再劝说，他准备拿出真正水准来对付眼前的人类。
　　双臂展开……唰！背部猛然长出大量的神经丝线，既像繁茂的树枝，又像一对超大规格的神经翅膀。
　　神经丝线的末端迅速结出果实，血骨构造，形成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腿足挂在上面，每条腿足的表面或是长出一只眼睛或是嘴巴，或是耳朵结构，
　　它们似乎具备着自我感官，能自行判断而发动最佳攻击。
　　整体呈现出来的画面惊悚怪异的同时也无比震撼。
　　成百上千只腿足果实结在后背区域，它们将随着莫桑德的攻击一同对目标进行碾压，甚至还有一些特性腿足，会施展超越常理的攻击。
　　面对莫桑德展现出来的攻击姿态，
　　泽德只是从最初的爬行改为站立，扯下领带，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脱掉皮鞋以赤脚踩地。
　　轻微的弹跳与抖动进行着全身的关节放松，更像是一位自由搏击型选手。
　　……
　　某图书馆结构的噩梦空间。
　　魔术师贾恩，与先知马科对坐在一张书桌前，两人似乎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谈话。
　　贾恩对眼前这位人类先知表现出少有的兴趣，甚至还递出一张名片，背面印着魔术师特有的帽子印记。
　　“太阳马戏团非常欢迎您这样有天赋的人才，而且有我的引荐能让你省去不少麻烦以及不必要的流程。
　　就按照你说的，待到你们组织的城市完全毁坏，居无定所的时候再过来找我吧。以皮场目前所处的状态，估计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待会儿凯瑟琳以及他的朋友会陪你玩玩，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贾恩伸手举过头顶，做出一个切割空气的动作，实际是将自身与梦境的连接切断。
　　下一秒便在一间较为简陋的起居室醒来，墙上挂满着各种荣誉奖章。
　　从睡衣更换至生活服装的过程中，贾恩手腕处还浮现出一道轻微割伤，正是在梦境中压制先知马科时不小心弄伤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压制主人格-马丁时，遭受到攻击创伤且有部分反馈到了现实。
　　“居然选择完全不符合自身兴趣爱好，甚至将背部作为正面来进行感应知识类学习，用于遏制本性。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创建出第二人格，慢慢被人类群体尊称为‘先知’。
　　一直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情都能做到这种地步，天赋可想而知。
　　也难怪要将主人格封印起来，真是可怕的家伙，凯瑟琳要去招惹的话还真可能有危险。”
　　贾恩对这帮特殊的人类小队起了兴趣，他起身前往马戏团的集体休息区，想要找另外两人问问情况。
　　刚一掀开帐篷就正面撞上腹语师，
　　“哈丽妲感觉如何？”
　　哈丽妲没有说话，而是其手中木偶给予回答，“很可惜，如果是现实的话，我定要将那个女人做成玩偶。这么火爆的脾气差点在对战中毁掉我的宝贝，只能在梦境间稍微教训一下她了。”
　　木偶右侧的头发略微烧焦。
　　相对应的。
　　某处独立的噩梦空间，罗玛丽.塔汗的皮肤被完全撕下，身体也遭到类木偶形式的制作，被大量线条贯穿而挂在空中。
　　没有死亡，但基本丧失战力。
　　贾恩得知这一情况后略显失望，“看来并不是每个人类都那么有趣……莫桑德还没醒吗？”
　　“他应该正在梦境里尝试‘概念剥离’吧？由于思维间隔太远，这个过程应该会消耗比较长的时间，被剥离的那个人类会吃不少苦头呢。”
　　话音刚落，
　　一阵苦痛惨叫忽然从集中居住区深处传来，
　　贾恩，哈丽妲以及附近被叫声惊醒的马戏团成员纷纷赶往事发地，正对应着莫桑德团长的卧室。
　　房门尚未推开，鲜血就先行溢出。
　　一片狼藉的房间内，
　　莫桑德的肉体被切成两段，各种断裂的腿足肆意散落、挂满在屋内，每条腿都在喷溅着血液，画面不堪入目。
　　更可怕的是，莫桑德居然还未醒来。
　　贾恩眉头紧锁，立即从魔术帽间取出一柄剪刀，快速剪下莫桑德头顶的一根头发……咔！梦境连接也因此被强行截断。
　　莫桑德猛然惊醒的同时，两眼瞪大而布满血丝，嘴里嘟囔着：
　　“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是人类！”
　　这样的情况让贾恩震惊不已，
　　他很清楚莫桑德虽然嘴巴不干净，也贪图各种腿足，但他能成为杂技团的第三团长绝非巧合与机缘，而是踩着无数人员的尸骨以硬实力爬上去的。
　　“莫桑德，你输了？”
　　“是的……虽然梦境只是投影了我的一部分，但确实输了，真是丢脸啊。贾恩，让凯瑟琳小心点，别被那人干掉了。”


###第三百零八章 银色
　　为了将尖刀小队逐一隔开，凯瑟琳特别将噩梦镇的五个标志性区域全部进行‘打包’与‘分隔’。
　　包括魔术师贾恩与先知-马科与马丁所在的小镇图书馆（空间结构复杂化处理）以及已被剥皮、制成人偶的罗玛丽.塔汗所在的镇大厅。
　　另外还有三个区域，【医院】、【公园】以及【游乐场】。
　　……
　　时间回到魔术师贾恩在教堂间投出帽子的时候，
　　暮薄银色的发明者，麦考夫医生的思绪已被门口晃过的银发青年完全吸引，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到那一夜，双月临空，也是他人生的转轴点。
　　“怎么可能……洛里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愣神时，高速旋转的圆顶高帽已然临近，本能性地想要躲闪，却反而贴近过去。
　　陷阱触发~嗡！
　　高帽化作的空间漩涡直接将他带往另一个噩梦空间。
　　转眼间，他落在一栋较为老旧的医院大门前。很巧合的是，这栋医院建筑与暮色诊所的风格十分相似，同样也是三层构造。
　　噩梦小镇的运作依旧模仿着现实生活中的场景，因中心街爆发的战斗冲突，导致今晚医院里的病人络绎不绝。
　　有多名缺胳膊断腿，甚至脑部缺少一半的镇民正在医院大厅排队领号，
　　麦考夫嗅到一丝危险与阴谋，不愿踏足其中，转身就想要退出这片区域。
　　就在他走向医院街对面的过程中，啪！直接撞上一堵无形墙体。
　　后退半步，让右臂完全化作银色尤其是指尖部分，一指点出。
　　嗡！
　　微弱的涟漪向四周荡开，没有半点破开的迹象。
　　“空间被完全封锁了吗？噩梦本源的确可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这场梦境的根本，应该始终是我以及其他几位死刑犯在做梦，我们才应该是创建梦境的真正主体。
　　噩梦应该只是从旁干预，随着我们的深入，让这种干预不断加深罢了。
　　理论来说，无论达到什么深度，噩梦的支配权也不可能达到100%。我作为做梦主体，应该也掌握着一定的梦境控制权。
　　让我试试吧。”
　　身形矮小的麦考夫医生就地盘腿而坐，右手慢慢摸上头顶，将锋利的指甲插进头皮。将头盖骨完全划开，让一整颗镀银大脑完全暴露出来。
　　抛开头盖骨这层阻碍，让大脑与梦境直接接触。
　　试着去感应噩梦空间可操控的地方，或者存在的漏洞，或者能离开当前封闭空间的出口。
　　嗡！
　　麦考夫的意识在此刻游离而出，寻着梦境感应前往医院，快速穿过人群而找到一处位于角落的病房-【0330】。
　　逃离的关键或许藏在这间病房之中。
　　“找到了……或许就能直接离开这片区域回到教堂！只要能协助皱皮斯派西完成植皮，这次任务或许就能圆满结束，我就又能恢复自由了。
　　无论是不是洛里安，也无所谓。就算真的是他，再杀一次就好了。”
　　一想到自由，麦考夫嘴里的舌头就开始打圈。
　　他甚至早就幻想出自己重新开始医学研究的画面，只要有利于自己的研究与创新，他依旧会选择用活人作为原料胚。
　　麦考夫医生盖上头盖骨，以银色液体进行黏合，
　　随后将手指划过舌头，沾上唾液，将嵌在眼眶间的镜片擦拭干净。
　　他没有从医院正门溜进去，没有特意去经过那人满为患的大厅，以免遭到噩梦生物的围剿以及藏匿在暗中的噩梦偷袭。
　　他直接爬上医院建筑的外墙，银质化的手指甲轻松插进墙面，支撑着他矮小的身体快速攀爬至三楼。
　　推开并未上锁的窗户，落进0330病房。
　　然而，
　　眼前只是普通的六人间病房而已，根本没有发现疑似出口的位置，空荡荡的六张病床对称摆放。
　　当麦考夫试着对房间进行更仔细地搜寻时，
　　原本空荡荡的病床上却多出一位病人，而且刚巧被幕帘挡住，从映出的轮廓来看对方穿着病号服，手上还连接着输液瓶。
　　麦考夫已感受到一阵不安，这道人形轮廓让他感觉无比熟悉。
　　他慢慢向着病床靠近过去，全身皮肤以及西装都变成银色，形成一种银质保护层，预防任何可能袭来的攻击。
　　手掌向着幕帘靠近，
　　触碰瞬间……唰！猛然拉开！
　　病床上居然空无一人，刚刚看到的只是幻象而已。
　　也就在这时，病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位银发青年刚好由门前走过。
　　“是你在搞鬼吗？洛里安……擅长用假月制造幻象，从以前就是这样。”
　　麦考夫变得不再冷静，他快步追出病房，寻找银发青年的身影。
　　然而，通道间却挤满着奇形怪状的病患，甚至有些病人直接将身体黏在墙体间输液。
　　人群间隐约能看到一头银发正在远离，麦考夫甚至能脑补出来洛里安的全身像，感觉对方正在嘲弄他。
　　或许回想起自己费尽心思创建经营的暮色诊所因洛里安的出现而毁于一旦，
　　或许想起自己即将实现「暮薄银液」的量产，甚至可能成为堪比「太阳秘药」的知名药剂，最终因洛里安的到来而完全终结。
　　或许想起当初两人对战时，洛里安那副满是嘲弄的嘴脸。
　　甚至怀疑当时的对战，就是洛里安故意解除幻象而输给他，好让赶来的绅士部队揭露暮色诊所的真相，给他贴上银色恶魔的标签，给予他比死亡还要痛苦的脑罐惩罚。
　　也或许是麦考夫之前主动揭开头盖骨，导致噩梦因子的直接入侵。
　　这一刻，他失控了。
　　麦考夫体内的恶性被完全调控，
　　「关节病型银屑病」被全面激发，诱导出强直性脊柱炎的发生……咔咔~只听背部的脊柱咔咔作响，脊椎骨绷直并开始生长。
　　唰~肉体撕裂。
　　最终，麦考夫的肉体以【脖颈】、【腰部】为断裂点，被撕裂成三段，通过增长的脊柱串在一起。
　　脑袋被顶起超过三米，躯干大概在两米一的位置。
　　同时全身多个关节也开始嘎吱作响。
　　手肘处更是长出分叉关节，衍生出三条截然不同的前臂，手指数量也在增多，而且指关节慢慢衍化出银色手术刀的结构。
　　银色恶魔的称呼正是来自此。
　　他以这样的形态向前追赶而去，任何由他身边经过的噩梦病人均遭到肢解，整栋医院大楼仿佛化作麦考夫医生的屠宰场。
　　只不过，这些被杀死的噩梦病人，死后立即化作一种墨色气体，相互聚拢并向着楼下渗透而去。
　　随着麦考夫医生追到一楼时，那位银发青年正背对他站在大厅中央。
　　遭到屠杀的噩梦病人与医务人员所化作的噩梦气息也全部聚拢于此，被这位银发青年所吸收……唰！六根触须因吃得太撑，由青年背部自行撑出。
　　青年也在此刻转过身来，得到的却是一张陌生面庞。
　　“你不是洛里安……你是谁？”


###第三百零九章 愤怒
　　易辰所展露的样貌当然不是他自己，
　　虽说麦考夫医生从未见过他，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麦考夫一旦活着离开噩梦且大脑被移植义体。
　　那么易辰协助噩梦共同侵蚀锡安的事情就会被坐实，他将沦为背叛者而遭到组织的处决与审判。
　　当前，易辰只是利用噩梦权限给自己随便捏了一张青年的脸而已，甚至连举止神态以及说话口吻都有所改变。
　　“我的确不是洛里安……毕竟，像你这样的废物根本用不着洛里安大人来处理。我只不过是他麾下的一位月民，恰巧与噩梦有所关联。
　　没想到还真能在这里遇到你，之前就听洛里安大人说过，你这样的败家之犬很可能没有被组织处死而是‘物尽其用’，如果遇到的话就帮他处理一下。”
　　易辰再次拿出最常见的激怒手段，挑拨着麦考夫医生的神经，对方越愤怒对接下来的作战越有利。
　　毕竟麦考夫医生可不是省油的灯，能成为医生，能正面斩杀开源早期的【月痕】的一半就足以说明其实力。
　　然而，麦考夫那颗被脊椎骨顶在天花板上的头颅却露出一副兴奋至极，甚至癫狂的笑容：
　　“不会有错的……你就是洛里安！这种语气与当时完全一样，挑衅与嘲弄。
　　我马上就会用手术刀切下你那张用月光凝聚的伪装面庞！拿着你的尸体交给组织，这样的话，我又能名正言顺地展开医学研究了。”
　　这番话让易辰眉头紧锁，他完全低估了洛里安给麦考夫医生留下的心理阴影。
　　“疯了吗？”
　　不再交谈。
　　完全癫狂的麦考夫医生已将眼前青年彻底认定为‘洛里安’，无论易辰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既定标签。
　　扭脊转背，
　　咔咔~每段骨节都犹如一节传力装置，将力量传达至躯干的右侧臂膀。
　　关节增生与错乱的银色右臂猛然甩出，
　　载着数十根关节变形的手指，直戳易辰。
　　就连手臂推送而来的过程中，关节都还在分裂增殖，易辰的眼球能清晰捕捉到关节间发生的变化。
　　例如一根手指于由根部发生关节性增殖，额外长出另外两根细长的手指，整体呈现三叉戟的模样。
　　又或是手腕处直接分裂出第二只、第三只手掌，每只畸形手掌又承载着3~7根数量不等的手指。
　　而且所有手指对应的指甲结构，均在银屑病的作用下衍化成一种锋利的手术刀，一旦切开肉体就能让银屑侵染神经，快速切断关键的神经回路而影响个体行动。
　　易辰联合小葡萄的视觉，超快速捕捉所有手指关节的动向，正准备进行招架与躲避时。
　　大厅侧面的廊道间，一头巨型生物以超乎想象的高速状态直冲而来，由身影轮廓来看似人似猪，其面部更是布满着獠牙。
　　其体型已经达到一个相当可怕的程度，沿途的通道墙面都被他挤压变形。
　　麦考夫医生即便通过脊柱将身体拉长，只能在高度上等同此人，在体格上根本不能相比，后者就像一台活体坦克。
　　冲撞……轰！
　　一阵巨响回荡在医院大厅，整整六堵墙被接连撞破。
　　来者正是同为死刑犯的‘养殖户.布兰克林’，而他进行的冲撞只不过是入场式而已。
　　六堵墙后面所对应的病房内，
　　全身被撞得多处骨折，且严重脑震荡的麦考夫医生被体格巨大的猪头屠夫单手掐住颈关节，提在空中，仿佛提着一段骨节蜈蚣。
　　肿胀猪头的面部，眼球瞪得滚圆，里面的血丝甚至因愤怒而炸裂，使得两颗眼球被染成鲜红色泽。
　　愤怒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老家伙胆敢攻击他所敬爱的老师。
　　油脂分泌量成倍增长，凭借安装在后背的噩梦装置进行收集，再借由导管流进布兰克林的黑色面罩，自给自足而实现能量的完美利用。
　　人猪身体进一步膨胀变大，猪头甚至将天花板都给顶破。
　　在布兰克林眼中，这个老家伙也变得与曾经那些老家镇民一样，成了一头畜生。
　　唰！
　　一柄在之前战斗中从未出现过的【刀】不知何时握在布兰克林手中，
　　这把刀朴实无华，看上去就像普通屠夫常用的杀猪刀。
　　刀身表面有着多次严重的打磨痕迹，这是他从烧毁老家房屋中找到的唯一东西，也是父亲作为屠夫的唯一遗物。
　　布兰克林正是用这把刀屠宰着老家全民，随后就将这件遗物封存在自己体内，由脂肪层层紧贴外加油脂浸泡。
　　慢慢的，杀猪刀竟在体内溶解而吸收，成为布兰克林的一部分。
　　他的灵魂结构甚至都多出一柄屠刀结构。
　　现如今，
　　因老师受到威胁，他再次将杀猪刀祭出，准备屠杀眼前的畜生。
　　刀刃入体，
　　贴骨而行，
　　斩肉剁髓，
　　麦考夫医生还沉浸在脑震荡的眩晕中，直到屠刀切割他的脊柱，剧烈的疼痛才让他瞬间清醒过来，绅士服装立即收拢配合银质本身的强度硬抗屠刀切割。
　　但依旧无法完全阻止，被斩断脊柱是迟早的事情。
　　麦考夫也如同发疯般，迅速展开双臂，将数十根分裂手指全部插进布兰克林的背部，疯狂切割！
　　血水与油脂不断喷溅，
　　银质入体而带来的神经性炎症也使得布兰克林全身开始麻木，逐渐丢失身体各区域的神经连接。
　　轰！
　　人猪躯体轰然跪地，其下半身的知觉已完全丧失，全身超过40%的血肉已被切割，油脂也几乎流尽，从侧面甚至能看到布兰克林的内脏分布。
　　那是与人类完全相同的器官分布，只是器官间穿插着大量的银色手术刀。
　　即便如此，
　　布兰克林依旧紧握着脊柱不放，疯狂砍切，用尽力气将每一节脊骨完全剁碎。
　　最终露出一副满意的笑容，就好像他已经完成了屠宰工作。
　　啊啊！
　　麦考夫的惨叫声回荡在医院内，脊骨被完全剁碎，
　　下肢、躯干以及脑袋完全分离的他，仍旧没有死去的迹象。
　　麦考夫可是「暮薄银液」的创始人，他这样近乎疯狂的医学科研者在研究早期就将自身作为临床样本，多次在身体不同部位注射着秘药。
　　东窗事发后，他待在办公室内，将珍藏许久、质量最高的那批银液一口气注入大脑，以至于他的大脑呈现出纯银状态，几乎不可死去。
　　一缕缕诡异的银色物质由麦考夫的七窍间不断溢出，某种变化正在发生。
　　麦考夫满是银牙的嘴里，充满憎恶地吐出一段话语：
　　“限制……解除，【银色骸骨】！”
　　穿在麦考夫身上的绅士服装也在此刻化作液体，渗入骨中与他完全融为一体，
　　腾腾白烟蒸汽于骨骼间释放而出，排出身体在变化过程中所产出的高热。
　　忽然间，一根危险的尖刺从白烟间射出，直指布兰克林的头颅。
　　危急时刻，
　　一根触须卷来，缠住布兰克林残破不堪的肉体将其拖出医院。
　　“做的不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老师……”
　　布兰克林近乎模糊的视野间只能看见漆黑的人形轮廓，
　　六根诡异的噩梦触须在身后摇曳，右手紧握着一柄散发滴淌着黑液的手斧，踏着轻快而稳健的步伐，主动走向白烟弥漫处。


###第三百一十章 正面碰撞
　　易辰注视着白烟升腾处，不禁感叹：
　　“限制……解除？还真将服装完全带进噩梦了啊。
　　那位【皱皮】看来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纯皮肤症绅士，他应该从未发展其他病症，甚至可能连突破所用的遗物都与皮场直接相关。
　　这样的人物我居然不认识，等噩梦事件结束后一定要亲自拜访下。
　　可惜我的服装脱在外面，否则也能借此机会试一试限制解除后的实战效果。
　　就这样吧~麦考夫医生已彻底疯癫，而且布兰克林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势，就算不用服装也完全足够，毕竟我可是这里的临时梦魇。”
　　易辰的适应性超乎想象，已完全习惯用后背长出的触须来行走。
　　当靠近白烟弥漫的破败病房时，某种以骨质为基底，表面镀银的骨刺猛然射来，
　　无论速度、穿刺力以及带给易辰的直观威胁性都在之前的手术刀之上，
　　触须摆动！
　　啪！
　　以铁链被基底，表面镀着噩梦物质的触须，直接将骨刺在空中拍断……看来论及硬度还是易辰的触须结构更上一层。
　　毕竟这可是代表着僧院与噩梦两大属性的完美结合。
　　不过，被折断在地的银白骨刺却立即化作一滩银液，如同独立生命般快速流回白烟之中。
　　『威廉，小心点……这家伙释放的蒸汽里都蕴含着银色物质，与你曾经注射过的暮薄银液有很高的相似度。
　　这家伙作为暮薄银液的创始人，肯定在私下偷偷给自己留了不少，甚至注射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高等秘药。
　　我们来深度结合吧，尽可能不要被这种骨刺戳中。』
　　小葡萄少有的变得主动起来，伴随着两者的深度结合，或许是梦魇形态带来的影响，结合于癫脑间的小葡萄居然在噩梦物质的作用下获得增强。
　　「噩梦之眼」
　　嘶嘶~
　　易辰眉心处溢出阵阵黑雾，甚至还流出一滴黑液。
　　随着大脑间的小葡萄睁眼，眉心处的皮肤也跟着左、右撑开，显露出一颗诡异的纯黑眼瞳，瞳孔为中心的一粒白点。
　　这使得视觉与梦魇权限相结合，能直接看穿梦境空间，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化。
　　阻挡在眼前的浓郁白烟也被看穿，即便有银色物质的折射阻挡也无济于事。
　　白烟之中，
　　被剔骨剁肉的麦考夫医生已恢复站立状态，而且他的脊骨不再强行拉升，而是控制在一个正常范围，
　　将原本矮小的麦考夫拉升到一米七的高度。
　　他全身的皮肤与服装一同‘消失’，或者溶解而融入骨骼。
　　肉质完全银化，保留着肌肉组织的外形，其本质已染成银色并骨化。
　　麦考夫医生整个看上去就像一具‘饱满、精干的骷髅’，
　　至于刚才攻击的骨刺结构来自麦考夫医生的背部，一根根可无限增生、锋利而知名的骨刺从后背区域长出，通过回折形式悬浮于肩膀与身体两旁。
　　这些骨刺能跟随麦考夫医生的意念一同进攻，快速射杀目标。
　　只要易辰站着不同，一秒内就能让他变成马蜂窝。
　　“这就是你的【限制解除】吗？将服装完全用于骨骼的增幅，让基础病获得质变提升，完全骨化。
　　形态上，与我有几分相似呢。”
　　面对易辰的话语，麦考夫没有任何回应，他似乎能自主过滤任何无意义的声音，只专注于杀敌。
　　咔~
　　只听一阵骨节响声，
　　麦考夫的腰部发生45°弯折，随后又扭动回来，像是在进行着开战前的‘康复训练’。
　　以全新的姿态来到易辰面前，间隔约三米远，
　　忽然间，一阵浓郁的杀意被易辰捕捉到，
　　生长在麦考夫背部的银色骨刺从四面八方同时贯穿而来，数量在贯穿途中翻倍增长，几乎将所有可躲避的方位全部锁死。
　　面对这等情况，易辰脸上竟浮现出一抹笑意。
　　“哇！看的好清楚！”
　　之前明明看上去有些吃力，甚至会有拖影效果。现如今却看得无比清晰，易辰甚至感觉能通过「噩梦之眼」来实现梦境操控。
　　就连体内的小葡萄都感觉不可思议，没想到噩梦还有这样的效果。
　　面对眼前袭来的银色骨刺，易辰没有躲闪，就这么站在原地。
　　将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背后的触须，以更快、更精确、更有力的方式向前挥出，将迎面射来的银白骨刺全部格挡，击碎抽断。
　　一时间，
　　双方居呈现出一种「势均力敌」的状态。
　　麦考夫医生微微偏斜着他的骷髅脑袋，不敢相信对方居然仅用四根触须就挡住他所有的骨刺袭击。
　　银质调动，继续增加着骨刺的数量，寻找突破口。
　　随着银色大脑不断供给银质，虽让骨刺数量大幅增长，但大脑却出现了轻微萎缩……让精神层面的防御略微下降，反应也受到些许影响。
　　不过，带来的攻击性提升却是极大的。
　　针刺数量达到之前将近三倍，麦考夫的后背看上去就像一整片针刺丛林。
　　量变引起质变，
　　借由数量上的绝对压制，终于突破触须防线。
　　嚓！一根骨刺成功插进对方腹部，落进体内的骨刺进一步增生，如同刺球般贯穿周围内脏，散布银质。
　　易辰的身体因剧痛袭来而轻微晃动，一瞬间暴露出大量漏洞。
　　麦考夫可不会错过这样的绝佳机会，
　　所有的骨刺一拥而上，触须防线全然破碎。
　　几乎在瞬间就将易辰的身体捅成马蜂窝，插进体内的骨刺还在进一步蔓延，将每一条神经，每一根血管以及每一处关节都被刺穿，就连大脑都被捣鼓成浆液。
　　易辰的身体被骨刺高高举起，
　　麦考夫像是在炫耀着他的战利品，
　　“去死吧，洛里安！”
　　所有刺入体内的上千根骨刺在这一刻向四周张开，啪！肉体炸裂，血雾喷洒。
　　有些奇怪的是，血雾有些过于浓烈，根本就不像一个人所具备的血液量……因血雾太过浓烈，甚至慢慢降下密集的血雨，一时间将周围环境完全遮蔽。
　　麦考夫沉浸在杀敌的喜悦中，并未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血雨足足下了五分钟，
　　待到完全停止时，麦考夫眼前的场景已不再是医院……而是在一颗满是陨坑的月球表面。
　　本应撕成血沫的青年正坐在五米开外，双手抱膝，仰望星空。
　　他似乎已经保持这样的仰望状态很长时间，头顶银发都已生长至地面，眼瞳间满是星辰。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对我使用了幻术吗……洛里安？！”
　　面对疑问，
　　易辰转过脑袋，以满是星辰的眼瞳注视着对方，“不，这里是月球，过来一起阅览星辰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双重教化
　　麦考夫不自觉地跟着易辰一同仰望星空，
　　一时间，他的大脑居然慢慢安静下来，一直以来的愤怒状态也在慢慢消除，
　　他甚至逐渐想通自己为何会中招，正是因为刚才太过愤怒，太过于求胜，一心想着杀掉对方而不惜动摇大脑的防线。
　　“你是怎么做到的？
　　居然将我拽至如此真实的月球表面……以前你的幻术仅仅只是‘投影’而已，这段时间你到底成长了多少，洛里安？”
　　易辰没有给予直接回到，他依旧仰望的星空，跟随星辰移动而平缓念叨着：
　　“何为真实，何为虚假？
　　所谓真假只不过是我们大脑给出的定义而已……你为什么就如此肯定，你所谓的【人生】就是真实，而每晚的【梦境】就是虚假？
　　有没有可能你所谓的人生，是在每晚入睡后，由你大脑随机编排的一段记忆？而你在梦境的经历才是你前一段的真实人生？
　　世界上有少部分人，他们逐渐认知到这一点，他们不再刻意区分真实与虚假，而是将一切都平等看待。
　　甚至还有极少数在这个认知过程中逐渐理解世界的真相。
　　可惜，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与麦考夫医生你一样，习惯于将意识认定的生活当作真实，其它一切均为虚假。
　　大部分人将如此狭隘的认知标榜为【正常】，甚至反过来将少数人囚禁起来，利用神经阻断性的药物来压制他们的思维，阻止他们探寻真相。
　　名义上说他们是精神病人，说他们违背了【正常】。
　　实际上却是因为这大部分人害怕自己的既定认知被打破，害怕这少部分才是正确的，正常的，甚至在生物等级上凌驾于他们。
　　现如今，世界病化，规则破败，少部分人不再被戴上镣铐，正是探寻真相的大好时机。”
　　易辰的这番话仿若与宇宙产生共鸣，由四面八方环绕着麦考夫医生，牵引着他跟随问题进行思考，甚至认为很有道理。
　　麦考夫也同样仰望星辰，抛出疑问：“那你说说什么才是【正常】？那小部分人到底认知到了什么？什么才是世界的真相？”
　　听到这个问题的易辰，脸上浮出笑容：
　　“我亦癫狂，何乎真假？所谓【癫】便是洞悉世界真相的唯一钥匙与途径，你若想闯破真假之界限，想要洞悉世界之真秘，就跟随我一同为癫吧。”
　　话音刚落，那一颗颗游荡于宇宙深空的星辰也跟着运动起来，排列组合，形成一个【癫】字。
　　仰望星空的麦考夫被这幅画面深深吸引，以视野为媒介，要将这一文字烙印于他的大脑之间。
　　不同于以往的「教化」，
　　易辰第一次将星辰与月的力量结合进来，不再以武力镇压，而是采用完全性的思维诱导进行教化，效果看上去相当不错。
　　这也是他在城外利用洛里安的协助，于月球间领悟到的全新教化模式，麦考夫医生便是第一位实验者。
　　一切都很顺利，麦考夫的思维从【愤怒】→【平静】→【思考】→【求知】都完全跟随牵引而动。
　　当星星点点在麦考夫的大脑间逐渐落成癫字的过程中，
　　与暮薄银液融为一体的银色大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超脱本我，激发出最深层的求生感应。
　　生死存亡间一股超乎想象的银质能量从大脑深处喷涌而出。
　　若掀开头盖骨，甚至能清晰看见所有脑沟都不断渗出银液，侵蚀着即将烙印的【癫】字，将其完全抹灭。
　　不仅如此，麦考夫的七孔也不断流出银液，逐步浸染周围空间。
　　深空、星辰以及所在的月球均被染成银色。
　　咔~如镜面般全部破碎，重新回到原本所在的医院场景。
　　“嗯！居然强行解开了……你这大脑！”
　　幻境破碎的场景让易辰都愣住了，
　　他刚才可是找准了麦考夫大脑萎缩时产生的精神漏洞，全流程都没有任何问题，思维教化看上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癫】字几乎已刻在大脑表面，居然在最后时刻而失败。
　　可见麦考夫的大脑有多么特殊。
　　≮教化失败≯
　　这是易辰第一次体验失败的滋味，刚开始还感觉没什么，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间流出。
　　伸手摸过鼻口竟然是银色液体，
　　紧跟着，七孔间均有银液流出，同时产生强烈的耳鸣以及意识模糊。
　　『糟糕！这就是失败的副作用吗？』
　　易辰想要操控身体暂时远离，却发现大脑指令传达的速度异常之慢，身体也只能缓慢移动，根本不可能移动到安全距离。
　　唰！
　　成百上千根骨刺射来，其中至少有五十根瞄准锁定着大脑。
　　如此危急的时刻，
　　一旁作为学生，皮开肉绽、半身不遂的养殖户.布兰克林拼尽全力想要爬过来，为老师挡下这样的攻击。
　　可惜他全身精神大部分被切断，就连最基础的爬行，都仅有三根手指能用上力，根本赶不过来。
　　“老师！”
　　伴随着布兰克林的绝望大喊，他却意外瞥见老师面部似乎挂着一抹诡异笑容。
　　他作为能捕捉活物气息的【屠夫】，当前却察觉不到老师的生机，仿佛老师身上的生机瞬间就被某种黑色物质给掩盖掉。
　　就连作为生物的标签都被撕掉。
　　而且老师的面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像是打着一层粉底，脸颊两侧还隐约多出两道腮红。
　　下一秒，骨刺贯穿。
　　不再是幻象，易辰的身体的确被成千上万条骨刺贯穿。
　　当插在体内的骨刺想要进一步破坏器脏与骨骼时，
　　叮叮叮~接连不断的打铁声传出。
　　几乎90%都撞在了铁链上面，仅有少数未受保护的内脏受到穿刺，
　　而且，
　　这个过程中易辰不但没有惨叫，反而因痛苦而兴奋着。
　　紧跟着，易辰的体内各器官、血管均溢出一种死亡黑液，对这些银色骨刺进行侵蚀，溶解并吸收。
　　弥散于易辰周身的死亡气息在吸收过程中愈发浓烈。
　　易辰已提前切换到「死人妆」，
　　这些由麦考夫释放出来的骨刺，本质上也混有暮薄银液的成分，这对于死亡状态下的易辰可是绝佳补品。
　　不过，真正意义上的补品还得是麦考夫的那颗【银脑】。
　　一想到银色大脑居然能破除近乎完美的幻术布局，易辰的嘴里便不断分泌唾液，甚至沿着嘴角滑落在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等，你的形态难道是……暮薄银液在理想状态下能实现的最佳效果，让服用者以死者状态永存于世，永远不会被杀死。
　　洛里安，你真是个天才啊。”
　　麦考夫医生对于「死人妆」的易辰有着另一重理解，甚至变得愈发兴奋起来，他似乎在易辰身上找到了自己研究的终极答案。
　　易辰不再废话。
　　仅通过眉心间【噩梦之眼】的凝视，就实现梦境空间的挤压，就将麦考夫拉拽至面前。
　　左手捏住头骨，
　　右手举起漆黑手斧，
　　沿着麦考夫面部的「屠杀线」斩杀而下，依旧有所保留，只是刚好将头骨斩开，让内部的银色大脑完美暴露。
　　易辰嘴里嘀咕着：“果然，还是这种粗鲁的方法最稳妥！”
　　说罢，一根噩梦触须由嘴里突出，于银色大脑的表面开始刻字，强制教化！
　　实现「完美奴役」让麦考夫医生成为供奉者。


###第三百一十二章 分数变动
　　无论出于麦考夫医生犯下罪行，或是出于对洛里安的承诺，抑或是出于易辰的一己私欲，
　　他都会选择将麦考夫医生化作‘供奉者’而非教化成‘学生’，
　　鲜嫩多汁，新鲜出炉的镀银豆腐脑已经呈在易辰面前，
　　光是看上一眼，易辰的癫脑便传出强烈无比的‘脑瘾’，仿佛有着无数张嘴巴结构在黑色癫脑间张开，每一张嘴都在低语：
　　吃掉它，
　　快点给我们，我们需要这样的营养，
　　真不错的战利品，赶紧细细品味吧，
　　你是在思考如何进食吗？吮吸，咀嚼还是整颗吞咽？
　　TNND，为什么不吃！吃！吃啊！
　　面对大脑传达的强烈情绪，易辰却选择强行压制。
　　哐啷啷~铁链上窜，将整颗癫脑完全锁住，甚至还长出苦痛针刺，贯穿着癫脑的各个重要区域，这才将脑瘾给压制下去。
　　实际上，
　　当前不存在任何威胁，正是进行【中枢品味】的绝佳时刻，易辰甚至可能凭借这颗银色大脑获得能力上的质变。
　　但是……即便麦考夫已完成自己的‘脑烹饪’，单膝跪地，奉献在易辰面前，后者依旧没有进食。
　　这种时候需要维持【大局观】，被击败的只不过是评分最低的麦考夫医生。
　　易辰最需要的可不是自我提升，而是在这场游戏中获取胜利。
　　“麦考夫医生属于尖刀小队的「主脑」，一旦我进行中枢品味，这颗主脑就将完全萎缩，整个小队有一定可能断开连接而弹出梦境，这场游戏可能提前结束……
　　现在需要查看分数，如果我的分数暂时超过凯瑟琳，就可以直接吃掉试试。”
　　易辰连忙使用噩梦权限来查看目前的游戏计分板。
　　【威廉-22分】分数来源：热身（+2分）+银色恶魔-麦考夫医生（完全奴役+20分）
　　【凯瑟琳-13分】分数来源：热身（+3分）+义体-金伯利·卡布雷拉（引导击杀+10分）
　　在看到自己分数高于凯瑟琳时，瞬间解锁对癫脑的束缚，暴露出一种极度饥饿的状态，对麦考夫双手呈上的豆腐脑开始着大快朵颐。
　　几乎在同一时刻，
　　这颗位于发电站，浸泡在圆柱腔体的银色大脑迅速萎缩，直至化作一颗干枯而毫无生机的脑核。
　　对应的，
　　一缕缕银色大脑的髓液精华被摄入癫脑，带来的脑部刺激远胜于曾经所有的中枢品味。
　　或许是麦考夫医生本身的强大，
　　或许暮薄银液与易辰本身属性的匹配性，
　　整颗癫脑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抽搐，分泌出越来越多的黑液，灌满整个颅骨，甚至还从七窍间不断外溢。
　　大脑的兴奋抽搐也刺激着易辰这位主体，
　　他竟然在死人妆的状态下翩翩起舞，跳得正是曾经在孤儿院艺术课上习得的舞蹈，跟随着无声的节拍，最大程度表现出身体张力。
　　这时，
　　一直被隐藏起来的青铜框架自动浮现于头顶，
　　框架始端的大脑浮雕变得更为精细，注满其中的黑色液体也更加浓稠。
　　易辰能清晰感觉到自身的【疫值】获得提升，
　　虽说没有绅士服装给予数值提示，但易辰自己都能假想出来，疫值已获得提高【1】→【2】。
　　带来的是近乎全方位的提升，包括铁链数量与强度，教化效率与最大学生数量，以及死亡黑液的总量。
　　同时还有一种与旧世界产生连接的感觉，似乎再继续成长下去就能与旧世界最深处，也就是病灶根本产生连接，甚至面对面接触。
　　『如果我能继续提高疫值，或许真的能像洛里安说的那样，找到不同世界间的连接通路，到时候我就能回到生前世界了。』
　　易辰又晃了晃脑袋，用力程度仿佛要将脑浆摇匀，将自己从幻想中拽出来，毕竟眼前的难题尚未解决。
　　随着麦考夫的彻底死亡，梦境依旧存在，凯瑟琳也没有主动找来，说明主脑的缺失并未影响其他成员的入梦状态。
　　或者说，
　　凯瑟琳早就考虑到这一点，在小队来到噩梦镇时就已经属于单独入梦了。
　　“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吗？游戏还未结束……凯瑟琳这家伙居然将金伯利副所长都给杀了，真是了不起啊。
　　我记得那位副所长可是很强的。”
　　镜头切换-【噩梦镇.公园】
　　整片公园林区的树木均被烧毁，满地都是大小不一的焦黑坑洞，最夸张的当属公园中心的湖泊。
　　这片面积不小的湖泊居然被完全蒸发，甚至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两倍，
　　干涸而遭到严重轰炸的湖泊中，散落着数以千计的焦尸，从外形看来都是女性。
　　湖泊最底部，
　　呈半巨人（大量女体相互拥抱而成）状态，右半身被开了一口大洞的凯瑟琳利用唯一的左臂将一颗连接着各种金属导线的脑袋提在空中。
　　机械义眼间，最后的红点完全消失。
　　“可恶！这家伙的分数似乎给低了，这一战居然消耗掉这么多‘姐妹’……接下来的游戏可能会有点困难啊。
　　真是的，难道是我最近太过放松而变弱了吗？
　　哎哟，稍微补给一下吧，顺便看看其他人的状态。话说，贾恩叔叔他们应该都回去了吧？”
　　凯瑟琳躺在公园位于幸存的长椅上，借由噩梦统御来回顾这段时间发生在不同区域的事情时，
　　前面都看得异常轻松，在看到腹语师虐杀目标时，还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哈丽妲阿姨真是的，居然玩的这么嗨~也难怪，对方那个女人的脾气也太暴躁了，否则像哈丽妲阿姨这么好脾气的人是不会下杀手的。”
　　然而，当画面切到下一个时，
　　凯瑟琳挂在脸色的微笑却瞬间止住，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甚至透出些许畏惧。
　　“怎么可能……”
　　……
　　医院区域。
　　易辰正在考虑如何赢下这场游戏，首先便是调出‘小队分数板’来考虑自己的下一个得分目标。
　　*爆燃-罗玛丽.塔汗因外部势力介入而死亡，移除本场游戏。
　　目前小队存活者及可获取分数如下（已调整）：
　　【双面先知-马科与马丁】可获取分数为-7，14，28，50
　　【皱皮.斯派西】可获取分数-7，14，28，50
　　【尸体-霍格尼.泽德】可获取分数10，20，40，100
　　“嗯，皱皮的分数已经评估出来了吗？居然与先知一样高……泽德老师什么情况？之前还只排在第二位，怎么一下子分数就高出先知这么多。
　　难道说泽德老师与那位杂技团长的对战取得不错的结果，平手？还是击败对方了？
　　真不愧是老师啊。
　　我还是尽量不与老师对上，我的身体特性与铁链结构是不可能瞒得过老师的。
　　而老师又和皱皮待在一起，目前唯一能获取分数的目标就有先知了……哎哟！真难啊。
　　如果不是疫值提升，我恐怕已经没有继续得分的机会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可怕的泽德
　　【发电站-入梦室】
　　副所长金伯利·卡布雷拉由液缸间猛然坐起，趴在缸体边缘疯狂呕吐。
　　从他口中吐出的全都是机械原油，同时还夹杂着大量断裂的章鱼触须，部分触须的样式甚至与女体相仿。
　　他虽在梦境中被杀，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金伯利感觉败局已定，在被噩梦侵袭大脑时主动截断自己的脑部电源。
　　金伯利大脑的改造率达50%以上，完全能实现自主出梦。
　　也就在他呕吐期间，研究所内不少隶属于金伯利，在义体部分工作的员工想要进来帮忙时。
　　金伯利强忍不适，举手示意他们留在外面，毕竟被他呕出来的噩梦物质会有散播风险。同时也与所长对视了一眼目光，通过眼球间的电流窜动来简单交流信息。
　　金伯利会在入梦室完成自检，同时也帮忙检测一下其他队员的情况。
　　金属结构的身体在服装支撑下快速修复如初，同时也发现浸泡于中心容器的银色主脑已然干瘪，说明麦考夫已死，说明队友们正处于独立入梦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阵骚动从身旁液缸传来。
　　肃清部队的副队长-罗玛丽.塔汗也从梦境间脱离，只是她的状态很不对劲。
　　刚醒来便陷入全身痉挛的状态，七孔开始向外溢出血液，身体也扭成一种夸张的姿态，感觉全身被某种线条贯穿并肆意拉拽。
　　罗玛丽在梦境遭遇的‘虐’似乎被投影到了现实肉体。
　　金伯利十分果断，直接将食指贴上她的太阳穴，电击穿透大脑起到一种「强制关机」的作用，同时释放微弱电流走过罗玛丽的全身，让她痉挛而紧绷的肌肉逐渐放松下来。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考虑到种种怪事及主脑的死亡，金伯利不作停留，立即对其他队友进行仔细检查，有必要的话，他会进行强制唤醒而中断行动。
　　然而，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糟糕。
　　其中【先知】与【皱皮】的脑电波稳定，各项状态都算良好，尤其是马科与马丁，其中几项大脑指数居然比最初入梦时还要好。
　　当金伯利走至小队最后一位成员的浴缸旁，
　　伸出他的合金手臂去检查对方的脑电波状态……谁知，手掌刚伸进绿色凝胶，甚至都还没有触碰泽德的大脑。
　　唰！
　　苍白而有力的手臂猛然抬出液体表面，一把抓住金伯利的机械手臂。
　　“泽德你醒了？不对，还在梦境中！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吗？”
　　金伯利想要抽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自己的右臂仿佛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
　　下一秒~咔咔！
　　被抓住的手臂传出金属压缩声，他作为义体研发的第一人，最引以为傲的义体结构竟然被徒手捏出五指凹痕。
　　而且这种压缩性的捏握还在持续，甚至有一种可能被完全捏断的感觉
　　“这！”
　　金伯利直接以最大程度调用体内能量，手肘处更是长出能量推进器，以最大的力量强行抽手。
　　啪！
　　抽手瞬间，因惯性导致金伯利飞出十多米远，差点就要撞在入梦室的边墙。
　　“霍格尼.泽德，这家伙的肉体到底达到什么程度了？而且他的状态有点奇怪，神经似乎处于完全紧绷的状态，还在与马戏团的成员战斗吗？”
　　……
　　【噩梦镇-公园】
　　躺在长椅上的凯瑟琳陷入长时间的震惊状态，她在马戏团生活多年，对每位成员尤其是核心成员算是知根知底。
　　在马戏团没有表演的时候，大家私下也会比试一番。
　　杂技团是马戏团麾下最大的子组织，老板特意制定规矩，从内部选出三位不同风格的团长进行联合管理，
　　莫桑德作为三号团长，擅长足类节目的表演，最拿手的菜肴是「奥尔良烤鸡腿」。虽然他的综合实力在三位团长间排行末尾，但在核心成员中并不低。
　　至少与凯瑟琳相比不相伯仲，在不同条件与场景下，都有取胜的可能性。
　　“马戏团距离我很远，梦境投影也相比本体偏弱，可能只有60%~70%的实力。而且莫桑德这人一向高傲自大，必然是低估了对方而被抓住空隙。
　　另外，
　　对方属于两人联手，尤其是那位能侵占我梦境的家伙，或许还继承着皮场的正统病原，他肯定在战斗期间借由皮肤这一媒介持续影响着莫桑德。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叫作泽德的家伙很强……居然能在肉体层面与莫桑德正面硬拼，虽然看不清具体的战斗过程，还是把他的分数调高一点吧。”
　　凯瑟琳对于中心街的战斗情况，仅限于附近噩梦居民用肉眼捕捉到的场景。
　　由于战斗太过激烈，稍微靠近额居民都遭到波及而死亡，她得到多数画面要么戛然而止，要么模糊不清。
　　“我得想办法将这两人分开，否则他们联手的话还真不好对付……在这之前，我得先恢复到正常状态。”
　　凯瑟琳算是一位乐观主义者很快就从震惊中解脱出来，甚至还打算回到马戏团去好好嘲笑莫桑德一番。
　　躺在长椅上的她慢慢变回双马尾的小丑模样，一边修补身体，一边查看目前分数。
　　“气死我里！威廉这家伙竟然完全奴隶了那名矮冬瓜医生，目前的分数居然比我高……啊！烦死人了。
　　话说，现在仅剩两个场景可以赚取积分。
　　要不我先去【先知】那里吧……然后让威廉去中心街试试水，他被杀掉几次的话，分数就和我一样了！”
　　就在凯瑟琳想到这一点时，
　　嗡！
　　先知所在的【图书馆】区域被提示满员，说明威廉已经过去了。
　　“哎~他似乎也注意到中心街的异常情况了。
　　算了！烂摊子还是我来收拾吧，谁让我是噩梦本身呢？
　　再说了，那位先知也必然不好对付。能让贾恩叔叔受伤的家伙，我都没见过多少个。那位先知绝不容易解决，威廉你可别死得太惨哦。”
　　凯瑟琳完全恢复后，直接用噩梦触须将自己全身包裹。
　　待到一阵黑雾弥散，触须收回体内时，她直接在中心街的一处建筑间醒来，
　　保险起见，
　　她伪装成一位织毛衣的老太太，隔着窗户眺望中心街的大致情况，尤其是梦境教堂的情况。
　　“植皮速度这么快吗……已经覆盖到中心街的「三分之二」了，真是麻烦！”
　　目光所及之处，街道、建筑均被皮所覆盖，身处这些地段的居民还被包裹在一层皮肤卵中，甚至有少部分已经孵化完成。
　　化作一种全身缠满皮质绷带，仅保留嘴巴呼吸的皮场奴隶。
　　当凯瑟琳的目光移动到教堂废墟时，却只看到正在植皮的斯派西。
　　“嗯？那个正面击败莫桑德的家伙去哪了？”
　　凯瑟琳独自搜寻无果的情况下，还同时接收残存噩梦镇民的视野信号，均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
　　凯瑟琳所在房间的黑暗角落，有什么‘尸体’贴着天花板爬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先知的推理
　　【噩梦镇-医院】
　　易辰利用梦魇的力量为自己的学生-「养殖户.布兰克林」修补在战斗中的伤势，但并未修补完全，故意留了一些伤用于谎言编织。
　　“布兰克林，你做得很好~能帮我对抗麦考夫医生已经是你的极限，接下来我将面对【先知】，如果你从旁协助很有可能被对方洞穿身份。
　　回去以后，认真利用组织给予的义体，重启你的人生，开启求知之旅。
　　只要大脑完整，一切都能够重新再来，到时候我们还会见面的。”
　　“谢谢老师！”
　　布兰克林也深知后续的对抗自己帮不上忙，作为学生自然不能给老师拖后腿。
　　如同肉山般的躯体乖巧蹲坐在易辰面前，等待着老师帮他结束梦境。
　　咔！
　　头盖骨被撬开。
　　一根根细小的噩梦触须钻进布兰克林的大脑，利用癫痫操控修改其中的记忆。
　　将两人的见面以及成为学生的相关事情全部抹除，改成他不惜一切代价斩杀梦魇，获取情报的英勇经历。
　　反复确定没有漏洞后，易辰挥舞触须，斩断布兰克林的梦境连接。
　　咕噜~
　　发电站内一阵气泡上涌，很快便有工作人员对布兰克林的大脑进行检测。
　　……
　　呼~易辰深呼吸一口气简单调整状态。
　　“完全不能休息啊~准备前往先知的所在地吧，如果被凯瑟琳抢先一步，我就不得不面对泽德老师了。”
　　因中枢品味补满身体状态，易辰不作任何停留，以触须绘制通往图书馆的门。
　　当手掌握住门把手时，
　　一种极度不安的直觉如锥刺般直戳大脑，应激反应让易辰差一点抽手回去。
　　不过，他心意已决，仅仅从麦考夫身上赚来的分数无法确保游戏的最终胜利。
　　如果无法迈过眼前这道坎，最终很有可能会迎来失败结局。
　　“呼！上吧……”
　　一鼓作气，推门而进。
　　眼前场景立即转化到一栋老旧的图书馆前，
　　凯瑟琳在设计噩梦镇时，对图书馆进行了特殊的空间复杂化改造，专门用来困住一些比较麻烦的外来者。
　　六根触须迅速贴上图书馆的外墙，
　　易辰借用梦魇特性，将肉体完全融进图书馆这一建筑。
　　毕竟从凯瑟琳那头取得管理员权限，图书馆的变化结构在易辰眼里十分清晰，也能在第一时间定位到马丁与马科的位置。
　　在易辰的预想中，
　　马丁与马科这样的存在，必然不可能老实待在图书馆，他肯定会尝试破译噩梦空间，尽快回到教堂与队友们汇合……甚至搞不好已经被他打开了噩梦通路。
　　然而，实际情况却大有不同。
　　“马科先生居然在看书？”
　　噩梦之眼穿透层层墙体，视野捕捉到先知所在图书室的【二层】，端正站立在书架前，背对看书。
　　即便易辰总览图书室的所有空间，也没有发现任何一处遭到破译的点位。似乎马科先知根本就没有想过离开图书馆，反而很乐意待在这里。
　　易辰游走于墙体间，悄悄靠近马科所在的图书室，想要看清他手中的书籍时，
　　一阵声音直传易辰的大脑。
　　“不必躲躲藏藏，出来谈吧，Mr.噩梦。”
　　既然已被发现，易辰也就不再躲藏，戴好面具，将自身完全代入梦魇这一角色。
　　嘎叽嘎叽~
　　以六根触须剥开墙面，伴随着黑液滴落，
　　触须落地，
　　逐渐支撑着易辰这位主体由墙体间分离出来，
　　无论是通过触须移动的身形姿态，或是浑身不断散发的噩梦气息，再怎么看也不像一位绅士。
　　“能坐下来聊一聊吗？”马科缓慢合上书本，伸手指向一旁的休息区。
　　“可以。”易辰也是顺应先知的要求，想要了解对方此时到底在如何盘算？为何要在这样一个关键节点选择在图书管理看书，而不是与队友们汇合。
　　对坐于长桌两侧。
　　先知依旧保持着背对状态，以后脑勺的白色面具对着易辰，看上去颇为诡异。
　　“这座图书馆有不少的藏书，也就说明创建小镇的「噩梦本源」有着不低的阅读量，正好让我利用这里的资源好好学习了一番，甚至习得了一些新的东西。”
　　马克先知从衣兜里掏出一盒扑克牌，放于右手端，继续说着：
　　“我在与魔术师贾恩的对话中，进行了适当的话语性引诱以及信息交换，获取到很多关键性的信息，
　　例如影响锡安的【噩梦】仅仅只是马戏团某位休假成员的所作所为。
　　魔术师等人只不过是在睡觉期间被临时叫来，协助拆分我所在的小队。至于为何要将我们拆开？这里面必然涉及一个核心问题。
　　结合【不下杀手】这个重要线索来看，这场精心布置与策划的噩梦，更像一场【游戏】。
　　让我们假定这就是一场游戏，
　　那么，是马戏团那位噩梦小姐单纯的游玩，还是她与某位非马戏团成员间的竞争游戏？在我见到你的一刻，答案也就确定了。
　　我能判断出来，你身上虽散发着噩梦气息，却更像是一层【外衣】，你的本质应该并非噩梦，例如黑液间夹杂的死亡气息，就属于你的本质之一。
　　与噩梦小姐共同游戏的人物，就是你吧？
　　因此，问题就来到更深的一层。
　　你们玩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单纯将我们人类的重要城市当作游戏场地进行最简单的娱乐，还是有着更大、更隐秘的赌注？”
　　面对先知的推理，易辰心里咯噔一声响，感觉自己戴在脸上的面具几乎被看穿。
　　马科先知继续说着，
　　“我在这场噩梦间收获还是挺大的。
　　与贾恩先生的交手让我领悟到了一些关于‘魔术’的东西……并非戏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术，在某种程度上与我的‘预见’有着相似性，我试着将两者进行结合。
　　再配合这段时间的图书阅览，让我掌握了一种全新的占卜技巧。
　　或许能让我直接洞悉这场游戏的真实目的。”
　　话语间，马科先知将扑克牌呈扇形展开，从其中抽取数张卡牌。
　　并未展示，而是将这些牌捏在手中不断揉搓。
　　最终呈现出来的是一张怪异的【King】牌。
　　上面的国王只是单调的黑白色，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脸，浑身长满触须，符号为红心
　　下面的国王则有着多种颜色，以黑、黄、红为主，虽说也长有触须但手中却多出一柄斧头，服装也更像一位绅士，符号为黑桃。
　　占卜结束，
　　先知马科抬眼凝视着眼前的梦魇青年：
　　“果然，你全程都在听我讲述，完全没有阻止或是开战的意思……这也就能进一步证明我的占卜是对的。”
　　忽然间，一阵传音在易辰脑袋里响起，『需要我输掉与你的对决吗？』
　　『……』易辰不做任何回答，以免违规。
　　『祝你取得游戏胜利，我先回去清理掩埋于锡安的噩梦隐患了。』
　　话语结束时，
　　易辰隐约窥探到一位笼罩在兜帽下的黑影，拿出一柄危险至极的剪刀将马科头上的梦境连线给剪断。
　　咔！先知消失。
　　图书馆仅剩易辰一人，冷汗贴着面颊滑落。
　　“好可怕，刚才那难道是先知的另一面……这就是我与组织间顶级战力的差距吗？马科先知居然直接将游戏本质推断了出来，好可怕的思维能力。
　　如果真要干起来，我输掉的概率很大。
　　这样一来，胜负关键就在老师身上了。”
　　当易辰冷静下来查看分数板时，整个人一下愣住。
　　【凯瑟琳8分】分数来源：热身（+3分）+义体-金伯利·卡布雷拉（引导击杀+10分）+死亡（-5分）
　　“凯瑟琳，死了一次？”


###第三百一十五章 联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易辰对凯瑟琳不说知根知底，但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
　　凯瑟琳虽然更擅长搞小动作，例如她在锡安的噩梦布局，瞒住所有先知，利用‘想法’这样的全新病理概念进行渗透而躲过所有的医疗检测。
　　但她的实战水准也不差，毕竟她可是由无数参与马戏团面试的女性所构成，「再生性」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受伤，其它区域的女体都能迅速爬过来填补。
　　而且凯瑟琳也在正面击败负责义体研究的第一人，发电站的副所长-金伯利·卡布雷拉，足以说明其实战实力。
　　“我与马科先知的聊天应该没有多久吧？二十分钟？半小时？
　　凯瑟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死掉一次？难道说她抵达中心街时，那里已被皮质完全覆盖，使得她丧失噩梦的相关特权。
　　一不注意突然遭到斯派西与泽德老师的联合偷袭而殒命？
　　不对……凯瑟琳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否则她早就在锡安落网了。
　　一定是出现了【变数】，一个远超凯瑟琳预估的【变数】，那么这个变数是谁带来的？”
　　与他人会习惯性猜测神秘莫测的皱皮.斯派西不同，
　　一谈起变数，易辰大脑里瞬间就浮现出一个画面-「摆满健身器材的乐园，坐在最中心的泽德老师正在招手」。
　　就在易辰思考期间，嘀嗒嘀嗒~
　　一种极度黏稠且冒着墨烟的液体从头顶滴落，易辰连忙后退一步。
　　液体越来越多，直至有什么东西融穿地板……
　　啪！
　　一颗底部长满触须的人卵直接砸落下来，表面勾勒出来的纹路对应着无数笑脸。
　　嘎叽~卵体顶部犹如花朵盛开般裂成四斑，
　　浑身沾满着噩梦黏液的凯瑟琳正抱膝坐于其中，在她睁开双眼时，瞳孔间第一缕透出来的神色居然是【惊恐】。
　　啊！
　　由多重女声混合而成的尖叫声回荡在图书馆。
　　凯瑟琳以黏液为衣，起身便投入易辰的怀抱。
　　娇小的身体因畏惧而颤抖着，搂住易辰的双臂更是越抱越紧。
　　“好可怕，居然把我强制杀死了！威廉，你们人类中间怎么混着这么可怕的怪物……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易辰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一脸阴沉地说着：
　　“喂~能不能别装了凯瑟琳？赶紧说说具体情况吧，你这样狡猾的家伙居然也会吃瘪，到底遇见什么事了？”
　　被易辰这么一说，凯瑟琳自然也没了兴致。
　　“切~就算看破别人的演技也别说出来嘛~真是的，一点情趣就没有。
　　还能怎么解释，就是被杀了呗！反正我也想通了，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被杀。”
　　“不止你一个被杀，这是什么意思？”
　　“莫桑德也被杀了啊~那家伙估计正坐在马戏团的小床上放声大哭呢。
　　没想到小小的人类部落居然能培养出这样的怪物，实在是超出我的预估。作为老一派的皮场看来在人才培养上还是很有心得嘛。”
　　“到底是泽德还是皱皮？”
　　“你看看计分板不就知道了，我已经修改分数了。”
　　计分板上，因先知的离去，他的名字已被划去。
　　仅剩两人中，皱皮分数不变，而泽德的分数再次更改。
　　【尸体-霍格尼.泽德】
　　*由于此人实力远超游戏设定，相关分数获取方式已更改。
　　允许联合击杀并驱逐此人，一旦成功将根据个人贡献度分配总计50点的分数。若游戏参与者能奴役此人将获得游戏的最终胜利。
　　『果然是泽德老师吗……』
　　易辰并没有透露他与泽德的关系，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回答：
　　“凯瑟琳，你要和我联手？”
　　“怎么啦~反正对方不也是两个人吗？一个在植皮侵蚀我的噩梦，一个藏在暗中负责猎杀。”
　　“如果我们真的做到联合击杀，如何保证分数分配的公正性？”
　　凯瑟琳听到这番话时，不同于平时的‘乖巧’，反而很生气地鼓起嘴巴，“威廉，我们相处了这么久，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换不来吗？”
　　“开玩笑的而已，你要联手就联手吧。
　　我先去对付皱皮怎么样？不然这家伙可能会在我们联手期间，通过【皮】的蔓延不断搞事。”
　　“呸！本小姐我已经以【死亡】为代价打探清楚了，那个负责植皮的家伙基本不会动手，而是全神贯注地进行梦境植皮，他似乎十分相信那具没有眼睛的尸体。
　　我们只需要联手对付泽德一个人就好，如果途中遇到皮肤的干扰，再临时办法破掉就好了。
　　记住，威廉你与我可是同盟关系，如果在联手过程中有任何放水，甚至诱导我死亡的倾向都会被灵魂契约检测出来。
　　一定要认真与我合作，击杀对方。”
　　“放心，只要凯瑟琳你信守诺言，我肯定不会搞什么小动作。
　　不就是一具尸体吗？办他！”
　　易辰在得知杂技团的第三团长以及凯瑟琳均被泽德老师杀过一次后，心中对这场游戏的最终走向已有预估。
　　而且，
　　易辰正好也想要看一看，
　　一直以来将他当作学生看待的泽德老师，真正的水准到底有多高，到底是如何将两位马戏团成员正面击败，甚至击杀。
　　……
　　【发电站-入梦室】
　　先知-马科与马丁醒来后，以最快速度完成自检。
　　他没有说明任何在梦境间的经历，也没有叫上任何帮手，只是以身体不适为缘由提前离开。
　　原因很简单，他能推断出锡安目前已有不少人于潜意识间遭到噩梦影响，甚至连发电站都可能遭到渗透。
　　否则对方不可能拿到他们的个人资料来制作这场噩梦游戏。
　　先知如果大张旗鼓地进行噩梦根除，大概率会提前触发埋藏于民众大脑间的‘开关’，导致全城范围的噩梦爆发。
　　马科与马丁必须在暗中行动，尽可能在游戏结束前拔除锡安民众大脑间的噩梦隐患。
　　一番完美伪装后，他随机降临于某些独居绅士的住宅间，以下层街道为主，还未等居民有所反应，便利用精神力的压迫使其强制昏迷。
　　使用他在噩梦中学到的检测手段，将一段类似抗原作用的「精神波段」植入对方的思维中。
　　结果让马科震惊不已，
　　他随机挑选的五位居民，全都产生反应，从他们鼻孔间流出少许噩梦物质，甚至有一人还发生异变，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五孔均有细小触须长出。
　　“这么大的比例吗？
　　如若基层区遭到80%以上的思维侵蚀，仅依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在游戏结束前彻底根除，必须叫人帮忙。”
　　就在马科与马丁以伪装模样，从下层区的住户家中走出时，一阵清脆而有规律的敲铁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仆煎饼】的摊位映入眼中，
　　一位手法看上去很快很专业，实际很生疏的女仆老板正在给顾客们制作煎饼。
　　“这是……尤里前辈的女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压迫感
　　图书馆内。
　　易辰与凯瑟琳正在进行联合作战前的热身准备，一条通往中心街的【门】已被创建。
　　出发前，易辰再次询问：“喂，将你之前的死亡记忆给我分享一下可以吗？我们现在不是队友吗？”
　　“呸！才不要给你看！谁会把出丑的事情主动说出去？再说，虽然我们虽是联合，但依旧处于竞争关系。
　　这可是我用性命换来的情报，你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想办法。”
　　“好啦~知道了。”
　　凯瑟琳创建的【门】对应着中心街最边缘的一栋楼房。
　　两人刚一进门，凯瑟琳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转变。
　　她的重心不在屋外，而是当前所处的两层平房。
　　首先进行「有机分离」，
　　从她背后、嘴巴以及腹腔同时分裂出三位外形与她相差无几的个体，用于搜查与监视房间的不同区域，甚至能够独立存活，互不影响。
　　紧接着，
　　她从兜里不断掏出一种涂抹着黑白方格的惊吓魔盒，
　　随机抛洒于房间的不同区域，
　　有些魔盒就存在于明面，
　　有些则完全融入地板或墙体，借用这种真真假假的形式更容易让目标中招。
　　『凯瑟琳似乎更在乎当前所处的屋内空间……是因为她之前就是在屋内被偷袭的吗？』
　　易辰的眉心处，一颗漆黑纵向的「噩梦之眼」已经睁开。
　　既然屋内有凯瑟琳设下的手段且主动监视，
　　易辰便小心翼翼靠近窗户，眺望中心街的具体情况，这一看可不得了。
　　放眼望去几乎全都是【皮】，差不多80%以上的区域已被侵占。
　　街道上的噩梦居民也被转变成了皮奴，
　　一名名只保留嘴巴结构而身体满是皮肤皱褶的梨型个体正在街上徘徊，他们很享受这种双脚踩在皮质地面的感觉。
　　因为易辰所在楼房仅有两层高，无看到中心教堂的具体情况，自然也捕捉不到老师的踪迹。
　　“我去顶楼看看。”
　　“别……也行~你快去吧！毕竟这里视野受阻呢。”
　　凯瑟琳先是本能性的一下抓住易辰手腕，下意识地阻止他的上楼行为。但下一秒似乎又想通了什么，松开紧握的手掌而改为挥手道别。
　　“嗯，如果我发现皱皮那里有机可乘，可以攻过去吗？”
　　“你自行判断吧，反正你只要踏进皮的领域，相关噩梦特权就会全部失效并完全暴露在对方的监视下，泽德自然也会找上你的。”
　　易辰做出一个‘OK’的手势便踏上楼梯。
　　他看似散漫，实际内心的紧张程度随着时间不断攀升，每踏上一级台阶都会仔细确定周围的环境因子是否发生变化。
　　同时也激发体内残存的月化精华，让自己染出一头银发来尽可能隐瞒身份。
　　身体慢慢与环境融为一体，站在屋顶边缘眺望着远方的教堂。
　　“果然，皱皮根本没有参与斗争的意思，全神贯注于植皮，将一切都交给泽德老师……讲道理他们应该是刚认识才对，就已经能如此信任对方了吗？
　　正如凯瑟琳所言，靠近教堂只有死路一条，目前皱皮这个「得分点」基本可以放弃掉。
　　呼……让我看看老师到底有多强吧。如果真的足够强大，就可以让老师来引导游戏的最终结局了。”
　　就在易辰思考期间，
　　身后屋顶的边角处，一团黑影缓慢爬上并逐渐显露出人型本体。
　　小葡萄提供的全局视野在第一时间将这幅画面传达给易辰这位主体，后背几乎在瞬间就溢满冷汗。
　　他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平日常见的老师，而是一具「完美的尸体」。
　　苍白而无任何血色，
　　可透过皮肤看到分布在体内的血管，看似无序实则能完美代表人体的血管系统，能让那些研究人体医学的前沿学者为之狂喜。
　　他的身体比例犹如达芬奇的画作《维特鲁威人》那般完美，无可挑剔。
　　全身肌肉跟随心脏一同静止，
　　化身一道「肉体感知器」，只要方圆十公里有任何肉体生物的出现与活动，都将被这副躯体清晰感知。
　　而且随着皮奴数量的增多，需要感知的肉体量越少，任何外人来到中心街道区都能被泽德第一时间感知出来。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让易辰汗毛倒竖，冷汗满背的原因在于这具尸体散发出来的气场。
　　但凡他爬过的区域，都感觉堆满着尸体，越是观察易辰越有一种被拖进肉体深渊的感觉，
　　“什么情况，我怎么动不了！？”
　　就在易辰想要挪动身体，直面从身后爬来的泽德老师时，意外发生，
　　他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被剥离大半，仅有十根手指还能勉强活动。
　　晃眼间，
　　易辰脚下的水泥地面居然化作数不尽的尸堆，再一抬头，夜空也化作满是尸体堆积的高墙……仿佛已经堕入名为‘尸体’的魔窟。
　　一只只冰冷的尸体手臂正死死抓住易辰的脑袋、手足甚至剖开他的肉体，抓住体内的器官，以此来完全限制行动，剥夺肉体的控制权。
　　无法移动的状态下，
　　完美比例的尸体正从身后慢慢爬来，易辰犹如被困在蜘蛛网上的飞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被蚕食殆尽，
　　这种感觉实在太过糟糕，甚至勾出易辰内心深处的恐惧。
　　3m……
　　2m……
　　1m……
　　两只苍白的手指正由后脑的两侧慢慢伸来，仿佛就要挤压住他的脸颊，将整颗脑袋强行拽下。
　　危急时刻，
　　易辰眼前一具负责限制他心脏与血管的尸体，突然仰头而露出畸形的‘微笑’表情。
　　下一秒便从嘴里喷出大量噩梦触须，倒地不起。
　　紧跟着周围的尸体群也都全部感染微笑，
　　这处凭借气场形成的尸体魔窟被瞬间撕开，
　　一阵凌厉的女声回荡在易辰耳侧：“威廉，赶紧给我动起来！本小姐们可是专程来救你的……”
　　然而，凯瑟琳刚从地面升起。
　　一只苍白手掌就已经落在她的胸口中心，完美卡住时间点。
　　啪！
　　仅仅一掌，凯瑟琳的肉体就开始拆解、崩塌、撕碎、揉捏以及扭曲，像是有无数种肉体攻击叠加在她的身上，无数女体在这个过程中死去。
　　一击秒杀！
　　不过，这并非凯瑟琳的本体，而是在楼下分裂出来的分身，目的就是充当诱饵。
　　当分身被击杀的一瞬间时，
　　凯瑟琳的本体，以及另外两具分身同时从地面冒出，借由全身长出的触须对泽德进行全方位封锁。
　　除关节锁外，触须还缠满在泽德全身每个部位。
　　如此绝佳的机会易辰自然不会放过，
　　黑液凝聚，一柄危险至极的手斧稳稳握在手中，
　　嘎叽嘎叽~身后的六条触须也都围拢过来，共同辅助右臂，
　　以梦魇联合自身肉体，一同挥出死亡斩击。
　　眼看就要得手！
　　泽德这幅苍白尸体于体内传出一种强烈共振，缠绕他全身的触须瞬间断裂、破碎。
　　似乎很轻松就挣脱束缚，并做出一个拍打动作，
　　手掌精准拍打在斩来的手斧表面。
　　“什么情况？”
　　易辰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情况，
　　他的右臂就像变戏法般消失不见，或者说被刚刚一巴掌直接拍成肉糜，只是时间太短而看不清楚。
　　就在易辰想要拉开与泽德距离时，
　　十根冰冷的手指已贴在他的脸颊，咔~
　　身体成功完成大脑给出的后跳指令，撤离到十多米开外，
　　但脑袋却留在了泽德手中，不等反应，一把捏碎！
　　『你已死亡，分数扣除-5。』


###第三百一十七章 穿衣
　　当脑袋被泽德捏爆，宣布死亡的一瞬间，
　　易辰的意识体立即感受到一股来自噩梦深处的召唤，仿佛有大量黑色触须从最深处的泥潭间升起，拽住他的意识本体。
　　随着触须的拖拽不断下沉，
　　这下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温暖的，最原始的黑暗。
　　意识被一层层淤泥所包裹，肉质结构开始在表面发酵、膨大而完善。
　　待到这一奇妙的过程完全结束时，
　　啪叽！
　　一枚底部长满触须的巨卵垂直掉进图书馆区域。
　　卵体顶部如花朵般盛开，
　　易辰以双手抱膝的姿态端坐在里面，还保留着丸子头的发型，只是身上的衣物不知所踪。
　　不同于凯瑟琳，
　　易辰是头一回在噩梦间经历死亡与重生。
　　即便已完成肉体重塑，
　　整颗大脑依旧感觉掩埋于淤泥深处，挤压感、眩晕感以及负重感袭上心头，最终没能忍住，以双手撑地，疯狂呕吐。
　　闻讯赶来的图书馆清洁工，利用生长于嘴部的软管，迅速将易辰的呕吐物清扫一空。
　　足足五分钟才缓和过来，
　　回想起被泽德秒杀的短暂经历，不由得咧嘴微笑。
　　“泽德老师的真实水准也未免太可怕了……那样完美的尸体形态，应该就是老师的【限制解放】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师用出这种形态。
　　肉体还自带一种类似气场、领域效果，
　　任何窥探这幅完美尸体的人，都将陷入「尸体魔窟」从而被剥夺肉体的控制权。
　　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我想要强行夺回肉体的控制权，配合「死人妆」的话应该也能做到，但这样一来我对肉体的控制力就会被老师察觉，甚至暴露身份。
　　如果老师对我手下留情的话，可能会违背我与凯瑟琳签下的契约。
　　但如果不拿出全力的话，也只有被秒杀的份啊……真是难办。
　　思来想去只有【唯一的办法】了~等凯瑟琳回到这里后，再向她申请试试吧，面对这种超出游戏设定的情况，她应该会答应的。”
　　易辰靠在图书馆的栏杆，继续兴奋地自言自语，
　　“这也未免太刺激了~这种能无限死亡的噩梦权限，让我能够与实力全开的泽德老师多次交手，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难怪泽德老师在组织间因失控犯下重罪，上面也没有将其视作死刑犯来处理，而是将他标记为「特记战力」而囚禁起来。
　　就算打不过，至少也要看看泽德老师头顶的【框架】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知为什么，被杀的易辰有些‘上瘾’，确切的说应该叫肉体上瘾。
　　源自人类这一生物最根本的斗争本能，在看到泽德老师那般完美的肉体时任何一位男性的雄性荷尔蒙都会被激发出来，
　　想要挑战这样的完美强者，想要以最基础的肉体碰撞来分出胜负。
　　随着人类文明发展，或许扣下扳机就能要人性命，或许投掷炸弹就能杀掉一群人，或许手持兵刃面对一群手无寸铁之人就能大杀四方。
　　但这里面始终面对着一个根源问题，
　　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斗争因‘外物’掺入而变得不够纯粹，斗争的纯度大大降低。
　　因此人类开始举办一些‘合法化’的斗争比赛，不得使用兵器，必须依靠自身肉体进行一对一的碰撞。
　　场下的观众，甚至电视机前的观看者都会因为看到这样原始的肉体斗争而唤醒本性，热血沸腾，甚至不惜以重金为赌注来提高自身的‘参与感’。
　　易辰当前就是这种感觉，他对于泽德的肉体完全着迷，迫切想要进行这种最原始的斗争。
　　即便被杀死也无比满足。
　　“凯瑟琳这家伙这次居然能坚持这么久吗？我还有事情要和她谈一谈呢……”
　　等待约一小时后，
　　啪叽~一枚巨卵重重坠落在易辰面前，还未等巨卵开启，凯瑟琳直接一脚从里面将卵体踢碎，满脸气愤地爬了出来。
　　因为愤怒，甚至能看到凯瑟琳的皮肤表面凸显出大量的女性面容，跟随着一同哀嚎与怒吼。
　　“这家伙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
　　这次我没有被偷袭，而是正面对抗依旧打不过吗？话说威廉你也太弱了吧，开局就被秒杀，说好的联合作战根本就是我一个人在抗敌。”
　　易辰摊了摊手，“我能不弱吗？泽德先生可是有着完美的绅士服装加持，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从凯瑟琳你那里分得的「梦魇之力」虽然好用，但这种刚得来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会有些生疏，根本完全无法与陪伴我成长的【服装】相比。
　　凯瑟琳，让我把【服装】带进来吧……这样我才能拿出真正的实力。”
　　当易辰给出这样的提议时，凯瑟琳的情绪也立即收敛。
　　她以一串小跳步来到易辰跟前，踮起脚让两人的眼睛几乎贴在一起。
　　通过这样零距离的审视，凯瑟琳并未从易辰的眼球间看到杂质，说明他的确是想要借用服装来对抗泽德而非搞什么小动作。
　　“行吧，对方能将服装带进来的确出乎我的预料。
　　不过，我可得警告你哦！千万别借用服装搞什么小动作，一旦违背我们的合作契约，可是会面临灵魂层面的湮灭。
　　我去帮你拿……稍等一下。”
　　凯瑟琳作为噩梦主宰，轻轻松松便回到梦境表层并醒来。
　　取下挂在墙上以噩梦封印的「绅士服装」，亲自为易辰穿上。
　　服装贴上肉体的一刻，一根根丝线立即钻进皮下，
　　不只是高含皮量的作用，某种深层的灵魂契约也重新激活，一种黄色物质迅速流进易辰的灵魂之间。
　　下一秒，
　　身处噩梦图书馆的易辰已然套上【服装】。
　　只是梦境呈现出来的服装有所不同，易辰为掩盖自己的绅士身份，自然不能保留服装原有的模样。
　　对标志性的绅士着装进行粗糙化、老旧化甚至破碎化处理。
　　服装多处加装皮革装饰，衣摆尾部呈现出一种火焰灰烬的逝去感。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黄皮占据主导地位，将「绅士之皮」压制下去，以免被皱皮.斯派西以及泽德老师在战斗中发现这是一件绅士服装。
　　曾经能在皮场捣乱的黄皮自然是轻松做到，同时还外显出一件黄色皮革制的小披肩。
　　凯瑟琳由于长年在马戏团活动，并未听过皮场的动乱也更不知道这场动乱与黄皮有关。
　　“很怪异的造型呢~居然让我第一眼看上去都感觉怪怪的。”
　　面对凯瑟琳的话语，易辰却像完全没听见一样，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服装上。
　　让黄皮成为服装的主导成分，这还是易辰第一次这样做，以至于服装比以前的贴合度更高。
　　如果说以前的贴合度是100%，现在就是150%。
　　因为黄皮完全渗透肉体，与易辰的意识本体完美结合，感觉随时都能进行【限制解放】。


###第三百一十八章 袭来
　　也就在易辰感受着服装贴身的过程中，一根根黄色丝线于视网膜间浮现。
　　≮我能感受到你骨肉深处传来的斗争躁动≯
　　『没错，接下来将会面对一位在肉体层面无限接近完美的对手，我也想要用最原始的肉搏手段来应对。
　　另外，还得麻烦黄皮你帮忙掩盖绅士身份，对方还有一位含皮量达到100%的绅士在梦境间进行着植皮。』
　　黄线变动，文字更改
　　≮想要同时满足肉体斗争以及身份掩盖吗？那就像你之前进行的杀戮训练那样吧，我会适当性修正【限制解除】的主要方向，针对‘内皮’进行强化≯
　　『多谢。』
　　≮只要是在协约期间，你所需的帮助我都会尽量满足。而且我本身对于这种最原始的斗争冲突也很感兴趣≯
　　简单的交流结束，
　　易辰也开始做着一些较为奇怪的热身运动，
　　例如将手臂完全绕至后背进行垂直拉伸，以及完全折叠式的下腰，背部与腿部贴在一起等等。
　　这些夸张的热身运动全都来自泽德，
　　曾经在前往乐园健身前，都需要采用这样的热身运动将身体完全放松，否则很有可能在健身过程中晕死过去。
　　凯瑟琳上下打量着姿态怪异的易辰，
　　“威廉，怎么感觉你干劲十足，甚至比最开始参与噩梦游戏还有上头？你这家伙该不会有受虐倾向吧？在品尝到肉体破碎的滋味后，还想需求更多？”
　　“你也可以这么说。”
　　“啊！太棒了……我这人有一点施虐倾向，等我赢下这局游戏后一定带你回马戏团，到时候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赢下再说吧，目前你的分数可是低于我的。别废话了，继续出发吧。”
　　“好的呢！”
　　凯瑟琳绘制出一道连接中心街的【门】，由于植皮程度已超过80%，可选择的传送点很少。
　　这次【门】对应着噩梦镇间的一所小学，刚好位于中心街边缘。
　　红砖砌成的教学楼呈L型，配有操场以及室内篮球场。
　　即便已是深夜，依旧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以及成群结队的跑步声。
　　小学生们一个个自主完成‘身首分离’，脑袋被吊挂在教室里读书，身体则在操场间进行着各项运动，甚至还有部分个例拿着头在篮球馆打球。
　　站在过道间的易辰在看到这幅场景后，低声说着：“凯瑟琳，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什么叫恶趣味，只不过是本小姐针对现实的艺术表达而已。现实中的学校老师不是希望学生们能文体两开花吗？这样分头行动的话，效率不就大大提高了？”
　　“行吧，话说这些师生在这里根本就起不了作用，泽德能够凭借纯粹的肉体感知直接定位我们的位置，无论我们如何伪装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赶紧布置一下，准备迎战吧。”
　　“嗯！有道理哦，既然这些师生没用，不如用来填补一点能量。”
　　凯瑟琳展开双臂，全校师生纷纷化作噩梦物质而回收到她的体内……与上次不同，凯瑟琳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易辰。
　　“威廉，这所小学刚好坐落在我们上次死亡地点的对立面，那家伙要赶过来也要稍微花几分钟。
　　这次我们把场地扩大一点，将整栋教学楼都用来作战，你来帮我一起布置陷阱吧。
　　上次由于你独自跑上天台，泽德根本就没机会踩到我的魔盒。”
　　“行。”
　　易辰随手一抓就能从布袋间掏出大堆的惊吓魔盒，学着凯瑟琳的模样随意抛洒在各教室以及走廊间。
　　待到一切布置完毕，两人相聚在某间教室，刻意坐在教室正中央的位置，静静等待着泽德的到来。
　　盯着黑板上的挂钟，心跳甚至逐渐与秒针的走动相重合。
　　由于不知道泽德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袭来，
　　这种未知带来的急躁感随着时间递增，最终凯瑟琳突然伸手，一把将挂钟捏碎，再收回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呼~好久都没这么紧张了！成为猎物的感觉原来这么刺激吗……”
　　“凯瑟琳，稳住心态~泽德先生会抓住任何我们身上暴露出来的漏洞。”
　　“只不过是破坏掉一台挂钟而已，不会有什么……”
　　话语刚说到一半，
　　一只苍白手臂忽然击穿地板，一把扣住凯瑟琳的腿部。
　　这可不是普通的‘抓’，当五根手指捏住腿足的瞬间，一种肉体操控瞬间蔓延过去，使得凯瑟琳根本动弹不得。
　　下拽……轰！
　　地面完全破碎，凯瑟琳的身体瞬间就被拉向下方。
　　足足穿透两层楼却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似乎打算将凯瑟琳拽进地下深处，强制抹杀。
　　坠落期间，
　　凯瑟琳张大嘴巴，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
　　果断舍弃掉当前这具肉体皮囊，从嘴里钻出一具更加新鲜柔嫩的肉体，稳稳落在一楼教室。
　　另外一边，
　　见拽在手里的只是一具空壳后，泽抓住两侧大腿以‘手撕鸡’的形式将空壳破坏，随后以爬行姿态慢慢向着凯瑟琳靠近。
　　“这家伙……很谨慎嘛~每次都选择逐个击破，这次居然选择先杀我吗？真觉得我有这么好杀吗？”
　　凯瑟琳也是恼怒不已，
　　她直接将一根手指戳进大脑，向自己的大脑间写入一种「战争思想」，接收到思想的肉体立即开始发生结构层面的畸变。
　　更多的肌肉、更多的骨骼、更多的感官以及更多超越人体的结构。
　　【足】：以八根噩梦触须为足，支撑着一具约有四米高的身体。
　　不只是单纯的增高，而是整个体格的变大，
　　【躯干】：衍化成一种‘女体绞肉机’，沿着中线垂直裂开，一名名‘伶牙俐齿’的少女作为锯片镶嵌在两侧，一旦有猎物靠近她们就会用锯齿状的尖牙将其完全撕碎。
　　【手臂】：四只手臂，或者说后背额外长出的两只畸形手臂，
　　两只在前的还算正常，一只手拿着小丑专用的大锤，一只手戴着黑色手套。
　　两只长在后面的就很抽象了，一只形如骨锯甚至还在肌肉的带动下，骨齿链锯还在高速转动着。
　　另一只如同剪刀，裂开的手臂能对目标进行高速剪切。
　　每一只手均有擅长该领域的女子主要操控，
　　【头】：凯瑟琳犹如司令般坐镇大脑，来主导着这场肉体层面的战争。
　　对应的头部也同样诡异，黑发披散刚好垂落到胸口处，露出的女性面孔间更是长满眼睛，提高观测能力。
　　不仅如此，
　　其后脑连同后背区域挤满着三十多颗女性头颅，全都用于观测，以免漏过泽德的动作。
　　然而，
　　面对这等姿态的凯瑟琳，
　　泽德那黑色遮眼布的下端却露出一种兴奋笑容，毫不停留，直接杀上！
　　就在他蹬踏于空中，即将凯瑟琳正面撞上时，
　　轰！
　　头顶天花板破碎。
　　一道肉体偏黄的个体突然降下，
　　泽德有些疑惑，因为他记得之前自己杀掉的梦魇青年并不是这股气息，他依靠完美的肉体顺势在空中挥出一发向上的【掌击】。
　　而对方采用的攻击却是【手刀】。
　　咔！
　　手刀对应的五根手指全部粉碎性骨折，连带手腕以及手肘错位，黄色人影也被弹飞出去。
　　但是……泽德的攻势也被止住。
　　他刚刚挥出的手掌居然被切开一道8cm的伤口。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凯瑟琳的冲动
　　泽德暂时抛弃掉杀敌的欲望，四肢如弹簧般压缩，随即爆发出可怕的弹跳力。
　　啪！撞破教室的玻璃窗户，落在小学的操场区域。
　　这是泽德第二次选择拉开距离，
　　第一次还是在对付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在对方彰显出完全病态-「多趾畸形（六指足）」时泽德选择暂时退避，因为他嗅到了其中的危险，需要谨慎应对。
　　而这一次的退避，有两个原因。
　　一是超出了预估情况，在泽德眼中原本弱于凯瑟琳的梦魇青年，居然展现出远超上一次的水准。
　　如若存在两名实力均等且风格不同的梦魇，他有必要认真对待。
　　二是刚才的肉体碰撞，虽然是泽德占据上风，但他的手掌却被切开一条入肉程度的开口，甚至几秒钟过去后都还有些阵阵作痛。
　　他能清晰感受手掌神经正不断向大脑传递疼痛信号，
　　如果将手掌当作一个单独的个体，刚才仿佛在与一位亡命之徒进行拼杀，差点被斩落首级。
　　不过，这种肉体层面的碰撞也是让泽德颇为兴奋。
　　随着泽德主动拉开距离，
　　位于教室的两位梦魇相继追出，
　　哈哈哈啊！
　　凯瑟琳还是老样子，八根触须支撑着巨大身躯直接挤破教学楼的墙门，一边发出层层堆叠的女性笑声一边向着操场袭来。
　　另一位梦魇则低调许多，踏着完全静谧的脚步走出教学楼。
　　虽然举止优雅，仪态端庄，但形态却颇为诡异。
　　外套已完全融于皮下，仅保留一件白色衬衣，同时还佩戴着章鱼触须花印的深色领带。
　　下半身服装则完全采用噩梦设计，
　　将从凯瑟琳那里得到的噩梦特性全部凝聚于下半身，得到一条流动着墨色物质的西裤，以及一双触须纹路甚至在鞋尖点缀着黄金章鱼的皮鞋。
　　相当于将易辰后背那六根触须的特性，全部转移到下半身，以皮鞋为主。
　　鞋底能随时长出触须来协助奔跑、滑行以及弹跳，大幅提高机动性，更加适合于近身肉搏。
　　当然，这仅仅只是外部装饰，真正可怕的在于易辰本身的姿态。
　　衣袖挽肘，
　　暴露出来的前臂居然布满着形似大脑的脑沟纹路，似乎每一块肌肉、每一份皮肤甚至就连血管表面也有纹路结构。
　　易辰其实能够通过皮质覆盖，来遮掩这些凸显在外的脑沟，让外表看上去与正常人相同，但他没有这样做。
　　既然现在是梦魇身份，自然要特意凸显这种怪诞、荒谬的形态，
　　【限制解除-全身皮质性癫痫】
　　*利用皮的‘连接性’来疏导、激发癫痫症状，使其病理性遍布全身。
　　除了让大脑结构携带癫痫症状遍布全身外，
　　融合于体内的铁链成分居然也被皮层覆盖，塑造成一种「皮筋结构」，作为身体的框架、轴承，大幅提高肉体的柔韧性与抗打击能力。
　　另外，死亡黑液也随着全身性癫痫而遍布每个位置，便于调用。
　　无论是直拳、手刀、高扫或是膝撞都能在打击部位调用黑液成分，提高攻击的破坏力。
　　所谓【限制解放】就是完全解除皮的限制，激发它的应有病原特性。
　　由幽邃皮场批量化生产，再借由「第一绅士」输送过来的绅士之皮，本质上是一种受到层层封装与禁锢的皮革，不凸显病化特征而更容易被人类接纳。
　　G＆D组织间的成员全都是依靠这种皮与旧世界产生联系，开启病原性的成长道路，得以在这样的世界下苟活。
　　虽然「绅士之皮」没有限制人类的发展，允许绅士们结合、发展不同的病原症状，但他们最初的病原启蒙就是皮。
　　除了金这类从一开始就打算与【皮】划清关系的个例外，大多绅士都十分依赖于皮。
　　限制解除便是不再将皮当作‘外置装备’，而是完全融入肉体，将零零散散的病症结合起来发挥出最大效能，或者像皱皮.斯派西那样完全开发出皮的相关特性。
　　对于易辰来说，
　　限制解除的【皮】起到一种整合作用，将体内包含的病症特征全部整合在一起，向着一个目标「肉体斗争」进行演变与开发。
　　这便是易辰目前阶段能达到的最强近战姿态，即便被杀也完全无所谓，只希望能借此交给泽德一份满意的答卷。
　　咔咔~手指活动、关节作响。
　　刚被泽德击碎的手掌已完全修复，五指活动的节奏感十足，似乎还想要进行与刚才类似的肉体碰撞。
　　也就在凯瑟琳与易辰并排走向操场的过程中，
　　一直以来都呈爬行姿态的泽德居然站了起来，
　　他的身上也同步出现服装来维持‘绅士形象’。
　　随着泽德将衣袖挽过手肘，将裤脚折叠三层，双脚开始有节奏地踩着弹跳步，做出一种自由搏击的热身动作时。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气场在他脚下荡开，甚至让凯瑟琳都停下脚步，她身上的女性头颅纷纷溢出冷汗。
　　易辰同样停下脚步，他灵敏的肉体感知截取到一股不同的威胁，
　　如果说之前总是从阴暗角落间悄然爬出的泽德老师如同一柄阴影中的匕首，那现在就是两把大砍刀直接摆在面前。
　　“难道说泽德老师之前的‘爬行姿态’仅用于暗杀？现在这样的直立姿态才是真正的战斗模式？凯瑟琳小心点……”
　　“管好你自己吧，威廉！准备配合我，前后夹击这家伙。”
　　“好！”
　　话音刚落，凯瑟琳身下的八根触须瞬间提速，
　　易辰也踏着皮鞋，完全跟上这一速度，
　　两人一左一右将泽德完全包夹在中间，
　　或许是噩梦捆绑带来的默契，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落位且同一时间出手。
　　易辰依旧采用手刀，
　　凯瑟琳则较为狂躁直接将四条手臂同时挥来，一部分是针对泽德主体，一部分用来封锁对方可能躲避的路线。
　　然而，
　　面对两者的夹击之势，泽德却依旧有节奏踩着弹跳步，完全不在乎攻击的到来。
　　『泽德老师有点不对劲……在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击或者闪躲的话，必然会承受我与凯瑟琳的双重打击，不可能避开。
　　老师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是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还需要想！老师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承受打击，他就是在等我们攻过去，在承受打击的瞬间实现反杀。』
　　易辰果断撤去自己的手刀，同时大声呼喊：“凯瑟琳！收手！”
　　只可惜在战争思维的影响下，凯瑟琳根本听不进去。
　　持在她第一只手的重锤首先落下，泽德只是停下弹跳步，依旧没有闪躲。
　　命中！
　　只见重锤敲落在的泽德右肩处，
　　咔~关节活动。
　　泽德通过一种完美的肩部骨骼移动配合肌肉带动，
　　卸去至少95%以上的力量，同时还让重锤发生偏斜，最终落在一旁的地面。
　　甚至连凯瑟琳本体的重心都略微受到影响，稍微倾斜。
　　其余三条手臂也相继而至，
　　然而……
　　套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被折断，抛落在百米开外的公路上，
　　剪刀结构的手臂被完全撕成两半而无法闭合。
　　至于最后一条呈骨锯状的手臂，泽德借由「关节钳制」，反过来将这条手臂斩进凯瑟琳自己的头颅。
　　泽德也顺势落在凯瑟琳身后，
　　略微扭转着自己的右臂，其中部分条形肌肉呈现出一种回旋状态来蓄力，同时还能更变力量的输出方式。
　　以一发螺旋形式的掌击命中凯瑟琳背部中心，同时送给对方一句话：
　　“相比于前两次，你这一次太过急躁了，下次想好了再来吧。”
　　唰！
　　夹杂着黑发、牙齿的墨色血雨在校园间降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花费时间不过六秒。
　　仅留下两位人形个体于操场间对视。
　　一口唾沫于易辰的喉管间咽下，畏惧与兴奋两种情绪同时被放大……
　　『这就是老师的全力吗？』


###第三百二十章 肉体学习
　　这已经是凯瑟琳的第三次死亡，因游戏设定，复活时间将随死亡次数递增，这次她的复活时间来到半小时。
　　于噩梦泥沼间不断下沉的凯瑟琳保持着意识清醒，
　　回想自己因过于冲动、鲁莽而被瞬间秒杀的经过，她没有像之前两次战死那样发怒、发疯，甚至引得部分噩梦空间发生动荡。
　　她这一次显得很安静，
　　双手抱膝而沉浸在噩梦深处，静静等待着重生的到来，她的黑色嘴唇甚至挂着一丝微笑。
　　“哈哈……我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要是被老板知道了，肯定会被降成见习小丑不说，甚至还可能重新考核成员身份。
　　果然是漫长的假期给我带来了生理上的散漫吗？还是我待在马戏团太久，过于自傲与自负？
　　这一次的死亡可太棒了，终于让我能静下心来慢慢思考，思考自己的不足与愚钝，是时候拿出真本事了呢~凯瑟琳。”
　　复生完成，卵体呈花朵状盛开时，
　　凯瑟琳不慌不忙地拿出百宝箱，伸手翻找着被压在底层，已经很有没有用过的东西，
　　也就在她翻找过程中突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咦？我这次死亡复生的时间是半小时……威廉那家伙怎么还没有死过来？”
　　……
　　半小时前。
　　凯瑟琳肉体的死亡直接造成长时间的‘降雨’。
　　以头发、牙齿以及碎肉为主的杂质混在雨点间不断降落，
　　戴着无脸面具，限制解放的易辰站在操场上，身体因兴奋与畏惧两种情绪的刺激而略微颤抖，但很快就通过全身性的大脑操控而稳定下来。
　　不远处，
　　泽德收回出招的右手，手臂回转360°而回到最初状态。
　　易辰即便处于限制解放的状态，依旧能看到泽德身后那如同高山般的尸堆气场。
　　冷汗贴着面颊滑落，唾液吞咽。
　　『只要有任何一丝细微的破绽都会被老师抓住，我想要正面对抗，就必须尽可能做到完美，不出一点差错。』
　　此时此刻，就如同一张超高难度的奥赛试卷摆在易辰面前，必须在限定时间内流畅写完而且还必须是满分。
　　没有任何准备的时间。
　　操场间……嗡！一阵共振杂音被易辰捕捉到。
　　这个声音来自泽德的脚踝，通过对脚踝关节处各韧带结构的高纤维化及肌肉压缩，以及骨骼的轴承带动，从而实现一种无明显动作的超快速移动。
　　看似站立原地，实际能在瞬间完成近身，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泽德将这个技巧称为-「瞬」
　　这一招泽德曾在乐园间多次教过易辰，
　　最初，易辰试着对运用时当场倒地，脚踝错位且肿得有萝卜那么大，甚至有一次导致骨骼炸裂，刺穿脚踝。
　　直到现在易辰虽勉强能使用，但最多只能做到五米范围内的「瞬」。
　　当前，
　　黑雨降下的操场间，两者之间的距离足足有百米。
　　嗡~随着易辰听见这一古怪的脚踝声，泽德便已然贴身，并且还顺势挥出一掌。
　　易辰因为提前知道这一招，遍布全身的脑神经共同做出超快速反应，第一时间调动身体来侧身闪躲……
　　嗡！泽德挥出掌击被易辰刚好躲过，完全击空。
　　【完美闪避】
　　当前易辰刚好位于泽德身侧，最好的攻击点位，
　　由于完美闪避的实现，易辰甚至能隐约看清位于泽德后颈部位的‘屠杀线’。
　　毫不犹豫！
　　漆黑物质于手掌皮肤间扩散开来，一记手刀贴着模糊的「屠杀线」斩击而下。
　　完美闪避→屠杀线捕捉→手刀斩杀
　　行云流水，没有半点迟疑，理论上不可能闪躲……易辰甚至都能幻想出泽德老师被自己斩断脑袋的场景。
　　唰！完成斩首。
　　什么！
　　定睛一看，斩断的只不过是一道轮廓虚影而已。
　　泽德在即将被斩首的瞬间下沉身体，以同样【完美闪避】的方式躲开……易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的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侧面向自己甩来。
　　全身性癫痫迅速开始调整肉体，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未知打击。
　　侧面到来的是一发高扫，
　　泽德以单手撑地的俯身姿态，上抬腰身，拧背甩腿，一气呵成！有点像现实生活中的巴西战舞。
　　高扫命中易辰的侧身，
　　即便身体已经做好抗击打的准备，在被踢中的一瞬间……整个肉体系统瞬间拉响红色警报，全身肉体进一步调整试图卸去力量，将损伤度降到最低。
　　易辰整个人呈螺旋状飞出，撞进学校建筑而不见踪影。
　　操场上，
　　泽德恢复站立姿态，他没有追击，似乎在等着对方主动找回来。
　　果不其然，教学楼破碎处一道黑影便跳了出来，虽然整条手臂被踢得血肉模糊，但身体其余部位却没有承受太大伤势。
　　等到易辰重新站回操场时，
　　泽德突然开始讲话：
　　“你应该很少进行这样纯粹的「肉体斗争」，各种动作都显得很浮夸。
　　在你做动作前，我只需要观察你的肌肉脉动、皮下纤维的走势以及血液汇流区就能判断出你的下个动作，甚至后续一系列的连续性行为。
　　除了刚才的‘受身’还不错，其余都不太合格。
　　看在你愿意舍弃梦魇特征，用纯粹肉体进行斗争的份上，再陪你多玩玩吧。”
　　这番话听得易辰有些古怪，总感觉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但最后一句听来又不像是暴露了。
　　呼~易辰深呼吸一口气
　　他听寻老师的建议，试着让自己的动作行为不太明显。
　　一个箭步上前并略微抬腿，假装要给出一个中段正蹬，实际给出的是一发直拳冲脸。
　　唰！依旧打空。
　　拳头落空的同时，泽德一发掌底击中易辰的下巴。
　　直接给他打飞到三十多米高，整个下颚都被击碎，如倒栽葱的形式落在操场间。
　　“太刻意了……再来。”
　　借由梦魇力量再生，调整好姿态的易辰继续上前。
　　情况依旧，刚出招没两下，又被一记鞭腿踢在侧面，身体贴着泥泞的操场滑行足足百米多远才最终停下，全身都被磨掉一层皮。
　　“稍微有些进步了哦……再来。”
　　不知不觉，易辰已将「死人妆」开启。
　　无论自己被打成什么样，总能爬起来回到泽德面前继续肉搏，
　　而且保证一次比一次做得更好，保证每一次挥出的拳头、手刀或是腿足都强而有力。
　　易辰能感觉到，自身肉体似乎正在进行着【学习】，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全身性癫痫带来的大脑全覆盖，让肉体也具备与大脑相似的学习能力，不断学习着眼前由泽德展现、授予的进阶肉搏技巧，
　　同时还慢慢从泽德这位完美肉体的身上阅读、记录、品鉴与学习。
　　动作不再多余，出招更加凌厉，
　　甚至能偶尔骗过泽德的肉体感知，进行较长时间的对战……这样的状态持续了足足半小时。
　　最终因一切能量被耗尽，死人妆都被动解除。
　　倒在地上被一脚踩碎脑袋。
　　泽德盯着脚下慢慢化作墨色液体的尸体，嘀咕着：“不错嘛~学得挺快哦。”


###第三百二十一章 活死人
　　因梦境间的肉体死亡，
　　意识再次被抓进噩梦泥沼间的易辰不再有任何迷惘，
　　或者说易辰根本就没有在意自身的死亡状态，也完全没有关注死而复生的过程，
　　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与泽德老师的肉体碰撞中，依靠癫脑赋予的精确记忆，进行着完美复盘并继续着细节上的学习。
　　这种学习甚至开始对肉身形态进行修改，剔除身体不太需要的多余组分，尽可能精简也尽可能完美。
　　当然，易辰这里的学习并非‘抄袭’。
　　他不会将泽德老师那副堪比《维特鲁威人》的尸体结构完全复刻，而是参考与学习，根据自身体质与能力体系来发展出最适合自己的肉体。
　　『极简即极致，动作越复杂，想要表达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被看穿。
　　呼吸的频率、血压的增高及体内血液的流向、肌肉收束的状态、韧带的拉伸强度等等信息，都可以用来解析目标的下一步动作，甚至后续的一连串攻击倾向。
　　这些肉体信息的获取对于泽德老师而言，根本不需要进行主动观测与分析，他的肉体会自动完成这一切，如同呼吸一样。
　　即便部分信息是伪装出来的，但凡有任何伪装上的漏洞依旧骗不过泽德老师。
　　这便是老师的「肉感」，让他肉体对抗中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我就算能够快速学习、理解到其中的关键要领。
　　但想要达到老师这种‘呼吸级’的程度根本不可能……我只能借助癫脑的超快速分析来勉强维持这种状态。
　　一旦大脑超负荷或者老师做出一些超关节难以解析的动作，分析就容易出错，我与老师的差距就会凸显出来。
　　然而，这仅仅只是老师他的一张牌。
　　老师手中还有别的杀招，他在肉体层面的各种招数都达到各领域的极致，想要从肉体层面对抗老师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正如凯瑟琳评价的那样，泽德老师完完全全就是怪物。
　　想来也是。
　　【僧院】这种作为旧世界源疫区之一的大型组织，仅有老师一人逃脱，甚至还在途中自行拆卸掉体内的铁链、从而领悟独一无二的体质。
　　更是斩杀赶来的僧侣追兵，这种事迹就算放在旧世界也是骇人听闻的。
　　老师被囚禁的这么多年，不但没有被限制发展，反而因为囚禁而多出自我思考的时间，让他能静下心来认真观察、对比以及研究自己的肉体，达到真正的‘肉体极致’。』
　　当易辰睁开双眼时，他已经坐在盛开的卵体间。
　　一种清爽、轻便以及通透的感觉传遍全身，重新塑造的肉体变得‘更为精简’，这便是全身性癫痫进行实战学习的成果。
　　就在这时，
　　凯瑟琳从身后探出脑袋，轻轻用手指戳他的肩膀。
　　“威廉，我想通了~泽德这家伙的肉体如此厉害，能正面杀掉同样擅长肉体的莫桑德。所以从一开始我们的思维就错了。
　　我们干嘛要给他拼肉体呀~用别的手段来压制他不好吗？
　　待会儿我会展现出不一样的梦魇姿态，用各种非物理形式的攻击来招呼他，而威廉你……能不能替我吸引火力啊？
　　这次你能坚持这么久，下一次应该也能做到吧。”
　　“我尽量。”易辰隐隐察觉到凯瑟琳的状态变得与之前不太一样。
　　“话说……你应该没有泄露身份吧？是不是泽德知道了你的绅士身份，才故意留你这么长的时间？”
　　“我并未主观泄露身份，而且我的内心想法也是以‘隐瞒身份’为主。
　　而且我一旦有任何想要直接或间接泄露身份的想法或举动，必然会违背我们签订的【灵魂契约】，直接抹去我的灵魂好吗？
　　至于泽德是否发现我的绅士身份，这一点感觉不太重要。我作为一个协助噩梦的堕落绅士，更应该被杀死不是吗？”
　　“人家开玩笑嘛~毕竟你前一次瞬间就死掉了，一下子提升这么多难免让人怀疑。”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随便哦！
　　不过中心街的「植皮率」已达100%，我们可不能再前往刚才的小学区域了。一旦在皮覆盖的区域内死去，可是没办法借助噩梦来重生。
　　我会将噩梦镇的其它区域与中心街重新对接，到时候我们在利用其它区域和泽德对战吧。”
　　“凯瑟琳你现在的分数可是负分，这样下去真的没关系吗？”
　　“玩玩而已啦~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如果你们这个人类部落养着这种怪物，而且还不止一只，那的确不是我能摧毁的。
　　娱乐效果已经达到，不仅让我认识了你这么有趣的‘人类癫者’还见识了这么夸张的怪物。
　　等到这场游戏结束后，我可能会提前结束休假，回马戏团认真干活了。”
　　“你的心态似乎都被泽德揍变形了。”
　　“不和你废话了……走吧~威廉你一定要为我争取足够的时间。”
　　“知道了。”
　　就在凯瑟琳创建【门】时，她突然愣了一下。
　　“怎么了？”
　　“在我将噩梦镇的不同区域重新拼接起来后，
　　泽德他居然主动前往我之前与金伯利对战的公园区，坐在一处空地中心，似乎在等待我们过去。”
　　易辰摊了摊手，“走吧~现在的主动权可是在他们手里，泽德原本只需要守在皱皮身旁，现在愿意出来主动找我们对战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
　　一扇【噩梦之门】在公园的鹅卵石小径间开启。
　　易辰也是提前进入到【限制解除】的状态，通过深呼吸来调整自身状态。
　　凯瑟琳的手里却握着一把奇怪的红色剪刀。
　　这与她的黑白风格完全不搭，易辰只能从剪刀中感觉出微弱的生命气息，除此之外并无特色。
　　两人走在蜿蜒甚至有些硌脚的鹅卵石小径间，两旁的小树林漫着氤氲之气。
　　这条小径的尽头便对应着公园的一处林间空地，泽德就坐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随着深入，氤氲加深。
　　甚至在小径出口配合着两旁的高树形成了一道类似‘雾门’的结构，阻碍着两人的视野。
　　穿越雾门，视野也跟着大幅拓宽。
　　开阔而适合战斗的中心林地呈现在眼前，
　　上身赤膊，下身套着西裤的泽德正盘腿坐在中央，
　　刚要向前踏出一步，
　　啊~啊~啊……
　　一种包含悲怨情绪的史诗合唱，轻声回荡在两人脑海间。
　　一道暗银而厚重的框架浮现于泽德头顶，
　　起始端为‘蜷缩的尸体’的精致浮雕，框架间注满着一股股尸油般的浓稠物质。
　　框架显现时，
　　§活死人-泽德（Zed，The Undead）§
　　凯瑟琳在看到这幅框架时，不敢相信如此小型的人类部落间居然能培育出超越开源的存在，
　　她不再等待，
　　拿起红色剪刀，将两边的嘴角完全剪开，
　　一抹红色的血液从伤口间流出，为其添上第三种颜色。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凯瑟琳的变化
　　泽德主动彰显框架代表着尊敬并承认这两位对手，毕竟对方没有趁着自己在这里而跑去偷袭皱皮。
　　他能感受到‘噩梦青年’的肉体所发生的变化，这一次应该能进行更长时间的碰撞交流。
　　至于噩梦少女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急躁，似乎还拿出了一些新的东西……一种甚至让泽德感到威胁的东西。
　　当凯瑟琳用手中的红色剪刀将嘴角完全剪开，渗出的鲜血将嘴唇及周边区域完全染红时，
　　她头上的双马尾自行拆散，呈散发状漂浮于空中。
　　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掉了出来。
　　正是凯瑟琳成为马戏团小丑，被赋予的重要道具-【百宝箱】。
　　箱体在掉落的过程中不断变大，落地时差不多能装下一个人的大小。
　　这时，
　　漂浮半空中的凯瑟琳凯以双手猛然插进自己的腹部，以十分残忍的方式将腰腹撕开，直至完全断裂，任由下半身落进箱体。
　　啪！肉体摔落的声响传出，某种变化开始在百宝箱间发生。
　　作为下半身作为交换，或者献祭掉下半身，
　　从百宝箱间长出一道金属弹簧，连接上凯瑟琳那血肉模糊的上半身，使得她与百宝箱融为一体，成为真人形式的惊吓魔盒。
　　不仅如此，
　　凯瑟琳直接大手一张，扔出成百上千个惊吓魔盒，随机散落在当前区域。
　　哈哈哈！诡谲而怪异的笑声从不同魔盒及凯瑟琳完全撕裂的鲜红大嘴间不断发出。
　　“派对开始了！”
　　……
　　同一时刻。
　　距离遥远的马戏团间，
　　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在梦境支援间败北的事情，由于动静太大，最终还是没能瞒住，在马戏团内部完全传开。
　　幸运的是老板只当作是员工们的休息娱乐并未当回事。
　　【医务室】
　　一位缠满着绷带的医生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将莫桑德从梦境内部带回来的伤势修复，甚至还进行了一场小手术，可见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强敌。
　　即便接受治疗，莫桑德的右腿依旧缠着绷带，需要三日后才能拆除。
　　虽然有不少人都在暗中嘲笑他，甚至有杂技团的人员想要借此将莫桑德从第三团长的位置挤下来，
　　但魔术师贾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甚至全程陪同看病治疗，询问着具体事发过程。
　　贾恩轻拍着莫桑德的肩膀，“肉体极致……真是罕见呢~与这样的家伙交手一点也不亏，老板那边也没有说你什么，就安心养伤吧。”
　　莫桑德倒也无所谓，他本身也完全承认泽德的实力以及自身失败，梦境对战打得是酣畅淋漓。
　　“话说贾恩先生，你不去救凯瑟琳吗？这家伙必然是闯祸了，一旦她的梦境被完全植皮，本体很有可能被揪出来。
　　到时候面对那个家伙的现实追杀，还真不一定能顺利逃回马戏团。”
　　“的确需要考虑接……”
　　就在贾恩话语说到一半时突然顿住，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似乎察觉到一位他不太喜欢，也更不愿意接触的外人正在靠近。
　　医务室门口，
　　一位剃着光头、眼球漆黑、标志性鹰钩鼻并搭配着一张极度夸张的红唇笑容的男人，正探出脑袋而偷窥着里面的情况。
　　莫桑德在看到此人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
　　贾恩重新戴上自己的盖伊.福克斯面具，以一种冰冷的口吻问着：“亚特，有什么事吗？”
　　Wu-wu-wu！
　　被称为亚特的怪妆成员，哼着怪异的曲调走进房间，直接一屁股坐在莫桑德的病床边。
　　根本不在意两人的目光，
　　他伸手在自己宽松戏服间掏着什么东西，最终抽出一连串形似大肠般完全腐烂的水果串，放于床头当作看望莫桑德的礼物，甚至还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紧跟着，
　　亚特移动着眼球，将左眼对准贾恩，右眼对准莫桑德。
　　嘴里开始念叨着：
　　“凯瑟~凯西~不对不对~凯瑟琳！我刚才感应到凯瑟琳在使用我送给他的小道具哦……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需要用上我的东西？
　　你们能不能给我讲一讲昨晚的梦境故事啊？”
　　贾恩虽然很讨厌这家伙，但毕竟是同事，而且凯瑟琳与此人关系匪浅。
　　一番讲解下来，亚特点了点头。
　　“哦，肉体极限~能在梦境中将莫桑德揍成这个样子，难怪凯瑟琳会有危险……真是不省事呢，目前马戏团可没有合适的【副小丑】人选。
　　一旦死掉，下次的表演可就麻烦咯~
　　我去接一下她吧，如果是一脸败相我还得好好教训一下她。”
　　贾恩直接回应：“这是凯瑟琳的假期，只要她没有背叛马戏团，无论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吧？”
　　话音刚落，亚特的两只眼珠全部盯上贾恩。
　　一时间就连医务室的气氛都有些变化，
　　堂堂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被吓得缩在床脚，抱着受伤的双腿而不敢说话。
　　“哈哈哈~开玩笑的，凯瑟琳这么乖的孩子，我肯定不会弄伤她的。如果贾恩你不放心，可以与我一同去接她回来啊。
　　到时候她说不定会感动得哭鼻子哦，呜呜呜！真是可怜又可爱的少女呢。
　　我还记得那天马戏团外面下着大雨，一位瘦得不成模样的少女跑来马戏团，我刚好有空就接待了她，真是太……”
　　魔术手杖突然抬起，夹在亚特脖颈处。
　　“莫桑德刚完成手术，正在休息中，别再发出噪音了！亚特，赶紧收拾一下吧，待会儿准备去接凯瑟琳回来。
　　近段时间马戏团人手缺失，凯瑟琳这么有天赋的成员不能出了什么问题。”
　　“呼！让我猜猜，你这一棍里面藏有至少五种陷阱……真是可怕呢，老板最爱的魔术师先生，那我们就待会儿再见了。”
　　亚特起身，继续哼着他那怪异的曲调，时快时慢地挪动身躯。
　　宽松的戏服下不知隐藏着什么样的怪异躯体，总感觉有时在用两只脚走路，有时又换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待到亚特离开半分钟左右，他又突然折返回来，于门框边探出半颗脑袋。
　　“哎哟~忘记给你们拜拜了！”
　　亚特撕开着他的笑脸，露出泛黄而满是恶心污物的尖牙，不断摇晃着手掌给两人道别，且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
　　贾恩被耗得完全没耐心，直接挥舞手杖。
　　啪！
　　医务室的【门】关上，同时还被设下陷阱，无法从外部正常开启。
　　确定亚特完全离开这里后，缩在墙角的莫桑德才慢慢回到床边，尽可能压低声音地说：“贾恩先生，你说老板他为什么要招募【亚特】这样的家伙？”
　　“我们马戏团游走在不同地方进行表演，一些中立区域，甚至偏友好区域的确适合我们的表演。
　　但我们也难免不会在一些极恶之地进行演出，这种时候就需要亚特这种家伙来维持现场的气氛，甚至进行一些关键性的镇压表演。
　　而且，只要有老板在，
　　这家伙就算再怎么疯狂，也不至于在内部犯事。”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实伤害
　　【噩梦镇-公园林地】
　　随着红色剪刀将嘴角完全剪开，添上第三种色彩-【鲜红】的凯瑟琳，其性情也发生巨大变化。
　　就连作为临时盟友的易辰都能从她体内感受到明显的‘恶意’正在不断滋生。
　　百宝箱的连接将凯瑟琳变成另外一种噩梦生物。
　　犹如裂口女的凯瑟琳，以一种疯狂而丝毫没有人情味地口吻说着：
　　“威廉，可一定要拖住这个家伙哦！别像废物一样，一下就被杀了，知道吗？”
　　“你怎么回事？”
　　“我怎么回事？我可好了好吗？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好过，别再说废话了，赶紧上吧~威廉！”
　　“嗯……”
　　由于两者间《灵魂契约》的关系易辰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要最终结果不变，凯瑟琳变成什么样也与他无关。
　　咔咔~
　　易辰左右扭动着颈关节，同时对全身进行放松，以慢走姿态场景中心处，头顶浮现着银色框架的泽德老师靠近过去。
　　即便在这个过程中凯瑟琳催促个不停，全都被癫脑过滤，没有影响易辰的行走节奏。
　　现在的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肉体专注」。
　　除了观察泽德老师的肉体进行动作预知外，易辰将对等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他要设下一个完美的局来尝试欺骗泽德的感知。
　　【肉体伪装】
　　慢走靠近的过程中，易辰的头发再度染成银色，一粒粒星空光点于血管间一同流动。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达到这一关键的距离节点时，易辰的身体各部位开始有所变化。
　　右臂有着轻微的后拉摆臂倾向，
　　左臂略微下摆，五指关节开始快速活动，
　　右脚趾全部处于绷直状态，
　　左小腿的每一次踏步都强而有力，
　　全身的血液在星辰属性带动下于腹部形成一种奇怪的‘星漩’，同时向四肢供给充足的血液。
　　“嗯？”泽德在看向易辰时，居然看到六种不同的可能性攻势，有不同段的踢击，正面或侧面的连续性打击。
　　“机会！”
　　泽德这一瞬间的迟疑被易辰完美捕捉，略微加快步伐的挪动，紧握的右拳间死亡物质正在其中弥散。
　　迎面直拳？
　　泽德做出答案筛选后，提前伸出他的左手，试图在空中抓住即将挥来的拳头，配合关节技进行压制。
　　结果也正如泽德的预知，一记右拳冲脸而来。
　　唰！但他却什么也没能抓到，
　　易辰的拳头并未如期挥至，或者说拳头挥到一半就通过肌肉收束、以及内部铁链的拉拽而强行停止。
　　停止挥拳的瞬间，
　　【下沉】
　　停在空中的右拳跟随易辰的身体共同下沉，整个人的重心瞬间下降了足足一半。
　　完成下潜的易辰宛如一头即将出击的猎豹，双腿之间的蓄力瞬间释放。
　　低身冲刺……嗖！完全贴身到泽德跟前。
　　本就伸出在前的双臂，交叉擒抱，紧紧抱住泽德的两条大腿。
　　“骗过老师，终于抱住了！”
　　「下潜抱摔」
　　顿时间，
　　易辰脑门处的青筋爆出，遍布全身的脑沟都跟随血管一同突出，甚至蠕动起来刺激着每一块肌肉的深层潜能。
　　力量全面爆发，试图将泽德抱摔在地！
　　咔！易辰踩在脚下的土地都因此出现裂痕，泽德却不为所动。
　　明明双臂搂抱处的臀部触感与正常人无二，但整体传达的感觉却像是在搂抱一座无限高的尸山。
　　抱不动的原因不在于泽德有多重，
　　而是易辰在完成下潜擒抱的同时，泽德也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下压身体。
　　无论易辰如何激发自身肉体，即便将铁链的力量都全部调出来，呈现处杠杆结构来上翘，皮质也覆盖肌肉进行压缩收束，
　　依旧抱不动，根本就摔不出去。
　　“撤！”
　　易辰一咬牙准备撤走时，却已经晚了一步，有什么超快速的东西正在向自己冲来。
　　是膝盖，
　　泽德经过一个换腿后，右腿呈完全拉伸状态下而顶出的超高速膝撞。
　　『艹！这么近距离的膝撞会死人的，泽德老师这一次完全不打算让步了吗……挡不住，就算我以双手交替挡在面前配合铁链的封锁也挡不住的。
　　双手会被瞬间折断、粉碎性骨骼，
　　下颚会被膝撞瞬间顶破，破碎的骨片以及冲击力会瞬间作用至大脑，将整颗癫脑绞成浆糊！
　　一上来就要开「死人妆」了吗？歪日！』
　　就在易辰做出决定，手掌贴向自己的面部，准备切换死人妆时，
　　泽德的膝撞却在途中强行止住
　　一手撑住易辰的背部，转身向他左侧的区域踢出一发高难度的扭身高扫。
　　明明那个位置看上去什么都没有，
　　当泽德这一脚甩过去时，居然一脚将凯瑟琳从阴影中踢了出来……由于威力之大，凯瑟琳的上半身、弹簧结构以及百宝箱全部踢得粉碎。
　　再解决掉暗中的偷袭者后，泽德再转过来面对易辰，顺势跟上一记「足球踢」。
　　不过，后者已经利用刚才的机会拉开一定的距离。
　　如同半月弯刀般的足球踢只是从面前划过，形成的风压将易辰的面部切开一条渗血伤口。
　　嘎叽嘎叽~
　　易辰的皮鞋及裤腿间长出的噩梦触须，协助他快速撤离到百米开外。
　　“嗯？老师刚才这一发足球踢有些匆忙……忙中出错了吗？不对，是受伤了。”
　　易辰的「噩梦之眼」立即锁定到泽德的右脚。
　　也正是将凯瑟琳踢碎的那只脚，其脚底板居然流出冰冷的暗红血液。
　　要知道泽德的本质可是尸体。
　　易辰曾经在地下乐园进行特训时，无论用手术刀切割泽德的身体，或是用霰弹枪轰碎他的躯干，都没有半点血液流出。
　　之前的对战易辰也有过划破泽德手掌的‘壮举’，依旧没有任何出血。
　　当前，居然有真实、冰冷的血液从他体内流了出来，显然意味着受伤，泽德第一次受到真实伤害。
　　其头顶框架间的液体总量也减少了1/20。
　　这反而让易辰担心起老师的状态，
　　“这难道是凯瑟琳的能力吗？果然……自从用了那个红色剪刀，她整个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话说，凯瑟琳刚刚的偷袭不算成功，中途被泽德踢得粉碎，已经死了吗？”
　　就在这时，
　　易辰身旁的一道惊吓魔盒发出怪异的笑声，
　　啪！
　　盒体上部自行弹开。
　　一只嘴巴完全撕裂开的女人头颅正在里面窃窃偷笑，
　　随着内部弹簧机关的启动，
　　直接将凯瑟琳的脑袋，一串神经脊骨以及各种挂肉烂脏一同冲了出来，于空中快速重构而回归的‘上半身’状态。
　　“威廉~你做得真好啊！再来一次，像刚刚那样限制住泽德，再让我接近一些，或许真的能杀掉他哦！”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尾声
　　公园中央。
　　保持身体直立的泽德，突然将自己受伤的右腿给拆卸下来，将正在流血的脚底板拿到面前仔细观看。
　　“剪刀造成的切口吗？能伤到我的本质，应该是灵魂层面的攻击吧……对嘛~这才有意思啊！”
　　霎时间，黑色眼罩下撕裂出一张怪异的笑脸，使得全部牙齿及整片牙龈都暴露在外，就连泽德原本沉稳阴郁的气势都有所变化。
　　变得愈发狂躁、混乱起来。
　　不远处的易辰观察到这一幕时，连忙询问：
　　“凯瑟琳！你将「微笑思想」通过刚才的攻击注入泽德先生的思维了吗？”
　　连接在弹簧上的凯瑟琳连忙摆手：
　　“别乱说，要是真有这么简单的话，用得着死这么多次吗？我可没有动这种歪心思哦，这是他自己发生的变化而已。”
　　“难道！”
　　易辰瞬间想到一个最糟糕的情况-【失控】
　　泽德老师本就不完全稳定，虽说组织已经允许他进行一定程度的外出活动，但大部分时间依旧需要被囚禁、限制在学院下端。
　　当前，遭到凯瑟琳给予的真实伤害，外加一直以来噩梦环境带来的负面影响，泽德似乎有些失控。
　　“小心！”
　　察觉到泽德可能失控的情况后，易辰根本不作任何停顿，果断启用「死人妆」。
　　随着单手抹过面庞，
　　一道冰冷的白色底妆覆盖面部，略微的腮红同时形成。
　　易辰仿佛站在黑色海滩的浅水处，意味着他处于生死界限之间，
　　这种状态下将无法被彻底杀死，无论被摧毁成什么样，破碎的身体都能化作无定型的黑液而重新凝聚成型。
　　当然，持续时间有限。
　　另外，如果遇到凌驾于易辰的死亡，同样会有危险。
　　就在死人妆形成的瞬间，
　　咔~只听一阵脚踝关节配合韧带扭曲的复合响声，
　　「瞬」，而且是连带攻击行为的瞬！
　　闪身瞬间，攻击就已经落下。
　　唰~呈爪状的苍白手掌直接将易辰的半个脑袋全部削去……这种残暴的攻击模式与之前正统的招式截然不同。
　　大脑被削掉一半的易辰，眼神直接陷入迷惘状态。
　　仅仅一爪还不够。
　　泽德紧紧接上一发超高难度的鞭腿下劈！
　　如同一柄巨型、沉重的铡刀，脚背压在易辰剩余的半边脑袋时，连同身体一并碾成肉泥。
　　这种完全粉碎的伤势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来进行复生。
　　暂时处理掉易辰后，
　　泽德立马全部的重心放于凯瑟琳，完全处理掉这个不太对劲的女人。
　　“哈哈哈！好快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快来杀我吧，人类！”
　　面对凯瑟琳的疯笑嘲讽，泽德并未立即予以攻击。
　　他通过凯瑟琳肉体的细微波动，以及自己脚底板被切伤的情况，已经得出推论。
　　嘴巴被红色剪刀切开，上半身连接在弹簧上的凯瑟琳，其灵魂本质已发生变化。
　　虽然看上去呈现人体，但她的本质却被塑造成了【剪刀】。
　　无论以何种形式触碰到凯瑟琳，都将遭到‘灵魂层面的剪切’。
　　而且，
　　即便将凯瑟琳一击摧毁，她也能借助提前散落在公园区的任意一个「惊吓魔盒」进行快速复生。
　　如何做到‘无触碰击杀’？这便是泽德需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
　　或者说，他已经解决了。
　　脚尖点地，小跳拉距，将两者间的距离刚好拉开到自己的攻击范围外。
　　右脚完全绷直，
　　脚背、小腿、膝盖以及大腿呈一条直线，
　　伴随着全身肌肉的收缩、带动以及近乎完美的力量传递，
　　拧腰转背，
　　一发教科书般的‘中位扫踢’由泽德的肉体完美给出。
　　这一发踢击没有直接踢中凯瑟琳，而是依靠着纯粹的力量以及对肉体操控踢出一发‘风压镰刀’。
　　风压呈扇形扩散，
　　先是斩掉凯瑟琳与魔盒进行连接的弹簧，
　　同时还摧毁沿途的一切惊吓魔盒，就连边缘树林也遭到破坏，数十棵树木均被拦腰截断。
　　如果让莫桑德这位用腿的家伙看到这一幕恐怕会馋得口水直流，他能盯着泽德的右腿看上一整天。
　　由于弹簧断裂，
　　凯瑟琳的上半身被完全抛飞出去，她却依旧在空中痴笑：“哈哈~哇！好大的威力啊，居然还连带摧毁掉这么多的魔盒！真是可怕呢……快来攻击我啊。”
　　“马上。”泽德这一次居然给予口头回应。
　　俯身下蹲，似乎准备进行某种跳跃，但更像在捡什么东西。
　　嗖！
　　起身瞬间便跃至凯瑟琳所在的空中高度，一发手刀将其斩首！完美斩杀。
　　对应的，
　　因与凯瑟琳发生‘接触’，手掌遭到‘剪切’，五根手指全部断裂掉落。
　　有些奇怪的是，
　　掉落在地的手指却迅速化作一滩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液。
　　泽德之所以敢进行手刀斩击，就在于这只手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刚才他的确在捡东西，将易辰刚刚凝聚出来的一段手臂捡来当作兵器。
　　他可是一流的尸体大师，
　　只需要将手掌插进这条手臂的尾部，五根手指便能轻松接入神经，实现完美的操控，挥出与易辰近乎等同的杀戮手刀。
　　这一发「借手」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易辰的主意识因害怕被继续利用，操控黑液汇聚于林地边缘。
　　待到整体形成时，右手五指处立即传来一阵刺痛与麻木感，被剪切的后遗症十分明显，仿佛是在灵魂层面受到损伤。
　　一旁的魔盒也是立马钻出凯瑟琳本体，“威廉，别再被秒杀与利用了……如果对方拿着你的头来攻击我，可能会给你造成不可逆的创伤哦。”
　　然而。
　　就在他们俩重新凝聚肉身与闲聊期间，
　　泽德已经通过范围性的攻击，将场地内的魔盒清理掉90%以上。
　　“真是可怕的家伙……威廉，继续上吧！如果这一次不行，大不了就此死去，等待一个小时的复生时间后再来一次。
　　随着经验的积累，我们迟早能杀死这家伙的。”
　　凯瑟琳不只是口头上的催促，甚至主动去推易辰的后背，
　　然而，
　　根本就不需要易辰主动攻上去。
　　在不远处清理掉最后一份魔盒的泽德，一个扭步便向着两人主动袭来，打算就此结束这场战斗。
　　呼~
　　易辰也是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泽德的攻势，
　　凯瑟琳则慢慢隐于暗中，寻觅完美的出手机会。
　　眼前战斗即将爆发的瞬间，
　　快要隐蔽于黑暗间的凯瑟琳忽然现身，瞋目裂眦，死死盯着眼前的易辰，完全不顾随时可能将她杀死的泽德。
　　“威廉！你做了什么！”
　　见到凯瑟琳这番模样，易辰悬在心中的一块隐秘石头也终于得以放下：“哦？终于赶到了吗……非要拖到这种时候。
　　呼~是时候结束这场游戏了，凯瑟琳。”


###第三百二十五章 保险
　　【噩梦赌局】
　　这场由凯瑟琳主动发起的赌博游戏，易辰之所以选择参与，实际上有明、暗两个原因。
　　明面上，
　　易辰已知晓混有噩梦物质的肉块早已流向市面，被大量绅士直接进食，至少有50%的锡安民众遭到‘想法植入’。
　　一旦将凯瑟琳逼急了，她只需要一个响指，锡安会在一夜间乱作一团，全城上下都充满怪笑声，未能突破极限的绅士都会挂着笑脸，肆意作乱。
　　想要保全锡安，保全每一位民众的大脑与生命，
　　易辰有且仅有与凯瑟琳进行游戏这么一条路可以选，
　　只要能赢下游戏，根据两人签订的《灵魂契约》，凯瑟琳就会抽走所有民众大脑间的想法，清除全锡安范围内的噩梦影响并完全撤离。
　　但这里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即便易辰举着一颗独一无二的「黑色癫脑」，在植入思想这一方面或许不比凯瑟琳差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
　　但游戏的主场地可是噩梦，凯瑟琳的地盘。
　　想要在别人的地盘，赢下一位实力未知甚至等级远高于易辰的存在，这个概率可以说是很低的。
　　而且，如果凯瑟琳为人阴险狡诈，利用一些古怪的噩梦规则与手段，获胜率甚至可能被降到【0】。
　　如果不能赢下游戏，根本别谈什么拯救民众，到时候易辰自己都要沦为噩梦的奴役。
　　因此，
　　这里就涉及另一个选择参与游戏的【暗面原因】，
　　一个能确保易辰大概率赢下游戏的原因，一个凯瑟琳完全不知道的保险措施。
　　这份保险便是「尤里的女仆」。
　　易辰在参与噩梦游戏前，专程前往先知屋，借用尤里先知的女仆进行教化训练。
　　最终完成对全体女仆的教化。
　　当然，这只是训练而已，最终还是解除绝大部分女仆的教化，仅保留七位特殊女仆的师生关系。
　　教化并不影响她们与尤里先知的主仆关系，依旧每天进行着各自的监视任务。
　　只是让这七位女仆具备‘自我’，开始能够自我思考、自我分析，除了一成不变的日常工作外还会主动求知，甚至可能会出现‘机械升级’这样超越原有设计的情况。
　　也会在见到易辰时叫一声老师。
　　而这七位女仆里，最优秀、最特殊以及最聪明的伊琳娜小姐则是关键中的关键。
　　她恰巧就负责下层街道区负责杀意监视，因取得组织发放的出摊许可证，平日里都推着她的女仆煎饼车四处出摊。
　　易辰与凯瑟琳在下层街道某餐厅的会面，于包间敲定噩梦游戏的事宜后，离开餐厅时正巧被伊琳娜瞥见。
　　作为师生，彼此间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对方。
　　易辰明明应该与不远处的伊琳娜打招呼，却装作看不见而迅速离开。
　　伊琳娜的职业敏锐以及自我分析，让她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她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摆摊，待到正常的收摊时候后，将具体情况汇报给尤里，后者也是相当重视这件事。
　　经过好几天的相处，包括肉感及杀戮训练，全新女仆设计图的探讨，
　　尤里也算是对易辰有着一定，甚至‘比较深’的了解。
　　尤里很快又从校长黛斯琳那边得知易辰以个人名义放弃参与【入梦计划】这件事，在他眼中易辰这样敢于拼命的家伙，绝不会在这种节点放弃入梦。
　　结合易辰在下层街道的异常举动，尤里果断下达一项命令。
　　让七位特殊女仆分散于全城，借助‘师生关系’尽可能去定位易辰的位置，于暗中跟随，且绝不能暴露行踪。
　　这七位女仆是尤里手下最精锐的特工，她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锡安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区域，这项任务交给她们再适合不过。
　　很快便有女仆发现，隔天从城外归来的易辰很快现身于下层街道，而且他的行踪十分可疑。
　　仿佛受到某种指示与牵引，
　　接连拐进十多条狭小街巷后居然直接在女仆们的眼皮下消失不见，完全跟丢。
　　但她们借着‘师生关系’勉强还能勉强感受到易辰的存在，经过她们对下层街道的结构推演，最终判断出易辰拐进了一条「消失的街道」。
　　需满足特定的条件才能找到这条街道的‘入口’，具体条件她们也大概有所猜测。
　　需要在固定时间段，拐进数个正确的街巷或许就能发现入口所在。
　　她们没有鲁莽深入，再次将情况汇报上去。
　　得知此事的尤里立即放下手头工作，没有通知任何人，伪装成一位高位截瘫的老者亲自前往。
　　正在尤里与女仆们搜寻着‘消失的街道’期间。
　　由噩梦游戏中脱出，准备私下清理掉噩梦隐患的‘马科与马丁’，从下层街道的住户家中走出时，与卖煎饼的伊琳娜正面撞上。
　　根据煎饼上番茄酱给出的暗码指示，
　　马科与马丁在一处小屋间与尤里见面，两位先知瞬间立于统一战线，
　　在‘悄无声息’的前提下共同寻找‘消失的街道’以及‘威廉的踪迹’……根据尤里已经掌握的线索，马科利用从噩梦间学来的全新占卜手段找到【入口】。
　　一栋废弃多年的公寓楼很快便呈现在两人面前。
　　以上这些事情，是建立在易辰不知情，且什么也没有做的前提下，
　　只因女仆这一轴点便让‘保险措施’自然而成，
　　一直与易辰保持接触的凯瑟琳对此也是浑然不知。
　　现如今，
　　隐藏于披风间的马科与马丁，已然推着轮椅上的尤里先生，站在一处秘密卧室的床头。
　　他们面前的大床上，正躺着易辰与凯瑟琳。
　　两人以一根输液管连接着互相间的手臂，保证共同入梦以及噩梦物质的分享。
　　无论是马科或是尤里都没有鲁莽出手，他们很清楚易辰正在做着什么。
　　尤里以带有杀戮气息的手掌，轻触易辰身上的绅士服装时，一个提前设好的‘措施’迅速启动。
　　识别到尤里的气息，服装主动显露出一道内衬，里面夹着一道纸张。
　　≮睡梦之间，无需杀戮，只需稍微给一给压力。≯
　　随着尤里将他的手刀架在凯瑟琳的脖颈处，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威胁感瞬间传至正在梦境中的意识本体。
　　【噩梦镇-公园】
　　面对凯瑟琳的怒目而视，
　　易辰十分淡然地回应：
　　“我可什么也没有做哦，一直都履行着我们间的契约与游戏承诺。只是凯瑟琳你太小看绅士们的追踪能力了，你所谓的入梦点并非绝对隐秘与安全。
　　认输并提前结束游戏吧，果断一点的话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如果你能活下来，今后我们或许还能在马戏团见面。”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结束与追杀
　　其实，
　　噩梦游戏的情况远比易辰预想的要好，
　　凯瑟琳不但没有小人心机，反而十分在乎「公平性」，甚至还将噩梦权限都分了一半，一直以来都没有占任何的便宜。
　　看得出凯瑟琳这人并没有绝对的恶意，更多只是想要找乐子。
　　而且，还有一点是易辰完全没有想到的，那就是泽德老师的强度问题。
　　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硬生生压住两人得分，甚至多次将作为梦魇的两人在梦境间击杀。
　　凯瑟琳被杀得完全负分，最后甚至被逼得拿出改变她性格的危险底牌。
　　而且，小队间的另外一人皱皮.斯派西的‘梦境植皮’还真能侵占梦境，一旦完全占据梦境，游戏也将强制结束。
　　或许从皱皮将服装带入梦境的那一刻起，便注定着凯瑟琳必败无疑。
　　……
　　连接于弹簧间的凯瑟琳近乎疯狂地嘶喊着：
　　“不可能，【入梦点】不可能被发现……除非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情报，怎么做到的？”
　　易辰却十分耐心地解释着：“我从来没有主动暴露过，也没有留下任何文字信息去提醒他人，凯瑟琳你一直都在监视我，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只不过是因为我的些许‘异常’被他人注意到了，从而在暗中对我进行跟踪而已。
　　别小看人类哦~凯瑟琳，就像泽德老师一样，锡安可是有很多强者的。
　　赶紧结束游戏吧！站在外面的人物很厉害，真有可能会完全抹杀你。”
　　或许是生命根本遭到威胁，
　　混于凯瑟琳体内的暴虐与嗜杀遭到遏制，随着她将右臂伸进嘴巴，取出一柄嵌合于灵魂间的红色剪刀。
　　各种负面情绪也跟着褪去，面颊的裂口与鲜红也随之消失。
　　她再次退回正常模样，甚至舒展着双臂来进行放松。
　　“老大给的道具还真是危险呢~以后还是尽量不去用吧。
　　是时候回马戏团了，这段时间我果然是太放松了……哎~虽然有点不甘心，但的确输得心服口服。
　　威廉，记得以后要来马戏团找人家哦，下次我一定会在游戏间赢过你的。”
　　“等你能顺利逃出锡安再说吧。”
　　“你这是在关心哦吗？放心，逃跑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拜拜了，威廉！这局游戏玩的很尽兴。”
　　弯曲弹簧，凯瑟琳弯下身体给予易辰一个深深的拥抱。
　　嗡！
　　随即截断与梦境的连线，她的身体迅速化作一滩墨色物质而慢慢散去。
　　伴随着凯瑟琳这位噩梦主体的离去，游戏自然判定为易辰获胜……与此同时，整个噩梦空间开始躁动起来，最多不过十秒就将完全崩塌。
　　最后剩余的一点做梦时间，
　　一头银发的易辰转身看向十米开外，早就停下一切动作的泽德。
　　考虑到当前依旧身处梦境空间，《灵魂契约》可能还在起作用，易辰也没有坦白身份，只是单纯向泽德做出一个鞠躬动作。
　　梦境崩塌。
　　易辰从贴有马戏团海报的卧室醒来时，
　　本应该躺在他身边的凯瑟琳已不见踪影，房间内还残留着两股先知的气息，都已经追寻凯瑟琳一同离去。
　　这里就剩下煎饼摊的老板娘-伊琳娜，坐在床沿，一旦易辰苏醒后有什么异常，将由她帮忙处理或者直接抗去医院。
　　“老师，你醒了！刚才已经检查过你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是右手指的神经反射有点紊乱。”
　　“到时候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能是灵魂层面的伤势。
　　真是辛苦你们了，这样一来噩梦威胁便到此结束。
　　话说，房间里怎么感觉有多股气味……除了尤里先知还有谁吗？”
　　“马科与马丁先生在途中加入，共同找到这里。”
　　“原来如此，被两位先知追杀的话，凯瑟琳那家伙真能逃得掉吗？那两人可都是先知里面最擅长杀敌的。”
　　“可不止两人哦，尤里大人为了确保能将隐患完全抹杀，他悄悄动用了客西马尼的中坚力量。目前有多支刽子手小队正埋伏在城外，一旦噩梦逃出去就会遭到他们的伏击。
　　对了，你认识的金小姐以及贝莉教官也都在其中。”
　　这番话让易辰一愣，
　　不知为何一直以来完全不慌的他，现在却稍微有些心慌。
　　“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老师，你不需要休息吗？”
　　“睡了这么长时间，还休息个屁哦！追过去看看，凯瑟琳一旦被杀，事情可能会变得比较麻烦……她背后对应着一个特殊且神秘的组织，一旦得罪可能会给锡安带来灭顶之灾。
　　我与凯瑟琳已签订契约，她今后再也不会侵犯锡安，
　　目前这种情况让她活着逃出去是最好的选择。”
　　“啊？那还真不知道是否来得及呢……尤里大人都已经追出去一段时间了，估计埋伏在城外的刽子手集团也开始收网了。”
　　“走！”
　　……
　　锡安城外。
　　介于现实与梦境间的，凯瑟琳正在通过章鱼触须的游弋，噩梦气体的喷射进行超高速的滑动与飞行。
　　她的腹部被切开一条难以愈合的‘屠杀伤口’，牵肠挂肚，勉强依靠着触须将肚皮堵住，以免器脏抛洒出来。
　　凯瑟琳的左臂也被完全切断，伤口光滑却无法进行再生愈合。
　　“这个光头人类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凯瑟琳口中的光头正是尤里先知。
　　她身上的伤势基本都是尤里造成的，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手刀切割，却感觉要将她的灵魂完全屠戮殆尽，有一种被绑在绞刑架进行屠宰的直观感觉。
　　唰！
　　一抹红色在凯瑟琳眼前闪过，她的下半身连带数十根触须被全部斩断。
　　最重要的是一种「被斩杀」的观念随着斩击一同传达而来。
　　凯瑟琳的肉体也在这一发斩击的破坏下居然达到承受上限，直接炸开！
　　随着这一次斩击伤害，框架间的【噩梦疫值】被完全消耗殆尽，下一次若再被斩杀，她将真正死亡。
　　肉体炸开的她化作十根不同的章鱼触须，向着不同方向逃跑。
　　然而，
　　她的逃跑路线自己都还没有完全确定，马科先知便已经占卜出来，将十条逃跑线路以及每一根触须的形态都传达给了刽子手集团。
　　一根……两根……三根……
　　凯瑟琳分化出去的触须本体正在被快速斩杀。
　　其中有两根都是被一位绽放红莲的刽子手活生生捏爆的，甚至能从红莲间感受到一股超乎想象的强烈敌意。
　　七根……八根……九根……
　　“我会死在这里吗……呜呜！我早知道就不来这里玩了，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啊。”
　　还剩下最后一根触须的凯瑟琳都快要哭出来了。
　　身后的杀戮气息正在快速逼近，
　　完全解放的尤里简直就是一尊光头杀神，所过之处树木岩石都将被自行斩断，速度也快得像头百足野兽。
　　当追击距离剩下最后五十米时。
　　尤里提前从右臂间衍生出一柄血肉铸造的屠刀，锁定「斩杀线」，一发利刃投掷给予凯瑟琳最后的一击。
　　唰！
　　什么东西被斩成了两半。
　　尤里逐渐停下追击的脚步，眉头紧锁地注视着前方，
　　山道间，被他屠刀切开的并非噩梦触须，而是一顶凭空出现的魔术帽。


###第三百二十七章 威胁消除
　　深红西装、黑色衬衣而系着红眼骷髅领带的尤里，一脸疑惑地看着魔术帽。
　　“我明明锁定了「屠杀线」，不可能失手……斩断的却是这东西？发生了物质层面的‘交换’吗？斩击命中的瞬间，这顶帽子与噩梦本体发生了置换。
　　这女人已经灯尽油枯，不可能用出这等精妙的能力。
　　援兵来了吗？”
　　尤里却毫不畏惧，正准备携带刽子手集团追上去时。
　　本应坐镇后方的马科与马丁，却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追到第一线，伸手按住尤里的肩膀。
　　“马科……你怎么来前线了？”
　　“尤里前辈，既然对方援军已到我们就暂时不追了。对方背后的势力正如我们之前谈到的那样，不宜与他们硬碰硬，追杀至此便足矣。
　　待会儿让我来交涉吧。”
　　“既然你比我更清楚局势，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尤里还是很给后辈面子的，马科与马丁算是他最看好的年轻先知，这一次能破译‘隐藏的街道’也全都依靠马科的占卜。
　　尤里高高举起手臂，其身后的刽子手集团全部停下追杀的脚步，借着险要的山地环境而全部藏匿起来。
　　随着马科踏步向前，
　　两道身影也渐渐从山坡下端走了上来。
　　一位是马科认识的‘熟人’，举手投足都与绅士相当的魔术师贾恩，两人见面时也是微微点头致意。
　　当另一人现身时，一种本能性的危险感迫使马科后退一步。
　　就连沉睡在深处的主人格都开始自主上浮，随时准备接替副人格来应对眼前的危险情况。
　　“不同于噩梦的另一位小丑吗？”
　　视野间，一名圆头大耳鹰钩鼻，面部绘着腥红笑脸的小丑于山坡处慢慢挤入【眼眶】，甚至在眼眶间不断撑大，仿佛要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或者说，小丑那宽松的戏服下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的视野，同时还散发着一种纯粹的恶性气息。
　　马科从未见过这种的病者，同样也能确定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的强敌，远在噩梦小丑之上。
　　这时，
　　魔术师手中的圆帽间慢慢钻出一根噩梦触须，其顶部隐约能看出凯瑟琳的人形轮廓，其本体显得虚弱无比。
　　即便如此。
　　凯瑟琳依旧硬撑着发出声音：“谢谢……贾恩先生，以及亚特大人的救助。”
　　小丑亚特连忙上前，伸手轻轻摸动在触须表面。
　　“没关系！凯瑟琳你这样的副小丑可不能现在死掉哦~不然的话，后续的节目演出，我就需要分饰两角，那可多累啊。
　　只是没想到你会狼狈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贾恩催促我们快一点，你还真可能死在这里。
　　哎~真是丢脸啊，
　　凯瑟琳你这趟回去以后，可要跟着我好好练习哦。如果不是贾恩替你求情，我必然还会好好惩罚你一番。
　　看在你经常帮我做事、跑腿的份上，我来帮你把这帮人类全部杀光吧……哈哈哈！”
　　“亚特大人不……”凯瑟琳想要否决，毕竟这是她的事情，但话语刚说到一半就被亚特堵住嘴巴。
　　亚特声称给凯瑟琳报仇，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这趟借机出门就是想要借用‘拯救凯瑟琳’这件事，借机发泄他的本性欲望，将恶意带给这群不小心与马戏团扯上关系的人类部落。
　　亚特依旧踏着他那迟缓而怪异的步伐，向着先知马科慢慢靠近。
　　总感觉他的双腿没怎么起到支撑作用，更像是依靠某种隐于戏服内部的肢体，或者多个肢体在行动。
　　滑稽、怪诞而缓慢，
　　在马科眼中看到的是一位漏洞百出的敌人，但他却不敢发动攻击，同时开始在脑海间进行「抽牌」，对接下来的情况进行占卜。
　　然而，
　　马科却从一副扑克牌里抽出了四张大王，且每张大王的姿态都有所不同，或者说随着从左到右变得愈发怪异。
　　就在马科进行脑内占卜期间，马戏团的王牌之一，小丑亚特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其满是污渍黄黑交替的牙口在微笑状态下完全展露而出，向任何直面者展示着他的恶意。
　　右臂高高举起，
　　五根手指犹如橡皮般扭曲、胡乱捏握在一起，形成一种如同球形的‘怪异拳头’，以一种十分生疏的动作向下砸去。
　　这一拳看似毫无威胁，缓慢而普通，如同一位从未学过拳击的肥宅挥出……却饱含着恶意，一旦击中，将出现严重后果。
　　啪！
　　危急时刻，马科先知突然伸手，一把稳稳握住亚特的手腕，止住这一拳的垂落。
　　捏握处还垫着一层‘脓液状’的淡黄物质，避免他与亚特的直接接触。
　　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不一样了，这让面前的亚特缩了缩脖子、眨了眨眼睛，感觉很不可思议，
　　“哦，你的体内有两种东西！刚才说话的只是【次要的】，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才是主要的……真有意思，难怪凯瑟琳会在你们这里遭殃。
　　一点也不像是一处偏僻、弱小的人类部落啊。”
　　随着正面马丁的出现，其身后也跟着走来尤里带队的刽子手集团，仿佛随时可能开战。
　　就在这时。
　　嗖~一张魔术卡片以刁钻的角度旋转飞来。
　　稳稳插在马丁与小丑亚特之间，卡片表面绘制的图案为‘大地’。
　　嗡！
　　效果发动，
　　卡片直接在两人中间增加了一段土地，实现强行拆分的效果……马丁与亚特都能清晰感觉空间扩张以及土地繁殖的奇妙感觉。
　　繁殖与流动的土地也是将亚特送回到魔术师身边。
　　“亚特~非表演期间，如果让老板知道你在外面惹事，甚至有一定可能将‘麻烦’惹去马戏团，结局会是如何，你作为核心成员应该很清楚吧。”
　　“又拿老板压我是吧？”
　　“只是提醒你而已，既然凯瑟琳已经没事，我们这次外出的目的便已达成。这群人类的‘质’已经超出老板制定的‘基准线’。
　　今后或许能成为我们的观众，甚至参与者，对马戏团的发展是有帮助的。
　　如果你想要发泄，回去途中，我不介意你去捣毁几个未达基准线的病化据点。”
　　“无聊透顶……”
　　亚特不再上前，踏着怪诞的步伐下山而去。
　　魔术师亚特将帽子扣在胸前，向着马科与马丁做出一个鞠躬道别的姿势后也一同离去，至于凯瑟琳则被他收容于帽子空间，享受片刻难得的安宁。
　　直至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
　　一滴冷汗沿着马科与马丁的耳鬓处滑下。
　　刚才他同时让两个人格掌控身体，主人格负责提供正面对决的实力、勇气以及气势，副人格来维持理性。
　　这样做就是为了能稳住，尽可能不与爆发冲突。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刚才那份生死存亡的压力让马科与马丁实现了首次‘合作’。
　　尤里走上前来，用重新裹上绑带的手掌轻拍他的肩膀。
　　“走吧~事情结束了，做的不错。”
　　“多谢尤里先生的信任，真怕您刚才大手一挥直接带着集团杀过来。”
　　“第一绅士岌岌可危，皮的产量愈发紧张，组织近段时间也是遭受不同程度的打击，可谓是元气大伤。
　　如果再惹上这样的神秘组织，正如你所说的一样可能会招来灭顶之灾。
　　在一切彻底崩塌前，还是再支撑一段时间吧，给年轻人一些发展的时间。
　　当前这批年轻人可是相当不错的。”
　　“嗯。”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赏识
　　战线后方。
　　当易辰从城内赶来时，正巧见到刽子手集团按兵不动的场景。
　　借着小葡萄提供的超距视野，也是窥探到队伍最前方，正在进行着交涉谈判的马科与马丁。
　　当马戏团前来救场的两位成员现身时，魔术师贾恩已经见过，神秘而强大。
　　但另一位共同到来的怪诞小丑，光是看上一眼就让易辰浑身激起鸡皮疙瘩，癫脑更是激发出尝试撤离的信号。
　　通过注视就能品尝到其中的【恶性】。
　　这份恶性仿佛能将世间的恶给统筹起来，犹如蛆虫般在易辰的眼眶间爬行、滋生，甚至影响着他的灵魂，
　　不知为何，明明小丑亚特正在与马科先知交谈，易辰却总感觉对方有一粒眼睛在看向自己这边。
　　绘制在小丑面部的红色笑脸，让他想起凯瑟琳在噩梦游戏间用红色剪刀为她自己修剪出来的裂口模样。
　　“这位应该就是马戏团的头牌小丑吧，凯瑟琳最后关头使用出来的手段让她发生恶性转变，应该就是这位小丑的手笔。
　　这样的马戏团头牌居然真跑到这里来了！这种局势可不是我能够插手的，就算我跑上去阻拦也是无济于事。
　　马科与马丁先知应该很清楚目前的局势，他会进行最有效的谈判。”
　　就在易辰跟随着刽子手集团共同观察期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身后贴来，同时还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味，仿佛回到那日做肉的夜晚。
　　小巧的脑袋载着七彩面具，轻轻搭上易辰肩头，共同看着山坡间的情况。
　　“威廉，既然你在这里的话~说明这件事与你有着密切关系对吧？”
　　“算是吧。”
　　“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不参加了~等我们回去以后，躺在床上慢慢聊吧。
　　话说，眼前这样紧张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全面开战哦，眼前出现的两个家伙看上去都好有趣，强敌呢！好想引爆他们的肉体啊。”
　　一根细长舌头由金的嘴里吐出，贴着她的面具底部微微舔舐。
　　“金，收敛一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见到魔术师出手将小丑劝离后，悬在易辰心中的石块也得以放下。
　　金一脸难受，只得将生有婴孩面庞的血剑装回后背。
　　“真没意思~如果能打起来就好了，真想看看那只小丑的‘肉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能隐约感觉到蓬松戏服下所隐藏的‘肿瘤’，他似乎与我一样患有癌症。
　　但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癌，甚至不同于我在癌宫中接触过的任何一种癌。
　　师父曾经说过，癌宫曾诞生过一些难以受控的恶性瘤体，因难以管控，癌宫会将这些天生恶性的瘤体流放在外，自生自灭。
　　这位小丑很有可能就是癌宫的流放者之一……真是巧合呢。
　　话说，威廉你应该知道他们的来头吧？”
　　“大概知道一点，他们应该都来自一个名为【马戏团】的特殊组织，至于这个组织具体如何，如何才能接触，我也不太清楚。”
　　“真有意思~好了，赶紧跟我回去细谈吧。”
　　就在金准备拉着易辰离开时，
　　两股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突然出现在身后，呈左、右之势将易辰夹在中间，
　　一位是红西装、骷髅头领带的光头尤里，一位则是纯白西装以倒退方式行走的先知马科。
　　啪！尤里那缠绕着绷带的手掌仿佛以全力拍在易辰的后背，如果不是提前做出受身架势，恐怕背脊都会被拍断去。
　　“做得很不错，威廉！”
　　“多亏尤里先生能发现我的‘异常’。”
　　“如果我连这种送到嘴边的线索都抓不住，根本就不配‘先知’这一名号好吧？需要，我与马科将你在本次事件的贡献如实上报吗？
　　你现在已经是精英绅士，应该很清楚组织的一些暗规，如此显赫的战绩会将你推上一个比较高的层次，嘉奖与责任都会一并到来。”
　　“报上去吧，「第一绅士」那边我反正已经被确定成为候选人，再多一些事迹也没关系。”
　　“行。”
　　易辰与尤里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人聊起来完全没有隔阂。
　　这让在场的刽子手们个个震惊不已，他们作为客西马尼培养数年甚至数十年的精英人员，除了尤里亲自指导的行动，平日很少能有机会与尤里见面，更别说是聊天了。
　　一番闲聊后，
　　易辰也偏头转向另一位先知-马科与马丁。
　　两人在噩梦图书馆间有过面对面的交谈，易辰当初虽无法表明身份，但也基本被马科猜出来他就是一位绅士。
　　只是没想到会是易辰这位如此年轻，刚突破不久的新人。
　　白色面具下传来马科的高度赞扬，
　　“过人的胆识、缜密的心思以及远超同阶的实力水准……虽然很想让你加入我的【双子密教】，但黛斯琳那头肯定不会允许的。
　　有空的话，你可以选择以访客身份过来拜访，我们能探讨一些知识、思想、手法或是梦境相关的东西。”
　　“好。”
　　马科与马丁在本次事件中收获颇多，简单与易辰的交流后，他提前离队归去。
　　一旁的尤里先知已经变回坐轮椅的模样，由贴身女仆带言：
　　“马科与马丁，算是我们先知群体间天赋最高的，也是最年轻的，你有空的确可以与他单独聊聊，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然而，相较于马科与马丁，易辰对另一人更感兴趣。
　　“尤里先知，那位能将所有人的服装带入梦境，还能进行梦境植皮的绅士是？”
　　“斯派西先生……对~如果你确定要走「第一绅士」的路线，和这人谈一谈会对你有很大帮助。”
　　“他到底是？”
　　“原第一绅士的候选者，组织现任的总裁缝师，一般很少在明面上露面。只有我们、神皮官邸以及少数裁缝师见过他。”
　　“总裁缝师……”
　　“他曾经可是能与现任第一绅士.克劳德正面交手，不分伯仲的天才呢。”
　　易辰在噩梦游戏中曾有过单独找上皱皮，尝试拿分的想法，只因泽德老师一直守在旁边而没有机会。
　　现在想来幸好没去，否则恐怕只有送死的份。
　　“等你的事迹报上去，斯派西先生也必然会愿意见你的。”
　　“好……”
　　……
　　【发电站-入梦室】
　　随着梦境崩塌，最后的参与者霍格尼.泽德以及皱皮.斯派西由缸体间醒来。
　　全身垂吊着层层皱皮的斯派西在看向泽德时，立即投去一种绝对的敬意，“没想到组织中居然能有你这样的人物。
　　泽德先生~我将为您做主，免去你目前的限制令。”
　　泽德连忙摆了摆手，“别~还是给我戴上镣铐比较好！稍微将我每周出门的时间延长个两三个小时就好……如果真想要帮忙的话，可以帮忙照顾一下我的学生。
　　他在皮这方面很有天赋。”
　　“您的学生？很乐意见一见您这样的人物所看重的绅士。”


###第三百二十九章 继续受苦
　　刽子手集团回城时，即刻宣布影响锡安的噩梦威胁已清除，
　　组织将会立即开始对整起事件进行整理，为事件贡献者颁发奖励。
　　同时也将全面复盘噩梦入侵的全过程，对锡安目前的安防系统进行漏洞修补，避免类似情况的发生。
　　易辰与金结伴同行，来到集体公寓楼下。
　　仿佛回想起前些天两人上楼时，两位小孩互丢铁球的场景，也对应着噩梦事件开始初期时，锡安平民所显露出来的异态。
　　噩梦事件全程经历下来，与易辰最初预估差值最大的便是‘凯瑟琳的本性’。
　　易辰本以为对方是一位十恶不赦，恶性拉满，妄图将人类灭族的恶棍，但经过接触后发现凯瑟琳本性更偏向于黑白之间，亦即是【混沌】。
　　这样的家伙放在文明社会同样是十恶不赦，必须清除的。
　　但放在当前生存为第一问题的世界观下，或许只有凯瑟琳这样混乱的存在才最适合生存。
　　经过这次事件，
　　易辰除了自身获得疫值的提升（1→2）以及肉搏水准的全面提高外，还认识到了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
　　连凯瑟琳这位偶然路过，一时兴起的病者都能将锡安搞得全民皆兵，危机重重……一旦真正的危机到来，恐怕这处被誉为人类最后避难所的城市也将崩塌。
　　锡安之所以能安稳存在这么多年，且不断灭除周遭的病者，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皮场这一靠山。
　　『凯瑟琳那家伙说过，【皮场】目前正面临危机，我们作为一处依附于皮场的下层组织已不再受到原有的庇护，随时都可能遭到其他势力的入侵。
　　估计【第一绅士】的选拔很快就会开始，
　　我必须争取坐上第一绅士的位置来了解更多、更详细的情况……只要有黄皮在手，我必然能实现‘改革’，至少能让更多人活下来。』
　　“威廉，在想什么呢？还不快点跟上来。”金已经站在公寓楼口，不停招手。
　　“金~我可是刚从噩梦醒来，现在完全睡不着啊。
　　而且你也一直忙着追杀，应该没有采集足够的仿肉吧？现在上去也没什么事做，要不要跟我去一趟学院。”
　　“去学院做什么？”
　　“拜访一下泽德老师。”
　　“那位……特例免罪的死刑犯吗？好啊，走吧。”
　　金还完全不知道泽德在噩梦游戏间大杀特杀的情况，只是听过这位因实力太强，而被组织特赦并封印起来的奇人。
　　……
　　噩梦事件结束后，
　　霍格尼.泽德拒绝了包括皱皮.斯派西，发电站研究所的副所长金伯利·卡布雷拉的邀请，
　　以自己耗尽这一周的外出时间为由，独返学院，回到他形同监牢的地下办公室。
　　【激情】
　　因犯事而被长年囚禁起来的泽德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份年轻时的情绪。
　　然而，这一次的入梦却让他找回激情，甚至感觉自身老朽苍白的肉体都变得鲜活起来。
　　尤其是与杂技团莫桑德的对战，那种肉体与肉体完全放开，不计后果的碰撞，再次点燃泽德心中的火焰，想要再去外面看看。
　　当泽德躺坐在沙发上，扬起嘴角稍作休息时，访客便已经到来。
　　易辰也像是回家一样直接推门而入，给老师介绍起自己的朋友。
　　“这位是金.阿尔梅达，【客西马尼】出生，癌症类综合疾病，刚才参与了最后的噩梦驱逐就跟着我一并过来了。”
　　咔！
　　给予易辰回应的却是一声脚踝关节的扭动声。
　　本是坐在沙发上的泽德瞬间贴身，连带一发正拳突脸。
　　如果换作以前，易辰肯定反应不过来，必然被这一拳直接打飞出去，甚至可能将脑袋打掉。
　　然而，刚在噩梦间经历过多次生死肉搏，接受过长时间肉体学习的易辰，在听见脚踝响声时身体便自动做出反应。
　　瞬间判断出这一拳存在的‘空隙’，以及泽德下半身露出的巨大空档。
　　一系列最优的反击行动已在癫脑间生成并反馈给身体各部位，同步做出完美的动作。
　　下潜闪躲并顺势给予擒抱！甚至想要将泽德抱摔出去。
　　当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交叉的双手紧紧抱住泽德的大腿及臀部，感受到这份冰冷、柔韧的触感时易辰才反应过来这一幕似曾相识。
　　“老师~你刚才这一拳是故意诱导我进行「下潜抱摔」的吧？”
　　泽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那你为什么不摔出去呢？”
　　“我可不想吃一发正面膝撞好吧，那样可是真会死人的……果然，老师你在梦境中很早便看穿了我的身份。
　　即便我再如何伪装，肉体的本质也没法改变。”
　　泽德也是一改平日间休闲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着：
　　“既然你能在梦境中有如此优秀的表现，今后的肉体训练将完全改革，每隔一段时间你将与我进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实战肉搏，我会尽可能不下死手。
　　目前，组织已将我每周出门的时间上调到十个小时
　　如果一不小心把你打成重伤，我也能第一时间将你送往医院。”
　　“啊这……”
　　就在这时，一旁的金举手插话：“能加我一个吗？威廉他看起来像是很没有信心的样子。”
　　“金，别……”
　　易辰刚想要阻止，泽德已经十分绅士地做出‘有请’的手势，邀请金一同前往乐园进行肉体层面的实战训练。
　　当金来到‘泽德的乐园’时，立即被眼前的‘健身器材’所震惊。
　　“威廉？你一直以来都在这种地方训练？”
　　“哈哈，是的。”
　　“难怪你的肉体与他人截然不同，利用你身体制造的肉体兵器也远强于同阶个体……真有意思啊！这种变态的地方，客西马尼都基本见不到。
　　话说实战要怎么来？”
　　泽德回应，“只要尽量别破坏器材与场地，你们想怎么来都可以……我以前都是单纯陪练。现在你们都已经突破，我也能拿出真正实力来尽情娱乐了。”
　　易辰从老师的话语、神态间能看得出，泽德在噩梦事件后变得有些不同，
　　曾经的阴郁感消失大半，仿佛重新开始对生活的热爱。
　　当看见老师的变化后，易辰也是颇为欣慰，暂时不再顾及自己是否可能被打残，准备好生陪老师娱乐、放松一下。
　　金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粉嫩的舌头从面具下略微吐出，
　　随着泽德给出切磋开始的指令，两人俩便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五分钟过去。
　　泽德坐在跑步机的扶手上，掏出一根自制的烟草于口中点燃，一手轻微调整着遮眼布。
　　他所面向的位置，易辰与金犹如两滩烂泥般挂在器材上，短时间内意识丢失，无法再次行动。
　　金借由癌细胞的支撑，提前苏醒，随即掏出肉汁针剂分别给自己以及威廉来上一针。
　　“喂！威廉，赶紧醒醒！”
　　“哇……别叫醒我啊~就这样昏死过去不挺好的吗？”易辰有点纳闷，他刚从梦境间被揍出来，现在又继续挨揍。
　　“叫里根过来吧……我们三个人的话或许能行。”
　　“叫吧叫吧~如果他愿意来的话。”易辰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只要能少挨揍，都无所谓。
　　金一个电话过去，告知里根今晚有免费饭局，挺着大肚子的里根在十分钟内便找上门来。


###第三百三十章 饭局
　　【菲尔普斯的牛】
　　招牌上挂有巨型牛头骨的路边餐馆。
　　某包间似乎正在进行大胃王比赛，只见服务员几乎不间断地向里面端去牛扒、油炸牛骨串、牛筋肉丸汤等等。
　　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大量餐盘从里面端出。
　　包间内，
　　里根与泽德像没事人一样疯狂进食，
　　里根这段时间一直都待在发电站，协助着入梦计划的进行，对各种脑电波数据进行分析，基本没怎么吃过一顿正式的饭菜。
　　泽德也是在入梦过程中耗费大量的能量，梦醒以后也没来得及吃上一顿热饭。
　　两人大快朵颐的模样与餐桌对面外形虚弱、毫无食欲的另外两人形成鲜明对比。
　　全身挂满着伤势，甚至能明显看出身体有多处凹陷、骨骼都还没有顺利长出来。
　　易辰与金两人只能相互依靠，艰难保持着坐姿，或者说他们的胃囊都还没有完全愈合，全身器官也只是勉强定型。
　　如果不是已经突破极限，如果没有金提供的肉汁，那现在的进食场景应该位于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住院部。
　　里根没有受伤的原因很简单。
　　他作为入梦计划的技术提供者，全程都在入梦室外围帮忙，自然也看到了睡梦中的泽德以单手压制副所长，甚至差点将义体手臂掰断的可怕场景。
　　在被同伴叫去泽德的地下办公室时，以自身肉体不太行而拒绝一切可能进行的‘肉体对战’要求。
　　只是在一旁以精神力参与，多在于辅助易辰与金，绝不会用精神力去袭击泽德。
　　最终挨打的依旧只有易辰与金。
　　这时，正在进食的泽德居然从嘴角流出如泪水般的爽滑唾液，“这家店真不错啊，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一直吃得到……哎~也不知道组织到底还能坚持多久呢。”
　　这个比较悲观的话题易辰反而很感兴趣，
　　“如果灰域完全蔓延过来，锡安被笼罩其中，无法再作为固定的居所，组织会有什么安排吗，老师？”
　　“我从不触及组织的管理层，只知道上面一直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全球病化作着相关准备，至于他们具体要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一旁的里根接过话。
　　“一旦灰域完全扩散开来，笼罩锡安。
　　这里在住人员应该会被分成两批，到时候实力不济，未能突破的绅士依旧会待在城内，我们发电站会撑起一种特殊磁场，尽可能在灰域的影响下维持一个稳定的城市状态。
　　【第一绅士】及神皮官邸的人员也会对全城进行植皮，到时候留在城内的绅士可借助服装获得相对稳定的生活环境。
　　当然，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当前相比，到时候的生活必然会存在潜在风险，电力输送也会大范围截断。
　　锡安内部也会频发病变、失控事件。
　　至于另外一批人员，自身完成极限突破，能在灰域环境下独立生活与探索的绅士可选择离开锡安，开启「流离之旅」。
　　组织不会给予任何建议，可独自流离也可以自行建立小队，集团进行共同流离。
　　要求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时刻保持作为绅士的品格，将人类的赞歌传承下去。”
　　“里根，你这么清楚？”
　　“我也算是发电站的主任，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而且我也得提前考虑，确保我与菲伊今后的生活做好安排。”
　　易辰也是顺势接上话题，“里根你到时候打算如何安排？留在城里，还是开启流离之旅。”
　　“自然还是留在锡安更稳定一点，至少我待在发电站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配合全城范围内的植皮，至少我与菲伊能安稳过生活。”
　　“老师呢，有安排吗？”
　　泽德将一根牛肋骨放在嘴边咬着玩，完全不在意地说着：“我还没有想好，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锡安还存在的话，大概率还是会留在这里。”
　　“嗯……”
　　金在一旁见易辰没有询问自己的意思，连忙追问：“喂~为什么不问我啊！”
　　“我知道金你肯定会离开锡安的，这件事你不是已经和我说过好多次了吗？到时候你应该会前往旧世界，去往癌宫间长住吧？”
　　“也对哦，和你说过了。”
　　易辰将话题转回餐桌对面的两人：“里根，老师……如果还未等待灰域扩散过来，锡安就已经出问题怎么办？”
　　里根一本正经地说着：“我提前有所考虑，目前正在研究所内进行一些相关设备的研究与开发，一旦流离变成唯一的选择应该能提高我们的幸存率。”
　　易辰也顺势抛出提议，“如果真的如此，到时候大家一起走吧。”
　　“好啊~我可以带大家一起去癌宫玩一玩哦！”金第一个举手赞成。
　　里根也跟着举手，他早已承认眼前两位同伴，而且在他看来锡安真要出事也至少需要等几年，依照他们的天赋应该能达到组织间的最高水准。
　　唯有泽德默不作声，他似乎有什么别的顾虑与心事。
　　易辰见老师不太开心，也连忙说着：“好了！这么沉重的话题还是别谈了，大家吃好喝好，这顿我请。”
　　“对了，威廉！”
　　“什么事老师？”
　　“我知道你在有关于绅士之皮的事情上很上心，甚至想要走【第一绅士】这条路。因此在与斯派西先生合作后稍微推荐了一下你，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与他主动联系一下。”
　　“谢谢老师！”
　　饭后也是各回各家，易辰这段时间是不打算拜访泽德老师了，至少得花点时间从被揍的阴霾间走出来。
　　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金前往公寓居住，协助做肉。
　　一周后，
　　组织有关于噩梦事件的统筹工作已然结束，所有参与入梦计划的人员以及客西马尼间进行噩梦追捕的刽子手集团均有奖励。
　　奖励分为四个档次。
　　1.次等贡献
　　2.普通贡献
　　3.有效贡献
　　4.最佳贡献
　　其中被提名最佳贡献的共计六人，
　　1.被囚禁于O.C.A的怪物，霍格尼.泽德
　　2.双子教会的创始人，先知之一，马科与马丁
　　3.客西马尼的杀戮监视者，先知之一，被封印的尤里
　　4.总裁缝师，皱皮.斯派西
　　5.噩梦阶梯理论创建者，路德维希.里根
　　6.威廉.贝伦斯
　　以上六人将被共同邀请前往【荣誉殿堂】，接受组织间最高等的荣誉授予，同时还会有雕刻师现场雕刻六人的联合头像，将其命名为‘驱散噩梦’，作为重要收藏品留存于殿堂内，被后人所铭记。
　　除此之外，还将从六人间选出一人接纳最高级别的奖励。
　　天刚蒙蒙亮。
　　与金一同睡在床垫上的易辰由于昨晚做肉耗费不少时间，敲门声足足响了五分钟，感觉对方都快要将门完全敲碎才勉强醒来。
　　睡眼惺忪地打开门，从一位包裹在斗篷间而看不清样貌的绅士手中接过来一张印有黄金【G＆D】印章的邀请函。


###第三百三十一章 荣耀殿堂
　　『尊敬的威廉先生：
　　由于您在噩梦事件中做出的卓越贡献，现邀请你前往荣誉殿堂接受来自组织的特别嘉奖。-
　　——G＆D』
　　“嗯？荣誉殿堂……搞这么大？”
　　易辰有幸在书本中读到过关于荣誉殿堂的事迹，仅有为组织做出巨大贡献的个体，才有资格登升殿堂。
　　“看来组织将噩梦事件看得很重啊……不过也对，如果凯瑟琳不与我进行游戏，而是直接以她的手段继续搞下去，至少50%的民众都会出事。
　　正好我在噩梦事件中被迫废掉兵器，看能不能借着这次荣誉奖励从组织间直接淘一把称手的兵器。”
　　得到信件的易辰，睡意一扫而空。
　　给熟睡中的金留下一张纸条后便独自离去，这段时间也是全靠金给予的肉质调养、同阶切磋以及共同度过闲暇时光，易辰基本已经从被揍的‘肉体与精神’双重阴影下走出。
　　金的战斗方式虽然也是‘纯肉’，但相较于泽德与易辰的格斗技巧却截然不同，
　　由于癌细胞的支撑，金可以在战斗中主动‘舍弃’以此来换得对方的同等伤害，再借用癌症的再生让自己快速再生而获得优势。
　　……
　　时间还早，易辰准备在下层区吃一碗猪肉烩面再过去。
　　谁知当他踏进一家新开张的餐馆时，一名将身体包裹严实的服务员主动走来。
　　易辰的视野轻松便能透过对方的衣领，窥探到隐藏于其中的「缸中之脑」结构。
　　下面接壤着一具高度仿人的义体，各项动作看起来都与正常人没有区别。
　　“老师！”
　　对方在见到易辰时，无比兴奋地喊出尊称。
　　此人正是以死刑犯身份参与噩梦游戏的养殖户.布兰克林，因他带出去的情报有一定价值，组织也是遵守诺言给予其健全义体以及身份上的自由。
　　“布兰克林，新的身体似乎还不错哦。”
　　“全靠老师给予我重生的机会，等我在这里工作攒够了钱，慢慢适应这幅义体而拥有以前的屠宰水平后，便会离开城市开始我的求知。”
　　“不急，组织内部也有很多学习的东西，不如将这里所能触及的知识全部搞明白再离开吧。”
　　“是。”
　　布兰克林也是特意给易辰多搞了点猪肉，在其离开餐馆时也是以绅士姿态全程目送。
　　独自走向荣誉殿堂的易辰也是享受着这份作为老师的感觉，
　　毕竟他在生前基本上都维系着学生的身份，而且是一种极度卑微、收紧压迫，甚至最终死在求学的过程中。
　　有关于生前上大学的记忆在近段时间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随着孤儿院的记忆完全觉醒，易辰能感觉出，自己记忆中关于大学、研究生的求学经历应该是虚构的。
　　而真实的记忆依旧被封存起来，而且易辰也是在大学的求学途中‘意外死去’，最终来到这边而以‘威廉.贝伦斯’的全新身份而存活。
　　“生前世界，等到我汲取足够的知识，获取足够强大的力量后定要回去一趟，探明真实的死因，同时将曾经那群试图奴役我的‘老师’们全部转变成学生。
　　当前，我也可以适当性地开始教化更多学生，创办学社，学生越多他们所能收集的知识，最终能分享给我的知识也就越多。
　　【知识】必然是我升级癫脑，提升疫值，甚至达到更高阶层的必需品。
　　除此之外还得考虑关于皮的事情，应付泽德老师规定的肉体对抗。
　　对了，我借着上次‘登月之旅’将洛里安那家伙的月与星辰两种元素于癫脑间结合出了某种新的东西，这一点必须得与黛斯琳校长探讨一下。
　　哎~不想还好，真是一堆事呢……一件一件来吧。”
　　……
　　【荣耀殿堂】
　　建筑设立于锡安深处，
　　由于其象征意义，同时也被作为高阶荣誉的授予点，以及组织发展至今，重大史记的保存地，直接通过规模与高度来表达这处建筑在锡安的‘地位’。
　　因此，
　　殿堂在纵向的设计上直接跨越上、中、下三层街道。
　　想要到达殿堂，首先需要走过一条冗长的阶梯。
　　足足数千级而且中途还设有平台与多处停靠点，颇有一种登山的感觉。
　　经过约半小时的登阶之行，差不多也从下层街道来到上层的水平高度时，绕过宏伟的柱状大门，一栋大理石砌成的哥特风穹顶建筑映入眼中。
　　正是荣耀殿堂，
　　其顶部设有大钟，每当有荣誉事迹被记录时，钟声将传遍整个锡安。
　　踏进殿堂后，迎接易辰的依旧是一段较长而开阔的楼梯。
　　阶梯顶部的玻璃花窗会进行‘主动采光’将光线最大可能投射进来，沐浴任何踏进殿堂的绅士。
　　另外，阶梯两旁的壁面也设置有固定间距的壁龛结构，
　　里面放置着单一、成双甚至多人的头颅雕塑，以黄金名牌配上‘名称’，象征着这些人为组织作出的贡献及所得荣誉。
　　其中，易辰也是瞥见了一位熟人的头像雕塑-「迪斯.坎贝尔，太阳秘药的发明者」。
　　待到他踏着内部阶梯一直来到殿堂中心的圆形大厅时，
　　其余五名受邀者都已到达。
　　在场人员除皱皮.斯派西不太熟悉外，其余人员皆为熟人，易辰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迅速站在里根这位同阶队友的身旁。
　　易辰也注意到，斯派西正通过耷拉眼皮间的缝隙，偷瞄自己。
　　对方今日所选择服饰也有些‘夸张’，采用的是较为原始的‘缝合斗篷’。
　　将最高纯度的「绅士之皮」通过最简单的针线缝合在一起，保留针线缝合的痕迹，形成一种宽松的斗篷而套在身上。
　　结合着斯派西自身堆叠的大量肉皮，甚至有些分不出哪些皮是衣服，哪些皮又是他自己的那部分。
　　另外，
　　易辰也在这处大厅间看到了昔日「第一绅士」的伟大雕塑，
　　包括现任第一绅士在内，共计七尊雕塑环绕于大厅，雕座底部配有一本皮质典籍，可通过触碰查阅其详细的生平事迹。
　　正因为他们的存在，组织才能发展至今，人人才能轻松获取皮装来标榜自身的绅士身份。
　　易辰也是挨个向这些无私奉献的前辈鞠躬致敬。
　　这时，
　　三道身影向众人走来，包括尤里、马科两位先知以及总裁缝师斯派西在内，立即以绅士礼致以敬意。
　　到来的三位正是组织现存的创始人，可以说是活化石级别的存在。
　　其中一人易辰是见过的-【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医生体系的创始者，现任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总院长。
　　依旧是一身骚气的紫色西装与墨镜，步伐矫健甚至感觉比不少年轻人还要健康。
　　不过，
　　也只有他能克服年龄的问题，另外两位的情况看上去就比较‘糟糕’了。
　　其中一人已经老得不成模样，光是他脸上的皱纹便超过千条。
　　身着黄金镶边的白衣主教服装，支撑在手中的宝石权杖散发着一股温和的光芒，甚至能给在场绅士带去一种宽慰与柔和的舒适感。
　　另一位则已经没有肉体，
　　他的大脑浸泡在液体罐内，被一位宛若巨人的钢铁骑士捧在手中，或者说这位巨人骑士便是他的临时义体。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最佳贡献者
　　组织创始人之一
　　【荣耀大主教-亚勒里斯.希顿】
　　荣耀殿堂，原名光明大圣堂，是锡安最早期【光明教会】的根据地。
　　亚勒里斯.希顿便是创教者，教义的编写者，被称为第一主教。在他的管理下，教会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仅数年便成为锡安的第一教会。
　　当时无论是组织内的绅士，或是与组织存在关系的城市、乡镇、村落的人民都将光明教会当作引领人类于黑暗前行的唯一火光。
　　第四洲各处都开始兴建光明教堂，教徒盛行，甚至一度有可能将‘绅士’更名为‘光之徒’的倾向。
　　而且光明教会的包容性极强，允许各种小教会的共同发展。
　　然而，就在教会发展的巅峰时期，
　　亚勒里斯.希顿却于锡安内部突然宣布解散光明教会，同时将光明大圣堂改名为荣耀殿堂，同时强令拆除一切与光明教会有关的雕塑装饰，对各地区的教堂进行封锁、整改。
　　他则留在荣耀殿堂内，担任史记员，记录并存留组织的重大事件，为做出巨大贡献的绅士授予荣誉。
　　教会突然解散的原因很简单，
　　【幽邃皮场】不喜欢这种教会的存在，如果光明教会不解散，那边将直接切断皮的供给。
　　亚勒里斯.希顿这么几百年里一直待在荣耀殿堂，除非组织有什么重大事件才会出面处理。
　　当前现存的组织创始人中，也就只有亚勒里斯与第一医生阿劳斯还有着健全肉身。
　　至于另一位大脑被捧在钢铁骑士盔甲手中的创始人，是被称为【第一骑士-约克.德.莫拉蒂】。
　　早期组织创建时，绅士团体还是以骑士为主，莫拉蒂便是当时的总骑士团长，被誉为最英勇的战士。
　　由于当时绅士体系还不够健全，战乱频发，真正有实力的人员较少。
　　莫拉蒂团长时常亲自带队与病者对抗，甚至多次深入灰域进行病原与探索，虽然其肉体无比强大，但也在一次次对抗疫病的过程中遭到侵蚀而衰败。
　　因其坚定的意志，硬生生拖着衰败的尸体在病床上躺了一百余年，待到组织开发出大脑剥离的技术，便舍弃肉身变成这副模样。
　　捧着大脑的这副巨人铠甲，以他当年的骑士铠甲为基底原型，结合当代技术所打造的「义铠」。
　　莫拉蒂团长的意识已通过法阵刻于铠甲间，以这样全新的身份而存在着，默默镇守于锡安。
　　三位创始人到来时，大家也都是鞠躬行礼。
　　位于C位的荣耀大主教-亚勒里斯.希顿开口，“真是令人欣慰，本次噩梦事件的核心处理人员中居然有两位如此年轻的新人。
　　听说有一人才刚加入组织没满两年。”
　　大主教虽看起来形如干尸，口齿谈吐却是铿锵有力，他口中所言的年轻人自然是威廉……算起来，威廉都还算是学院的学生，两年期限未到而尚未毕业。
　　“首先需要你们站成两排，我来为你们雕刻‘荣誉雕塑’。”
　　队形在两位先知的调整下很快站好，
　　易辰与里根这两位年轻人蹲在前面，两人中间夹着轮椅上的尤里先知。
　　后排则站着马科与马丁、泽德以及斯派西。
　　轮椅上的尤里也是在雕刻期间将面部绷带暂时拆去，挤出一副他最不擅长的微笑表情，
　　为缓解这份不适以及紧张感，他试着将自己的手掌搭上身旁易辰的肩膀，当手掌伸过去时却发现易辰的肩膀已经有另一只手搭了上去，摸上去冰冷而犹如尸体。
　　甚至感觉不到任何血液在内部流动，无法进行屠杀。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尤里只好将手掌又收了回去。
　　“大家保持这个姿势别动，很快就能完成了。”
　　亚勒里斯大主教似乎从某个亚空间中取出一块长条形的扁形石块，直接以手指进行雕刻，仅花费几分钟就将众人的面相雕刻上去。
　　配以‘驱散噩梦’的标签，放于殿堂间的一处空余壁龛。
　　“除了荣誉外，你们每一人都将得到十万银币的奖励，以及可以在组织的宝库中挑选一件适合于自己的东西。”
　　“十万！正好能还钱了……”听到这样的巨款奖金时，易辰感觉自己的努力还挺值的。
　　“另外，还将在这里举荐一位本次噩梦事件的最佳贡献者。
　　由于我等只是旁观者，无法断定谁做出的贡献最大，因此将举荐的机会交给你们。
　　将由你们内部投票，每人只有一次投票机会，不可投给自己。
　　若某人获得票数等于或超过总人数的一半，就算正式选出。
　　如果无法顺利选出，‘最佳贡献者’的名额将会取消。
　　最佳贡献者将由我亲自带领前往原教会的秘藏间，挑选一件组织早期创建时遗留下来的宝物。”
　　“原教会秘藏……”马科先知在听到这个时，眼瞳间浮现出强烈的兴趣。
　　“那么，现在投票开始！你们各自随便找一块布条或是纸张写上名字即可。”
　　易辰让绅士服装分离出一小块布料，想要写下名字时，却又犹豫起来。
　　他不知道应该写泽德的名字还是尤里，毕竟两人都在噩梦计划间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思来想去依旧难以下笔。
　　就在这时，大主教的声音传来：
　　“威廉.贝伦斯，你不用再考虑了，最佳贡献者已经选出来了！”
　　“啊？”
　　大主教伸手上抛，五张不同纸条便展开并悬浮于空中，不同的字迹全部写着一个名字-【威廉】。
　　虽说大家都对原教会的秘藏很感兴趣，但内心早有最佳人选。
　　一旁的尤里也终于找到机会，伸手用力拍了拍易辰的肩膀，随即让马科先知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荣耀殿堂。
　　泽德老师则是与里根混在一起，两人上一次似乎在牛肉店吃出了些许感情，准备拿上这笔奖金再去放肆吃一顿。
　　皱皮.斯派西在离去前，刻意在易辰耳边轻声低语：
　　“事后如果有关于皮的事情想要了解，可以根据卡片上的地址来找我。
　　你目前似乎已经被选定为【第一绅士】的候选人，克劳德目前的状态很糟糕，估计会在短期内进行选拔。
　　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一周，甚至可能就在明后天。
　　你自己也得抓紧时间，如果有可能的话，今晚就来找我。”
　　“好的。”
　　待到大家离去后，一抹笑容挂在易辰面部，他能感觉到噩梦事件的结束让他上升到了组织的高层。
　　接下来也是激动人心的时刻，
　　易辰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教会秘藏’，既然作为最高奖励那必然比组织宝库里的东西还要好，或许真能挑选出一件适合自己的兵器或是其它什么珍稀宝物。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秘藏间
　　众人离去，荣耀殿堂就只剩下三位创始人与被选出来的最佳贡献者。
　　就在亚勒里斯主教准备带着这位年轻人前往原教会的秘雪区时，
　　一阵奇怪的嗡鸣音从第一骑士的铠甲间传来，这种铠甲物质摩擦形成的声音在入耳时会被服装识别，从而以文字的形式投影在视网膜上。
　　他表示想要共同前往秘雪区，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推荐给这位年轻人。
　　紫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第一医生阿劳斯一边挥手，一边向着阶梯下端走去，“我就不去了，那些东西看着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
　　在亚勒里斯主教的带领下，易辰跟着走向荣耀殿堂的深处，
　　光明教会虽然在皮场的要求下强制解体，
　　但教会在解体前依旧发展了十余年，在这段时间累积了大量财富，因为当时疫病初现，旧世界的连接刚刚打通，机遇远多于现今。
　　另外，
　　随着光明大圣堂改为荣耀殿堂，一些战死的绅士遗物也会被收集带回锡安。
　　一部分普通的绅士遗留物会被收于绅士宝库，
　　而特殊、意义重大或是能表征原携带者身前荣誉的遗留物则会被收于荣耀殿堂，品质、完整度各方面都更高一等。
　　一开始，这些东西都直接展示在殿堂间。
　　但考虑物品的价值以及日渐增多的数量，最终由亚勒里斯主教决定重启原教会的秘藏间，将有价值的遗留物全部存放进去。
　　轰隆隆~
　　一道完美镶嵌于殿堂地面的圆石升降梯被启动。
　　当升降梯降至最底部时，眼前是一条有多条束柱以支撑的长廊通道，两旁立着共计28名骑士盔甲。
　　与第一骑士的情况一样，这些盔甲虽无实体，但他们的灵魂却是存在的。
　　他们正是第一骑士.莫拉蒂昔日麾下的精锐骑士，自愿以这般永生姿态留守于此，即便他们的名称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忘。
　　易辰跟着两位创始人走向通道尽头的秘藏间，所经过的骑士盔甲也都依次下跪。
　　位于长廊尽头的大门由第一骑士亲自推开。
　　【秘藏间】
　　一种多层结构的柱形空间，每层均设有大量具备储物功能的壁龛，各种珍宝、绅士遗留物甚至还有些特殊的肢体都留在其中。
　　当易辰跨入这间历史悠久的储物区域时，一只如黑水晶般的眼珠在他大脑表面睁开，不停打转。
　　『威廉！这里面似乎藏着好东西……有一种我从未嗅过的葡萄气味，能不能把那个东西找出来？具体位置无法判断，只能嗅到一股飘散在空气中的精酿气味。』
　　『葡萄？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机会哦，如果不是特别珍贵还是算了吧。』
　　『不一样！我能感觉到这颗葡萄至少有着五百年的历史，而且依旧保持着‘鲜度’……而且葡萄持有者或许也是一位擅长用眼的家伙。
　　这可是十分罕见的，其价值很有可能无法估量。
　　应该是一具保存较好的尸体或者脑袋，稍微找找看嘛~如果能看到实物的话，我就更能确定了。』
　　『行吧，待会儿我试着找找看。』
　　易辰这一趟过来接受组织的嘉奖可是早有打算，因斧头损坏，他急需一件合适的兵器。
　　当前只是视野扫过便发现许多前人留下的兵器，另外还看到了一些散发旧世界气息的材料。
　　但小葡萄提出的请求，他又不可能不答应。
　　『先看看两位创始人怎么说吧……』
　　亚勒里斯主教拄杖走于最中央，开始向易辰介绍起奖励问题，“只有为组织做出贡献，且得到同伴们共同承认的真正绅士才有资格踏足这里。
　　选择一件最适合你的宝物作为奖励吧，继续保持你的品格，将人类文明传承下去。
　　莫拉蒂骑士长似乎有相关推荐，你可以参考一下。”
　　话音刚落。
　　这里的某件物品便受到召唤……嗡！
　　一柄通体以特殊黄金锻造的圣剑由极高处的壁龛间飞出，一阵旋转后笔直插在众人面前。
　　剑格两端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狮首，
　　因其采用特殊的旧世界黄金锻造，整体重量达到500磅，同时还在剑体内部附带重力魔法，可开挥砍期间自行启用来提高斩杀的威力。
　　显然，
　　第一骑士.莫拉蒂想要让易辰试一试这把陪伴他征战多年的黄金圣剑，他当前因为缺失肉身已无法发挥出这柄剑的真正威力。
　　≮以你的肉体或许能正常挥动这把‘圣厄斯’，让它能够继续投身世界，斩病祛邪。≯
　　易辰露出一脸有些尴尬的表情，他一点也不懂得用剑，而且这种绝对神圣的东西与他可不太符合。
　　由于是创始人的盛情邀请，不太好直接拒绝。
　　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准备简单挥舞一下。到时候第一骑士看到他那完全生疏且吃力的挥剑模样必然就会放弃推荐。
　　然而，
　　当易辰伸手捏住剑柄瞬间，
　　这柄圣剑仿佛受到刺激似的，瞬间绽放金色圣光，与易辰肉体间的铁链以及死亡物质产生强烈的排斥反应。
　　锵！剑体直接被弹飞出去，甚至还撞坏掉另外一件陶瓷结构的收藏品。
　　被手掌触碰的剑柄处还残留着些许黑液侵蚀的手指痕迹。
　　“哇！”
　　易辰这头也被烫得叫出声来，沾了一手的黄金黏液。
　　这一幕让第一骑士心如死灰。
　　他对易辰并不了解，只是察觉出这位年轻人的肉体十分不错，应该能驾驭黄金圣剑的重量。
　　而且，易辰既然能得到其他所有人的承认必然是一位充满正义、品格高尚且能力偏向于‘正面’的绅士。
　　谁知易辰体内居然混着这么多‘负面属性’，还差点给他的圣剑搞报废了。
　　第一骑士莫拉蒂将圣剑召回，转身便离开这里，准备将圣剑带出去修补一番……感受着剑柄处的死亡创伤，他的内心也是滴血不止。
　　大主教在一旁悄悄安慰，“莫拉蒂那家伙一直都急着寻找继承者，你别介意。”
　　“哈哈……不会~”
　　说实话，就算易辰擅长用剑也看不上这柄黄金圣剑。
　　换作以前数百年前，组织刚刚建成时，这种旧世界黄金的确稀有，甚至足以被称为无价之宝。
　　但现在光是公爵给予易辰用于保存遗物的盒子就是纯旧世界黄金制作，他本身并不看好这种东西，用来制作饰品底材还行，用来制作兵器就有点不合适了。
　　“尽情浏览这里的收藏品吧，选出最适合你的东西，不必在意时间问题。”
　　“好。”
　　机会来之不易，易辰刻意放慢速度，对每一件秘藏都仔细观察，不知不觉整整三小时过去。
　　大主教全程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且一直都待在这座殿堂间，这三小时对他来说眨眼间便过去。
　　一圈逛下来被易辰看中的材料倒是不少。
　　但其中并未发现任何斧类相关的成品兵器，看来绅士间使用斧类兵器的比例很少，毕竟斧头这东西总感觉比较粗糙，不够绅士。
　　不过，
　　全程认真审视的易辰并未发现‘葡萄’，或是用来承载葡萄的尸体，最多只有一些经过特殊处理的手臂、器官被存放于壁龛间。
　　“选好了吗？”
　　“主教大人，这处秘藏间是否保存有‘尸体’？”
　　此言一出，
　　亚勒里斯主教面部的皱纹互相挤压，嘴里传出低沉的声音：“明明封印没有解开，你能感觉到【圣体】的存在吗？”


###第三百三十四章 被诅咒的圣体
　　“圣体？”易辰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大主教贴至易辰身前，用他那五百多年的老鼻头轻轻嗅动，还真从服装下面嗅出尸体的气味，而且这股气味还很复杂。
　　“你似乎与墓园有着很深的渊源，或者说你体内存在着某样特殊的墓园生物？”
　　话音刚落，小葡萄直接从服装间冒头。
　　大主教看着这黑漆漆毛茸茸，嘴里含眼的东西，眼前一亮。
　　“有趣的产物，不知道产自哪处墓园？”
　　“七日墓园，是威尔伯特先生培养出来的生物。我还未成为绅士之前在那里做工，因被组织选上，机缘巧合之下就与小葡萄一同离开墓园，踏上绅士之路。”
　　“它身上可不止混着七日墓园的气息，至少还包含另外两处。”
　　易辰立马给予解释，说明冷湖墓园以及石像墓园的事情。
　　在得知小葡萄居然能吸收墓园精华将其转变成自我属性时，大主教也是震惊无比。
　　“这样有价值的小家伙，组织间居然没有任何登记？我虽只是在荣耀殿堂间工作，但对于尸体这块还是很有了解的。
　　毕竟，与我同辈的老家伙们在死掉以后，尸体都需要我来帮忙打理。
　　我还从未见过能汲取、整合墓园的【尸】，如果真是如此，的确可以让你们去圣体室看一看。
　　所谓圣体，最初指代组织创始人的尸体，他们一个个在人类最困难的时期，顶着各种压力与风险，不计代价创建并发展组织。
　　除了我们三个老家伙还勉强活着，其余都已死去。
　　后来，一些为组织做出过巨大贡献的绅士在死亡后，只要尸体相对完善都将以圣体的姿态保存在下面。”
　　“圣体与普通尸体有什么不同吗？”
　　“只有经历过‘完圣洗礼’的尸体才能被称作圣体。
　　一旦完成洗礼，尸体将永不腐坏。
　　不同于标本，圣体能不断从荣耀殿堂间汲取圣光粒子来维系他们的新鲜状态，就连内部器官都与死亡初期几乎一致。”
　　“圣体们所吸收的粒子应该都来自您吧？”
　　“没错，这也是我为何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既然能在不知情且封印未开的情况下感应圣体们的存在，或许你们有些缘分，跟我来吧~也或许下面那群家伙想要见一见你这样的年轻人。”
　　这番话听得易辰有些毛骨悚然。
　　但肩膀上的小葡萄听说能见到一群永不腐坏的强者尸体，口水已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大主教通过转动第三层某处壁龛间的容器，咔！
　　一条继续向下的螺旋通道于地面形成，
　　暗道开启，这份感觉更加明显。
　　甚至易辰都能清晰感觉到一堆奇怪的‘肉体’正在下面，能够感受他们的死亡，但在死亡间却夹杂温暖的圣光。
　　【圣体室】
　　一尊尊竖立的水晶柜体陈列在这里，保存着对组织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死者，他们的确都保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模样，肉体完全没有腐烂的迹象。
　　易辰也是依次行礼表达自己的敬意。
　　小葡萄的状态却有些奇怪，
　　换作以前，这里的任何一具尸体对于小葡萄来说都是绝美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它会炫掉每具尸体的葡萄。
　　但现在，小葡萄的目标却只有一个，他寻着空气间那丝特殊而鲜美的葡萄气味，牵引着易辰绕过大量水晶柜体，来到较深处。
　　“就是这个，在我们跨进秘藏间时就已经嗅到它的葡萄气味……”
　　易辰顺着小葡萄的指引看过去时，被眼前这具圣体吓了一跳，甚至后退了一步……原因很简单，对方那怪异的眼球居然在向自己聚焦。
　　而且这样的眼睛易辰还是头一回见到。
　　“这到底……”
　　这时，大主教也跟了过来，在看到易辰与小葡萄找到的圣体时也是恍然大悟。
　　“果然，你们之所以能在秘藏间感应到圣体，是因为【鲁道夫】吗？也难怪，你的这只墓园产物在眼睛方面尤为突出，难免会与鲁道夫产生同源感应。”
　　“鲁道夫……”
　　易辰重新审视起这位被封于水晶柜间的圣体，
　　长眉白须，以及一头繁盛却邋遢的白发，如果按照正常人年龄来算的话，这面相至少是年过七旬。
　　不过，他却身穿着一套修长而简约的古典西装，更能承托他这副修长，甚至有些过长的身体。
　　然而，这些装扮、体型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在于此人的眼睛，
　　犹如被完全烧焦，呈焦黑色泽，表面还布满着细小的壳状鳞片层。
　　其眼瞳呈‘火环状’，甚至还能隐约看见火苗在上面燃烧着，余烬也是在眼瞳周边的鳞片间若隐若现。
　　而小葡萄嗅到的也是一种罕见的‘烧烤味’，它已经完全丢失它作为墓园生物的尊严，唾液如溪流般不断流下。
　　易辰很快就在水晶棺体的下端发现这位圣体的人物标签，
　　≮鲁道夫.费希尔，先知体系的完善者，被诅咒的先知，混沌的窥探者≯
　　“先知？”
　　“没错，鲁道夫先知是锡安历史上最值得尊敬的先知之一。
　　他创建出来的先知体系沿用至今，以确保每一位成为先知的绅士，都能完全为组织所用，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发挥最大作用，且永远不会背叛组织。
　　他个人在一次针对禁区的窥探中遭到诅咒，其双眼被染上永不熄灭的诅咒烈焰。
　　直到他死去，接受完圣仪式，这道留存于他眼球间的诅咒烈焰仍不熄灭。”
　　“他真的死了吗？”
　　易辰的这个问题让大主教面露难色。
　　“这位先知前辈有没有可能只是肉体死亡，他的灵魂依旧被困于双眼间，永生永世遭到烈焰灼烧？因为刚刚我遭到了注视，总感觉他还活着。”
　　“你说得没错，鲁道夫并未完全死去，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生前没有任何一位学生，因为无人能够学会他的‘瞳术’。
　　他不愿意自己辛苦探究一生的能力就这么随着诅咒一同逝去，希望能借助我的‘完圣仪式’让他的眼球保持原有状态，直到有人能继承这双眼球。
　　而他自己的灵魂或许也有部分被困于其中，一直都在承受着诅咒的灼烧。
　　任何前往荣耀殿堂的优秀绅士，只要专精眼部或者擅长用眼，我都会带他来这下面一趟……可惜以来都没有找到传承者。
　　我之所以会带你们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们可以试着接触一下这具圣体，感受其眼球的灼烧诅咒以及具体状态，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考虑接纳。”
　　“快点端给我~我已经等不及了！”
　　小葡萄眼中根本就没有尸体，只有两颗正在烧烤架上炙烤而啪叽作响的鲜美葡萄。
　　“小葡萄别着急，我建议你还是先仔细观测一下，能将一位先知永远困于灼烧间的诅咒非同小可，你要是鲁莽触碰甚至可能也会染上。”
　　“放心，我不会乱来了！”
　　随着棺体的开启。
　　小葡萄直接空中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在圣体肩膀处，在他伸手同时触碰那烧焦的眼球时……
　　他体内已被激活的第一尸者-【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能力被动激活。
　　啪！
　　两颗被诅咒的眼球犹如遭到磁力吸附般脱离原有的眼眶，自行悬浮于小葡萄的左、右手掌间，正在被一点点吸入它的体内。


###第三百三十五章 灰烬新生
　　咚！咚！咚！
　　荣耀殿堂最顶部的钟声被敲响，沉闷的钟声意味着又有新的绅士在内部留名，大部分绅士也都清楚这个钟声对应着噩梦事件的贡献者。
　　他们大多数人都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面向钟声传来的方向致以敬意。
　　然而，
　　部分站在高处，能正常眺望殿堂建筑的绅士，待到钟声即将结束时，纷纷感受到一股异样感，仿佛殿堂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视着他们。
　　“那是什么？”
　　部分感应属性较高，或者眼部能力突出者，隐约在殿堂上空的云层间看到一只被烧焦的眼球，圈状眼瞳仿佛还在燃烧。
　　长时间的凝视甚至让这些绅士的眼睛感受到阵阵灼烧感，瞬间而至的疼痛让他们回过神来，
　　移开视野后连忙检查自己的眼睛，
　　意外发现，他们的眼球里均有或多或少灼烧留下的痕迹，或是一粒黑点，或是整体熏黑，甚至极少数还在眼球上结出鳞片状的焦痕。
　　……
　　荣耀殿堂-圣体室
　　激烈的惨叫声不断回荡在这里，撕心裂肺且直达灵魂深处，仿佛要将这里的圣体给唤醒过来。
　　发出惨叫的正是小葡萄.格瑞普。
　　因直接吸收先知鲁道夫的「烬眸」导致诅咒入体，这份留存于尸体间长达数百年的诅咒一直存在，甚至对比当初并未减弱多少。
　　小葡萄全身的毛发均由内部燃烧，化作一粒粒火芯点粒飘飞于空中。
　　它张开的嘴巴间遍布焦痕，口腔内部更是出现大量鳞片状的焦痕，舌头被烧干而遍布着余烬裂痕，含在口中的眼球也渐渐变得与「烬眸」一样，
　　易辰见到一直跟随自己的小伙伴被烧成这番模样，本能性地想要上前协助，却被一旁的大主教以圣光隔膜强行拦住。
　　“鲁道夫当年的实力可比你更强，临终之时依旧无法摆脱因窥探禁区而带来的诅咒病症。你这样的好苗子可不能因此染上而断送前程。
　　这既然是你小伙伴自己的选择，就让他独自承受吧。
　　想必它并非那种完全被欲望驱使的家伙，应该是有一定把握才选择主动接触。
　　而且蕴藏在这小家伙体内的【尸】可不简单，各个都有数百年历史，甚至极少数的气息比我们这批老家伙还要大上不少。”
　　惨叫声逐渐消失，并非小葡萄从诅咒中适应过来，
　　而是因为它已经被完全烧成灰烬，
　　毛发燃尽，躯体烧干。
　　咔~
　　随着一条裂痕在烧焦的圆球表面出现，小葡萄被烧焦的尸体直接崩散，散落一地的灰烬尘埃……不过，散落堆积的形式却有些讲究。
　　落在地上的灰烬居然堆成了一个小土堆，确切地说应该是【坟堆】。
　　易辰最初在6号墓园与小葡萄相遇时，它的坟堆就很普通，甚至凌乱……只是当前这一灰烬坟堆略有不同，表面隐约闪烁着余烬火光。
　　易辰与大主教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
　　同一时刻，
　　身处锡安不同区域的先知，无论是学院的黛斯琳校长还是双子教会的马科先知，纷纷感应到某种邪恶的东西正在诞生。
　　不过这邪恶的东西与他们又有些相似，似乎也具备‘先知’属性。
　　黛斯琳由‘怀中抱球’的悬浮姿态降于观景台，星辰般的眼眸看穿学院屏障，眺望感应传来的方向。
　　发现荣耀殿堂及其周边区域居然降下‘黑色的雪’，或者说是一种特殊灰烬，而在上空的云层间，似乎还隐藏着一颗让人不适的焦痕巨眼。
　　“这是……鲁道夫老先生曾经遭受的‘焦眼症’？
　　难道有某位新人成功接纳了这份诅咒以及鲁道夫的瞳术了吗？如果有这样的能人，我应该很清楚才对，最近可从未听见什么在‘用眼’方面有着独特天赋的新人。
　　而且今天正好是噩梦事件的颁奖日，难道……”
　　黛斯琳的手指间星象浮动，立即算出什么。
　　她一个转身，裹上她外出所用的服装，套上过膝的长筒皮靴，戴上圆框眼镜便向着殿堂区域走去。
　　圣体间。
　　大主教已将灰烬坟堆附近的十余具圣体全部转移，以免这些老伙伴的肉体被卷入诅咒之中。
　　一小时过去，
　　扑通扑通~阵阵微弱的心跳声由坟堆内部传来。
　　土粒松动，
　　伴随着类似丧尸的嘶喊声从土堆深处传出，
　　一只满是焦痕而布满着余火纹理的手臂于坟堆中心深处，五指扣地，支撑着一颗披着蓬松黑发的焦痕头颅钻出地面。
　　其面部镶嵌着整整十八颗被烧焦的眼球，共同凝视着眼前两人，
　　慢慢的，
　　完整的烧焦身体已从坟堆间爬出，
　　易辰与大主教不禁后退数步，后者甚至将宝石节杖竖在面前，准备对眼前的焦尸发起攻击。
　　仔细观察还将发现，焦尸背部还浮现出好几张面容，只是他们一个个紧闭双眸，似乎还处于沉睡状态。
　　随着焦尸不断爬来，
　　大主教直接于杖端凝出多种嵌套式的浮空法阵，准备释放出威力极大的圣光术对目标进行湮灭性的打击。
　　就在这时，
　　焦尸表情不再痛苦，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起身。
　　嘴里发出干涸嘶哑，叠加着多种声道的怪音：
　　“别~开个玩笑而已！我体内的肉体已经完全接纳这份诅咒……或者说这份留存于鲁道夫体内的「焦眼症」正好与我体内已开发的‘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相匹配。
　　格姆哈尔已经完全觉醒，开发度拉满。
　　而且他所掌握的邪眼瞳术还与这份焦眼症完美融合，终于……我终于拥有一具完善且独特的外用尸体了！
　　威廉，下次要对付什么马戏团的成员或者遭遇什么开源病者，本葡萄一个人就能搞定。
　　我现在已经是开源水准，这份诅咒眼疾能让我发挥出比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更强的实力。
　　真是太棒了！”
　　随即，
　　小葡萄摇身一变直接化作最初的黑色肉球形态，一个标准的空中翻腾而稳稳落于易辰肩部。
　　只不过它的毛发间依旧飘散着余烬，而且含在嘴里的眼球也始终呈现出‘烬眸’的样式。
　　随着小葡萄的回归，易辰这头也立即收到宠物信息的变更提醒。
　　≮宠物≯
　　【名称】：小葡萄.格瑞普（余烬状态）
　　已开发尸者（ 第一尸者）-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开发度已达100%且能驾驭并使用「余烬之眸」的病症能力。
　　警告：当前若与宠物进行结合，会导致余烬状态扩散过来对你的肉体造成伤害，但也会对一些特定能力进行增强。
　　*在你游历旧世界或其它病症相关的世界区域时，可适当性收集‘柴薪’来提高、更变宠物的余烬状态。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小葡萄的打算
　　“什么东西，柴薪？”
　　易辰看到这个词语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将小葡萄架在篝火上炙烤。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本葡萄在接纳这份古老眼症时，可是窥探到了很多旧时的画面哦！话说这位人类先知鲁道夫也是真的意志力惊人。
　　他本身可不是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这样自甘堕落，专精于邪术研究的家伙，而是完全相反的正派人士。
　　他可完全没办法接纳‘焦眼症’这种古老且邪恶的病症，完全是依靠着自身意志力硬撑，甚至还完成了‘半结合’。
　　正因为鲁道夫已经为我铺好了路，我才能相对轻松地接纳这份大礼……这份古老的眼部病症会将我带往更高的领域。
　　不过，鲁道夫当初也非直接感染，而是间接性的窥视染病。
　　而且由于他死亡已久，这份眼症在数百年的时间里有所损失，我目前只是触碰到冰山一角而已。
　　想要得到这份古老眼症的真正力量，还需要后续去寻找那些散落于旧世界，或者被某些病者已经收集起来的‘柴薪’，是一种承载着这份诅咒火焰的古老材料。
　　任何窥探材料之人都将染上‘焦眼症’，若能用这种材料升起的火焰来灼烧我的眼睛，就能进一步深化这番能力。”
　　“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东西呢，应该也会对你自身造成伤害吧？”
　　“你懂个屁！自古以来，想要得到至高的力量必然需要承受对应的负重，甚至需要舍弃一些东西……而且本葡萄自诞生便算是邪物，这种东西再适合我不过了。
　　威廉，你想不想体验一下我的新能力啊？”
　　“暂时别了！小葡萄你刚从灰烬间重生，好好休息吧。”
　　“怂！”
　　简单交谈结束，画面回到圣体室。
　　因小葡萄完全接纳鲁道夫先知的双眼，这位先知的圣体也完全化为灰烬。
　　“亚勒里斯主教，真是抱歉！这位鲁道夫先知的肉体未能保全。”
　　“哈哈，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还要反过来感谢你呢~鲁道夫一直以来都困在诅咒之间，现如今终于获得他应有的自由了，而且还将眼睛传承了下去，虽然传承的形式或许与他预想的不同。
　　既然你的宠物能构建人形，而且成为鲁道夫的继承人，倒不如给他一个绅士身份，让他去参加锡安的‘先知考核’？
　　如果能通过的话，能够给它一个不错的发展平台。”
　　“可以吗？我问问看。”
　　当易辰将大主教的意思传递过去后，小葡萄断然拒绝，
　　『哼！这老东西想用‘先知’身份来套牢我吗？想得美哦……本葡萄可不会被拘禁于小小人类组织间，我已窥探旧世界的美景，待到威廉你不再待在这里，我们就一同去旧世界探险吧。』
　　『出去探险可以放在后面，到时候我肯定会去的。
　　如果现在能混个先知来当一当不挺好的吗？还是说，小葡萄你自认还没有实力当上【先知】？』
　　『呸！本葡萄想要当个人类先知不简简单单？只是不想被拘束而已。』
　　『这样吧，如若你在考核先知身份的过程中发现有任何条约会拘束你，你就直接退出好吧？至于绅士身份这一块，大主教会帮你搞定的。』
　　『那……本葡萄就勉强试试吧。』
　　小葡萄最后这句话明显底气不足，毕竟他跟随易辰共同参与了噩梦游戏，亲眼见识过尤里、马科先知的水准。
　　不过，既然这件事由大主教亲自提出且愿意帮忙，易辰还是想让小葡萄去试一试，
　　若能获取先知身份，就能最大化利用组织的资源，对小葡萄本身也是有好处的。
　　随着大主教传信出去，很快便有绅士大厅的人员来到现场，单独为小葡萄登记绅士身份，并给予足够量的「绅士之皮」。
　　名称登记为【余烬.格瑞普】
　　此时的小葡萄已化作人类姿态，笼罩在一件大主教送给他的黑色教袍间，露出的身体部位略微飘散出灰烬，兜帽笼罩下也是隐隐透出多只眼睛。
　　大主教上下打量着小葡萄的教袍装扮，“接下来你只需要拿着皮革前往任意裁缝店，穿上合身的服装，便能申请先知考核……这是我的推荐信，能帮你省去不少麻烦。”
　　斗篷下的小葡萄伸出布满余烬纹路的手掌，接过推荐信。
　　两人向大主教行礼道别，沿着殿堂阶梯刚刚走出建筑大门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侧面袭来。
　　“黛斯琳校长！”
　　“果然……是威廉你在搞事情！居然连鲁道夫的‘烬眼’都能继承，你体内的小宠物真是不简单啊。”
　　黛斯琳轻抬眼镜，注视着易辰身旁那裹在黑色教袍间的陌生人，
　　在窥探到兜帽下的多颗烧焦眼球时，居然让黛斯琳都有些不太舒服，甚至在她的眼球上都略微映出一抹灰烬。
　　但随着一串星辰划过，灰烬的影响便不复存在。
　　“身披教袍，手持皮囊，独立成体……这是准备在大主教的引荐下成为组织的绅士吗？”
　　随着校长的询问，易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说明。
　　“居然想要参加先知考核，这可是组织间最高难度的考核之一。不过，既然能继承鲁道夫的眼，说明你必然也有些本事，去试试看吧。”
　　小葡萄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黛斯琳将面庞转向易辰，“这么说，你们进入【秘藏间】就只是让你的宠物得到这颗眼睛，你自己什么也没有哦。”
　　“是啊~不过，我仔细逛过一整圈倒也没有发现特别感兴趣的东西。还是等到有空的时候，我自己去旧世界寻找机遇吧。”
　　“刚处理好噩梦的事情，你就想往旧世界跑吗？稍微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你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来我的办公室了，星辰魔法自学得如何？”
　　易辰有些尴尬地挠头，
　　“最近正好有新的领悟想要找校长细聊，但一直忙着没空下来。等我带小葡萄去制作服装就过来找您。”
　　“新的领悟？嗯……赶紧去吧，忙忘了第一时间过来~我很想看看你到底领悟了什么。”
　　……
　　【萨维尔裁缝市场】
　　组织麾下最大的裁缝汇聚区，除伊万老先生这种与组织完全脱离关系，不需求任何补贴的独立裁缝外，
　　大部分能留在锡安，且考取裁缝资格证的正统裁缝师都会在这片区域开店，或联合别的裁缝一同开店。
　　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生意好坏，只要店铺正常营业且每个月检查符合标准，便能领取到一大笔补助金。
　　当然，一些受到顾客好评而制衣量达到足够数量的店铺还将得到组织的支持，对应的裁缝师也能向上评级，获得更高等的荣誉与身份，享受更好的待遇。
　　每天都有大量绅士来到市场，进行服装的修补、更改以及添料。
　　易辰也领着小葡萄来到这里，
　　两人随意跨进一家相对冷清的店铺，
　　还没等柜台内的老板起身，易辰便取出一张特殊的名片出示给对方……作为裁缝师的老板在看清名片上的文字时被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跌落下去。
　　“你们找总裁缝师，斯派西先生？！”
　　“没错，我们第一次来这里，能麻烦您带给路吗？”
　　“这~行吧，请跟我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面见会长
　　裁缝师，与医生、先知并列成为三大公共职业，
　　属于组织最早规划的转职体系，
　　尤其是在组织创建早期，裁缝师这一职业是不可或缺的，每一位绅士都需要制作服装，以及在战斗后进行修补。
　　早期裁缝师的身份地位极高，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裁缝店建成，越来越多擅长裁缝的绅士涌现，大概在两百年前组织的裁缝师便趋近于饱和状态。
　　于是开始提高裁缝师的考核标准，同时在裁缝师内部划分等级，类似于【职称】。
　　同时创办组织直属的裁缝协会对整个裁缝师体系进行管理。
　　而裁缝协会的现任一把手正是总负责人.皱皮斯派西，每一位通过裁缝考核的新人都会从斯派西手中接过证件。
　　私下，裁缝师们都将斯派西称为‘会长’、‘老大’甚至在他们眼中，斯派西并不比现今的第一绅士差。
　　也是如此，
　　在易辰突然掏出斯派西的名片时，这位初次见面的裁缝师被吓得差点从座位上跌落下去。
　　他虽然已经是落户锡安的裁缝师，论身份已经高于不少绅士，但在斯派西面前只是一个入门学徒而已。
　　这位裁缝师在引路过程中，偶尔也会瞥向身后的两人，
　　一开始他的视野还在小葡萄身上，毕竟那特质的教袍以及教袍下若隐若现的灰烬之色太过吸睛，
　　但慢慢的，他的视野就被一旁的易辰拽走，甚至一直保持着扭头状态，如痴汉般注视着这位青年。
　　这反倒看得易辰有些不好意思。
　　“看什么呢？”随着易辰发问，对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先生您身上的服装做工实在完美，尤其是衣领、袖口以及纽扣处的走线，这与我学过的裁缝学完全不同，达到的效果甚至比书本中更好。
　　还未自我介绍，我叫法布里科.特尔！中级裁缝师，已独自营业超过五年。
　　我经常都会参加协会举办的裁缝技术讨论会，私下也会去拜访一些同行以及老前辈，向他们学习缝纫手法，但从未见过这样的走线方式。
　　不知道您身上的服装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这一点不方便透露，只能告诉你这位裁缝师并不在集市，也暂时不归组织或是协会管理。”
　　“已经退休的大师吗？应该是不想别人打搅他吧，真是可惜了……前面街口处便是裁缝协会的入口，斯派西大人一般来说都在里面。”
　　“多谢。”
　　协会就建在集市的中央，
　　通过出示斯派西的特殊身份卡立即引起协会的注意，立马有专人为两人引路，
　　由于裁缝考核就在这里进行，大厅间聚集着许多年轻绅士，正在进行报名以及最初级的检测，通过后即可在下个月初进行统一考察。
　　另外，协会建筑也十分特殊，墙纸均采用绅士之皮。
　　当然只是含皮量不过20%的边角料，毕竟组织可不会为了凸显场所特殊性而铺张浪费。
　　在易辰跨进某条通道时，伸手滑过这种触感舒适的皮质墙纸时，不禁感叹：“含皮量明明很低，质感以及起到的封闭效果却异常的好。”
　　领路绅士解释着：“这些皮并非直接来自神皮官邸，而是由斯派西会长利用一些边角料，自行衍生出来的仿皮，含皮量虽不高却包含着会长他自身的属性。”
　　“原来如此。”
　　“会长他就在这条通道最深处的房间等你。”
　　“好。”
　　随着深入，就连通道地面都逐渐衍化成皮质结构，而且越来越软，有一种踩在他人皮肤上行走的感觉，甚至还能从中感受到人体应有的温度。
　　当易辰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时，
　　瞬间便有一种陷入皮质大海的感觉，层层柔软的波浪在足下荡开。
　　小葡萄的感觉也是一样。
　　随着一阵巨大的皮浪从身后扑来，直接将两人载向皮海的深处。
　　癫脑启动，为易辰清除掉皮质带来的思维影响。
　　晃眼间，
　　易辰与小葡萄已经从门口来到房间深处，斯派西会长正两人面前裁剪一件他的日常服装。
　　斯派西会长的造型与今早在荣耀殿堂间已完全不同，
　　由于他不可自控的全身性皮质增生，皱皮层层堆叠而臃肿不堪，为减少这些皱皮带来的负担，他日常生活都会穿着一件全包裹式的肉色连体皮衣。
　　连体皮衣甚至连脑袋都给包住，仅露出嘴巴、鼻孔以及两颗眼珠。
　　皮衣在设计上尽可能为斯派西塑形，使其看上去不是那么臃肿。
　　但堆叠在腹部的皱皮实在太多，即便被皮衣收束起来，看起来依旧像挺着一个超级大肚子。
　　加上皮衣本身的五花肉配色，这造型着实让易辰有些审美困难，但又得装作一切正常。
　　还未等易辰开口，斯派西就先说了：
　　“你的朋友身披原教会的服装，看来他很受大主教的欣赏，是想让我帮忙制作服装吗？”
　　易辰连忙解释着：
　　“主要是我来赴约的，向会长您请教一些关于皮的问题。至于小葡萄的话，斯派西先生稍微安排麾下的裁缝帮他订制一下服装即可。
　　只是小葡萄的肉体有些特殊，常规服装可能难以满足。”
　　随着易辰说出这番话，小葡萄也是将兜帽揭开，露出其灰烬面容以及数十颗胡乱排列的眼球。
　　“嗯……的确有些难度，但问题不大。”
　　斯派西做出一个用脚踏地的动作，一阵皮浪便沿着地板扩散出去，
　　不一会儿，一位头发凌乱，甚至有些衣冠不整而戴着厚块镜片的女裁缝便找上门来。
　　“会长，有什么事吗？”
　　“洁西卡，接待一下这位客人，他的肉体相对特殊，你先试着制作吧。相信以你的本事应该能驾驭这样的焦痕肉体，记得考虑客人的眼部特殊性。”
　　女裁缝踩着光脚，一手举着厚厚的玻璃镜片，完全不在意小葡萄散发出来的邪恶与危险性，贴身观察。
　　几分钟后便做出一个OK的手势。
　　甚至主动牵起小葡萄的手，将其带往她的裁缝间，或者说她在协会间的裁缝实验室。当然，牵手瞬间这位女裁缝也是以瞬时之速戴上一层手套。
　　在她眼里，这是会长给她的高难度挑战，绝对不能失败。
　　待到两人离开后，斯派西说着：
　　“洁西卡是我最看好的学生之一，她最擅长处理这种非常规的服装定制，应该能给你朋友做出一件合适的服装。
　　另外，她也是【第一绅士】的候选人哦，到时候会成为你的竞争对手。”
　　“嗯？她也是候选人吗？”
　　“洁西卡的含皮量在三个月前就达到100%，她对于异化皮革的理解以及一些非人态的服装制作，甚至能优于我。
　　到时候你可得小心她哦，抛开服装制作，她还是很危险的。
　　接下来就来谈论我们的事情吧。
　　泽德曾在噩梦事件中救过我的性命，既然你是他的学生，我也会将你当作临时学生看待。
　　但是……时间并不多，我已经从神皮官邸那边接到可靠消息，一个月后就将进行【第一绅士】的筛选。
　　克劳德那家伙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好……”易辰心里早有预估，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很不错了。
　　“先给我看看你的【限制解除】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特殊借阅
　　裁缝协会-会长室
　　一股浓稠，甚至黏稠的皮味弥漫在这里。
　　闻起来就像是将数十张猪皮强行按压在一口砂锅内，在狭小厨房间不断加水熬制数十天后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斯派西取出一件类似于背背佳的身形矫正装置给自己戴上，收敛向外挺出的肚皮，以便进拉近他与易辰间的距离。
　　皮头套间的眼珠完全瞪出，几乎快要贴在易辰的皮肤表面，上下左右每个部位都仔细看了一个遍。
　　易辰也是习以为常，曾经在无名服装店订制服装，伊万老先生也有过类似的行为，甚至让易辰怀疑裁缝师是不是都有这样的‘癖好’。
　　“怎么会……你的【限制解除】是谁教的？克劳德吗？”
　　“没有，是我自行领悟的。在噩梦游戏前几天，临时在尤里的先知屋内学会的。”
　　“自行领悟~不可能！
　　你的含皮量刚越过50%的中线，就算能领悟限制解除也应该很粗糙。
　　但你体内的皮却起到近乎100%的利用率，完美化作肉体的‘轴承’，分工明确地整合着你的肌肉、器官以及各种能力。
　　我目前还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真如你所言，克劳德没有教你而是自行领悟，那你在皮质上的天赋恐怕胜过我与克劳德，甚至前几代第一绅士，或许只有第三代的天赋能与你匹敌。”
　　“这么夸张？”
　　“并不是我夸张，而是你展现出来的效果实在惊人……难怪你能在噩梦游戏中与泽德那种怪物过上几招，原来是将皮的效果完全应用于肉体。”
　　斯派西继续审视着易辰这副纯肉体的限制解除，试图找出其中的瑕疵，
　　他的眼神里甚至还夹杂着怀疑的神色，怀疑易辰是不是动用了什么隐藏手段。
　　斯派西的怀疑完全没错，
　　易辰自然是用了‘手段’的，只是这种手段不方便解释，
　　易辰并没有在限制解除这件事情上花费多少精力，只是单纯领悟出解除的方法而已，
　　具体要注意什么细节，要在哪些地方下功夫，易辰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而是全部交给【黄皮】，由它负责调整与修饰，甚至可以根据不同的环境、对手而呈现出不同的解放状态。
　　这位能在幽邃皮场间搞事的变异皮革，为易辰提供一些服装上的协助，自然很轻松就能做到近乎完美的程度。
　　『喂，黄皮！别做得太过完美了，待会儿给斯派西先生整不会了。』
　　随着易辰将自己的意思传达过去，贴身检查的斯派西也终于抹掉眼瞳间的怀疑目光。
　　“我终于找到漏洞了！
　　原来如此，威廉你是通过特殊的大脑对皮质进行联合调试，伪装成如此完美的模样吧？
　　这样的话大脑负荷应该很大，随着时间推移，限制解除的效果就会快速下降而露出破绽。”
　　“哈哈，是的~”
　　“不过，能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优秀……我能教你的东西不多，与其留在我这里学习皮质用法，不如多与泽德进行实战演练。
　　这样吧，借给你一样东西。
　　以你的大脑特质与天赋应该能快速学成，慢慢将重心从大脑转移到皮的本质上，尽可能不借助大脑的调试就能达到这种状态。
　　真能做到的话，第一绅士的考核将无人能与你媲美。”
　　说着，斯派西滑开他的皮衣拉链，
　　伸手在他颈部的堆叠皱皮间摸寻着什么，仿佛在皮质夹层中还存在着额外的空间。
　　一本‘年迈’的皮质书本最终被搜找了出来。
　　之所以用年迈来形容，是因为书本像极了老年人的脸皮，布满皱纹……仔细观察，甚至还真的有一张脸印在上面，只是这张脸的眼皮似乎被缝合了起来，鼻孔也完全干瘪，只能勉强看到嘴部。
　　整体散发着古老、诡异的气息，
　　而且随着这本书的拿出，房间里的肉味浓度也是直线上升。
　　也在同时，易辰的视网膜间浮现出一串黄色文字。
　　≮这家伙竟然有皮场的东西？区区非直系的人类，居然能得到皮场的直接恩赐，而且这本书散发出来的气味很浓郁，绝非复刻品。得到它，威廉！≯
　　面对黄皮传来的信息，易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也不知道，一脸好奇地问着：
　　“斯派西先生，这是？”
　　“《皮囊圣经》，是我孤身前往旧世界寻求‘自我救赎’的过程中，因气运而偶然获取的东西。目前我的成就，基本都来自这本书。
　　包括我将众人的服装通过‘意识装皮’的方式带入梦境，以及噩梦植皮的手段均来自此。
　　我虽然习得七七八八，但还有一些东西始终无法学会，甚至在学习过程中遭到了一定的反噬，导致我无法收敛身体表面的这些皱皮组织。
　　既然你在皮这方面有着特有的天赋，而且我正好欠泽德一个大人情。在第一绅士的选拔开始前，这本书就借给你阅读吧。
　　对于一些无法读懂的内容不要强制阅读，否则可能会变成我这样，甚至更糟。”
　　“旧世界！是从皮场得来的吗？”
　　“没错……”
　　斯派西的眼神略微有些变化，似乎不愿谈及这段经历。
　　“那我就收下了……”易辰也没有客气，这本书的含金量必然超过以往阅读过的任何一本书籍。
　　当他伸手触碰到书本封面，感受这份真实的老皮触感时，
　　呼！
　　封面的老者面庞忽然张嘴，进行了一次深呼吸，很快便平静下来。
　　传达给易辰的怪异感，就如同将一位活体捧于手中，翻书甚至会有一种剥皮的直观感受，而阅读就像是在浏览对方的内在。
　　易辰的癫脑对这本书展开联想，甚至构想出这本书的来源，
　　这本《皮囊圣经》很有可能就是以皮场的原生病者为‘材料基底’而制作的，
　　某位土生土长的皮场生命，一生一世从未踏出过皮场半步，年迈而即将死去时，自愿献上自身的肉体而被制作成皮囊圣经，以此来助推新人的成长。
　　“只是进行了一个深呼吸吗？甚至都没有任何挣扎，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这本书可不是谁都能阅读的。”
　　“谢谢前辈。”
　　“如果遇到什么不太明白的地方可以过来问我，但最好还是自行理解。”
　　“好。”
　　随着易辰离开办公室，前去与正在定制服装的小葡萄会合。
　　斯派西坐回位置，眼瞳间闪烁着多种情绪。
　　“威廉的身上果然藏着什么关于‘皮’的秘密。
　　一开始我还有所怀疑，但随着他瞬间就完成《皮囊圣经》的接纳，足以说明他体内必然存在着什么，甚至是与皮场直接相关的东西。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这样一位人才有秘密才是正常的，只要他的品格端正，无论藏着什么都无所谓。”


###第三百三十九章 星辰探讨
　　告别斯派西，易辰在前往小葡萄所在的制衣室期间，考虑着如何收捡这本《皮囊圣经》。
　　最初只是将《皮囊圣经》捧在手中，虽然身处锡安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考虑到这么一件古老且稀有的书籍直接暴露在外的话可能会引起麻烦，于是试着将书本藏于服装内衬。
　　谁知，当书皮贴于服装的一瞬间，整本书居然开始溶解。
　　咕噜咕噜~
　　冒泡、流脓、以浓稠液体的状态溶于服装之间，吓得易辰连忙询问黄皮怎么一回事。
　　结果当易辰的大脑产生想要重新拿取书本的‘想法’时，衣装胸口处竟化作液态流质，
　　咯咯~伴随着一阵从老者喉咙深处挤压而出的枯槁之音，书本便从液体间浮现冒出。
　　不得不说这东西真是方便，易辰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翻看其中的内容。
　　【杰西卡的制衣室】
　　易辰轻轻叩响房门，内部似乎已经嗅到他的气味，门锁直接打开。
　　呈现在眼前的与其说是制衣室，更像杂物间。
　　所有壁柜都胡乱塞满着各种形式的布料，
　　靠墙摆放的多层水缸间，也是漂浮着各种需要染色、漂洗的布料，甚至有些缸体间都已经长出苔藓真菌。
　　寻着小葡萄的气息来到房间深处，
　　谁知，制衣已经完成，
　　一件暗灰色且伴有大量金属装饰的皮革大衣已经套在小葡萄身上，镶嵌在大衣上的铆钉、肩饰、胸针、装饰用的金属条带以及衣摆处刻意设计的金属毛边均可展示出‘余烬特性’。
　　大衣自带兜帽，搭配一种眼睛图案的围巾，刚好能将面部完全挡住。
　　而围巾上的眼部图案实则是一种视觉法阵，可起到连接眼球的作用。
　　下身配着一条黑色长裤以及金属长靴，同样能借助长靴上的金属来彰显余烬特性。
　　“小葡萄还挺有人样的嘛~”
　　意外的，小葡萄这次没有还嘴，他注视着镜面里的自己，“的确很不错呢~本葡萄很喜欢。”
　　实际在试衣过程中他已经多次感谢过这位特殊的女裁缝.洁西卡。
　　只是洁西卡全程都不怎么说话，面对小葡萄的感谢也只是单纯点头而已。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
　　洁西卡调整着她的镜框，小声询问：
　　“请问您的服装是由伊万先生制作的吗？这种特殊的走线方式只有那位老先生有过，由于难度较高，已经被主流裁缝学给舍弃了。”
　　“你认识伊万先生？”
　　“不算认识，我只是以前在协会里，偶然见过那位老先生用到过这种走线技巧，印象很深。
　　他现在还好吗？”
　　“留有旧伤，独自开店，只做熟人生意。”
　　洁西卡听得出易辰有意隐瞒位置，自然也没有追问，“有时间的话，我会试着去寻找具体的位置，多谢您了。”
　　“嗯……”
　　易辰背过身，手掌举过肩膀与对方道别后，便径直离开裁缝协会。
　　不过，他的思绪略微停留在洁西卡的身上。
　　虽然刚才的对话很短暂，但他能听得出洁西卡的话语间基本不包含人类应有的情绪，感觉不到一丝对生活的热情。
　　非要说的话，
　　与黑山孤儿院中那些对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孤儿说话的口吻十分相似。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下，即便是天才也活得很累吧……既然她也是候选人，后续应该还会有接触，到时候再说吧。”
　　因为有着大主教的推荐信，小葡萄在前往绅士大厅后很快便完成先知考核的报名。
　　由于考核特殊性，小葡萄在报名后就需要留在绅士大厅，进行长达一周的‘监视生活’，确保在他这段时间内没有服用任何可用于增幅感知的药剂。
　　同时也需要签订保密协议，最终在组织多位先知的见证下开始考核。
　　易辰也没有多说什么，一番简单的道别后便独自离去。
　　自从离开七日墓园，两人基本都待在一起，很少有过分离。
　　易辰还着实有些不适应，因为小葡萄不见，总感觉背后的那块视野盲区会有什么危险，经常都会回头看去，直到坐上回校的列车才慢慢调整过来。
　　接下来便是下一趟赴约了。
　　说实在的，如果能够推辞的话，易辰肯定会推个几天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认真品读《皮囊圣经》。
　　可惜，如果再拖的话，估计会惹来黛斯琳的怒火。
　　借由弥漫着星辰光泽的手掌，突破校长室的结界。
　　换上一件深色长裙的黛斯琳正靠坐在沙发上，其一米九身高对应的超长腿足刻意翘在外面，手中还端着一杯自调的酒水。
　　面前的水晶桌上还给易辰留有一杯。
　　“心中的躁动都快要直接溢出，与斯派西的见面似乎让你很高兴，有什么意外收获吗？”
　　易辰深知自己不可能瞒得过黛斯琳校长，也就将皮囊圣经取出，或许还能从校长这头得到更多关于这本书的信息。
　　当皱褶的书本于胸前浮出时，
　　黛斯琳刚刚抿入口中的酒水差点喷洒出来。
　　“斯派西居然将这东西给你了……”
　　“只是单纯借给我而已，大概一个月的借阅时间，在我参加第一绅士的筛选前还给他。”
　　“那也很不错了，这东西可是斯派西稳坐总裁缝师的关键，就连他教导的裁缝学生都没有过目的机会。
　　现在居然借给你这位半生不熟的绅士，即便泽德帮你拉过关系，也不太可能。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斯派西在与你见面的短时间内，已经认定你有极大可能就是下一任‘第一绅士’，或者他个人十分希望你成为第一绅士，因此将书本借给你起到助推作用。
　　或者因为你即将做出的‘牺牲’而将这本书借给你，这样才勉强说得通。”
　　“哈哈~”易辰只是附和一笑，他对于原因完全无所谓，只要能得到这本书就好。
　　“威廉，这本书相当危险，斯派西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黛斯琳伸手一挥，一位长发飘飘而英伦风小哥便于星河间显现。
　　易辰实在难以将这样俊朗小哥与满身皱皮，需要通过束身衣来维持形体，看上去就像‘五花肉变态’的人物联系在一起。
　　“这本书本既是皮场的东西，一旦阅读其中扭曲古老的文字，藏匿于其中的皮症便会诱导你从病理根本发生‘生物本质’的转变，将你改造成皮场的原生物种，一定要小心。”
　　“谢谢黛斯琳校长的提醒。”
　　“书先收好吧，该谈论正事了~你说你在星辰魔法上有所感悟，能展示给我看看吧。”
　　“好的。”
　　易辰收好《皮囊圣经》，紧挨着黛斯琳而坐下，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匀速轻晃以此醒酒。
　　就在这时，
　　黛斯琳注意到杯中酒水居然在摇晃过程中映出一抹圆月与星幕，不知不觉被这样的美景所吸引，但她很快便察觉到异常，迅速以手指摸过双眼。
　　幻象消失，
　　易辰只是单纯坐于她的身旁，从来没有拿起过桌面的酒水。
　　“嗯？星辰幻象……还有另一种不同的属性融合在其中，【月】吗？你这家伙怎么做到的？”
　　不知为何，
　　易辰这番对于星辰魔法的展示让黛斯琳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或许因为她在锡安间从未有过这样同样精通着星辰的人才，
　　或许因为她一直都在寻找知己，现在终于让她找到。
　　黛斯琳转过身正对眼前的青年，甚至卸下先知以及校长的双重身份，拿出她对于星辰的理解而展开正式且深入的探讨。


###第三百四十章 践踏
　　私人创造的星球空间，呈几何结构的最高山巅处，边沿处坐在两人，同时仰望着正在转动的宇宙星空。
　　只不过在距离他们较近的位置，多出了一颗月球。
　　月球被拉得很近，能清晰看见上面的月坑，甚至些许隐藏在月坑间的‘洞穴’以及各种类似脊椎骨结构的条状山脊，
　　这颗月球的形态正是根据易辰曾经的‘登月记忆’完美复刻出来，应校长的要求，展示在她创造的星辰空间。
　　“……这应该就是旧世界的【月】。
　　神秘、诡异、宛若生物而充满危险，没想到你接触到的那位零号病人居然会如此特殊。
　　我以前在浏览星象时，也曾在不少狭缝间窥探到记录【月】的古老文字。
　　旧世界曾发生过十分严重的战乱，某处神秘的外部势力几乎要旧世界的病根抹除，最终贯穿旧世界的【日】，抹掉所有的【月】而将病灶彻底封印。
　　而你遇到的这位零号病人居然对应着本应被抹除的月，我甚至怀疑，这个‘新月’就是因他而生，甚至还处于‘孕育’或是‘成长’状态。
　　与此人接触还是小心一些，
　　零号病人虽不被任何病症思维所控制，但他们的性格往往捉摸不透。
　　即便在旧世界的旅程中为你提供过帮助，甚至在这次的噩梦事件给予协助，但他仍有可能突然掉转头来将你杀死。”
　　“嗯，就是因为有所顾虑，我才会坐在月球表面仰望星空而非前往月球深处。
　　洛里安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东西，后续应该还会接触，我会尽可能掌握主动权的。”
　　“小心点吧，别玩火自焚了。”
　　对于洛里安的事情易辰自有分寸，试着转移话题，问起他一个十分好奇的事情：“对了校长！你当初是怎么压制住泽德老师的？我在噩梦游戏即便拿出全力，联合噩梦事件的制造者也根本打不过泽德。”
　　“当初还无法自控的泽德远不及现在，
　　而且我也并非一人压制，而是在不少教授的配合下进行联合拘束，其中包括你的第一导师，钱伯森教授。
　　当然，如果我拿出全力，想要压制当初的泽德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哦。”
　　易辰这般敷衍地回应让黛斯琳的表情有些变化，慢慢将仰起的脑袋下移，斜视着身旁的易辰。
　　“威廉你是不是认为我只精通于占卜，而不擅长实战吗？想和我试试吗？”
　　面对黛斯琳校长突然发起的对战邀约，易辰先是一愣，片刻后给出回答：“我真没有这个意思，如果校长想要活动一下的话，我倒也不介意。”
　　黛斯琳校长也是一愣，她没想到易辰还真敢接下。
　　伸手一挥，空间收敛。
　　两人直接回到【校长室】。
　　披在黛斯琳身上的长裙自行挂于一旁的衣架，换上她平日外出的皮质短裤、衬衣以及束身马甲。
　　只不过并未穿鞋，刻意以赤足状态来进行接下来的切磋。
　　“星球由我创造，在那里面我能轻易操控与星辰相关的空间元素，对你可完全不利……就在这里试一试手吧，千万别破坏我的东西哦，你可是赔不起的。”
　　“好。”
　　黛斯琳微微扬起面容，一手整理着另一只手的衣袖，以一种俯视的眼神轻声问着：“准备好了吗？”
　　易辰则将身体呈现出一种‘展开’的形式，双脚及双臂均微微撑开，让癫脑作为中枢来激活全身埋于肌肉间的脑组织。
　　“准备好……”
　　单词收尾的音节还未发出，只见黛斯琳做出一个招手动作~嗡！浓稠而流动的星辰物质咯及簇拥于易辰全身。
　　【空间流动】
　　原本呈站立姿态的易辰，居然呈横向飘在黛斯琳的面前。
　　还未来得及防御，
　　一道白皙长条光影便如彗星般坠下，重重砸在易辰的腹部！
　　轰！
　　地板动荡。
　　易辰被一条白皙微肉的大长腿死死踩在地面。
　　不过黛斯琳的表情却并不好看，她能感觉到刚才劈腿的一瞬间，易辰的肉体在空中完成‘自适应受身’，这一脚并未造成多大伤势。
　　“这样如何……”
　　脚趾间突然流溢出星辰光泽，一股特殊能量瞬间贯穿肉体表层，
　　随着一根根白皙脚趾在易辰体表的轻微刮动，直接对内脏进行搅动与破坏。
　　然而……
　　被踩在地上的易辰依旧没有痛苦表情，反而十分享受这种匀速的内脏搅动，这种力道可比他在乐园间轻多了。
　　这一刻黛斯琳怒火中烧，不再有所保留。
　　抬脚而锁定的脑袋，再次如同彗星般重重砸下。
　　“卧槽！校长你来真的！”
　　感受到真实威胁的易辰直接爆出母语，
　　单手拍地，同时借用全身肌肉，试图做出一个超快速翻滚……然而！流动在校长室的星辰却如同枷锁般将他死死锁住，根本移动不得。
　　一抹银发在于易辰头顶浮出，借用癫脑特质试图对黛斯琳进行强行的幻术影响。
　　然而，
　　仅仅只让黛斯琳踩下来的这一脚偏移不到一公分。
　　没办法，只能硬接！
　　这一脚的威力比之前更大，似乎有着特有的重力加持！
　　咔~易辰用于格挡的双臂被直接踩碎。
　　不过借着断手的卸力也是让这一脚发生偏斜，几乎是擦着易辰的脑门踩跺而下。
　　轰！
　　校长室利用特殊材料制作的地板被直接踏穿，
　　正在楼下写文件的副教授被吓了一大跳，抬头看去时只看到一只玉足将天花板踩出一道大洞。
　　玉足快速收了上去，被踏碎的天花板在星光的流动下快速修复。
　　同时还传来一声植入脑髓的警告，“别多管闲事。”
　　……
　　校长室内。
　　一阵清脆的肉体碰撞以及头骨破碎声传来。
　　易辰在空中翻转超过二十圈，直接落在观景台的边缘，一根铁链从体内射出，拽住栏杆才勉强拉住身体。
　　被踢歪的脑袋还有些迷糊。
　　啪啪啪~光脚踩地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校长踏着高雅的步调来到观景台，双手叠于栏杆处，低头俯瞰着依靠铁链垂吊的易辰。
　　“校长，差不……”
　　易辰的话语还未说完。
　　一条流溢着星辰光泽的大长腿直接穿透观景台的扶手栏杆，重重踩踏在他的脸上。
　　铁链松去，
　　易辰直接从上百米的高空跌落下去，嘭！沉闷的落地声随即传来。
　　约十分钟过去，满脸鼻血且鼻梁骨完全断裂的易辰，一脸无奈地走回校长室。
　　“校长……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再也不敢质疑您了。”
　　“这里是你说了算吗？赶紧过来！”
　　易辰灰头土脸地走过去，
　　谁知，又是一脚踹来……不过，这一脚的力度偏软，只是单纯性将易辰踢飞出去，目的性明确。
　　抛飞的身体撞开浴室门，精准落进已经放好水的浴缸间。
　　校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别将肮脏的泥土带进我的房间，洗干净再出来吧。”


###第三百四十一章 星云肉体
　　这间隐藏在校长室的浴室，易辰上一次过来的时候有幸窥探过，隔在暗门后面，校长似乎很喜欢在里面洗澡。
　　没想到这一次居然真的有机会进来，
　　而且浴缸间的水刚刚放好的，依照水龙头的流速计算，大概是在切磋开始的时候进行放水。
　　“差距这么大吗？黛斯琳校长完全算好与我的切磋时间，甚至还将我从楼上掉下去到重新走回来的时间差都计算其中。
　　哎~真没劲啊！自从突破极限以来，先是挨尤里的揍，紧跟着就是挨老师的揍。
　　与金休息了几天刚刚将状态调整好，又继续挨校长的揍……突破以前至少经常能斩杀病原，越阶战斗，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废了。”
　　被踹进浴缸的易辰直接躺平，甚至让黄皮操控服装，游离身体而挂在一旁的衣架。
　　易辰也是松开丸子头，任由头发散落于水中，
　　身体也是慢慢下层，直至水面介于嘴唇与鼻口之间，将思绪与肉体完全沉浸于这份温暖且适宜的水池之间。
　　“躺平的感觉真好啊。”
　　放松下来的同时，一直被癫脑排斥在外的‘疲倦感’于顷刻间涌入，眼皮如同幕帘般逐渐垂下。
　　就在眼皮即将合拢的瞬间，
　　眼球透过那细微的眼帘缝隙去窥探浴缸的水平面时，居然隐约看到闪烁于其中的星光粒子。
　　嗅到可能存在的机遇，求知的欲望瞬间将疲倦压制下去，
　　试着启动已经入门的星辰魔法，让相似的星辰粒子于血管间流动，撑开毛孔，去汲取浴缸间特殊浴水的星辰精华。
　　在肉体汲取洗澡水精华的过程中，易辰不由得回想起自己被校长踹踢时的场景，
　　将刚刚进行的‘切磋’以癫脑进行完美复盘，对校长展示出来的技巧进行解析与理解、学习与消化。
　　不知不觉，易辰的身体从浴缸间漂浮起来，
　　不超过水面也不触碰底部，
　　仿若漂浮于那神秘莫测的宇宙之中，但他又并未迷失，借着浴缸间的月光投影，以‘月球’作为坐标来判断自身的位置。
　　与此同时，
　　浴室门被无声推开，校长同样踩着细密无声的裸足走了进来。
　　注视着浴缸间被激活的「星河」，以及完全漂浮于其中易辰，他全身每一块肌肉均有脑组织突出，一同做出蠕行动作。
　　“超越癫者的全身性癫痫发作，快速激活‘星河之液’并完美与全身肉体进行适配……这份天赋，也难怪斯派西在见了你一面以后便将《皮囊圣经》借给你。
　　哎~为什么你不能早点来到锡安呢。”
　　黛斯琳端着酒杯，依靠于浴室墙边，静静注视着这位青年……随着她抿下一口酒水，面颊在酒精与浴室蒸汽的双重作用下染上一层红晕。
　　时间一点点过去。
　　思绪飘荡于星河之间的寻觅到了黛斯琳的技巧，他的身体逐渐拆解成星点溶于着宇宙星辰，
　　肉体与星辰魔法进行着首次融合。
　　这一过程是有一定危险的，曾经的黛斯琳就发生过‘深空迷失’，她的意识漂泊了很长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回本我，回归现实。
　　易辰则借着月球作为参考，始终明确着自身定位。
　　伴随着星点的重新凝聚，易辰以赤身姿态现身于月球表面，他的肉体流溢着星光斑点。
　　甚至隐约窥探到一种螺旋状的星云在易辰的腹部转动，若隐若现。
　　视网膜间也浮现出相关的文字信息。
　　≮星辰体系已实现专项进阶，该体系将偏向于肉体运用，更名为【星云肉体】≯
　　易辰虽是三属性突破，但三属性中最重要的当属【智力】，这份由黛斯琳教予的星辰魔法便属于智力系的能力。
　　现如今，这一涉及天体、宇宙的深奥魔法竟与易辰第二重要的属性肉体完成‘初步结合’，这扇大门的开启意味着易辰的战力将进一步提升，今后也能在这条的道路上走下去。
　　“没想到戴斯校长居然会给我这样的机遇……这样一来就成功将肉体与星辰属性相结合，接下来只需要我自行摸索就行。
　　黛斯琳校长想必也是故意诱导我切磋，为我主动展示星辰体系在肉体层面的用法。
　　回去以后必须得好好感谢……如果可行的话，再切磋几次也无所谓。”
　　坐月观星的易辰不再颓废，不再沮丧，从躺平的思想状态中解放出来，甚至对未来发展充满着希望。
　　再次睁眼时便由浴缸间醒来，
　　正准备跨出浴缸出去向黛斯琳校长道谢时，却发现校长居然就躺在浴室地面上，两根手指夹着酒杯，已经陷入深睡状态。
　　因完全躺平，其一米九的身高几乎等同于浴室宽度。
　　缭绕氤氲的浴室雾气搭配上黛斯琳校长的特有身材，不失为一道美景。
　　易辰倒没有留恋太久，伸手一招，在他跨出浴缸的瞬间服装便自行穿上。
　　考虑到黛斯琳校长只穿着一条短裤，外加喝多了酒，在浴室这样潮湿的地方很有可能着凉，易辰便蹲身将其抱起。
　　回到校长室，将沉甸甸的校长小心放回沙发，点燃壁炉，再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对方身上。
　　现在的易辰倒也不着急离开，《皮囊圣经》等到回去以后再慢慢查看，
　　他检查着自身的能力变化，在≮病症特征-癫痫≯的一栏里多出关于【星云肉体】的文字描述。
　　【魔法体系-「星辰」已得到专项开发】
　　*该体系受到癫痫病症的直接影响，可通过癫痫发作来开关魔法。
　　专项开发-星云肉体
　　可消耗一定量的「疫值」激活肉体间的流动星辰，引导肉体间的主星云转动起来，个体可实现‘瞬时’且‘短距’的动作变化，实现零距离闪躲。
　　或者进行超快速打击，各种攻击作用于对方肉体时均可实现星辰穿透的效果，直接造成真实伤害。
　　……
　　看着这些古老文字的描述，易辰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当场就在校长室操练起来，而且校长室的星辰浓度极高，再合适不过。
　　利用癫脑直接创造出一个假想敌，开始进行模拟对战。
　　不知多久过去，
　　黛斯琳于睡梦间醒来时，感受着大衣盖在身上的温暖以及夹杂于其中的皮肤体味，惺忪睡眼也同时捕捉到一个模糊的青年身影正在与空气缠斗。
　　待到逐渐看清时，才发现正是穿着衬衣与马甲的易辰正在进行着逼真的思维模拟对战。
　　一滴滴闪耀星光的汗水不断从发间滴落，配合着全身肌肉的律动，以及那副特有的年轻俊貌。
　　每一招都包含着星辰的效果，同时还蕴含着屠杀、搏击等多种技巧，一时间黛斯琳居然看得有些入迷。
　　直到易辰中途休息时，才注意到盖在大衣下面的校长正瞪大眼睛注视着自己。
　　“校长，你醒了？”
　　“咳咳！刚醒~昨晚校内文件批改到凌晨，加上今天喝了点酒，实在疲倦。
　　这是你的大衣吗？赶紧拿走，这里面可装着《皮囊圣经》，我可不想变成皱皮巴巴的老太婆。”
　　黛斯琳伸手一挥便将大衣送还回去，她也是立即起身，走向观景台。
　　“今天就这样吧，我有点累了……”
　　“好的。”
　　易辰也没有强求，将大衣挂在自己肩膀，转身即将离开时。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探讨，或者切磋都是可以的。”
　　“谢谢校长！”
　　易辰也是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离开时也是轻声关上房门。
　　靠在观景台，俯瞰校园景色的黛斯琳一时间有些愰神，自幼出生于大家族且天赋高于同级所有人的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受。
　　她没有抵抗这种奇怪的情绪，
　　服装解体，以星河为衣，漂浮于空中而怀抱天体，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向着以前不敢踏足的星辰领域进行深入探索。


###第三百四十二章 疫书
　　由校长室走回宿舍的途中，易辰继续感受着星云肉体，目前带给他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身体各项速度大约提升20~40%。
　　最关键的是，
　　可在关键时刻进行超短距离的空间移动，这一点很重要，往往能在实战间扭转局势。
　　唯一不太好的便是【疫值】消耗过大。
　　另外，因为星辰体系的专项突破，使得易辰所对应的框架液体浓度略微提升，同时还在里面漂浮出一些细微星点，
　　意味着星辰体系已融于其中，而不是以前的普通分支能力。
　　“黛斯琳校长的教学水准还真是高，简单揍我一顿，再洗一个澡就能达到这种效果，难怪组织让她担任如此重要的校长。”
　　压抑着高兴的情绪，返回自己的单人学生宿舍楼。
　　还没有走到寝室门口便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一股在金的公寓时常能闻到的肉味。
　　推开门。
　　戴着七彩面具、穿着小马甲以及皮裤的金正在寝室熬制着浓稠肉汤。
　　由于与黛斯琳校长‘亲密接触’一整天，超过一米九且微肉的巨大体格在易辰脑海间形成一种固有印象，
　　当见到一米六八的金时，居然有一种颇为小巧的感觉。
　　金的骨架对比校长要小一大圈，而且她为了更顺畅的肉体战斗，还刻意用束带将前胸裹住，配合其细长的腿足，身板看起来就更小了。
　　“金，你怎么进来的？这可是我的私人宿舍。”
　　“我最近有点无聊嘛~所以过来找你一同前往泽德的乐园找一找乐子。
　　因为联系不上就直接来你的宿舍了，至于楼下宿管员嘛，我简单和她说明情况，再赠送了一朵红莲，就主动给我开门了。”
　　“啊这……话说你在干嘛？”
　　“这不是准备去找泽德吗？肉体受伤不可避免，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多做一点肉剂。”
　　待到金完成最后的收汁，开窗通风让肉味散去后，她立即从易辰的服装上嗅到一股不属于他的气味。
　　快速贴身，
　　稍微掀开面具，前倾身体在易辰的服装表面轻微嗅动。
　　“好香的气味~威廉你上哪去了？”
　　“向黛斯琳校长学习星辰魔法。”
　　“黛斯琳……那位女先知吗？对哦~她可是这所学校的管理者，看来你在校长那边呆了很长时间嘛，连肌肤上面都残留着浓郁气味，该不会还洗了澡吧？”
　　金进一步将手掌摸进易辰的衬衣，进一步去感受其肉体变化。
　　“被踩断过三根肋骨，内脏也被搅动过，另外还被踹过两次下巴、一次侧脸以及右臂……而且对方没有穿鞋，直接用裸足进行各种打击，你似乎完全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先知排行榜的第一名果然有意思，我还以为这位女校长只擅长占卜，没想到体术也能这么厉害。
　　威廉能不能安排一下？我们联手试一试这位黛斯琳校长好吗？”
　　“别……校长她不会同意的，这一次的切磋仅在于教学，很难有下一次的机会。而且，黛斯琳校长的体术融合着先知预测以及星象技巧，并不太适合你。
　　我们还是去找泽德老师吧。”
　　金沉默片刻后，“好啊，我们走吧！这次要争取坚持到半小时以上。”
　　“等等，要不明天再去怎么样？我刚才校长室回来，累得不轻。
　　另外，我还带回来了一件旧世界的东西，如果你有兴趣可以一起看看。”
　　易辰很清楚想要改变金的决定，就必须拿出让她更感兴趣的东西。
　　随着《皮囊圣经》从服装间流出，整个房间瞬间溢满皮的腥味，
　　金不但不感兴趣，反而后退一步而露出厌恶表情。
　　“这是……皮场的书籍吧？而且纯度很高，我对这种东西可一点也不感兴趣。毕竟，我自始至终都不依赖于皮，这种高纯度的古老皮物只会对我产生负面影响。
　　不过嘛~你稍等一下。”
　　金很意外地摘下面具，
　　这种情况罕见，哪怕她在公寓里与易辰做肉，甚至一同睡觉都是戴着面具的，现在居然什么也不说就摘了下来。
　　深棕色的过耳短发，
　　高挺的鼻梁以及薄润的嘴唇，
　　一枚精致的红莲胎记落在左眼下端，
　　这般精致的少女容貌与金平日的穿着打扮、行为习惯都有着很大的差别。
　　捧在金手中的面具内侧，生长着密密麻麻的肿瘤颗粒，佩戴时能起到一种黏附于面庞以及软化与缓冲作用。
　　随着金的伸手触碰，肿瘤颗粒群居然在面具内侧快速生长起来，
　　增生出来的肉质相互堆叠，最终构建出一本挂满肿瘤、表皮甚至还在不断流脓的‘书’，在脓液与肿瘤之下似乎还埋着一张稚嫩的婴孩面庞。
　　这本书于面具间取出时，立即溢出一股肿瘤气味。
　　非要形容的话，
　　就如同某间星级大酒店的后厨在处理猪肉、牛肉时将剔掉的淋巴肉用垃圾袋单独打包，经过三天三夜的内部发酵后，装着淋巴肉的垃圾袋被一位拾荒者捡去，带回家直接拿去小火慢炖。
　　中途又跑去收废纸箱，待到两小时回家后所闻到的奇妙气味。
　　肿瘤与皮的气味于学生寝室发生碰撞，甚至形成一种对峙的状态。
　　哇哇~捧在金手里的书本甚至还传出婴孩啼哭声。
　　“金！这难道是……”
　　“没错哦，是同种级别的疫书，这是癌宫间产出的《肿胀记》……这是我跟在师父名下学习，因进步神速，以及运用红莲为癌宫做出贡献而得到的恩赐。
　　在上面可是记录着很多有趣的古老知识，例如我们上次的做肉模式以及我的一些肉体再生及技巧均来自这本书。
　　不过，这样的旧世界疫书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中的文字所同化。
　　我虽然不太在意自己的外貌，但也不想变成那种全身堆满着瘤状物，或脸上挂满垂体的生物。
　　正好，
　　如果我们同时阅读不同源疫区产出的书籍，它们之间会互相排斥，对我们的影响也会相对减弱。
　　来，一起看书吧！”
　　在金给出这项提议时，易辰这头也收到黄皮发来的文字提示。
　　≮癌宫作为旧世界最大的源疫区，由其中产出的《肿胀记》相当有名，往往只有在癌宫间诞生的病原纯体，且需要通过各项考核以及保证自身的绝对良性才可能有资格获取
　　你的这位朋友能以‘外人’身份获取疫书，足以说明她的特殊性，与她多多接触，对我们最终控制皮场会起到推进作用。≯
　　易辰与金以臂膀相贴的状态，同坐于寝室唯一的书桌前，
　　当两人同时翻开产自不同源疫区的书籍，如同在撬开某种古老生物的肉体，对其复杂结构一探究竟。
　　也就在翻开书本的瞬间，
　　寝室墙面、桌柜与床铺以及各装饰品纷纷长出生物表皮并鼓胀肿瘤。
　　病状效应还在持续扩散，蔓延至外部通道、楼梯，甚至将整栋教学楼都覆上皮层，吓得所有在住的学生以及宿管员全部撤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强制阅读
　　咕咕！
　　一只猫头鹰落在教授办公室休憩的白羽猫头鹰突然瞪大圆滚滚的眼睛，发出急躁的叫声。
　　钱伯森于金属盒间取出他的眼镜，起身走出办公室，
　　同楼层的其他教授与副教授也相继走出，他们全都接到了来自学院的紧急信号。
　　与此同时，
　　一位佩戴黑铁面具，身穿制服的保安急匆匆地赶来，汇报发生于学校间的急事。
　　“四号宿舍楼发生极其严重的区域性病变，仅在一分钟内便侵占整栋宿舍楼，而且还在继续向周围蔓延。
　　因病变动静较大，大部分学生都在宿管员的指导下成功撤离。
　　另外根据宿管员的汇报，事发前十五分钟，有一位来自客西马尼的精英绅士来到宿舍楼找威廉.贝伦斯，被拒绝后直接对其进行死亡威胁以及感知影响。
　　大概十分钟后威廉.贝伦斯返回宿舍楼，随后区域性病变正式发生。
　　探测仪已检出两种不同类别的病化类型-【皮】与【肿瘤】，两种病症处于一种较为奇怪的抗争状态。
　　目前，病变扩散的速度已经开始下降，预计会在距离宿舍楼二十米时达到扩散最大值。”
　　随着情报人员将事发情况阐述清楚，在场不少人都看向钱伯森教授，他们都知道威廉.贝伦斯正是他的学生。
　　钱伯森先肩膀上的白羽猫头鹰放出去，前往公寓收集更多的细节情报，同时询问保安，“校长没有回应吗？”
　　“我们已通过多种方式尝试联系【校长室】，均得不到回应，校长有可能正在漫游星空或进行未来的占卜观测，暂时无法注意到现实的情况。”
　　“行吧，我们先过去看看。”
　　其实钱伯森对于易辰还是十分信任的，不太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
　　但随着钱伯森抵达现场，肿胀流脓的皮质建筑映入眼帘时，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响。
　　不一会儿，
　　以特殊视觉进行近距离观测的猫头鹰便将细节情报带了回来，
　　因皮质层的隔离，
　　即便是猫头鹰的眼睛也很难洞穿，只能勉强看到威廉的单人寝室内，两道人影相互挨得很近且坐在书桌前，具体在做什么不得而知。
　　当钱伯森立即在大脑将进行事件整合，试图分析出威廉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其他教授准备对眼前的区域性病变进行肃清，强行破楼时，钱伯森直接抬手阻止：
　　“威廉与金.阿尔梅达应该在宿舍内进行某种病理层面的深度探讨，因意识处于游离状态而导致病症的外泄，从而对环境造成影响。
　　暂时不要打搅他们目前的状态。
　　戴维教授、文森特副教授你们两位联合我设置【结界】对宿舍楼进行临时性的封印，如果明天这个时候病变没有任何自行褪去的迹象，我们再进行强制处理。
　　如果出了什么事，后果我一人承担。”
　　因校长不在，
　　德高望重的钱伯森教授还是很有话语权的。
　　但依旧有人不解，他们难以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深度探讨’能造成这种级别的病症泄露。
　　事实正如钱伯森的推测，
　　揭开‘疫书’，视见烙印于内部的文字时，
　　字里行间仿佛生有古代钩虫，以弯钩倒刺扎进阅读者的眼球，将他们的视线甚至思维都死死固定于书本间。
　　强制阅读，
　　任何分神、跳读以及错误理解的行为都将遭到这些古老文字的反噬，
　　甚至对阅读者进行逆向的病理性改造，剥夺人格、无论是外形或是内在都会遭到改变。
　　然而，
　　这对于易辰来说根本就不是事。
　　当书本间的文字试图钩住他的眼球时，
　　他其实有两种方法来破除这种‘强制阅读’的状态，一是通过癫脑的精神施压，另一个便是直接让黄皮出面对《皮囊圣经》进行压制与操控。
　　但他都没有用。
　　他选择接纳强制阅读，反过来利用这些勾住眼球与意识的钩虫来提高自身的专注度。
　　职业能力「勤学好问」全面发动，阅读效率大幅度提高，
　　本就属于学霸，擅长阅读的易辰自然不会出现阅读层面的错误。
　　《序章》
　　字里行间对于‘皮’的笼统阐述瞬间将易辰的思维进行全方位的拓宽。
　　将他带往一处筑造于深渊狭缝间的超级工厂，超越常规几何结构的流水线上，通过挂钩承载着各种形态怪异的皮革，
　　根据皮革的色泽、纹理样式、透光度、均度等等对其进行分级，
　　通过一道道生物科技样式的筛选机器在不同流水线上工作，划分出十余个不同级别的皮质，其中被送来锡安这边的，只不过是较为低劣与普通的皮料。
　　记载于皮囊圣经间的高等皮革，光是书本上较为粗糙的手绘图案就让易辰馋得口水直流，勾起最原始的贪婪欲望。
　　同时，序章间大致阐述的‘皮的用法’也是超乎想象。
　　就在易辰还想要继续阅读正卷时，
　　嗡！一阵强烈的耳鸣声将他从疫书所展示的古老画面拉拽回来。
　　滴答滴答~
　　一滴滴形似黑液的鼻血滴落在桌面，整颗癫脑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大脑消耗过度了吗？”
　　易辰虽贪婪于后续的书本知识，但理智与求生欲迫使他暂时放弃阅读。
　　啪！合上书本。
　　那些外放出去的皮质在合上书本的过程中快速回收，寝室也跟着变回原样，只是残留着一股臭味而已。
　　“不可思议！
　　我阅读的还仅仅只是序章，居然就能通过文字传达给我这么多的内容与信息，等休息一下，我得去找第一绅士要更多的皮！
　　是时候将含皮量往上提升了，争取在比赛开始前达到100%。”
　　就在这时，
　　两只细长的手臂由身后缓缓伸出，贴着脖颈，搭于双肩。
　　随后便有一张脸侧向靠近，下巴轻轻靠于肩头，
　　面具之下，一根湿滑的细舌轻轻舔舐着太阳穴，仿佛想要钻入其中，去舔舐存在于易辰颅骨间的癫脑。
　　随着舌头收回，金的声音传来：
　　“威廉，你居然能看上一天一夜，真不愧是癫者的大脑！我最多连续看个八小时，就感觉脑子快要炸掉了，甚至需要直接对大脑注射肉汁来稳定。”
　　“看了一整天吗？”易辰完全沉浸于书本间，根本没有注意时间的问题。
　　“对了！楼下可是围满了你们学院里的人哦，似乎准备强行攻入我们这里……你要去处理一下吗？还是等他们攻上来？”
　　“什么情况……”
　　易辰回想起自己合书时，有着皮质回收的过程，立马猜到疫书的翻阅可能对周围环境产生了病态影响从而惊动学院的安保系统。
　　连忙拉着金一同下楼，
　　由于区域性病变已解除，在钱伯森教授的解围下，易辰没有透露‘疫书’的任何信息便暂时解决问题。
　　半小时后，
　　墙角立着猫头鹰的办公室内，
　　钱伯森在得知‘疫书’的事情后虽然很是震惊，但他也提前有所猜测。
　　“原来是疫书，难怪影响这么大。
　　斯派西愿意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借给你，基本说明他在内心认定你就是下一届的‘第一绅士’。
　　时间已经不多，对于现在的你而言，我已经给不出太多意见……唯一能提醒你的只有一点，如果下定决心去争夺这一身份，除了自我提升外，可以提前去了解一下其他候选者。
　　第一绅士的筛选不会容易的，毕竟连斯派西那样的人物当初都未能上位。”
　　“好的，我知道了。”
　　易辰在离开前也是将噩梦奖励的资金卡交给钱伯森教授保管，后续的开销也就直接从他这里支出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失眠之人
　　自D＆G组织以足够的人力物力建造锡安而作为核心聚集地后，便正式进入扩张发展的阶段。
　　开始向周边区域进行势力扩张，扩大组织的监视、管理范围，以便更好判断世界病化的进程，也能更快得到‘通道’的产生，帮助更多有能力的绅士完成极限突破。
　　这样的扩张在数年前达到极限值，随着灰域的产生，不少派驻地被迫撤离，管辖范围逐日削减。
　　随着数个月前，组织麾下的第三大城市-莱温霍姆被笼罩于死亡间，强如太阳迪斯的绅士都死于其中。
　　组织便正式开启‘回召计划’，让一些派驻在外的特殊人士返回锡安。
　　例如一些裁缝师、墓园管理者、监视者等等。
　　当然，还有一些天赋异禀、实力强劲但性格存在一定问题的绅士，刻意选择离开城市，甚至主动派驻于人烟稀少的偏远小镇。
　　【伍尔德镇】
　　一处靠近北境，每年至少两个季度都在飘雪的边远小镇，距离最近的组织中转站都有上百公里，锡安就更加遥远。
　　像如此偏僻的区域早就应该被病化侵蚀，不可能有人类存活。
　　实际这里却并未染病，甚至还生活着数千镇民。
　　而这里也仅仅派驻了一位绅士，而且也是这位绅士主动要求过来这里的。
　　在数年的小镇生活中，他与村民们的关系也都很好，经常都会到各家做客。
　　这一天，
　　已经有好几年无人拜访的伍尔德镇却迎来一辆马车，由整整四头利用复生法术创造的骸骨马，联合最新机械装置制作的高级马车。
　　一位戴着獠牙鬼面、身形魁梧的车夫走了下来，村民们均不敢靠近。
　　车夫来到一处印有组织标记的独栋平房前，收敛煞气，做出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叩响房门。
　　门未开启，一阵有气无力的低沉声音从屋内传出：
　　“有什么事吗？跑来这么远专程送信。”
　　“这里有两封信件需要亲自交给您，一封是组织的召回信，一份来自神皮官邸。”
　　听到前面的时候，里面的人还想将其打发离开，而当‘神皮官邸’一词出现时，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门扉开启，臭袜子混搭发酵性汗味的陈年男寝气息夺门而出。
　　屋内遍布着各种没来得及清洗的衣物，一只手工臭袜子甚至还挂在壁灯上炙烤。
　　嘎~嘎~木块摩擦。
　　顺着声音看去是一张靠在墙角的木藤摇椅，
　　一位蓬头露面的神秘人正坐在上面，凌乱的胡须与灰白头发几乎将面容遮蔽起来，看上去像是流浪汉间的精英。
　　其瘦弱如竹竿的身板配合这种摇椅，似乎已经上了年纪。
　　从衣架上肮脏甚至破损的西装能分辨出，这位正是【伍尔德镇】唯一派驻的绅士。
　　两封信件交过去，
　　对方却只拆开神皮官邸的那一封，在读到其中的信息时，摇椅晃动的频率也逐步减缓。
　　“克劳德先生撑不住了吗……哎~真舍不得这个地方啊！好不容易让自己静下心来，甚至有机会交到朋友。
　　话说，马车上有配套的浴室以及洁面套装吗？”
　　“应有尽有。”
　　“稍等我一下，我去与朋友们道别一下。”
　　神秘人由摇椅上起身时，一时间居然直不起腰。
　　待到他好不容易挺直身板，撩开眼前的头发时，露出的却是一副青年样貌。
　　那极深的眼袋甚至像是战场上的壕沟，黑眼圈也是夸张到极致，仿佛一个月都没有睡觉。
　　舒展懒腰、哈切连天，
　　走起路来也是一种极其散漫的状态，
　　马夫不但不敢催促，还低头询问：“需要我帮您整理房间里的东西吗？”
　　“不~就算你整理好了，我还得带回锡安去卸货，这些脏东西还得清洗……反正大概率也是不会回来了，待会儿我一把火连着建筑都烧了吧，省得麻烦。”
　　“好，那我在车上等您。”
　　返回马车，
　　车夫从随车的隔板间取出一份加密的个人资料，虽说资料上面的青年没有那么凌乱的头发与胡须，但通过那夸张的眼袋与黑眼圈就能断定为同一人。
　　继续看向下面的个人信息，其中有几条让车夫着重关注。
　　【约德萨彭.加隆】
　　第一绅士候选者
　　原客西马尼刽子手（已辞退）
　　*特别注意，此人患有罕见疾病-「失眠综合症」，因入眠问题导致情绪变化无常，接待此人时请注意态度，否则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车夫也是对车厢的布置多次检查，确认没有一点毛病。
　　待到加隆完成与镇民的道别，走上车厢时，车夫的手心也是捏了一把汗。
　　“那个……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车夫的问题却得不到回应，异常的安静吓得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冒汗。
　　僵持了五分钟后，他试着轻轻划开车厢前端的隔窗，
　　谁知，加隆已经躺在车厢的酥软床铺上，服装也是随意扔在地上。
　　轻微的鼾声从鼻孔传出，似乎是睡着了，
　　奇怪的是，虽然在打鼾却保持着睁眼状态。
　　继续呼唤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加隆的回应后，车夫基本确定对方正处于一种特殊的入眠状态，只是因某种原因无法闭眼。
　　马车启程。
　　即便时速最高能达到180km/h，但因路途遥远加上需要穿过不少险要山地区域，依旧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
　　启程两小时，马车穿梭于一片被高草覆盖的断裂公路时，两旁树林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
　　车夫第一时间掏出热兵器，经过特殊强化的霰弹枪，精准击杀可疑生命。
　　定睛一看，只是一头病化的猿猴。
　　猿猴下体额外长出四只畸形人类的腿足，配合他自己的腿，奔跑速度飞快。
　　然而，
　　随着这只猿猴被枪杀，森林间瞬间便传出大量的猿吠声，一只只如同绿色灯泡的眼睛于森林深处浮现。
　　“糟糕！”
　　就在车夫准备提速逃离时，
　　如同潮水般的病化猴群从两侧树林间疯狂涌出，其中甚至包括形如坦克，胸口长满着人脸的巨猿。
　　就在车夫准备强行杀出一条逃生之路时，
　　嗡！
　　他的大脑猛然陷入短时间的凝滞，
　　待到他回过神，重新睁眼时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刚才那般紧急的情况下睡着了！
　　不仅是他，
　　那些被死灵法术复生的马匹居然也在沉睡，马车从刚才就一直停在原地。
　　这时，一副让车夫永生难忘的场景映入眼帘。
　　公路以及附近百米的森林区域，布满着病化猿猴的尸体，没有一只的肉体是完整的，
　　或是被拍碎，或是被切成数段，甚至有些还被拧成麻花状。
　　车夫连忙划开车厢的隔窗，只见加隆依旧是起初的睡姿，身体从未移动过半分……


###第三百四十五章 偶遇
　　【无名服装店】
　　易辰以候选人身份，直接向「第一绅士」索要一卷皮，如果全部用于服装的增料预估能将服装的含皮量增加至80%。
　　这样的浓度含量对于九成九的绅士都是致命的，
　　一旦穿上往往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就会遭到皮囊的全面侵蚀，轻则意识抹灭化作纯粹的皮奴，重者全身所有器官、骨骼以及肉质均化作皮状，永生化作一滩皮质烂泥。
　　不过，阅览过《皮囊圣经》的易辰却不以为然，
　　他很清楚即便是直接取自第一绅士身上的皮，也只不过是皮场生产线上偏低档，甚至就是最低档的产物。
　　这种级别的皮囊远不能与易辰身上的黄皮，以及制造《皮囊圣经》所用皮质相提并论。
　　如果连这种边角料都驾驭不好，就更不要说什么与皮场谈条件了，到时候依旧只能像前几代第一绅士那样，沦为传递皮质的‘连接者’，一生受困于官邸深处。
　　伊万先生倒没有任何疑问，花费一天半的时间完成改装，确保完美贴合易辰目前的身体……不过在易辰准备试穿时，伊万先生还是提醒了一句：
　　“80%的含皮量意味着这件衣服已基本就是‘皮囊’，你现在需要做的不仅是穿衣，更多在于驾驭。”
　　“知道了。”
　　取下模特身上的衣装套上自己的身体时，
　　那皮质传达的细密触感让易辰感觉自己被扔进一间囚室，而在这间狭小的囚室里早已挤满一群肥头大耳但又细皮嫩肉的大汉，层层软肉挤压全身。
　　但是，易辰只需轻轻一呵便让这群大汉变得乖巧听话，快速在囚室间找到落脚点，甚至与这群大汉友好交谈，让他们帮忙按肩捶背。
　　仅五秒不到便睁开眼睛。
　　呼~随着易辰的深呼吸，全身服装也是跟着气息的吐纳一同脉动，完美贴附，对易辰的肉体起到一种完美支撑的作用。
　　伊万老先生见状也是震惊不已，整个过程不仅很快完成，「绅士之皮」完全都在易辰的操控之下。
　　他用力拍了拍易辰的两侧肩膀，“看来你的状态已经做好参与「第一绅士」资格筛选的准备了，偶然听我的朋友说起，这个月内神皮官邸便会召集全体候选人进行筛选吧？”
　　“是的……不过，筛选开启的前几天我可能还会拜访您，将含皮量提至100%。”
　　“尽管来麻烦我~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如果你真能成为第一绅士，我还能借着你的名头去鄙视一下那群居高自傲的组织裁缝师。
　　不过，威廉你千万别小看这场筛选，能被选为候选人的家伙都是用皮的怪物。
　　我虽与裁缝协会断去关系，但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听说这一届候选人的水准达到历代最高，与组织的发展以及人才培养的优化有关。
　　其中便包括总裁缝师的一位学生，尚未成年便考取高阶裁缝师的资格证，后续也是一直跟着斯派西进行裁缝方面的学习，必然会是你的一位劲敌。”
　　“洁西卡.洛雷斯吗？
　　我上次去裁缝协会时见过她一次，的确与众不同。另外她似乎认得您，仅仅从我服装的走线就看出是伊万先生你的手艺。”
　　“是那位裁缝协会的小姑娘吗？的确值得你注意一下，以前我还在为组织做事时，偶然在协会间见过还是孩童的她，在她身上有着一股截然不同的皮质气息。
　　她似乎在儿时便已经患病，而且是与皮肤相关的病症。
　　没想到只是看过我的手法，就完全记忆其中，难怪斯派西会如此看重她。
　　除洁西卡外，还有一些在外游历的特殊人物，他们的绅士年龄都大于你，用皮的经验可能都在你之上。”
　　“我会认真对待的。”
　　“嗯，去向这群人展示一下真正的才能吧~祝你好运。”
　　……
　　距离易辰与金在学院里搞出区域性病变已过去十天，
　　这段时间，
　　易辰要么是在睡眠养脑，要么与金前往泽德的乐园进行实战训练，要么就是在研读疫书，
　　为避免区域性病变的再次发生，易辰也是特意向校长申请了一间以星辰魔法创造的全密封空间。
　　每天被泽德揍上一顿后，便会与金前往其中共同阅读。
　　十天过去。
　　易辰已基本完成《序章》的阅读，
　　但其中还有少许晦涩难懂的特有名词难以理解，以至于部分的场景无法在大脑间正常呈现，如果实在无法弄清具体含义就只能去再次拜访皱皮斯派西了。
　　流溢着星光的金属小黑屋内。
　　易辰一手快速翻阅着各种与生物学相关的书籍，一边对进行疫书的进行解析，
　　“嗯！等等，这个不断分泌液体的肿胀文字，有没有可能是皮脂腺（sebaceous gland）的意思？没错，如果是皮脂腺的话，将其代入这一段就能说得通了。
　　但下面这个生满毛发的卷曲文字又是什么意思？某种皮囊寄生虫还是毛囊……”
　　就在易辰刚刚弄清楚一个关键词而准备继续解析时。
　　小黑屋的门突然开启，
　　踩着过膝长靴，戴着哭泣面具的校长走了进来。
　　“校长？”易辰连忙将书本合上，一旁的金已经趴在《肿胀记》上看睡着了。
　　“有件事过来通知你，或者说恭喜你。”
　　“什么事？”
　　“你的伙伴，也就是那位登记名称为【格瑞普】的墓园生命体，已通过先知考核，即将成为锡安现存的「第十三位」先知。
　　目前他正在接受后续的检查与思维审核，你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能刚好与他在门口遇上。”
　　“嗯！小葡萄通过了！”
　　“那小东西可是继承了先知开创者-鲁道夫的【烬眸】，如果这样都无法通过，可就太无能了。
　　赶紧过去迎接你的小伙伴吧，有这样的眼球协助，能提升你在第一绅士筛选间的优势，或许也能提高你阅读古老文字的效率。”
　　“谢谢校长专程通知。”
　　“别总是待在这里，有空也可以来我办公室坐一坐……带上你的小女友也没关系。”
　　“金只是我的朋友而已。”易辰连忙解释着。
　　“哦~我正好有空，留在这里与这位客西马尼最年轻的刽子手谈一谈吧。”
　　易辰咽下一口唾沫，假装镇定地道别离去。
　　十分钟后，易辰便抵达位于上层街道的【先知登记处】，就在他站在门口等待小葡萄出来时，
　　踏踏踏~
　　街道口传来一阵急促、沉重而密集的马蹄声。
　　一辆易辰从未见过的死灵马车于急奔而出，而且有着整整五匹，每一匹马都穿戴着精良的机械设备，车厢也是极其豪华。
　　车夫戴着鬼面，浑身散发着浓郁煞气。
　　易辰自然好奇着什么人坐在车厢内，当马车从他面前经过时，立即释放癫脑的感知去捕捉车厢间的气息。
　　谁知，
　　当感知渗透进车厢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困倦睡意逆向袭来，直冲大脑。
　　一时间居然将癫脑防线冲破，易辰的眼皮如闸门般重重关下。
　　关闭瞬间，
　　癫脑深处的黑液溢出，以死亡对大脑进行刺激，迫使主体恢复清醒。
　　待到眼皮重新撑起之时，易辰已然躺倒在地。
　　路过的马车已不见踪影，反倒是一堆烧焦的眼球贴在面前。
　　“威廉，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小葡萄已完成最终审核与登记，走出来便看见易辰如同乞丐般睡在门口。
　　易辰二话不说，起身立即追向马车离去的方向，可惜对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是什么人……”


###第三百四十六章 初识
　　易辰很清楚他所患的【癫痫症候群】相当特殊，组织历史上从无一人患有此症，其带来的大脑提升也是巨大的。
　　甚至在突破过程中对大脑结构进行全面改造，得到了一种超越常规癫者的黑色癫脑。
　　这颗大脑不仅赋予着易辰作为职业-≮讲师≯的各项特性，同时也自带一种被动的精神防线，一般的精神冲击无法对癫脑产生影响。
　　然而刚刚的接触，却让易辰直接入眠。
　　“是因为我没有提前防备吗？
　　但即便没有防备，我的癫脑也会被动组织任何形式的思维入侵。
　　可以肯定，车厢里的绅士患有睡眠相关的精神疾病，极限突破的主要属性应该也是【感应】，与里根是同等类型的存在。
　　我之所以会被影响，可能是因为对方在车厢内设有禁制，我较为鲁莽的感知渗透一不小心触发这层禁制而导致思维反噬。
　　睡眠相关的精英绅士，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能知道是谁。”
　　小葡萄也在这时赶来，将覆盖着余烬纹路的手臂搭上易辰肩膀，建立与以前相同的意识连接。
　　从易辰的思维中得到【亡灵马车】这一关键信息后，立即用兜帽下的成群眼眸眺望前端，运用一种追踪类别的邪术，顺利捕捉数条街道之外的特殊马车。
　　由于感知到车厢间可能存在的隐藏威胁，小葡萄并未鲁莽窥探。
　　“马车驶向神皮官邸，至于里面坐着什么人，我就不知道了。”
　　“神皮官邸吗？”
　　“既然你们人类组织里有泽德这样的怪物，再有别的强者不很正常吗？”
　　小葡萄也是将话锋一转，扯到它自己身上，“怎么样？区区人类小型组织的先知考核，本葡萄一次性直接通过。
　　【先知身份】以及相关权限后续就会下放，到时候我将拥有一栋自己的先知屋，同时还能享有查阅高等资料的权限。”
　　“恭喜……”
　　易辰嘴里虽在道贺，但他的思绪依旧留在马车之上，“小葡萄，陪我去一趟神皮官邸如何？正好我还得找第一绅士索取最后的皮，将含皮量补充到100%。”
　　“喂！你未免也太敷衍本葡萄了吧，都不给我办个庆功宴什么的吗？”
　　“从神皮官邸出来后，我直接给你办一个【全眼宴】怎么样？将一整条街卖剩下的葡萄全部盘下来，交给专业的绅士大厨去加工。”
　　“这还差不多！”
　　小葡萄接受了这个条件后，伸手贴至易辰的脖颈，化作最原始的毛球形态钻入其中，回归两人以前的共生状态。
　　至于小葡萄的绅士服装则化作一件有着余火纹路而尾部飘散着灰烬的围巾，裹住易辰的脖颈以及嘴口，添上一种特别的英伦风。
　　跨过石像鬼镇守的黑色长桥时，搭载神秘人的亡灵马车正好折返回来，只是车厢内已是空无一人。
　　由于车窗敞开，易辰甚至嗅到一股浓郁的汗臭味，这让他更是好奇那位神秘人……毕竟大部分绅士还是很注重个人卫生的。
　　跨过大桥，以候选人的身份而获得官邸进入权。
　　站在大厅间的易辰依旧未能寻觅到神秘人的身影，对方显然去往了更深处。
　　当易辰表示自己想要见第一绅士索取更多的「绅士之皮」时，负责接待他的神职人员却回应道：
　　“第一绅士正在接待客人，请稍等片刻。”
　　显然，有九成可能所谓的‘客人’正是之前乘坐亡灵马车的客人。
　　易辰也不着急，坐在官邸大厅间等待。
　　半小时过去，官邸大厅的侧门被缓慢推开。
　　一股与马车上相同的汗臭味随即飘出，易辰装作无动于衷，实际已经让小葡萄开启全局视野，仔细观察从侧门走出来的神秘人。
　　肮脏而破旧的绅士服装，
　　其头发与胡须好似进行过较为粗糙的修剪，部分头发依旧偏长，部分仅有平头长短，胡须也是没有完全剃干净。
　　不过，整张脸倒是呈现了出来，
　　那深邃的眼袋与黑眼圈让人一眼就能联想到【失眠】这一关键词，
　　此人也异常消瘦，面颊两侧均有凹陷，
　　撇开以上的问题，其五官分布看上去还行。
　　另外，这位邋遢的绅士走起路来也是懒散而缓慢，甚至有些偏偏倒倒，感觉随时都可能倒地睡去。
　　在对方快要靠近时，易辰主动起身而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威廉.贝伦斯，请问您也是候选人吗？”
　　对方听闻后并没立即回答，而是抬起黑眼圈包裹的眼睛，近距离注视着这位面生的青年，“约德萨彭.加隆……窥探别人睡觉可是不绅士的行为，下次别这样做了。”
　　“实在抱歉！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吃顿饭吗？”
　　“哎~很麻烦啊，我不太喜欢与你这样‘大脑发达’的绅士一同进餐，会逼得我被迫思考很多问题。
　　还是以后再说吧。
　　对了，我也是候选人~我们后续很快就会碰上，加油吧，年轻人！”
　　加隆继续有气无力地挪动着他的身体，有些不稳的身体刚好擦着易辰的肩膀走过，
　　如此简单的触碰却传来一股强烈的皮质共鸣感，甚至全面压制着易辰的服装（黄皮隐藏）。
　　毋庸置疑，对方这件看似破旧的服装有着100%的含皮量，而且还包含着特殊的原料组分。
　　一串黄色文字立即浮现于易辰眼眶。
　　≮这人与皮场有一定关系，即便没有去过皮场，也杀掉过与皮场直接相关的开源病者。套在他身上的皮囊有一部分绝不是你们人类‘连接者’能够产出的≯
　　一滴冷汗也是贴着易辰脸颊划过，“一上来就遇到这么强的家伙吗？看来第一绅士还真不好当啊。”
　　【官邸深处】
　　相隔十日再次来到这里的易辰稍微愣了一下，被铁链悬吊于空中的第一绅士居然相比上一次见面更为衰老，
　　头发已完全脱落，右边的眼球以及所有牙齿已完全脱落，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畸变的巨型活尸。
　　还未等到易辰登上圣坛，朽坏的声音便上端传来：
　　“威廉，你应该见过加隆了吧？”
　　“是的，恰巧在楼上遇见……”
　　“他是我最看好的一位候选人，等到筛选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他，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出局淘汰。”
　　“知道了。”
　　“另外，我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筛选会在九天后立即进行。”
　　易辰本想说一些关切性的话语，但最终都吞咽回了回去，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以最佳状态参与筛选。
　　走上前去接纳最终的皮，这些皮将让易辰也达到100%的含皮量。
　　当然，这个量也只不过是成为第一绅士的门槛要求，如何驾驭、运用以及发挥皮的特性，才是真正需要考核的东西。
　　在易辰接过皮囊后，还是没能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那个……加隆前辈的服装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没错，加隆他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因此选择一处距离组织最为遥远，几乎靠近北境的小镇作为他私人生活区。
　　偏远冷清却带给他了意外的机遇，
　　一只皮奴于附近区域的‘通道’钻出，试图奴役他所生活的小镇。结果被他杀死，从而获取对方的皮肤，在品阶上高于我从皮场得到的「绅士之皮」。”
　　“原来如此，我会认真对待的。”
　　“嗯……九日后见。”


###第三百四十七章 邀约
　　“本以为还有二十天，一下就缩短到九天了吗？克劳德先生这样的第一绅士，昔日锡安的用皮天才，甚至在才能上压过总裁缝师，绝对不会犯时间层面的预估错误。
　　问题不在他的身上，而是与克劳德先生直接连接的皮场有关。
　　作为源疫区的【幽邃皮场】或许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从而导致第一绅士的加速衰败。
　　没办法了！只能去请教一下总裁缝师，如果继续自己钻研《皮囊圣经》的话，时间必然来不及。
　　第一绅士的考核与筛选，不仅只是考核个人实力，
　　针对皮的驾驭、理解以及运用应该才是真正的考核关键。”
　　就在易辰裹好灰烬围巾，拉上兜帽，准备再去见斯派西先生时。
　　一直以来很少说话的黄皮，或许因为近期与皮的接触较多，变得稍微活跃起来。
　　以黄线勾勒的文字于视网膜表面快速浮现，
　　≮有趣，没想到你们这处被皮场定义为【低等区】的人类组织，竟然能培养出这么多人才。
　　刚才那位患有失眠综合症的绅士，居然能以低等皮囊的形态击杀掉皮场外派，或自行外出的「开源皮奴」，夺取并驾驭对方的皮。
　　这人应该是你成为第一绅士的最大绊脚石。
　　我虽然很想在筛选比赛时帮你作弊，但因为有‘连接者’的监视，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如果我的帮助过多而导致暴露，皮场那边会不惜代价冲过来灭掉我以及任何与我相关的人员，甚至将你们人类组织直接抹掉。
　　出城吧~想要在九天的时间内追上能斩杀皮奴的家伙，我来亲自教导你一下。
　　另外，叫上你的两位伙伴，他们的特性能帮你进行针对性地练习。≯
　　这是黄皮头一次传递这么多的信息，甚至主动提出指导性的意见。
　　显然，
　　发生于身披官邸间的初次接触，黄皮从失眠者加隆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威胁，一种会阻止它与威廉联合收复皮场的威胁。
　　如果威廉不能坐上第一绅士的位置就会大大延缓与皮场接触的时间。
　　而且这人一旦当上第一绅士，或许也能带来变革，甚至对皮场的发展与稳定有好处，这是黄皮绝对不想看到的。
　　……
　　【发电站-电子传输及神经科学研究室】
　　因噩梦事件带来的知名性，
　　易辰来到发电站表明意图后，便得到所长的许可。
　　根据内部的路线指引，好不容易找到里根的主任办公室时。
　　或许是因为易辰的听力太好，
　　也或许是因为内部动静较大。
　　在易辰移步到门前，正准备敲门时，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正从屋内传出。
　　有电线抽打肉体的声音，有机械与肉体发生冲撞的响动，以及通过无线电传输的女性叫声。
　　这样的奇异之音仿佛将听者带往末世废土的某处‘战场’。
　　易辰也是默默等在门口，直至声音完全停止才敲响房门。
　　咔！
　　房门开启。
　　里根整张脸都小了一圈，额头与脸颊间均遍布着汗液。
　　而且他的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微胖的身体能隐约看到两块腹肌，其余依旧堆叠着脂肪。
　　全身上下都在流汗，甚至能看到徐徐蒸汽从肩膀处升起，显然刚刚进行了某项剧烈运动。
　　而运动带来的高心率状态正在快速消耗着里根的脂肪。
　　“那个……里根，有打搅到你吗？”
　　“还好，我与菲伊正在进行一项比较重要的活动。”
　　这番话听得易辰心头一紧，『这是能说出来的吗？』
　　“要不你们先弄完我再过来~正好我还能在研究所逛一逛。”
　　“已经弄完了，你进来吧~”
　　里根打开门，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
　　虽说动作十分绅士，但里根这副满头大汗且没有穿衣服的模样实在有些违和。
　　易辰小心翼翼跨进房间，一眼便看见坐于实验台边缘，浑身连接着线缆，眼部空洞的菲伊小姐。
　　仅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
　　正抬着线缆暴露的右手与易辰打招呼。
　　易辰也注意到菲伊全身上下多处部位正处于‘开线’状态，各种线缆均从关节处漏了出来。
　　“菲伊小姐这是？”
　　里根连忙解释，“对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正在与菲伊进行着全新姿态的测试活动，刻意让这些线缆露出在外，提高灵活性与放电率。
　　这样的话，菲伊会更具有杀伤性，大大提高后续外出时的生存率。”
　　“刚刚听到的声音是……你们在进行改造吗？”
　　“没错，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这次过来想要拜托里根你一件事。”易辰连忙转移话题来缓解尴尬，“能不能耽误你大概一周的时间，陪我出城一趟。”
　　“有什么高难度的任务还是准备去往旧世界？”
　　“都不是……我还有九天就要进行第一绅士的考核，希望里根你能帮忙陪练一下。”
　　“出城陪练？正好，菲伊的新形态也能测试一下，什么时候出发？”
　　“待会儿我请客吃一顿大餐就走，马车已经订好了。”
　　“Nice！”一听到能吃到大餐，里根情不自禁地在肚皮间摸了起来。
　　不过，里根还是听出易辰这个要求中的一些小细节。
　　“威廉，你的人脉很广，找陪练的话有很多选择，找我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没错~我这一次筛选的竞争对手中有一位精神力特别出众的强者，我在与他第一次见面时遭到入侵，甚至对我产生了短暂的意识影响。
　　所以希望让里根你来模拟高强度的精神力作战，好让我提前适应一下。”
　　“嗯？你也是精通感应的绅士，而且大脑结构非同寻常，居然会被入侵了吗？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一听到有精神力层面的强者，里根也好奇起来。
　　“与我一样的候选者，患有失眠综合症，名叫……”
　　“约德萨彭.加隆！是这人吧？”
　　“里根你认识？”
　　“倒不是认识，而是我曾经在研究「意识重组」的问题时，浏览过研究所针对精神病患者的研究档案。
　　其中有一份特殊的患者档案正是此人。
　　患有整个组织唯一的【失眠综合症】，原客西马尼刽子手，在一次外出任务中因失眠问题不小心将病者、当地居民以及一位队友杀死。
　　由于其精神问题愈发严重而被送到我们这里进行研究，结果导致相关研究人员全部入眠，最后是所长出面进行镇压。
　　最后研究所也没能制造出什么特效特备或是药物来针对他的失眠情况，只是交给他了一套慵懒的生活方式调节、控制情绪。
　　另外，他自己也选择离开锡安，去往偏远冷清的地方生活。
　　后续似乎也就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慵懒的生活方式……原来是这样。”
　　“威廉，等你参加筛选比赛时，看能不能带上我与菲伊一起过去，我也想看看这位让研究所束手无策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好。”
　　里根简单收拾好行李，同时让菲伊以线缆接在他的背脊上，呈标准的‘情侣背’姿态，
　　让菲伊的双腿跨在腰间，用宽松长袍遮住她的电缆型身体。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出门，根本不在意他人目光。
　　与金会合后，便乘坐四人床位的马车前往城外，展开为期一周的特训。


###第三百四十八章 精神特训
　　这趟出城的目的之一是接纳黄皮的私下指导。
　　既然不能让黄皮暴露，自然需要选择一个不受组织监视且相对偏远的区域。
　　易辰在思考这个问题时，脑袋间很快便有了答案。
　　马车穿过一处破败不堪、无人居住的城市，从废墟间依旧能隐约窥探出曾经爆发的古怪疫病。
　　以及一座单独建设于城郊山丘间的废弃诊所。
　　三人离开马车时，易辰也是通过癫脑将车夫今日的记忆模糊化处理。
　　登上郊野山丘的顶部，
　　落魄而爬满荆棘的镂空大门，杂乱而混着鼠虫的高草，在其后面对应的建筑前门，依旧挂着那银质的门牌-【暮色诊所】。
　　根据环境因素很轻易就能判断出，自易辰上一次完成秘药任务后便再没有人来过。
　　里根注视着门牌上的文字，低声道：“暮色诊所~麦考夫医生犯下罪行的地方吗？威廉，选在这里陪你训练，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你似乎在刻意避开组织的眼线，故意选中这一处无人的区域进行特训？”
　　“这地方我以前来过，算是比较熟悉。
　　另外，我想里根你应该对这种能实现‘死者复生’的「暮薄银液」感兴趣，诊所大楼后面的高塔便是麦考夫医生的制药楼，残留在里面的东西或许有一定研究价值。
　　毕竟不能让你白出来一趟，对吧？”
　　“嗯，有空我过去看看，话说如此破败的地方，我们晚上住哪里？”
　　“跟我来。”
　　易辰领着包括菲伊小姐在内的三人，来到诊所三楼的学徒寝室，依旧选择曾经四人小队住过的房间。
　　简单清理掉灰尘后，勉强入住。
　　易辰爬上他昔日睡过的上铺，不禁回想起曾经的往事，若现在‘李先生’还敢跑出来搞事，这里随便一个人便能将其轻松灭杀。
　　接下来便开始讨论这一周的特训安排，当提及精神训练时。
　　坐在下铺的金突然举手：
　　“我也要参加呢~光是威廉你一个人得到好处可不行，我在【感应】反应也是很有天赋哦，能通过肿瘤包裹大脑来实现精神隔离。”
　　“行吧~特训就直接以小队整体为单位，到时候根据实际情况来安排。”
　　“好耶！”
　　坐在对面床铺，依旧将菲伊背在身上的里根问着：“时间怎么安排，总不可能一整天都在特训吗？”
　　易辰给予回答：“特训从每天起床开始到太阳落山，夜晚便属于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想干嘛就干嘛。
　　至于食物的话，我已经提前便备好了大量的压缩干粮。如果大家想吃肉的话，可以晚上自己去山里打猎，搞搞野炊也是可以的。
　　总的来说，将这次外出当作一次郊游就好。”
　　里根侧过头与靠在他肩膀的菲伊商量一番后回答：“可以。”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众人回到诊所前院，
　　第一日的特训安排名为‘精神承受’，
　　顾名思义，易辰与金不能进行反击，只能单方面承受里根释放的精神冲击，根据承受情况再进行后续的特训调整。
　　里根并没有任何夸张的起手式，如将双手贴于头部，或者指向某人，
　　只是解开他藏蓝色西装的纽扣，让肚子不受束缚而略微挺出，双手插在卡其裤的口袋间，很淡然地看向前段。
　　前院间的杂草已有两米多高，
　　另外两人虽然是‘被动挨打方’，但他们可以自由移动，或通过自身能力来隐匿、误导具体的位置。
　　金选择高速移动，同时扔下多个特制的肿瘤团，
　　肿瘤团在落地后会迅速超快速增殖，于数秒内成长为金的模样，
　　无论是气息、形态以及样貌都达到100%的逼真。
　　但这种分身并不具备‘技巧’，只能进行最简单的移动以及自爆！
　　没错，她们能像金一样的高速移动，一旦锁定目标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靠近，通过‘拥抱’的方式完全贴紧而进行癌爆。
　　爆炸威力与金的‘疫值’，‘对癌症的理解’以及‘红莲属性’等直接相关。
　　这份能力正是来自癌宫产出的《肿胀记》。
　　当然，
　　这里的爆炸分身并不会攻击里根，他们只是跟随金一同高速移动来误导对方的判断。
　　至于易辰则选择相对安静的应对措施，
　　他盘腿坐于地面，头发间夹杂着些许银色，甚至于癫脑也模仿出‘月球’的形态，于大脑表面长出些许类似月坑的结构，同时还弥漫着星光。
　　任何试图捕捉易辰位置的精神力都将遭到折射、偏转。
　　然而，以上这一切均被里根看在眼里。
　　确切的说，被身处于‘高空之上’的里根本体所捕捉。
　　面对两位同级别的天才，里根自然是拿出全力，全面激发他的病症，
　　他在旧世界与某个不同于癫者的极端精神组织接触后，从他们手中得到了一种奇特的遗物，以此进阶而患上与这群人同一类型的疾病。
　　再结合职业-【原型师】而得到了一种超乎想象的变化。
　　里根的本体，
　　或者说【人格】已经超脱肉体，以一种特殊精神态悬于上空，注视着下端的情况，甚至将一种类似于脑神经的磁场完全铺开。
　　与此同时，
　　通过先知考核的小葡萄也通过‘视觉’捕捉到一种不具备物质形态，甚至不存在现实间的精神个体悬于高空，将这份视觉画面传递给易辰。
　　“那里……什么东西！”
　　灰烬视野间。
　　借由飘散灰烬的黏附捕捉了一个人形轮廓，
　　呈现出来一种超现实的科技产物，以线缆、电容器、芯片等等组件所构建，即便是烬眸也看得十分模糊，无法观测出具体形态。
　　只见这个精神体慢慢抬起双手，指向下端的易辰与金，完全正确，毫无偏差！
　　“要来了！威廉……我来帮你一起挡！”
　　小葡萄意识到危险，以瞳术在易辰面前凝聚出一面充满邪恶气息的灰烬盾牌。
　　易辰自身也跟着调控癫脑，将精神防护拉到最高，同时让服装形成全包裹的头套一同协助防御。
　　轰！
　　暮色诊所的前院区域传出巨响，山林间的生物及病化体全都被吓得疾走奔散。
　　两股电磁光影在前院闪烁着，
　　金的本体呈大字形被轰入地面，陷进整整三米的深度，甚至还能嗅到肉质烤香的气息。
　　易辰保持着坐姿，
　　但鼻孔间却不断有黑色的血液滴落，服装形成的头套被撕裂在地，小葡萄的眼睛一段时间内难以睁开。
　　轰！
　　又是一声巨响，但却是土地被撑破的响声。
　　全身被烧焦，多处关节骨折的金从地坑间强行跃出，借由肿瘤细胞生长快速修复烧伤以及关节重组，同时将分身召回体内补充营养，
　　她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注视里根，没想到对方能强到这种程度。
　　易辰也是抹去鼻血，疯狂摇晃脑袋来消除耳鸣声，不禁感叹，“无视误导的定点精神打击吗……完全被看穿了。
　　里根，你突破后的【病症】到底是什么？怎么感觉你的本体游离在肉体之外。”
　　“人格解体（Depersonalization）……威廉你体内的‘眼’居然能捕捉到我已经实现‘现实隔离’的外用塑造人格，真厉害啊。”
　　“外用塑造人格？”
　　“没错，我自己给自己捏了一个手办~具体原理就不太好解释了，与我的病症、职业以及接触的旧世界群体有关。”


###第三百四十九章 外来者
　　特训与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仅一个上午过去，大家就基本撑不住了。
　　里根因持续输出精神力，因为有些上头，甚至将肉体脂肪都全部拿来供能，一个上午过去就差不多减掉三十斤，甚至连腹肌都渗出来六块。
　　整个人更是变成一位样貌不凡的褐发小哥。
　　然而，与里根保持着电路连接的‘菲伊’却有些不太高兴，她似乎不喜欢这种俊朗的外貌，更喜欢或者说习惯于里根挺着肚子的模样。
　　至于‘挨打方’的易辰与金的情况就更糟糕了。
　　金最开始考虑到只是队友间的特训，她并没有携带太多的肉质补给品，这一上午便用掉2/3。而且中途有一次过于大意，大脑本核差点被伤到。
　　易辰由于采用不同方式对大脑进行防护，搞来搞去导致癫脑都变得干瘪、萎缩，小葡萄也陷入长时间的闭眼状态。
　　特训只能在中午时分被迫停止。
　　而且易辰感觉自己找错人了，
　　里根带来的精神冲击兼具着‘打击’、‘破坏性’甚至‘精神湮灭’的特性，犹如教堂间用于斩杀邪祟的铳剑配上一把杀伤力巨大的马格南手枪。
　　失眠者加隆的精神类型并没有这么直观的杀伤性，如果要用现实里的物件来形容，有点像‘怀表与匕首’。
　　易辰也不太确定这样的特训能否在第一绅士的筛选比赛间生效。
　　还有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因易辰带来的干粮主要用于绅士外出远行时的快速长效营养补给，差不多是将各种营养品用最简单的方式压在一起，口味上完全没有任何追求。
　　里根仅仅咬了一口就直接吐了！
　　按照他的形容，这东西的味道与他老家鞋柜最深处，外公那双穿了十多年棉鞋因潮湿而发霉后的鞋垫吃起来差不多。
　　于是便有着特训过后的全新安排-【觅食】。
　　由于当前区域尚未遭到灰域覆盖，
　　而且，这里曾发生过假月事件且遭到肃清，这里已没有任何可利用的物资，月痕洛里安也离开，这里基本不可能存在开源病者。
　　对于已经突破极限的三人而言不会威胁，便分头寻找食物。
　　里根打算在当前山林，以及郊野寻找一下野味。
　　易辰则准备前往城区逛一逛，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破败的城市已遍布野草，各种建筑也爬满各种藤类植物，部分野生动物也跟着来到城区。
　　金的想法最简单，她准备徒步跑回锡安，直接去市场间采集一大批肉，并不是为了吃东西，更多在于补充肉剂。
　　金的肉体癌变能支撑她长时间的高速奔跑，甚至比常规马车都要快不少。
　　夜幕降临。
　　腹部长满着触须，毛色斑点呈人脸形状，蹄子衍化出脚趾结构的成年病鹿被易辰扛至山顶，
　　另外，还在鹿群巢穴中发现了许多形似人类孩童的幼崽。
　　里根这头倒是抓了不少野兔，
　　表面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是野兔们的毛色五彩斑斓，可称为彩虹兔。
　　将成堆的兔子倾倒在前院，里根也同时解除精神束缚。
　　这群彩虹兔迅速发生异变，它们腹部纷纷射出一种毛绒脐带而相互衔接，最终结合成一只‘肌肉兔人’，全身肌肉同样呈现出各种色彩，并且还在众人面前凹造型。
　　这样的场景看上去哪有什么食欲。
　　最终将打猎而来的病化动物全部‘祛病’，当场火化。
　　咕噜~源于饥饿的悲鸣之音从里根的肚皮下面传出，整个人已经饿得不行，甚至打算再去试试易辰带来的干粮。
　　就在这时，一股香味于林间飘出。
　　里根也是第一时间拉长脖颈，放开感知而观察过去。
　　只见戴着面具的金，正拖拽着两个比她自己还要大的麻袋快步上山，香味正是从其中一个麻袋传出来的。
　　“金小姐！”里根已经是望眼欲穿，在他眼中的金已经化作一位红色翅膀的天使，带来最终的生存希望。
　　金也不多说什么，
　　直接将两大沉重的麻袋放在两人面前，解开封口的红绳。
　　其中一个麻袋间堆满着各种肢体、躯干形式的仿肉，是金用来做肉的基础原料，看得里根一阵反胃。
　　但另一袋就不同了，
　　里面借由一种特殊皮囊制作的打包袋，装着各种来自下层街道区的外卖菜品，从野味到海鲜，从面食到炖菜，从热饮到冰淇淋应有尽有。
　　这种皮质打包袋来自某种无害病物的胃囊结构，能实现完全无菌及长效的温度供给，达到长效保鲜的效果，
　　当然这种最高级的打包袋是很贵的，但对于作为刽子手且经常接私活的金而言，这点钱不算什么。
　　“赞美金小姐！”
　　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后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还边说：“果然还在宅家里最好！”
　　金倒是无所谓她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小时候她经常被关在家里，连续几天没东西吃，甚至都啃过门板木条，鞋底，甚至自己的头发。
　　“最开始是没打算给你们带的，后来想了想里根你今天的确挺辛苦的，单单通过精神力就做到这种程度，于是我就花了点时间买了一整条街的外卖。
　　如果不是制作外卖耗费时间，我两小时前就能赶回来。
　　好好干~如果后续也能保持这种状态，我再帮忙跑一趟锡安也是没问题的。”
　　吃着手里热乎乎的美食，里根笑嘻嘻地说着：“金小姐放心，今天还不是我的最佳状态……等我吃饱了！明天还能拿出更好的状态。”
　　或许是手里的猪蹄太过美味，吃得里根过于上头，居然将精神力以磁场的形式扩散出去，遍布整个山丘甚至波及城区。
　　就在这时，
　　笑眯眯的里根突然愣了一下，快速啃光手里的猪蹄，扭头看向城区方向。
　　“怎么了，里根？”
　　“有病者……正在进城，看方向似乎正在朝我们这里过来。”
　　“不是这里的原生病者吗？”
　　“像是一位死去的堕落绅士，呼吸时会吐纳黑雾。”
　　“什么！吐纳黑雾……难道是从莱温霍姆过来的死者？”
　　易辰也是一惊，暂时停止进食，“是因为暮色诊所具备的死亡属性吗？毕竟这里研制的「暮薄银液」与死亡相关。”
　　“需要我封锁他的思维，牵引这家伙离开吗？”
　　就在这时，一旁的金突然发话：“喂！这么好的机会，干嘛要让他走！只是我们在这里特训多无聊。
　　既然选择出城特训，就要顺便做掉几只病者嘛~到时候被组织问起我们出城做了什么，也方便解释。
　　让这家伙过来玩玩不好吗？甚至我们还能够放长线钓大鱼，借用这个家伙引来更多有趣的死者。
　　这样的机会可不能放过啊，你说是吧？威廉。”
　　然而，易辰所考虑的则是其他方面的东西。
　　当他听到有死者靠近时，嘴角就已经情不自禁地弯曲了起来。
　　“放他过来。”


###第三百五十章 臆想
　　莱温霍姆，原组织麾下第三大城市。
　　现如今已沦为，源疫区-【原墓】的殖民地，由于‘世界同化’还未完成，旧世界生命无法自由来到外部所依附的世界。
　　例如曾经以一己之力将莱温霍姆化作死者之城的死疫骑士团，收割者-罗特维斯，足足献祭掉上千名镇民才获得十多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时间一到便会被强制拽回旧世界。
　　这种限制来自某种‘规则’，某种在无形间影响在多世界运转与协调的基础规则。
　　目前徘徊于莱温霍姆的，基本都是染上死疫的本土死者，包括原镇民以及驻守于其中的绅士群体。
　　以太阳迪斯麾下的绅士团最为强大。
　　正巧，【原墓】近期正在对死疫骑士团进行新兵招募，不少见习骑士已被选拔出来，这群达到开源级别的见习骑士将通过实际表现来赢得最终的正式身份。
　　而其中一位见习骑士因‘能力’相符，正巧被安排在莱温霍姆，
　　借由太阳迪斯的肉体以及大量死亡献祭，让他的意识降临，统御并管理着这座城，尽可能为原墓带去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
　　这位见习骑士在对莱温霍姆的管理过程中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
　　通过摄取死者记忆，他发现了藏在阳光大医院间的秘药，
　　这种以病者为原料，配合某些绅士的特性，采用一定技术手段炼制的【秘药】对他们而言相当新颖，而自称为绅士的组织间还有着不同类型的其它秘药。
　　其中便包括死亡类秘药，例如曾与太阳秘药共称‘日与月’的「暮薄银液」。
　　在他的命令下，一位名叫斯考特的死者便踏上前往暮色诊所，寻觅暮薄银液及相关线索的旅途，
　　斯考特是原太阳医院的外科主任，
　　借由遗物-【鲁伯特卡之腿】完成单属性（协调）突破，在医院勤恳工作数十年，直至死亡的降临。
　　看似年事已高，他却有着一双严重静脉曲张的肌肉双腿，能够支撑他进行长时间的奔跑、超级跳跃，十分适合进行徒步远行。
　　他曾在医院也是用脚做手术，为自己赢得不少名声，甚至被称为‘行脚医生’。
　　只可惜他始终未能通过医生考核，每一次都被卡在合格线略微偏下的位置，因此留在太阳迪斯手下办事，无法自开诊所。
　　慢慢的，他已完全认命，认定自己天赋不够而不再参与医生考核。
　　待到上吊自杀而成为死者的一刻，斯考特的双腿被冠以死亡的力量，他从中感受到一种继续成长，甚至达到更深病变状态的可能性。
　　首次接到死者命令的斯考特也是兴奋不已，打算将一切能收集到的，关于暮薄银液的情报、制作装置甚至残留液带回去，或许能赢得更多的死亡机遇。
　　因没有时间限制，斯考特一路上走走停停，确保不浪费体能的同时，还通过猎杀郊野的病者来熟悉自身的死亡能力。
　　花费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来到暮色诊所坐落的维纳尔市，
　　谨慎，是他作为医生最根本的东西。
　　即便已有这样的实力，他依旧警惕着城中可能存在的危险，直到完全确认没有什么威胁以后，才前往城郊诊所。
　　山脚下
　　镶嵌着两颗漆黑眼珠的苍白面容上，周身弥漫着黑雾的斯考特低声说着：
　　“曾经造成「假月事件」的幕后主使早已离去，整座城市甚至连一位月化病的感染者都照不出来……是我过度担心了吗？也好，这样的话就能安心寻觅秘药的信息了。”
　　他的体型比例相当奇怪，就好像一位大重量健美运动员的双腿搭配上一位村庄老者的偏瘦上半身。
　　一步一个脚印，相互间隔在五十米以上。
　　借由单腿超级跳在十秒不到便来到山丘顶端，
　　残破不堪的暮色诊所映入眼帘，斯考特完全不屑。
　　“这种违背绅士底线，利用旁门左道而制作的秘药竟然敢与迪斯院长的太阳秘药相提并论……看来组织灭亡果然是迟早的事。”
　　斯考特虽化作死者，但他对迪斯院长的尊重丝毫不变。
　　“先从前面的医院类建筑开始找起吧。”
　　就在斯考特刚要跨进满是高草的前院时，一缕月光刚好透过云层的间隙洒于山顶，他的身上也少许沾染，部分流光也顺着面颊流进眼眶。
　　当前时段正是晚上，之前在城区也有朦胧的月光，斯考特并未在意。
　　就在他靠近破败不堪的大楼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窥视感，立即顺着窥视的方向看去，
　　只见诊所三层的病房窗口处竟立着一位红衣女人。
　　待到斯考特想要看清时，窗口又变得空无一人。
　　“难道还有病者在里面？是诊所间残留的怨念结合器具构成的「非常态病者」吗？”
　　屈膝上跳。
　　斯考特一个精准弹跳便蹲伏于刚才红衣女人所在的窗口，
　　内部对应着学徒寝室，并没有任何的气息残留，这让他十分不解。
　　“我虽不擅长感应，但不至于连开源以下的病者都捕捉不到……是这座诊所的问题吗？某种屏蔽立场还是什么？”
　　就在斯考特蹲在窗口略感疑惑时，
　　踩着裸足的红衣身影于寝室门外闪过，
　　他稍微一惊，立即追了出去。
　　待到他冲出寝室时，红衣女人却已经站在冗长、阴森的通道尽头……通道的长度似乎超过了医院本身，甚至感觉还在继续拉长。
　　而且他与女人之间的通道地面，洒满着昔日诊所的废弃针头，
　　尽头处的红衣女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而是在缓慢招手，示意着斯考特过去见她。
　　斯考特这一次也是终于看清，这红衣女人戴着一张彩色面具，只露出鲜红小嘴，招手期间还有一根细长且布满小型肿瘤的舌头在嘴间打圈。
　　“装神弄鬼……”
　　霎时间，
　　斯考特的下半身暴起大量血管，大小腿的维度再增大一圈。
　　同时通过肌肉的收束让脚底完全硬质化，硬度足以将钢筋轻松踩断，根本不惧这些早已朽坏的针头。
　　爆发出惊人的冲刺速度，在数秒内便贴身红衣女人。
　　“去死！”就在他准备一脚踢碎对方的脑袋时。
　　一阵眩晕感上头，紧跟着便是乏力，甚至抽搐。
　　仔细一看，本应该硬化的脚底板居然扎满着注射器，某种液体已经流进他的全身。
　　就在他试图理解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时，整个人直接晕过去。
　　光圈重影，眼球聚焦！
　　待到斯考特再次醒来时，他已经睡在一张手术台上。
　　全身已被麻痹且遭到捆绑，最大值亮度的照明灯正对着他的眼睛。
　　两名医生以及一位红衣女护士正围在旁边，
　　其中一位医生挺着大肚子，一手拿着骨锯，另一只手拿着锯下来的头盖骨。
　　另一位医生正在他后脑区域鼓捣着什么，很快便取出一颗残留着余温的漆黑大脑。
　　斯考特连忙去感应自己的头颅状态，结果发现脑袋已被切开，里面已空空如也……他想要惨叫却发现舌头早已被割断，甚至连嘴巴都缝合了起来。
　　这时，
　　他只能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捧着他漆黑大脑的那位医生，以一种精妙的手术刀法，于前脑区域刻出一个大大的【癫】字。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死者之都
　　【暮色诊所】
　　易辰、里根与金，在人类阶段可都是将「感应」属性值完全拉满的。
　　三者均对大脑有着不同的理解，
　　面对一位同级别却不擅长感应的死者，在占有先机的情况下，轻轻松松便能完成思维层面的诱导。
　　里根负责剥开此人的思维防线，
　　再由金向其大脑间播种瘤体，破开大脑的外部防线，
　　最终由易辰负责‘收尾’。
　　只是易辰采取的收尾形式让两位队友当场愣住，即便是经常在一起通宵做肉的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项特殊的职业能力-【教化】。
　　两人对于旧世界大名鼎鼎的癫者群体也都有所耳闻，依照常规理解，癫者在奴役个体后，便会开始品脑。
　　就在他们以为易辰会做出类似行为时，
　　易辰却解开斯考特的束缚，让对方恢复肉体与精神的双重自由。
　　金立即将血婴长剑拿在手中，做好斩杀敌人的准备。
　　然而，
　　嘴里吐纳着黑雾的斯考特，却没有表现出半点敌意。
　　睁开眼睛的瞬间居然单膝跪地，于灵魂深处喊出对于易辰的称谓：“老师！”
　　易辰点了点头，甚至伸手抚摸着对方刚装上去的头盖骨，摄取斯考特的生前与死后记忆，自然也包括目前莱温霍姆所处的状态。
　　了解到来自原墓的旧世界生命借由太阳迪斯的肉体统御着整片城区，而且在这位旧世界来者的身上还揣着一样好东西被易辰成功窥探。
　　如果能得到的话，这一次的外出特训可就太值了，
　　癫脑立即开始满负荷的运算，一个缜密而大胆的计划开始在脑海间构建，
　　待到易辰的眼睛重新睁开时，连忙看向两位队友，“想不想玩一盘大的？”
　　金自然是愿意的，甚至都不问具体事情就直接答应下来。
　　里根的态度却截然相反，他并不愿意冒险尤其是菲伊还跟着他，“威廉，我这趟出来只是单纯帮忙特训，可没有说要干别的事情啊。”
　　“里根，你先听我说一说具体计划。”
　　易辰将计划一步一步地详细解释，确保任何一个步骤都没有漏洞，风险被降到最低。
　　“如果最终能成的话，莱温霍姆或许就能夺回。
　　即便那里的生态环境已不适宜居住，组织也会给予我们三人极大的奖励！到时候我个人会放弃所有的奖励，均分给你们两人，如何？
　　而且，在作战中收获的死者情报，我也会尽全力收集，配合里根制作一份关于死者的科研报告，或许对菲伊小姐后续的恢复以及成长会有帮助。”
　　“嗯~让我考虑一下。”
　　里根靠于墙边，还不忘从囊袋间取出一根热乎乎的烤牛腿，边啃边思考，同时还与线缆连接菲伊一同商量着。
　　最终得出结论-【干】。
　　……
　　【莱温霍姆】
　　整座城市笼罩于浓厚的黑雾之间，一道巨型黑十字架竖立于城市中心，十字架顶部还连接着一道怪异的光圈，意为「死者的符号」。
　　双腿完全静脉曲张的斯考特，正以最快速度疾跑奔回。
　　径直来到十字架对应的下水道深处，几乎50%的死者正在这里劳作，对下水道进行扩张改造，将其改建成足够巨大的地下墓室。
　　每个通道均雕刻着大量的死者颅骨，同时还绘制着各种‘骷髅百相图’。
　　最深处，
　　漆黑且混杂着大量尸骨的地下水流在这里汇聚着，共形成四条垂直落下的瀑布，刚好位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瀑布中央修建着一道较为粗糙的王座雏形，
　　黑肤教袍的太阳迪斯正坐在这里，他的眉心烙印着相同的死者印记，意味着这具躯壳的内部已被完全替换。
　　对应着原墓的见习骑士，巴尔特.普拉达。
　　当斯考特医生急急忙忙赶过来时，
　　来自巴尔特体内，一股最纯粹的死者气息瞬间释放出来，将其压倒在地，对他全身状态进行检查，确认斯考特医生没有任何危险才将气息敛回体内。
　　“有收获吗？”
　　“有！得益于死者的能力，我在暮色诊所间探寻时，借由地面渗透出来的死亡气息，发现了一处不为人知的地下密室。
　　需要激活好几个机关，甚至强行破除多个阻碍物才能下去。
　　我在密室找到了一小管尚未被绅士组织回收的「暮薄银液」。
　　不过，在这间密室里还设置有一道特殊封印，应该是暮色诊所的原主人-麦考夫医生所设计的，以我目前的实力无法破开。
　　在那里面或许还有更多秘药，甚至是炼制秘药的整套设备以及原料。”
　　“先别说这么多，将你找到的秘药给我看看。”
　　“是！”
　　斯考特将一试管半灰半黑的秘药十分恭敬地呈递上去。
　　巴尔特在接过试管时，立即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死亡感应，原本暗淡的眼瞳都变得光润水泽。
　　咕噜咕噜~
　　直接将试管间的液体一饮而尽。
　　嗡！
　　一抹银色覆盖在巴尔特的眼球表面，
　　与此同时，
　　一股死亡气场于巴尔特体内自行释放，这股气场让周围的瀑布全部断流，一对若隐若现的双翼于背后浮现，甚至还能隐约听见来自地下的战马嘶鸣。
　　这样的感觉让巴尔特过于激动，甚至从座位上站蹿了起来。
　　因剂量太少，眼瞳间的银灰色快速散去。
　　“真是好东西！如果能将这种秘药大批量地带回原墓，甚至掌握这种秘药的制作方式，我必将正式落名于骑士团。
　　你……做的很不错！”
　　巴尔特走下王座，将一只手搭在斯考特的头顶为其灌注「死疫之息」。
　　一时间，因长途奔波带来的体能消耗直接补满，甚至还让他加深对死亡的感悟。
　　斯考特的大腿外侧，因静脉曲张而突出的血管隐约构建出十字架的形状，但还不完善。
　　“谢谢大人！”
　　“这是你应得的，如果在你所说的密室深处真的存在足够量的秘药及相关设备，我将为你亲自进行「转变仪式」，让你成为真正的死者。
　　赶紧带我过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特殊封印，是否能抵抗住死疫的侵袭。
　　其余死者继续在这里进行‘墓穴扩建’。”
　　“好的大人！”
　　斯考特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他依旧尊敬着眼前这位巴尔特，尊敬着作为死者的一切，只是……这些东西在他的老师面前显得一文不值而已。


###第三百五十二章 入瓮
　　【暮色诊所】
　　三位青年绅士以不同姿态正在这里‘闭目养神’
　　易辰盘腿坐在天台边沿，仰望星空。
　　金双手抄在面前，背身靠于楼梯口，
　　里根则是较为随意地坐在地面，手中还捧着一大袋腌黄瓜，虽然闭着眼睛，却会定期将酸黄瓜送进嘴里。
　　实际上，
　　三人正保持着一种「思维共享」的状态，借着癫脑的联系来获取学生斯考特的视觉信息，将发生在死者之都的事情实时传递过来。
　　也就窥探到占据着太阳迪斯，统御着死者之都的【见习骑士-巴尔特.普拉达】
　　见到这位旧世界的死者时，里根甚至放慢酸黄瓜的进食速度，根据视觉画面呈现出来的信息，分析起对方的真正实力，甚至推测其具体的【疫值】。
　　“这家伙可不简单……本身起源于旧世界，病症未经过任何迭代与发散，属于较为纯粹的起源病症感染者。
　　他所散发的死气与城中其他死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根据视觉画面来看，这家伙的疫值至少达到【3】，甚至可能已经是【4】，距离开源晋升仅有一膜之隔。
　　这样一位完全开源且具备纯粹死亡的家伙，我们一不小心可能会落得重伤，甚至数个月无法正常活动，威廉你的筛选比赛也就无法参加了。”
　　面对里根给出的分析结果，仰望星空的易辰却是淡然回应：“如若我联合你们两人，对付这样的家伙都要受重伤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参与筛选。
　　你说是吧，里根？”
　　“的确。”
　　两位男士闲聊期间，
　　靠在楼梯口的金在看见这位旧世界的‘真正死者’时，如同脓液般黏稠的口水不断溢出。
　　她在癌宫生活的那段时间，就在师父口中听过关于‘原墓与死疫’的事情，这帮隶属于「最初死者」的死疫骑士团，对于强如癌宫的源疫区来说依旧是一个较大的威胁。
　　随着时间的推移，死者数量的不断增多，原墓的势力将不断壮大，甚至可能威胁到癌宫的地位。
　　师父也专门与金讲过，
　　真正的癌，即便在最阴暗的角落也能持续增生，将名为死亡的概念都给占据、击破，让这份概念长出脓包，拆解着脓水而瓦解殆尽。
　　金一直都想找真正死者试一试，现在自然是最好的机会。
　　“威廉，里根！”
　　随着金的呼喊，两位男士也暂时停止交流。
　　“这家伙让我来对付，你们俩在一旁协助如何？如果判断出我真的不敌对方，即将被杀掉的时候再出来救我怎么样？
　　英勇救美的事迹可是会被赞扬与歌颂的哦~”
　　这番话让仰望星空的易辰扭过头，残存着星辰光辉的眼眸与金对视：“你确定？”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我的宝贝还没有品尝过真正死者的滋味呢。”
　　哇哇哇~一阵婴孩哭闹声从金的背部传出。
　　……
　　一小时后。
　　暮色诊所对应的城区-维纳尔市。
　　一只散发黑雾的皮鞋脚底踏上主干道，
　　无论是生长在街道间的野草，或是爬上路灯及周围建筑的蔓藤均在短时间内快速枯萎。
　　不过，来者已经相当收敛，若不然周围数百米的区域都将被死亡侵蚀，各种生物的大脑间都会自动出现死者符号，从而出现集体自杀的现象。
　　“大人！诊所就在前面那座小山上。
　　因为这里距离组织并不是特别远，而且暮色诊所也是组织曾经的外建机构，建议大人你再收敛一下‘死疫’。
　　如若在登山期间导致大量林区的衰败，可能会将绅士群体引来。”
　　对于手下的建议，巴尔特.普拉达并没有因自傲而拒绝，反而很慎重地点头接纳，同时还给出解释：
　　“我并非主观释放着死疫，而是因为这样一处未被杀死而充满生机的世界，本身排斥着我这样的真正死者。
　　溢满生机的环境刺激着我体内的死疫，被动形成一片自我领域，保证我的正常‘呼吸’。
　　当前的破败城区应该爆发过较为严重的病症，而且还遭到了大规模的屠戮，倒也勉强可以让我正常活动。”
　　说着，巴尔特便做出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某种肉眼难以看见的‘死疫病圈’敛回体内，
　　摘下兜帽，露出光秃的黑人头颅，以黑雾笼罩的眼瞳看向城郊处的山丘。
　　即便还相隔着数千米的距离，作为真正死者的巴尔特已经能感应到由山顶诊所传来的死亡气息。
　　“走吧，加快速度赶过去。”
　　某种马蹄以及马嘶声于须弥之间传开，巴尔特爆发出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光直接冲向郊外山丘。
　　一旁的斯考特即便在第一时间进行追赶，让静脉曲张的效果遍布双腿且最大化，也才勉勉强强追上。
　　待到黑影停下时，他已经站在诊所大门处。
　　稍等片刻后，斯考特医生才终于追了上来，沿途不少树木花草都被他的肌肉双腿给踩得破碎不堪，甚至比死亡带来的影响更大。
　　巴尔特注视着眼前的破败建筑，“死亡气息的确是从这栋建筑下面溢出的，单从这样的量来看，的确很多……带路吧，斯考特！”
　　“是的大人。”
　　然而，斯考特口中所谓的地下密室，正是曾经‘Mr.Lee李先生’的地下病房。
　　所谓设置于其中的结界则是易辰、里根以及金三人的共同手笔。
　　破旧而衰败，散落着各种医疗器具且遍布老鼠尸体的病房内，还能看到一些堆积在墙角、窗边的药剂收纳箱。
　　“大人，封印就在这里……我也是偶然发现的！”
　　斯考特轻轻按压床头处的一块砖头，暗门开启。
　　内部对应着一条阴森通道，以细线挂着大量老鼠的骸骨，尽头处门采用‘全皮制作’表面还绘制着连巴尔特都未曾见过的银色符号。
　　而绘制符号所用的颜料正是暮薄银液。
　　“皮……这是皮场的技术吗？再怎么说这群人类只不过是皮场的下级眷属，这种粗糙的皮质结界不是什么麻烦事。”
　　巴尔特伸手贴于皮门表面。
　　随着古老的死疫于掌心溢出，皮门开始快速老化，湮灭殆尽。
　　呈现在巴尔特眼中的场景令他震惊无比，
　　这里面摆放着各种用于折磨病者，收集特殊分泌物的刑具，深处还摆放着一些蒸馏萃取的玻璃器皿。
　　中心圆台上放置着斑驳旧瓶，正是满满一整瓶「暮薄银液」。
　　“好！”
　　见此情景的巴尔特果断踏步其中，
　　他甚至已幻想出将这些东西带回原墓后，接受来自前辈、古者表彰的情景，以及后续成为正式骑士的登阶场景。
　　然而，
　　随着他的跨入，本应该一同跟上的行脚医生.斯考特却留在门口位置，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师，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巴尔特大人带到！也请老师你一定要小心，巴尔特大人可是很强的。”
　　话音刚落，
　　斯考特完全激活他的病症-「静脉曲张」，瞬间超过他肉体可承受的上限。
　　啪！（肉体炸裂）
　　斯考特由内部炸开，甚至呈平面铺开。
　　大量的静脉线条犹如蜘蛛网般飞射而出，连接、封堵唯一的出入口，利用完全撑开的皮囊重新构建皮门。
　　另外，提前设好的磁场、肿瘤被激发，皮层表面长满大量流脓的肿瘤，同时还踊跃着电光，将出口完全堵死。
　　“怎么会……死者居然会被他人于无形间控制？而且我居然没能察觉，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就在巴尔特惊讶于手下的叛变时，另一股气息慢慢降下。
　　他的目光从封堵的出入口，重新转回中心圆台时。
　　一整瓶暮薄银液已不见踪影，仅有一位戴有七彩面具的红衣女人坐在上面，手中仿佛捧着一位正在哭闹的婴孩。
　　随着女人的抚摸，婴孩全身居然渗出鲜血，伸长脊骨，化作一柄可怕的利刃。


###第三百五十三章 山间
　　巴尔特虽然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红衣女人，但他的思绪依旧放在医生斯考特的叛变问题上。
　　虽说医生斯考特还没有转变为‘真正死者’，
　　但他已经看过死者符号且完成了自杀仪式，其根源上应该无限崇尚死亡，永生都将沦为死亡的奴仆。
　　到底是什么手段能凌驾于死亡的奴役，而且不被巴尔特发现，
　　他的思绪在各类型旧世界生命种类间搜索着，但现在的世界尚未同化，开源及以上的旧世界生命无法自由来到这边。
　　巴尔特也只是借着太阳迪斯这位疫值与他等同的人类绅士，才勉强完成意识降临。
　　也是如此，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自己的死者下属是如何被完全奴役的。
　　最终只能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红衣女人身上。
　　注视着婴孩化作长剑的过程，一根根涌动于女人皮囊下的红色丝线，嗅动着飘散于空气中的独特肉味。
　　“血色清香，极力掩盖，但依旧难掩肿瘤特有的肉味……没想到能在这边遇到【癌宫】的病者。
　　不过，你并非奴役者，如果是癌宫的奴役手段必然会在大脑间留下较为明显的瘤状体，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里还有其他人吧？”
　　话音刚落，
　　收束于巴尔特体内的「死疫病圈」即刻展开，覆盖范围达到百米，充满当前的封闭空间。
　　地面纷纷溢出黑色死雾，甚至还能自主形成十字架的形状。
　　但对于坐在圆台上的女子毫无作用，当丝线状的死雾试图钻进女子体内时，其皮肤对应部位立即长出一颗用于吸纳肿瘤，汲取死亡，待到整颗肿瘤发黑后便会自行脱落，丝毫不会影响金这位主体。
　　七彩面具下传出一阵介于中性但却颇有磁性的声音，
　　“这就是真正死者自带的「领域」吗？师父告诫过要多加注意，结果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嘛……”
　　这番话的最后一个音节略微拖长，
　　女子撑在圆台上的左手突发爆炸！
　　轰~
　　这种定向爆破犹如推进器般，助推金的身体直逼此人，
　　持在另一只手的「血婴胀剑」不再哭闹，而是在剑体表面长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肿囊，并开始流出血脓。
　　当血色脓液覆盖剑身，绽放红光之时。
　　“爆斩！”
　　巴尔特察觉到这一剑的危险程度，正准备躲闪时。
　　嗡！
　　一股强大的精神电流瞬间贯穿他的大脑，带来强烈的嗡鸣感，整个人甚至差一点倾倒下去。
　　同时还有无数只眼睛在地窖间睁开，遍布墙面，成千上万。
　　眼睛凝视疯狂干扰着他的视觉。
　　躲不开！
　　唰！肉体被完全斩开，
　　当剑体斩至身体中部时，脓液便完全沁进体内，于伤口表面迅速长出大颗粒的肿瘤，
　　每颗肿瘤的顶部均发生开裂现象，如莲花般绽放开来。
　　完全绽放之时，
　　轰！
　　剧烈的爆炸在地窖间发生，
　　这份威力超出所有人的预估，迫使躲在暗中的里根暂时切断听觉，易辰也被迫闭合眼睛。
　　超出预估的爆破，直接将易辰设计制作的「瓮」完全炸开，
　　山顶被炸出一口巨洞，暮色诊所的建筑整体开始向下端塌陷。
　　唰！
　　易辰与里根两道身影于塌陷的山间深处一跃而出，稳稳落在山顶边缘。
　　眼前的暮色诊所覆盖区已然化作一道大坑，爆炸将诊所残留的一切都给摧毁殆尽。
　　“金这家伙真是乱来！好不容易将对方引入瓮中，这样一来便没了空间限制，对方一旦想要逃跑，我们几乎无法阻拦。”
　　就在易辰面露难色时，一旁的里根搓了搓肉乎乎脸颊而说着：
　　“这不能怪金小姐，毕竟她的能力就是爆炸，只是这份爆炸威力超出了你我的预估而已……威廉，我有一个办法能阻止对方的逃跑，但最多坚持半小时。”
　　“什么办法？”
　　“以我为主心，构建一个完全封闭性的磁场，笼罩整座山丘……我已经提前测算过山丘的大小，半小时是我的极限。
　　虽然不敢保证能完全困住对方，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想要瞬间破开而逃出是不可能的。
　　当然，我在维持磁场期间就无法提供精神辅助了，你与金小姐能行吗？”
　　易辰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将一只手搭上里根肩膀。
　　“拜托你了。”
　　里根转身便向山下走去，边走还边叮嘱着：“对了~尽可能保留全尸，用作我的实验样本。”
　　待到里根消失在视野间不久后，一种无形磁场立即生成，
　　易辰的癫脑通过捕获精神力来一览磁场全貌，仿若全金属的方棺将山丘笼罩，效果甚至比之前设置好的地下密室还要好得多。
　　“可惜……里根这样的战力直接缺失，两人份的精神辅助便压在我一人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于易辰脑海间闪过，
　　“我本来也是两个人啊，甚至三个人……小葡萄想不想搞一次大的？”
　　“不想！”小葡萄已经被坑过不少次，直接看穿易辰想要利用它的心思。
　　“别啊，对手可是旧世界的强者~如果不拿出全力，很有可能会战败，甚至重伤死亡。如果能搞定的话，争取将他的死亡葡萄给你好吧。”
　　“你想干嘛？”
　　“目前服装的含皮量已达80%，【限制解除】能更加顺畅与完美……我与常规绅士不同，限制解除存在多样性，在【黄皮】的主导下，可以向着某个方向进行专一改变。
　　既然金想要单独作战，我就试着进行精神类的限制解除，或者说以小葡萄你的‘眼’、‘先知’等关键词进行转变，试试看能变成什么样。
　　或许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状态。”
　　“如果我在这个过程中很不舒服，会立即解除与你结合的状态。”
　　“好。”
　　易辰立即将这份意念传递给黄皮，随后便收到文字回复。
　　≮会是一次很有意思的皮囊变化≯
　　……
　　爆炸形成的地坑深处，由于诊所崩塌，落下的建筑残骸已将底部填满，
　　金一脸严肃地站在废墟之上，手中的婴剑暂时收敛脓液，睁开它水润而稚嫩的眼睛一同注视着废墟下端。
　　“完全命中的斩击居然未能将其杀死……仅仅只是让死亡总量稍微减少，真不愧是原墓的死者。”
　　就在这时，
　　废墟缝隙间开始渗透黑雾，一颗骷髅头最先凝聚，紧跟着便是其它部位的骨骼，再于骨骼表面形成血肉并贴上黑皮。
　　于三秒不到的时间便凝聚出太阳迪斯的肉体。
　　其头顶也浮现出一道偏暗而厚重的黄铜框架，起始端为竟是以脊骨为柄的斧头。
　　框架间填满着一种至纯的黑色脊液，因刚才的斩击而损失1/20的疫值总量。
　　§落魄的死脊-巴尔特.普拉达§
　　“爆炸类型的肿瘤吗？以及相当凌厉的斩击……可惜，纯度还不够。如果你与我的疫值相当，刚才的斩击会十分致命。”
　　就在他摸向体内的兵器，准备作战时。
　　一股奇怪的威胁感从坑洞顶部传来，同时感受到威胁的还有金，
　　两人也是暂时放下矛盾而共同看向上端。
　　边沿处，
　　一双焦黑的赤足笔直站立，
　　其身体笼罩着一件古老而破败的灰烬黄袍，
　　伸出的焦痕手掌间正盘着四颗刻着不同印记的眼球，以一种俯视姿态注视着下端。


###第三百五十四章 黄眼、瘤须与死之马
　　易辰的三属性突破是组织创建以来的首例，
　　即便是双属性突破的绅士，在组织间占比也不足3%，
　　因此，组织对于多属性突破的运用探究很少，相关研究更是少之又少的，
　　往往都是继续针对主属性对应的病症进行发展，而将副属性当作一种辅助。
　　后续含皮量达到50%时，所进行的限制解除，也是针对主属性，一旦定型便无法改变。
　　但易辰却不同，
　　因黄皮的存在，对于皮肤的开发、运用从一开始就凌驾于大部分绅士之上，而且他自身也有幸阅读《皮囊圣经》，对于皮有着更深的理解。
　　限制解除能发挥最大作用不说，还能在黄皮的引导下，于三种属性【智力】、【体格】以及【感应】进行转变，以应对不同的战场局势。
　　当前，
　　由于金要求与对方单独作战，易辰便舍弃掉【体格】这个属性，
　　在黄皮的引导下进行【智力】与【感应】为主的限制解除，用于场外辅助。
　　最重要的一点，
　　为了整合小葡萄这个成分复杂的家伙，黄皮直接拿出真正的水准，以至于服装都被染成黄色。
　　幸好有灰烬效果的加持，让黄色看起来偏向于柴薪的火黄色，即便被人看见也能拿小葡萄的灰烬特性来解释。
　　最终，
　　将皮肤作为核心主轴，将一切元素都完美衔接在一起，甚至连癫脑表面都浮现出黄色斑点，形成这番全新姿态。
　　当姿态完全展现之时，即便是作为主体的易辰都感觉不可思议，
　　兜帽之下依旧是易辰的俊朗面庞，
　　只是整张脸都布满着余烬焦痕，额头‘三角区’生满着一粒粒灰烬复眼。
　　另外，
　　易辰身上还多出四颗截然不同的‘外用眼’，顾名思义就是能取出身体，在外部使用的眼球。
　　这四颗外用眼分别镶嵌于左、右前臂处。
　　只需癫脑传达命令，四颗眼球便会从手臂间滚出，
　　对于它们的具体用法易辰还在摸索中，先将四颗外用眼球盘在掌心，细细感受。
　　它们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小葡萄所化的‘念动道具’，
　　仔细观察会发现这四颗眼球，仅有其中一颗亮着余火，其余三颗均处于‘尘封状态’而无法发挥真正的作用。
　　余火点亮的眼球表面刻印着‘多眼堆积且以线条相连’的符号，整体散发着邪气，代表着构成小葡萄的尸体之一，【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
　　『想来，这四颗眼球正对应着组成小葡萄最重要的四具古尸，只是另外三具还未开发出来……不过，对于眼前的情况已完全足够。』
　　盘着眼球的易辰，慢步来到山顶坑洞的边缘处，
　　俯瞰坑洞间的具体情况，
　　当眼球捕捉到正准备继续交手的金与巴尔特时，因首次在视野间出现活物，一种观测机制迅速触发。
　　灰烬散落，
　　一粒粒灰烬芯粒飘落在两人体表时，触落点居然化作纸张结构，
　　随着飘落灰烬的增多，视觉画面中的两人被化作两本「人书」。
　　易辰只需要盘动手中的眼球便能进行翻页，阅读书本所记录的个人信息。
　　*以上的「人书变换」只是一种视野观测效果，现实中的两人并没有发生变化，也感受不到任何灰烬飘落，只是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凝视感而已。
　　易辰借用自身的阅读天赋很快便掌握落魄的死脊-巴尔特.普拉达的详细情况。
　　『里根的猜测果然没错，这家伙的疫值为【4】，距开源突破仅有一膜之隔。
　　隶属于死疫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之所以会冒着风险过来搜集暮薄银液，正是为了以此邀功而获得正式骑士的认证。
　　这家伙的实力非比寻常，必须全力协助金才有可能将其击杀。』
　　阅览期间，易辰的唾液也跟着流出……因为他看见了这人身上的好东西，甚至是与他作为真实死者直接捆绑，伴生成长的好东西。
　　巴尔特被死疫骑士团看中，成为见习骑士的原因甚至都与这东西直接相关。
　　……
　　山坑之间。
　　巴尔特仰头注视着上端盘着眼球的黄衣个体，瞬间就明白自己的下属是如何被奴役的，同时也在大脑间搜寻着旧世界各类生命的形态特征，希望能判断出对方的病症种类。
　　然而，根本就找不出来。
　　唯独能识别出来的只有黄袍身上的灰烬纹路。
　　“病灶柴薪的直接感染者？怎么会出现在这边世界……而且，整座山的空间居然都被某种精神磁场封锁。
　　我的运气居然会这么好，一天就遇上这么多特殊个体。
　　绝不能待在下面作战，遭到这种眼球的注视，我的各种行动乃至大脑思维都会受到影响，如果不杀掉这个家伙，我也不可能占据主动权。”
　　一瞬间，巴尔特的击杀顺序发生改变，这位神秘的黄袍个体被列在首位。
　　而且他不会再有任何的保留，将拿出全力来破除眼前的困局。
　　阵阵黑雾于脚下溢出，
　　巴尔特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直指坑洞边缘的神秘黄袍人，
　　“别想走啊……”
　　金的脚掌与小腿均发生微型红莲爆炸，以更快的上跳速度追赶巴尔特，试图对他进行空中拦截，重新拽回坑洞深处。
　　右臂伸出，一根根红莲丝线已在指尖跃动，一旦触碰目标就将进行缠绕。
　　眼看就要拽到巴尔特的脚踝时，
　　嘶~
　　一声怪异的马嘶声在金的耳畔响起，
　　紧跟着，一记铁质、阴冷而沉重的无形马蹄便蹬在金的面部，
　　啪！
　　威力之大，金的特质面具直接破碎。
　　甚至还能听见阵阵颅骨的破裂声……肉体化作一道红色光影，如子弹般坠下。
　　跃于半空的巴尔特竟化作乘骑姿态，一匹死亡战马于须弥之间奔踏而出，将他载于后背。
　　这是一匹戴着破旧马鞍，骨架间缠绕、飘散着破布，古老铁蹄加装的黑马。
　　漆黑马鬃飘散于空中，
　　空洞的眼眶间不断溢出黑雾，
　　这匹战马是加入死疫骑士团的标准之一，是巴尔特进行见习骑士考核时，于原墓间驾驭的死之马。
　　不仅如此，
　　乘坐战马的巴尔特还将手臂伸进腹部，捏住一段早已死去的死脊，向外抽出！
　　唰！
　　一柄以弯曲脊骨为柄的小型手斧被抽了出来。
　　尺寸很小，甚至不及一般的手斧尺寸，但随着巴尔特的捏握~一根根漆黑脊骨开始延展、活动以及生长。
　　最终化作一柄适合于骑兵的漆黑战斧。
　　古老的死亡字体刻印于斧头间，势必要将目标斩杀。
　　具体贴近，
　　马身上扬，
　　眼看利斧即将斩下之时，
　　山坑底部再次传出动静，唰！六根肿胀而粗壮的特异化肿瘤结构由废墟底部飞速袭来，竟然呈现出一种触须的顺滑结构，
　　一种肉色、表面遍布着红色丝线、强劲而有力的触须，可通过肿瘤的快速增生而实现快速伸展。
　　呈触须结构的肿瘤，对比一般肿瘤而言‘质’完全不同，缠绕上马匹与巴尔特，强行拉回底部！
　　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肿瘤膜层于底部升起，笼罩整个坑洞而将两人封锁于底部。
　　面具被踢碎的金将一根特殊的红色针剂插在脖颈动脉，进入到一种特有的癌变状态，一根手指抵在舌尖，低语着：
　　“你可是我的对手，别想跑哦。”


###第三百五十五章 死斗
　　囊泡之间
　　齐耳短发且眼角挂着红莲胎记的金，嘴角裂出一幅怪异的笑容。
　　空荡荡的注射器被扔在一旁，
　　整整六根粗壮的肿瘤触须统统收回左手掌心，且在掌心部位保留着一道血肉孔洞，藏匿其中的触须随时都能快速生出，用于接下来的作战。
　　金的右手依旧持着「血婴胀剑」，只是那剑柄间的婴孩正在嬉笑着，似乎很是开心。
　　金没有立即发动攻击，而是有些疯癫地自言自语。
　　“小时候，父亲总喜欢捏着我的脸，将我整个人提起来，说我这张脸皮与母亲生得一模一样，总是会引得外面那些男人的垂涎而带来灾祸。
　　每次只要喝过酒，就会对着我的脸拳打脚踢，甚至用刀片来切，用钉子来穿刺，用热水来烫。
　　即便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依旧很疼呢~
　　虽然我每次都会跑到妈妈坟前诉苦，希望妈妈能保护我，但很快又会挨打……最后我知道了，我终于想明白如何让死去的妈妈来保护我。
　　趁着父亲睡觉的时候，我偷偷挖出妈妈仅剩的骸骨，将骨头在厨房灶台上融掉，制作成一张面具，趁热直接戴上面部。
　　很热很疼，甚至能感觉整张脸皮都被烫得没有了，与妈妈结合在了一起。
　　但我知道，这是妈妈对我的疼爱，这样一来父亲就再也不能弄伤我的脸了。
　　我很开心，拿起画笔在妈妈的面具上涂抹着各种色彩……我一直都以这样的方式与妈妈待在一起，现在你居然敢破坏妈妈的面具。
　　虽然我事后很快就能修补完善，但你这种不尊敬妈妈的行为，是不能容忍的。”
　　对于这番近似疯癫的发言，巴尔特只当作刚才的马蹄践踏将金的脑子给踢坏了。
　　但他还是十分警惕金表现出来的状态，
　　“肿瘤塑形~看来我有些低估你的实力了，虽然疫值偏低，但你对于癌症的认知与运用已经超越现有疫值。
　　实在抱歉，我现在就拿出全力来对付你。”
　　一时间，巴尔特体内的死疫本源再次大规模释放。
　　一道黑色光柱从脚下拔地而起，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光柱甚至将金制作的囊膜冲破，撞击于里根构建的精神屏障。
　　位于山下某处的里根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连接在身后的菲伊小姐气得发出无线电式的尖锐叫声，想要冲上山去杀掉对方。
　　却被里根转过身一把搂住，轻轻抚摸着菲伊的脑袋，“亲爱的，没关系~就交给威廉与金小姐吧，我可不能让你冒险。”
　　Woh！！
　　黑色光柱间传出一种近似野兽的吼声，甚至让整座山体为之震颤。
　　吼声致使光柱如玻璃般破碎。
　　坐于马背上的巴尔特换上了一身漆黑战甲，相当粗犷而落魄的设计，盔甲片间还夹着破布，同时还有一道灰布斗篷拖曳在身后。
　　头盔完全设计为狼头状，吼声正是由内部传出。
　　整个人的气息变得异常狂躁，甚至感受不到丝毫人性。
　　立于坑洞上端的易辰一直都在观察，面露难色，“这家伙居然将【理性】完全抹去，让体内的兽性作为主导。
　　同时以死亡将‘双眼’暂时剥夺，最大程度降低我可能带来的精神干扰以及眼部入侵。
　　这样一来，我的外部支援也就没有意义了，只能下去参战了。
　　黄皮，能切回对抗泽德老师时的肉体状态吗？”
　　≮不要得寸进尺，为实现你现在的姿态，我几乎拿出所能利用的所有黄线。而且你的这副姿态也完全能正面参战，试试看吧。≯
　　“好。”
　　……
　　山坑之间，
　　金被眼前的狂化场景所震惊，嘴角也流出类似脓液的口水，
　　“哇！居然还能变强，不愧是真正的死者！”
　　就在这时，
　　完全兽化的巴尔特做出了一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胯下马匹，
　　一手提着战斧，
　　一手抓住紧紧握住马匹腹部靠近中心的粗壮肋骨。
　　弓步下沉，
　　Woh！
　　随着黑狼头盔间再次发出吼叫声，他居然将战马整个提在手中，当作一种进攻类的投掷品，向前猛然掷出。
　　就连金都被这种意料之外的情况给惊住，
　　然而，
　　被投掷过来的马匹却在半空中发生变化，
　　这匹于原墓间诞生的死之马，由墓民亲自喂养，从未抹去它们的野性。
　　马匹腹部的肋骨如大嘴般纵向张开，体内还传出一种死亡吸附力，试图将金整个吞下。
　　「肿胀触须」
　　一根根肉色触须再次由金的掌心长出，第一时间缠绕住马匹的肋骨，
　　扭腰转背，
　　摆动手臂，
　　将马匹侧向甩出，重重砸进山体之间。
　　然而，就在马匹刚被甩开的时间间隙，一道充满着死亡与杀戮的黑影直接杀了进来！
　　提在手中的脊骨战斧由中部拆成两半，化作成对的狂战士双斧。
　　金第一时间垫步后退，提剑格挡。
　　锵锵锵！
　　双斧给予完全混乱式的挥砍，如同狼群从不同方向发动袭击，而且每一击都势大力沉。
　　金依靠着高机动性勉强格挡，招架。
　　但血剑的表面却被斩出数十道漆黑切口，就连金的虎口都在这个过程中完全开裂，勉强依靠着伤口间的肿瘤进行衔接。
　　当金的左手试图挥舞触须来缠绕对方时，却遭到斩断！
　　那份浓郁的肿瘤气味已被巴尔特完全捕获，大量触须抛飞在空中，落地后因死亡侵袭而化作浓水。
　　不知不觉，金已被逼至墙角。
　　双斧齐下！
　　锵！血剑格挡时发出剧烈的对撞声，
　　紧跟着，金的虎口达到承受极限，完全炸裂，大拇指连带手腕处的肉筋被撕裂在地，
　　血剑也是弹飞出去，插在数十米开外的废墟上。
　　唰！
　　继续落下的斧头斩进金的肩膀，被内部膨胀的肿瘤死死夹住，差一点就要将整具身体给撕开。
　　然而，死亡却在金的体内持续侵蚀，
　　巴尔特也跟着持续用力，切割着金体内的硬化肿瘤，
　　同时还张开黑狼头盔下的死人嘴口，溢满黑雾的牙齿准备如野兽般撕咬金的血肉。
　　嘴巴即将落下时，
　　嗡！
　　一股漆黑且混着焦痕的光束从侧面射来，贯穿脸颊，止住他的啃食行为。
　　残留于巴尔特嘴间的怪异能量继续灼烧着他的嘴巴，迫使他放弃眼前的攻势，抽斧退离。
　　易辰在此刻降下，
　　四颗原本盘在手中的眼球悬浮于周身，射线正是其中一颗眼球发出的。
　　“金，没事吧！”
　　就在易辰问出这番话时，
　　血剑已飞回金的手中，同时将数根肉汁针剂插在伤口处，
　　哗啦哗啦~脓液流淌，将死亡残留全部剔除，肉体再生。
　　生有胎记的面庞偏转过来，看向易辰，
　　“你觉得我有事吗……不过，威廉你下来的正是时候，这种级别的对手的确需要我们一起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场外的关注
　　眼球与棱线，
　　血剑与触须，
　　死亡与战马，
　　三者于山坑间死斗，由于大部分攻击的破坏性较强，造成山坑的深度不断下降，
　　垂直高度从最初的山腰附近，已经来到山底，这座小山丘从外部看上去甚至有一种火山的感觉。
　　易辰在这场战斗中始终保持着「游离态」。
　　因限制解除暂时舍弃【体格】这一主要属性，导致易辰的身体变得异常瘦弱，估摸只有三十公斤，
　　很多无用的骨骼都被剃掉以皮质替代，铁链也被最小化收于癫脑间。
　　同时，
　　运用从泽德老师那里学来的肉体技巧，通过感知、捕捉对方肉体的各项数据来预估下一次出招。
　　以及跟着黛斯琳学来的「星云肉体」。
　　每当有斧头挥砍过来，或是从黑狼头盔下喷吐死亡射线，或是死之马的突袭等等。
　　易辰都能提前预见，从而事先拉开距离将风险降到最低。
　　因坑洞间空间有限，偶尔也会陷入被动局面，明明看上去必中的攻击，却在一阵星辰闪过后被易辰躲开。
　　整个人犹如一件飘忽不定的黄袍，难以捕捉、难以定位，看似置身其中，却又仿佛飘离在外。
　　保持「游离态」的同时，借由悬在身后的眼球持续攻击，
　　其中属于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的一颗完全激活，射出的邪眼射线极具威胁，其余三颗未激活的眼球威力偏小，更多起到一种误导作用。
　　金的风格也有所改变，
　　虽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但内在变得细腻起来。
　　这份细腻虽会剥夺一部分杀伤力，但却能让她体内癌细胞整齐排列，最优输出能量，长时间与这位旧世界的死者进行正面对抗。
　　既然肿瘤触须难以造成伤害，就更多用于辅助，例如射向一旁的地面或墙体，拖拽身体进行快速移动。
　　至于两人的对手，
　　彻底兽化的落魄骑士巴尔特，凭借最纯粹的兽性，以及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无视精神层面的影响，化作狂战士直面两人而不落下风。
　　麾下死之马同样受到主人的狂躁影响，
　　马体化作浓雾而隐匿于环境间，时而从不同方向奔腾而出，时而直接从地面钻出而尝试吞噬活体敌人，
　　即便能通过捕捉死雾流向来捕捉马匹的位置，提前进行闪躲，但也会一定程度扰乱自身节奏。
　　局面僵持。
　　位于山底里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立即将磁场屏障收回体内。
　　“对方为规避威廉带来的精神影响，直接抹去自身的理性，再以死亡封闭视觉。这样一来，他自然不会逃跑，会战斗至其中一方完全死亡。
　　哎~原本计划好的，由我在场外打打辅助，不去冒这个险的，现在不得不下去帮忙了。
　　菲伊，到时候你留在我身边进行防御反击就好，不需要主动出击。”
　　菲伊小姐那如同电话筒结构的舌头紧贴于耳侧，给予回答：“好~我只会保护你一个人。”
　　就在里根尽可能加快脚步跑至山顶，正要接近坑洞边缘时，一股异样感由头顶传来……原本覆盖着山区的月光全部消失，漆黑降临。
　　抬头看去，
　　难以言喻的浓稠黑雾于上空凝聚，
　　翻滚着、搅动着，甚至还能从中听见死者那发自骨头深处的嘶鸣咆哮。
　　忽然间一道漆黑雷芒于黑雾间劈下，吓得里根垫步后退，力场全开。
　　只不过雷芒并非指向他，而是落向坑洞深处，落向那位来自旧世界的死者……某种更深层次的死亡变化在他身上发生。
　　待到里根踏步上前，于坑洞边缘向下凝望时。
　　啊~啊~……
　　耳畔间居然萦绕起若有若无的人声合唱，包含着死寂与悲鸣，以及少数狂躁。
　　“【史诗之音】，虽然很浅但确实存在。
　　开源阶段就能产生这样的音律，必然是【位格】开始发生变化了，一旦结束这场战斗他就将实现升格，达到比开源更高的层次。”
　　里根再次望向天空，凝视那黑雾深处，
　　他仿佛看到了一处古老深邃的洞穴，一座以骸骨为基础材料所建造的旧日城市，一支笼罩于兜帽下而佩戴着骷髅面具的死者军队。
　　以及位于最深处，属于旧世界第一个「完全死亡」的存在，因为祂的死去旧世界才有了死的概念。
　　冷汗贴着里根的脸庞滑落，
　　虽说里根透过黑雾所看到的东西不会过来这边，不会给他们造成直接性的威胁。
　　但既然他能看到这番景象，便说明【原墓】也在注视着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注视着他们三位胆敢挑战死亡的人类。
　　“如果我们击败这位疑似骑士的死者，我们的名字有很大可能会登上原墓的‘猎杀名单’……后续我们一旦跨进旧世界，就将遭到死疫骑士团的追杀。
　　待到灰域的世界占有率达100%而完成世界同化时，我们将无处可躲。”
　　里根咬牙，他最不愿意的一件事就是将菲伊置身危险，
　　“不行……我必须以精神力强行截断战场，带易辰与金小姐返回锡安。”
　　就在这时，
　　已具备自我意识的菲伊却将舌头贴于里根的耳畔，无线电的声音直入大脑，“里根~还记得我们以前的遭遇吗？就是因为想要躲避危险，提前逃出村子才完全陷入灰域。
　　既然对方正在注视这里，即便我们逃掉，也有可能被标记与追杀吧？
　　倒不如向对方证明一下我们的实力，而且你在旧世界也有着自己的组织群体，死疫骑士就算想要追杀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威廉与金小姐也各自有着不同的势力去保护他们。
　　要不，这一次我们就试试直面危险会如何吧？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我已经死过一次，并不介意与里根你一同死去。”
　　……
　　山坑深处
　　之所以引来死雾聚集以及黑雷的降下，甚至于原墓的关注，正是因为见习骑士-巴尔特正在发生的某种变化，某种足以获得正式资格的变化。
　　战斗期间，
　　易辰为减少受伤风险，将属于自身的死亡属性凝聚于眼球间，射出一根截然不同的死亡射线，直接贯穿奔腾而来的马匹。
　　本就伤痕累累的死之马，突然遭受意想不到的贯穿，甚至在死亡层面遭到吞噬与压制，当场倒地而奄奄一息。
　　暴躁不安的巴尔特竟在此刻安静下来，慢步走向自己的战马。
　　一直处于高频作战的金与易辰也终于有了喘息时间，赶忙进行体能补给与状态调整，整个山坑战场变得安静了下来。
　　身为死者的巴尔特没有任何疲倦，
　　他轻轻抚摸着正在消散的昔日伙伴，某种意识层面的东西正在发生转变……忽然间，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脊骨战斧，猛然斩落。
　　马首斩落，黑雷降下。
　　轰！
　　滚滚黑烟因雷降而起，缠绕其身。
　　若隐若现的人声合音于环境间响起，
　　待到黑雾散去时，战马已消失不见，
　　巴尔特独自立于中央，周身黑铠及兵器均缠绕着黑雷电光，同时在他右侧肩膀还多出一道漆黑、骸骨制的马首肩铠。
　　悬于他头顶的黄铜框架多出些许银色。
　　之前被消耗一半的疫值液体，现如今居然被完全补满。
　　看到这一幕的易辰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说着：“金……拿出所有底牌，面对这样的敌人必须得毫无保留，否则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嗯。”
　　得到金的回应后，
　　易辰将五指扣于面部，向下一拉……「死人妆」起。


###第三百五十七章 终局
　　原墓深处，
　　无数骸骨堆积的洞穴间，坐着一位古老存在，无法被看见，听见，嗅叫。因为在每个层面间，这位存在都已经完全死去。
　　有关于他的概念存在于另一个完全死亡的特殊位面，
　　借由对死亡的感应，跨越世界间的膜层而注视着发生于‘被感染世界’的一件小型趣事。
　　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趣事发生，祂显得有些无聊，稍微关注一下也能打发时间，即便所谓的时间在他这里也会死去。
　　同时将这份趣事借由黑雾的形式扩张出去，任何置身于原墓间的死者都可以吸入这股黑雾来观看‘直播’。
　　当见到罕见的黑色死雷居然在另一边世界降下，劈落在一位见习骑士的身上，这位古老存在的口中居然道出这位死者的名字。
　　“落魄的死脊-巴尔特.普拉达。”
　　被最初的死者念出名字，这对于任何一位原墓生命而言都是莫大荣誉。
　　也意味着巴尔特只需要破除眼前的困局，斩杀这帮人类，他就能立即回过旧世界，于原墓间晋升为正式骑士。
　　下一秒，
　　最初死者所在的居室却变得躁动起来，黑雾升腾，卷着大量头骨为那无形的存在进行塑形，构造出临时的巨人身躯。
　　只因祂观测到了另一位无相干的人类居然展现出了一种奇特的死亡状态，
　　其余一同观看直播的原墓居民也都看到了这副死人妆容，注意到了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死亡。
　　最初死者临时构建的巨人身躯坐上一尊由无数死者托举的王座之间，认真观察着这位人类青年所展示的「死人妆」。
　　阵阵古语随着口中的雾气一同飘出，
　　“不是这个世界应有的死亡，来自别的世界，我所不知道的世界吗？而且这份死亡居然是液体状，似乎来自某片大海！哈哈哈……真有意思啊！”
　　喜悦与兴奋，这种对于人类而言最为常见的情绪，
　　最初死者却已经很久没能品味过，祂借由临时构建的骸骨尸体笑了出来。
　　以至于整个原墓间的骷髅头骨都咧开嘴，通过牙齿与骨骼的撞击而发出笑声。
　　一时间，这场比较有趣的直播变得非常有趣。
　　为确保这场直播对决的正常进行，不受任何干扰，
　　最初的死者甚至不惜消耗自身的‘病原’，于体内呼出一份纯粹的死亡之息，透过黑雾强制传递到那边世界。
　　对应着。
　　一道黑色帷幕于事发地垂落而下，将整座山丘笼罩于其中，任何外人不得干预，直至内部分出胜负为止。
　　【锡安城】
　　无论是黛斯琳校长，被封印的尤里，抑或是马科与马丁，各位先知均在第一时间来到最高点，眺望数十公里外的死亡黑幕。
　　黛斯琳校长也是最快算出突发事件所涉及的对象是谁。
　　她不顾潜在的危险，直接以校长之名，将大部分教授，包括被封禁的泽德一同带出城。
　　不仅如此，
　　尤里在得知威廉与金涉及这件事后，也同样带着客西马尼的一批刽子手出城，
　　同时出发的还有一批神秘的科研人员，他们当中甚至还有人扛着一些不知名的大型设备前往事发地。
　　相隔遥远的海域之上，
　　正在轮船客房间，枕着女医生大腿休息的月痕洛里安于梦中惊醒，他直接前往月球表面，试图窥探他的诞生地-【暮色诊所】。
　　然而，视野却被一层黑雾完全阻碍，随着窥探的深入甚至可能遭到死亡反噬。
　　“威廉这家伙居然惹上旧世界那群麻烦的死者了吗？完全联系不上，哪怕一丝月光都无法渗透进去……威廉你真会乱来啊，要是身体被弄坏了可就真的麻烦了。”
　　……
　　由最初死者制造的帷幕虽在外界形成巨大影响，引来大量关注，
　　处于帷幕之间的人员却没有在意，
　　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份变化，
　　他们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片刻的分神在此刻都是致命的。
　　金将剩余的红色针管全部扎进后背，
　　唰！一道血翼如红莲般绽放开来，进一步提高身体机动性。
　　只不过，
　　骑士巴尔特却根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金的身上，
　　黑狼面具下的死者鼻腔正在嗅动着，将一缕他从未品鉴过的死亡气息吸入肺部。
　　巴尔特自认在原墓间已经与大部分死者打过交道，见过上百种不同类型的死亡属性以及对于死亡的不同运用方式，
　　当前嗅到的死亡却完全不同，
　　就如同一位走遍世界各地的食客，自认吃过各种美食，
　　但这一次他来到位于街巷间的特殊餐厅，端上桌的居然是一堆打着马赛克呈方块状物体，虽然也是‘食物’但与他认知中的食物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团马赛克方块虽看着很奇怪，但散发出来的气味却是非常的美味。
　　【同性相吸】
　　黑雷缠铠的巴尔特，如同狂狼般直接向着死人妆的易辰奔去，
　　速度比之前更快、更为猛烈，甚至其本身就如同雷电一般，迅速而致命。
　　眼看就要杀到易辰面前时，
　　坑洞高处，一根略胖且带肉的手指做出一个「向下指」的动作，
　　嗡！
　　一股超乎想象的强压瞬间降下，
　　虽为精神力，却能隐约看见其具体形态-「一层层等距间隔的正六边形力场」。
　　直接重压于骑士巴尔特的头顶，打断其前冲的行为。
　　其身旁的地面都因这样的精神碾压而崩塌、破碎、下沉！
　　给出这一击的正是站在山顶处里根，
　　当前已处于【限制解除】的状态，整根电脊暴露在其，绅士服装化作一件类似电力研究者的衣装服饰，手腕以及手指均佩戴着指环。
　　但是，
　　巴尔特却没有被压倒下去，由单膝跪地的状态慢慢撑起身体，扬起他的头颅！
　　在他那黑狼面具对应的嘴间正蓄积着一股雷芒缠绕的黑色光球，在此刻完全释放……嗡！
　　精神形成的力场如镜面般全部破碎。
　　喷吐而出的能量柱同样缠绕着雷芒，锁定着上端的里根！
　　眼看充满死亡能量的光柱即将贯穿、轰掉里根的肉体时，
　　一只缠满着线缆的苍白手臂猛然挥出，一巴掌将到来的死亡光束硬生生拍弯，擦着里根的面颊划过，贯穿天空的云雾而慢慢散去。
　　女人的手掌虽因此报废，却在短时间内长出大量线缆，重新编织成型。
　　【坑洞之间】
　　易辰与金注意到眼前的机会，共同袭上。
　　易辰也是首次以这般舍弃【体格】的黄袍姿态来近身作战，四颗外用型的眼球重新嵌回手臂，通过掌、肘以及锁技来进攻。
　　与金完美配合，不惜一切代价将骑士巴尔特限制在下面。
　　站在上端的里根不惜消耗包括肉体脂肪、蛋白质在内的全部能量，最高频率输送着精神力，不断压制着死者。
　　然而……半小时过去。
　　伴随着强烈的黑雷闪耀以及远古野兽的嘶吼。
　　金的肉体被斩成两半，其中一半滚落边缘而另一半则被黑雷湮灭，连肉渣都不曾剩下。
　　里根因精神力输送过渡，在菲伊的搀扶下不断喘息，甚至从鼻孔间溢出脑髓血液，整个人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
　　全身铠甲80%遭到击碎，疫值所剩无几的骑士巴尔特却依旧保持着站立姿态，站在双腿被削去而丧失行动力的易辰面前。
　　两柄拆分的手斧已重新聚合为骑士战斧，
　　此刻的他化身死者间的刽子手，
　　黑狼面罩下传出野兽般的古语，“我……见习骑士，巴尔特.普拉达为你执行死刑！”
　　黑芒斩过，雷光闪耀！
　　易辰的头部高高抛飞于空中，无头无腿的肉体重重倒下。
　　处决斩杀已生效，
　　被处决者易辰的头颅与身体在短时间内湮灭殆尽，丝毫不剩。
　　“啊~终于结束了！”
　　完成死刑处决的巴尔特如释重负，慢慢压制住体内的兽性而摘下他的头盔，露出一张黑人面庞。
　　最麻烦的一位敌人已死，剩下的残局只需慢慢处理即可。
　　理性回归，
　　巴尔特踏着沉重的步伐，向着仅剩半截身体的金走过去时……嘀嗒！
　　一种奇怪的液体滴落声在他脑海间响起，似乎是刚才处决时所沾染的黑液已渗至体内，
　　紧跟着便是直入大脑的萦耳低语，
　　“终于让理性回归了吗？巴尔特先生，这一刻我可等待太久了。
　　刚才的处决虽然凶险，却无法将我完全抹除，看来我的【死亡】在你之上~你真的很强，想要与我一同追寻世界的真理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对话
　　当易辰的声音出现在他体内，确切的说应该是在脑内响起时。
　　巴尔特.普拉达整个猛然愣住，一滴冷汗贴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并不畏惧死亡，更不惧怕战死……冷汗对应的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死亡处决」
　　这是每一位想要加入死疫骑士团的死者必须学会的能力，也是死疫病症最致命的表现之一，
　　想要处决他者时，被处决者需满足以下三个条件，
　　1.疫值不足【1/5】
　　2.行动力基本丧失
　　3.处决全过程不得被过多外力所干扰
　　当以上条件全部满足时，死亡处决即可完成！被处决者将被抹掉所谓【生】的属性，死疫侵袭将如同铡刀般斩断个体的生机线，直接拽进死者领域且送往原墓深处。
　　巴尔特在旧世界一路走来便处决过不少敌人，其中包括开源病者，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但眼前，
　　明明遭到死亡处决的青年不但没有被送往原墓，甚至还借由斩首时溅出的黑色液体入侵他的大脑。
　　种种迹象已然表明，青年所处于「死人妆」状态无法被处决。
　　这一刻，巴尔特回想起处决前的战斗情况。
　　黄袍青年实际还有一定的余力继续迂回作战，却刚好在队友相继支撑不住时，突然犯错而被斩断双腿。
　　“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被我处决。”
　　随着巴尔特问话，从他的颅骨间传出易辰的回复：“刚才那样的「战斗节点」正是被你处决的大好时机。
　　如若继续死磕，既会无意义的消耗疫值，在一对一的情况下也更容易被你所警惕。
　　与同伴们一同战败，让你感受最大程度的获胜喜悦，这才是最优解，你才会如释重负而回归理性。
　　战斗前我便通过阅读‘人书’获取你的个人信息，于癫脑间进行各种形式的作战验算，这是唯一能够获胜的办法。
　　而且我已在与你的交手中大致判断出，我的死亡应该能凌驾于你……虽说故意送死存在风险，但你这家伙实在太强了，想要击败你就必须承担风险，哪怕是完全死亡的风险。
　　我已‘入住’你的大脑，对于疫值耗尽的你而言是相当致命的。
　　巴尔特先生愿意与我一同追求更多的知识，了解世界的真相吗？这并不会影响你在原墓间的骑士身份，甚至愿意协助你带一瓶暮薄银液以及相关设备回去，让你获得成为正式骑士的机会。
　　而你身上多出来的，仅仅只是你我之间的一层淡薄关系而已。”
　　面对易辰开出的优厚条件，巴尔特却露出一种轻蔑与无奈的笑容，
　　“癫者……这便是你真正的身份吧？只不过，你对比常规癫者更加复杂，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类癫者，融合多种奇奇怪怪且稀有的属性。
　　不得不说，你的天赋的确在我之上。
　　但你如果想用这样的低语来与我达成奴役条约，可就真的太小看我了。
　　我之前的畏惧仅限于「未知」，现如今，我已明白为何无法将你处决，也承认你的死亡不同于我。
　　但我作为原墓的死者，并不承认你的死亡凌驾于我。
　　自我以死者身份诞生的那一刻便决定要为大人战死沙场，而非像生前那样因懦弱而死去……带着你妄语去诈骗、奴役那些无能的家伙吧。”
　　话音刚落，
　　巴尔特反手挖开自己的面部，将整张面骨活生生地撕扯下来，暴露出颅骨间的整颗大脑。
　　根本不考虑自己的大脑可能被完全损毁，也不在乎自身可能因此死去，
　　巴尔特进一步将五指挖进大脑，试图将潜藏于其中的黑色液体强行挖出，破釜沉舟！
　　“你这家伙！”
　　易辰内心虽升起一种敬佩，也是如此想要将巴尔特招为特别学生，会给予其他学生没有的自由权限，不会进行太多束缚。
　　但眼前的情况已经不允许易辰做多余的考虑，
　　所剩无几的黑液一旦被巴尔特触碰，易辰真有可能会彻底死去。
　　“再见了，巴尔特先生……”
　　黑液弥散，
　　侵蚀核心，
　　五根手指刚刚挖进大脑的巴尔特如木头人般固定不动，
　　缠铠黑雷不再跃动，肉体寸寸开裂呈块状崩解、散落。
　　残破不堪的马首肩铠于眼窟窿间流出一滴黑泪，便与主人一同逝去，很少有人知道死者的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或许永远消散或许会去往一个遥远而不得而知的领域。
　　待到巴尔特的肉体散尽，
　　一抹黑液掉落在地，花费整整五分钟才勉强凝回易辰的肉体，黄袍形态早已解除，依靠着绅士服装勉强维系着随时都可能崩散的肉体。
　　在易辰面前散落着一根并没有消散的特殊脊骨，高举于空中，向同伴们宣告着这场作战的胜利。
　　然而这样的获胜举动却引来另一重关注，
　　嗡！
　　一阵强烈的死亡感应借由这段脊骨直传易辰的大脑，将他的意识直接牵出肉体，引入黑雾之间，临时性穿过世界隔膜而传送到某个洞窟的最深处。
　　以无数骸骨构成的通天柱，而且这样的通天柱还有多根，共同支撑着这处‘旧世巨人’规则的洞穴。
　　大量死者托举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位全身以头骨拼凑而包裹着黑雾破布的个体，每一颗头骨都不定期地吐纳黑雾。
　　或许有一定密集恐惧症的影响，视觉上的不适让易辰尽可能低头而不去直视对方，
　　但易辰只需要看上一看就很清楚，这些头骨只不过起到一种‘衣’的作用，其内只是空壳，或者说是一具无法看见的已死肉体，
　　由于只是意识来到这里，小葡萄并未带过来，也无法以高等瞳术尝试窥探。
　　根据各种信息进行分析，易辰基本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位很大可能便是公爵口中曾经提过的「最初死者」。
　　即便刚经历过大战的易辰无比虚弱，却依旧竭尽全力维系着谦卑姿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当前绝不能有任何情绪起伏，必须得看看最初死者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在易辰看来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因为一位见习骑士的死亡，不惜跨越世界来找上自己。必然是因为别的事情，大概率是自己身上所存在的另类死亡。
　　短暂的寂静过后，
　　最初死者用于塑形的头骨外衣喷吐黑雾，这些黑雾于空中勾勒出古代文字，与眼前的青年进行交流。
　　§你已落下交易之印的吗？奇怪……如果你来过旧世界的话，你体内那份死亡应该会牵引你找到原墓§
　　“当初我刚来便遇到了公爵，一番交易后就直接回去了。按照我们人类组织的规定，初到旧世界只有短短一天的活动时间，不然的确有可能找到您这里。”
　　§非常精彩的战斗，只是可惜了巴尔特这样的人才。等你下次前往旧世界的时候可以来原墓一趟§
　　“好！”
　　短暂的交流结束，一阵黑雾笼罩易辰的身体，散去时便已经回归肉体。
　　易辰直接瘫坐在地，心脏狂跳不止。
　　『幸好这些旧世界的统治者足够大度……不然，只需考虑我体内截然不同的死亡属性有可能威胁到他们，便完全有理由将我的意识抹去。
　　这样一来，也算是双丰收吧。既然最初死者愿意承认我，去一趟原墓倒也无妨。
　　不过，去之前我还得做足准备，至少得有足够的底牌。』


###第三百五十九章 回归
　　随着易辰的意识回归，笼罩山丘的黑幕也跟着撤去。
　　月光在第一时间透过云层，单独落在易辰身上，只是略微照亮了数秒便随着云雾的遮挡而消失散去。
　　紧跟着，
　　数位绅士强者相继到来，以及浩浩荡荡的精英大军也一同上山。
　　首个赶来的便是泽德老师，
　　从山外到坑洞深处仅花费三秒不到，稳稳落在易辰身旁，将冰冷的活尸手掌贴在心脏部位来检测其身体状态。
　　气息微弱，如若将易辰当作普通人来看，这样的身体情况早就应该死去。
　　然而，易辰却轻声说着：
　　“泽德老师，我还勉强能行……你赶紧将金送回锡安，她的肉体被斩成两半还同时遭到死亡入侵，如果不接受及时的治疗可能会有危险。”
　　泽德却没有回应，而是将易辰搀扶起来，伸手指向当前坑洞的角落处。
　　在那里正生长着一颗大型活体肿囊，如呼吸般缩放。
　　因肿瘤的膜层被完全撑开而呈现透明的状态，能清晰看见一位女体正孕育在其中。
　　被死亡抹去的半边身体正在肿囊根须的盘绕下重新凝聚，至于残留在体内的死亡属性早就已经被肿瘤抵消。
　　甚至能隐约看见那本价值无量的《肿胀记》正镶嵌在肉体之间。
　　不得不说，金的再生实在惊人，而且作为人类这样的外者，能被癌宫赋予疫书这样的内置品也足以说明其潜力。
　　泽德的嘶哑声从喉咙间传出，“我看这里情况最糟糕的应该就是你了，跟我来吧。”
　　就在泽德准备将自己的学生直接背回锡安时，
　　一抹星光于眼前浮现，黛斯琳校长踏着过膝长靴于空中降下，落地的同时，一道特殊的星辰法阵已经绘好。
　　哭泣面具下传来一阵冰冷的命令话语：“站进去。”
　　嗡！
　　易辰前脚刚一跨入，整个人便被卷进阵法之间，于星河间遨游。
　　下一秒直接摔落在希波克拉底大医院的住院部门口，将两名靠在门外吃外卖的护士吓了一跳。
　　……
　　坑洞之间，黛斯琳的表情有些难看。
　　她冒着被组织责罚的风险，带领学院的教授群体来到这里，即便联合尤里以及发电站的势力，依旧未能破开黑色帷幕，只能等到帷幕自行解除才能进来。
　　幸好三人都平安无事，
　　『威廉这家伙总喜欢给我搞事！这趟回去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具体情况，到底是如何惹上原墓的……搞不好得罪了那群死者，锡安会有大量绅士因他而死，组织都可能因此覆灭。』
　　就在这时，
　　一只白色猫头鹰于上空飞来，戴着金属眼镜的钱伯森教授以十分绅士的姿态垂直落下，
　　“校长，已经查明，莱温霍姆的死者已全部消散，整座城市一片死寂。基本可以肯定，他们三人在这里对抗的，正是莱温霍姆间的死者指挥官。
　　更大可能，威廉已通过某种方式与死者谈妥，让他们不再对组织，甚至对人类带来直接性的威胁。
　　不然莱温霍姆那边不可能直接完全撤走，甚至连一丝死亡残余都不留下。”
　　钱伯森的这番话让黛斯琳焦躁的内心变得愉悦起来，
　　同时波动着手掌五指来占卜这件事的真实性，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勉强原谅他吧。虽然莱温霍姆的夺回已没有任何意义，但至少帮组织排除掉死者这一巨大威胁。
　　一旦情况属实，这家伙恐怕又会被叫往荣耀殿堂……一个月去两次，有点意思。
　　好了！现场的疫检与清理就交给研究所那帮人，我们先回学校吧。”
　　黛斯琳校长飘回山顶时，
　　身形消瘦的里根正被几名研究所人员围住，将一道大型设备通过线缆连于他的特殊电脊，进行着某种温和的人体充电。
　　同时，里根还捧着金之前从锡安打包回来的食物，不断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里根，不错嘛。”
　　一听到校长的声音，吓得里根连忙放下食物，笑眯眯地点头回应。
　　他确实不知道说什么好，曾经黛斯琳校长可是对他很好的，甚至开出不俗的条件让他留校。
　　可里根的心思全在菲伊的复生问题上，直接断去与学校的一切联系，只身前往研究所。
　　“别紧张，我只是单纯的表扬你而已……另外，下次威廉这家伙还要乱来的话，你还是稍微劝说一下。”
　　“好，知道了。”
　　……
　　住院部的私人病房间
　　躺在病床上的易辰只是单纯输着葡萄糖，而没有任何药物的注射，甚至都还穿着他的绅士服装。
　　经过数位医生，甚至包括副院长的检查，最终得出结论。
　　易辰目前的身体状态交给他自己恢复是最好的，他唯一需要的就是一个绝对安静的休息环境，医院所能提供的外部协助无法起到直接效果。
　　某日夜晚，
　　易辰紧闭的双目缓慢睁开，有些迷茫的意识逐渐凝聚，待到自我认知恢复的瞬间整个人立即从床上坐起，神情焦急地冲出病房。
　　“急什么呢~威廉。”
　　来自角落的温柔声音让威廉停步于门前。
　　裹着夜色长裙的黛斯琳校长竟从阴影间踏出，长腿裸足，这并不是她平日间的外出形象，更像是在办公室的装扮。
　　“校长你……”
　　“别误会，我可没有一直守着你，只是在你身上留下印记，只要你产生跨度较大的行为转变与情绪波动，我就能感应到。
　　不用担心，距离第一绅士的筛选还有五天时间。”
　　“呼……那就好~我还真怕昏迷时间过长，直接错过了筛选。”
　　“对了，这东西我一直帮你保管着，毕竟是属于死者的物体，搞不好会造成医院内大量病患的直接死亡。”
　　校长于长裙间掏出一道长条形的礼盒，放于其中的正是易辰拼死获取的战利品，来自骑士巴尔特的死者脊骨。
　　完全恢复的易辰也是迫不及待地触碰战利品，
　　就在手掌捏住脊骨的一瞬间，整条脊骨便疯狂扭动起来，仿佛想要摆脱易辰这位陌生人，
　　这时，
　　一滴于易辰指尖渗出的黑液流进脊骨狭缝，对脊骨内部的死亡物质进行压制、操控以及完全驾驭，使得这条无主的脊骨变得安静下来。
　　随着捏握的用力……唰！
　　漆黑斧刃于脊骨端头衍生而出，斧刃表面甚至还萦绕着残雷，顿时间整间病房都溢满死亡气息。
　　就连黛斯琳校长都伸手挽回长裙，从中嗅到些许危险气息。
　　易辰在兴奋之余也是略微叹息，
　　“这东西的确完美，只可惜未能将巴尔特先生收为学生……甚至还被那样的贬低与嘲讽，真是低劣而卑微的胜利啊。
　　今后我得花费更多的功夫在「教化」上面，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第三百六十章 伴生
　　“威廉，赶紧收起来！这里可是住院部，一旦造成死亡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好。”
　　在校长的呵斥下，易辰立即由沉浸状态解脱出来、回归现实，立马将这根特殊的死亡脊骨收回校长制作的收纳盒。
　　当脊骨收起时，病房间依旧漂浮着些许散出的黑雾。
　　当前身处绝对安静的病房，没有任何外物的打搅，虽然校长的装扮有些惹眼，但稍稍屏蔽即可。
　　将小葡萄唤出，以最好的瞳术去窥探空中的黑雾，立即发现构成这些黑雾本质。
　　一群生有诡异鞭毛的漆黑杆菌，这些杆菌相互间纠缠在一起并由体内不断排放着微量的黑雾，因此在肉眼看去时才会呈现出雾气状。
　　实际每一团雾气正对应着这类代表着‘死疫’的菌群。
　　漂浮于病房间的杆菌似乎感觉到自身正在被窥探，立即进行排列组合，想要将十字型的死者符号传达给易辰这位窥探者。
　　当然，这对于易辰而言完全没有威胁。
　　『这些东西便是死者的本质吗？某种超越常规认知的古老细菌，其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最初死者的诞生。
　　等空了可以与里根一同研究，既能帮助我理解旧世界的死者，也能让里根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这时，一条白皙微肉甚至还沾着沐浴水珠的大腿悬在易辰面前，气味是无比熟悉，让易辰想起那晚被践踏后入浴的经历。
　　“威廉，是你自己躺回床上去，还是我帮你躺回去？”
　　“我自己来~话说校长你刚洗完澡吗？”
　　啪！
　　一脚踹在手臂最结实的部位，易辰于空中转体三周半后稳稳落上床铺，黛斯琳也是挽上腿部的长裙，叠坐在床沿处。
　　“接下来我将问你几个关于【死亡事件】的问题，你的口述会被我制作成文件形式，向组织提交，最终结果是奖励还是惩罚，与这份文件直接相关。”
　　“啊，好~”
　　一番简单询问得知事件起因时，黛斯琳也是有些诧异。
　　“你最早出城的目的是为了第一绅士的考核，让里根帮忙训练你在精神层面的不足？”
　　“没错~谁知道第一天都还没过完便有一位死者寻着‘暮薄银液’的气息找来。
　　我们干脆将计就计，结果还真的将主导着莱温霍姆的死者统领.巴尔特先生给引了过来……既然对方孤身前来，我们也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接下来校长你也知道了，经过一番死斗后我们勉强取胜。”
　　黛斯琳继续问着：“关于死者从莱温霍姆全部撤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你与旧世界的死者谈了什么条件，还是怎么回事？”
　　易辰一脸诧异，“死者全部撤走了吗？这样看来，原墓间的死者从此以后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或是我们组织的领地，甚至不会对人类发起直接攻击。
　　我在战胜巴尔特先生后，意识被强制引渡至「原墓」，有幸与最初死者见了一面，获取前往原墓的口头邀请。”
　　听闻此言，就连黛斯琳都一下愣住。
　　“最初死者？！难怪能隔着世界创造出那等级别的隔膜，那样的人物竟主动要求与你见面，原因……”
　　黛斯琳伸出右手，以手指波动着星辰来进行着临时性的占卜。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手掌间的星辰便遭到湮灭，化作一颗颗死星，甚至差点撞上她的手掌。
　　“与威廉你自身携带的死亡有关吗？”
　　“是的。”
　　“我就说区区一位开源死者倒不至于引发这么大的动静，原来与你有关。这样就行，只要能确定死者对组织的威胁已解除，上头会给予你们三人丰厚奖励。
　　做好再次前往荣誉殿堂的准备吧。”
　　“多谢校长。”
　　“别谢我，下次少惹点事。
　　就算要惹事，至少提前给我通报一声。剩下几天时间好好准备吧，这一届的候选者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而且也没有金与里根能够协助你。”
　　“好。”
　　就在黛斯琳走向墙角，准备以星辰手段进行个体传送时，易辰突然跃下病床而跟了上去。
　　“校长，那个……能不能继续去你浴室泡个澡。
　　这次作战，之所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在最后找到机会击败死者，多亏有了「星辰」的辅助帮我在战斗间规避掉大量伤害。
　　而且，您的办公室在密封性上也是一等一的，正好可以检视一下刚得到的死者兵器。”
　　黛斯琳没有回应，而是独自走向墙角阴影处消失不见。
　　就在易辰耸了耸肩准备去办理出院手续时，墙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想来的话自己走过来，我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过多的传送能量。”
　　……
　　三小时后，校长室。
　　头发湿漉漉的易辰已经完成沐浴，从浴室间走了出来。
　　绅士服装完美贴附着肉体，与死者对战所受到的伤害已完全修复。
　　或者说，
　　提前返回办公室的校长在放水时，似乎在浴缸间放入了某种奇特补品，当易辰浸泡其中时，这些补品便随着星辰一同流进体内，能激活星辰粒子来修复、连接深层的断裂创伤。
　　黛斯琳与往常一样，一盏酒杯端在手中，整个人处于微醺状态。
　　“多谢校长。”
　　“赶紧将你得到的东西拿出来看看，看完了就赶紧走，别打搅我休息。”
　　“知道了。”
　　再次将死者脊骨取出时，由脊骨内部散发的雾气立即遭到校长室的星辰压制，或者将这些菌体直接发散于宇宙之间。
　　当易辰的右手捏握上去时，
　　脊骨不再释放病菌，而是于脊骨端头进行‘死疫塑型’，
　　以特殊的髓液为基底，
　　借由紧密排列的病菌通过转录翻译制造的桥接蛋白进行镀膜、连接以及框架搭建，使其凝固成漆黑斧刃的形状。
　　只是由前主人巴尔特所引发的缠雷效果已经消失。
　　黛斯琳的目光也完全集中在这柄武器上，轻声说着：
　　“「共生病物」或者又叫「外在共生体」，
　　少部分病者在诞生的时候，其体内的病原体便自主分离了一部分于外部呈现，与他共同成长。
　　在病者开源时，共生体也一同发生实用型的变化。
　　或是作为外衣、或是首饰，或是像这样的兵器，甚至还有宠物之类的活体等等。
　　这样的脊骨共生体我还是第一次见，纯度很高甚至还伴有银斑……你们对付的那位死者，应该快要突破开源了吧？”
　　“没错，很难对付……如果不是用了计谋，估计会出大问题。”
　　“赢了便是赢了，享受胜利的果实吧~这柄共生兵器能带给你极大的战力提升，就看第一绅士的考核如何进行，是否准许你使用这种杀伤性偏大的兵器。
　　赶紧检查一下相关属性，给我说来听听。”
　　“好。”
　　随着绅士服装间的丝线钻进脊骨缝隙，读取着相关信息，一串古老文字于视网膜间浮现而出。
　　扭曲的文字间透出阵阵紫光，勾勒出兵器的名称，
　　或者说这根跟随巴尔特一同诞生的共生病物的名字。
　　「死脊莱克」


###第三百六十一章 新年快乐
　　「死脊莱克」
　　品质：史诗
　　类型：斧（斩击/切割）
　　*伴生类活体兵器，能根据个体的病症适应度而发挥出不同的形变、攻击效果。
　　属性关联：
　　【体格】A【协调】D【智力】B【感应】-【幸运】-
　　*关联属性值越高，该武器造成的伤害越高
　　病症要求：
　　「类型限制」-该兵器仅限个体病症间包含死亡症状的个体使用，如若强行持拿可能会对个体造成直接性的死亡伤害，最终导致兵器解体。
　　「适用性」-当个体精通于死亡及骨骼（脊骨）操控时，能发挥出这件兵器的最大效能。
　　活体特性：
　　（原伴生者‘落魄的死脊-巴尔特.普拉达’已完成这条脊骨所需的*「兵化」，*「死者喂食」以及*「缠雷（需满足条件）」）
　　活体脊骨已被固定开发为斧类兵器，不可逆转与重铸，可通过操控内部的死亡物质进行「脊骨」与「斧」的切换，便于携带。
　　脊骨形态时，可通过骨质吸附于肉体任何部位，甚至可对接尾椎骨，形成一条临时的尾部结构（需自行舔肉加皮）
　　兵器特性：
　　「脊变」-在原半生者塑造下，已将脊骨固定为两种兵器形态，可通过‘脊变’进行形态的切换，不同形态对应着截然不同的战斗风格。
　　①.骑士战斧，每块脊段的密度提升以增加整体重量，脊骨段数量增加来延长斧柄长度，需双手共同持拿。
　　势大力沉，横扫千军，建议配合坐骑于乘骑状态下使用能达到最佳效果。
　　②狂战士双斧，于中段对脊骨进行拆分，化作两柄适合于左、右手的双斧，适合于限制区域内的近身厮杀。
　　*新伴生者在使用熟练度、驾驭程度达到一定级别后可新建‘脊骨形态’。
　　「处决」-当斧刃的挥击命中目标时将累计‘死质’，不同的挥砍效果、伤害深度以及不同等级的目标所累计‘死质’均有不同。
　　当死质的累积达到‘致死量’时，即可对目标进行处决。
　　处决将抹掉目标的全部疫值，肉体活性以及生的概念。
　　「缠雷*」-该特性请前往旧世界原墓进行学习，要求自身对死亡的微妙掌控、浓度压缩等等达到要求才可引动。
　　标语-“莱克自诞生以来便只会品味直接性死亡，专一而挑剔，如同一位素食主义者。”
　　【校长室】
　　易辰手握着脊骨，完成信息的完全监视后，当场就进行「脊变」。
　　随着左、右手各持拿一柄弯曲程度、长短以及斧刃形状有所不同的斧头时，易辰整个人的气势都因此改变，
　　从尤里先知那里学来的‘屠杀’被完全激发，一股股黑烟于头皮升起，让头发都呈现出飘逸状态。
　　两颗眼球更是被染成死者的黑色，瞳孔被缩小成一颗红色小点。
　　这番象征着死亡与屠戮的姿态，让黛斯琳看着都十分不适，微醺的酒意都因此散去。
　　“真是暴躁的伴生病物……威廉，你能驾驭吗？”
　　随着黛斯琳的询问，易辰随即将双斧的脊骨底部对接，同时解除兵器状态，化作一根朴实无华的弯曲脊骨。
　　“没问题，我在尤里先知那里学习过对于杀戮的掌控，另外在死亡方面也能自在控制。”
　　“尤里那家伙虽然有些不正经，但还是挺有本事的，杀戮方面倒可以与他多学一学……话说你这根脊骨能收进体内吗？直接佩戴在身上，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绅士。”
　　“可以……但我体内有着一件与脊骨属性相斥的遗物，还是不收进去比较好。”
　　易辰口中所谓的遗物，便是盘踞于腹部的脐带。
　　找来曾经用于收纳斧头的手提箱，将脊骨放于其中。这根死者脊骨一阵蠕动后便安分下来，老实睡于其中，也不再释放任何的死疫病菌。
　　“多谢校长，我就不打搅了！”
　　易辰向沙发上的校长做出一个绅士礼后，刚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过来，坐下~还有点事想要问你。”
　　躺靠于沙发上的校长，用脚跟轻敲沙发另一侧不足十公分的空位。
　　“哦。”
　　就在易辰尽可能收束身体而入座时，两条长度有些夸张的微肉大腿便直接搭了上来。
　　“帮我按一下……你跟着泽德应该学习过不少肉体上的东西，应该知道什么是合适。”
　　“啊，哦，好。”
　　易辰立即将注意力专注于眼前的腿足，将其看作一场重要的肉体对抗，五指贴于微嫩的腿肉表面时，通过超快速的肌脑震颤以及持续性的压力递增，将一种特有的力道层层渗透其中，激活里面的每一根神经。
　　舒适度以及神经传感直接拉满，
　　黛斯琳甚至于一阵颤动，张开的嘴眼看就要发出叫声，她立即操控星辰魔法将声音传递的介质强行抹去。
　　稍微适应一阵，再借由星辰粒子阻断精神传感后，黛斯琳一脸镇定地说着：“你是不是学过按摩？”
　　“这道没有，全是自己领悟出来的。”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我比较满意。这样吧，你今后来我这里探讨星辰，或是沐浴都需要支付费用，而费用就用按摩时长来代替如何？”
　　“行~话说，校长有什么事要问我。”
　　“咳咳~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节点，专门找里根帮你训练精神，而且还是在校外？我记得你可是三属性突破，其中一个便是【感应】。
　　而且你用于突破的也是癫者遗物，突破时大脑的结构都因此转变，你在精神方面可一点不差，同级人员间应该就只有里根这种精神怪胎能压过你吧？”
　　“我偶遇了一位候选人，对方在精神层面凌驾于我。”
　　“谁？”
　　“约德萨彭.加隆。”
　　当黛斯琳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人居然报名了第一绅士的资格筛选吗？难怪你要拖里根出去。
　　我就实话实说了，你基本不可能在精神层面超过此人，即便是里根如果后续没有机遇，也是很难的。
　　这人在精神层面的天赋评测超过组织成立以来的所有绅士，
　　而且他对于皮的操控也是出类拔萃，突破之前就让含皮量达到100%，上面因此将其档案列为最高机密。
　　可惜的是，加隆这家伙因患有特殊的失眠综合症，让他的情绪无法自控，甚至随着成长而愈发失控。
　　他没有一次能够通过组织给予的个人安全测试。
　　后来只能当作精神病送往研究所，最终前往城外独自生活，销声匿迹……你不说，我甚至都快要忘记这人。
　　没想到他居然报名了这一届的第一绅士筛选。
　　如果要我说……他的确比你更适合「第一绅士」。
　　对上这种不完全可控的怪物时，定要小心，一旦失控可能会给你带来真正的危险。另外，其余参与者也都是各自对应领域的天才，且大多数都有着消极相关的心理疾病。”
　　“嗯，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便是一些日常交流，
　　易辰一边按腿一边询问着星云肉体上的问题，同时也利用精神力端起酒杯，陪着校长一同喝酒。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挂于校长室的时钟走过十二点时，
　　红晕满面的黛斯琳将双腿抽回，主动做出一个碰杯的动作。
　　啪~随着两人端起酒杯相撞，星辰于杯中溅落，将两人引向星球表面，一同看向正在划过的巨大彗星。
　　“新年快乐，威廉。”


###第三百六十二章 再次领奖
　　虽然新年对于在这般世界下生活的人们而言已经没有多少意义，
　　甚至在某些人看来，新年的到来意味着又是一年流逝，意味着距离终末之日又缩短了一年。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在及时行乐。
　　里根在研究所内与众多研究员们共同跨年，今日不再谈论任何与研究相关的事情。
　　金由于在战斗中耗费掉大量的肉剂，过年期间因找不到威廉，只好独自在房间里通宵做肉，即便味道飘散整栋公寓楼也无人敢打搅她。
　　易辰则意外待在校长办公室与黛斯琳一同跨年，两人于星球表面仰望星空，不再交流魔法、学术方面的事情，而是谈论着一些稀松平常的话题。
　　不知不觉便聊到黛斯琳的原生家庭，
　　巴尔迪维亚家族
　　组织间的四大家族之一，算上黛斯琳的话历代出过整整三位先知，黛斯琳的母亲同样是组织间的精英绅士，但未能通过先知考核。
　　母亲极为强势，无论是对黛斯琳或是自己的丈夫都极为苛刻，
　　成年后的黛斯琳实在忍无可忍，获取先知身份后便准备带着父亲脱离这个家族，谁知父亲依旧未能摆脱这份懦弱，最后即将跨出家门的一刻依旧选择留下。
　　至此，黛斯琳便完全独立出来。
　　从今往后都没有回过家族一趟，也未曾有过任何联系。
　　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她享受着这份独自沉浸于虚空，没有任何人约束且管教她的感觉，甚至为自己贴上‘绝对独立’的标签。
　　虽经常会乔装打扮去街道区吃点东西，但会拒绝与任何人的长时间交流。
　　这是第一次，
　　黛斯琳将这份跟随她数十年的标签给撕掉，主动、本能地想要与他人待在一起，甚至能将身份暂抛在一旁，将埋于心中的往事分享出来。
　　清晨，校长室
　　待到易辰醒来的时候仅有他一个人还躺在沙发上，桌面留有一张纸条，黛斯琳因需要出席组织高层的早会而提前离开。
　　洗去侧脸沾染的余香，同样留下一张纸条后，也提上手提箱离开校长室。
　　“呼……既然黛斯琳校长对【失眠者加隆】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最后几天无论我如何恶补也不可能追得上。
　　倒不如将这份紧张且不安的心情完全放下来，先去找金吧。”
　　谁知，易辰乘坐列车出校时便在站台处碰上两位队友，或者说金与里根正准备前去校内找他。
　　“嗯？你们怎么？”
　　就在易辰感到好奇时，金一个垫步凑上前来，微抬面具且贴鼻嗅动。
　　“……身体已经清洗过了吗？你昨晚去哪了。”
　　“在泽德老师那进行尸体学习与口头上的肉体交流，毕竟刚恢复，没办法进行肉搏……由于沾染了一身尸味便洗了个澡。”
　　“哦~原来在地下区域，难怪组织间的【信使】说联系不上你，只好让我们来送信。”
　　金刻意拖长着语气，似乎不太相信。
　　“什么信？”
　　“你应该能猜到吧，威廉？”
　　“针对死亡事件的奖励吗？”
　　“没错哦，鉴于我们清除莱温霍姆及死者的威胁，获得前往荣耀殿堂接受表彰的机会……虽然我不太想与组织有太多关联，但免费送上门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不要。”
　　“好。”
　　……
　　【荣耀殿堂】
　　一尊标签名为‘死亡先驱’且刻有三位青年外加一只漂浮眼球的横向面碑被放于大厅壁龛间，大家也都得到大量奖金以及前往绅士宝库的资格。
　　同样进行着小队内部投票，三人小队间如果有人得到两票，将获得前往「密藏间」的资格。
　　结果毫无疑问，威廉正在犹豫时，他已经被选出。
　　“又是你。”
　　大主教-亚勒里斯.希顿挤压着他那张满是皱纹的面庞，只能再次将易辰引向原教会的秘藏间，组织发展以来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人，连续一个月内领取两次秘藏奖励。
　　沧桑的声音挤过喉咙而警告一句：
　　“别再打圣体们的主意……”
　　“知道了。”
　　易辰有些尴尬地一笑，如果没有大主教这句话，他还真有可能再次前往【圣体室】。
　　毕竟小葡萄对本次事件的贡献颇多，而且易辰也通过此次的‘皮囊结合’感受到小葡萄的真正潜力。
　　若能继续开发小葡萄，对自身增幅也是极大的。
　　『我也刚得到完美契合死亡属性的脊骨兵器，也不再需要兵器了……等等，我除了斧头，还差一件兵器。』
　　易辰取出手提箱间已经很久没用的截断式霰弹枪-「破体者」。
　　这件以病物（重度病者类）制造的兵器已无法满足现阶段的易辰，已经不再使用，子弹汲取铁质的属性对于开源者而言效果甚微。
　　虽说「死脊莱克」可切换为双持状态，却无法做到像枪械这般灵活多变，在面对中远距离的敌人时会吃亏。
　　易辰依旧偏向于近远同时兼顾的状态，而且他本身也适应了这种冷热兵器相混合的复杂作战模式。
　　他的肉体、大脑能够适应这样的混搭，并发挥出1+1＞2的效果。
　　『原教会的秘藏间基本都是老古董，根本不存在枪械直接相关的东西。问大主教估计也没用，他从来没有踏出过这里，甚至可能连枪械都不认识。
　　不过，其中一些原理倒可以问问看。』
　　“亚勒里斯大主教，我身上有一件以未开源病物制造的现代化兵器，是否有办法将其提升到开源级别？”
　　“以病物道具吗，若没有破坏病物的原生结构，可使用属性相似【遗物】进行品质提升。
　　正好秘藏间有一些遗物，你可以挑选一下。”
　　“遗物吗？”
　　说到遗物的话，易辰手中正好有一件，对比秘藏间的遗物也并不一定差，甚至在成色上更加新鲜。
　　“大主教，你看这东西行吗？”
　　随着易辰不太绅士地解开衬衣纽扣，将手指插进肚脐，一根黑色脐带便从中取出。
　　这份来自昔日旧友的‘信物’随着易辰觉醒死亡的属性后便很少使用，一直都盘踞于体内深处，埋于内壁而融于肉体。
　　随着脐带暴露在外，于脐带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它立即开始在空中扭动起来，于另一端口释放出一缕缕「新生之息」。
　　这份气息虽类似于金的再生性肿瘤，但本质上却截然不同，
　　肿瘤对应无限增殖，代表着从1→∞的过程，
　　而脐带对应新生，代表着从0→1的过程，
　　随着这份罕见的新生之息在秘藏间扩开，渗透地面……嗡嗡嗡！
　　众人所在的区域下面，亦即是【圣体室】传来一阵阵强烈动静，至少有三具的圣体因这份新生而产生强烈的肉体共鸣。
　　大主教既是震惊又是无奈，
　　“为什么你每次过来，圣体都会如此躁动不安。”
　　这东西应该是十分罕见，甚至在旧世界也同样少见的「兽病之脐」，先收起来~我们再来重新谈谈你的奖励问题。”


###第三百六十三章 研究展开
　　为不打搅圣体们的休息，
　　大主教领着易辰离开密藏间，前往教堂内置的一间休息室，同时设下一种光耀结界来阻止新生气息的泄露。
　　随着易辰将患有铁质病的截短式霰弹枪摆上桌面，
　　仿佛触动了某个‘古老开关’，
　　这位感觉已被时代遗弃，形如老尸，甚至连走路都有些困难的大主教，居然以十分娴熟的手法握住枪柄，甚至在掌心做出一个回旋上膛的动作。
　　咔~枪口对准易辰，随后又收回于面前品鉴，以老朽皱皮的手指触碰于枪体表面的金属纹路。
　　“这是……Mariano马里亚诺的工艺吧？病物本质基本得到保留，短小却沉重，适用于中短距离的作战，上等品类，难怪你想要进行晋升。”
　　“大主教你会用枪？”
　　“你是不是以为我这个老家伙早就跟不上时代？甚至不知道枪械这个词语？
　　我也不是每天待在这里，偶尔也会外出，看一下组织的发展如何，感受一下新奇的东西。枪械算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技术进步产物，我也很乐意看到这种新型兵器的发展以及与病症的结合。
　　但这样一件涉及现代化工艺的病物，「升级」会是一个非常麻烦的过程。
　　合适的遗物材料只是其中一环，还需要供给大量的工艺用材以及能驾驭开源病物的枪械师。”
　　“那……”
　　易辰也有些犯难，他甚至已经在考虑从密藏挑一个价值最高的道具，什么时候去旧世界与公爵进行交易，直接从对方那里买一件枪械类的兵器或是相关材料。
　　“在你参加考核前这东西肯定是做不出来的，由于材料的特殊性，可能还需要进行重新设计，预计需要一个月，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稍快一点。
　　「制作流程」就用你这次的贡献奖励来抵消吧。
　　至于兽病脐带你还是先收着，如果在枪械升级时确定需要用到，再交给我也不迟……这样罕见的东西，能落在你的手中必然有重要意义。”
　　“这……谢谢大主教。”
　　易辰虽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立马感谢对方，这样的机会不可错过。
　　霰弹枪于大主教的手中旋转，顺势插进教袍之间。
　　“和我谈谈「兽病之脐」的来源吧……兽病分为很多种类，但这种涉及起源、新生的‘脐带’可是其中最稀有的一类。”
　　易辰也就将自己曾经前往村庄，触及新生教团的任务经过详细告知。
　　自然也就谈及那位遗落的圣胎-少女莱妮，最终竟被旧世界选中而进行‘半羊兽化’的开源过程。
　　大主教也是搓动着面部皱纹，低语着：
　　“新生教会，兽种杂交，圣胎选拔，黑羊诞生。
　　威廉你应该知道，名为【病灶】的旧世界，因遭受某种灭绝性的打击，连同世界的规则都被封锁，大量的病者因此灭绝，不少源疫区都完全崩塌。
　　在那场灭绝性的灾难中仅有一种兽群活了下来，那便是羊。
　　但是它们的生活处境依旧糟糕，在完全封锁的旧世界下，即便苟且存活也无法繁衍，只能借着我们这边的世界来完成后代延续。
　　你遇到的那位少女，便是对方借由我们世界的规则、生机等等条件，繁衍出来的一只黑羊。
　　组织发展至今，所有处理过的兽化事件中，遭遇过的黑羊也不超过十只……而且大部分都不如你描述中的黑羊少女。
　　开源即半羊化，属实罕见。
　　既然对方愿意将如此重要的脐带赠予你，说明你对她而言相当重要。
　　既然这是一件信物，便不要当作兵器材料。
　　今后待到我们的世界被灰域完全覆盖，你也能借着这根脐带与那帮兽病羊群取得联系，或许能就此获得一个不错的生活环境，将人类之火传承下去。”
　　“那遗物底材？”
　　“我尽量帮你搞定，或者你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就别领奖了。”
　　“啊这……”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你愿意成为第一绅士为组织做出贡献与牺牲，我稍微帮一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告别大主教，沿着教堂阶梯而下的易辰也是连连感叹，没想到前世今生所遇见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差别，或许是所谓‘命运平衡’的东西在暗中引导吧。
　　刚跨出教堂大门，
　　一道强而有力的臂膀便搂住易辰肩膀，只是臂膀偏细且渗着一股肉味，另外还有一道气息从侧面传来。
　　“金，里根你们还没走吗？”
　　金的下巴已经轻轻搭在易辰的肩膀：“这不是等着你一起吗？看看你得到了什么样的秘藏。”
　　待到易辰将事情解释一遍后，金摊了摊手，“无聊，早知道就不等你了……剩下几天时间，威廉你准备干嘛？继续去城外训练吗？”
　　“不了，身体才刚恢复，如果又遭到精神力的狂轰滥炸，等到考核的时候力气都没了。
　　剩余几天好好放松一下吧，金要不就跟着我，平日里一同看看‘书’什么的。”
　　“好啊~”
　　里根却在这时主动插上来，“等等，威廉别急着和金小姐去玩，在你参加考核前还有一件事值得做，并且不会对你的状态产生任何影响，甚至可能有利于你的考核。”
　　“什么？”
　　“就不记得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了吗？【死者研究】，那位真正的死者虽已死去，但你手上应该有他留下的东西吧？
　　另外我也在战斗中进行过多次的「剥离」，有一部分属于真正死者的样本已经被我收集好了。”
　　嘶嘶~液压释放
　　里根从随身携带的低温箱间取出一根试管，里面悬浮着真实死者的组织液，都是里根通过每一次精神对抗从对方体内‘薅出来’的。
　　“行！金，跟我们一起来吗？”
　　“反正一个人也是无聊，一起去呗！话说研究所似乎有特别的训练场，里根主任能安排一下吗？”
　　“金小姐说的是义体训练室吧？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自从在外饿肚子而吃到金带回去的外卖后，里根对于金的态度仿佛从友善变成了尊敬。
　　【研究所】
　　随着金被安排前往义体训练室。
　　易辰也换上一套实验服，与里根共同前往密封等级为BSL-4*的实验室。
　　（BSL，即Biosafety Level生物安全等级，从低到高共分1-4四个等级）
　　4级实验室造价极高，专用于致命性、传播性最强的病原体、病患的研究。整个研究所一共就只有两间，里根争取来其中一间用来进行死疫的相关研究。
　　一台里根自制的电子辅助的高分辨率光学显微镜已经调好配置，而且配有双人镜筒，可供两人一起观察。
　　随着里根用精神力将死疫细菌强行固定于载片，两人凑近于镜筒，立即观察到这种起源于最初死者的细菌结构。
　　漆黑，管道状的鞭毛并不断排泄着黑雾。
　　死疫细菌在感受到观测者的存在时，其细间蛋白质迅速构造出十字结构，同时细菌群落间也进行重新排布，进行着它们特有的「视觉传播」。
　　里根果断立即移开视野，
　　一旁的易辰不但没有任何躲避动作，反而进一步瞪大眼睛，双手轻轻捧住镜筒，甚至让灰烬布满整颗眼球，看得更为仔细。
　　唾液于嘴角滴落，
　　喉咙间溢出发自内心的感叹声：
　　“好美的结构！”


###第三百六十四章 死疽雾态杆菌
　　实验室内
　　「死脊莱克」被贡献出来，浸泡在一种温和而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的解析液间。
　　以里根作为主导，易辰从旁辅助而共同进行着不休不眠的死疫研究，
　　以至于实验室门外送来的餐盒都堆了几层，两人却完全没有感觉到疲倦，甚至于饥饿感都被逐步推进的研究成果给掩盖下去。
　　里根在这个过程中又瘦成了一个帅小伙，任何精神或肉体上的消耗全都利用到脂肪进行协助供能，
　　至于易辰则早已习惯这种饿肚子的感受，在生前孤儿院时，几天不吃饭是常有的事情。
　　不少小伙伴都会饿得精神失常，器官紊乱。
　　或许是遗传基因的缘故，易辰对于长时间的挨饿能慢慢养成习惯，身体从小就能适应这种不摄取外界能量的状态。
　　两天时间在忙碌的研究中转瞬即逝，
　　两人依旧没有意识到时间流逝的问题，只感觉研究正在慢慢推进，死疫的真相正在被揭露，某种能够让他们精神振奋的东西正在慢慢揭开。
　　就连希克波拉底大医院都只是浅显记载‘死疫’，没有对该病症展开详细研究，原因很简单，真正的死者在以前基本没有出现，直到近期才逐渐冒头。
　　如果能写出一篇关于死疫的论文，必然会被收录于组织的重要藏书间，也必然能得到嘉奖。
　　然而就在第二日的夜晚，
　　坐在实验桌前一只手记录并核对着实验数据，另一只手同步书写着‘传染性’相关结论的易辰，突然于耳畔响起强烈的耳鸣声。
　　嘀嗒~
　　一团黑色黏液于鼻腔间溢出，落在正在书写的实验稿纸上，这是一种混有脑质的血液，同时还沾染着易辰特有的‘前世死亡’。
　　显然，
　　这是因为两天未进食，外加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所导致疲倦，甚至于大脑损伤。
　　但是……
　　易辰却只是愣在位置上，默默观察着鼻腔间不断流出的特殊血液，
　　他思绪仿佛被牵引至生前的某个时段，某种被完全封锁的深层记忆正在被慢慢开启。
　　回想起死亡前的真实记忆片段，一张张图片于大脑间快速闪回，易辰仿佛被束缚、固定在一间漆黑、怪异的实验室内。
　　根本就不是因写论文而死，而被作为某人的‘论文素材’而最终导致死亡，只是这段真实记忆遭到的修改与遮掩。
　　除易辰外，实验室内还有其它活体材料，这些‘材料’皆非正常人类。
　　他们或多或少都与易辰一样具备‘死亡’特性，放在社会上都将贴上「怪异」的标签。
　　他们现在全都被囚禁在这里，用作一件特殊的实验材料。
　　头盖骨全都被揭开，每个人的大脑长时间暴露在不同致死性的环境间，提供着相关的实验数据。
　　或是在头颅间养殖一种能钻孔噬脑，甚至于颅腔间产卵的寄生虫，
　　或是将大脑当作培养皿，于脑沟间养殖不同类别的致病菌，
　　或是向大脑内部直接注射强效病毒，如狂犬病毒、埃博拉等等。
　　某位负责这个项目‘导师’会定期记录每位材料的各项状态，甚至会在实验结束后对存活下来的材料进行急救以及营养液的补充。
　　就在易辰想要看清记忆中这位导师的样貌时，
　　“威廉！”
　　一股强烈的精神刺激直入大脑，将易辰的思绪拉回现实。
　　发散的瞳孔重新聚拢，回到满是电光与死疫迷雾的实验室，
　　站在他眼前的不再是黑影，而是瘦得面颊完全内凹，形如枯骨的里根，能从对方眼瞳间看到名为焦急与担忧的情感。
　　同时，易辰的服装以及座位下满是鼻腔间流出的黑色体液。
　　“威廉，我们研究暂时放一放。你刚才的思绪仿佛脱离肉体，甚至有一种强烈的死亡倾向，可吓死我了。
　　而且，刚才实验室内所有死疫细菌的鞭毛纷纷指向你……到底怎么回事？”
　　易辰却一脸平常地回答这：“嗯~回想起了过去与死亡相关的东西，有些失神。话说我们在实验室内呆了多久了？”
　　“两天零三个小时。”
　　“看来的确需要休息一下。”
　　“我已经向所长申请了最高级别的营养休息舱体，会有员工带你过去……我还能稍微撑一撑，把最后一点东西写完。
　　或许等你睡醒后就能看到待拟定的草稿。”
　　“好……”
　　易辰也是接受安排，悬浮于一处装满营养液的舱体间，佩戴呼吸器。
　　入眠前，他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这份比孤儿院还要隐秘的记忆终于被‘开盖’了，希望能尽早看到其全景原貌吧。
　　到时候或许就能搞明白我体内那份黑色死液的来源，以及死亡的真正原因。』
　　……
　　哗~
　　待到易辰于舱体间醒来，套上服装刚一出门，由里根完成的稿件直接拍在他的胸口。
　　“有空看看，很有意思的菌体……我实在撑不住了，准备回去躺两天。记得在参加第一绅士的考核前过来通知一下，最好能带我去现场。
　　至于论文成品还得修改一段时间，后续再上交吧。”
　　“辛苦了里根。”
　　“只要这东西有可能能帮到菲伊，再累一点也无所谓，多谢你的协助威廉！”
　　告别里根，
　　易辰回到之前的实验室将死脊收好，
　　独自端坐于实验桌前，阅读起里根独自整理、写作出来的死疫稿件。
　　第 一 章便细谈死疫细菌的本质，同时还根据现有细菌学为这种菌体重新命名。
　　由于论文涉及繁多专业词汇以及便于相关科研人员全面理解的详细描述，这里不再一一赘述，以下为精简内容：
　　死疫的本质是一种由「死疽雾态杆菌」所引起的烈性传染病，拥有目前所知的最高致死率。往往呈革兰阴性短粗杆菌，菌体两端钝圆且浓染，亦易被苯胺染料着色。
　　生有特异化的鞭毛（flagellum），长度介于100~150μm，死者阶位不同，对应的鞭毛结构、数量以及功效或有较大区别。
　　这种特异化的鞭毛呈管道状可将菌体内部的代谢产物（黑）以烟雾的形式喷吐出去。
　　不同菌体间的鞭毛会主动缠绕在一起，通过共同排放代谢产物而实现长时间的漂浮运动、排列组合甚至于快速定向传播等等群体特性。
　　因此在外人看来，死者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呼出黑雾，实际正是死疽雾态杆菌的缠绕菌落，
　　兼顾目前所知的全部传播途径，并且还具备着特殊的「视觉传播」，
　　任何一种死疽雾态杆菌均会在胞膜表面布满视效蛋白，以此来感受来自不同方位的‘观察’。
　　一旦感受到观察者的存在，视效蛋白便会刺激菌体，让它通过各种途径来传递「死亡符号」*
　　*符号往往呈十字形，上短下长，且顶部连接着椭圆结构。
　　外在个体在视见死疽雾态杆菌直接或间接表达出来「死亡符号」时，视觉反馈会引导脑细胞向着死疽雾态杆菌的结构发生转变，导致大脑层面的直接感染。
　　这种感染会作用于个体的中枢神经，产生强烈的自杀本能，
　　并且在感染期间对感染者大脑进行‘雾化复刻’，当自杀行为结束后，个体将呼出承载着全部大脑信息的‘死者之息’，再通过各类死物进行死者复生。


###第三百六十五章 义体开发部
　　易辰借着职业特性快速完成全部的阅读与消化，
　　随着对死疫本质的研究、理解以及最终整合，让他对于这种来自旧世界的死亡也有了全新认知。
　　展开手提箱，随即将脊骨捏握于手中，细细感受着脊骨间滋生的死疽雾态杆菌，感受着那一根根如同倒刺结构，甚至有些还生有些许锋刃的鞭毛。
　　随着易辰这位新主人将意念传递过去，
　　脊骨内部的菌落居然开始挥动它们的鞭毛，进行重新的排列组合，甚至开始对脊骨进行结构重塑，但最终仍旧未能改变脊骨形态。
　　“果然，随着我对死疫掌控性的提高，就能通过操控每一个死疽雾态杆菌的鞭毛来改变他们的排列组合，从而让死脊莱克朝着我想要的‘斧头形态’发生改变，
　　开发出抛开骑士战斧、狂战士双斧的第三种形态，也是最适合我的形态。
　　最好是能够配合上大主教帮我制作的枪械，达到最完美的作战姿态。
　　另外，
　　随着「处决」的使用，死脊莱克斩杀的敌人越多，累积的杀孽越浓，还将进一步提高死亡的品质，菌体还将发生变化。
　　我估计死疽雾态杆菌除了鞭毛发生数量、结构上的改变外，其整体应该还能随着病原主体一同进化而发生质变，甚至更变细胞的本来形态，向着最古老的死亡靠拢。
　　如果我能收集到死疫骑士团正式成员的病原，甚至是最初死者的组织液，或许就能看到死疫的真正面容。
　　目前我与里根所进行的只是开源及以下的基础研究而已。
　　就这样吧，这份稿件的修订我就不插手了，全部交给里根……还剩两天时间筛选就将开启，剩下的时间真不能这样高压干活了，找金补一补肉体吧”
　　易辰将这份草稿封锁于实验室的保险柜，提上手提箱便准备离开发电站。
　　谁知一问才知道，两天前跟着一同来到发电站的金居然还在这里，似乎还玩得很开心，
　　跟随热心的员工引路，穿过一条全金属制且布满监视设备的通道，来到研究所的「义体开发部」。
　　这里正是由义体改造第一人，发电站研究所的副所长-金伯利·卡布雷拉主管的区域，锡安城内所能见到的90%义体设备均由这里研制与产出。
　　因近几年义体技术的成熟，不少被大医院定为失去行动能力而无法为组织做出贡献的绅士，又再次踏上祛病的旅途。
　　易辰刚来这里便被印刻于壁面间的人体解构图所吸引，同时也隐约听见一阵阵强烈的打击声从深处传来。
　　S级义体测试间
　　采用目前硬度最高的金属材料结合研究所的技术所打造的区域，常用于高等义体的破坏性、对抗性测试。
　　一位身着全金属西装且面容有些类似于电影《终结者》的金伯利副院长，正站在测试间外的观察区焦急地来回跺脚。
　　在易辰到来时，金伯利副院长仿佛看到救星似的，连忙招手让他过来。
　　“威廉.贝伦斯，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之前听说你与里根正在BSL-4的实验室进行关于死疫的研究，无法与你们取得联系。
　　你与金小姐应该是队友关系吧？能否将她赶紧带离这里，因为她的到来，我们这里的工作已经停工两天，研究进度被严重拖缓。”
　　“哦？”
　　易辰将目光投向测试间内部，
　　只见S级的测试间不仅遍布着各种大小不一的爆炸坑洞，同时还布满各种鲜红肿胀的癌瘤结构，甚至有些瘤体表面征兆溃烂流脓，有些则于内部长出诡异的血肉触须。
　　各种各样的义体被撕碎，撕烂，扔在测试间内，甚至有些较为完善的义体还被肿瘤集合，塑造成一种诡异的血肉机械。
　　金玩得十分尽兴，当前将面具贴在单面玻璃上，于面具底部伸出细长而粉嫩的舌头，轻轻舔舐着玻璃，希望研究所这边能赶紧安排下一位对手。
　　于舌苔间释放出来的红莲气息，蕴含着一种疯狂，显然金的精神状态有一定问题。
　　看到这一幕的易辰摸了摸下巴，轻声道：“话说，金伯利副院长你亲自进去将金击败，不就好了吗？”
　　金伯利却连忙摆手，“且不说身份问题，如果我亲自出面镇压这样一位年轻人。客西马尼那群刽子手要是听闻此事，恐怕会找上麻烦，甚至那个光头先知都会亲自上门。”
　　“行，我这就带她离开。”
　　就在易辰准备提着公文包进入测试间时，金伯利却伸手阻止，“你最好提前进行限制解除，目前这位金小姐的状态十分亢奋，前三位人员在跨进门的瞬间便遭到致命性的袭击。”
　　“没事，应该问题不大。”
　　易辰只是稍微整理着领带便看向旁边负责开门的工作人员，给予点头的肯定后，对方立即转动阀门。
　　嘶嘶！液压平衡。
　　浓郁的肉腥味飘散而出，
　　易辰刚跨进测试间的内部，
　　原本还在舔舐着单面玻璃的金已经将脑袋扭转90°看了过来，于小腿间发生强烈的内爆，整个人甚至都没有太多的起步动作便贴向门口，手起刀落。
　　眼看就要斩中时，
　　嗡！
　　一阵星光于易辰体表闪过，身体发生了一个不存在过程的瞬时侧转！
　　唰！
　　金的手刀几乎贴着易辰的身体斩落，差点就要将西装纽扣给切断。
　　就在她即将给出下一个屠杀动作时，
　　易辰已提前将嘴巴凑近到她的耳畔，将舌头卷成圈状，发出一种低频的特殊低语。
　　“金，回家啦。”
　　集合癫脑特性的低语直接流入金的大脑，唤醒被疯狂压制的本我意识，面具下的浑浊眼瞳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肿瘤均如同花朵般绽放，形成一朵朵肉状红莲，再慢慢化作一粒粒花粉精华飘回金的体内。
　　她也是转过身一把将易辰壁咚在门上。
　　“终于知道来接我了……和里根玩得如何？”
　　“不错，已经得知最基础的死疫结构。接下来的两天希望金能陪我休息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进行一下肉体上的调整。”
　　“交给我吧~”
　　金直接一巴掌拍在易辰的后脖颈，啪叽！一枚肿囊卵体于拍击处炸裂，渗透的液体立即流入颈椎，为易辰提供着最直接的营养补足，
　　见两人十分要好的离开，
　　金伯利副院长也是松懈一口气，赶忙叫人对现场进行维修。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夸张啊……”
　　他其实并不在意客西马尼那边的问题，他只是根据金的疯狂表现做出评估，胜算无法达到100%，甚至最大浮动可能跌落80%。
　　他作为副所长若在这里出问题，赢得较为狼狈，会严重影响义体开发部的后续发展。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最后的准备
　　深夜，公寓，肉香
　　与校长室的那份广阔宁静与静谧悠然的感觉完全相反，
　　狭小而燥热的寝室内，持续传出较为嘈杂的肉质碾压声，因仿肉在处理过程中不断散热，即便开着窗户，房间温度也在不断攀升。
　　即便服装有自动散热的功效，但易辰还是将上衣脱去，让肉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最大化散热。
　　坐在对面的金也同样脱去大部分外衣，仅留一件解开纽扣的宽松衬衣，
　　透过衣间缝隙，即可看见一粒粒汗珠沿着精致而完美的马甲线流动，最终流进裤腰间的缝隙，
　　马甲线的上面则捆绕着以「绅士之皮」制作的特殊绷带，
　　里面甚至还加入了一种来自客西马尼的极寒阵印，能持续不断地提供降温，配合绷带结构便能有效束缚肉质。
　　客西马尼间的一部分女性都会采用这种绷带来束缚胸位，以提高灵活性，但很少像金这样还要在绷带间加入足以杀人的极寒阵印。
　　且不说大部分人根本受不了，一不小心就会冻坏身体，更别说这样的极寒正对着心脏，更是致命。
　　这份极寒对于现阶段的金来说刚刚合适，甚至还略有不足，主要用于「压制心脏」。
　　自从癌宫回来，
　　学到大量肿瘤相关的进阶技巧，以及对《肿胀记》的阅读，金身体的负荷便在逐日递增，同时也开始注射更高级的肉剂。
　　肉体增幅带给心脏负担越来越大。
　　不过，她的心脏已在癌宫间接受癌变改造，能够适应这样的高负荷，但也会随之大量产热，一旦温度过高就会在心脏表面长出大量肿瘤进行排脓化热。
　　【过热】状态一旦出现，金的身体机能就会大幅下降。
　　因此在金返回锡安后，便制作了这份以绅士之皮为底材的散热绷带。
　　当前，
　　金根据书中记载，专门制作着一种效果不低于部分再生类秘药的特殊肉剂，这些肉剂将赠予易辰，用于接下来的第一绅士考核。
　　金的面具虽然能吸收面部流出的汗水，但侧面依旧有汗水滴落，
　　随着抹去下巴处凝聚的汗液，她也是长舒一口气，“呼……要制作普适性更强，能让威廉你正常使用的红莲肉剂还真累啊~总算做好第三根了！
　　就这样吧，应该够你用了。
　　这种能快速修补肉体，补全能量的肉剂应该禁止在考核、对战过程中使用。
　　你在中场休息时来上一根，就能让你以满状态进入下一场比赛。”
　　“好。”
　　易辰顺手便将三根肉剂针管装进手提箱，
　　完成做肉的两人与往常一样，直接躺在客厅那张既没有床单也没有被褥的床垫上休息，
　　只是这一次易辰并没有直接睡着，而是回想起与真实死者战斗时的一些情况。
　　当时由于遭到马蹄重踹面部，金的面具以及整张脸都被踹碎，大脑受伤。
　　虽然不致命，却让她变得极其癫狂，或是因为面具的破碎而说起一些不堪往事。
　　“金……”易辰刚想要问出，又将话语咽了回。
　　由于房间只有这么大，且凌晨时分额外寂静，易辰即便只叫出一个名字也立马得到回应。
　　一条细长而汗液沾粘的手臂由后背搂上，手掌贴于易辰的额头，做出一副想要感应其大脑思维的动作。
　　当然只是做做样子，癫脑自然是不可能被渗透的。
　　“想说什么就说，你可是我第一个的好朋友呢。”
　　“没，就叫你一声而已。”
　　“你有点奇怪呢，威廉~睡觉吧。”
　　两人就这么睡去，易辰也是卸下所有的负担，准备好好睡上一觉，哪怕睡到考核前一个小时醒来也完全可以。
　　然而，
　　刚入睡没多久，
　　挂于卧室门上的服装却自主浮动下来，裹住易辰的上半身以及整颗脑袋，甚至让一根根丝线钻进大脑，
　　通过一种古老的按摩手段，让易辰瞬间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质睡眠状态。
　　三小时不到便让精神恢复到最佳状态，
　　也在同时，一阵刺痛感闪过大脑，迫使易辰从床垫上坐了起来，服装也同步穿好。
　　一道道黄字于视网膜间浮现：
　　§你该不会就想这样去参加筛选比赛吧~你对于皮的掌控还有待提升，赶紧找一个密封性好的地方，我来指导你进行《皮囊圣经》的阅读§
　　“啊……就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来得及吗？”
　　§只要能提高我们夺取皮厂权限的可能性，就必须要尽力去做。
　　你之前在发电站做的死疫研究，以及与这种癌者进行的肉体交流，对我们的成长都有好处，所以我并没有去打搅你。
　　现在就由我来教导你进行有效的疫书阅读吧§
　　“行。”
　　黄皮亲自教导的话，自然不可能待在城内，易辰随便找了个理由便出城而去，到时候算好考核时间赶回来便是。
　　……
　　第一绅士的资格筛选，又称【皮囊晋升】
　　是G＆D组织最重要的选拔，关系着组织的后续发展与绅士培养，或者说直接关系着‘皮的来源’。
　　第一绅士是唯一被皮厂直接承认，作为‘中间人’的存在。
　　以自身为介质，建立着组织与皮厂的联系，通过‘肉体长皮’的形式，将皮厂产出的皮囊传递过来，形成一种稳定、基本无害的绅士之皮。
　　成为这样的中间人不仅需要在皮囊层面表现出绝对的天赋，同时还需要付出各种代价，包括自由、寿命以及人格。
　　可以说，一千个绅士之中都难得找出一位合适的候选者，
　　这也是组织不断向外扩张，从各渠道发展成员的原因，
　　扩大基数，才可能从中筛选甘愿奉献自身的异端天才。
　　组织成立以来共选出过七位【第一绅士】。
　　而且，每当第一绅士大限将至时，还将用残存的生命力将‘部位’传承给后人，让下一代能更快适应中间人的身份。
　　现如今，第八届「皮囊晋升」即将开始，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晋升将采用半开放的形式进行。
　　允许特别人员来到神皮官邸现场观看，
　　同时也将进行锡安范围内的文字直播，绅士们可通过身上的服装获取信号，于视网膜间获取晋升现场的第一线情况。
　　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刺激年轻一代的绅士，希望后续能有更多人愿意成为候选人。
　　……
　　清晨，
　　下层街道区的阴暗巷道间，
　　阳光艰难地挤入这条狭小潮湿的巷道，数只老鼠迅速回顾自己的巢穴，但它们路过的地方却躺着一个人。
　　此人看似睡着却睁着眼睛，
　　感受着阳光照耀而慢慢坐起，起身时还随手抓来一只爬过自己身体的老鼠，
　　嗡！一种看不见的东西于眼球闪过。
　　抓在手中的老鼠被剥皮除脏，随后便塞进此人嘴里当作早餐。
　　这可是生在锡安没有任何污染的优质蛋白质，对于一些生活在外的人类来说，想吃都吃不到。
　　搓了搓深黑色的眼袋，无精打采地走向神皮官邸。


###第三百六十七章 皮者
　　【萨维尔裁缝市场】
　　因皮囊晋升即将开启，作为总裁缝师的皱皮.斯派西自然得到前往现场观看的邀请，
　　其实，他即便不受邀请也会借着曾在神皮官邸工作的身份亲自过去，毕竟昔日的好友即将解脱束缚、重获自由，他必须站在现场亲自为其送行。
　　斯派西也是盛装打扮，拿出准备已久的束身皮衣，
　　将除嘴巴与眼睛外的其余区域全部包裹起来，皱皮匀称塞于其中，足足塞叠了一整个上午来确保自己的形象问题。
　　看上去就像一位挺着圆润均匀大肚子的黑皮人。
　　出发前他将手掌贴于办公桌面，
　　嗡！一阵皮质脉动于协会间传开，很快便有一位架着厚质镜片、头发凌乱的女青年找上门来，甚至连服装的纽扣都给系错了。
　　洁西卡.洛雷斯，第一绅士候选人，罕见且稀少的异装裁缝师。
　　她虽是斯派西的学生，却从未看过《皮囊圣经》，大多时候都是自己进行着裁缝学的研究，也基本不会打搅老师，反倒是斯派西在一些异装问题上会主动找她共同探讨。
　　“洁西卡，今天就要去参加考核了，还是整理一下外表形象再出门吧。”
　　“知道了，稍等我十分钟。”
　　洁西卡埋着脑袋跑回自己的制衣室，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待到她重新回到斯派西面前时，犹如一位落落大方的女秘书。
　　淡褐色的波浪卷发刚好落过肩膀，垂在胸前。
　　服装被整改成一种偏职场、正式的女士风格，下半身则改为包裙，只是膝盖有些内扣，或许与她的职业有关。
　　依旧顶着两块沉重的镜片，瞳孔间看不到任何神采。
　　“老师，我们走吧。”
　　“嗯。”
　　……
　　【发电站-研究所】
　　里根很清楚今天就是重要的选拔之日，但却一直没能等来威廉的邀约，
　　他估计对方应该在忙什么事情而忘记了，只好自己找上所长，希望能得到前往现场观看的名额。
　　大脑袋.塞莱斯丁所长虽然很想拒绝里根的请求，但想着里根近期给发电站带来的研究效益，犹豫片刻后给出回答。
　　“神皮官邸那边只给了我们发电站两个前往现场观摩的名额，而且我之前也决定好了，准备让金伯利与提亚斯两位副所长共同作为‘监视者’，
　　领着多部门联合开发的‘自研皮奴’前去参加皮囊晋升。
　　如果你要过去的话，就需要承接提亚斯副所长的‘监视者’工作。”
　　里根的眼神略微变化，手指搓动着肉层堆叠的下巴，“自研皮奴？原来这个项目是用来做这个的……难怪研究所会投入大量的资金。”
　　“没错，如果我们能生产符合旧世界皮厂要求的「第一绅士」，就能解决很多麻烦的问题，更多人才也能为组织所用，无需再背负这样的痛楚，无需再浪费人生。”
　　“所长能将相关资料给我看看吗？从研究所到神皮官邸大概需要二十六分钟的步程，我应该能看完，协助金伯利副所长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用看，让金伯利主导，你在一旁协助就行。
　　一旦金伯利判断出实验体失控需要处理，就拿出全力将其镇压……我亲自带你下去吧，实验体于昨晚才完成稳定性测试，目前仍旧在调试中，正好你也能近距离观察一下。”
　　“好。”
　　两人乘坐升降梯来到研究所的深处，一根巨大的机械柱耸立在这里，各种电弧于柱体表面窜动。
　　柱体最下端对应的封闭实验室内，
　　金伯利副所长与全副武装的研究人员正围绕于一道特殊的柱状容器前，
　　容器间注满着一种通过超高温配合强电流，解离绅士之皮而得到的溶液，即便电解完成，溶液依旧保持着200~300℃的温度。
　　在这样的溶液间，漂浮着一位剃光眉毛与头发的光头男子，约三十岁出头，其后脑插着一根导管，全身也都连接着各种导线。
　　就在所长向金伯利说明人员更换的情况时，
　　里根通过解析此人五官结构，立即与思维间的某个人物联系了起来。
　　“嗯！？所长，这是……剥皮者.阿历克斯？”
　　“认出来了吗？没错，我们目前所具备的技术还不足以‘造人’，却能完全更改、控制一个人。
　　像这样罪大恶极的死刑犯，往往都会进行【留脑处理】。
　　在研究所的建议下，将部分精通于皮囊的死刑犯单独转移过来进行改造，将他们制作成稳定、可控的第一绅士候选人，而且能在研究所给予的条件下快速成长。
　　阿历克斯是所有死刑犯中最擅长【皮囊】的一位，即便是在意识剥离的情况下，他的本能依旧能操控皮肤来抵御高温并摄取其中的营养。”
　　里根却眼神凝重地问着：“所长，每个阶段的稳定性测试报告能给我看一看吗？”
　　所长却甩去一个眼神，低声道：“报告看一看就行，如果真能做到完全稳定，我还需要安排两位副所长同行吗？
　　第一绅士的快速衰败，皮产量的日益减少以及灰域的不可逆覆盖，
　　种种因素都迫使得我们进行大胆尝试，你认真配合金伯利的工作就好。”
　　“知道了。”
　　……
　　【客西马尼】
　　被称为先知间的屠夫，因屠杀气息太重而进行自我封印的尤里，今日居然没有乘坐轮椅，而是佩戴着具备杀意封印的墨镜，在全身缠绕绷带的情况下套上他的深红西装，
　　独自前往客西马尼的下层，被称为-「屠宰场」的区域。
　　这里常被用于刽子手考核，场景间需要布置着大量的活体假人，或是插在木桩上，或是垂于空中等等，每日都会大量消耗。
　　不少难以成为刽子手的绅士，因习惯客西马尼的生活，为了留下来便会来到这里成为【假人制作师】。
　　然而，这里其中一位制作师却十分特殊，也正是尤里亲自下来的原因。
　　“曼迪，还在忙呢……今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哦。”
　　随着尤里的声音于一栋假人厂房间响起，大部分员工都立即起身、低头致敬，他们大部分年龄都在四十岁往上。
　　唯独一位看上去三十岁不到，戴着圆框眼镜且老实憨厚的年轻小伙依旧在给假人贴皮。
　　待到他手中的皮肤块严丝合缝地贴于其中，才给予话语回应：
　　“知道……我做完这个假人就去换衣服，还有一点时间。”
　　“做好准备了吗？”
　　“应该没问题吧？反正我会尽全力的。”曼迪在对话期间也根本不看尤里一眼，全神贯注于假人，待到完全制作才对着尤里的方向憨厚一笑。
　　“嗯，这样的放松状态才是最好的。
　　不过，这一届的候选人中有一位我特别看好，比你还要年轻的小伙子，你如果遇到他的话尽量别下杀手。”
　　“没问题，我会克制自己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入场
　　本届「皮囊晋升」将在清晨九点正式开始，
　　届时，将会有九位合格的候选者于神皮官邸内部集合，根据特定的晋升规则进行人员筛选，最终胜出者将成为第一绅士。
　　考虑到本届采用以前从未有过的半开放模式，
　　其晋升细则可能也会做出调整，甚至有着较大幅度的改变。
　　八点左右便已有不少人员提前抵达官邸，受到神职人员的热情接待，于大厅区域享用新鲜水果与美酒，等待着晋升的开始。
　　锡安城的街头巷尾也出现了不少精通着言语、技法能力的‘说书人’，
　　待到晋升开始时，他们会根据接收到实时文字信息，发挥自身的语言才能进行现场演说，甚至有人还特意制作了九个对应着候选人的木偶，将配合演说一同表演。
　　难度越高，收费越高，
　　当然，也是有不少人愿意付费观看的，毕竟这是头一回公开第一绅士的晋升考核，大家都很想知道第一绅士候选者的真实水准到底如何。
　　神皮官邸-二楼玄关。
　　戴着圆框眼镜，一脸憨厚老实的曼迪正推着尤里先知的轮椅站在这里，一边给尤里喂食着小番茄一边看向大厅区域的其它候选人及观众。
　　“好多强者啊……尤里先生你特别看好的那位青年在这里吗？”
　　“他还没来，就目前到场的人员来看，你有把握吗？曼迪。”
　　“不知道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战斗过了，甚至快要忘记屠杀的滋味。如果有各种条条框框，禁止杀戮的限制，我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不过，这几年通过假人制作学到很多东西，如果是单纯比拼用皮方面的东西，我应该还行。”
　　“嗯。”
　　就在这时，
　　一股强烈的皮质气息从正门位置溢出，甚至连不少官邸间的神职人员都面带敬意，微微鞠躬。
　　两人的到来也是立即引起曼迪的注意，只不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斯派西身上，而是推了推眼镜看向如同秘书般跟在身后的洁西卡。
　　“哦，这个女人不错呢……”
　　镜头推向曼迪眼瞳间映出的女人，画面也随即转到洁西卡这边。
　　她一进屋便感受到来自官邸各个方向的注视，包括位于二楼玄关的曼迪，但她并不在意，或者早已习惯，依旧乖巧跟于斯派西身后。
　　仔细观察将发现，她与斯派西的距离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值。
　　而且，只要斯派西抬脚，她也会同步抬起对应的腿足。
　　斯派西在进行一番简单的皮囊感应后，并未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威廉似乎还没到呢，这家伙将我的《皮囊圣经》借走，到现在都没有还回来。”
　　“老师，你更希望他成为第一绅士是吗？”
　　“在遇到他的时候，我便完全确定，这小子绝对是最佳人选。可惜他出现的有些晚，不然我也不会被逼得将你的名字报上去。”
　　“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
　　一股强大的气场渗透大门，入侵官邸，甚至让进门处的地板及墙砖都铺上一层层星彩。
　　大门开启，
　　一身暗色星光长裙的黛斯琳校长跨进官邸，其身后还跟着一身正气的钱伯森教授，两人的到来也是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学院被分配到两个观众名额，虽然校长能通过谈条件将名额再增加一个，
　　但神皮官邸这边绝对不允许泽德这样危险的人员进入，因此也就只有他们两人来了。
　　斯派西正好就站在门口，顺势搭话：“黛斯琳小姐，威廉还没到吗啊？
　　一阵星芒于眼瞳间闪过，似乎窥探到正在校外的某个神秘身影，“他应该会稍晚一点。”
　　随后黛斯琳又将视野聚焦于斯派西身后的少女，当星光投射在少女体表时，那一粒粒稳定的星粒居然变得混乱起来，
　　“她是通过另类渠道来到锡安的绅士？从气息来看并不像客西马尼的人，在我有限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见过这位学生。”
　　“洁西卡是我在外独旅时，在一座偏远小镇上偶然遇见的。
　　年仅六岁的她，并没有被当时‘皮质失控’的我所吓到，反而帮我进行了简单的皮肤缝合。
　　由于当时情况特殊，没来得及带她参加绅士考核便直接带回锡安。”
　　“嗯，你是总裁缝师的确有这样的权限。”
　　一番简短闲聊后，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到来。
　　全金属西装的金伯利副所长与里根两人，将全密封且有着电磁流动的封棺运送进来，
　　即便严格封装，在场具备感知能力的人员依旧能透过封棺感受到里面的阵阵邪气。
　　不过，在场不少身居高位的人物也都知道这是发电站的计划，并未多问什么。
　　受邀的观众已基本到场，但候选人却只到了七人，还有两位迟迟没有现身。
　　就连黛斯琳都有些皱眉头，『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拖到最后一刻吗？威廉。』
　　正在这时，
　　无声无息间，官邸进门处的壁灯之下，已经多出一位衣装脏漏、蓬头露面的男人。
　　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橡皮筋’，甚至可能是从牙缝间挑出来的鼠肠，将乱糟糟的头发稍微绑住，露出一张胡渣没有剃干净的三十岁面容。
　　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想靠近的气味，凝聚着锡安下层区的精华。
　　随着此人的现身，
　　坐在轮椅上的尤里第一次偏过头，他能感受到一种罕见的杀意从此人身上散出，很奇怪的是，这份杀意如梦似幻，难以捕捉。
　　“曼迪，这人应该会是你成为第一绅士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是的呢~我能感觉到与众不同！这人的体内住着一头我从未见过的凶兽，很可怕，说不定我会被杀掉呢。”
　　最后十五分钟。
　　一位全身裹着花斑皮囊的皮囊主教于中心阶梯缓缓走下，
　　携带着四位下属开始对神皮官邸的内外进行‘结界建立’，将在晋升期间进行全方位封锁，阻断一切来自外界的干扰。
　　与此同时，锡安城外距离四十公里处的无人山谷间。
　　这片区域的花草树木、岩块碎石全都自发性地生皮。
　　随着一阵微弱黄光于山谷深处亮起，所有的生皮现象被全部剔除，回收于一本典籍之中，紧跟着便传来一阵震彻山谷的嘶吼声。
　　“完了！要迟到了！不是说好了提醒我时间上的问题吗？限制解除……”
　　一道怪异的身影于山谷间快速闪出。
　　因服装与肉体近乎结合，且速度过快，看上去就像是没穿衣服的暴露狂在马路上狂奔，就连沿途的病者都不敢靠近。
　　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一根深红针剂插于此人的脖颈处，以确保参赛时良好状态。


###第三百六十九章 恶人
　　由于客西马尼只分配到一位观众资格，未能得到现场观战的金，有些无聊地在街道区闲逛着，在路过上层街道一家名为「墨菲剧院」的门店时，宣传语勾起她的好奇心。
　　这是锡安城区消费水准较高的剧院，用于满足少部分人在精神层面的需求，
　　针对本次半公开形式的皮囊晋升，剧院也是拿出真本事，让易容师为演员们进行集体伪装，让他们的形象与九位候选人完全一致，
　　配合头牌演说者及舞台效果，争取对官邸间发生的晋升考核进行完美还原。
　　金之所以感兴趣，仅限于想要看看里面的演员能将威廉演成什么样，如果不太对劲，她很有可能会直接砸场子。
　　就在她准备入场时，
　　嗡！
　　一股熟悉的肉质气息吸入鼻腔，身旁街角处忽然蹿出一道高速移动的人影。
　　金的小腿根部立即生出红莲印记，爆发出与对方近乎相等的速度，短时间内便位于同一水平线上共同奔跑。
　　“威廉！你怎么在这儿？好像还差一分多钟，第一绅士的筛选就要开始了吧？”
　　“金，来不及解释了，大概就是忘记时间了。”
　　“嗯？这么早就用掉一根肉剂了吗？你还真是奢侈呢~这一根不仅要花费数吨仿肉，还得耗费掉我体内的红莲精华，这么随便就用掉了吗？
　　不过，看起来你的肉体还蛮适应的嘛~”
　　“一整天没睡觉，外加用皮过度，如果不注射的话，我的状态根本没法参赛。”
　　“既然正巧遇上，能带我一起过去吗？客西马尼那边只有一个名额，根本没我的份。”
　　“我试试向官邸人员说明情况，看他们能不能让你进去。”
　　“好了~你跑的可真慢啊！你尽量别在对手面前暴露太多东西，赶紧将「限制解除」给关掉吧，最后一段路我来帮你跑。”
　　话语刚落，
　　金在高速奔跑的状态下做出一个高难度的转体飞踢，整个脚背全部甩在易辰的背部，并且在踢中的瞬间于脚背触碰点发生定点爆炸。
　　轰！一道深红蘑菇云于街道间升起。
　　被高速炸飞出去的易辰还未调整好体位，只感觉自己的腰部已经被人搂住，
　　金以更快的速度将他扛在肩膀上，如同一道红色闪电直冲神皮官邸，赶在神皮主教对大门进行封锁前成功抵达。
　　只不过，由于金是未受邀的外来人员，被主教以掌心展开的皮囊结界她挡在门外。
　　聚集于大厅里的观众与候选人也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没想到还有人卡着时间点过来的。
　　易辰连忙向主教解释：“金是我的好友，能让她一同进来观看皮囊晋升吗？”
　　以花斑皮囊缝合的主教服装之下，传来阵阵皮质颤音：“非官邸邀请者，禁止以观众身份入场。”
　　“那……”
　　就在这时，黛斯琳校长突然靠近过来，俯瞰着被挡在门外的金。
　　“我们学院还有一个名额，就让这个小姑娘进来吧，出了问题由我承担。”
　　黛斯琳作为锡安的头牌先知，官邸这边还是很给面子的，既然这样说了，主教便点了点头。
　　金之前在学院里与易辰共同阅读‘疫书’时，就已经与黛斯琳校长有过认识，甚至还有过私下交流。
　　金在面具下透出一种怪异的笑容后，感谢道：“多谢校长。”
　　“没事，谁叫你是威廉的好朋友呢。”
　　两人隔着面具对视一眼后，金正式跨进这间皮质含量超过80%的宅邸，体内肿瘤立即感受到多位与【皮】直接相关的青年强者。
　　她的目光随即移向二楼，注视着尤里先知以及斯斯文文的曼迪，回想起自己在参加刽子手考核期间，负责假人整理的一位幕后青年。
　　“这人居然是候选人吗？没想到锡安还藏着这么多有趣的家伙……威廉，你可要小心哦。”
　　“嗯。”
　　时间到。
　　随着花斑皮囊的主教向大家招手示意，众人穿过大厅侧面的走廊，来到一处宽敞内厅区域。
　　深红色的圆形地毯是这间内厅的唯一装饰，地毯周围早已站着十多位神职人员，他们将双手合十，手掌间的皮肤完全黏在一起，嘴里念叨着什么。
　　“各位观众及候选人请站在地毯覆盖的范围内，我们即将通过皮质传输，将你们直接前往官邸深处。”
　　随着众人站好，足下的地毯开始在神职人员某种神秘术式下发生变化，
　　内陷、坍塌、黑暗。
　　整个地毯竟化作一道皮质深渊。
　　众人皆向下坠落，
　　最终落于官邸深处，那埋藏于地底的教堂，第一绅士唯一的居所，也是「绅士之皮」传达之处。
　　一具形如活尸般，身上连接着前代肢体的巨人正被吊挂于圣坛之上。
　　眼球脱离、牙齿脱落、全身60%的区域已透出白骨，
　　通过外貌、气息来看，这位畸形巨人已经死去，
　　但随着众人的到来，连接在他身上的铁链却开始震颤、抖动了起来。
　　皱皮斯派西在看见昔日老友已经变成这般模样时，眼眶微润。
　　这时，一股朽坏声音直接从他那破洞、糟难的喉咙间渗透出来，回荡在这一处地下教堂。
　　“欢迎你们的到来，九位候选人竟无一缺席，这让我非常欣慰。
　　首先请观众于观台区就座吧。”
　　话音刚落，
　　连接于第一绅士左、右手的铁链开始长出皮肤，一直向着教堂的边墙蔓延，最终于教堂间形成一种老化的皮制观台，甚至还配有座椅结构。
　　观众也是各施手段，或是飞跃，或是跳上观台。
　　不过，研究所的金伯利副所长以及里根并未行动，而是先对他们带来的装置进行解封，
　　待到内部容器拆卸完毕，大量液体渗流于地面，
　　一位后脑插着线缆的光头男人出现在众人面前，即便还处于意识离散的状态，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邪气却让在场不少人员立即认出此人。
　　尤里面露难色地看着这位与他同样发型的青年，低声道：“剥皮者.阿历克斯……研究所一上来就端出这样的‘菜品’吗？这种级别的食材，真能驾驭得住吗？”
　　金作为观众，被夹在尤里与校长之间，好奇地问着：“这人是谁啊？看上去不太好对付的样子，甚至他身上的皮，好像都不完全是自己的。”
　　尤里正想解释，一股空灵犹如来自宇宙深处的声音却将他压了下去。
　　“如果要论组织创建以来罪大恶极的十位绅士，这人能排入其中。
　　入城便得到黑色信件，职业-【剥皮师】。
　　在皮的领域上有着独特的天赋，突破极限后，患上病症-变应性接触性皮炎（Allergic contact dermatitis，ACD）。
　　他在皮肤上的天赋很早便引起第一绅士的注意，同时在组织进行的各项心理检查中全为满分，甚至被评为过青年绅士代表。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人，在考取「通道监视者」的特殊身份后开始暴露本性。
　　由他负责看守的世界通道，任何试图前往旧世界的青年绅士大部分都会遭遇不测，明面上看去是因为青年绅士因实力不济未能从旧世界返回
　　实际根本就没有抵达旧世界，就已经被此人剥皮。
　　他自称最喜欢那些达到极限，即将突破的绅士，收集他们身上的‘鲜嫩皮肤’。
　　东窗事发后，尤里先知亲自带领刽子手军团对此人展开追杀，最终被引至一处废弃工厂，里面挂满着他的藏品。
　　除年轻绅士外，还有许多在外执行任务而失踪的绅士均与他有关，他就是单纯享受剥皮的快感，猎物特征都只是次要的。
　　杀戮人数超百人，差一点就被尤里当场处死。话说，尤里你在看到那样的场面时，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就算是我都可能会失控杀人呢。”
　　一旁的尤里连忙摆了摆手，“啊？我可没有忍哦，这样的人渣直接杀掉多可惜啊。
　　我把他带回去以后，扔在客西马尼的最下面玩弄了十天才上报组织，这件事你可得替我保密哦，黛斯琳。”


###第三百七十章 肉体魔窟
　　易辰站在候选人队伍相对靠后的位置，
　　注视着这位由发电站研究所送来‘候选人’，
　　结合封闭装置、插于后脑的导管，以及散发出来的浓烈邪气，大概就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噩梦游戏中，易辰可是接触过多位死刑犯，
　　简单便能识别出来对方身上所存在的‘恶’，而且这份恶的浓度很高，要在暮色诊所的麦考夫医生之上。
　　『研究所居然用精通于皮的死刑犯作为原料，是想制作出被组织所控制的第一绅士吗？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啊。
　　皮厂那边负责皮囊供应的家伙可不是蠢货，如果得知送来的候选人是一位意识遭到抹除，且被人类完全控制的傀儡，他们肯定不会将其选为‘连接者’。
　　想要人工制造第一绅士，就必须保留死刑犯的意识，让他处于「独立个体」的状态。
　　因此，研究所正在做的事情，应该是抹除掉此人体内的恶性，例如切除大脑某个部分或者进行思维覆盖之类的。
　　但这种做法真的能抹除「恶之根本」吗？
　　且不说内在，这人的肉体未做处理，光是他身上的纹身与缝合皮囊就蕴含着上百道气息，杀孽之重，罪该万死。』
　　易辰进一步审视着这位全身体毛剃得干干净净的剥皮者.阿历克斯，
　　借由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发现此人身上看似完整的皮肤，实际是一块极其复杂的【皮囊拼图】。
　　共计317块取自不同绅士的皮肤拼装而成，再借由他自身的病症对这些皮肤进行整合，
　　通过名为「红龙（全称伟大的红龙与日光蔽体的女人）」的背部纹身将这些皮肤统御在一起，形成一个皮肤系统。
　　不过，
　　易辰从纹身中看到了些许瑕疵，拼图还并不完善。
　　似乎此人还未完成他的‘伟大事业’便被组织抓获。
　　就在易辰观察此人期间，负责监督与稳定工作的里根传音过来，『威廉，如果出现对战类的考核，一定要小心这个家伙。』
　　『好。』
　　里根与金伯利通过精妙的配合，将插在此人后脑的导管小心取出，再通过一种精神激活让这人苏醒过来。
　　剥皮者.阿历克斯的眼睛慢慢睁开，透出的是一对纯洁无瑕的双眼，面部的肌肉组织有些僵硬地张开，裂出微笑。
　　“大家好啊~非常荣幸能在这里与你们相遇，希望我们在接下来的【皮囊晋升】期间能够愉快相处。”
　　说话期间，
　　阿历克斯背部所绘制的红龙纹身居然活跃起来，形如双翼展开般为剥皮者.阿历克斯套上一件肉红长衣。
　　易辰看着如此伪善的表情，厌恶不已。
　　这样一来，九位候选人便算是全部就位。
　　形如枯骨的第一绅士正式宣布晋升规则，
　　“本届皮囊晋升对比以往将多出几项规则，用于挑选比我，甚至前几代更加优秀的「第一绅士」。
　　主要在于我与皮厂的「联系」从三年前就开始下降，直到一年前几乎失联，已经无法与那边进行正常的沟通。
　　虽依旧会有皮囊传输过来，但皮囊的数量以及质量都在日渐下降。
　　目前我所能维持的「联系」已不及最初的30%。
　　可能与我自身的衰败有关，也有可能是皮厂出现了一定的问题。
　　因此，需要一位在各方面凌驾于我的第一绅士来重新打通两边联系，让那边知道我们的实力，才会提供更多，更优质的皮。
　　本届皮囊晋升将分为三个阶段进行考核：
　　皮量，皮感以及皮质，
　　分别对应着个体对于皮的承受限度，认知深度以及所能发挥出的最大潜能与实力。
　　首先进行的是「皮量」的考核。
　　考核时需要你们脱去任何与绅士之皮相关的服装、套件，
　　我将同时接触你们九个人的身体，向你们体内进行「植皮」。
　　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皮并不是温和、亲近于我们人类本质的绅士之皮，而是直接来源于皮厂，未经过我肉体过滤的‘原皮’。
　　这种皮具有较强的自我意识，一旦接触到非皮厂生命就会进行快速寄生、内部生殖以及基因转化，试图将个体转变为皮奴。
　　如果你们在植皮过程中有任何不适，或感觉支撑不住，就立刻举手放弃。如果在晋升现场转变为皮奴，位于二楼的观众会将你们立即处死。
　　你们的自大与愚笨也将通过文字转播被整个锡安所知。”
　　此言一出，在场候选人却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
　　他们作为绅士间的用皮高手，自然都很清楚，接纳「原皮」只不过是最根本的考核，如果连这都做不到，就根本别谈什么成为第一绅士。
　　考核关键不在于原皮的危险性，而在于大家的承受上限是多少，这才是关键。
　　随着一位候选人开始脱衣，大家也都相继脱去绅士服装，
　　由于候选人的服装均为100%含皮量，也就意味着他们最隐私的内衣都是纯皮制作，要脱去的话就得全部脱光。
　　场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不过，易辰算是早有准备，
　　他用于存放脊骨、药剂的手提箱间便准备着一套未掺绅士之皮的普通西装，以备不时之需。
　　快速给自己换上，再将掺有黄皮的绅士服装收于手提箱间。
　　但半数以上的候选人都没有备用装，就在这时，一阵女声于人群间传开。
　　“有人需要衣服吗？”
　　来自裁缝协会的洁西卡小姐，于挎包间携带着压缩布料，开始进行现场制衣。几秒钟就给自己做出一套完全相同的服装。
　　不少候选人都带着感激之意，找她制作。
　　其中，来自客西马尼，一脸憨厚与斯文的曼迪还特意轻吻对方手背以表谢意。
　　尴尬的氛围也就随即消除，第一绅士也是将洁西卡的裁缝手艺‘看’在眼里，
　　唯独剥皮者.阿历克斯没有索求服装，刻意呈现出自身肉体，尤其是背后的红龙图案。
　　大家相继走上圣坛，做好接纳原皮的准备。
　　所有人就绪之时，
　　哐啷啷~
　　第一绅士未经任何提醒，突然由腹部射出九根铁链，
　　链条瞬间扎进九位候选人的背脊，这份痛楚让少许人直接叫出声来……但在这些痛苦的叫声中却混着一股奇怪的声音。
　　“Oh~Yeah……真舒服啊！这种铁链远不及我体内来自僧院的苦痛锁链，应该是用于增加第一绅士与皮厂联系的‘道具’，类似天线的作用。
　　如果我真的当上第一绅士，我可以试着用僧院的链条进行替换，连接效果或许会更好。
　　嗯！就开始原皮传递了吗？！看来第一绅士.克劳德先生很着急啊。”
　　就在易辰享受这种铁链入脊的快感时，一股股刺激而强烈的皮质液体已通过铁链输送过来，
　　当这些具有意识的原生皮质于脊骨间蔓延，试图侵占易辰这具年轻而有活力的肉体时，它们忽然感受到了一群可怕的东西。
　　无数只布满灰烬焦痕的眼睛于青年体内的各个区域睁开，
　　遍布全身肌肉的黑色脑组织也开始蠕动起来，以及那颗悬于颅骨间，不断释放着精神威压的黑色大脑，完全监视着它们的动态，
　　一根根连接、支撑在全身各部位且长满针刺的苦痛铁链，即便只是靠近就会感受到强烈痛感，
　　以及随时可能从肉壁狭缝间溢出的黑色死液，只要沾染一滴就会迅速死亡，
　　另外，
　　这幅肉体对于皮的接纳性极高，无论原皮走到哪里仿佛都能听到阵阵低语-“快进来吧，快进来吧……”
　　一时间，
　　这群产自皮厂的原皮，竟有一种堕入魔窟的感受，它们本能性的想要逃离，想要回家……但出口已被锁死。
　　由易辰习得的《皮囊圣经》开始在体内驱动，肉体间开始出现一道道涡旋，将这些传输进来的原皮直接进行消化与吸收，不给它们任何挣扎的机会。


###第三百七十一章 皮间
　　易辰早在阅览《皮囊圣经》时，就借着上面的古老文字一览【幽邃皮厂】的大致样貌与基本情况，从中得知从皮厂传递给组织的皮囊，只不过是生产线上较为低劣的一批。
　　真正的好货都留在皮厂内部，
　　这些所谓的原皮，远远不及与易辰绑定关系的黄色皮囊。
　　当前被用来考核，输送至易辰的体内，毫无疑问只有被吞噬的份。
　　位于观台上的皱皮也是注意到易辰的身体变化，
　　『短短一个月就将《皮囊圣经》学到这种程度了吗？而且全身都在协调汲取着外来的原皮，性质已经变了，不再是承受皮的负担，而是单方向的汲取。
　　不过，另外几人也各有手段。
　　估计会有五人处于‘完美驾驭’的状态，到最后都不会被淘汰。
　　这一届候选人的质量真是出奇的高啊！我参与的那一届，也就只有我与克劳德在「皮量」的测试上坚持到最后。』
　　时间一点点过去，
　　五分钟后，一位由魔法师协会推举上来的候选人后背炸出大量皮质液体，支撑不住而退出「皮量」考核。
　　紧跟着又有部分人相继退出，直至场上剩余五人，也正是皱皮斯派西事先就看出来的五人。
　　客西马尼的曼迪，研究所提供的阿历克斯，裁缝协会的洁西卡，失眠者加隆以及易辰。
　　他们五人持续接纳原皮而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似乎能长时间维持下去，对于「皮量」的承受限度几乎无穷无尽，能够进行内在驾驭与消化。
　　但在第一绅士的眼中，这五个人却有着明显差别，他们承载、驾驭原皮的方式各不相同。
　　又是十分钟过去。
　　哐啷哐啷~第一绅士将插在众人背脊的锁链全部收回，结束第一场考核。
　　干枯苍老的声音从第一绅士那破损的喉管间溢出：“很不错，竟有五人在「皮量」的考核上拿到满分，很期待你们接下来的表现。
　　正如晋升之前所说，这一次将要选出的第一绅士需在各方面超越我。
　　因此，
　　未能在最简单的「皮量」考核上取得满分的候选人，你们现在请退于观台，以观众的身份参与接下来的晋升考核吧。”
　　第一轮便淘汰掉四个人，
　　这四人的实力并不一定差，可能只是第一次接触原皮且遭到脊柱贯穿，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退于观台的四个人并没有多少不甘，眼神间更多是一种解脱。
　　他们之所以成为候选人，并不是完全自愿，更多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以及作为绅士的品格驱使。
　　现如今，
　　有更强、更适合成为第一绅士的人才挡在面前将他们挤下去，各方面压力都变得不复存在，甚至有一种挣脱枷锁，重获自由的感觉。
　　……
　　随着锁链抽去，易辰却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整个人处于一种奇特的状态，甚至都还不知道四人已经被淘汰。
　　他依旧沉浸于原皮的汲取，通过从《皮囊圣经》学到的方法将这些次等、劣等的原皮，在自己体内进行着‘提纯’，
　　筛去其中的杂质，将这些原皮分解化作最原始的‘线条’。
　　当然，仅仅只是提纯与拆解。
　　想要得到中、高等的皮囊，现在的易辰是根本做不到的。【制皮】，这可是需要涉及线条的重构，缝合等等古老技术，甚至整个皮厂都赖以存活。
　　等待他重新睁眼之时，
　　除失眠者加隆外，其他人都盯着他，显然大家已经等了蛮长时间。
　　第一绅士.克劳德的声音也从头上传来：“既然威廉已经准备好了，便让我们进入到皮囊晋升的下一阶段吧。
　　「皮感」，这是以往皮囊晋升从未有过考核，也是我根据个人经验定制的专项考核。
　　接下来我会将你们的感知完全剥离，并投进我的体内。
　　你们将跌落至一个完全未知的区域，因感知剥离，唯一能依仗的便是对于皮的同源感应。
　　如果能在半小时内找到正确方向并爬出来，你们就将晋级下一轮。
　　也请你们主动迎合我进行感知剥离，不要抵抗……”
　　又是五根铁链从第一绅士的腹部射出，只是铁链端头呈刺状，直接插进众人后脑。
　　随着一种特殊的皮革于铁链长出，包裹住众人大脑，大家也都顺应着第一绅士的这一做法，主动斩断自己的五感。
　　确定五位候选人的感官全部封闭以后，
　　铁链上拽将他们拽进那枯槁不堪的巨人腹部……落入第一绅士腹部的一瞬间，五人的气息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前往了一处未知区域。
　　去了什么地方？
　　观台上只有少许人能给出答案，
　　皱皮.斯派西略微皱眉，低声道：“克劳德居然想出这种办法来筛选下一代吗？封闭感知而投进‘皮间（Skin-Limbo）’……这样做可是相当危险的，一旦迷失将会被皮囊吞噬。”
　　【镜头切换-易辰】
　　黑色癫脑在被第一绅士释放的皮覆盖时，感官并未完全封闭，因为易辰全身上、下每块肌肉都生有脑组织。
　　所谓的五感剥离只是易辰的一厢情愿而已，
　　包裹癫脑的皮更多起到的是一种监督作用，如果易辰在考核期间启用感官能力，将会以晋升失败来处理。
　　随着铁链牵引，进入第一绅士的腹腔。
　　嗡！
　　由于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触碰五感，无法确定是在什么地方。
　　易辰慢慢专注皮的同源感应，去感受周围其它皮质的存在，逐渐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区域，以及自身所处的状态。
　　『某种皮质深渊，周围的皮质都在向上流动……不对！是我正在坠落。』
　　易辰连忙以掌心射出铁链，试图勾住两侧的皮壁。
　　然而，
　　由于苦痛铁链自带的疼痛属性，靠近于皮质壁面时，对应的皮立即化作液体，根本就勾不上去。
　　最终，利用上一场考核得到的原皮线条，这才稳稳勾住壁面，止住坠落的行为。
　　由于反应时间以及铁链勾取的失败，导致易辰已跌落了很长一段距离，随着他将掌心贴于皮质壁面，一股感应涟漪荡开。
　　一分钟过去却没有任何回馈，根本找不到出口所在。
　　“往上爬吗？我因失误跌落了很长一段距离，真的能在半小时内爬出去吗？最上面真的就有出口吗？
　　与其漫无目的地往上爬，不如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第一绅士的体内会是这样一处特殊的空间。
　　如果能找到答案的话，或许就能快速离开这里。”
　　易辰将一根皮质线条绑在头顶，让自己悬吊于皮壁的边缘，甚至在空中盘腿而坐，在时间有限的晋升比赛中进行思考。
　　与易辰不同，
　　其余四位候选人因年龄都大于易辰，且用皮的经验与时间上都要优于他。
　　失眠者加隆在得知需要封闭感官时，当场睡去，待到他落进第一绅士的体内瞬间，便于特殊的梦境间醒来，伸手便扣在深渊的边缘。
　　仅仅花费一秒钟就从第一绅士的体内爬出，这一幕也是震惊观众，
　　第二位爬出的是裁缝协会的洁西卡，耗时2’31
　　第三位则是死刑犯.阿历克斯，耗时5’13
　　第四位，是花费整整二十分钟才气喘吁吁爬出来的曼迪。
　　距离半小时的时限即将抵达，却依旧不见易辰有爬出来的迹象，
　　全程保持端庄坐姿的黛斯琳校长，也开始频繁变换跷腿的方向，大腿夹层间甚至溢出不少的汗水……


###第三百七十二章 最终晋升
　　当其他候选人相继脱出【皮间】之时，易辰依旧悬吊在这形如皮质深渊的壁面间，于癫脑间进行着思考。
　　“第一绅士作为「连接者」，
　　永久性被固定在官邸深处，连接着组织与旧世界皮厂，接纳皮厂加工出来的原皮，再以自己的肉身对原皮进行‘净化’，使其成为更适应于人类穿戴与使用的「绅士之皮」。
　　体内如果存在着如此巨大的皮质空间，有两种可能。
　　1.这是第一绅士.克劳德费尽心思创造的「肉体提纯工厂」，旧世界送来的原皮被堆积在这里，慢慢进行转化而拿给组织使用。
　　2.这里是介于皮厂与现实的‘狭缝’，甚至就是直连皮厂的传输通道。
　　考核前，克劳德先生已经说得很清楚，皮厂提供的原皮越来越少，且组织能使用的皮也大幅缩减。如果这里是肉体工厂，如此之多的深渊状原皮存在于这里，肯定不存在原皮不足的问题。
　　因此，第二个可能性更大，
　　这条深渊应该就是第一绅士与皮厂相互联系的‘特殊通道’。
　　一旦我们当中有人成为第一绅士，也会将肉体连接到这里，通过晋升考核来提前适应，这便是第一绅士.克劳德先生的想法。
　　这样的话，往上爬大概率是能够爬出去的，
　　可惜由于我的失误，未能在第一时间通过皮相关的能力去停止坠落，已错过最佳时机。
　　绅士服装也没有穿在身上，无法进行限制解除，想要依靠现在的状态从深处爬出去，时间上肯定来不及了。
　　不如……去下面看看。
　　如果下面就是皮厂的话，借着我对《皮囊圣经》的学习，甚至可以与对方谈条件，让对方直接送我回锡安。
　　除了皮囊圣经，我还有公爵与原墓两层关系，交涉起来应该不成问。”
　　花费五分钟用于思考后，易辰选择了一个与其他候选者截然不同的方式-【坠落】。
　　截断连接在头顶的细线，
　　于这一处皮质深渊间持续坠落，保持着皮质感应的展开，一旦确认自己脱离深渊而抵达旧世界，易辰将强制恢复被封闭的感官。
　　五分钟……十分钟……
　　依旧处于坠落状态，
　　易辰却并不着急，这是他选择的方式，如果超出时间而失败那便是自己没有资格成为第一绅士，回去以后他也会向黄皮道歉，选择另一条接触皮厂的道路。
　　整整二十分钟过去，
　　易辰开始感觉到变化，
　　当前所处的皮质深渊，确切地说应该是连接旧世界的皮质通道开始慢慢收拢，变窄。
　　奇怪的是，明明快要接近底部，易辰感知到的皮质浓度只是略微提升，另外还在皮质中感应到了另类的血液。
　　『快到底了吗？这股混在皮质间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皮厂加工期间，从原料中剔除的血液吗？』
　　就在易辰做好一切准备前往皮厂时。
　　嗡！
　　身体似乎撞到无比柔软，如同蹦蹦床般的最底部，
　　一股难以想象的强大斥力作用而来，阻止着易辰这位外来者前往皮厂，同时还产生出一股强大的推力。
　　犹如血水喷涌，载着易辰原路返回。
　　‘触底反弹’
　　向上弹飞的速度居然比坠落更快……
　　【官邸深处】
　　连接并束缚于第一绅士身体的铁链开始微微震颤，他突然张大嘴巴，一股本不应该存在的血水居然从他这副干尸躯体内涌出。
　　呕！
　　站于圣坛之上的候选人者们，在第一时间退开，
　　一股弥漫着皮质气息的浓稠血水呕吐涌出，同时还载着浑身是血的易辰，刚好落于圣坛之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进行着什么邪恶仪式。
　　观台上，
　　当见到易辰以这种方式回来时，黛斯琳校长也终于将夹紧的大腿松开，积压在胸口的一团气也终于呼出，以纸巾不经意间抹去腿间的汗液。
　　不只是黛斯琳，
　　包括金，斯派西，钱伯森教授在内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躺在圣坛上的易辰一个转身，也是从嘴里吐出一些血液残渣。
　　“哇！话说时间赶上了吗？”
　　当易辰问出这番话时，选于上空的第一绅士竟没了动静……一时间，现在所有人都从内心生出一种不安甚至恐惧感。
　　嗡！
　　皱皮斯派西一个弹跳直接来到第一绅士的面前，以掌心贴住对方腹部，将一缕缕皮质精华传递其中。
　　大概十分钟过去，
　　呼！
　　随着一阵干枯的吸气声，第一绅士的意识被拽了回来。
　　斯派西也因此力竭，整个身体都松散下来，能明显看见一缕缕液态皱皮从他的皮衣间溢出，状态糟糕。
　　作为其学生的洁西卡立马上前搀扶住老师，
　　这时，第一绅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多谢了斯派西，的确我现在还不能死……还差最后一个项目。”
　　“撑住啊，克劳德！马上就能结束了。”
　　斯派西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身体后，一个皮质滑行便回到座位，静坐休养。
　　这时，全场目光也再次集中到易辰身上，大家搞不明白为何他会带着如此多的血液从第一绅士的嘴里涌出。
　　但第一绅士却没有要怪罪易辰的意思，虽对于易辰选择坠落的做法有很多想要说，但现在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必须赶紧进入第三轮。
　　“既然五人全都通过「皮感」的考核，那么接下来便是「皮质」考核，同样也是最终的晋升。
　　与以前大体相同，需要你们拿出最完美的‘限制解除’姿态，于现场进行对战。
　　不同的是，对战将不做任何限制，
　　你们可以使用与皮完全不相干的各项能力，只要能最大化表现出自身的水准，彰显出【皮】在个人体系中起到的承接作用即可。
　　我想要选出一位实力足够强，甚至在天赋上远强于我的绅士，这样我们才有资格与皮厂重建联系，才有可能与它们谈更多的条件。
　　由于人数关系「皮质」考核将进行两轮筛选，
　　第一轮为抽签形式的一对一考核，
　　由于你们尚有五人存在，因此会有其中一人被轮空而直接进入决赛，毕竟【幸运】也是由古老定义的隐藏属性，属于个体实力的一部分。
　　第二轮，也就是最终晋升，将由获胜的两人，与轮空的一人进行最终的三方混战，决出「第一绅士」。
　　对战虽没有任何限制，
　　但如果你们在对战中表现出强烈杀意，有可能杀死对手时，我以及在场观众都将第一时间阻止。
　　赶紧过来抽签吧，我的时间不多了。”
　　第一绅士将他枯槁的右臂伸向众人，所谓抽签便是选取其中一块指甲。
　　易辰还在清洗着身上血液，等待他最后一位走上前时，只剩下一块无名指没有抽取。
　　很轻松便将整块指甲抽离了下来，内部刻有一道数字【3】。
　　随着其他人展示指甲盖间的数字，对战人员便排列了出来。
　　约德萨彭.加隆VS洁西卡.洛雷斯
　　曼迪.卢森VS剥皮者.阿历克斯
　　威廉（轮空）


###第三百七十三章 皮质增生
　　“啊？”
　　易辰看着自己手中被轮空的指甲编号，稍微有些懵。
　　『我记得我还是人类阶段的时候，【幸运】这项无法提升的属性值只有3啊，难道他们的幸运都比我低，还是说我的幸运值在不知不觉间有所提升。
　　不过……
　　也或许他们的幸运其实在我之上，毕竟成为第一绅士可不一定是什么幸运的事情，他们在第一轮耗费过多精力就会降低最终决赛获胜的可能，无法成为第一绅士或许在某个视觉看来是更幸运的事情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都正好合我的意，毕竟我是想要成为第一绅士的。
　　既可以不消耗体力，又能提前了解这群家伙的能力类型与实力水准，尤其是……』
　　这时，第一绅士开口发话。
　　“第一轮皮质对决，将在抽到数字【1】的两人间进行，其余人员请暂时退至观台。”
　　易辰一个上跳便来到校长与钱伯森教授的身旁，
　　手提箱间的绅士服装自行滑出，无缝衔接的换衣，同时还制造出一个皮质座椅，刚好挤在两人中间。
　　由于观台空间有限，校长翘起的大腿，其小腿部分略微贴上易辰的腿侧，好像在暗示着‘按摩’，但考虑到这里人太多，也就没有主动提出。
　　校长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威廉，之前的「皮感」考核是怎么回事？你是故意卡着三十分钟的时限出来，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而且还涌出那么多带皮的奇怪血液。
　　这种触及旧世界的事情，需要耗费我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占卜疫值」，万一涉及高等存在还将对我造成占卜反噬，且因为不同世界造成的位面干扰，占卜也不一定准确。
　　所以需要你解释一下在第一绅士的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即便现在，我依旧能从你身上嗅到些许的浑浊与不安。”
　　易辰将皮感考核的全过程告知黛斯琳，详细讲述自己选择下坠并‘触底反弹’的情况。
　　这番描述听得黛斯琳校长再次变换跷腿姿态，面具下的眼神也变得奇怪，甚至回过头来审视易辰，
　　“你这家伙居然在皮囊晋升这么重要的关键点，向着前往皮厂，直接与那边的人谈条件？这么自信吗……幸好在最终时刻遭到拒绝，被强制反弹了回来。
　　不过，血水的出现十分奇怪，钱伯森教授你认为呢？”
　　白枭钱伯森早就在易辰讲述到一半时陷入沉思，他捋了捋白须给予回答：“我认为有必要将威廉经历的详细过程告知组织高层。”
　　“嗯……让你的猫头鹰将信息传出去吧，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简单的交流后，目光回到教堂间。
　　不过，易辰还在进行着思维层面的交流，一串黄色丝线勾勒的文字于他眼眶间浮现。
　　§你身上的血渍残余虽然混有皮的属性，但它并非皮厂在进行皮质加工时沥出来的废血。至少我当初还在皮厂的时候，并未见过这样的血液。§
　　『难道皮厂间有入侵者？这才导致第一绅士从三个月前开始一直与皮厂无法取得联系？近段时间，也从各方面听到关于皮厂问题的消息。』
　　§有可能，但也不一定。
　　作为源疫区的幽邃皮厂，皮囊起源亲自看管，很少有旧世界内部势力去撼动皮厂的地位。
　　在我看来，皮厂进行‘全面改革’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许正在对整个工厂进行优化整改，甚至对最基础的皮质生产进行更改。
　　这才会导致你们这样低阶附属分部无法与皮厂取得联系，但那边依旧在持续性供应皮革。
　　另外，由于全新制作工业的出现，也就有了你刚刚沾染的血液。§
　　『嗯，这样最好。工厂改革的话，我如果能坐上第一绅士，正好也能与他们谈谈这边的皮质供应以及连接者的改革。』
　　易辰不再思考这件事，注意力转回教堂间，
　　第一场皮质晋升即将开始，由【失眠者-约德萨彭.加隆】对上【异装裁缝师-洁西卡.洛雷斯】。
　　这两位候选人都是易辰十分看好的，
　　甚至就连小葡萄都跑了出来，以肉球形态，披着简约版的西装，立在肩膀处为洁西卡加油助威！毕竟他的服装就是这位小姐姐制作的。
　　不远处正在休息的总裁缝师.斯派西也是睁开眼睛，嘴里低声说着：“洁西卡，给他们看看你的真正潜力吧。”
　　比赛开始，
　　洁西卡的体内立即涌出多种不同类型的气息，浓郁且多样化的皮脂气味填充在教堂间。
　　她所患的病症名为-「先天性肾上腺皮质增生症(congenital adrenal cortical hyperplasia，CAH)」
　　这是一个偏良性的病症，在她童年时期就已经患病，但并没有影响她的人性，只是经常会出现大规模的脱皮、不同组织部位的皮质增生。
　　只要能及时‘清理’，便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如果依照组织内部给出的病者定义，洁西卡便属于「零号病人」。
　　但生在这样的年代，只要身上有些奇怪的地方，难免不会被人排挤。
　　即便洁西卡所在的村落间，村民们朴实而善良，但她依旧被父母抛弃而自力更生，偶尔会有人隔着数米远给她送来剩菜剩饭或是用不着的衣物，
　　直至被总裁缝师.斯派西发现，并带回组织于协会间培养。
　　毕竟属于病者，基本全年365天都待在裁缝协会，很少与他人见面，孤独已成固定的标签，始终贴在她的额头处。
　　在她心中，斯派西老师便是唯一的朋友与知己，
　　她愿意为其做任何事，包括努力学习裁缝学，负责组织间的异装设计与研究，以及成为第一绅士。
　　当前的情况却发生变化，
　　既然斯派西说了，有比她更适合第一绅士的青年出现，因此她将以全力通过第一场筛选，然后在最终决赛到来时，直接送威廉.贝伦斯上位。
　　【限制解除】
　　洁西卡的服装间，一股股截然不同的皮质能量流向身后。
　　唰唰唰~一根根‘皮管’于后背长出，
　　而这些皮管所连接的，则是一群有着洁西卡样貌，但气息、形体都截然不同的‘傀儡’，数量上百，
　　或是标准站立，
　　或是爬行在地，
　　或许悬于空中，
　　随着洁西卡的成长，每日‘皮肤增生’的量都在增加，她虽然能控制，但每天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将增生出来的皮进行‘体外排除’。
　　多余皮肤不会烧毁或是扔弃，而是保管起来用作材料。
　　这些增生出来的皮肤携带着洁西卡自己的基因，甚至能通过‘皮质激活’让皮肤充满活性与奴性意识。
　　她将每日增殖的皮肤进行重塑，加工与制作，制作出种类繁多的傀儡。
　　而且身在裁缝协会这样特殊的地方，一些多出来的绅士之皮都能被她直接用上，因此每一具傀儡都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绅士服装。
　　当这支增殖军队展现出来时，在场不少人都瞪大眼睛，
　　一人即军队，如果让洁西卡继续发展下去，必然能成为组织的重要战力，或者说已经是了。
　　然而，
　　面对这样一支皮肤军团，
　　失眠者加隆却打了打哈切，以站立姿态，睁着眼睛睡着了……教堂间甚至能听见他嘴里传出的鼾声。


###第三百七十四章 幻梦之间
　　观台不少人都对场上的情况有些疑惑，
　　洁西卡所展现的病症及其限制解除状态，可以说是相当强势，这样一支军团如果在锡安内部发起突袭，甚至能对组织造成不小的伤害。
　　但面对如此的皮囊军团，以及强大的气息压迫，
　　失眠者加隆却直接以奇怪的方式睁眼睡去，甚至连限制解除都没有做。
　　右侧观台上，
　　尤里先知解开口塞束缚，充满杀意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如刀片般滚出，“曼迪，金……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可要看好了，看清这人身上的杀意流向，看清他的具体手段。”
　　金还有些走神，被尤里这么一提醒才将集中注意力转移到这人身上，“好奇怪的杀意……就像迷雾一样散播在周围，没有固定的目标。”
　　一旁斯文的曼迪却没有发表看法，只是静静看着。
　　……
　　教堂间，
　　洁西卡在展现出自身特有的限制解除军后，也不浪费时间，伸手一挥，所有皮傀便睁开眼睛，以截然不同的战斗方式向着对手而去。
　　军团临近，即将杀戮之时，
　　无声无息间，
　　某种肉眼无法观察的怪异情况发生了。
　　犹如涟漪在静湖表面荡开，所有被‘涟漪’波及的傀儡全部静止，准确的说应该是陷入沉睡，毕竟这些皮傀也有着自我意识。
　　统御着这支军团的洁西卡也同样陷入沉睡。
　　不过，
　　现场受到影响的也就只有洁西卡及其皮傀，观众均感受不到任何的睡意，甚至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精神层面的扰动。
　　金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难怪威廉要特意叫上我与里根出城特训，好可怕的精神力手段啊，不知道我的癌脑能撑得住吗？估计得事先在脑袋里埋下定时炸弹，否则也会陷入长时间的睡眠。”
　　一旁的曼迪推了推他的厚框眼镜，首次露出颇为难堪的表情，“这一届候选人还真是……难办啊。”
　　观台另一侧，作为发电站代表的路德维希.里根在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一种完全不同于他的精神力波动，细微且细腻。
　　“微观操控在我之上吗？居然能将精神力收束到这种程度，而且还要进行多重定点的输出……这是什么怪物？”
　　不远处的易辰已经提前让小葡萄将灰烬眼眸拿了出来，
　　他必须看清楚，必须提前理解对方是如何在无声无息间让人入睡的。
　　灰白无色的视野间，一粒粒灰烬飘落而下，大部分灰烬落于地面、两位对决者以及皮傀的身上，
　　但有极少数的灰烬悬浮在了空中，或者说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支撑在了空中。
　　“那是什么……鱼线？”
　　在灰烬的衬托下，易辰终于看清楚失眠者加隆的精神力表象，
　　一根根由他大脑间射出的无形鱼线，居然精准无误地钩入所有皮傀及洁西卡的眉心，从而导致对方的入眠。
　　易辰成长至今，见过大量精神力的用法，却从未见过能将精神力凝成如此细小的鱼线。
　　“这家伙如果想要下杀手的话，完全能让鱼线钩破对方大脑的核心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杀意依旧如同雾气般弥漫在他身体周围，没有任何的杀戮倾向。”
　　这时，
　　加隆以一种梦游姿态慢步向前，似乎准备用肉体手段来结束这场对决。
　　就在他快要走到近身范围内时，眉头略微皱起。
　　因为洁西卡眉心的皮质突然开始急速增生，
　　与生俱来的增生皮质似乎感知到了虚无缥缈的鱼线，这些增生出来的皮质居然自行化作铡刀，直接将眉心处的鱼线斩断。
　　睁眼瞬间，
　　由洁西卡控制的所有皮傀也同时苏醒，
　　而且，加隆目前所站的位置相当糟糕，瞬间便被所有皮傀从四面八方夹击，毫无退路，毫无闪躲的可能性。
　　如梦初醒的洁西卡也是不再保留，最大化输出皮质能量，操控皮傀以全力绞杀目标。
　　啧~
　　被围困于中心的加隆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嘴里懒散地念出一个词：“限制解除……”
　　嗡！
　　……
　　锡安
　　整座城几乎无人在街道上走动，所有人都在关注着【皮囊晋升】。
　　上层街道区一个转角处，这里聚集着一堆车夫正在听某位说书人的生动讲解。
　　当听到洁西卡召唤出一只皮傀军队时都震惊不已，认定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少女必将夺得胜利。
　　“没想到裁缝协会还有这样的人才，而且多少有些作弊吧？
　　居然每只傀儡都穿着绅士服装，如果成为第一绅士，是不是能给每个傀儡穿上含皮量100%的服装，甚至全体突破人之极限。”
　　“用皮自创傀儡，在皮的使用与驾驭上无与伦比，她夺得最终胜利的可能性很大。”
　　就在车夫们互相讨论，一致认定洁西卡会获胜时，却有一位凶神恶煞的车夫全程不说话。
　　直到另一位车夫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佩齐姆，今天怎么这么沉默啊？不和大家一起讨论吗？”
　　“没什么好讨论的，这场晋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不可能有人能在实力上赢过‘那个人’。”
　　“你说的谁？对了，前段时间你好像被组织安排出城拉了一位候选人回来。”
　　“你们继续听下去就知道了。”
　　车夫点燃一根自制雪茄蹲坐在一旁，回想起十多天前的事情时他的手依旧止不住颤抖。
　　他正是那位将加隆从边远小镇拉回来的车夫，途中遭遇病态猿猴的袭击时，也跟着一同陷入睡眠。
　　并不是单纯的睡眠，他还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一个离奇幻梦般的全新世界，在这里生活着许多无法理解的怪异生物，仅仅看上一眼就让他满头大汗，于灵魂层面感到畏惧。
　　接下来他看到了相当可怕的场景，
　　生活在这里的生物居然通过某种方式前往现实，将袭击马车的猿猴病者大卸八块，甚至将部分肢体撕扯下来当作战利品。
　　待到醒来之时，看着散落于马车周围且肢体不全的死者时，他才知道刚刚所做的梦或许是真的。
　　【官邸深处】
　　半数皮傀被直接抹除，
　　异装裁缝师-洁西卡的身体只剩下一半，勉强保留住了大脑。
　　观台上的皱皮斯派西第一时间赶下来，以皮肤创造出类似蚕蛹的结构将洁西卡包裹其中。
　　第一轮皮质对决结束，获胜者约德萨彭.加隆。
　　全场寂静。
　　金的脸颊流下如同脓液般的黏稠汗液，她在刚才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感，甚至能够将她杀死的威胁。
　　“刚才那一瞬间，散如尘埃的杀意忽然凝聚……但并不是用来杀敌，而是用来遏制。
　　威廉，你真能打得过这种家伙吗？”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杀戮VS杀戮
　　刚才一瞬间，
　　数百只共享限制解放，将「绅士之皮」潜能完全激发的皮傀将失眠者围于其中，大部分观众甚至都没法看到加隆的身影。
　　就在这样的困局之下。
　　半数皮傀以及洁西卡的半边身体却瞬间消失，如同遭到了空间剥离。
　　但洁西卡的伤口以及少许散落在地的皮傀碎片均留有参差不齐的‘齿痕’，像是被某种生满锯齿的怪物一口咬碎。
　　由于视野被皮傀阻挡，且事发只在一瞬之间，
　　很少有人看清楚具体发生的事情，就连传达出去的文字信息也仅用‘某种手段’来表示加隆的手段。
　　现场观众能大致看清‘某种手段’的不超过五位，
　　其中之一，正是让小葡萄开启灰烬眼眸的易辰，
　　灰白的视野全程锁定着加隆，任何阻挡的皮傀都将被灰烬所透视，确保目标全程不丢失。
　　刚才那一瞬间，灰烬捕捉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场景，失眠者加隆即将遭到皮傀围剿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钻了出来，
　　是易辰从未看过的生物，或者说只是生物的一张嘴。
　　仅仅一张口做出的瞬时啃咬，就将半数皮傀及洁西卡包裹其中，
　　若不是洁西卡的本能反应起效，让她第一时间向侧边闪躲，恐怕整个人都将被吞下去，直接死亡。
　　吞噬结束，生物消失。
　　一切回归原样，
　　失眠者加隆犹如从梦境苏醒一般，睡眼惺忪，甚至在场上舒展懒腰，
　　他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既没有向差点被杀的洁西卡道歉，也没有因胜利而喜悦。
　　慢慢悠悠地爬上观台，蹲坐于角落间稍作休息。
　　易辰依旧保持着对加隆的视野锁定，内心如同火山喷发般震惊，『那个生物……没有病态特征，有可能不是我们世界上的生物。
　　难道说，还有与我相同的绅士，将其它世界的‘东西’带了过来？』
　　“威廉。”
　　这时，黛斯琳的声音将易辰从对方身上拉拽回来。
　　“校长……”
　　“你刚刚应该看到了吧，某种东西，某种从未见过的生物将洁西卡差点吞掉，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
　　“是的。”
　　“这恐怕只是加隆的一张底牌，而他本身还有更多，甚至更危险的底牌。
　　最终晋升，你还有信心吗？”
　　“不多，但还是有一点。”
　　“我只提醒你一点，量力而行。一旦认定无法获胜，就立即弃权。”
　　“知道了。”
　　随着第一场晋升的结束，没有任何间隔，立马迎来第二场。
　　客西马尼这边的观台上，斯斯文文的曼迪正在对着镜片哈气，“哎~说实话，我有点想输掉呢……我可不想在最终晋升面对这样的怪物。”
　　尤里先知却给出一句叮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几年的成长吧，曼迪。”
　　“好的。”
　　用胸巾将镜片擦干净后，曼迪脱去外套而露出白衬衣与红领带。
　　他的绅士服装较为特别，在设计时没有安排外套，仅为衬衣、西裤以及领带……这里面以一条酒红领带为主，这一条领带便集合着60%的皮质总量。
　　整理着领带，
　　甚至感觉他正在低声与领带说着什么悄悄话，
　　随即做出标准的跨栏姿势，于观台上稳稳落下，步行场中，向第一绅士鞠躬后便老老实实等待着自己的对手到来。
　　发电站这边，
　　金伯利副所长与里根正通过电导传播，确认剥皮者.阿历克斯的精神稳定性，并且以口头叮嘱：“禁止下杀手。”
　　“两位请放心，我已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我会以友好切磋的态度来对待接下来的比赛。”
　　全身毛发被剃光的阿历克斯，活动着背部肌肉，
　　红龙展翅，生出一件鲜红色的贴身战斗皮衣，这种皮衣因完全贴身且本身很薄，能完全展露出阿历克斯的肌肉轮廓，彰显出他认为的美。
　　一个小跳……轰！
　　重重落在曼迪的面前，略微俯视着对方，面部挂着一种通过肌肉强行挤压出来的怪异笑容。
　　【剥皮者.阿历克斯】-191cm 120kg
　　【曼迪.卢森】-180 70kg
　　两者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而且由阿历克斯那副「拼图肉体」自行散发出来的血腥煞气已经盖过整个场地。
　　曼迪微微仰头，注视着眼前这位毛发被剃光，且喜欢展露身材的对手：“你……似乎杀过很多人。”
　　阿历克斯满脸笑意地回答：
　　“那都是我以前做的错事罢了，现在的我已经接受洗礼，我会将充满善意的自己展现给这个世界，成为第一绅士来完成我个人的最终赎罪。”
　　话语间，阿历克斯居然将自己的框架亮了出来。
　　青铜框架，图腾浮雕并注满着一种皮质与血液的混合液体，目前疫值为【3】。
　　曼迪盯着这样的框架，微微点头，“哦……图腾，有点意思。”
　　这时，第一绅士于喉咙间发出沙哑之音，宣布第二轮皮质对决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
　　阿历克斯直接抬起他那粗壮而肌肉清晰的左大腿，一发左正蹬直踹曼迪的胸口，
　　啪！
　　本就势大力沉的正踹，外加体重层面的差距，
　　毫无躲避反应的曼迪如子弹般被踹飞，轰！身体重重撞在教堂墙面，陷入其中，生死未卜。
　　完成这一完美踢击的阿历克斯，立即展开双臂而面向第一绅士，似乎在述说着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下一秒，一粒粒碎石从边墙间滚出。
　　曼迪拍了拍胸前灰尘便若无其事的走出。
　　“毫无技术且无聊的踢击……研究所的人，通过某种方式限制了你的残暴凶性吗？虽然很想输掉比赛，但被你这种低水准的家伙击败，会让客西马尼难堪的。
　　第一绅士的时间不多了，我尽快结束吧。”
　　曼迪一把拽下酒红领带，如拳击绷带般缠于右拳……某种病理反应于领带与拳头的接触面开始发生。
　　观台上，
　　尤里注视着场下的情况，轻声说着：
　　“金，认真看好接下来的比赛。
　　曼迪在某些方面与你类似，残暴、疯狂且向往着杀戮……但他却通过某种心理转变，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在对于‘技巧’的专注上，并为之疯狂追求。
　　成为假人制作师，并非我们对他的限制，而是他自己的要求，
　　他在来到锡安的前五年，不断接取各种任务，大肆祛病。
　　他作为刽子手的杀敌数量连续三年都排在客西马尼的第一位，直到他意识到难以通过杀戮来提高‘纯度’时，突然停止了杀戮。
　　他找到我，说明了情况，
　　而我的建议便是让他去做一件与杀戮无关，却需要耐心且长时间用手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他便成为假人制作师，在最底层的训练场一做便是三年……且每年都能拿到最佳员工奖。
　　每天都会加班到最晚，任何员工找他代班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会欣然接纳。
　　三年期间从未进行任何的杀戮。
　　他对于某件事的执着近乎疯狂，这一点你可以学一学。”
　　话音刚落，
　　一阵剧烈打击声从下端传来，是一种纯粹的肉骨碎裂声，清脆而悠远。
　　剥皮者.阿历克斯的脑袋被‘完美击碎’，
　　这里的完美是指，保证其头颅皮肤的形状不变，将头骨、大脑以及各组织从面部孔洞间轰出，
　　仅仅一招，阿历克斯便倒地不起……
　　但是，萦绕在这位剥皮者身上的煞气却变得更为浓郁。


###第三百七十六章 缺陷
　　剥皮者.阿历克斯。
　　出生于组织麾下第四大城市的大户人家，他从小便表现出远超同龄人的心智，
　　很少和同龄人待在一起，经常借着家族身份与大自己十岁以上的人交谈，无论谈什么都可以。
　　私下里他经常会将一些老鼠、青蛙带回家进行解剖，尤其在进行剥皮时会让他异常专注与兴奋，从来不会与任何人谈及这件事。
　　每一具动物的尸体都被精心处理，从未被家里人发现过。
　　十岁后，他表现出对艺术的渴求，尤其是一些涉及肉体展现的艺术，开始参观一些艺术馆，甚至不惜冒险前往别的城市去接触更多的艺术，毕竟在这样的世界下，艺术的开发是极其有限的。
　　直到他在一处古董店内见到了名为《红龙与日光蔽体的女人》的画作，不惜花费重金购回家中，整日沉浸于其中。
　　而且命令家族仆从带来更多活老鼠，试图将他们的皮革作为材料，完美复刻这幅画。
　　但老鼠的皮实在太过粗糙，即便是人类的皮依旧不够，
　　他需要更好的皮，能完美呈现这幅画作的皮，在得知绅士组织与皮直接相关后，他开始夜以继日地锻炼，向着一个目标而努力着。
　　终于，
　　他成为了绅士，甚至是其中的佼佼者，突破极限而通过【监视者】考核。
　　终于机会来了，
　　那些即将突破的青年绅士，他们身上那稚嫩而跃跃欲试的皮囊正是最佳的材料，伟大计划开始实施。
　　数十位年轻有为的绅士被杀，用作核心材料，
　　再配合上百位普通绅士的皮肤为作品的次要材料，
　　可惜，最终得到的作品却依旧不完善，就在他思考到底是哪里不足时，被赶来的刽子手集团捕捉。
　　本以为一切就将结束之时，因组织在暗中启动的‘第一绅士计划’让他心中的病态火光重新燃起。
　　即便发电站的设备将他的大脑完全搅散而重塑，即便对恶性本能进行剥除，
　　但阿历克斯对于作品的追求从未受到过任何影响。
　　当他看见眼前这位同样流淌着鲜红杀意，精通于皮肤的强大对手时，灵光于脑海间闪过，这不正是他最终作品所缺少的东西吗？
　　即便他的大脑被一拳击碎，阿历克斯的肉体却依旧兴奋，
　　他体表的皮囊聚集在一起，于腹部形成一张渴求、贪婪以及向往完美的变态面庞，于肚脐处的嘴口大声喊出：
　　“我一直以来的困惑终于解开！曼迪.卢森，你将成为我伟大作品的最终拼图，成为红龙的心脏。
　　限制解除，见证这伟大的时刻吧！”
　　话音刚落，
　　阿历克斯身上的皮囊与服装，一并化作血色的气态云雾，飘于教堂顶部，浓郁的杀孽于云层间凝聚。
　　轰！霎时间一尊足足十米多高的图腾骤然降下。
　　图腾用料正是曾经被阿历克斯所屠杀的绅士，以杀孽与皮肤的形式重现，
　　而且这尊图腾的底部还有着一道肉质空隙，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其中钻出，或者说孕育而出。
　　红龙！
　　阿历克斯以纹身所绘的‘红龙姿态’走了出来，
　　背生双翼，光秃的后脑长着恶魔样的卷曲长角，长尾拖拽于身后。
　　他展开双臂向曼迪做出拥抱的姿态并安慰着：“不要害怕，我很快就能完成对你的剥皮！你的意识也会一同剥下，共同见证伟大作品的诞生。”
　　踏足之时，双翼扇动，
　　阿历克斯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向着目标飞去，冲刺产生的气流都肉眼可见。
　　他的十根手指全部变成剥皮刀，只需要一秒的接触就能完成全身剥皮。
　　梦想就在眼前，
　　就在他露出无尽贪欲的目光，即将触及站在原地的曼迪时。
　　嗡！
　　眼前的曼迪消失不见，只留有一道红色领带飘浮在空中，
　　因高速冲刺，
　　横于空中的领带正好勒住阿历克斯的脖颈，
　　同时在教堂间传开曼迪的话语，“第一绅士，借用一下你的铁链。”
　　曼迪抓住领带的另一端，直接将这条‘红龙’挂于铁链之上，
　　红色领带形成的勒束，居然让剥皮者.阿历克斯一时间动弹不得，或者说整个人正在被‘沙包化’。
　　某种凌驾于阿历克斯的皮肤病席卷全身，
　　让他全身生出大大小小的斑点、皮疹，肌肉乏力、黏膜坏疽，心肺等器官全部出现问题……化作一道人形沙包。
　　曼迪这头，卸下领带的右拳已完全病变，表面布满着蝴蝶状的「红斑狼疮」。
　　【曼迪.卢森】
　　客西马尼的刽子手，
　　职业-【红色拳者】，病症-混合性结缔组织病（Mixed connective tissue disease，MCTD）。
　　“我说过，你的意识即便保留，本性也被剥离了部分，长时间的实验室生活更是破坏着你的凶性。
　　残缺及弱小，
　　即便你尽可能在展示着自认的完美，但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丑陋的艺术品而已。”
　　话音刚落，
　　生有蝴蝶状红斑狼疮的右拳沿着对方的身体中线，一气呵成！
　　【正拳六连】！
　　狼疮碰撞肉体时会造成剧烈的皮肤震荡，
　　配合每一拳施加的力道、打击强度以及隐藏于其中的‘杀戮’，使得阿历克斯的红龙躯体直接由背部炸开。
　　其头顶的疫值框架居然被这六拳直接清空，
　　体内的骨骼、器脏、血管、肉质等等均呈沫状飞出，喷洒在身后的教堂墙面。
　　最终染出一张鲜红的红龙绘图，
　　而阿历克斯的皮囊除背部开裂外，基本完好无损地挂在铁链上。
　　这样的杀戮并未引来任何人的阻止，甚至连研究所的两人都只是默默看着，进行着详细记录……能在这里提前处理掉失败品，也能为两人省去不少时间。
　　曼迪收回领带，缠绕于右手。
　　全程未用的左手则抓住皮囊，扔回观台。
　　当曼迪重新系上领带，立即以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鞠躬道歉，“实在抱歉，我虽然已经非常收敛，但对于这种比畜生还要低劣的家伙，实在没能忍住。”
　　金伯利副所长回应：“没关系，他就算送回去也只是被处死而已。”
　　“给大家添麻烦了……呼~”
　　曼迪一个小跳便回到尤里身旁，得到的却是一番很普通的评论，“做得还算不错，能将「杀戮线」的概念融进拳头，每一拳都相当于致命打击。
　　沙包化的皮质处理也不错，利用了对方的心理空隙。
　　就是有点话多，这种废物杀掉不就行了，干嘛要说那么多废话？”
　　“哎呀，稍微有点心理不平衡嘛~我当初来到组织的时候，只要稍微和别人冲突一下，就会被您教训一番。
　　这种垃圾杀了这么多人居然还很自豪的样子，真是想着就来气。”
　　“好了，稍作休息准备最终的比赛吧。”
　　“哎~我不想和怪物打啊，能不能弃权啊。”
　　啪！
　　尤里直接一耳光将曼迪扇飞出去，甚至还在面部留下四道能看见牙龈的可怕切口，
　　但曼迪很快就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整个人变得更加老实。
　　“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对待的。”


###第三百七十七章 联手
　　冷汗贴着易辰脸颊滑落，
　　他看得相当清楚，这位来自客西马尼的斯文男人所有的行动，所有的动作都仿佛提前有着规划。
　　最可怕的当属拳术，每一拳居然将‘屠杀线’的感念完全融入其中，能对血肉类的敌人造成巨量伤害。
　　本以为失眠者加隆就够难对付了，没想到这批候选人里还藏着一位怪物。
　　没有使用限制解除就将剥皮者.阿历克斯直接杀死，虽说阿历克斯因发电站的技术介入变得不稳定甚至弱化，大量杀戮手段被剥离封印，但本身也是有很强的实力。
　　校长黛斯琳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客西马尼的怪物，血色拳者-曼迪.卢森，很早就听过他的拳头能够‘屠杀敌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对于技巧的运用早已是炉火纯青，作为刽子手的纯度远高于平均水准……比威廉你女朋友的纯度更高一等。
　　当然了，你们有着年轻的资本，这人毕竟来了锡安快十年。”
　　“啊？”
　　易辰还想解释什么，黛斯琳校长继续说着：
　　“另外，不仅仅是技术，他所患的病症「混合性结缔组织病（MCTD）」是评分为S级的皮肤类病症，放眼组织，恐怕只有曾经的‘第三代’在皮肤病症上与他同等稀有。
　　由他作为第一绅士或许能让组织重新回归昔日的辉煌时刻，难怪尤里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本届的【皮囊晋升】，原来是因为这个小家伙。
　　不过，这样的人才送去当第一绅士也真是可惜，或者说尤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威廉，又是一位难以估量的强敌，决赛你可要当心，别被打死了哦。”
　　“哈哈~我尽量。”
　　易辰只能一阵尬笑。
　　不只是校长，甚至连很少讲话的黄皮都传来信息。
　　§这等纯度的皮质病症，就算放在皮厂也会得到重用，而且还拥有着特有的‘疯狂专注’。这个人不错，你可得留意了§
　　这段话也是看得易辰颇为尴尬，感觉黄皮已将对方选定为备胎，一旦自己死亡，黄皮绝对会想办法跑到对方身上去。
　　随着比赛的落幕，即将迎来最终晋升。
　　因第一绅士的状态糟糕，给到的休息时间仅有7分钟。
　　易辰作为轮空人员一直都是满状态，拿上手提箱第一个落于教堂中央，
　　与此同时，刚结束上一场战斗不足一分钟的曼迪，以同样流畅的跨栏姿态从观台落下。
　　只是他并没有走向中央，而是将领带搭在一边肩膀，双手插兜靠在教堂边墙处休息，甚至还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失眠者加隆依旧待在楼上，似乎要等到比赛正式开始才愿意下来。
　　『喂……能听到吧？』
　　一阵通过地质震颤的传音沿着易辰的皮鞋直达大脑。
　　『有什么事吗？』
　　『尤里先生说你很不错，而且你的年龄比我们都要小得多，甚至才只来到组织两年，还属于学院的一名在读学生。
　　刚才的比赛你也看了，那个邋遢的家伙强得离谱，咱们要不合作一把，先想办法把他给淘汰了？
　　你、我配合来抢夺【先攻优势】，争取直接让他下场。
　　当然，尽量还是别杀人，削成人棍扔给组织就好。』
　　易辰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位难缠的家伙，居然在赛前主动提出合作的建议，
　　『你是自愿与我合作还是尤里先知的吩咐？』
　　『当然是自愿啦，我可不想被某种从未见过，甚至都看不清的东西撕开身体啊……虽然尤里先生有提及你，但也只是叫我下手时别太用力。
　　赶紧给个答复，时间不多。』
　　『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
　　虽然不认识你，更不熟悉你的能力，但既然尤里先生给出高评价，我还是很相信你的水准。
　　也就不安排什么战术，总之开局我们先想办法破开精神层面的影响，然后再对他进行夹击吧。速战速决，别给那家伙太多反应时间。』
　　『你有办法快速破除‘鱼线’吗？如果开场就被强制入睡，根本无法发动先攻。』
　　『哦，原来那一根根模糊不清的东西是鱼线啊？看来你的眼睛很特别哦~如果是鱼线直接连接大脑的话，提前在大脑间设下一些手段，甚至是自残手段，或许就能强制醒来吧？
　　我们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好，面对这样的对手可不能分心帮助队友哦。』
　　『嗯。』
　　其实如何处理‘鱼线’，易辰在观台上已经思考出一种办法而且这段时间与里根的特训也让他颇有信心。
　　刚才的询问只是想看看曼迪是否也有办法，如果没有的话，易辰可以提供帮助。
　　休息时间到，
　　第一绅士于喉管间艰难地挤出一个个单词：“最终晋升即将开始，请三位候选人入场……最终的获胜者将被授予「第一绅士」的称号，由我亲自传位。”
　　失眠者加隆听闻后也是慢慢起身，同样以散漫的姿态落到教堂间，
　　易辰很清楚他这样的散漫并非对比赛的消极，而是用这种消极的精神状态来压制体内的不稳定，确保自身的正常。
　　这也是研究所经过数个月的研究，唯一能给出的一种方法，加隆携带着这种‘消极’已生活多年，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为何要维持这样的状态？
　　所谓的不稳定到底是什么？
　　那一瞬间便将洁西卡及其傀儡吞掉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失眠综合症到底如何表现？
　　接下来的对决就能完全弄清楚。
　　易辰也是不做隐藏，将手提箱开启。
　　一根美妙的死者脊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甚至有些没见过的观众，本能性地摆出防御架势。
　　与此同时，一股令众人不适的死疫气息从脊骨间溢出，
　　就在这些雾气即将漫上圣坛时，
　　啪！易辰一把捏住脊骨的尾部，弥散出去的死疫便迅速收回其中。
　　一旁刚结盟的曼迪也是瞪大眼睛，嘟囔着：“哦~居然还有这种规格的死者兵器……胜率提高了呢。”
　　然而，
　　加隆的表情仍旧不变，甚至感觉在他的眼瞳间闪过一瞬间的好奇与兴奋。
　　易辰将脊骨佩于腰间，心想着：『可惜时间太少了，最后几天全都专注于《皮囊圣经》。
　　目前只能使用前任持有者开发的两种兵器形态。
　　如果给我的时间能更多一点，应该能开发出最适合我的形态。
　　就这样吧，这可是真实死者，且足以被成为死疫骑士的随身兵器……用来对付人类，完全足够。』
　　随着三位候选人完全落位，第一绅士牵动着铁链发出碰撞的巨响，
　　比赛开始。
　　嗡！
　　全场寂静，
　　一根根肉眼不可见，甚至连精神力都难以捕捉的‘鱼线’，直接钩入易辰与曼迪的脑袋，而且不止一根，是很多根从不同位置钩入。
　　造成深度入眠的同时，丝线尖端的鱼钩还将对两人大脑进行内部破坏。
　　然而，
　　易辰的大脑却呈现出一种罕见的灼烧状态，余火斑纹早已布满整颗黑色大脑，更是有大量烧焦的眼睛在表面睁开，施展着某种邪术。
　　头皮表面有着腾腾蒸汽不断升起，
　　颅腔内的温度极具飙升，
　　甚至整颗癫脑都开始闪耀出光芒，如同一颗‘邪阳’。
　　当鱼钩插进癫脑时，立即遭到熔断……啪！线条断裂，易辰于梦中苏醒。
　　也在同时，不远处的曼迪瞪着完全发红的眼睛，七窍渗血，额头布满着深红皮疹，通过自残大脑的形式强行苏醒过来。
　　一左一右，一黑一红，
　　共同杀向失眠者加隆，
　　即将贴近时，惊恐的神色同时在两人眼中闪过，
　　他们似乎看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可怖景象，瞬间到来的未知性刺激，导致名为【恐惧】的情感于体内涌荡、蔓延。


###第三百七十八章 皮囊姿态
　　星光闪烁。
　　易辰借由「星云肉体」的特性在空中完成‘逆转变向’，让前冲改为后冲。
　　再借用星云垫步及铁链的牵引，直至来到教堂的边缘，尽可能拉开与失眠者加隆的距离。
　　但曼迪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他没有像易辰这样瞬间变向的能力，只能通过‘脚刹’强行停止前冲，再通过脚步扭转来后撤。
　　即便曼迪的技巧很高，对身体的控制性很强，
　　但停止与启动这个过程依旧存在，依旧需要花费时间，
　　正是这样的间隔让他未能及时避开，
　　唰……血液飞溅。
　　捂住左臂的曼迪退至墙边，
　　伤口呈现出与之前洁西卡一样的利齿撕咬状，
　　曼迪果断将另一只手化作利刃手刀，剃掉伤口表面的一层肉，避免未知感染，还将沾染在上面的唾液给剔除。
　　然而，
　　曼迪的目光却丝毫没有放在伤口上，
　　瞪大眼睛注视着失眠者加隆，他在刚才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存在于加隆体内的东西。
　　“那是……另一个世界吗？”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向他高速飞来，曼迪抬手间轻松接下。
　　是一根满是红色肉剂的注射器，
　　投来之人正是不远处的威廉，
　　由于抽签轮空，易辰手上剩余的两支肉剂完全没机会用上，
　　这种高浓度的肉剂一场比赛最多用上一次，如果连续使用反而会对肉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于是便分出一根给予受伤的曼迪，增加联合作战的胜率。
　　曼迪虽能做到‘皮质再生’，但快速再生出一整条手臂也会消耗他不少的体能，接下来可是要面对一个完全未知的怪物，必须保持巅峰状态。
　　也不在意针剂里的物质是什么，插进脖颈，
　　唰！一条崭新手臂瞬间长出。
　　其全身多处还生出红斑狼疮，呈现出能量过剩的状态。
　　“嗯！这是什么东西……比秘药还来劲！”
　　“集中精神，曼迪！
　　对方的体内有着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世界，里面生活着从未见过的怪物，我们将要对付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未知领域。
　　拿出最强姿态吧。”
　　“呼~是的呢，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随着曼迪将他那副‘斯文’的眼镜摘掉，
　　张嘴仰头，
　　将垂吊状态的领带送入喉管，吞入体内。
　　“限制解除……”
　　一时间，
　　超乎想象的杀戮气息从曼迪体内喷涌而出，如果在上一场比赛使用，能轻易盖过剥皮者的气息，甚至将对方完全吞噬。
　　杀戮甚至还形成一道红色光柱贯穿教堂，
　　曼迪的每根头发均被裹上一层红色皮肤。
　　外面看上去就像头发瞬间染红，同时在皮质的支撑下呈蓬松、竖立状态。
　　全身皮肤严重发炎，呈现出一种厚质、深红的皮肤状态，
　　部分皮疹渗出血液而将衬衣染红，
　　嘶~沿着手腕撕下整条手臂的皮肤，作为格斗绷带而缠于双拳，
　　易辰也被曼迪的变化所惊呆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夸张的限制解除，“曼迪这家伙，居然能将自身的杀戮欲望以领带的形式储存起来。
　　难怪第一场对战剥皮者时，对方只是被领带勒住脖颈便失去行动能力。
　　我也来吧……限制解除！”
　　这一次是由易辰自己主导的限制解除，
　　算是他这段时间，尤其是最后几天跟随黄皮在城外的特训成果，在黄皮的指导下完成对《皮囊圣经》第 一 章节【毛囊】的阅读。
　　即将结束阅读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甚至就连黄皮这位皮厂老油条都完全无法理解。
　　合上书本的瞬间，这本疫书居然与易辰的后脑产生共鸣，确切地说应该是与后脑表面的书本印记产生共鸣。
　　这种共鸣感应显然与易辰的职业相关。
　　晃眼间，
　　整本疫书居然化作液态皮质，沿着鼻腔流进易辰的颅腔，填补于书本印记的凹槽间，达成了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书本收纳。
　　易辰无需取出疫书便能在思维间直接阅读，同时还赋予更高级别的皮囊掌控。
　　随着当前「限制解除」的发生，后脑间的书本印记也跟着溢出高等的皮质液体，参与到这份变化之中。
　　在场所有人均感受到一种皮质层面的压制，甚至连第一绅士也是如此。
　　观台上，
　　正在帮洁西卡疗伤的总裁缝师.斯派西看着这一幕时，有些无奈地说着：“难怪一直没有主动向我提及还书的事情，居然已经将《皮囊圣经》结合到这种程度了吗……而且，完全没有像我这样的副作用。
　　好好表现吧，如果能成为第一绅士的话，将这本书长时间借给你也无妨。”
　　随着皮质气息的平息，
　　易辰以一副崭新姿态亮相，
　　不同于曾经对战泽德的肉搏姿态，也不同于在校外对抗真实死者的黄袍姿态，是更完美，更高级的皮肤解放状态。
　　1.一件漆黑长款皮质风衣披在身上，衣摆同样呈灰烬状，肉质内衬，里面刻满着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对应着易辰看过的书本内容。
　　2.小葡萄所化的围巾挡住脖颈与下脸，围巾表面时而可见眼球的睁开与闭合，
　　3.一顶猎人三角帽戴于头顶，实际属于头部皮肤的‘扩张化’，隆起的帽子替代头盖骨，将颅骨空间进行放大，给予癫脑更大的思考与释放空间。
　　4.全身肌肉都在皮肤的承接、包裹下微微蠕动，脑细胞全面激活，暴露出来的青筋也呈脑沟状。
　　5.手中的死脊已被拆成两份，右手呈标准手斧状，左手为手锯状。
　　6.裤腰间通过金属长链挂着一本书籍装饰，代表着《皮囊圣经》。
　　这番姿态，便是易辰这段时间夜以继日阅读书籍而得到的成果，兼顾着近战肉搏与精神感知，也是他现阶段所能达到的最佳状态。
　　不过，
　　作为杀手锏的「死人妆」尚未用出，
　　因为一旦上妆便意味着要死斗到底，现在还没有到那种程度，至少要等到易辰看清失眠者加隆的体内真相。
　　一旁的曼迪也被这番姿态所吸引，
　　他作为S级罕见皮肤病的患者，能清晰感受到易辰所展现的形态间包裹着多种截然不同的病症，但这些格格不入的病症都在皮质的连接下，完美结合。
　　『难怪尤里先生如此看好他……的确，一直以来组织都是选用像我，洁西卡小姐这样患有皮肤病的人来担任第一绅士。
　　想要打破局面，想要从皮厂争取更多权限，就需要做出有效改变，例如让威廉这样的混合型人才上位。
　　而且这个Boy还挺讨人喜欢的，就让我拿出全力吧，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威廉，我们上吧。”
　　易辰这头压制着双斧带来的屠杀欲望，做出一个优雅的鞠躬姿态，“好的，曼迪先生！一同直面恐惧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体内梦魇
　　易辰与曼迪所展现「限制解放」震惊现场所有的观众，
　　整个锡安通过文字、说书人、剧院等方式参与直播的绅士群体也都因两人的姿态，陷入前所未有的热血状态。
　　这样的姿态完全可以被画师详细绘制下来，并通过细节性的文字描述，编入高阶皮质教材，作为「限制解放」的典范。
　　两人展露出来的姿态与强大气息也同样影响着失眠者加隆，
　　他一直以来的消极状态有所改变，萦绕于周围的杀意也更加紧凑地包裹身体。
　　他的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声音，就好像在与体内的某种东西进行沟通，更像是在说梦话。
　　最终晋升会演变成二对一的状态，这似乎早就在加隆的意料之中。
　　甚至不等两人攻过来，加隆便踏着蹒跚梦游的脚步，靠上前去。
　　另一头，
　　易辰的食指轻轻搭在围巾口，向外一拉，使得围巾夹层间的主眼缓慢睁开。
　　“小葡萄，观测问题就交给你了。”
　　也是随着这样的围巾拉拽，隐约看见围巾所包裹的脸部区域连满着神经，以实现完美的视野共享。
　　啪！
　　皮鞋踏地之处，直接踩出一道灰烬脚印。
　　咔~脚踝关节与韧带作用所产生的响声于教堂间响起。
　　「瞬」-‘泽德老师的招牌技巧’
　　易辰一个扭步，宛若黑暗间的灰烬杀手瞬间贴身至失眠者加隆的身旁，
　　曼迪的动作同样不慢，
　　他所踏足的区域就连石板地面都将生出皮疹，以一种超快速滑行奔跑从另一边快速贴身。
　　两人于加隆的左、右两侧同时夹击，
　　在他们眼中，懒散的加隆可谓是漏洞百出，全身上下都布满着‘屠杀线’……两人同时朝着手臂衔接处攻去，试图拆掉加隆的双臂。
　　就在斧刃与拳头即将临近时，
　　异变突起，
　　加隆手臂间的皮肤向内凹陷，形成一条通道，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皮质通道’……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顺着这条通道快速钻出。
　　这一次，
　　限制解除状态下的易辰终于看清了，
　　眼前钻出的是一张挤满着绿色胶质滑皮的嘴巴，
　　没有牙龈结构，
　　尖刺、锯齿或是刀片状的牙齿直接嵌在口腔壁面，层层嵌套呈环形向内，几乎看不到这些牙齿的尽头，甚至可能怪物的体内也满是牙齿。
　　而且，易辰还隐约感觉嘴口深处隐藏着什么更加危险的东西，
　　既然看清便不再惧怕，
　　左、右双臂上下拉伸，
　　一上一下将手斧与锯肉刀斩进怪物的嘴口，呈剪刀状限制咬合！同时让身体呈弓步姿态，稳住下盘。
　　叮！
　　来自真实死者的兵器虽然切开嘴巴表皮却在撞击牙齿时被卡住，
　　紧跟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施加而来，
　　推得易辰不断向后，
　　双脚在地面划出长长的深痕，一直来到教堂边缘……啪！后背贴在教堂的冰冷墙面，一道道裂痕沿着墙面不断蔓延。
　　由嘴巴施加而来的巨力，甚至使得易辰的身体被继续推向墙内，
　　即便在皮肤，肌肉以及大脑的加持下，双臂依旧在不断颤抖。
　　“这是什么力量？！试试这个呢……”
　　哐啷哐啷~
　　易辰双臂间猛然射出一根根针刺铁链，直接扎进怪物的口腔内部，阵阵强烈无比的痛苦因子被注入其中。
　　Aha！！
　　一种沉闷、混乱的叫声于嘴巴深处传出，
　　疼痛却并未使得咬合减弱，反而什么东西正在从嘴巴深处快速钻出。
　　『威廉，小心！』
　　在小葡萄的提醒下，易辰猛然偏头……咔！甚至不惜将颈椎骨折断，让偏头达到90°。
　　几乎是在偏头的同时，
　　唰！一根满是腐蚀性黏液的舌状尖刺从嘴里射出，贯穿壁面。
　　还未结束。
　　围巾间的灰烬眼球捕捉到了更多类似的舌头从深处钻出，甚至预见易辰的肉体被贯穿成马蜂窝的情景。
　　一粒粒星斑在身体表面浮现，星云肉体全效运转。
　　嗡！空间移动。
　　这属于进阶类的高等星辰秘法，即便是限制解除的状态，易辰也只能进行最多一米的短距传送，而且还得消耗大量的疫值。
　　嗡！传送成功，勉强帮他脱出嘴口的咬合范围。
　　下一秒，
　　巨大嘴巴直接将教堂咬出一道大洞，大洞深处还有十余道贯穿的孔洞，不断有着怪异的酸液向外流出。
　　随着易辰的侧向闪躲，他终于看清嘴巴对应的主体。
　　一只借着从加隆左大臂处钻出来的绿色怪物，
　　肿胀、堆叠且扭曲，
　　嘴巴不止一个，咬合易辰的只不过是最主要的一张嘴，其绿色胶质状的身体间还有许多形状各异的嘴巴。
　　易辰不明白如此巨大的生物是如何从手臂表面的小孔钻出来的，甚至这还不是它的全部肉体，还有一部分依旧藏在加隆体内。
　　随着咬合的失败，手臂间的通道传出一阵强烈吸力，这只生物如流质般迅速收回其中。
　　易辰这边的危险暂时解除，
　　另一边的情况也是类似，
　　曼迪一拳将怪物的嘴巴轰出一道开口，并借由这道开口勉强脱逃，
　　被击碎散落的绿色肉块，在落地时立即化作一种冒泡的绿色黏液，将教堂地板腐蚀出数米深度的孔洞。
　　两人相视一眼，再次前突。
　　他们试图抓住加隆释放未知生物后，可能存在的‘冷却时间’，将这位神秘而恐怖的家伙击败。
　　然而，
　　设想中的冷却时间根本不存在，
　　这一次，两人甚至都还没有完全靠近，
　　梦游状态的加隆于身体腹部发生‘坍塌’，
　　覆盖区域几乎囊括整个躯干，形成一个更大的皮质通道，远比之前手臂表面的通道更大，能够传输的东西也更多。
　　透过这一腹部通道，易辰的灰烬视野窥探到了别的东西，与之前以‘嘴巴’为主的绿色怪物截然不同的全新物种。
　　唰！
　　数以千计，如梦似幻的触手，从加隆的腹腔间疯狂涌出。
　　每一条触手都有着自己的意识，呈最大角度张开，相互编织成网状，几乎贴着教堂的边壁进行收网。
　　无处可逃。
　　冷汗沿着易辰的脸颊滑落，因为他意外窥探到了那腹部的深处，操控这些触须的真正主体，竟是一只形如婴孩的生命个体，论气息比之前进行咬合的怪物还要强大。
　　这只魔婴正在爬行，试图沿着加隆的腹部通道向外爬出。
　　直觉告诉易辰，一旦这东西爬过来，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
　　“威廉！你在干什么……赶紧与我联合突破，不能被这东西缠住。”
　　就曼迪的提醒下，两人并肩而站，准备合力撕破正在包围而来的触手网。
　　拳头与斧头同时挥出，即将与触手网相碰撞时……嗡！一股超强精神力突然释放而来。
　　“糟糕！”
　　易辰立即伸手搭上曼迪的肩膀，准备共同抵抗这番精神冲击。
　　然而，
　　随着精神力的蔓延，两人却根本没事。
　　这股强大的精神力反而将正要束缚两人的触手给碾碎，残余的触手部分重新收回到加隆的体内。
　　疑惑不已的易辰连忙扭头看去，
　　却发现加隆已从特殊的梦境醒来，正在以全力将触手塞回腹中，将那只可怕的魔婴送回它该去的地方，最终将腹部的通道给抹平。
　　“……这是什么情况？”


###第三百八十章 加隆
　　位于【绅士大厅】最高层的资料储存间，在这里还存在着一间特殊密室，
　　哪怕是主管级别的人物也需要向上提交申请，得到至少三个部门的盖章才能进入密室，查阅固定的资料。
　　密室是利用空间技术构建出来的独立空间，仅十平米不到，
　　这里面也仅放着一个文件柜，
　　被保存在里面的文件全都有着共同特点，均采用绅士之皮材质的黑色文件袋包裹，表面均印刻着深红色的‘绝密’文字。
　　这些文件对应着组织间的关键性人物，
　　第一格抽屉的标签为‘第一绅士’，亦即是组织发展至今作为第一绅士的资料，共计七份全都保存在这里。
　　第二格抽屉的标签为‘创始人’，收纳着大主教，第一医生等人的早期资料，甚至包括一些发生在组织创立初期不为人知的事迹。
　　第三格抽屉的标签为‘先知’，收纳着综合排名前十的先知资料。
　　第四格抽屉的标签为‘特记战力*’，
　　组织在历经数百年的发展中发现，在极度偶然的情况下，极个别绅士会表现出远超同级的水准，甚至无法以常规概念进行实力评估。
　　即便是所谓的‘天才’也根本无法与这类人物相比，但他们往往又有些不太稳定，甚至可能会给组织带来灾难。
　　组织将这群水准极高且难以控制的个体列为‘特记战力’，采用特殊的管理手段对他们进行约束。
　　当组织面临重大威胁时，将释放、召回这批特记战力，为组织化解危机。
　　例如活死人-霍格尼.泽德，由当今评价第一的先知黛斯琳.巴尔迪维亚负责监管，封印于学院的地下深处。
　　而其中一份新加入档案的背部正好贴有标签-「失眠者」。
　　……
　　【约德萨彭.加隆】
　　出生于组织麾下原第一大城市-佛罗茅斯（Flumouth）内一家赫赫有名的精神病院，这所精神病院与一般定义中的病院有所不同。
　　毕竟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下，人类那脆弱的神经发生不可协调的长期紊乱是较为常见的事情，一般精神病甚至都无需住院，或者说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患有一定的精神疾病。
　　历经数十年的绅士筛选中，组织慢慢发现精神出现严重问题的人类如果通过绅士考核的话，更容易得到稀有信件，更容易成为精英绅士。
　　相对的，他们的稳定性也要差得多，需要严格控制并进行定期检查。
　　因此，
　　组织将佛罗茅斯的精神病院作为试验点，下拨大量资金与人才，对外宣称精神病院将免费对所有人开放，提供免费食物以及全天候的服务。
　　当然，需要通过全面的精神测试，被确定为精神病人才能入院。
　　随着项目的成立，佛罗茅斯精神病院每年都会为组织输送一批较为特殊的绅士。
　　三十七年前精神病院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位名为埃森娜.加隆女子患有极强的癔症，而她最常见的臆想便是怀孕，只要见到一个人就会说她已经怀孕，同时对未来展开各种幻想。
　　某日针对全体病人的集中体检中，发现这位女子居然真的怀孕了。
　　病院的管理无比严格，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立即要求安保人员查看近段时间的全部监控，却发现埃森娜.加隆数个月以来从未与任何男性有过直接接触，也从未出现过违规离开固定区域的情况。
　　后续病院也是对她进行持续观察，
　　但每一次的身体检查都发现体内胎儿完全正常，没有任何的病症体现。
　　九个月过去。
　　埃森娜.加隆与往常一样前往卫生间，不久后便被人发现已经自缢死亡，
　　一名已经切断脐带的婴孩被放在洗手台间，不哭不闹，
　　这位婴孩居然能隔空控制水龙头的开关，让水流冲淋在身上，洗去母体的血液。
　　病院将其取名为约德萨彭.加隆，立即被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让擅长精神力的绅士对他进行成长监管。
　　年仅三岁就能进行长时间的隔空移物，甚至有一次还影响到与他玩耍的绅士，将对方的服装强行脱了下来，以稚嫩的口吻说着：
　　“奥特斯叔叔，你别穿这种衣服，它就像一个怪物一样，随时都可能闭上嘴巴而吃掉你。”
　　当约德萨彭.加隆迎来五岁生日时，愈发强大的精神力也给他带来一项病症-【失眠】。
　　与生俱来的强大精神力严重遏制褪黑素的产生，加隆每天最多只能入眠2~3个小时，待到六岁时便完全无法入睡。
　　经过病院的检查发现加隆的松果体已被转化成一团精神储备区，无法再分泌褪黑素，各种睡眠相关的激素也都不再产生，睡眠的权限被彻底剥夺。
　　但他本身却很想睡觉，每晚都表现出强烈的睡眠欲望。
　　久而久之进入了一种‘睁眼睡眠’的状态，实际并未真正入眠，而是跌入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之间’。
　　实际每个人在入眠时都会经过这个‘狭缝’，思维会变得混乱不已，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各种凌乱的潜意识胡乱拼装。
　　但不会长久停留，往往只需几秒钟就将沉入真正的睡眠间。
　　加隆由于被抹去睡眠的资格，他最多只能来到这处狭缝，在朦胧而混乱的狭缝间假装睡眠，寻求心理上的慰藉。
　　随着他每晚都来到这个充满混乱且完全未知的「狭缝之间」，加隆开始试着对这里进行探索。
　　愈发强大的精神力化作一座灯塔，强光将混乱的迷雾给驱散，照亮出一条如迷宫般的道路，让他能够在现实与梦境的狭缝间不断深入。
　　每晚他能深入一段距离，醒来前会在原地留下记号，类似于「游戏存档」，下一次入眠时就会从这里直接开始。
　　不断深入，不断于狭缝间前行，
　　随着年龄的增长，加隆变得对这件事愈发执着，甚至每天会花费十二个小时以上去到狭缝之间。
　　即便后来被精神病院推给组织，正式成为绅士后，他依旧保持着这个习惯。
　　甚至开始借用「绅士之皮」的力量，在狭缝间跑得更快，更有效率。
　　二十一岁时，
　　也是他在狭缝间前行的第十三年。
　　一阵长跑过后，他终于来到现实与梦境狭缝的「尽头」，这里居然隔着一扇门，一扇弥漫离幻光泽的单页门扉。
　　随着他轻轻将这扇门推开，来到门的另一头时，
　　某种无形的【连接】就此形成。
　　他站在草原上，看到一群围绕在篝火前进食的‘人’。
　　当这群人嗅到他的气味而扭头时，捧在手中的却是他们自己的手臂，下一秒他们的身体互相缠绕在一起，扭曲而形成一头不可名状的怪物。
　　加隆立即以精神力将怪物杀死，并强迫自己醒来。
　　在他回到现实的一瞬间，恶心感涌上心头。
　　来到卫生间疯狂呕吐，然而从他体内呕出，掉落于水槽间的却是在梦境狭缝间杀死的怪物肢体。
　　待到他抬起头，看向镜面中的自己时，却发现瞳孔所映出的竟然是狭缝间的世界。
　　加隆的理解、接纳能力之强，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与某个未知世界建立联系。
　　为确保不会失控，不被怪物所夺舍，
　　他进行夜以继日的绅士训练，甚至通过斩杀病者来凝练杀意，配合丝线状的精神力尽可能去封闭‘狭缝间的门’，
　　在研究所的提议下让自身处于一种永久消极的状态，削弱自身与那个神秘世界的联系。
　　后续在他离开锡安，前往边缘小镇的平凡生活中，加隆慢慢找到一种【平衡】，试着与那边的怪物进行沟通与交流。
　　他很快发现，生活在那个世界怪物的本性根本与人无关，是绝对混乱的个体。
　　既然连接已经形成，加隆便永远无法摆脱。
　　单纯封锁绝非长久之计，
　　加隆开始借用病症的力量，通过自身的「限制解除」创建一个临时的皮质通道，
　　让那边的怪物出来一段时间，允许他们在小镇周围猎杀病者，并且可以带回一定量的战利品。
　　通过这样的平衡调节，让怪物们稍微稳定下来，甚至慢慢与那边世界达成了一个‘和平共处’的关系。


###第三百八十一章 虚化
　　【官邸深处】
　　诡异离幻的触须被一股强大精神力击破，强制性塞回加隆的腹部，
　　那只可怕的魔胎也就此消失，堕回它该去的地方。
　　不仅如此，
　　由加隆所释放出来的杀意也是完全拉满，他的嘴巴在快速蠕动，愤怒地说着一种在场人员全都听不懂的语言，显然正在与他体内的东西交谈着。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见识过两种完全不同的怪物，且窥探到‘内世界’的易辰基本能做出一个断论，
　　加隆与他属于同类人，因某种原因与另外一个世界存在着密切联系，而且能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在这边展示出来。
　　易辰甚至有些激动，迫切想要与加隆进行一番关于异世界的交流。
　　当然，
　　目前的首要目标是赢下这场最终晋升。
　　就在这时，
　　一向沉默寡言的加隆切换语言类型，说起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英文，涣散的眼神也变得有神起来，同时还做出一个绅士礼。
　　“实在抱歉~是我低估了这一届候选人的水准，接下来我会认真对待这场【最终晋升】。”
　　此话一出，易辰与曼迪的表情难看至极，“这家伙还没认真吗？”
　　加隆那满是黑眼圈的厚重眼皮于此刻「闭上」，这样的行为对于任何一位正常人来说都太过正常，但对于加隆来说却是相当罕见的一件事。
　　算起来，他恐怕有好几年都没有闭眼了。
　　不只是闭眼，
　　加隆的嘴巴也完全闭上，甚至将嘴皮敛向内部。
　　与此同时，
　　一张没有嘴皮且呈环形齿状结构的嘴巴于手掌间浮现出来，通过齿尖摩擦而发出一种尖锐的声音。
　　§限制解除-虚化§
　　此言一出，
　　身处教堂间的所有人几乎同时听见一阵「开门声」，若要追寻开门声的来源，会发现声音来自失眠者加隆的体内。
　　一种截然不同的限制解除在他身上发生着。
　　主要变化一共有三处。
　　1.【面】-绅士服装全部流向面部，连带着整张脸发生‘塌陷’，五官随着绅士服装，共同陷入面部……整张脸就像一道内陷的深坑，同时有着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一朵‘向日葵’
　　一朵周围满是黄色花瓣，且中心结满密密麻麻‘葵花籽’的生物结构由面部凹槽的深处钻出，覆盖住加隆的整张脸，或者说作为他的全新面庞。
　　只是向日葵间那些密密麻麻的葵花籽呈现粉嫩肉色，甚至还在微微蠕动，混乱、鲜活而充满生机。
　　以不同的角度看过去将看到葵花籽的不同表现，
　　既像一颗颗细小的眼睛，又像是一团团微型脑组织。
　　2.【臂】-因服装消失不见，赤膊的加隆于手臂表面浮现出一条条横纵交错的纹路，这些纹路很快变成缝隙，并从中流出绿色的汁液。
　　慢慢地，
　　缝隙撑开，化作一张张怪奇的嘴巴张开，
　　其结构与之前试图吞噬易辰的怪物十分相似，或者说就是将那怪物的嘴巴完全结合于加隆的手臂。
　　3.【下肢】-加隆的腰腹处，犹如测量腰围般撕裂出一圈裂缝，从缝隙间生长出一条介于皮肤与肉质间的祭司长裙，
　　起始端为黑色，靠近裙摆为深绿色，
　　裙摆末端衔接的条状结构像是某种奇怪的肉须。
　　这条长裙完全笼罩加隆的下半身，
　　随着绿色肉须的全部展开，一种反重力效果随之产生，让加隆飘浮在空中。
　　变化完成！
　　加隆以这样的姿态凌空漂浮时，他仿佛已不再是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但他的人性却又扎根于此，外形也勉强维持着【人】。
　　不仅让作为对手的易辰与曼迪当场愣住，冷汗直流，
　　就连观台上的观众也被这样的变化所镇住，
　　黛斯琳校长翘起的双腿夹层间再次溢出汗水，面具下的脸部略微抽搐地说着：
　　“这就是组织最新拟定的‘特记战力’吗……这种姿态已超越组织对此人的原有认知，是这些年在外生活所达到的境界吗？
　　已经能够与另一个世界的混乱之物进行交涉，
　　以‘绅士之皮’作为肉体稳定器，
　　以与生俱来的精神力作为意识稳定器，
　　在保留人性根本的基础上与这群怪物进行融合，借用他们的外来能力而进行【限制解除】。
　　这就是加隆你突然选择参加【皮囊晋升】的原因吗？
　　普通的「绅士之皮」强度与韧性有限，只能进行最简单的世界连接，如果能成为第一绅士与皮厂建立关系，就能从那边得到纯度更高的皮，帮助你进行更深层次的世界开发吧？
　　你的上位或许真能给组织带来极大的改变，
　　就不应该让威廉参与这场皮囊晋升的，加隆的参与已经让这场晋升的本质发生改变了。”
　　……
　　“我不想打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去制作假人，这个月的业绩还没有达标呢……”
　　曼迪的杀意有所动摇，更是说出一番颇为消极的话语。
　　相反的是，另一旁的死亡杀意却变得更为浓烈。
　　“这样的杀戮机会，你都要放弃吗？这样的姿态既不能算作人类，也不能算作病者……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屠杀起来或许会有另一番滋味。”
　　曼迪就像看疯子一样瞥眼身旁的威廉，“喂！你真不怕死吗？和这家伙打，我们真可能会死掉。”
　　“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我能感觉到加隆的人性依旧存在，刚才的绅士礼也是相当标准……既然是绅士之间的对决，我相信他应该会拿捏好尺度。
　　就像曼迪你之前说的那样，我们最多应该只会被削成人棍而已。
　　当然，
　　如果你已经丧失斗志，不想再比下去的话，就现在离开吧……我一个人去试试他。一旦让加隆当上第一绅士，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曼迪咬了咬牙，最终让心绪稳定下来。
　　“干！”
　　两人几乎同时踩地，
　　弯曲的膝盖、压缩的脚踝韧带犹如弹簧般将两人弹向教堂两侧的墙面，再借由蹬踏墙面完成回折式的跳跃，
　　由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同时杀向加隆，
　　这时，生长于加隆面部的向日葵开始活动，
　　一半的‘葵花籽’转向易辰，另一半转向曼迪。
　　嗡！
　　一种离奇怪异的精神攻击瞬间袭来，
　　既不是之前那样能引人入睡的鱼钩线，也不是常见的精神力轰击……而是一种更加高阶，更加怪异，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神力用法。
　　「播种」
　　而且没有过程与路径，直接生效，根本无法阻挡。
　　易辰与曼迪转眼间来到一处种植园，
　　只是他们被埋在土里，无法动弹……或者说这里的土地均由不同的活体生物构成。
　　一位长着向日葵脑袋的怪物从两人身边路过时，从它脸上摘下‘种子’，十分娴熟地塞进两人的脑袋。
　　葵花籽快速吮吸着大脑营养，短时间内发芽、生长而借由五官钻出颅骨，面朝太阳。


###第三百八十二章 难以匹敌的实力
　　「播种」
　　将虚无缥缈的精神力化作实体活物，无过程直接播种于对方的大脑间，于意识深处生根发芽。
　　这看得台下的里根都瞪大双眼，
　　甚至有一种想要冲进比赛场地，让失眠者加隆给他来一发播种，以此对向日葵进行全面解析。
　　现实中。
　　受到播种影响的两人均愣在空中，并迅速由五官间长出一种活体向日葵。
　　不过，向日葵还未衍生出花朵结构，易辰的身体便猛然一颤。
　　眉心处裂开一颗灰烬眼眸，整个人立即农场幻象间醒来，无视着向日葵对大脑的影响，同时抄起双臂的兵器，做出两个截然不同的行为。
　　右手所持的手斧，以全力掷向失眠者加隆。
　　左手持拿的手锯则反向切割自己，沿着脑门直接将颅骨切开，暴露出整颗漆黑的癫脑结构。
　　还未结束……
　　手锯进一步切开癫脑，直至看见向日葵的根部结构，
　　随后以五指扣住最深处的根茎，用力向外一扯……连同着大量破碎的脑组织一同拔出。
　　嘀嗒~
　　一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黑液从大脑伤口间滴落，
　　「死人妆」
　　易辰不再有任何保留直接揭开隐藏底牌，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与加隆拼到极限。
　　因为刚才的播种让他感觉到了真正的威胁，即便不死也可能成为植物人，甚至在大脑意识层面留下永久性的创伤。
　　当白色妆容覆盖面部之时，
　　残留于癫脑间那些没有清理干净的种子、根须快速死亡，
　　遭到切割的头盖骨、大脑也在死人妆的影响下快速愈合。
　　颅骨被注满黑液，整颗癫脑都浸泡于其中，下一次即便有播种的情况发生，向日葵也无法在这片‘死亡土地’上生长。
　　实际上，刚才遭到播种时只需切换死人妆就能直接中断生长。
　　易辰之所以做出‘切脑拔根’的自残行为，让死脊这样的兵器直接激活大脑间的黑液，两种死亡的交互作用将带来更好死人妆状态。
　　犹如在那漆黑的死海上笼罩一层同样能致死的黑雾。
　　也是如此，这一次的死人妆稍有变化，眼球均被染黑，且呼吸间有着黑色雾气的呼出。
　　叮！
　　这时，
　　之前被易辰投掷出去的脊骨手斧，即将命中失眠者加隆时，立即遭到一种未知的空间挤压，直接弹飞出去，插在教堂的边墙。
　　易辰的双眼却死死锁定在加隆身上，未曾有过半点偏斜。
　　脚踏星辰，直逼而去。
　　右臂斜向伸直，对准着插在远处的死脊手斧。
　　随着一阵星光划过臂膀，嗡~在星辰魔法的作用下手斧产生‘召回’的感应，呈旋转状飞回手中。
　　同时，
　　易辰的视野还瞥向另一边的曼迪，
　　不出所料，曼迪同样有手段来应付「播种」，
　　他直接让整颗大脑严重发炎、升高体温，甚至不惜让意识呈现完全紊乱的状态，仅凭借杀戮本能行动。
　　而且曼迪考虑到随时可能到来的未知攻击，他居然将全身皮肤撕了下来，
　　通过评级达到【S】的混合性结缔组织病将皮肤将全身皮囊进行重塑、构造并硬化出一面皮脸巨盾挡在面前，双手架盾向前直冲。
　　随着两人的逼近，
　　失眠者加隆的身体传出一种牙齿碰撞的响动，另一种攻击即将到来。
　　他抬起左、右双臂，对准三米开外的两人。
　　掌心以及布满手臂的嘴口做出一个咬合动作……霎时间，仿佛有数头看不见的怪物开始撕咬着空间。
　　嗡！
　　耳鸣声响起，
　　下一秒易辰的身体直接被撕碎，运气最好的胰脏保存完整，其余身体部分无一幸免，全被撕成碎片，血液飞溅。
　　但是，
　　抛飞在空中的碎肉与黑血尚未落地便受到一种无形牵引，以破碎的癫脑为中心而进行着快速聚合，这个过程甚至还有‘死疽雾态杆菌’的协助，让死者重塑的效率变得更高。
　　死脊兵器提前便在双臂聚合的位置等待着，
　　即将修复如初时，
　　咔~加隆手臂发起第二次咬合，
　　当这种无形的撕咬将再次撕碎易辰的死者肉体时，围巾夹层间的一颗眼睛猛然睁开。
　　犹如一颗【邪阳】于天边升起。
　　一层以古老邪术凝结而成的灰烬黑岩将易辰整个人包裹其中，
　　这团黑岩从某个角度来看，与旧世界那颗被巨剑贯穿的太阳颇为相似，甚至也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灵魂炙热。
　　咔咔咔~无形的撕咬虽将岩层咬破，其本身也遭到灼烧反噬。
　　加隆手臂表面的部分嘴口立即发出滋滋声，升起白烟……口腔内部被烧黑，甚至生出一种难以剔除的余烬斑纹。
　　灼烧带来的疼痛甚至让加隆面部的向日葵发生收束现象，一粒粒葵花籽全都竖立了起来。
　　当黑岩完全破裂之时，易辰也顺利近身。
　　与此同时，
　　曼迪借由架在面前的「皮肤巨盾」也顺利贴近……咕噜咕噜~皮质流动，仅剩20%不到的残破皮盾全部回流于曼迪的手臂，构建出深红色的拳击手套。
　　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决胜机会，
　　斩与拳头，
　　毫无偏差，完美击中失眠者加隆身上的「屠杀线」！
　　由于这属于绅士内部的比赛，两人依旧坚守着内部定下的‘人棍原则’，攻击落在加隆的双臂之上。
　　一条手臂遭到死亡切割、湮灭殆尽，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剩下，
　　另一条手臂在瞬间被拳头击中十二次，于细胞根本发生炸裂，炸开的肉沫继续被杀戮气息完全抹灭，同样不存在再生的可能性。
　　加隆的双臂被成功废掉，
　　但整个过程却让人感觉有些违和，
　　失眠者加隆完全可借用反重力的长裙结构，通过快速的空中飘浮而拉开距离……但他即便被斩断双臂，却依旧没有移动的倾向。
　　依旧漂浮在原地。
　　这时，
　　躲在围巾间小葡萄捕捉到一个细节，
　　加隆的向日葵面部正在发生剧变，所有的葵花籽正在进行着重新排列，一股比之前更胜一筹的威胁即将到来。
　　嘴！
　　葵花籽于面部排列出嘴的结构，一张占据整个面部的超大嘴巴被构造了出来，凝聚在上面的精神力与怪物本源相混合，仿佛能吞进世间的一切。
　　哪怕是处于死人妆状态下的易辰也嗅到一种真实威胁。
　　“曼迪，躲开！”
　　易辰在给出一声警告后，第一时间驱动星辰魔法，不惜消耗只有一半不到的疫值，强制进行距离为一米的空间转移。
　　咔~加隆面部的嘴巴做出一个夸张的咬合动作，每粒葵花籽都跟着蠕动起来。
　　嗡！
　　一时间，
　　加隆周围两米范围内的球形空间完全静止。
　　易辰于空中坠下，两条小腿已消失不见……伤口平滑呈曲面，小腿已被吞入加隆的嘴里，完全不知通向何处。
　　啪！
　　又有什么东西一同掉了下来。
　　易辰偏过头一看，竟是一只套着红色拳套的手臂，且只保留着部分的前臂结构。
　　教堂间，
　　来自客西马尼的红色拳者，曼迪.卢森的气息彻底消失。
　　这样的变故让观战的尤里猛然起身，甚至全身绷带都因此脱落，但在第一绅士的注视下又坐了下去。
　　历代的皮囊晋升都出现过问题，意外总是会发生的。
　　与此同时，易辰耳边也想起黛斯琳的声音：
　　『这场晋升的性质已经变了，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银月、邪阳与繁星
　　易辰很清楚校长这句话的意思，
　　失眠者加隆目前所展现的「水准」已经完全超越【皮囊晋升】这项选拔活动，甚至比历代第一绅士当选时都要强大不少。
　　当加隆进行限制解放时，这场晋升就已经变成了个人秀，
　　在曼迪生死未卜的情况下，仅凭易辰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与加隆正面对抗。
　　但是，
　　校长传来的话语却只是从易辰脑海间一溜而过，他并没有选择弃权，
　　漆黑且逸散着黑雾的易辰已借由黑液重塑双腿，笔直站立而注视着飘浮于空中的加隆，因极限思考而略微冒烟的大脑已做出最后的抉择。
　　『想要从外部击溃这个家伙根本不可能……我需要对抗的不仅是加隆一人，而是一个充满混乱生物的未知世界，仅凭我一人是不可能获胜的。
　　但最后一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既然加隆目前所处的状态，所用的能力均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便截断他与那个世界的连接关系。
　　只要通道是用皮制作的，利用《皮囊圣经》必然能完成封印。』
　　即便曼迪的手臂就散落在旁边，易辰依旧没有半点疑惑与恐惧，
　　只要有那么一丝的获胜机会，他都会抓住。
　　正因这样的性格，易辰才能从孤儿院逃出去，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即便是那虚无缥缈、形若残烛的机会，都会尽最大可能握在手中。
　　『校长……我再试最后一次，如果不行，我便放弃晋升。』
　　『好。』
　　黛斯琳变换跷腿方向，
　　她的眼球间布满星辰，认真注视着接下来的比赛，一旦威廉有可能死亡或落下不可逆的重伤她便会果断出手，强行结束这场晋升。
　　咯咯咯~
　　失眠者加隆面部的葵花籽重新排列成原来的模样，他没有直接对下方的易辰出手，
　　似乎因‘屠杀断臂’让他受到了一定的伤害，
　　也似乎因为面部施展的空间吞噬耗费掉大量的精神力，需稍作休整。
　　也似乎只是加隆出于绅士礼仪，默默等待着易辰恢复过来，等待他做出继续战斗或是退赛的决定。
　　呼~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反手将最后一根肉剂插进脖颈。
　　澎湃的能量涌入体内将之前的消耗全然补满，甚至还重置了「死人妆」的使用时间，这样的行为也就直接说明易辰的选择，他将继续下去，
　　这样的一幕甚至让观台上的金捏紧拳头，面具下吐露出罕见的温柔声音：
　　“说好了……要一起去癌宫的。
　　如果你真的死掉了，我只能含泪品尝你的尸体，将它们送往我的体内进行癌变孕育，日积月累而孕育出最适合的兵器，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
　　这样的话，至少能让我在这样的世界下稍微不那么无聊。”
　　就在这时，
　　易辰慢慢上移目光，直至仰头90°。
　　他注视着教堂顶部骨架券的汇集处，借着小葡萄的协助让视野继续向上透视，穿过岩层与神皮官邸，透过雾霭与云层。
　　一轮月亮映入眼中，
　　霎时间，
　　易辰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银色，甚至有着一缕月光穿透层层阻碍，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的身上。
　　不再杀戮，转而将双斧合为一体，并解除斧头结构。
　　将这根美丽的脊骨挂于腰间，似乎在接下来的对决中不再使用。
　　整个人的状态从灼热、嗜杀以及终极死亡，变成了一种宁静、神秘与捉摸不定。
　　观台上曾经与月痕接触过的钱伯森教授一眼便认出，“这是……月痕的病症？果然，从那次事件以后你们一直留有联系吗？甚至是病症层面的交互。”
　　完全染成银发的易辰，拔掉脖颈间的注射器，
　　扣住围巾，
　　用力一扯，
　　飒~灰烬围巾于面部扯下时，还散落出四颗独立的眼球以及一颗代表着小葡萄的主眼球。
　　主眼为【阳】，四颗代表着百年老尸的眼球为【星】，
　　而易辰本身即为【月】。
　　阳固定于易辰脑后，大概间隔五公分的位置，星呈圆轮之形，围绕在阳的周围旋转着。
　　易辰的嘴唇也被染成银色，唇间蠕动，“小葡萄……配合我。”
　　已被组织认定为新一任先知的小葡萄也在此刻拿出全部的实力，展现出开源的全部水准，宛若一颗真正的邪阳雏形。
　　小腿弯曲，蓄力上跳。
　　呈直线向着空中的加隆而去，这样直逼加隆的行为显然是极度危险的，
　　观众在看到这一幕时却有些疑惑，
　　有些人看到了两个易辰，有些则看到了三个……甚至十多个银发易辰正在同时跃起，每一个看上去都虚虚实实，似真似假。
　　作为星辰魔法的精通者，黛斯琳校长一眼便洞穿其中的玄机，
　　“不只是光线的折射，还有月化病联合古老眼疾的协同作用……威廉这家伙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居然联合体内的眼球宠物自构出一个‘人形星系’。
　　以直线冲向目标，正好能以自身的‘月’挡住身后的‘阳’，形成一种【日蚀】现象。
　　不过，就算真的能骗过加隆而成功近身，下一步你要怎么做呢？”
　　……
　　悬于空中的加隆以向日葵上的‘籽’注视着正面冲来的威廉，
　　他的双臂因被杀戮抹去，短时间内无法再生。
　　但是……他并不需要再生，只需要让体内世界的另一种生物钻出来即可。
　　随着大量怪物的嘶吼声，以及层层肉质的挤压声，
　　仿佛有着大量怪物争先恐后地想要通过加隆的身体来到这边，想要进行异世界的侵蚀……最终被一位身强力壮的怪物夺得机会。
　　唰！
　　各种奇形糜烂的肉块从手臂伤口间挤出，
　　斑驳、乱杂而紧凑肉质结构犹如‘翡翠血肉’，似爪似口更似触须，向着易辰的身体袭来。
　　然而，
　　这些怪奇的攻击却全部落空，纷纷穿透易辰的身体，更有一粒粒星光覆盖在怪物肢体的表面，干扰着肉质间的交互作用，让它们变得难以操控。
　　加隆也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准备再次将葵花籽凝聚成嘴口形状时，
　　一颗邪阳从易辰的后脑上浮而出，日蚀结束。
　　转眼间，银发易辰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啪~同时还将挂在腰间的《皮囊圣经》贴在向日葵的表面。
　　全面激活对于皮的操控，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易辰持拿着圣经的手臂区域出现严重的皱皮现象，可能会落得与斯派西类似的副作用。
　　但效果却是极佳的。
　　皮囊圣经的层级上远高于绅士之皮，有着绝对的统御作用。
　　直接导致加隆的【面部通道】被强制关闭，
　　缩小且变得不稳定的通道口，根本不足以承载这株‘葵脸’，以至于向日葵开始向内缩回，最终被强行送回那边的世界。
　　只留下加隆那没有五官的面部通道，而且正在被一点点缩小。
　　“要成功了吗？”
　　易辰全神贯注不敢有片刻的分神，眼看通道就要被关闭，连接就要被封堵之时。
　　唰！一条人类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抓住易辰持拿圣经的右手，扣在手腕处。
　　借由手臂的直接触碰，来自加隆的声音直传癫脑：
　　“进来吧，带你看一看梦境之间的世界……”
　　难以言喻的拽力施加而来，在面部通道关闭的瞬间，易辰整个人也被拽入其中。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资格
　　易辰被这条奇怪的手臂，或者说加隆本尊的手臂拽进面部通道时，
　　他的两颗眼球开始疯狂翻动，堕入某个奇怪的维度，
　　就连【癫脑】都无法阻止这一过程的发生，
　　当易辰慢慢放弃精神层面的抵抗，选择接纳‘加隆的邀请’，思维被引向这个介于梦境与现实的「狭缝之间」。
　　穿过那一扇由加隆发现且开启的【门】，抵达了全新的世界。
　　嗒~皮鞋落在草坪上的一瞬间。
　　感知敏锐的易辰便感觉到无尽的威胁正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
　　甚至感觉踩在脚底板的青草都可能钻进体内，杀掉自己。
　　小葡萄的全局视野也向周围延展，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正在林间自相残杀、同类吞食。
　　在进行这般残暴行为的同时又分裂或生殖出同类并进行一些难以言喻的行为。
　　或是在一处唾液形成的河流边，生物们脱下皮囊，甚至将全身所有‘零件’都拆下来，于河流中仔细搓洗，有时候甚至能捞到别人的零件而加装到自己体内，完成一天一次的洗澡。
　　甚至还窥探到一个附近的村庄，正巧在进行着‘喜宴’。
　　全村上下凭借着与新人的关系亲密度，切下身体的一部分用作食材，亲密度越高所切下的部位越是重要，
　　作为父母的更是需要将全身献上，以肉体为炉进行现场烹调，喜庆而热闹。
　　易辰以人类的观念根本无法理解这里的混乱，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是如何存在，为何没有因混乱而毁灭甚至还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
　　然而，
　　威廉这样的‘外来者’，由他肉体散发出来的外来气息立即被这群原住民所捕获。
　　【地震】
　　很快连大地都变得兴奋起来，于土地表层渗透绿色液体，更是裂开缝隙，仿佛要化作一张大嘴将易辰给吞噬。
　　危急关头，
　　一只手掌轻轻搭上肩膀，随之而来的是一层梦境薄膜覆盖于易辰的全身，将他作为外来者的气息给覆盖掉，并散发出与本土居民相同的气息。
　　林间已经有少许寻味而至的怪物，它们拔掉脑袋扔上树干，来获得更好的观察视野，
　　当它们在看见易辰身后所站的人物后，打消掉捕猎的念头，迅速取回头颅，退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威廉.贝伦斯……没想到你这样年轻且疫值仅为【2】的绅士能做到这种程度，逼得我被迫将这样的世界展现给你”
　　“加隆。”
　　易辰转过身，看着人类模样的加隆正站在他的身后，黑眼圈依旧，但整个人看起来却要精神不少。
　　加隆继续说着：“没想到在曼迪被吞的情况下，你居然还选择继续战斗。
　　看来你对第一绅士的位置十分执着，正因如此我才将你牵引到这里，能和我说一说这份执念的原因吗？”
　　易辰自然不可能讲出黄皮的存在，更不能说自己想要以第一绅士的位置为垫脚石，为最终夺取幽邃皮厂的最终控制权而打下基础。
　　只能说是自己想要加深与皮厂联系，借用自己存在的多重属性以及与‘原墓’、‘公爵’等关系，试图从皮厂争取更多的权限，为组织争取更多利益，实现全面改革。
　　加隆听闻后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哦……很不错的想法，与我基本一致。我如果成为第一绅士，也会试着去进行全面改革，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
　　“你看到了吧？这个完全混乱而无法以人类经验进行考量的世界。
　　我也是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能理解这里的家伙，勉强做到‘和平相处’并与它们签订互助协议。
　　当前，我之所以没有被吃掉，能有机会谈条件，仅限于我是它们唯一的【门】，而非我与它们的关系有多好。
　　一旦我死去，它们将永远失去这扇门，无法去往门的另一头。
　　但也有少许可能，它们能借用我的尸体开启一扇‘永久的门’，如同病症入侵我们的世界一样，这批绝对的混乱存在也将源源不断地涌过去。
　　它们是一种名为【虚者】的生物，
　　其生理构型、物质根本与我们人类截然不同，至于危险性与破坏力，相信在刚才的对战中你已经见过了。
　　我所进行的「虚化」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
　　毕竟，我身上的「绅士之皮」承受限度只有这么多，只能支撑较弱的虚者进行结合。
　　生长在我面部的【葵】已经是我能结合的最大单位，而在这边随便一处农场便能见到大量的【葵】。”
　　“就是我之前被你播种后所看到的幻象农场吧？”
　　“没错，以肉体为土地进行播种而收获的血肉植物。
　　对了，稍微解释一下吧。
　　你们就算被播种成功，我也会在赛后立即进行剔除，你们的大脑虽然会受到少许伤害，但绝没有后遗症，甚至能提高你们对于‘血肉’的理解。
　　总之，这个世界的混乱程度超乎想象，威胁更是难以估计。
　　但是，如果我能在现在的基础上，与它们建立更深、更直接的联系，或许就能借用虚者来净化我们的世界，将病症，将灰域完全清空。
　　当然，这只是我的最终设想而已。
　　我目前需要做的便是成为【第一绅士】，利用我目前所掌控的东西、利用我体内连接的世界与皮厂谈条件，获得质量更高的皮，以此创建更加稳定的体内通道。
　　在我离开锡安而独自生活的时间里，研究所也寄来过一封信，给出治疗我失眠症的一个建议，也正是成为第一绅士，因此我才会报名，才会走到这一步来。
　　实在抱歉，我真的非常需要这样的位置……”
　　听到这样的解释，见到如此混乱却能被加隆暂时利用的世界，易辰的内心发生动摇，
　　沉默片刻，抛出一个问题：
　　“曼迪去哪了？”
　　“在睡觉……他一直都很累，很疲倦，正好能在这里睡上一觉。等待晋升结束，我就会将他送出去。
　　不得不说，你们俩的联手让我有些吃力。
　　他在皮质层面很有天赋，对于杀戮的掌控也是顶尖。
　　但这样的人才成为第一绅士只会重蹈覆辙，无法为组织带来任何改变，其自身也将永久束缚在这样的教堂内接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等待着死亡的解脱。”
　　就在这时，
　　一串黄色字体于易辰眼中浮现。
　　§威廉，既然有这样的特殊人物比你更加需求【第一绅士】的位置，就让他去坐吧。
　　我希望你成为第一绅士，只不过是想要你快一点与皮厂取得直接联系，从而加快我们的契约进程。
　　现如今这条路的风险已严重超标，不值得再走下去。
　　而且你也已经收到原墓的邀请，加上公爵那边的关系，现在的你有资格直接从旧世界前往皮厂，也不过是多花几个月或是几年的时间而已。§
　　随着视网膜间的黄线撤去，易辰的银发也随之褪去。
　　“呼~早说嘛……我最后可是拼着可能被你杀掉的风险正面冲脸的。”
　　加隆却是一本正经地回应，“我不会杀掉你，最多只是让你断掉一些肢体而沉睡过去。而且，若不是你最终的表现，我也不会带你来这里进行「面对面」的交谈。”
　　“以后有机会再多交流一下吧，尤其是关于异世界的事情，我可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地方了，实在不太适应。”
　　易辰面带微笑地伸出手，在与加隆相握的一瞬间，再次遭到手臂的拉拽。
　　嗡！
　　一股不可逆的拽力将其拉出【门】，
　　与另一位包裹在绿色黏液间，断掉一只手臂的曼迪共同摔落在教堂间。
　　鼾声不断，曼迪酣睡不醒，似乎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瘫倒在地的易辰也是高高举起自己的右臂，
　　“我认输。”


###第三百八十五章 落幕
　　随着两位候选人的肉体被‘呕吐’在地，状态完好时，
　　现场观众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俩这样的人才一旦损失对整个组织都是巨大的打击。
　　金甚至悄悄将血婴握在手中，一旦最后威廉没能活着出来，她会拼尽一切去剖开失眠者加隆的腹部，尽可能将全尸带出来……甚至都已经做好完全赴死的准备。
　　当前看到满身黏液而举手弃权的威廉时，金快速将血婴放回后背，于面具下透出一种笑容，一种近乎要将嘴角撕开的笑容。
　　这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结局】。
　　金从来都不希望威廉当上第一绅士，这样会加深威廉与组织间的关系，甚至遭到完全束缚。她一直都希望威廉能跟着她一同离开锡安，开启世界流浪的旅途。
　　到此，
　　皮囊晋升圆满结束，除了剥皮者.阿历克斯的死亡外，其余候选人均存活。
　　伤势最重的莫过于洁西卡小姐，不过已经在总裁缝师.斯派西的植皮救治下已补全半边身体，只要能够充分休息，并不会留下后遗症。
　　斯派西完全没有因学徒受伤而心生恨意，反倒十分欣慰地看着场上的失眠者加隆：
　　“能有这样的人物成为「第一绅士」，或许真的能为锡安带来一场变革……克劳德也能安心离开了。”
　　随后，斯派西放大嗓门，通过皮质震颤将声音扩散至整个教堂区域。
　　“接下来将要进行「第一绅士」的转交仪式，除晋升者外，所有人立即离开这里。”
　　被铁链禁锢于圣坛之上的第一绅士.克劳德已经无法多说一个字，他需要尽可能保留体内那微乎其微的残存烛火，以确保‘传位’的完美进行。
　　教堂中央，
　　易辰一把拉起熟睡中的曼迪，如背尸体那般将其扛在肩膀上，跟随大家一同离去
　　沿着螺旋楼梯而上的过程中，一股屠戮杀意从身后袭来。
　　啪！巴掌声响起。
　　来者正是尤里先知，解除封印的右手直接一巴掌呼在曼迪的屁股上，蓄积在掌心杀意犹如尖刀般直戳脊柱。
　　曼迪整个人瞬间清醒且身体绷直，
　　因尾椎遭到戳刺而产生的应激反应，更是让他弹射起飞，犹如抗在易辰肩膀上的人肉RPG，一头撞进楼道间的墙体。
　　碎石掉落，
　　曼迪一边搓眼睛一边将脑袋从墙间抽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条染血的手臂高速向他飞去。
　　谁知曼迪却本能性地挥动断臂，与飞来的手臂完美契合，皮肤瞬间衔接而进行超快速修复，内部的液态皮肤作为黏合剂将神经在数秒内全部接好。
　　尤里的呵斥声传来，“还在睡啊，曼迪！晋升都已经结束了，你这份懒散需要好好改一改，今晚来我房间。”
　　“啊……不好意思！”
　　曼迪起身后一个劲地道歉。
　　“不过嘛，这场晋升的表现还算不错，但相信你也看到了差距……回去以后好好努力吧，假人的制作可以暂时放一放。”
　　“知道了。”
　　曼迪也是很懂事，一个箭步便来到尤里先知的身旁，扶上轮椅。
　　等到尤里先知以绷带包裹全身，重新进入「封印状态」后，他才敢扭过头与一旁的威廉说着悄悄话：
　　“果然啊，我们俩就算拿出全力，依旧没法对付那样的怪物。哎，别说我消极。在我看到那怪物的首场比赛，也就是一口吞掉半个洁西卡小姐时就基本猜到这样的结果。
　　说实话，我在被吞噬的瞬间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只是睡了一觉……这家伙还真如你所说，即便与未知怪物进行结合也保留着绅士的品格。
　　或许由他成为第一绅士真能为组织带来巨大的变革吧。”
　　易辰不可否认地点头，“嗯，加隆是一位十分不错的绅士……只是皮厂那头的情况还完全未知，希望他的上位能一切顺利吧。”
　　随着众人走出神皮官邸的大门时，
　　神职人员再次将官邸封闭起来，甚至整个官邸都笼罩在一层浓稠的皮质雾气间，这种全封闭状态将会持续到转交仪式完全结束。
　　这段时间任何与「绅士之皮」相关的事宜都将停止，大部分绅士也将留守在锡安，确保第一绅士重新回归。
　　当众人跨过神皮官邸门外的黑色大桥时，桥的另一头已经挤满前来迎接的绅士群体，
　　他们想要来亲自看一看在最终晋升中做出精彩表现而惜败的两人，
　　即便只是通过文字直播了解发生在官邸深处的比赛，
　　易辰与曼迪所展露的‘限制解放’也在他们的思绪间被构想了出来，完全是教科书级别的，尤其是前者，如此年轻就能做到这种地步。
　　威廉.贝伦斯的名字现已是全城皆知。
　　“威廉，你这下算是彻底出名了，今后上街恐怕都需要好好伪装一番，不然你所在的街道可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黛斯琳校长在一旁打趣道
　　“哈哈……”易辰只能憨笑回应。
　　“没能成为第一绅士，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在组织间待上一段时间后，可能会离开锡安很长时间，进行一次旧世界的长途旅程。”
　　“你要去皮厂吗？”
　　“没错……既然无法以第一绅士的身份与皮厂接触，就只能亲自去一趟了。”
　　“看来你有很重要且隐秘的事情必须要与皮厂正面对接，我也相信你已经做好准备。
　　不过我作为校长，还是建议你再精进一步再过去，旧世界的不稳定性远比你想象得多，至少要让星辰魔法更上一层，能让你快速脱离一些最危急的局面也能帮你避免不少的麻烦。”
　　“的确……这一次晋升若非对星辰的使用，我恐怕早就已经输掉，根本没法坚持到最后。
　　今天能去校长你的办公室吗？要不今晚直接开始特训怎么样？”
　　“你这家伙完全不知道疲倦吗？
　　参加【皮囊晋升】的时候也是卡着最后时限从校外赶回来，这下好不容易结束，又准备去我那里游览星辰……不过嘛~我倒是挺喜欢你这种‘勤奋’的学生。
　　依照我们之前说好的【等价交易】，需要威廉你支付足够的‘钱币’，我这边才会提供对应的学习引导。”
　　“放心，一定让校长您满意。”
　　黛斯琳以手指划过面颊，哭泣面具下透出一丝微笑，愈发期待了起来。
　　为压制这股莫名的兴奋，她立即转移话题，“你被拖进加隆的体内后发生了什么，看你被吐出来的样子似乎有些满足，而且果断就弃权了。”
　　“见到了加隆的本质，他比我更需要也更适合第一绅士。”
　　“这样吧，待会儿按腿的时候与我聊一聊你所看到的异世界。”
　　“没问题。”


###第三百八十六章 星夜下的交流
　　易辰到来前，仅有黛斯琳校长掌握且精通这一罕见且难度极高的星辰魔法，且连续两届的综合先知评定位列第一。
　　由她制定的「规则」简洁且有效，被广泛用于组织之外的各个人类村庄、城市，同时也因为她给出的预测每年至少能减少上百名的绅士直接或间接死亡。
　　她的办公室，作为奥法罗斯提克学院（OCA）的轴心，同样也是维系永夜结界的阵法中心，在私下被评为锡安间十大神秘的区域之一。
　　传闻这间办公室的用材，是黛斯琳从旧世界带回来的陨星残骸所打造而成，也正是这样的环节能让她无需任何交流就能快速的成长。
　　更有传闻称，黛斯琳已与某个星象相关的旧世界势力建立联系，打造办公室的材料也正是这一势力赠予。
　　黛斯琳利用自身的病症特性，再借助办公室进行‘效应放大’，便能直接与旧世界的观星者们取得联系，
　　因此她无需踏出办公室便能实现交流、学习以及最大化获取星辰感悟。
　　也是如此，
　　整个组织，哪怕是现今存在的创始人也基本没有去过她的办公室。
　　……
　　第八届【皮囊晋升】结束的当天夜晚，
　　校长办公室。
　　因星辰结界的内外隔离，站在办公室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但里面的情况却显得有些奇怪，时而会有交流的声音，时而又有肉质挤压以及皮质拍打的声音响起。
　　壁炉的火光与房间内的星河相互交映，
　　深色的中心沙发上躺着一位端着酒杯，体长接近两米的女子，她的肌肤仿佛因长时间飘浮于宇宙深空，弹润而柔滑。
　　沙发末端坐着一位青年，以手掌托起对方的小腿，十指不同深度地扣于肉间，给予不同深度的刺激。
　　全神贯注且保持了一个多小时，
　　汗液不断从青年面部滑落，长时间保持这种绝对完美的肉体操控甚至比战斗还要疲倦。
　　两人交谈许久，
　　黛斯琳校长也是通过易辰的描述得知失眠者加隆所连接的【世界】，对此震惊不已，但也对组织的未来充满期待。
　　“不愧是特记战力，没想到加隆这人居然能与这样的世界达成勉强的合作，甚至借用其中的力量。随着他成为第一绅士而得到更多优质的皮囊资源，这等关系会被加深，真是期待组织未来的模样呢。”
　　“特记战力？！”易辰听到这番话间的关键词，被吓得十指不小心用力过猛。
　　啊！~
　　直入骨髓的捏合让黛斯琳失声叫了出来。
　　“我的~我的，补偿十分钟。”
　　“别按了！也差不多够了……等价交换，我待会儿会在浴缸间注入星粒，足够你泡上一整晚。”
　　“好的，话说校长你最开始就知道加隆与泽德老师一样，被组织列为「特记战力」吗？”
　　“当然知道，特记战力的人选拟定本就有我的参与。”
　　“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知道的话我直接就放弃参赛了。拼到最后又是被毒打一顿，感觉我在完成极限突破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挨打。”
　　“你当时来到我这里，可是对‘第一绅士’的位置表现出十分执着的态度，所以我就没多说什么。
　　而且，我会以观众身份到场，就算加隆彻底失控我也有信心保下你的性命。
　　再说，你在整个过程中的收获不是有很多吗？”
　　“嗯~话说校长你应该也属于「特记战力」吧。”
　　“不，「特记战力」虽与实力直接相关，但还有一个关键因素-【不稳定性】。我无论是自身心理或所患病症根据组织的测定标准都是相当稳定的。
　　先知群体仅有一人被贴上「特记战力」的标签。”
　　“一人……尤里先知吗？”
　　“是的，那个光头从生下来就能杀生，体内的杀戮随着年龄不断增长，就算睡个觉都能增长不少。
　　不过，十多年前就已经被他找到控制杀戮的方法，目前进行自我封印还做得蛮不错的，如果能继续稳定下去，组织估计都会撕掉他‘特记战力’的标签。”
　　“我们组织到底有几个「特记战力」？”
　　黛斯琳微微坐起，用手指搓了搓易辰的额头。
　　“你是在试图套取组织最高等级的机密吗？
　　我只能告诉你泽德、加隆以及尤里这三人，毕竟你已经与他们有着很深，甚至比组织还要深刻的接触。
　　总之，总数不超过十人，每一个都有着自己的个性……对了！上一次高层会议，组织在关于‘特记战力’的新晋规划中出现了你的名字哦。
　　虽然我个人是反对的，毕竟威廉你还算稳定。
　　但结合多种情况来考虑，你身上存在太多未知、杂乱的因素，的确也可以归于其中。
　　希望你这次从旧世界回来后，也能被贴上这份标签吧。”
　　“我也被算进去了吗……”
　　一想起自己在泽德老师面前单方面挨揍，以及在皮囊晋升间的败北就不由得挠了挠头，易辰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不够。
　　“你在皮囊晋升中的表现也被组织看在眼中，至少在我个人看来相当不错，已经达到历代「第一绅士」的入选标准。
　　尤其是最后独自面对加隆时，所使用的幻术类招数，将日、月与星辰三种元素于一体呈现……话说，这是你临时想出来的吗？毕竟日月星辰的交互还没有做到完美，其中的一些衔接也非常粗糙。”
　　“之前在暮色诊所对抗真实死者的时候，有用过类似的眼球招数。
　　虽然是临时构想出来的，但也有着一定基础吧~而且，小葡萄的协助不可或缺，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这种程度，毕竟加隆在精神力层面可是怪物级的存在。”
　　“很好，开阔的思维与想法是前往深空的必要条件，我个人建议你可以继续在这条路上发展下去。
　　将灰烬眼球对应的邪术、月化病对应的幻象以及从我这里学到的星辰魔法进行结合，只要能继续深化并完善下去，必然能成为你的一张重要底牌。
　　接下来在我这里的特训也以这个为主吧。
　　好了~我去给你放水。”
　　校长起身时，被按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小腿颤抖不已，
　　当易辰本能性地想要上前搀扶时，却被饱含凶意的一眼给瞪了回去。
　　氤氲缭绕的浴室间，
　　黛斯琳双腿贴地，趴在浴缸旁，以手臂搅动着适合体温的热水并注入由她收集而来的「星粒」。
　　易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话说，校长你一直待在这里会无聊吗？”
　　易辰这番话的潜台词直接被黛斯琳看穿，“想让我陪你一起去旧世界？我一旦离开，学院甚至整个组织，尤其是下面那些区域都会乱套的……还是带你的女朋友一起去吧，我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而且，我就算待在办公室也能与‘那边’保持着特殊的联系。
　　这些星粒便是旧世界的同好者传达给我的，
　　不然你以为真有这么容易就能感悟星辰吗？旧世界的群星因那场灾难而大片陨落，无数观星者因此长眠，白金之血日渐稀薄，只能依靠我们这边的星空来勉强存活。
　　我需要持续向他们展示星辰之像，作为回报，他们会给予我旧世界的陨星残质，也正是我向你浴缸间注入的这些东西。”
　　“校长你这也算是某种连接者吧？”
　　“可别把我和第一绅士混为一谈，我不需要供给一整个组织，也无需受到那样的束缚，我即是我，一个喜欢仰望星空的绅士而已。”


###第三百八十七章 高乳糜微粒血症
　　松开发箍，脱去服装。
　　易辰全身上下仅裹着围巾（小葡萄限定版）遮住脖颈与口鼻，将身体没入浴缸间。
　　黛斯琳校长依旧保持着同样姿势趴在浴缸外，其中一只手放在浴缸底部，隔着肌肤慢慢释放着星粒，准备让洗澡水达到一个极限浓度，算是对按摩的‘等价交换’。
　　当然，
　　这只是黛斯琳个人认定的等价，
　　这些来自旧世界的星粒价值超乎想象，如果能收集到一定量搓成星辰残片，甚至能在公爵那里卖到一个好价钱。
　　趁着浓度还未达标，易辰也是毫不避讳地再次与校长聊了起来，续接刚才的话题。
　　好几个关键词-【群星陨落】、【观星者】、【白金之血】让易辰很感兴趣，而且今后他有很大概率会与这些东西相接触。
　　不过，眼前还有一件事让易辰更感兴趣。
　　“校长……你的病症是？”
　　“星象变种-高乳糜微粒血症（Astrology Hyperchylomicranemia），算是一种半遗传性的病症变种。这一点不得不感谢我那可悲而可怜的家族，在我出生时便患有家族性高乳糜微粒血症，简单来说就是我的血液是白色的。
　　后续我前往旧世界与观星者接触时，也意外因这种家族遗传病被他们承认，甚至将我当作‘世界彼端的同类’，从观星者的遗骸间获得完全匹配的遗物，突破而获取这样的专属病症。”
　　说着，黛斯琳还轻轻割破自己的指尖。
　　一滴类似牛奶的血液从中流出，其中还掺杂着星粒，偶尔还会泛出白金色泽。
　　她慢慢前移手指，故意将悬着血液的手指放在易辰面前，
　　“我的血液便是连接观星者群体的‘直接通道’，所有从旧世界传来的星粒，都会从血液间浮现而出，通过心脏被送往身体各处。
　　我的每一滴血液都珍贵无比，直接饮用的话或许会有别样的滋味，你想不想……”
　　话语还未说完，啪！易辰一把捏住黛斯琳的手指。
　　后者也被这样的突然状况所惊讶，本以为要进行吮吸时，易辰却通过皮质操控，将自己手指上的表皮扩张过去，像创可贴一样封住伤口。
　　“校长您为我做得已经足够了，而且我这个人的自制力不够强~这一口下去要是没能停住，恐怕为你按上一个月的腿都还不上……”
　　黛斯琳一把抽过手指，起身便向着浴室外走去，“好了！洗澡水的浓度差不多，你在这里泡一天的澡吧。
　　我还得进入先知状态，确保转交仪式不会出问题。”
　　“「转交仪式」一般要进行多久？”
　　“历代第一绅士的转交时长都不相同，而且随着每一代的肢体传递，仪式时间都在递增……上一代是三天三夜，这一次估计会更久。”
　　“知道了，校长你去忙吧。”
　　随着校长的离开，易辰也慢慢将身体沉于温热的浴缸间，
　　当视野与水面齐平之时，他与小葡萄的意识便被这洗澡水给带往深空之间，带往悠远而深邃的群星深处，呈蜷缩状而漂浮着。
　　远远看去，
　　银发易辰就如同一团初生的银月，而在这颗银月表面还生长着一颗蠢蠢欲动的邪阳以及几颗随意散落的眸星，既为整体又彼此独立。
　　浴室外，
　　黛斯琳校长并没有进入她平日的先知模式，只是一个离开的借口而已。
　　转交仪式不需要她的协助或是看守，一切都在神皮官邸内部进行。
　　端着酒杯，靠于阳台，
　　星耀闪烁的眼眸却没有落在校园间，而是看着手指上的皮层。
　　酒杯摇晃，唇间微动：“离开这里吗……或许还要等上很长的时间吧，至少得等到灰域覆盖过来，锡安变得无法适合人类居住为止。”
　　然而，
　　当黛斯琳陷入一种奇妙的预知幻想时，一股强劲的能量由办公室涌出，直接将她拽回现实。
　　“这才过去三个小时……威廉这家伙就将我注满星粒的浴缸吸干了？而且还在疫病层面更上一层，疫值达到【3】了吗？”
　　黛斯琳推开浴室，一幅美景映入眼中。
　　大量水珠呈无重力的状态漂浮于浴室间，
　　银发易辰也正是其中的一员，
　　因处于‘星辰游离’的意识状态，他本身还没有感受到疫值的提升，依旧沉浸于星象的感悟之中，也没有发现一直以来隐藏的框架已自行于头顶浮出。
　　组织十分尊重绅士的个人隐私，从来不会要求查看或登记‘框架’信息，大家相互间也不会过问，仅有少部分会主动展示。
　　这也是黛斯琳头一回看到易辰所对应的病症框架。
　　那斑驳老旧的黄铜框架仿佛历经岁月的长久摧残，起始端的「大脑浮雕」更是奇怪，以不同方向看去时脑沟的细节纹理会发生变化，给人一种鲜活蠕动的视野错觉，实际这颗布满黑液的大脑却早已完全死亡。
　　框架间的液体更是奇怪，漆黑死寂但偶尔又会泛起波澜，仿佛在宣告着新生的来临。
　　当黛斯琳试图看向框架上面的称号与名字时，却被一团黑色迷雾所遮挡，无法看透。
　　“威廉，你身上藏匿的秘密或许不比加隆少吧？让我看看你到底在如何漂浮……”
　　黛斯琳以柔软的足尖点地，身体上浮之时长裙于体间滑落。
　　如玉似水的身体迅速融入浴室的特殊环境，快速进入与易辰一样的漂浮状态，以掌心释放的星辰来实现两者间的意识对接。
　　【三天三夜】
　　看似漫长的漂浮，对于深陷星河的易辰而言却是短暂的。
　　待到易辰重新睁眼时仿佛只是睡了一觉，他的身体也刚好落地，脚掌与地面完美贴合，一阵阵星光于皮肤间流过，主观展示着这一副「星云肉体」。
　　绑上丸子头，套上服装，
　　易辰略微嗅动着浴室间的空气，“嗯？有一种血液混着乳香的气味……黛斯琳校长刚不久来过吗？
　　而且，我在感悟星辰的过程中，总感觉背后贴着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这份贴触感让我感悟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一步踏出，
　　嗡！易辰直接来到相隔两米外的浴室门口，
　　他已经能实现三米内的「空间移动」，而且比以前耗能更少，想必随着星辰感悟的增加，这个距离也能持续增长。
　　推开浴室门，
　　裹在星云丝带间的校长正怀抱着微型天体，悬浮在办公室的中心区域，处于她所说的先知状态。
　　这样的状态自然是不好打搅，易辰留下一封感谢信正准备离开时，黛斯琳如梦初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准备去哪？”
　　“校长您醒了~我准备去一趟裁缝协会，原本约定好在晋升前归还的书籍，现在得赶紧给斯派西先生送过去。”
　　“后续就准备开始你的长期旅程了是吧？”
　　“应该是的，可能会再准备一下。”
　　“活着回来。”
　　“一定。”


###第三百八十八章 吊挂的尸体
　　【裁缝协会】
　　以围巾裹住半张脸，戴着兜帽的易辰正站在总裁缝师斯派西的面前，
　　屋内的光线恰巧打在《皮囊圣经》那张皮质堆积的人脸上，持书者却是易辰，而非斯派西。
　　“既然你准备前往旧世界进行长时间的旅行，而且打算以个人身份接触皮厂，这本书就继续带着吧，等从皮厂回来后再还给我。”
　　“谢谢斯派西先生。”
　　这样的机会，易辰自然是不会推脱的。
　　《皮囊圣经》可是皮厂直接赠予的重要物品，即便是皮厂内出生的原生皮奴也不一定有机会能得到这等圣经。
　　“斯派西先生能稍微介绍一下皮厂的情况吗？”
　　“幽邃皮厂，旧世界的源疫区之一，被誉为「最古老的工厂」，拥有着整个旧世界最高等的量产与分离技术，除了自身的皮囊制作外，还经常会接到其它源疫区或特殊组织的制作订单。
　　同时也是皮之源头的所在地。
　　任何踏足皮厂的生命均需要签下灵魂契约，不得透露关于内部的任何信息。
　　《皮囊圣经》那活体文字向你展示的皮厂景象已完全够用，而且这本书也是因为承认你在皮囊方面的才能才会主动展示，你只要是抱着单纯友好的目的前往皮厂，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甚至可能获得在内部生活的正式身份。”
　　“知道了。”
　　告别斯派西先生，捧着皮囊圣经的易辰也是心情大好，也开始行程的规划。
　　『这趟前往旧世界不仅是要与皮厂接触，同时还将前往原墓，看能否得到死亡的机遇，甚至是一个真实死者的身份。
　　另外也尽可能与公爵见一面，看有没有适合我的好东西。
　　只不过，有一个重要问题必须考虑。一旦我踏足旧世界的土地，上次被我得罪的僧院很有可能会察觉到我的到来，甚至在第一时间对我进行追杀。
　　原墓那头还没有谈妥，我目前在旧世界唯一靠山仅有公爵。
　　但公爵这种绝对中立的存在，我只相当于一位优质顾客，如果我手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公爵甚至都不会现身。
　　所有我必须在抵达旧世界时快速找到一个靠山。
　　目前看来有两个选择，
　　一、前往【原墓】而寻求庇护，但我并不知道原墓在什么地方，「死脊莱克」或许能为我引路，但在前往原墓的路途中同样危险。
　　对方上一次派来三位僧侣被洛里安摆了一道，这次必然会派遣更多，甚至更加危险的存在。
　　二、答应金的要求，先跟随她前往旧世界最大的源疫区-【癌宫】。
　　金目前算是癌宫的重要成员，更是被授予疫书-《肿胀记》，一旦我们抵达旧世界金或许能直接开启通往癌宫的通道。哪怕遇袭，金也能亮明身份，僧院那帮人应该不敢动手。
　　另外，出发前去找一找泽德老师吧，正好也能谈一下僧院问题。』
　　来到学院的底层，泽德的办公室。
　　“泽德老师出门了吗？不对，我的肉体略微感受到一股极其微弱的同源气息，老师到底在做什么？”
　　加入组织的两年时间内，易辰差不多有三成以上的时间都待在这里，
　　他对于泽德老师这里早已无比熟悉，只需踏进门就能通过气味、声音大致判断出老师在什么地方。
　　今天却有些不同，仿佛这么久以来的‘不变’被打破，或者说泽德老师本身发生了变化。
　　一番寻找下来，泽德既没有在乐园里进行肉体训练，也没有在手术室进行活尸的解剖。
　　最终寻着弥漫于空气中的浅薄尸味，易辰找到一处比乐园更深的区域，也是自己以前从没有到过的区域，或者说没有必要去的地方。
　　【山底仓库】
　　泽德不仅被贴上「特记战力」的标签而保存在学院底层，
　　他同时也是一位尸体研究者，每隔一段时间学院都会将大量尸体送过来供泽德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他也会产出不少有用的文章反馈给组织。
　　那些被研究过、实现价值且肢体完整的尸体并不会被焚毁，而是被泽德收集起来，存放在这处隐秘而巨大的山底仓库。
　　“这……这么多吗？我在泽德老师这儿待着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这个地方。”
　　随着易辰爆发出全身最大的力量，左、右双手横向推开钢铁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不已。
　　上万具尸体被整齐吊挂在仓库间，所采用的吊挂方式全都一样-「一根铁质的弯钩直接贯穿脖颈，将尸体垂吊在仓库顶部」。
　　而且易辰也注意到每一具尸体都经过了精密的尸体改造，即便有一些的面部已破烂不堪，但他们的肌肉纹路却是相当漂亮。
　　在这密密麻麻的尸体群间，正混着泽德老师的肉体，
　　他的气息居然被压低到与尸体们完全一致，若非易辰有着相似的肉体属性，且经常与泽德老师进行肉体层面的深度交流，否则根本就察觉不到。
　　见状，易辰也是不敢打搅老师的特殊修炼，考虑要不要留下一张纸条而离开时，
　　哐啷！一根连接着线缆的铁钩突然向他扔来，同时也传来泽德的声音：“威廉，想要上来挂一挂吗？”
　　没有犹豫，
　　唰！弯钩贯穿脖颈，同时将身体拉拽起来。
　　享受着这份肉体穿刺与拉拽的疼痛，
　　易辰的肉体也如同尸体般被垂吊于仓库间，恰巧挤在泽德的身旁，两人便以这种奇怪的状态展开交谈。
　　“话说，老师您这是在……”
　　“以你的肉体与眼力应该能看得出我在做什么吧？”
　　易辰其实在大脑间也有一个答案，本想展开说一大堆，但最后却浓缩出了两个字：
　　“提纯。”
　　“没错~噩梦事件过后，我整个人变得稍微有干劲了一些，准备正式向着「尸体」这条路的更深处前进，目前的效果还不错。
　　不过，这条路并不适合你，别挂太久了，也别去感受这里的氛围。”
　　“好！”
　　易辰依旧记得在噩梦之间的情景，
　　泽德老师在噩梦的主场下依旧能完美化作一只让凯瑟琳都难以察觉的尸体，足以见得他在这方面的造诣。
　　“听说你没能当上「第一绅士」，既然如此，你应该会选择另一条路吧？”
　　“没错，老师我可能会进行一趟时间较长的旧世界旅行。”
　　“去吧~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带来一些惊喜。”
　　“出发前有一件事想和老师你谈一谈，关于僧院的事情……”
　　在易辰说出自己的顾虑时，泽德却不屑一顾地笑着回应：
　　“不用担心，那帮家伙不会派出多厉害的人物来追杀你的，他们可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最多也就是上次的三人，或四人小队配置。
　　「苦痛僧院」可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
　　生活在那里的僧侣都肩负着重要职责，需时刻看管羁押在僧院深处的东西。”
　　“什么东西？”
　　“旧世界的囚犯，苦痛僧院作为源疫区同时也是那边唯一的监狱。随着旧世界的落败，他们能够招募到的人手也是越来越少。
　　上次他们已经吃过亏，大概率不会在你身上投入更多的精力了。”
　　“旧世界的监狱！”易辰也是头一回听说，一时间对僧院充满好奇，甚至希望有机会能去见识一下。


###第三百八十九章 邀约
　　挂于山底仓库的上万具尸体中，其中两具正在畅谈着。
　　“对了，泽德老师！
　　你以前说过，今后想要扳倒整个苦痛僧院，那监狱的问题如何处理？
　　既然苦痛僧院一直以来都负责看守、镇压着被病者定义为‘囚犯’的危险人物，一旦僧院遭到破坏或是倒台，那群东西被放出来，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威胁吧？
　　再说，既然僧院是旧世界唯一被承认的监狱机构，我们如果对那里出手，其它源疫区也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吧？”
　　“不，并不是扳倒或者捣毁这处源疫区，而是杀掉里面的掌权者以及其中那些卑劣的家伙而已，源疫区依旧保留……当然这里面还涉及很多细节，现在的你不必全部了解。
　　等到威廉你更上一层，等到你的疫病框架达到下一个阶段，我们再认真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这一次的旧世界旅程你就安心去办你自己的事情吧，如果有低阶僧侣找上你，以你现在的水准应该能搞定。”
　　“好。”
　　唰！
　　易辰拔出贯穿脖颈的弯钩，稳稳掉落于仓库地面。
　　挥手与上端的泽德老师道别后，转身便向着仓库外走去……然而背对泽德老师的离开过程中，一种冰凉诡异的尸寒席卷全身。
　　即便泽德没有任何敌意，甚至是友好的态度，
　　易辰依旧能感觉刺入骨髓的尸体威胁，
　　甚至有再次堕入肉体魔窟的错觉，仿佛被无数冰冷的肢体所裹挟，直到关上仓库大门时这种感觉才完全消除。
　　“好可怕！泽德老师又变强了吗~这已经不能用怪物来形容了吧？
　　没想到苦痛僧院居然还是旧世界的监狱，我起初还以为是什么宗教区域，难怪这么喜欢抓人过去植入铁链，原来是因为人手不够。
　　虽然泽德老师说的问题不大，我还是稍微提防一点比较好。
　　去找金问问看吧，如果她近期没有去往旧世界的打算，就只有我一个人上路了。”
　　刚到金所居住的公寓楼下便能嗅到一股肉味，越是往上味道越重。
　　“金这几天难道一直都在做肉吗？”
　　抵达顶楼尽头的房间时，房门居然没关并且还留着手指粗细的缝隙，
　　衬衣纽扣半数解开的金正躺在客厅的床垫上熟睡，下半身还只穿着一条短裤，于面具间渗出的口水已将面前的床垫完全渗穿。
　　完全不必担心金会被占便宜，根本就没有人敢靠近这间屋，甚至很早以前顶楼及楼下一层的租户就已经搬走了。
　　没有人敢来招惹她，大家都害怕被搓成肉球或制作成人体兵器。
　　悄悄进屋的易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侧坐于床垫，静静等待着金的醒来。
　　或许是嗅到熟悉的体味，
　　深睡状态的金本能性地挪动身体，居然将小脑袋枕上易辰的大腿，面具之下浮出极为少见的笑容。
　　“算了，我也正好睡一下~虽然在校长的浴缸里躺了很久，但那并不算是休息。”
　　待到易辰重新睁眼时，只见一张陌生而熟悉的少女脸庞贴在面前，瞪得滚圆的眼睛而盯着他。
　　“金？你醒了……怎么没戴面具？”
　　“【妈妈】她需要洗一个澡，等到她清洗完毕我就会重新戴上的。”
　　金伸手指了指卧室隔间，
　　里面还有腾腾肉雾不断从门缝溢出，嗅动着浓郁的肉味，易辰大概能猜测所谓的‘洗澡’是怎么回事，估计就是将面具放在浓缩肉汤间熬煮。
　　与往常一样，金将鼻子贴在易辰的衣领上轻微嗅动，“你身上怎么一股尸体的味道，这几天上哪去了？一出神皮官邸就没见到你人。”
　　“当然是泽德老师那里……并非切磋，而是交代一些事情。我准备进行一场旧世界旅程，你要一起来吗？”
　　金挤弄着眉头，随后用手指敲打其脑袋，“你的脑袋不是很聪明吗？明知道我不喜欢待在组织，还问这种问题。
　　什么时候走，我正好这几天做了不少的肉剂，路上完全够用。”
　　“今天或者明天吧？”
　　“这么快？你不想看看新上任的第一绅士是什么个情况吗？”
　　“以加隆的实力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回来再去官邸拜访好了。而且，这一次的「转交仪式」必然会十分漫长，待在城内太浪费时间了。”
　　“行吧~话说你去旧世界做什么？是赴上一次的死者邀约吗？”
　　“不只是死者哦，还准备去一趟皮厂。”
　　金用手指抵住下巴，“这样啊~这两个地方我都不太感兴趣，尤其是【原墓】……这处死者的巢穴对于我们癌者来说可是很危险的。
　　不过嘛，我倒是可以陪你去一趟皮厂。
　　懒得想了，等我们到达旧世界再说吧！反正我得先带你去一趟癌宫，见一见我的师父，她可是一位很厉害的人物哦。”
　　易辰点了点头，他本身也对癌宫很感兴趣，参观一下也无妨。
　　“好，我们出发前还是吃顿好的吧~不然很长时间都可能吃不到人类的食物了，顺便把里根叫上问问他去不去。”
　　“好耶！我们去吃肉排吧~稍等一下，妈妈应该差不多洗完了我去接她出浴，你可千万不许偷看哦。”
　　金略微推开卧室的门扉，身体贴着门缝挤进去的时候还不忘向易辰做出一个禁止手势。
　　并不是简单地戴上面具，
　　待在房间里的金一个人自言自语，还不时有笑声传出，就像女孩与母亲进行着日常交流，似乎还提起了即将到来的‘旧世界约会’。
　　易辰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他愿意接纳金的疯狂，愿意和她待在一起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两人的童年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待到金戴上面具，有说有笑地走下公寓楼时。
　　一股陌生的气息从身后袭来，这股气息对于生活在锡安的两人来说十分陌生，甚至本能性地做出防御架势。
　　转过身时，
　　一位笼罩在纯白教袍间的绅士站在身后，双手叠于胸前而做出一个特殊的鞠躬姿态。
　　“威廉.贝伦斯，本人没错吧？”
　　易辰有些诧异，因自己在皮囊晋升间的表现而被全城关注，这段时间都是戴着面具与兜帽，居然被对方直接认了出来。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亚勒里斯大主教有事找您，请跟随我前往荣耀殿堂。”
　　“大主教吗？”易辰眼前一亮，立即明白是什么事情了，“金小姐能跟我们一起去吗？”
　　“任何留名于殿堂的绅士都有资格再次踏足殿堂。”
　　跟随对方的过程中，易辰也是止不住露出笑容，『没想到大主教的效率这么高……直接在殿堂见面的话，也就是说「成品」已经搞定了。』


###第三百九十章 圣体奉献
　　金的脑瓜子一转立即想到什么，“威廉，难道是上次死者事件为你延后制作的兵器吗？”
　　“没错，大主教答应我应该会在皮囊晋升结束后给我成品，这次派人叫我直接过去，大概率是已经制作好了。”
　　“你好像说是在以前的枪械基础上进行升级，对吧？你那柄枪是由病物制作而成，应该就是对枪械间的病物进行开源吧？”
　　“具体我也不懂，反正全部交给大主教了，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等你拿到成品后，与我正面试一试怎么样？我想看看组织创始人专门为你定做的东西质量是否过关。”
　　“等拿到再说吧……”
　　易辰可不敢随意答应下来，目前还不知道兵器到底什么样，如果蕴含着非常克制金的属性还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两人即将踏上旅程，可不能在这时候出问题。
　　前往荣耀殿堂的过程中，提前被告知吃饭信息的里根也赶了过来，身上都还穿着研究所的服装。
　　随着里根的到来，立马就与易辰讨论起‘死疽雾态杆菌（死疫）’的研究问题，以及这些天由里根一个人规划出来的钻研方向。
　　完全插不上话的金仿佛变成了‘第三者’。
　　兴致勃勃的里根也是抛出邀请，“威廉，要不等你拿到兵器并吃过饭后就跟我前往研究所吧，后续每周可能需要占用你2~3天的时间。”
　　易辰却挠了挠头，一脸尴尬地回应：“还没和里根你说呢~我与金即将展开一场时间偏长的旧世界旅程，今天叫你出来吃饭也是为了这事，你……”
　　里根也是果断摆手拒绝，“我自然是不会去的，毕竟我还没有前往旧世界的理由，也不愿意承担未知风险。
　　而且近期发电站落在我头上的项目也不少，死疫的研究也好不容易展开。
　　等等！你会去【原墓】吗？”
　　“会。”
　　听到这里的里根也是眼前一亮，手掌不自觉地在肚子上打圈，“能不能趁机收集来自不同真实死者的‘死疫’，最好能标明他们的个人信息，我想要做一个大型的对比实验。
　　如果实验顺利，或许就能挖掘出死疫病菌的属性与其鞭毛的具体对应关系。”
　　“嗯，我会尽量收集的。”
　　“那今晚就我来请客了，正好研究所下发了不少的启动资金。”
　　闲聊期间便已来到殿堂间，
　　这里仅站着大主教-亚勒里斯一人，在他身上或是面前也没有任何疑似枪械的道具或是收纳箱，也嗅不到任何与铁质相关的气息。
　　“带着伙伴一起过来了吗？只可惜接下来的路程只能你一个人跟来。”
　　里根与金相视一眼，他们今天剩余的时间基本没什么事，等一等也没关系。
　　易辰再次跟随大主教前往原教会的秘雪区。
　　就在易辰想要开口询问枪械的问题时，大主教却直接给出答案：
　　“想要对你那把枪械进行【升级】，我即便调动全部人脉也只得到一个答案，依靠目前锡安的技术还做不到对这种纯粹的铁质病物进行开源。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以圣体作为材料基底，
　　毕竟他们生前都是突破极限的强者，以他们的开源肉体作为基底，让枪械间的病物对圣体进行入侵与病症结合，就能在短时间内实现升级。
　　但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需要圣体们给出回复。
　　我试着将你的情况以及枪械信息，通过光耀秘术配合我所具备的皮肤病，传递至各圣体的体内，让它们读取到这份信息。
　　没想到还真有一位合适的圣体做出回应，愿意成为枪械底材。”
　　“嗯？！”
　　易辰瞪大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扯到了圣体。
　　“是哪位前辈？”
　　“跟我来吧……接下来还有最后一道工序需要你来亲自完成。”
　　【圣体间】
　　其中一具圣体已由封棺取出，横向放在中心空地，等待着易辰的到来。
　　圣体对应着一位年过中旬的大叔，大致介于50~60岁间，胡须与面型的搭配显出一份强烈的刚毅感，即便闭着眼睛也隐隐透出一种凶狠。
　　即便已经死去很长时间，他的肉体依旧呈现出很明显的病症特性，
　　大量呈深灰色金属状的血管突出于皮肤表面，每根血管坚硬无比堪比钢铁，整具尸体的重量更是达到吨级以上。
　　此人生前显然患有与金属相关的血液类病症。
　　放置圣体的平台顶部，由金属标牌给出名称与称谓。
　　「战争铁血-巴尔托什.达莱尔」
　　大主教在一旁补充着，“达莱尔是两百年前组织间知名的刽子手教官，由他教导出来的合格刽子手超过两百人。而他本身也经常承担风险，为组织亲自处理一些十分棘手但非常必要的任务，一生总计斩杀过八位开源病者。
　　最终在一次情报缺失的危险任务中，为确保队伍能最大程度生还，一夫当关而战死在灰域间，所幸他的尸体始终表达着病症，因太过坚硬而保留完好，最终被组织成功回收。”
　　听闻事迹，易辰也是肃然起敬。
　　“在这段时间里，我与数位精通金属构造以及病物处理的专家，已将你的枪械结合到达莱尔教官的体内。
　　现如今两者已结为一体，以圣体为基底，病物已实现开源。
　　开源病物虽不具备健全意识，但却有着本能，只能由你这位前任使用者来实现收纳与驾驭。”
　　“我知道了。”
　　易辰鞠躬行礼后，伸出左手准备触碰圣体之时，一股意识间的声音突然将他喊住。
　　『威廉，等等！』
　　传来声音的正是体内的小葡萄。
　　『怎么了？』
　　『刚刚我凝视这具尸体并试着用灰烬瞳术进行未来展望时，意外窥探到一幅奇特的场景。
　　似乎在我们共同作战时，你手中所持的枪械生有一颗属于眼睛，仿佛是我结合在上面。
　　将枪械接纳的主导权交给本葡萄试试如何？
　　如果不行的话，你再来亲自驾驭。』
　　『行吧。』
　　难道见到小葡萄这么认真且主动提出帮忙的情况，易辰自然不会拒绝。
　　如果真像小葡萄所说，能将眼睛的特性集合到枪械间，其射击精度也能提高，甚至还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易辰又立马想到一件事。
　　『小葡萄，你该不会是打着帮忙的旗号，想要榨取这具圣体的剩余价值吧？』
　　仿佛被说中了一般，小葡萄的肉体在微微一颤，『咳咳~本葡萄会帮你发挥出枪械的最大价值，收取少量的手续费不是理所应当吗？』
　　『大主教就在一旁看着，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时，
　　易辰向着圣体伸出的左手间睁开一颗灰烬眼球，
　　随着手掌的触碰，余烬的纹路迅速遍及尸体的全身，其外壳逐步瓦解，被结合在体内的开源病物逐渐暴露。


###第三百九十一章 小葡萄的新居
　　大主教-亚勒里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自然也看见易辰以「烬眼」触碰尸体的细节，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咔咔~
　　「战争铁血-巴尔托什.达莱尔」的肉体在完全布满余烬裂痕后崩裂、坍塌，散落的灰烬被卷入漩涡般的手心之间，由瞳孔间隐藏的嘴巴吸收。
　　只不过，
　　这里发生坍塌的只是肉体本身，达莱尔教官的血管系统不受任何影响，维持原状……即便依靠着金属血管依旧能勾勒出作为【人】的模样。
　　在这些完美排布、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深铁血管的深处，或者说所有血管的源头处，
　　原本属于达莱尔教官的「心脏」，现如今居然恢复了生机，隐隐泵动！
　　心脏正在一点点推送着黏稠沉重的生铁血液，让整个血管体系回归昔日软化的状态，甚至试图构建出一个全新的病态整体。
　　心脏之所以恢复生机，在于开源病物的结合。
　　看上去就像一柄生长着心脏结构的枪械，亦像是一颗枪械畸形化的心脏。
　　『小葡萄，吃饱了没！赶紧准备好进行兵器接纳了。』
　　『呸！根本就没有吃到多少好吗！这具尸体看似完整，实际早就被榨干了，99%的尸体精华均被心脏吸收。葡萄也是相当难嚼，就像在啃铁块一样。
　　亏大发了~哎！本葡萄早就准备好了，你直接贴上去就好。』
　　话音刚落，
　　易辰猛然伸出手臂，钻进铁丝触感的血管之间，贴于心脏并握住枪柄。
　　霎时间，
　　一股来自枪械本身的不安躁动与杀意浮现。
　　唰唰唰~心脏居然控制着一根根毛细血管向着易辰射来，威胁性极大，很有可能将易辰的肉体乃至大脑全部贯穿。
　　就在易辰准备防御时，体内的小葡萄却勃然大怒。
　　『歪日~这把枪居然还想要掌控主动权，胆敢逆向攻击我们，看本葡萄给它点颜色瞧瞧。』
　　余烬渗透，
　　心脏表面立即布满炙热斑纹，甚至有一颗眼珠在心脏表面睁开……只要这颗心脏胆敢乱来，邪阳便会将其彻底焚尽。
　　这一刻，射向易辰的血管纷纷停止并向内回缩。
　　在小葡萄的绝对主导下，所有血管收回心脏，
　　心脏本身也开始进行「收缩」，最终形成一枚心脏结构的金属徽章镶嵌于深灰色泽的枪械表面。
　　一条条血管也在枪体表面进行着精细的勾勒，包括螺旋膛线、枪柄纹理等等。
　　呈现出来的已不再是曾经的截断式霰弹枪，
　　而是一柄在造型上类似于M1911的便携式手枪，
　　通体呈深灰色泽，
　　枪身一侧镶嵌着心脏徽记，
　　另一侧以血管勾勒出【战争铁血-巴尔托什.达莱尔】的英文全拼，同时还有一颗眼珠在字母尾部睁开，能够进行协同瞄准。
　　“好沉！”
　　沉重，是这把全新枪械带给易辰的第一感觉，
　　重量差不多是原本霰弹枪的十倍甚至更多，需要绷紧整个左臂的肌肉才能进行正常取用与射击，后续必然需要长时间的适应性练习。
　　紧跟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仿佛握在易辰手中不单单是一把枪，还像是捏着一具尸体的冰冷背脊，甚至像在托举着一个钢铁工厂。
　　怀揣好奇，
　　易辰居然将枪口瞄向自己，甚至将整颗眼珠贴向枪口，向着枪管深处看去。
　　膛线向内，
　　一个建立于枪管深处的钢铁生物工厂展现而出，里面似乎正在利用现有的尸体材料进行着特殊子弹的加工与上膛。
　　今后想要补给子弹的话，只需要给工厂提供原材料即可。
　　这时，小葡萄的声音再次传来：
　　『真是好东西，这把枪甚至可以当作我的「客房」。剩下的时间我会好好研究一下，你就安心前往旧世界好了。』
　　『难得小葡萄你这么有干劲。』
　　『我以前对这种病物可是没什么兴趣的，这份奇怪的兴趣可能与我染上的灰烬有一定的关系吧。』
　　见小葡萄如此热爱，易辰便不再多说什么。
　　没有急着去审查枪械信息，而是转身向大主教鞠躬道谢。
　　“这只不过是你应得的奖励而已，只要你能利用这把枪最大程度灭除威胁我们人类的疫病，无论是我，或是甘愿成为底材的达莱尔教官都会非常高兴的。”
　　“嗯……我正好准备去一趟旧世界，而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大主教眼神略微变化，“没能当上「第一绅士」便立即启程前往旧世界，你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与皮厂直接接触呢。”
　　易辰直接将《皮囊圣经》给取了出来，“这本圣经是斯派西先生借给我的~我个人已被圣经接纳，且在学习过程中不会出现副作用，但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用，所以准备亲自前往皮厂，试图获取一本属于我自己的圣经。
　　另外我也想追求更高质量的皮，打造更完美的绅士服装。”
　　“有追求是好事，切忌让这份追求变成野心……去吧！去找旧世界的生命试一试这把枪的效果如何，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
　　易辰半蹲在地，开启手提箱准备将手枪也收于其中。
　　如果将这种极具攻击性的枪械拿在手里，并不符合绅士的日常要求。
　　而且，枪体本身会散发出来的一种‘子弹收集’，路过的行人会十分不适，简单说来就是一种‘肉体磁性’，任何靠近到一定范围的生物都会感受到这份磁吸感，甚至在大脑间会产生一种被送往工厂进行加工的感觉。
　　然而，
　　就在易辰准备将枪械放入手提箱时。
　　嗡！
　　枪械所具备的子弹收集效果居然作用到了死脊莱克的身上，想要将这根与众不同的脊骨吸收进入，制作成独一无二的死者子弹。
　　霎时间，
　　一股股强烈而浓郁的死疫飘出，嗡！分离的斧刃自行弹出。
　　死亡雾气更是将脊骨托举而起，试图将这把枪械斩成两半。
　　啪！
　　易辰果断反手关上手提箱，中断两者的冲突。
　　“属性冲突吗？只能这样了……”
　　作为第一绅士候选人的他开始发挥皮质操控的特性，利用皮质丝线在腰间勾勒出一个合适的「手枪套」。
　　将这柄特殊的手枪插入其中，以大衣遮盖，完美收纳！
　　“再次感谢，亚勒里斯大主教！”
　　“别感谢了，只希望你下次别再来了……来一次就带走一具圣体，若不是组织正在日渐衰败，我是根本不可能让你这么做的。
　　快去吧，你的伙伴应该等得不耐烦了。
　　旧世界的事情我就不叮嘱了，你自己应该有所分寸，活着回来便好。”
　　“好。”
　　待到易辰三人远远离去，
　　大主教便独自返回圣体间，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这里的圣体进行交流。
　　“原以为要将巴尔托什.达莱尔的肉体与枪械进行完美融合，至少得花费一天的时间，而且我也将从旁协助。
　　没想到仅靠自己便轻松完成，虽然「焦眼症」起到主要的作用，但更多也在于持有者本身。
　　如此年轻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这样一来的话，即便锡安覆灭，人类的文明应该也能延续下去了吧~也差不多该轮到我休息的时候了。”
　　大主教的目光投向圣体间的深处，在那里摆放着一尊无人的玻璃封棺。


###第三百九十二章 起程
　　“给我看看！”
　　刚离开殿堂不久，还走在冗长的阶梯区域，金便完全不顾自己的绅士形象，直接扒拉上易辰的裤腰带。
　　她迫切想要看看这柄由组织创始人想办法制作，而且还搞得神神秘秘的兵器。
　　然而，
　　当金的手指头碰到腰间手枪套的瞬间，一股怪异的吸力、撕扯力瞬间作用而来，
　　疼痛~
　　一部分指尖的血肉居然被抽离了出去，被直接送往枪械内部的工厂区域作为生产子弹的原料。
　　“哈！？强制性的肉体剥离，居然敢用我的肉来做子弹？”
　　金本身可是「肉体兵器师」出生，后续更是成为癌宫的一员并被授予《肿胀记》，在肉体的控制上更上一层，现如今却被一把不致命的兵器给汲走肉质，这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脾气上头，
　　金直接运转《肿胀记》间所记录的血肉操术，准备将枪械内部属于自己的血肉强行抽回，仿佛在进行着拔河。
　　一丝丝肉糜成分也的确从枪体内部向外渗出，飘回金的手指，
　　然而这样的肉体抢夺却触发枪械工厂的‘危险警报’，
　　在没有易辰这位持有者的控制下，
　　手枪于腰间自行拔出并进行瞄准，黑洞洞的枪口锁定金的眉心。
　　整个自动化拔枪、瞄准以及锁定过程近乎在瞬间完成。
　　被枪口瞄准的一刻，金的生存本能也被激活，其额头自主盛开一朵特殊的红莲，宛若一面六边形的结界。
　　Bang！一声枪响。
　　金这副偏瘦的身体被直接轰飞，
　　接连撞破左侧阶梯的扶手以及相邻的建筑，飞进一栋隶属于原光明教会的塔形建筑遗址。
　　待到易辰将枪械压回枪套，跟着里根共同跳进这处塔楼遗址时，
　　金正如同散线的木偶般，四肢歪曲地落在最深处，脑洞大开。
　　眉心的莲花被完全击穿，面具也破开一道孔洞，血液不断从中渗出。
　　“金！”
　　易辰立即以最快速度坠下，一把将金抱在怀中，准备以最快速度送往希波克拉底大医院。
　　就在这时，
　　一阵肉体增殖的声音传来，七彩面具被射穿的孔洞在癌细胞的增殖作用下快速修复，金那瘫软的手臂猛地抬起，搂住易辰的脖颈，
　　随后以粉嫩而细长的舌头顶开面具，从嘴里吐出一枚子弹。
　　“居然能自主开枪吗？不愧是组织创始人制作的兵器，果真不错……如果没有身体的自适应反应，红莲未能及时生成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有危险。”
　　易辰见状也是松懈一口气，“行了~你再别乱碰这把枪了。
　　我自己也是刚从大主教手中得到，还没来得及检查枪械信息，目前使用起来还比较生疏。”
　　金却依旧试图伸手摸向易辰的腰间。
　　“让我碰一下怎么了嘛~这把枪很特别呢，被射过一次后，我能感觉到它的内在潜力。或许等到威廉你熟悉驾驭它以后，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到时候再来射击我试试吧，承受各种类型的攻击也是癌宫给出的修炼方式之一哦。”
　　“再说吧，话说你能不能别摸了。”
　　就在这时，
　　塔楼被撞破的缺口处，出现大主教的身影。
　　见着这栋有着五百年历史的塔楼被损坏，面部的皱纹全都堆叠在一起，但又遏制住怒火。
　　本想进行处罚，甚至让犯事者留在殿堂间进行赎罪，但想了想还是让三人离开了。
　　……
　　【菲尔普斯的牛】
　　以巨型牛骨头制作的门店招牌，一份接着一份的肉排被送往某个包间，
　　考虑到很长时间或许都无法见到人类食物，易辰与金也是拿出远超平时的食量，仿佛在进行着一场大胃王比赛。
　　最终还是易辰最先败下阵来，他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金以及对面的里根仿佛才刚刚开始，
　　有些无聊的易辰注视着三成熟的带血肉排，思绪突然被牵向不久之前的噩梦事件，
　　当时，他被引向锡安内部的肉类加工厂与凯瑟琳见面，那一块块通过纹理而挤压出笑脸的新鲜肉块至今都清晰记在脑中。
　　当然，他并不觉得恶心或是对肉类不适，只是突然想到了凯瑟琳以及其背后的势力。
　　『话说，马戏团应该也是旧世界的一个特殊组织，只是这个组织并不固定，随时都在进行着组织的迁移，于旧世界各处进行着表演。
　　如果等到两边世界完全合并，表演必然也会来到这边。
　　这趟前往旧世界有可能会与马戏团碰上，说不定我能以观众的身份进去看一看。
　　稳妥起见还是先与公爵见一面，从他口中必然能打听到关于马戏团的详细信息，到时候再考虑是否要去。
　　毕竟马戏团的成员性格各异，例如凯瑟琳头上的主小丑就是一位十分恶劣的存在。
　　而且很奇怪的是，
　　马戏团的主小丑以及魔术师这样的强者，应该会受到「世界隔离」的限制，但上一次却亲自赶来营救凯瑟琳。
　　这或许马戏团的特殊性有关，允许他们临时干预这边的一些事情，但有着时间或是其它限制。』
　　就在易辰想着关于马戏团的问题时，金含着酒瓶的脑袋凑了过来，“喂~在想什么呢~不吃肉的话，陪我喝点酒吧，嗝~”
　　“没什么，喝！”
　　足足两箱葡萄酒下肚。
　　挺着大肚子的里根借由精神力让大脑强制清醒，付钱后便向两人挥手告别，也不忘叮嘱关于‘死者材料’的收集问题。
　　金则是完全喝醉，整个人如烂泥般被易辰扛在肩膀上，时而还会呕出一些夹杂着癌细胞的酒水。
　　实际上，
　　金完全有能力稀释血液间的酒精浓度，但她本人却享受着这个过程，享受着这种宿醉的状态。
　　“金，要不我们明天再出发吧？”
　　被扛在肩膀上的金却猛然抬起手臂，指向城外。
　　“不要……现在就走！如果不是因为威廉你，我才不想回来呢，赶紧出发~嗝！从这里前往癌宫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行吧。”
　　一辆提前预订的高端马车很快便来接应两人，
　　车夫在得到两人的出城许可证后，便以最快速度前往最近的【通道】，也就是上一次前往旧世界的圣杯山区域。
　　金的身体刚一沾上车厢间的舒适床铺，服装便被她快速脱去，紧紧裹着柔软的被褥而睡去，作为‘妈妈’的面具依旧戴着。
　　毫无睡意的易辰也终于迎来期待已久的闲暇时光，
　　靠坐在床头，取下深灰金属光泽的配枪。
　　一根根服装丝线缠绕于枪体表面，更有一些丝线钻进弹匣扣，触及枪体内部的工厂区域，进行详细的数据解析。
　　或许是结构工艺层面的复杂性，解析过程居然花费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以旧世界的古老文字呈现于视网膜间：
　　「巴尔托什（Bartosz）」


###第三百九十三章 枪械、车间与子弹制造
　　“直接以圣体奉献者之名，作为兵器的名称吗？
　　看来作为枪械核心的【病物】也对这位愿意成为底材的圣体充满感激，挺好的……这样的话说明两者不仅是疾病、肉体层面的集合，甚至连精神与意志也得到传承。
　　继续看下面的吧。”
　　这种显示在视网膜上的物品信息，随着易辰的意念便可实现向下翻页。
　　「巴尔托什（Bartosz）」
　　品质：史诗
　　类型：穿透/爆炸
　　*以开源病物为核心的活体兵器，允许使用者进行意识衔接来提高操控性，以及对枪械本身的固有属性、能力进行适当的改变或强化。
　　*若使用者的做法严重违背病物自身的意志，可能会导致伤害降低、能效下降，甚至出现枪械解体的情况。
　　属性关联：
　　【体格】E【协调】C【智力】A【感应】A【幸运】C
　　*关联属性值越高，该枪械精准度越高，射速越快且破坏性越强。
　　病物接纳度：
　　持有者已获得枪械核心（病物）的承认，允许使用并进行一定程度的内在干预。
　　*检测到持有者体内的宠物-「小葡萄.格瑞普」与枪械建立共生关系，能协助持有者获得更多的枪械使用权限。
　　枪械特性：
　　「子弹车间」-病物在进行升级与尸体结合时，在枪体内部衍化出了自动化的弹药生产车间，主要包含以下三个重要功能。
　　1.材料收集（可开关）-开启时，枪体会释放出边长为10m的收集领域，任何符合材料标准的物体均会受到牵引，等级较低的物体会在接近时被直接纳入工厂。
　　2.子弹加工-车间会根据所收集的材料进行不同类型的子弹设计，当‘病物接纳度’达到一定程度时，个体可主动干预子弹的设计，甚至让自我意识前往车间进行设计图的绘制。
　　3.安全性-车间设有健全的安保系统，任何非持有者的触碰、意识冲击都将激活系统，工厂会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半/全封闭，或自适应反击。
　　*枪械从使用者手中脱离时也会启用完全封闭，绝对禁止非持有者的使用。
　　「全金属狂潮」-集合着病物本身的金属病症及其底材尸体的病症，该兵器的金属适应性极高，可实现收集、成长与武装。
　　1.收集：除子弹车间的材料收集外，由枪械射出的子弹也可进行金属收集，子弹在命中目标后可汲取金属相关的元素并传回枪体（无视距离、无需介质）。
　　*针对不同的个体，汲取效率不同。
　　2.成长：当车间内存的金属材料达到一定要求时，可进行全面的枪械升级。
　　该过程需耗费大量材料、时间，并且需要持有者的严格监管，否则可能出现升级失败而枪械损坏、金属畸变等情况。
　　3.武装：枪械可对持枪肢体进行全金属武装，若肢体或服装本就具备金属特性，武装效果会更好。
　　标语-“感谢巴尔托什.达莱尔教官为此枪做出的贡献-L.L”
　　……
　　当易辰看完最后的标语时，也是将手掌贴于胸前微微致敬，同时也陷入一种兴奋之中，光是根据文字的描述便能看出这把枪的潜力。
　　尤其对子弹加工以及武装两个点非常感兴趣，
　　“我的绅士服装正好有一边的袖臂进行了「铠甲化」，或许能与枪械武装完美匹配……试试看吧。”
　　通过皮囊操控让流线型的臂铠转移至左臂，再将枪械持于手中。
　　随着易辰这位主体向枪械传达‘武装’的指令，
　　嗡嗡嗡~一种酥麻感从持枪的手指传来，肉眼可见的金属纹理迅速将手指乃至整个手掌完全覆盖。
　　不单单是镀层，而是血肉根本的金属化，甚至于细胞膜都包裹了一层软化金属。
　　一条条被金属化的神经线条能实现更高效的信息传达，也能更直观地传到枪械间，同时还能直接得到【子弹车间】的各项信息。
　　待到左臂完全化作金属结构时，便能直接安排车间进行相应的子弹制作。
　　而且对于枪械的操控性大幅提高，颇有一种人枪合一的感觉。
　　“试一试吧。”
　　随着易辰对于皮囊的控制，半皮半金属制的消音管于枪口形成，
　　打开车厢的窗户，马车当前正在一处黑夜下的林间疾驰着。
　　动态视野配合精神扩散于林间捕捉着任何可作为目标的猎物，很快便锁定了一个目标。
　　金属左臂做出一个超快速的抬枪动作。
　　射击意愿产生的一瞬间，车间内部便已经将子弹备好。
　　扣动扳机，
　　车间内通过液压蓄力的击锤重重撞击在弹底，子弹沿着膛线旋转射出，于消音器间消去火焰与声音。
　　出膛瞬间，
　　居然还有一只眼睛在子弹表面睁开，那布满着余烬焦痕的眼球正是小葡萄的所属物。
　　相隔五百米外，一位背部生满着大量真菌的类人病者根本没有反应就被射穿，体内的病原核心被完美击破，当场死亡。
　　同时还有微量低阶的金属元素被传递回来。
　　“爽啊！”
　　久违的远距离射杀感让易辰血脉偾张，
　　同时还有一种枪械本身带来的爽感，这种掌控金属、感受造弹、上膛、射击全过程实在太带劲了。
　　“小葡萄，你能将眼睛的能力结合到子弹上？”
　　此刻的小葡萄也是双手叉腰站在易辰肩膀处，共同享受射击带来的爽感。
　　“对啊~别忘了，这把枪可是本葡萄进行的最终提炼，我可以在子弹制造的过程中将‘眼卵’结合进去。
　　这样一来就能实现「子弹追踪」的效果了，而且应该还能将瞳术效果直接打进目标体内。
　　赶紧的，再来几发！趁着没到旧世界，我们得借着这个时间好好熟练一番。”
　　无需小葡萄的提醒，已经上头的易辰根本停不下来，
　　一小时内将千米范围内的病者或染病的生物全部射杀，精准无误，
　　最终将车间的子弹材料全部耗尽，扳机卡死。
　　“小葡萄怎么办，还没过瘾啊~”
　　“问我干嘛？你自己去找材料啊~话说，床上不就睡着一个吗？癌细胞能无限增殖，直接拿她的肉体来用就行。”
　　“别乱说，我来试试这个呢。”
　　易辰脑海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哐啷哐啷~体内的苦痛铁链开始向着左手转移，并与枪械接触……咔咔咔！突然间，一阵金属卡壳声传来，子弹车间的生产负荷瞬间就被拉到最大值。
　　易辰连忙将铁链输送的速率降到最低。
　　不一会儿，一阵来自枪械核心的提示音传来。
　　『请持有者的意识赶紧进入车间，针对全新的材料进行子弹设计并协助制作。』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再次到来
　　“还真行吗？！”
　　苦痛铁链居然真能用作材料，易辰也是兴奋不已，
　　随着突破人类极限及【癫脑】的形成，铁链基本就被易辰留在体内作为‘支架’提高身体的硬度，或是偶尔作为疼痛源来刺激大脑。
　　由于从未接受过僧院给予的‘铁链使用教导’，而易辰本身也有其他重要能力需要开发，
　　铁链便一直保持着原样，并没有得到额外的开发，利用率也是越来越低。
　　现如今，
　　机缘巧合之下终于找到一个用法。
　　如果这根来自僧院的铁链能与枪械建立起供给关系，制造出具备‘痛苦属性’的特殊子弹，杀伤性、干扰性都将大大增强。
　　*苦痛铁链已与易辰发生病原性的捆绑，可有机体不断产生，只要身体有着足够的营养，通过接纳痛苦、感受痛苦就能在肉体间产出额外的铁链。
　　既然枪械传来需要协助绘制设计图、制作全新子弹的需求，易辰便立即答应下来，正好他也想要看看这一处内部工厂到底是什么样的。
　　关上车窗，躺上床铺。
　　意识接纳来自枪械的‘邀请’，沿着武装金属化的左臂直达枪械内部，
　　当易辰的意识体落于冰冷、厚重且漆黑的金属车间时，小葡萄同样以灰烬绅士的样貌现身于此，共同参与子弹的设计。
　　“这种内置空间类似于黛斯琳校长捧在怀中的微型星球。
　　我能感觉到一种‘空间扩张感’，只不过工厂空间是通过金属的沉重强制形成的，而且校长运用星辰秘法而制成。”
　　易辰的目光快速游走于车间构造，整体有一种前苏联的硬派工业风格。
　　巨大、沉重、粗犷而不失美感。
　　子弹车间的主要场地被两台巨大设备所占据。
　　1.延至工厂大门之外与枪膛相连「炮管」。
　　2.借由数个巨型液压装置进行固定，安置在磁力轨道的巨大「撞锤」。
　　它们俩占据着工厂中心几乎80%的区域，
　　另外，整个车间还有大量集成着金属的非常态病者（Non-Normality），它们身着印有L.L标签的灰色工人服装，正在对两台装置进行日常维护。
　　因易辰接连开了一百多枪，炮管都还处于高热状态，正由多名工人负责降温。
　　易辰注视着这些非常态病者，部分特征与自己前不久在马车间射杀的病者有一定的相似度。
　　“难道说……被枪械击杀的病者，除了会遭到金属元素的汲取外，他们的意识也会跟着来到工厂，通过非常态的病化演变而成为这里工人？”
　　易辰的自问居然立即得到解答，声音从身后传来：
　　“是的，工厂目前的最大容纳度为500人。
　　目前尚未处于人员饱和状态，因此工人总数会随着你的击杀而增加。当达到最大值时，一些工作效率低下的工人便会被辞退。”
　　易辰回头看去，回答者居然是小葡萄。
　　不过，额外有一块正方体结构的金属漂浮在它的手中。
　　显然，这正是枪械核心对应的「病物」。
　　而这样的情况看来，这一粒病物正被小葡萄完全控制，或者说很亲和于小葡萄。刚才的解答，也正是方块传递给小葡萄的答案。
　　“小葡萄，你能驾驭这只开源病物吗？”
　　小葡萄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当然啦~我可是协助它凝聚枪械本体的‘恩人’，它自然会听我的话……好了！它现在可是非常着急呢，被你送进来的那堆铁链很是麻烦，需要紧急处理。”
　　“走。”
　　易辰被带往仓库间，
　　原本普通大小的针刺铁链在仓库间被放大十倍有余，如同能够束缚巨人的铁链般，而且还在疯狂地扭动着，已将仓库壁面刮出大量的金属凹痕。
　　疼痛也会传至病物体内，让它相当难受。
　　随着易辰这位主体上前安抚，铁链也是安静下来，被整齐排列开来。
　　接下来便是重要设计图的制作以及模具的制造，待到一切搞定就会将这些铁链送进熔炉。
　　易辰虽对于机械方面的东西并不太了解，但他需要做的只是协助而已，确保苦痛铁链在这个过程中不会乱来。
　　当然，这个耗时会比较长。
　　一夜过去
　　马车依旧保持着最高速疾驰的状态，
　　嗷唔！
　　体内酒精全部消去的金从自己的床铺上慢慢坐起，
　　双臂高抬，最大程度舒展、拉伸着身体，
　　贴身被褥也随着这样的姿势从身上滑落，
　　一副偏瘦却不失美感的身体呈现而出，
　　感受着胸前传来的负重感，金立马扯来床头的绷带将这份肉质包裹起来，束缚到不会影响平时行动的大小。
　　实际上，她完全能借助病症赋予的肉体操控来改变大小，
　　但金从来不会这么做，
　　这副肉体是她与生俱来的东西，是‘妈妈’传承给她的礼物，她不会对肉体进行任何的更改，这是对于妈妈最起码的尊重。
　　简单穿上一件衬衣，连纽扣都没有系上便一个蹦跳来到对面的床铺，
　　直接将身体重重压在威廉的身上，
　　“威廉！起床啦！”
　　然而，无论金如何呼喊，或是双手扯住衣领去摇晃，威廉都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嗯？意识游离……这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掀开被褥一看，
　　沉重而冰冷的金属左臂展现而出，枪械也是紧握在手中，甚至能微微听见枪械内部传出的加工声。
　　“意识跑到枪械里面去了吗？似乎在进行很重要的事情，哎……一个人真无聊啊。”
　　金时而在车厢内做俯卧撑，时而倒立行走，时而将易辰当作人肉哑铃，就这样耗磨着时间。
　　待到马车抵达圣杯山，威廉居然还没有醒来。
　　金只好一把将他扛在背上，独自向着山顶攀登。
　　沿途遭遇的病者嗅到金身上的癌症气息后也都是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仅仅一个小时不到便攀上山巅。
　　时隔一年再次来到这里，那座由灰域沙粒构成的石头神庙也是依旧存在着。
　　这一年的时间内，组织先后安排了六支队伍前往旧世界，仅有两支队伍成功返回并得到遗物，其余队伍要么无功而返，要么永久被困在旧世界。
　　至于石头神庙间的【通道看守者】也同样是原来那位，
　　客西马尼创建早期的‘刽子手’，黑骑士之一（该称谓现已废弃）-【黑色重戟-奥尔曼.尤德】。
　　篝火燃烧，
　　长达三米有余且表面有着龙鳞环印的黑色长戟，竖直插在一旁。
　　佩戴铸铁头盔的巨汉正坐着休息，不断从体表撕下皮肤衍化的盔甲片扔进篝火间，压制着【通道】所散发的灰域气息。
　　当见到两位熟面孔来到这里时，他也是露出少有的笑容。
　　“看来你们这一次是准备进行旧世界的远行，稍微休息一会儿吧……至少等这小子醒来以后再过去。”


###第三百九十五章 泛病的通道
　　炙热难耐的冲压车间内，正在进行最终的子弹装配与测试，
　　随着一颗巨型成品子弹展现在众人眼前，
　　弹壳与弹头表面依旧能看见锁链该有的纹路，同时还遍布着紧密排列的「凸点」。
　　这些小型凸点会在子弹发射时被同步激发。
　　因内部火药爆炸产生的热量而全部向外凸起，出膛时由凸点形成针刺，蕴含于弹头间的痛苦属性将最大化表现出来。
　　痛苦子弹已通过工厂的安全检测可作为弹药正常使用，根据共同制定出来的设计图，今后可进行自主生产。
　　但由于苦痛铁链的特殊性质，整个工厂即便投入全部的生产力，每天最多也只能产出不足三颗。
　　因此，最好还是以常规子弹为主，将痛苦子弹夹于其中进行实战。
　　“终于搞定！辛苦了各位。”
　　易辰也是轻轻搓了搓小葡萄盖着兜帽的脑袋，这段时间它可是片刻都没有闲着，
　　或许因为与枪械有着直接关联的原因，小葡萄全程监视着子弹制作，而且还多次使用瞳术来协助制造。
　　“话说我似乎已经在车间了度过很长时间了，不知道马车走到哪里了。”
　　当意识回归肉身时，耳畔迅速接收到一种奇怪的篝火燃烧声，
　　不同于柴薪在生命最后所发出的沙哑嘶吼，更像是一种硬化结缔组织因灼烧而狂舞的感觉。
　　睁开眼，一面厚实而生硬且有着人面轮廓的铸铁头盔映入眼中。
　　“你醒啦。”
　　因面具散发出来的强烈压迫感，迫使易辰本能性地撑地倒退，甚至想要去掏枪，直至后背撞进一位熟人的身体上。
　　戴着七彩面具的脑袋轻轻靠上易辰肩膀。
　　“威廉，干嘛呢~意识离开身体太久，都分不清楚眼前的情况了吗？你看看这人是谁？”
　　“奥尔曼先生！？我们已经到通道口了？”
　　“不然呢，你睡得和死猪一样，难道还让我在马车里等你醒过来吗……反正你又没多重，扛着你上山也就多花五分钟时间而已。
　　奥尔曼先生似乎有事情要和你说，关于你上一次离开通道时的事情哦，快去吧。”
　　金早就听说威廉上次因某种原因与监视者发生冲突，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
　　易辰自然比谁都清楚，他上一次在旧世界重伤昏厥，是月痕洛里安伪装成他的样子离开通道而被发现，
　　当时与监视者奥尔曼以及等待于出口的里根爆发冲突，随后利用幻术逃匿而去。
　　“奥尔曼先生，上一次……”
　　然而，铸铁面罩下却直接发出沉重的声音，打断易辰想要说的话，“既然你能以现在这样的状态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上一次应该是一个误会，不必向我多解释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上次伪装你的病者，是什么来历？居然能伪装到那种程度，如果不是提前设置的篝火照亮他皮下的银色，根本无法判断出来。”
　　易辰也只好将洛里安的事情全部搬出，
　　从假月事件到后续两人间的联系，以及在前往旧世界前的冷湖相遇，以及共同在旧世界探险的经过。
　　这样离奇的故事听得奥尔曼津津有味，他已经很久没有与别人有过这样的故事性交流。
　　“也就是说，你与这位零号病人依旧保持着友好关系是吧？他曾经多次协助过你，甚至包括能直接威胁到组织的噩梦事件。
　　这一次也跟着你过来了吗？我倒是很想与他见一面。”
　　听到这样的对话后，金也止不住好奇凑近过来，甚至将手掌滑进易辰的衣领，去尝试感受体内可能存在的异物。
　　易辰连忙摆手，“没~洛里安他正在进行着重要的「途径」，短时间内应该不会与我见面。”
　　“途径……已经向着开源的下个阶段进发了吗？
　　不错，组织其实也在某种程度上承认着零号病人的存在，因为他们能保持绝对独立，不会受到太多来自旧世界的影响，也就是说他们作为人的那一部分还是存在的。
　　传递人类文明，并不单单是组织的职责。
　　让这样的零号病人存活下去，也能更大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就这样吧~在你沉睡期间，金小姐已然说明来意，接下来便是谈论正题的时候。
　　目前这处【通道】已开启整整一年多的时间，不单单是灰域的扩张，通道对面的很多东西已经变得不同。
　　旧世界的病者早已发现通道的存在，且有过多次穿越通道的情况。
　　虽然全都被我斩杀，但其中不乏一些难缠的强者。”
　　奥尔曼伸手指向腋下肋骨边缘的一处漆黑伤口，那怪异的伤口难以恢复，甚至还在隐隐作痛。
　　“通道对面应该已经有大量的旧世界病者驻扎，甚至已经围绕通道建立了一个【疫圈】，这处通道即将变得不可用，我的监视工作也大概会在一个月后结束。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你们依旧选择过去的话，需要提前考虑好如何与通道对面的原住民打交道。
　　当然，如果你们有本事全部杀掉就更好了，能为我省去不少的工作。”
　　“好，我们过去看看再说。”
　　易辰倒是不在乎什么，他身上有着原墓的邀请函以及《皮囊圣经》这种东西，金也是癌宫的一员，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见两人去意已决，奥尔曼便履行着他作为监视者的职责，起身走向神庙最深处的那面墙，
　　在易辰的印象中，最初形成的通道仅能勉强让一人爬入且没有任何异样。
　　现如今，
　　神殿的整面墙都在流淌着脓液，即便有着篝火的压制，贴在上面的石块依旧在蠕动不已，
　　随着监视者奥尔曼将整面墙的石块移除，
　　一口占据着全部墙体的糜烂肉洞呈现在眼前，表面生有大量的炎性丘疹、囊肿结节甚至一些病毒性的溃烂疱疹等等。
　　并且通道内部还在不定期地收缩着，
　　借由肉质层面的挤压，将旧世界的病灶精华向这边输送，肉眼可见的浓稠灰质从里面溢出，加重着这边世界的病化侵蚀。
　　作为原生世界的人类，易辰看见这一幕时自然不太舒服，但想到自身所依靠的力量也来自病原体，这份感觉就变得矛盾了起来。
　　没有太多犹豫，
　　由小葡萄形成的余烬围巾罩住面庞，易辰打头阵先一步踏足通道间，踩在滑腻柔软且凹凸不平的通道间以正常的步行速度前进，
　　金紧跟其后。
　　随着两人逐渐消失于通道间，
　　监视者奥尔曼立即拾取他的黑色重戟将向外扩张的肉状组织全部切掉，再快速拾取石块将通道重新封闭。
　　咳咳咳~
　　做完这一切的奥尔曼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甚至有着黑色黏液由铸铁头盔下面流出。
　　他踏着极为艰难的步伐走向篝火，似乎只要能达到那个地方就能让症状缓和，
　　轰！
　　距篝火还有五米时，
　　奥尔曼的身体晃荡而单膝跪地，双手握住长戟而勉强支撑着，
　　就在这时，
　　他身上的黑骑士盔甲（右侧肩部）被某种异物撑开，一根根扭曲的黑色触须从中疯狂钻出，
　　大量触须簇拥在一起并在端头汇聚出一张扭曲的人脸，贴在奥尔曼的耳畔进行着未知低语，一种能摧毁他意志力的低语。
　　就在这时，
　　本已难以支撑的奥尔曼愤然抬起重戟，于空中旋转几圈后直接插进自己的肩膀，将触须全部斩断并将自己的身体贯穿，固定在地面。
　　即便如此，依旧有什么东西在伤口阴影间窜动着。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寄生虫
　　“通道居然能病化到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奥尔曼先生于洞口升起的篝火，这些类似触须的东西，恐怕早就成群向外钻出，对整个圣杯山乃至距离最近的绅士中转站展开入侵。
　　奥尔曼先生居然能在这样的压力下，独自监视整整一年的时间，仅仅是为了让组织间的年轻人有更多机会前往旧世界并获取遗物。”
　　易辰升起敬畏之心的同时，也警惕着眼前完全糜烂而生有怪异触须的通道，
　　这种触须更像是一种肉状线条，以黑色为主，少见灰色，
　　它们由糜烂的通道肉壁间长出，于空中摇曳着，
　　即便斩断，很快又会有别的线状触须长出，甚至有着明显想要钻进易辰身体的倾向。
　　当然，
　　易辰的绅士服装能够将这些类似线虫的触须完全挡在外面。
　　至于金就更加简单了，
　　触须似乎具备肉体识别的功能，它们能清晰感受到金这位集成着癌细胞的可怕人体，根本就不敢靠近，更没有寄生的欲望。
　　金踩在恶性的通道间，
　　挥舞着手中的血婴长剑，轻松斩断一根黑色触须，再配合掌心的癌细胞进行吞噬与解析，面具下的脸庞露出一种好奇的表情：
　　“寄生虫？居然连世界间的连接通道都能完全寄生，甚至能以两个世界间的‘隔膜’作为食物，
　　虽然这样的食物对它们来说比较难消化，却能依靠快速繁衍与自杀式的吞噬来不断蚕食着‘隔膜’，扩大通道，加速着两边世界的同化速率。
　　我还没办法判断这种寄生虫的具体类型……抵达癌宫后，倒可以问问老师。”
　　“寄生虫~稍等，我问问小葡萄看它知道吗。”
　　易辰这里只是假装问小葡萄，实际要问的是黄皮，
　　论关于旧世界的资历，黄皮这种在皮厂干过大事的独立个体必然知道更多。
　　很快便有黄色的线性字体于视网膜间浮现：
　　≮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皮厂，并未在旧世界的其它区域活动，在皮厂的主权争夺中落败而完全弱化后，便完全逃离旧世界，对于这些旧世界的多样化物种并不是特别了解。≯
　　在黄皮给出不清楚的回复后，小葡萄立马跳了出来。
　　『切，不也还是不知道吗？
　　本葡萄提醒你一下，我虽然与旧世界没有直接联系，但我体内残存的古老记忆中有不少关于【通道】的画面。
　　这种能改变通道大小且当作自家巢穴的寄生虫从未见过，说不定属于旧世界颞部较为难缠的一种未知病源。
　　建议你做好战斗准备，或许在你们踏出通道的瞬间就会面对大量寄生虫及宿主的袭击，甚至是更多意想不到的情况。』
　　『嗯。』
　　武装启用，
　　易辰的整条左臂很快便被金属覆盖且紧握枪体，装在手提箱间的脊骨也受到死亡气息的牵引。
　　咔~
　　手提箱开，「死脊莱克」直接衔接上易辰的尾椎，神经完美对接，形如骨尾般落在身后。
　　既能让易辰整体散发出死者的气息，又能随时随刻取用，应对可能到来的危险情况。
　　金看到易辰所展示的姿态立即询问：“威廉，你这是准备过去就开战吗？”
　　“我只是展露出一些‘凶相’来避免一些麻烦。
　　我们能不惹事还是尽量别去惹事，毕竟僧院那帮人还盯着我……先看看这些寄生虫对应着什么样的势力吧。”
　　“好吧，那我也稍稍展示一下‘凶相’吧。”
　　金直接驱动从《肿胀记》学来的技巧，
　　背部中心快速隆起，簇拥起大量的癌细胞团，
　　六根完全饱满、柔滑而极具危险的肉色触须瞬间展开，以诡异的姿态于金背后摇曳着。
　　每一根触须都属于金的本体，操控性与四肢没有区别，红莲根须也是生长贯穿在触须内部，
　　既能大幅提高金的‘协调’，也能协同进攻，
　　任何来自触须的鞭打、穿刺，都能将癌细胞植入对方体内，从而进行爆炸性质的癌变诱导。
　　由于通道已经被寄生虫撑得足够大，最后一段路程两人选择并肩行走。
　　没过多久便来到通道的另一头，
　　出口处已经被一根根粗壮、硬化而完全黑色触须所封闭，看上去就像某种圆形嘴口。
　　如牙齿般的寄生虫居然没有自行开启的意思，
　　从气息来看，这些牙齿的纯度很高，与通道间随意长出的触须不是一个级别，需要采用一些特殊手段才能破开。
　　就在易辰准备取用尾部脊骨，直接斩开这些硬化触须时，
　　金已经移步上前，
　　啪！六根瘤须缠上这些封闭出口的‘牙齿’，以蛮力掰动。
　　咔咔咔~
　　随着金不断输送着肿瘤细胞，触须的力量不断增长，最终硬生生将出口掰开。
　　两人也同时提高注意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袭击。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
　　当出口被撬开，却是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传进耳中，
　　没有预想中的袭击到来，也没有重兵把守在外，通道外面对应的居然是一家偏中式风格的客栈。
　　石桌与长凳，
　　柜台与酒水，
　　客人与店员，
　　几乎每张桌子都有客人，形形色色的怪异菜肴不断从帘布遮挡的后厨房向外端出，客人们在把酒言欢、大快朵颐的同时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更加奇怪的是，
　　挤满在客栈内的生物，无论客人、掌柜或是店小二全都是人类模样，甚至看不出任何的外显病症，
　　这样的场景与人物形象与旧世界这个主题完全不搭，易辰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穿越到了古代。
　　但小葡萄提供的视觉立即窥探出这些‘人类’的异常，
　　他们的体内或多或少都存在着正在游动的线形寄生虫，以背部、下腹部以及右肩部为主。
　　或许是感觉到来自易辰的窥探感，寄生虫们立即发生自我解离，完全融于宿主的肉体间，无影无踪。
　　易辰默默看在眼中，随后与金正式踏出通道，落进这家客栈。
　　咔咔~
　　身后呈口齿状的通道再次闭合。
　　“两位尊贵的外来病者，欢迎来到【廻形客栈】，我们这里提供住宿、餐饮及活体运输服务，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给我说。
　　我们老板特别喜欢外来的客人，愿意为你们提供一天期限的免费住宿与食物供应。”
　　面对如此古怪而邪乎的区域，易辰本应选择离开。
　　但是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易辰的眼神却突然一变，转而搂住身旁的金，“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正好有些疲倦，麻烦安排一间客房吧。”
　　“好的，请跟我来！”
　　店员领着两人来到客栈二楼，
　　一窗，一床，一桌，一椅，
　　唯一的装饰与客房用品便是桌面上的漆黑蜡烛。
　　“屋舍简陋，还希望你们住得习惯。至于食物的话，你们既可以前往一楼用餐，也可以要求送至客房。
　　旅途劳累，多多休息。”
　　“这里没有钥匙吗？”
　　“放心，在我们旅店的客人都很守规矩，他们绝对不会来打搅你们的。”
　　“嗯。”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客栈的料理
　　金从来不挑剔，
　　即便这里的被褥混着一股异味，她依旧在第一时间坐上床铺，最大化利用着这份闲暇时光。
　　“威廉，我发现你这个人言行不一呢~之前在通道里的时候，你可是说要少惹事，现在却选择留在这家古怪的旅店内，你到底在想什么？”
　　坐在木桌旁思索的易辰给出回答：
　　“因为通道出口与我预料中的场景差别很大，我想要看一看这家客栈的本质是什么，也想看看这种寄生虫的本性以及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俩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可是【死者】与【癌者】的形态，
　　讲道理，我们完全有资格在旧世界进行相关活动，背后的势力也十分明显。
　　如果这帮寄生虫依旧在我们住店期间搞什么小动作，甚至想要杀死我们，便能推测出两件事，
　　1.这群寄生虫十分特殊，它们完全不在乎源疫区的看法，甚至不担心被追杀，
　　2.它们将外面世界的个体完全视作敌对，无论我们是否有病症表达，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我们灭除或是寄生占据。
　　一旦上面的结论成立，
　　这种寄生虫对于我们的世界、对于组织，甚至对于整个人类文明都是巨大威胁。
　　如果我们就此离去，待到【通道】被他们完全腐化，将通过人海战术将奥尔曼先生击溃，寄生在奥尔曼先生体内窃取记忆，对组织造成重大威胁。
　　所以我决定住一天探探他们的底，
　　有必要的话，全部杀光。”
　　“好耶！”
　　金的双臂举过头顶而比出剪刀手的动作，她可不像易辰想得那么多，组织的未来也与她完全无关，只要有得玩就行。
　　这种对于新奇物种的杀戮正是金比较喜欢的一件事。
　　由于旧世界已被抹掉时间的概念，
　　身处客栈里的‘人’，其睡觉与进食的规律皆不相同，一楼用餐区基本都挤满着人，后厨的菜肴也基本没有断过。
　　既然想要探一探这家客栈的底，还是前往一楼大厅体验一下进食过程比较好。
　　等待了半个小时，位于一楼角落的桌子被腾了出来，
　　易辰看准时机拉着金立马下楼，刚准备坐下时，一张肥腻的手掌也同时落在桌面上。
　　这只肥腻的手掌对应着一位面骨内凹的彪形大汉，虽说类似于人类，但大汉的肚皮却有着明显的‘环节纹路’，犹如米其林轮胎，也有些类似于蛆虫的肉体。
　　而且在他的肩膀上还坐着一名形态古怪的女童，
　　女童的眼睛约为正常人的三倍，嘴里也偶尔吐露尖牙与细长卷曲的舌头，细长且手腕生有毛发的双手正在不断搓动着。
　　“这是我们的位置。”
　　大汉的态度极其强硬，更是将他轮胎状的肚子给挪动上桌。
　　易辰没有表态，在没有探明客栈情况之前不打算动手，而且他之前在观察一楼时也早早注意到这位携带着女童的大汉比他们更早来到客栈，对方的确是等了很久。
　　就在易辰准备让位时，
　　唰！
　　勾勒着血丝且表面生有肿瘤的剑刃已经架在大汉的脖颈处，
　　金的身体也不断溢出阵阵杀意，
　　剑拔弩张的氛围吸引来客栈不少人的关注，不少人甚至露出渴望的目光，希望能看到体液、肢体以及器脏齐飞的美丽场景。
　　最终，
　　坐在大汉肩膀上的女童发出一种尖锐而令人生厌的旧世界语言：
　　“宝宝，我们走吧~
　　既然已经确定我们没有资格去往另一边，留在这里吃饭也没有太大意思。如果回去的途中肚子饿了，妈妈再产卵给你吃。”
　　“妈妈的卵！太好了，太好了！”
　　大汉就如同低能儿般，抖动着他那肥大如蛆虫的身体，快速离开这间客栈。
　　易辰看着这对怪异的母子，细品刚才他们口中的话语。
　　『没有资格去往另一边，是指的穿越通道吧？
　　难道这间客栈真正的盈利方式是针对前往另一边的旧世界病者收取‘过路费’，或者其它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店员赶了过来，“两位住客下来用餐了吗？对于免费房客，我们只会提供时令餐食，如果想要点菜的话需要支付额外的费用哦。”
　　“时令餐食是什么？”
　　“也就是利用后厨现有的食材临时制作的新鲜食物。”
　　“那就选时令食物吧。”
　　“好嘞！”
　　易辰大概知道旧世界的流通货币是一种古硬币，想必这样一处对接通道的特殊客栈，费用必然不低。
　　客栈的出餐速度果然快，还没五分钟便端来菜肴。
　　一份是用大铁锅装着的，里面甚至还在冒泡，似乎刚用烈火炖好，另一份则是用小型餐盘来盛装。
　　当食物端至餐桌时，易辰的表情立即挤成一团，甚至产生了少许的心理不适。
　　正在大锅间炖煮的，除了一根根连肉的大骨头外，还有一块块胶质白皮，表面有着明显的环节痕迹，甚至还有凹陷的葡萄与少许海带丝的上浮。
　　至于餐盘里的东西就更加明显了，
　　一颗被割下来的“猴脑”直接放在上面，似乎只是进行了生腌。
　　那远超常人的大眼球因死亡而暗淡无光，能清晰看出密集的复眼结构。
　　头颅下面连接着骨架，被剔下来肉片在经过烘烤后，颇有一种BJ烤鸭的感觉，被整齐摆放在餐盘两侧，
　　额外还有一对符合其体型的苍蝇翅膀用作点缀，以及一碟利用体内虫卵捣鼓而成的白色酱料。
　　易辰虽说生前在孤儿院里吃过各种奇怪的黑暗料理，但这种东西看着就犯恶心，如果不是饥饿难耐，他是不会进食的。
　　『刚才的母子吗？这才多长时间，从他们离开餐桌还不到十分钟居然就被做成了这样的料理……这家客栈不简单啊。』
　　见易辰迟迟没有进食，店员靠近过来：
　　“如果您对时令食物不满意的话，可以花钱购买别的食物哦。”
　　就在这时，金居然已经将一张满是蛋白质的炖煮白皮放入嘴里，咀嚼并吞咽，事后还比出大拇指。
　　“味道不错哦~威廉你赶紧试试吧，就当作吃虫子呗！我小时候被铁链锁在地下室的时候，可是全靠这些小家伙们过活的。”
　　“金，你吃吧~我还不是很饿。对了，话说你有旧世界的货币吗？”
　　“有啊，我从癌宫离开的时候，师父可是给了我一整袋呢。”
　　“不必一袋，一枚即可。”
　　金立即将手臂插进腰腹，从腹部器官间将一枚古老的硬币掏了出来，
　　硬币材质是一种特殊的沉积岩，硬度甚至大于人类社会所见的任何金属，整体呈白灰色。
　　硬币正面印刻着类似神经元的纵横结构，甚至能看出一种很直观的三维感，
　　背面则是类似于DNA、RNA这样的链状分子，从不同角度看去，甚至感觉这些链状分子于硬币间游动着。
　　通过向硬币内部注入病原体，引起共鸣后，硬币边缘会长出类似鞭毛的触须结构，用于真伪验证。
　　还未走远的店员被易辰喊了回来，并将硬币直接拍在对方手中。
　　在确定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古硬币后，店员的右边眼珠因激动而脱落。
　　噗通！刚好落进热气腾腾的炖煮铁锅间。
　　他立即从体内掏出另一颗备用眼珠来装上，至于掉进锅里的就赠送给顾客食用了。
　　“您是准备加菜吗？”
　　“不……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第三百九十八章 黑蛔
　　随着旧世界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各种规则不复存在，古硬币虽然还在产出但数量却逐年减少，其价值一直在增长。
　　这一枚古硬币在旧世界的价值差不多能等同于五百多枚银币在锡安的价值。
　　以古硬币作为小费的更是没见过，这位店员见眼前两人如此阔绰，有一种倒戈的倾向，快速装好眼球，双手平放于膝盖而乖巧坐在旁边。
　　“老板尽管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问题一定给你解释清楚。”
　　易辰倒也不遮掩什么，直接指向餐盘里的生腌脑袋，“她们之前与我交流时，说过没有资格去往另一边所以才选择离开，所谓‘资格’是指？”
　　“您两位是从对面过来的，自然不清楚我们这里的规则。
　　这样给您解释吧~在世界感染期间，【通道】可是十分宝贵且稀有的，但并不是所有势力都能很好地管理通道。
　　我们这里的‘病患’想要过去你们那边，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甚至可能在穿越通道的过程中因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以及规则的重新赋予，给肉体带来难以消除的副作用。
　　但是，
　　若能将【通道】进行扩张、润滑以及肉化等相关处理，就能大大减少这样的代价，甚至以零代价的状态前往另一边。
　　而我们客栈正是做这个的，
　　或者说我们所对应的正是这么一个专门负责【旧世界转移】的特殊势力，这里的转移业务主要包括‘内对内’以及‘内对外’。
　　目前在通道处理的技术与水准上，基本能做到旧世界前三。
　　任何来到‘廻形客栈’的顾客无非是想要获得前往外界的资格，
　　但由于世界转移有着严格的数量限制，来到这里的客人不但需要支付足够的‘通道费用’还需要进行‘实力审核’，只有精挑细选出来的客人才有资格前往另一边。
　　毕竟，
　　因世界的差异性，大部分旧世界个体会在穿越通道时感觉明显的不适应而遭到削弱，而通道外往往有自称监视者的‘人类’存在，往往是达到开源后期的强者。”
　　听着对方描述了这么多，易辰立即想到另一个与客栈关联的古代词汇-「驿站」。
　　“前往外面的费用如何收取？”
　　“针对不同的客人费用可能不同，这是我们必须保密的事情，一旦透露出去事情会变得非常糟糕。”
　　“那实力审核又是如何做的？”
　　店员的回答却是指向桌面上的菜品，“这一点我们并不会提前告知，身处客栈间便随时可能遭到我们的袭击，只要不被做成菜品便代表通过实力审核。”
　　易辰也是借机抛出一个很直接的问题，“那我们有可能被做成菜品吗？”
　　店员连忙摆手，“当然不会，两位所展露出来的疫病强度已经很高了，虽然体内有着人类的属性，但我们只做生意，并不会有其它什么想法。”
　　“哦？那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通道】应该还能被继续扩大吧？最终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就像刚才和您讲的那样，最终能实现开源及以下的患者的‘无代价通过’……到时候我们也会派人清理掉守在外面的监视者，甚至在通道间安排能容纳个体的‘传输虫’，为客人们提供快速且稳妥的转移服务。
　　当然，完美通道的转移价格也会比现在多出数倍。”
　　“知道了，话说你们‘内对内’的转移是怎么进行的？”
　　“内对内也就是旧世界内部的快速移动，我们培养有超大型的钻地寄生虫，目前我们客栈有两条，均配备着内囊座舱，可以让你们安全且快速抵达大部分未被封锁的区域。
　　具体的转移价格需要根据目的地来核算，但相比于‘内对外’要便宜不少，两位这样的身份必然付得起这样的价钱。”
　　“哦？相当于地铁吗……这个或许用得上。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所属的势力到底是？”
　　当易辰抛出这个问题时，店员的右侧肩部一阵蠕动。
　　啪！肩部炸裂，
　　大量黑色线性的寄生虫成群涌出，相互缠绕出黑人的体态，并递过来一张特别的名片。
　　名片由一种极细的寄生虫编织、硬化而构成，摸上去的触感像是一种沾着黏膜的体内结石。
　　名片正面绘制着一圈黑色螺旋印记，背面则书写着旧日文字-「黑蛔（Black-Ascarid，B.A）」。
　　体内寄生虫的外在显现并不影响店员的活动状态，对方继续说着：
　　“我们的客栈、转移点遍布旧世界的各区域，两位今后有任何需要‘转移’方面的需求，都可以根据卡片的牵引找到最近的服务点哦。
　　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我们也会有不少的折扣。”
　　“行，我另外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我们与守在通道口的人类监视者算是朋友，他大概会在一个月后离去，既然你们的通道扩张还未完成，在这一个月里可以尽量避免与他的冲突吗？”
　　“一个月？我们的工期的确会更长一点，我会将你们的建议转告店长的。”
　　店员离去，
　　金已经吃得有点饱，以面具看了过来。
　　“威廉，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对方直接向我展露寄生虫的姿态并递送其背后组织的名片，基本可以证明他们没有敌意，也算是接纳了我的意见。
　　既然对方是旧世界负责转移的中立组织，只要没有侵害我们的利益，还是别动它们吧。
　　到目前为止还未见过这家客栈的店长，风险未知。
　　即便我们真的将这处客栈夷为平地，消除这帮寄生虫，但通道的存在不可变，依旧会有别的势力在这里驻扎，情况甚至可能更糟糕。”
　　“你为什么一件事情能接连变卦这么多次，唉！”
　　“好啦~我们反正会在旧世界待很长的时间，到时候有的是机会进行异形杀戮。话说，我们要不试一试它们这里的转移服务，直接去往癌宫？”
　　“试试看呗，癌宫的位置很深，徒步过去的确会浪费不少时间。”
　　两人起身便向着客栈外面走去，跨出大门时，易辰能明显感觉到至少有超过二十个目光锁定着自己，但又很快移走。
　　再次叫来刚才的店员，“癌宫能直达吗？”
　　“两位要去癌宫吗……由于深度问题，费用可能会偏高一些。
　　而且我们组织尚未获得癌宫的内部授权，只能将你们送到距离癌宫十公里外的‘脓湖’。”
　　金立马接过话语，“脓湖吗？这个我熟悉，当初我第一次前往癌宫时也是走过了脓湖的……就这样吧，只需要将我们送到湖泊码头就可以了。”
　　“好的。”
　　在店员的一阵交涉后，
　　周围的沙地开始震动起来，一只体长过百的黑色蛔虫猛然跃出，随后将身体侧面平放于客栈门前。
　　客运人员拿出随身携带的「客运刀」将蛔虫体表划破，露出通往内部‘车厢’的开口，
　　一排排可调节座椅倾斜度的血肉座位也随之映入眼中。
　　别说，无论湿度、温度或是座椅的柔软与可调节度，都比易辰生前坐过的任何交通载具束缚。
　　行驶过程中还提供各种新奇的服务，不得不说这个新起的‘黑蛔客运’在市场上很有竞争力。


###第三百九十九章 脓湖
　　躺靠在完全贴身的肉状座椅间，完美的脊柱自适应，以纯脂肪构成的腰托及枕托，
　　列车间还有各种类型被寄生的乘务员-男、女或是混合体全都存在。他们会免费提供一切想要的服务，甚至是一些特殊定制的深度服务，如开脊刮骨，打孔吹脑，或是器脏按摩。
　　如果承受不了深度按摩，来一些浅层的普通按摩也是可以的。
　　当前，
　　易辰将座椅调至135°而躺卧休息的同时，一位口器丰富的乘务员，正通过吐露具备按摩功能的须状口器对他的头部进行多点位按摩。
　　除面部的各穴位外，更是有须状物从鼻腔滑入，直接对大脑进行轻揉。
　　这位乘务员在首次触碰到易辰的大脑时也是肃然起敬，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位疑似死者的人类，居然还有着一颗异化的癫者之脑，将死亡与癫者相融合，他干乘务工作这么久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易辰也是头一回体验旧世界的服务，因太过舒服而不知不觉睡去。
　　梦中，他甚至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长有手足的大脑，来到了一个类似澡堂子的地方，前前后后被后几位经验丰富的搓澡大爷协同服务，随后又被安排到桑拿房进行推油、采耳等等。
　　待到醒来时，还真有精油从鼻孔间划出，整颗大脑前所未有的清爽。
　　嘶嘶~
　　所有触须收回乘务员的口中，以向外凸出的嘴巴说着：“威廉先生，你们的目的地-【脓湖】已经到了，请共计支付八枚古硬币作为本次转移的全部费用。”
　　刚一说完，
　　叮！
　　正在旁边泡脚的金立马弹过来八枚硬币，乘务员也是射出嘴里的触须稳稳黏住，并在瞬间完成真伪检验。
　　“两位慢走，希望下次依旧选择我们的【黑蛔】。”
　　乘务员从腰间取出印有黑蛔标记的精美小刀，于车厢肉壁划开一道开口，做出一种类似绅士的有请手势协助两人下车。
　　然而，仅仅是这样短时间的开门，
　　作为‘列车’的巨型寄生虫便受到外部环境的侵蚀，长出不少良性肿瘤，更是有一股很怪异的气味蔓进车厢，这正是靠近癌宫所带来的影响。
　　乘务员也是展开清理工作，将这些良性肿瘤全部切掉，一旦其中一个转变成恶性肿瘤，这道培养了不知多少年的列车级寄生虫也就报废了。
　　“这气味……”
　　跨出列车的易辰果断以围巾遮住口鼻，
　　简直就像在饥荒时期走进一家肿瘤医院的后厨房，由于没有食材，只能将患者肿瘤收集起来以大锅炖煮，因为连最基本的调料都没有，只好保留食材的本味。
　　不过，易辰很快就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一望无际的肉红湖泊，
　　直径超过十米的鼓泡行为不断在湖面各区域发生，肉色雾气随着鼓泡而升腾，
　　湖面上还漂浮着各种肿瘤残余，它们似乎想要聚合成一个肿瘤团体，
　　但在聚合的过程中又会受到其它肿瘤的吸引，让一部分刚进行结合的肿瘤团体再次分离开，向着其它区域进行聚合。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的肿瘤残余都在进行着无止境的聚合与分离，维持着这片湖的‘平衡’。
　　易辰这边，他只是站在湖畔片刻，皮鞋便完全陷入地面，或者说被地面升起的囊肿组织所吞没。
　　来自湖面的暖风不断吹动着头发与服装，
　　感觉自己的肤色、声音甚至体味全都被这片湖泊给同化。
　　即便第一时间用围巾遮住嘴口，没有将含有肿瘤细胞的空气吸入体内，但暴露在外面的手指也开始长出肿瘤。
　　就在这时，
　　啪！
　　金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易辰后背，将其从震撼与同化的过程中拍打回来，
　　随后便主动牵手，
　　与金的手掌相触时，肿瘤便全部压制下去。
　　金也连忙解释起来，“之前在列车上的按摩实在太舒服了，我都忘了威廉你没有任何的癌症属性，来到这里可是相当危险的。
　　稍微忍一忍，我给你注入一个‘临时抗原’。”
　　话音刚落，
　　手掌间传来一阵刺痛感，仿佛被一种带有尖刺的植物给刺进身体，但疼痛对于易辰来说反而如同兴奋剂，让他整个人都回过神来。
　　低头一看，一朵小型红莲居然在手背盛开，
　　短时间后红莲便沉于其中，化作鲜艳的纹身图样，
　　“金，这是？”
　　“能让你不受癌宫环境的影响，任何来到癌宫的客人都需要被植入抗原，否则最多不过一天就会完全癌变，变成这里的营养植物哦。”
　　说罢，金还抬手指向不远处的血森林，
　　耸立在那里的血肉植物一个个肿胀不堪，且表面能隐约看出面庞及肢体结构。
　　“话说癌宫在湖的对岸吗？我们要怎么过去？”
　　“游过去哦。”金说着便开始脱衣服。
　　“不是吧……”易辰吞下一口唾沫后，也开始跟着脱衣。
　　正在解衬衣纽扣的金却突然大笑起来，“哈哈，你还真信呢~脓湖可是癌宫的护城河哦！这里面的液体可是包含着数不尽的超级肿瘤，肉体一旦触碰就会遭到极为疯狂的主权争夺与营养吸收。
　　能通过游泳的方式横跨脓湖的人物，都能算是癌宫间赫赫有名的强者了。
　　脱衣服只不过是将‘皮厂’的东西卸去，否则船只是不会载我们过去的，更不可能踏进癌宫。”
　　“懂了。”
　　易辰借由对皮的操控性，只需一瞬间就换上手提箱内的备用服装。
　　他自身也不想穿着包含‘黄皮’的服装前往癌宫这样被区域，一旦黄皮暴露可能会引发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
　　正当易辰换好衣服而侧眼看向金的时候，一幅罕见、珍稀的美丽画面瞬间入眼。
　　因平日作为刽子手所用的束胸绷带，也是用绅士之皮做成的，当前被全部卸下……除了面具外，暴露无遗。
　　配合着脓湖的特殊背景，这样一幅以肉红色彩为主题的画面便长久烙于大脑。
　　同时也终于明白金为何经常都需要使用绷带。
　　下一秒，美景便被打破。
　　金的体表开始鼓泡，各种微型肿瘤于皮表长出，
　　最终在癌细胞的组合与拼装下，化作一件与脓湖色调相仿的宽松体恤，直接罩住上半身，再搭配上一条休闲短裤。
　　“不被绅士服装拘束的感觉真是舒服呢~威廉你真没劲，还要穿这种束身的服装……对哦！我差点忘了你似乎很喜欢‘束缚’以及疼痛相关的东西，快来吧！”
　　在金的牵引下，两人很快来到一处简陋的木质码头。
　　金示意易辰在后面等待，她独自站在码头最前端，俯下身体用手轻轻拨动着浓稠湖水，赶在手指被完全解体前迅速抽出。
　　少许生物信息素被脓湖摄取，迅速传向湖底深处，
　　一位诞生于脓湖、成长于湖中、镶嵌于湖底的船夫因摄取信息素而迅速醒来。
　　很快，
　　一道遍布着肉质的木船于上浮而出，
　　全身脓包正在被压回体内，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船夫扭过脑袋，用手扣掉眼皮上的囊肿后，以腥红眼神看向两人。
　　“金.阿尔梅达，这位是？”
　　“我的朋友哦，我应该有资格带【一个】外人去往癌宫吧。”
　　“上船吧。”
　　当易辰跟着上船时立即发现船夫的脚掌与船体是连在一起的，或者说，整个船就是他的增生组织。
　　两人于船只上坐好时，金的手臂也搭了过来，随后掀开部分的面具将薄唇贴于耳侧，轻声说着悄悄话：
　　“对了，威廉~有一件事还没给你说呢，任何前往癌宫的外人都需要接受‘洗礼’。
　　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难受且漫长，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哦，这样的话才能正式进入癌宫，毕竟旧世界遭到这样的打击，大家都很警惕。
　　而且你身上还有死亡属性，这是癌宫比较忌惮的。
　　只要能顺利通过，说不定师父也会看上你，甚至给你一个长期的癌宫居住证。”
　　“金，你之前是故意隐瞒不说的吧？”
　　“有什么关系嘛~你肯定能行的。”


###第四百章 洗礼
　　随着船只在湖中不断深入，肉糜之雾渐渐散去，
　　一座难以用当前言语进行细致描述的宏伟建筑逐渐显出，
　　初窥之时无比恶心，
　　所带来的视觉污染甚至是脓湖的数十倍，仿佛就像无数肿瘤进行无序分裂上百年而形成的混乱产物。
　　这份视觉大餐甚至能将眼球给挤破，碾碎。
　　随着易辰事先做好的心理准备，以及他曾经通过《皮囊圣经》看过皮厂的经验，逐渐遏制住内心的恶心感，
　　借用小葡萄提供的视觉去细致品味逐渐映入眼中的庞然巨物时，
　　居然慢慢品味到了一种源于生物根本的艺术。
　　拨开肿块、
　　挑开囊膜、
　　对这些看似无序的肉质进行逐个解析，将能得到世间万物各种生命体的具体形态。
　　建筑表面的各种凸起，只不过是采用肿胀之物替代石块来构成一种混乱浮雕，只要能够理解，便能懂得其内涵的艺术，
　　除了万事万物的形态表征外，还有各种增生支架来维系这种巨物建筑的稳定性，
　　仿佛将几何建筑学与肿瘤生物学进行完美结合，以至于看上去就能直接给人一种坚不可摧，根本不可能攻破的活体压迫感。
　　不过，
　　易辰当前所看到的艺术学与建筑学，但也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癌宫属于最早出现的源疫区之一，它从建造以来便一直都在‘进化’。
　　自古以来癌宫便有着专业的工程师团队，他们在大限将至时会将自身作为‘组件’而成为癌宫的一部分继续追求着完美的尽头，不断提高建筑的艺术价值、生物质量、建筑强度等等。
　　对于初来旧世界深处，与源疫区进行接触的易辰而言可谓是太过震撼，甚至都忘记了眨眼。
　　另外，
　　癌宫并非建造于脓湖对岸，而是扎根于中央。
　　那些无以计数，排列于癌宫外部的‘生物管’最终汇聚于底部，呈108个巨型管状触须，将癌宫内部日常产生的废料排进脓湖，
　　脓湖具备的‘分解特性’能够直接处理。
　　既能分解对旧世界有害的废料，又能日渐增大脓湖的毒性，从而提高癌宫的安全性，可谓是两全其美的完美设计。
　　“威廉，怎么样？很美是吧？”
　　“的确，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实在太美了。”
　　船夫在听到易辰这位外人给出这样的评价且能长时间注视癌宫的形态时，也是暗自点头。
　　他一生当中载过无数乘船者，对于一些外人而言，初窥癌宫形象能直接让他们精神崩塌、眼球炸裂，甚至在意识间流脓。
　　但这位青年不但快速适应，而且还能快速理解其中的‘肿胀与美’。
　　随着越靠越近，给予易辰这位外人的肉体压迫也越发强烈，
　　“金，所谓的洗礼大概是什么样的？”
　　金却将食指竖在面具上，“这个可不能透露，不然的话其它外来者会提前做好准备，严重降低洗礼的门槛而导致一系列的问题。
　　而且洗礼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他们那些家伙如何安排了。
　　我只能大概告诉威廉你，与肉体有关，而且会很不舒服。”
　　不舒服三个字含义较深，还没有抵达癌宫，易辰就已经有点不舒服了。
　　慢慢的，癌宫将眼前的视野全部遮挡，船只靠岸。
　　两位背着巨型肿瘤，头戴尖盔，四条手臂均衍化出不同兵器的守卫立即上前进行身份核实。
　　在金说明来意后，两人便被引向癌宫的正门-一团肿胀、凸出且巨大的【肿瘤之门】，
　　表面布满着各种小型而正在流脓的小孔，每一个孔都对应着一根输送导管，能直接通往癌宫的不同区域。
　　“威廉我们需要暂时分别哦，我提前去师父那里打个报告，让她稍微关照一下你……到时候你只要能完成洗礼，就会被送往师父这边。
　　对了，把你的手提箱给我吧~待会儿的洗礼可能会把你的携带物都给弄坏哦。你尽管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好。”
　　金接过手提箱后，跳上其中一个小孔，十分熟练地将身体塞入其中，嗖！随着一股吸力的产生，快速被送往癌宫深处。
　　易辰作为新来的外人，被门卫引向最边缘的小孔。
　　学着金的姿势，伸手掰开小孔，将脑袋及整个身体都送入其中。
　　这一刻易辰竟感觉有点像是奶茶里的珍珠，而管道另一头似乎有着一位饥渴无比的巨人正在疯狂吮吸，
　　唰！
　　经历多次向下回折的滑行后，落入一处封闭式的独立液缸间。
　　隔着透明的硬化薄膜，外面有着一群顶着肿胀眼球的监视者正在对易辰这位人类外来者进行观察与记录，甚至还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人走上前，将他的球状手掌贴于壁面与漂浮在其中的易辰进行‘交流’。
　　“来自吸附世界的患病人类，欢迎来到【癌宫】。
　　根据目前读取到的信息，你的肉身基础很不错，甚至比我们这里的一些原生癌者还要优秀，但你的体内还包含着多种属于其它源疫区的属性。
　　理论上，我们是不会接纳你这样的混合体，
　　不过奥莱娜女士似乎对你有特别的兴趣，因此特例允许你以‘访问者’的身份活动于癌宫，但你依旧需要接受洗礼，而且是访问者特有的分解洗礼。
　　做好准备吧，一分钟后洗礼就将开启。”
　　液缸里的易辰未做任何口头回复，只是默默点头，
　　癫脑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开，遍布全身肌肉的脑细胞开始活跃起来，准备适应任何可能到来的洗礼。
　　一分钟很快过去。
　　啦！
　　液缸两旁的出水口突然开启，一股股截然不同的液体向内灌入。
　　“这是！”
　　易辰一瞬间便认出液体来历，正是脓湖间的湖水。
　　虽然与液缸间的无害液体进行1：5的稀释混合，但这东西同样致命，一种蕴藏在脓湖间的超级肿瘤（Hypertumors）能快速癌变、解离生命体的细胞。
　　即便易辰提前让癫脑做好防备，依旧没有任何作用。
　　湖水注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开始分解，化作一团团不定型的癌细胞而融入湖水间。
　　其实有一个办法能很好解决当前困境-「死人妆」。
　　一旦祭出甚至能直接杀光湖水间的肿瘤，但这样做的话，只会加重癌宫的警惕，甚至将易辰当作极度危险的死者而处理掉。
　　因此，
　　易辰只用死亡属性来保全癫脑，在癫脑表面镀上一层黑膜而阻止癌化，没有将死亡释放出去。
　　最终，液缸间只剩下一颗连接着苦痛锁链的黑色脑袋，其余组织均被解离癌变。
　　奇怪的是，
　　因癫脑的存在，易辰居然能清晰感受到那些被拆解、癌变的身体部位，感受它们所进行的生命活动，感受他们独自活动的奇妙感觉。
　　如此真实且完全的‘肉体游离感’让易辰的思维陷入一种特殊状态，
　　他居然在液缸间冥想起来，回忆起曾在校长办公室的星辰学习，将这些液体幻想为星河，自身则完美游离于其中。
　　伴随着一粒粒星光在液缸间闪烁，
　　这一幕看得负责监视的人员瞪大眼睛，
　　不知过去过久，这些光点全部聚合时，易辰的完美肉体也完成聚合，呈大字形展现而出，不再被这种稀释河水所拆解。
　　“不可思议！这位人类居然还有观星者的特质……”


###第四百零一章 奥莱娜女士
　　被分解游离的感觉太过沉浸，以至于易辰他在肉身恢复后依旧处于意识沉浸的状态，甚至都忘记当前身处旧世界的癌宫，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还在某个浴室，嘴里甚至还念叨着一个名字。
　　一股吸力传来。
　　易辰的身体再度顺着管道被抽向癌宫的更深处，
　　一般而言，
　　外来访客一旦通过‘洗礼’就会被送往大厅，但易辰不同，他已经被癌宫的一位特殊人物提前预定，省去这些前序步骤而直接送往某个预定的区域。
　　于管道脱离后，经过短时间的下坠，
　　啪！身体重重砸入一处温热而黏稠的水池间，
　　液体不再有任何分解肉体的作用，反而是在帮忙恢复着肉体，外部环境的变化让易辰快速清醒过来。
　　睁眼一看，
　　他正身处于一处密闭的岩洞间，与癌宫那满是肉质的红色主题截然不同，
　　这处岩洞仅有着一处设施-温泉。
　　以黑玉瓷砖铺设的温泉水池，最多能容纳二十人浸泡，水池中央还在不断上涌着温度适宜的‘泉水’。
　　水渍看上去清澈见底，与脓湖没有半点关系，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泉水间还包含着一种透明的生物，
　　它们簇拥在易辰这位浸泡者的身旁，以密密麻麻的小齿不断啃食着外来者身上的‘污物’，将易辰身上的脓湖组分全部吃光，甚至还清理掉死皮、多余的汗毛及毛发。
　　这份酥麻感配合温泉的共同安抚，让肉体很难不会放松下来。
　　就在易辰一边享受一边观察着周围环境时，
　　一只黑灰色的英国短毛猫出现在视野间，踩着优雅而缓慢的猫步，走在温泉边沿，琥珀般的猫眼始终落在易辰的身上。
　　它的四肢还戴着‘足环’，以旧世界黄金制造，表面雕刻着一种复杂的纹路。
　　然而，
　　刚由冥想状态醒来，大脑清醒无比的易辰，借由小葡萄的眼睛试图去窥探这只与‘癌宫’格格不入的猫猫时。
　　佩戴在四肢的黄金足环立即升起一种阻挡隔膜，不仅阻止窥探还将造成反弹效果。
　　啪！
　　易辰的眉心直接被打出一道血窟窿，整颗脑袋后仰~咔！直至将颈椎骨折断，后仰的脑袋呈90°贴在水池边沿。
　　“哇~”
　　易辰立即以精神力将颈椎复位，摇晃着脑袋来完成衔接时，
　　猫猫已经来到他的身旁，用肉垫轻踩在肩膀处，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随即从猫猫口中吐出旧世界的语言，
　　“不错的肉体，难怪这么快就能在洗礼之后恢复过来，还能试图窥探我的肉体。金的眼光还算不错，我本以为像她那样的傻孩子挑不出什么好货色。”
　　这时，易辰已经基本猜出对方的身份而问候：“奥莱娜女士。”
　　“下面那帮负责洗礼的家伙已经提前透露了我的名字了吗？下次真得好好教训一下他们，连最基本的嘴都管不住。
　　洗好了便跟我过来吧，
　　金目前正在接受我的训练，检测她这么久以来有没有偷懒，暂时不能与你见面。
　　至于你的手提箱，已经提前放在临时准备的客房了。放心，我是非常注重个人隐私的。”
　　“好。”
　　显然，
　　这只猫正是金一直以来所提及的‘师父’，是癌宫间有着一定身份与地位的旧世界强者。
　　至于对方为何是猫的形象，易辰也不太好询问。
　　“请问奥莱娜女士，您这里有多余的衣物吗？我的服装在洗礼期间完全溶解，至于别的服装均与皮厂有关，可能会……”
　　奥莱娜女士却突然插话，“我可不像某些家伙那么死板，既然我愿意接纳金这样的非纯血且夹杂着人类基因的外来者，甚至在《肿胀记》的分配问题上给出支持意见，也愿意见一见你这样成分复杂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你们穿什么衣服。
　　只要在我的地盘，你想穿什么便穿什么，如果要去癌宫的其它区域，就需要你自己想办法置办一套服装了。”
　　“谢谢。”
　　易辰这头立即闭上双眼，感受着与黄皮的灵魂契约，
　　间隔着多堵墙面，被放置于客房的行李箱自行解开，绅士服装犹如爬行动物般快速移动，很快便钻进这处岩洞。
　　在易辰跨出温泉的同时，服装已套在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奥莱娜女士稍有诧异，扬起的尾巴略微摇晃了一番，“明明只是一个下级皮奴，却有着这样的皮囊掌控性，后续你应该会前往【幽邃皮厂】吧？”
　　“是的。”
　　见易辰肯定了这一点，奥莱娜女士露出一种略带深意的笑容，“嗯，去看看也好，不过建议你调整好状态再过去。”
　　“皮厂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自己过去一看便知，在这之前，好好享受癌宫间的生活吧。”
　　奥莱娜女士踏着优雅的猫步，贴着一道狭缝走出岩洞，易辰也是赶忙跟上。
　　洞穴外面居然对应着一个浓厚欧式风格的住宅，所有的装饰均以金属、石材制作，没有半点与肿瘤相关的东西。
　　至于易辰的客房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这里没有窗户，设置在房间的‘新风系统’犹如一张怪物的嘴口，通过呼吸不断向内部输送着癌宫自制的空气。
　　“奥莱娜女士您在人类社会生活过吗？”
　　“我的意识曾寄存在下级生物的身上，去过不少的人类城市……我这个人比较喜新厌旧，看惯了癌宫的混乱风格，倒是挺喜欢你们人类的这种‘遵循规则’的风格。
　　而且，待到世界感染结束时，能够快速接纳新东西的个体才能更快把握机遇。
　　休息一下吧~当金通过测试后，我会亲自带你们逛一逛癌宫，正好我最近没什么事。”
　　“好。”
　　就在易辰走进客房，坐在床边准备对手提箱进行一番检查时，
　　奥莱娜女士直接一记蹦跳落至易辰胸口，通过四肢的蹬踏将他压倒在床上，
　　柔软的右前足更是踩在易辰的额头，让他老实躺在床上，并低头俯视着这位人类青年。
　　被压住的易辰也不好反抗，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只能尴尬地问着：“奥莱娜女士，不是说休息一下吗？”
　　“躺在床上不正是休息吗？经过刚才的见面，触碰以及交谈，我已经做出一个决定。
　　你的身体所包含的病症数量是我见过最多，能平衡驾驭这么多的病症且让大多数完美表达，你已经通过了我的个人测试。
　　而且，你的灵魂间居然还烙有「交易之印」，你与我都属于公爵的优质客户。公爵那家伙看人的眼光很准，所以我也想要试一试。”
　　“奥莱娜女士，您也有交易之印？”
　　“对啊，很早以前便被刻上，公爵的商品可是帮了我不少忙呢，不然我也无法爬动这么高的位置。
　　你想不想再添加一个属性啊？来吧，将这东西吞下去，你便能建立与癌宫的关系。”
　　猫口张开，
　　满是倒刺的舌头上承载着一颗如同玻璃珠般的光润肿囊，
　　奥莱娜女士的猫脑袋也开始缓慢下移，似乎想要亲自送进易辰嘴里，
　　就在这时，
　　已经通过测试的金，踏着不会影响师父的静谧脚步，刚好找到这处未关门的客房。
　　探进脑袋，嘴里刚准备喊出‘师父’二字时，舌头与嘴巴却一同停住，
　　眼前的画面让她一时间难以消化。


###第四百零二章 兴奋的金
　　“奥莱娜女士，我觉得这件事可以暂时缓一缓，我体内多种属性需要调和，如果直接将这东西吞进体内搞不好会出问题。”
　　奥莱娜女士听着也认为有道理，毕竟易辰体内的属性过多，甚至包括能遏制癌细胞分裂，甚至杀死癌细胞的特殊组分。
　　但既然已经分离出一颗晶化癌瘤，作为长辈也不好再收回去。
　　一个跳跃稳稳落在客房书桌，倒刺舌头小心翼翼将癌晶放于桌面，猫嘴间轻声说着：
　　“既然如此，就等你调整好状态再做考虑吧……哦~金你来了吗，能够这么快通过测试且完好无损，看来你在那边世界也很努力呢，值得表扬。这样的话，今晚我们就有得玩了。”
　　被奥莱娜女士这么一说，金才慢慢将身体挪进房间。
　　“等我去洗个澡，然后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
　　“好的师父！”
　　奥莱娜女士又是一个跳跃，肉掌稳稳踩上金的肩膀，随后又是一个跳跃而消失不见。
　　确认师父已经离去后，金立即关上房门，同时将手掌按压在T恤隆起的胸口位置，试图以外力去止住那狂跳不止的心脏。
　　“金？还好吗？”
　　“没……”金只是单纯受到刚才的画面刺激，体内癌细胞差点发生恶性转变，但很快便被红莲衍生的枝叶给压制下来。
　　待到心情平复下来，金一个箭步上前，
　　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呈45°前倾，面部几乎要与易辰贴在一起。
　　“威廉，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
　　“当然是师父她怎么样啦，那样近距离的接触你应该感受到了很多东西吧？”
　　这样的问话听起来很古怪，如果不是两人认识已久，易辰还以为对方在故意阴阳自己。
　　“没~我之前试过窥探奥莱娜女士，结果被某种屏障挡了回来，就再也没有做出这种没有礼貌的行为了。
　　刚才只是被单方面按在床上，并没有去刻意感受什么。”
　　“哎~你真不知道珍惜机会呢，我与师父待了这么久都很难有机会如此靠近……多么好的机会啊，如果能直接触碰她的肉体，就能感受其中那近乎完美的癌细胞排布，真是想想都激动，我快要受不了了。”
　　金一时间竟陷入幻想中，甚至还有口水从嘴角流出。
　　看得出，她对于奥莱娜女士有着近乎痴迷的崇拜与着迷。
　　这时，金突然扭转脚步，一屁股坐上床铺，用手臂不断戳动着身旁的威廉。
　　“喂！师父她怎么会对你怎么好的？你们俩应该刚见面没多久吧？到底怎么做到的，赶紧教一教我。”
　　“啊？并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我与奥莱娜女士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我们俩都是公爵认定的优质客户，被烙印上了「交易之印」。”
　　“公爵~难道是那位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
　　“没错。”
　　“难怪哦~师父以前也提起过这位公爵，说是今后有机会引荐我过去认识一下，没想到你就已经扯上关系了。”
　　金随即起身，走向书桌处，低头去观察桌面上的囊肿晶体。
　　哗啦哗啦~
　　只见金嘴里的唾液腺全都被撑开，樱桃小嘴直接实现了水龙头的功能。
　　“师父居然将纯度这么高的癌晶送给你，你是怎么能忍住不吃的？”
　　“只是还没想好而已。”
　　“这还需要想吗？一旦你的身体接纳就能成为癌宫的一员，这里可是旧世界最大的源疫区，到时候你就能借着癌宫的关系走遍旧世界的各处地方。”
　　“能去原墓吗？”
　　易辰的一个问话直接让金猛然愣住，口水也完全止住，手指抵住嘴唇若有所思地说着：
　　“或许还真不能去，毕竟从旧世界被封锁开始，各大源疫区的统治力减弱，唯有原墓这个特殊的区域在持续增长，慢慢威胁到癌宫的地位。
　　甚至还爆发过不少次的冲突，
　　听师父说过，某位做出过贡献的癌者因某件事情的利益问题与死者发生争执，结果碰巧被一位路过的死疫骑士直接斩首。
　　后续整个死疫骑士团差点与我们癌宫的尊瘤骑士团爆发正面冲突，鉴于旧世界日渐恶化的情况，再加上起源的干预才没有爆发战争。
　　威廉你身上也有死亡属性，如果不是师父让你进来，你甚至可能在洗礼过程中被直接处理掉。”
　　“嗯？没想到死者与癌者的矛盾会这么大……这样的话，这东西我就更需要慎重考虑了。”
　　易辰跟着走到金的身旁，捏起桌面上的特殊癌晶，
　　即便没有吞噬也能清晰感受其中磅礴的病症能量，而且正如金所言，本应混乱无序的癌细胞在这枚晶体间居然能实现整齐排列。
　　仔细想来，奥莱娜女士的种种表现也同样稳定，无论是其猫的形态，谈吐与举止以及这栋宅邸的设计。
　　【稳定】
　　想来正是奥莱娜女士的一大特点，这在癌宫间极难实现。
　　一旁的金却是瞪大眼睛，看着手指间的癌晶，“威廉，要不你先收好呗~等到你与死者的见面结束后再做考虑，反正看师父的样子是完全赠予你了。”
　　“嗯。”
　　易辰的大拇指轻轻一弹，啪！癌晶被垂直抛飞于空中。
　　落下的时候刚好装入衣兜，再由黄皮进行内部缝合，让整颗癌晶都被裹进服装内部，不存在被窃取的可能，气息也被完全隐匿。
　　“金，话说你师父待会儿会带我们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呢~我以前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就算被师父带出去也是吃点东西，很少干别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在接受她的调教。”
　　两人没聊多久，客房门便被一只猫掌推开。
　　刚洗完澡并披上一件暗金披风的奥莱娜女士一边舔舐着推门的脚掌，一边说着：
　　“看来你们人类的欲望果然不是很强，本想着刻意留你们两位年轻人共处一室，能让我看到比较刺激的场景。
　　真是可惜啊，既然什么都没有做的话就跟我来吧。”
　　“师父，我们这次上街是去做什么呀？”
　　“以前只有金你一个人，做一些事情不太方便，现在有你们两个的话就能去干一票大的了~威廉的身体我已经检查过，很不错。
　　我会带你们先去赚一笔钱，然后就能去大肆购物。”
　　“怎么赚钱？”
　　“这里是癌宫，自然是与肉体相关的赚钱方式，跟我一同前往目的地就知道了。我可是非常信任你们两个哦，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四百零三章 癌街
　　由于不能穿着绅士服装直接上街，也不能展露出任何与皮厂相关的能力来生成皮质衣物，
　　总而言之就是在日常生活中不能包含其它源疫区的属性，尽可能是一件普通服装，这样的话避免不少的麻烦。
　　即便今晚的出行由奥莱娜女士带领，她也同样建议如此。
　　一旁的金主动请缨，利用肿瘤分裂来制造肉感十足的衣服，
　　然而这种毫无设计感的宽松服装，只能适合金这种身材的女孩子，
　　易辰穿起来活生生像是一坨奇怪的五花肉，虽说这样的形象走在癌宫内部并不奇怪，但一直以来作为绅士，于锡安间生活的易辰却很不舒服。
　　最终由小葡萄想出一个最佳办法，既能穿戴绅士服装确保安全，又能不被癌宫针对。
　　将焦眼症完全外放，
　　让这份与旧世界陨落邪阳相关的特性对服装进行覆盖，完全敛去皮质气息，
　　当然，
　　隐于暗中的黄皮也同时进行伪装，借着焦眼症的掩护，它也能动用真正的伪装本事，将皮厂的气息完全收敛起来，伪装可是黄皮最擅长的一件事。
　　一根根余烬丝线于服装蔓延，
　　很快，一套绅士服装余烬款就此搞定，略微飘动的衣摆不断有着火芯颗粒的散落，对于这样的形象易辰个人是相当满意。
　　然而，当奥莱娜女士看到这样的着装时却直接炸毛，甚至从凶齿间渗出嘶嘶声，远离着这一粒粒并无危害的火芯。
　　言语变得不再温柔，而是夹杂着一种杀意与冷漠。
　　“这是邪阳的残骸？你曾直视或触碰过柴薪吗？”
　　“没有……”
　　易辰看出其中的问题，连忙进行解释，尽可能将邪阳与自身划清关系，将这份能力推到小葡萄的身上，解释期间嘴里含眼的黑色毛球也从肩膀钻了出来，向门口的猫猫打着招呼。
　　一番解释下来，奥莱娜女士身上的毛发也变回原样，“原来如此，如果你本身与邪阳有关，我马上就得将你送出去……如果让尊主知道，就连我都可能受到影响。”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自豪的小葡萄立马缩回体内，同时也将余烬之火全部收起，
　　一时间，余烬服装便化作一件仿佛被烧过的破烂衣装。
　　“能麻烦奥莱娜女士能解释一下关于邪阳的问题吗？我个人其实并不太懂，即便是小葡萄也是从别人身上继承过来的焦眼症。”
　　“你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当悬于天空为大部分病症提供日照灼烧的邪阳被贯穿时，便意味着旧世界的完全战败，
　　世界的规则被完全封锁，
　　散落的邪阳残片化作柴薪落在地表的不同区域，灼烧着大地，将世界的表层焚烧殆尽，形成永远无法再生的「灰烬沙漠」。
　　至今依旧有部分柴薪在沙漠深处燃烧着，诅咒着任何路过、企图窥探以及胆敢触碰之人。
　　当然也有极少数，像你宠物这样的特殊个体能驾驭这股力量，但癌宫从根本上杜绝着这份危险，一旦柴薪在癌宫内部点燃，可能会造成难以预计的损失。
　　从现在开始，你禁止表达任何与邪阳相关的属性，否则我会直接划清与你的界限。”
　　“好~我体内的其它病症也不能表达吗？”
　　“不一定，我将带你们去往的地方不会存在太多的限制，除邪阳之外随便你们怎么展示自己，只要能够赚钱就行。就算有别人想要拿你们身上的杂质说事，我也会解决的。
　　时间不早，我们走吧。”
　　跟随裹在斗篷间的奥莱娜女士离开她的宅邸，外部街道再次回归癌宫应有的特色，
　　具备自动清理功能的多孔硬肉街道，
　　以瘤型球状为主的建筑风格，硬化后的增生肉质以及长着硬瘤的骨头作为主要支架。
　　另外，建筑还采用增生堆叠式，
　　经常能看到一团肉瘤作为地基，上面增生出多个囊室而形成一个大型公寓，
　　不同公寓与公寓间也发生着深层连接，【门与窗】则是一个个可开关的半透明囊膜，能大幅提高癌者们的日常交涉，基本不会出现社恐的情况。
　　毕竟，癌细胞的本性就是复制、吞噬与扩张，对应的癌者性格也大多数都患有‘社交牛逼症’。
　　就例如，
　　仅仅在街道上走了几分钟，就有十多个人尝试与威廉这位俊俏的小哥打招呼。
　　而且还以男性为主，问话内容也是相当直接，包括常见的要不要去他家坐一坐，或者邀请前往‘飞鸟旋转’酒吧，更有甚者当面向易辰裸露一些东西。
　　只不过，这种过分的行为会遭到奥莱娜女士的惩戒，
　　她虽是癌者却鄙夷着低劣的行为，只要胆敢裸露，那么对应的裸露位置就会被一种看不见的猫爪直接撕掉。
　　另外还有一个关于街道的主要特点，因旧世界的太阳陨落以及癌宫的封闭式环境，‘光照’十分重要，而且良好的光照更能刺激癌细胞的分裂，
　　一种名为「挂体路灯」的东西就被设计了出来，
　　肿胀不堪、皮薄体亮的癌者被吊挂在路灯上，提供着照明服务。
　　他们的肉体经历过特殊的浸泡处理，皮肤透明度在90%以上，体内癌细胞会通过自燃来提供照明，释放出一种肉红色的能量光线。
　　这些被作为‘路灯’的家伙都是因为违背了癌宫的规则，成为路灯的刑期往往在1年~1000年不等。
　　如果深入了解癌宫的体系还会发现，违规者被制作成路灯相当于抽到上上签，其它的处罚可比路灯难受多了。
　　另外，癌宫街道所展现出来的商业多样性也是远胜锡安，各种能够想到的服务都能在这里找到，
　　有些服务让易辰十分好奇，甚至想要等到一个人外出时亲自去体验一下，例如一个叫【净体】的铺面，
　　而有些店面提供的服务仅仅看上一眼就会产生心理层面的不适，例如某个招牌名为【瘤型改样】的铺面。
　　易辰也偶然在岔路看到一块区域性的路牌标识，当前他们所在的街道只不过癌宫偏上层的一个内部商业区，可见癌宫的规模到底有多大。
　　在这种多样性丰富甚至混乱的街道间，却有着一种无法被打破的隐性治安，这里的底线虽然比锡安低不少，但绝大部分癌者都不敢越过底线。
　　因此，一旦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生活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这也是易辰第一次见到旧世界的‘生活’，心中也随之生起一个疑问。
　　“奥莱娜女士，为什么旧世界的病者，在体态、生理结构上类似于人类，甚至有些病者的相似度能达到90%以上。
　　而且这里的商业模式，以及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设定’都与人类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以优雅猫步走在路边围墙上的奥莱娜女士不屑地说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并非我们类似于人类，而是人类类似于我们。
　　正因为这样的【相似性】，「世界之足」才会推动整个世界，不惜跨越多个位面而黏附在你们人类生活的世界背面，进行这样一个周期偏长且存在风险的「完全性世界感染」。
　　若不考虑相似性，我们早就对其他世界展开感染与入侵了。
　　好了，我们的目的地就快到了。”
　　奥莱娜女士说完这番话时，易辰也是嗅到一股飘荡于空气间的血腥味。


###第四百零四章 饥饿与斗争
　　【饥饿与斗争（HUNGER AND FIGHT）】
　　一道巨型牌匾挂在街道尽头，牌匾之后便对应着向下延伸的肉状洞穴口，指向一个未知的消费区域。
　　洞口还站着两位背着巨大脓肿的守卫，
　　接下来将要前往的区域具有一定的限制性，只有身份或个人资金达到一定标准的癌者才有资格进入。
　　奥莱娜女士扬着她的猫尾走在前面，守卫们赶紧让路。
　　之前的街道场景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建立于山洞内部，互相独立比赛场地。
　　大量癌者正拿着一袋袋古硬币徘徊在不同赛场间，选择他们想要观看的比赛而进行下注。
　　比赛种类有很多，靠近入口的比赛也相对温和，一般不会出现重伤或死亡的情况。
　　例如正在一处大型区域举行的增生比赛，
　　参赛者们在听到发令枪响后开始增生，待到区域被他们的增生组织完全填满，由裁判对每位参赛者的「增生状态」进行精准测量，
　　最终根据增生体积，增生组织的优劣及分布状态，外部美观进行综合评分。
　　另外还有名为营养摄取的比赛，主办方会给参赛者准备巨量的食物，要求他们在固定时间内完成进食，最终根据他们的体型变化来判断消化吸收的状态。
　　这一场场比赛看得易辰头皮发麻，甚至还恰巧碰上了一个比赛事故，
　　一位增生比赛的参赛者，不顾增生稳定性而强行扩大体积，最终导致体积过大并遭到多方挤压，自身如气球般炸裂。
　　现场是各种组织四处飞溅，欢声笑语一片。
　　这样的事故十分常见，虽输掉比赛，但如果能惹得金主们开心甚至可能得到比第一名更多的小费奖金。
　　不过，以上均属于中小型比赛，奥莱娜女士也根本看不上眼，继续沿着山洞通道不断深入。
　　随着血腥气息的不断增浓，金也是忍不住询问：“师父，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前往最深处，最有价值的比赛场地，进行一场最大的赌局，而且我在一小时前已经与他人约好一场赌局。
　　待会儿会有好几个身份与我差不多的家伙到场，进行一场不一样的奴隶大战。
　　从现在起不许再称呼我的名字，只能以‘主人’相称，等到我们离开这里再恢复原状。
　　如果能赢的话，我会将50%的硬币分给你们自由支配，甚至给你们提供一些特殊的消费渠道。”
　　沿着呈15°倾斜向下的洞穴通道不断向下，终于来到最深层，这里对应着一处镶嵌于巨型肉壁间的格斗场。
　　能容纳五万人的观众席目前是座无虚席，而且全场都在不断响起欢呼声。
　　场上还有最后三位形态怪异的癌者在进行着最终的对决，他们的肉体再生速度已极为缓慢，最终胜者即将出现。
　　易辰很快便捕捉到一个奇怪的点，
　　从场上的战斗痕迹以及血渍残余来看，绝对不止这三人在战斗，其余参赛者去哪里了？战败后被清理出去了还是……
　　易辰迅速联想到这处山洞区域的名称-【饥饿与斗争】，再看向剩余三人那肿胀不堪的肉体，尤其是高高隆起的腹部，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奥莱娜女士直接一个猫跳落在易辰的肩膀上，向两人说着：“接下来你们将作为我的奴隶，参加两人赛制的饥饿角斗。”
　　这时，金与易辰的关注点却变得截然不同。
　　金根本就不在乎比赛的事情，而是来回思考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师父选择站在威廉肩上，而不是我的身上？』
　　易辰则是脸色不好地问着：“比赛的规则该不会需要吃掉败者吧？”
　　奥莱娜女士却用她的肉垫轻轻按住威廉的嘴唇，“别用‘吃掉’这种低俗的词语，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叫作【饥饿进化】。
　　所有的参赛者将在比赛开始前进行‘抽离’，将体内的食物残余与营养残渣全部抽空，以一种完全空腹的状态进行角斗。
　　通过汲取战败者的营养，就能在对战过程中不断强化，甚至实现进化，最终夺得胜利，
　　这样的饥饿角斗能唤醒癌者的本能，算是癌宫最大的消遣项目之一。”
　　“我可以不选择汲取他人，只是单纯击败他们吗？”
　　“可以啊~只要你能做得到。”
　　“那就行。”
　　易辰与奥莱娜女士的交谈内容，一旁的金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啊~为什么师父能和威廉一直讲话，而且好温柔的样子，我也好想这样。』
　　这时，奥莱娜女士一个跳跃落在侧面的环形走廊，扬起猫尾而示意两人跟上。
　　“先去报名吧，然后再看看与我对赌的那群家伙到底带了什么样的奴隶过来，想必会是一些比较厉害的癌者。”
　　在跟随奥莱娜女士前往后场的过程中，
　　金悄悄贴近到易辰的身旁，甚至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来，肿囊衣装下传来的柔软贴附感能几乎能覆盖易辰的整个右上臂膀。
　　贴这么近不为别的，只为吸一吸残留在易辰肩膀上的‘师父气味’。
　　“对了，威廉你刚才与师父在说什么呀？是不是说了比赛规则什么的，赶紧和我说一下。”
　　“你没听吗？是这样的……”
　　在易辰的一番解释后，金的面具下裂出一种瘆人微笑。
　　“饥饿角斗？真是符合癌者特性的比赛，难怪会这么火爆。
　　正好，这样的话就能给我体内的红莲补充一些原癌能量，而且师父似乎很重视这场比赛，想来我们的对手都会是很棒的营养补品。”
　　后场报名区，
　　在奥莱娜女士的引荐下，易辰与金开始填写登记名单并进行签名确认，将参加双人模式的饥饿角斗。
　　金看都没去看纸张上的内容，直接就用鲜血签下名字，
　　易辰则是颇为谨慎地阅读各种细则，在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同样签下名字，
　　就在这时，一阵形如冒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奥莱娜，这就是你带来的人类奴隶吗？如此细小的身板，真的能参加饥饿比赛吗？”
　　一位叼着大肠烟杆，裹着黑色绒毛大衣的臃肿男人走进后场签到区，因太过肿胀已经没有脖颈的结构。
　　他那肥腻的十根手指均戴有戒指，上面镶嵌着价值昂贵的癌晶，颜色各异。
　　跟在他身后的奴隶癌者，居然直接显露出开源框架，似乎对实力极为自信。
　　一个浮雕为肉球，一个浮雕为裂臂，
　　两者的体格巨大，其中一位手臂裂开呈咬合结构的巨汉，甚至还需要弯腰进入这处签到房间。
　　当看见易辰与金这样的参赛者时，嘴里迅速渗出大量的唾液，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这份来自异世界的美味。
　　奥莱娜女士用后腿挠了挠耳侧，不屑地说着，“盖尔斯，希望你今晚别像以前那样小气，多拿点钱出来吧，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人类奴隶，观众必然会更加热情。”
　　盖尔斯则是搓了搓肥腻的下巴，“我还是老样子，你们拿多少，我照中间的量拿就好。”
　　待到此人离开时，奥莱娜女士再次跳上易辰肩膀，刻意贴近耳垂而悄声问话：
　　“怎么样？单从这个家伙带来的奴隶来看，你的胜率能有多少？”
　　易辰并未给出具体概率，只是微微点头，“应该能赢。”


###第四百零五章 背瘤、金以及流放者
　　奥莱娜女士扬着尾巴向着报名区门外走去，并回过眼眸让两人留在这里，不必跟上。
　　“由于你们俩是第一次参加，现在就跟着工作人员去走赛前流程吧，提前适应一下真正的‘空腹状态’感受一下真正的饥饿吧，千万别让我失望哦。”
　　奥莱娜女士说完便转身离去，不过在她的猫体消失前却有一段私人话语传到易辰耳中，
　　『赢下比赛而得到的奖金，能让你与公爵进行更好的交易，而且你在癌宫的曝光度也会提升，说不定能获得更上等的赚钱机会。
　　我看得出你应该没有多少与公爵交易的筹码吧？甚至可能连一枚古硬币都拿不出来，想要多赚钱的话，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
　　如果感觉在饥饿状态下难以获胜，可以试着抛弃一些人类的东西。』
　　对这番私人的传音易辰并未回应，他很清楚奥莱娜女士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过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当前由一位背上长有巨大脓肿，将身体严重压弯的员工接待他们。
　　仔细看去这位脊柱变形的员工，面相居然只是一位不过十五岁的青年，而且还有些俊俏。
　　回想起前往癌宫的路上，易辰已经见过不少这种背部生瘤的个体，似乎象征着什么。
　　前往‘抽腹室’还需要一段路程，易辰也是好奇地问向身旁的金。
　　金却意外地很懂，直接伸手搓了搓青年员工的背部肿瘤，大声解释起来：
　　“这东西叫作「背瘤」，既是一种安全措施也是一种下级身份的象征，任何诞生于癌宫的生命，出生时背部都长有这个东西。
　　你可以将这东西当作安全囊，
　　个体在成长期间，身体所产生的毒素、负面情绪都会被背瘤抽走，从而大幅降低恶性肿瘤的泛滥，确保癌者的稳定成长。
　　待到癌者进行开源，能完全控制身体细胞后，就可以选择将背瘤切去，将恶性隐患完全剔除。
　　被切除的「背瘤」会随着时间而晶化，最后变成一种珍贵无比的遗物哦。”
　　易辰一惊，想起自己刚得到的东西，“那奥莱娜女士给我的瘤晶不就是？”
　　“没错，就是背瘤衍化而来的~我当初在癌宫间完成极限突破，也是借助这种东西。所以我才会很好奇，为什么刚见面的师父就会对你这么好……为什么呢？”
　　易辰见话题正在跑偏，立即拉拽回来：“等等~我记得有些实力不俗，似乎已经达到开源的癌宫守卫，背部似乎也长着这种东西。”
　　“对啊！当癌宫的个体开源后，会有两条路可以选。
　　其中一个便是切下背瘤而获得多方面的发展机会，就像师父一样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甚至还经常利用肿瘤移植而跑去我们的世界玩耍、学习。
　　还有一个便是保留背瘤，这是一个古老且原始的做法，同样也有着很大的风险。
　　毕竟，蓄积成负面因素的背瘤也是个体的一部分，它也会随着主体的开源而共同成长，甚至可能诞生出自我意识。
　　保留背瘤的开源癌者一般会被强制留在癌宫而直接为组织服务，时刻受到监视。
　　他们需要在整个开源阶段保持警惕，与自身的背瘤进行交涉、控制以及最终驾驭，最终在开源突破的同时实现「羽化」。
　　届时，背瘤将如羽翼般展开，漂浮在他们的身后，正式进阶为癌宫间的「尊瘤骑士」，直接受命于尊主。
　　这个过程也是非常危险的哦，许多试图保留背瘤的开源病人均遭到反噬、恶性发作、迷失自我而被直接处理，
　　极少数能在恶性状态下保留癌者姿态以及稳定意识的个体，会被【流放】。
　　这群被流放的恶性癌者依旧与癌宫保持着部分联系，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候会需要他们，
　　众多流放者间也有一位极为特殊的癌者，威廉你与我曾经有幸见过哦。
　　这人在开源时便被自身的背瘤所吞噬，但他并没有立即暴露，
　　背瘤所衍生出来的负面意识十分完善，一直伪装成正常癌者而生活在癌宫间，活动于任何可能触及的角落，劫掠着癌宫间的可用资源。
　　直到羽化之时才露出马脚，最终由尊主亲自下令流放。”
　　“马戏团的那个小丑？”
　　“没错~就是那个以‘亚特’自称的家伙。
　　上次差点在锡安门口爆发冲突，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流放者能有怎样的实力，是否能将组织直接灭掉呢？”
　　就在这时，负责引路的背瘤少年有些激动地扭过头：
　　“你们见过亚特先生吗？他一定很厉害吧。”
　　“只是见过而已，并未有任何交集……”
　　“传闻亚特先生在羽化时因恶性暴露的问题，现场杀掉了整整三位尊瘤骑士，即便最后由尊主镇压而进行宣判，也依旧没有将他处死而是给出流放这个选项。”
　　“嗯……”
　　易辰并不太想谈论这位马戏团的主小丑，一想起对方的形象，就会让思绪变得凌乱，心理也会产生不适。
　　接上刚才背瘤的话题，“金，你并非出生于癌宫，背上也似乎没有癌瘤结构，但你依旧被赐予《肿胀记》，这东西的有无似乎不会影响癌者的地位？”
　　“谁说我没有背瘤了！”
　　金直接掀开衣物，将背部暴露在易辰眼前，
　　两人虽经常待在一起，但易辰还没有仔细观察过金的身体。
　　随着当前认真窥探金的背部，透过背部肌肤而发现一团黏附在脊柱上的肿胀团体，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红色肉莲。
　　“师父说过，我的背瘤很特殊，可以试着去走这条‘保留’的道路。
　　而且在获取《肿胀记》的时候，我还有幸见过尊主露出在外的‘足’，以及由垂帘之后传出的声音。
　　因为我的背瘤特殊性、人类身份以及《肿胀记》的稳定认证，尊主允许我可以不被拘束在癌宫，不然的话我也无法回到组织了。
　　今后若能顺利羽化开瘤，就能得到尊瘤骑士的头衔而接触到最高等级的癌宫资源。”
　　“嗯。”
　　一番交流后，两人也终于来到充满‘饥饿感’的特殊区域。
　　之所以能直观感受虚无缥缈的饥饿，在于房间内填满着一只只饥饿无比的癌者，有些因长年无法移动，已经镶嵌在地面或是墙间。
　　整个房间都因为两人的到来而发出嘎巴嘎巴的咬合声，他们迫切想要进食两人的血肉。
　　显然，这些癌者曾都是饥饿角斗的参赛者，可惜在出赛前就被完全吸干，永久性留在了这间‘抽腹室’。
　　易辰的视野也很快落在一台生长于房间中心的‘装置’身上，面色变得不太好看。


###第四百零六章 饥饿控制
　　「抽腹装置」
　　总计64根肉质软管垂吊在空中，端口类似七鳃鳗的嘴，嵌着一圈尖锐而锋利的圆齿。
　　在口齿软管间包裹着一道囊肿塑造的人体磨具，同时也是一种固定装置，其自由收缩的特性能容纳任何体型的病者。
　　看着这样的设备以及镶嵌于壁面间的饥饿癌者，易辰的表情十分难看，
　　他本以为会是一种类似灌肠的装置，现在看起来，装置将要触及与摄取的肉体部位将更加‘深邃’。
　　设置在这儿的装置正好两台，能够对两人进行同步抽离。
　　背瘤的员工开始给初来乍到的两人介绍起来，
　　“装置依照不同个体的身体状态，抽腹时间大概在15~30分钟不等。
　　介于你们是第一次抽腹，需要稍微提醒一下，该过程会涉及细胞能量的抽离，大部分机体都会产生应激性地抵抗反应，需要你们主动压制住肉体。
　　如果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将你们的‘能量含量’抽到10%以下，将没有资格参与「饥饿角斗」。
　　如果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被完全抽空，变成无意识的饥饿个体，将会永久留在这间抽腹室，提高这间屋的饥饿度。
　　准备好的话就请上去吧，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抽腹’呢。”
　　正在易辰稍有迟疑时，金一个跳跃直接套上其中一台装置。
　　呼~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抱着入乡随俗的理念跳向另一个装置。
　　囊肿模具的自适应收束将两人呈大字形固定在半空，
　　啪啪啪~64根悬于周围的活体软管似乎收到‘开饭时间’的通知，相互间扭动而拍打起来，甚至还有唾液从口齿间流出。
　　似乎有着群体意识，一阵扭动后便全部袭向模具间的两人。
　　先是眼、口以及鼻这几个部位，
　　紧跟着后脑勺、脖颈、胸口以及后门，
　　待到64根活体软管全部吸上时，肉体几乎没有多余的空位。
　　除了将残留在肠胃间的物质全部吸光外，还将待转化的糖原、脂肪以及部分蛋白质抽走。
　　易辰通过癫脑全面监控着这一吮吸过程，既不出现应激反应，也不会让这些软管放肆汲取，保持着一种匀速的能量流失状态。
　　当全身的能量低过30%的时候，易辰感觉到一种明显的虚弱感，
　　那些存在于每处肌肉的大脑组织全都自动陷入休眠状态，以此来减少主体的能耗，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起来。
　　待到10%这一临界值到来时，
　　嗡！
　　癫脑释放出一种强烈的精神力迫使所有软管脱离肉体，
　　近乎被抽干的易辰从模具间脱离而落下，落地时甚至没能站稳，踉跄走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虚弱，
　　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变得饥饿无比，不断向大脑传递着‘进食’的请求信息，
　　目光迅速锁定于眼前的少年员工，甚至想要扑上去啃食对方背部的脓肿肉块，
　　“稳住！”
　　易辰通过癫脑传达的强制命令让肉体安分下来，
　　再借助皮的性质，让绅士服装起到一种外骨骼装甲的作用来协助运动。
　　整个人在皮囊的支撑下逐渐闭上眼睛，双手平叠于腹部而进入冥想，
　　回想起在校长办公室内，漂浮在星辰之间的情形，去试着适应这份虚弱，甚至去主动拥抱这份饥饿之感。
　　渐渐的，
　　一缕缕星辰光芒于肉体间窜动，看似虚无缥缈的星粒正在将肉体填满，以虚空来填补饥饿，让星河流淌于肉体之间。
　　饥饿不但被适应，反而让易辰达到一种全身被清空的‘纯净状态’，感觉轻轻一跃便能漂于空中。
　　『没想到黛斯琳校长的沐浴还有这份效果，居然能以星粒来填补肉体的空缺，不对……这些星粒本就是一种能量点，被抽空的肉体正好能发挥它们最大的效果。』
　　待到易辰重新睁眼时，
　　脱去面具而张大嘴巴的金，已经将整张面庞凑到他的面前，
　　那条软糯而粉嫩的舌头正在舔舐着脸颊以及头发，下一步可能就要下口了。
　　随着舌头在耳孔间打转，一股极度渴求的声音传进易辰的大脑间，
　　“威廉，快给我吃点东西。”
　　“金，别装了……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的红莲特性以及对于《肿胀记》的阅读，哪怕只剩10%的可用能量应该也能进行肉质增生来压制饥饿感吧？”
　　“完全骗不到你啊~一点也不好玩。
　　话说威廉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可没有癌症属性，居然能这么快就适应这份饥饿。”
　　“总会有办法的嘛~好啦，我们差不多准备上场了！”
　　当易辰将渗着星粒的眼眸看向青年员工时，对方眼中充满着崇拜，他从未见过这样完全不受饥饿影响的参赛者。
　　“距离下一场比赛还有半小时！两位可以先跟我来，在候场室调整状态……我相信两位一定能夺得今晚比赛的最终胜利。”
　　两人算是最早，也是最快完成‘抽腹’的参赛者，选择了一间最靠近赛场的个人更衣室，关门上锁并设下结界。
　　内部虽然略显拥挤，但至少不会被他人打搅。
　　易辰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他现在就能上场比赛。
　　因此选择靠墙而立，继续闭眼进入刚才的冥想状态，争取得到更好的状态。
　　也就在他闭眼之际，
　　金直接脱去她罩在身上的宽松肉衣，拿出事先备好的布制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着上半身，尽可能将负重之物约束至最小规格。
　　只是普通布料，根本无法「绅士之皮」相提并论，勒束到最后依旧无法达到预期效果，胸前依旧会隆起一部分。
　　没办法，也只能将就了。
　　随后金对自己的宽松肉衣进行‘收束’，
　　让适合于日常生活的宽松T恤变成一套完美贴身的战斗皮衣，再通过癌细胞病变进行染色，完全染黑而更适合于隐匿。
　　待到易辰于冥想间睁开眼时，眼前的黑色曲线让他一下愣住。
　　“看什么呢威廉？”
　　“没……很少看你有这样的打扮。”
　　“贴身一些嘛~这样才适合接下来的战斗，我们需要在赛场上尽可能表现自己，争取在获胜的同时引得上面的注意。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去往更高级别的比赛，甚至接触到尊瘤骑士的圈子哦。”
　　“嗯，我们走吧。”


###第四百零七章 骑士
　　【饥饿角斗（双人邀请赛）】
　　将作为本届「饥饿与斗争」洞穴集会的最后一场压轴比赛，所有参赛者均由癌宫间的大人物亲自推荐，或者由举办方向某个团体或优秀个人直接发去邀请。
　　观众区域，
　　奥莱娜女士这样提供参赛者且身份高贵的癌者，有着自身专属的贵宾座席-「吊篮」
　　一种垂吊于赛场上端的肿囊单间，拥有最好的观赛视野以及不会被嘈杂声打搅的封闭式环境。
　　开赛前，她的目光游走于其它吊篮之间，除了与她进行对赌的‘贵族’外，还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三位身着修长型盔甲，曲线型的盔甲与肉裙相搭配，多只手臂共同持拿兵器且气度不凡的癌者正在对面的一个吊篮间进行着亲密交谈。
　　“嗯？这种地下比赛居然会引来上面的关注，骑士团缺人了吗？”
　　就在这时，吊篮室的门铃响起。
　　“奥莱娜女士，比赛即将开始，我需要向您再次确认下注的金额。”
　　“不是说了吗？将我在你们这里所有的存款以及我刚才带过来的本金全部下注。”
　　“没错……正是因为金额过大才需要向您再次确认。”
　　“进来吧。”
　　背瘤的工作人员十分恭敬地走进房间，将整个身体都趴在奥莱娜面前，其背部的瘤体浮现出一个肉体凹槽。
　　待到猫足嵌进背瘤便完成验证，此人口中也跟着呕出一颗结晶玻璃珠作为‘票据’。
　　“那我就不打搅了。”
　　“等等~对面那帮尊瘤骑士团的人只是来观战的，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很奇怪的是，面对奥莱娜的问话，这位侍从却没有立刻回答，显然其中有什么秘密。
　　啪！
　　一袋装着十枚古硬币的钱袋直接落在此人面前。
　　对方立即将钱袋吞入体内，好好保管这笔小费。
　　随后从背瘤间长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庞，以另一种声音悄悄说着：“我们老板在前些天试着向骑士团发去邀请，没想到还真的得到回应。
　　他们那边也安排了两位参赛者，听说应该是见习骑士，具体并不清楚。”
　　奥莱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但她没有多说什么，一阵威压直接将侍从吓出房间。
　　她经常涉足此地并观看比赛，像这种存在于暗面的地下比赛基本不会有骑士团的涉足。
　　今晚本应该是她与其他贵族进行的一场奴隶赌局，各自拿出麾下最强的开源奴隶进行对赌，能大大增加参与感且刺激程度加倍。
　　但随着尊瘤骑士团的涉足，赌局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奥莱娜从暖和的猫窝间起身，以最快速度前往候场区，钱对她来说无所谓，但人就不一样了。
　　啪！
　　设有结界的更衣室门随着肉垫拍打直接破开。
　　提着手提箱，正准备出门的威廉刚好被门体砸上面部，鼻骨粉碎，疼得那是一阵酸爽，似乎更有精神了。
　　“师父！”跟在后面的金一下变得激动不已，十根手指不断抽动。
　　奥莱娜注视着完全不受饥饿影响的两人，略微点头：“还不错~第一次参赛就能快速适应饥饿。突然过来找你们是因为情况有变……”
　　奥莱娜将尊瘤骑士团参赛的情况告知后，继续说着：
　　“见习骑士便是已经被尊瘤骑士团直接承认，而且他们通过前期考核，实现羽化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的水准已超过这种地下比赛的最高限度。
　　现在你们可以跟我直接离开，或者……”
　　易辰一手搓动着鼻梁骨，一手整理着领带，毫不在意地回应：“没事，只要不是正式成员，我与金应该没问题。”
　　金也连忙附和：
　　“对，师父！我们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之前曾在人类世界击败过一位死疫骑士团的预备人员，而且对方几乎就要突破，最后依旧被威廉给拿下了。
　　击败对方后，我与威廉都成长了不少。
　　这场比赛不止有我们，场上还有其他参赛者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消耗体能，我们应该能赢。”
　　“嗯？你们与死疫骑士团有过交集？”
　　“对呀，威廉这箱子里可还装着别人的骨头呢！”
　　奥莱娜有些诧异，她之前就嗅到手提箱间的死亡气息，只是出于个人隐私而没有询问。
　　这时，威廉已将鼻梁骨复位，借机追问一句：“既然是这么强的对手，除了邪阳之外，所有能力应该都能表现吧？例如死亡。”
　　“嗯，「奴隶」的限制并没有那么多，只要能给现场观众带来视觉上的愉悦即可。再说威廉你也是通过了洗礼进来的，尽情发挥就好。
　　既然你们确定要继续参赛，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表演了。”
　　“好。”
　　奥莱娜离开更衣室，她的表情有些变化。
　　她虽然很看好金、威廉这样的天赋型人类，但两人都太过年轻且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她起初并不认为能与尊瘤骑士选定的预备成员相提并论，至少还要给他们十年的时间。
　　『如果真的能击败见习骑士，不知道看台上那帮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花费大量精力投喂出来的精英居然比不上我的奴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能惊动更高层。
　　趣味性已经超过预期了，希望你们俩真能做到吧。』
　　随着沉闷的肉钟声在会场上端敲响，
　　选手们相继从不同区域入场，总计参赛者64人（共32组），其中最瞩目的无非是两位身着修长甲胄、背部隆起的癌者。
　　其一顶着刺猬状的红发，面部戴有遮住口鼻的锯齿结构金属面罩，两柄蠕动不已的生物电锯交叉装备在身后。
　　他的背瘤已有部分开裂的现象，主动展示给现场所有人。
　　说话时锯齿面罩居然还会活动，让他的声音变得震颤而刺耳。
　　“菲格雷，你看这帮家伙连最基本的饥饿都控制不住~不知道上面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参加这种低劣的地下比赛。”
　　被称为菲格雷的另一位见习骑士有着近乎两米五的身高，脊骨弯曲，脑袋几乎是水平向前伸出。
　　四柄金属制造而爬满着肉须的长镰，以不同角度挂在身后，对应着四条修长的手臂来持拿。
　　他相比于同伴更加谦逊且慎重，于全封闭的黄金面罩下透出斯文的声音，
　　“你的劣性又展现出来了，马塞利诺。
　　尊重每一位对手，这是我们成为骑士所需要具备的基本品质。
　　而且，我能嗅到一股不同于癌者的气息，对方也似乎没有被饥饿影响，应该是一位强敌。”
　　顺着气息看去，
　　两人的目光也立即锁定在了着装、体态甚至于气息都完全不同于癌者的威廉身上。
　　背着电锯的马塞利诺立即变得兴奋起来，“这人身上的味道好多啊~似乎还夹杂着死亡的气息……没想到还有惊喜，不知道是哪位贵族买来的奴隶，价格应该很高吧？
　　这人待会儿交给我了，你可千万别来抢食哦。”


###第四百零八章 掀桌
　　角斗场间，
　　当两位已被授予「瘤铠」的见习骑士进场时，现场观众先是陷入一阵沉默，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他们之中有许多常客，当前却是第一次见到尊瘤骑士团涉足这样的地下比赛，虽说入场的只是见习骑士，但也已经足够震撼，这回的票价是完全值了。
　　至于那些坐在‘吊篮包间’的贵族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们虽然精心准备，花费重金与人脉而买来强大的奴隶，甚至还有伪装成奴隶的知名强者混在其中，但相较于已经被骑士团承认的人员来说，还是有不小差距。
　　不过，他们也都没有离场，
　　一阵抱怨后还津津有味地看起比赛，赌注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他们唯一在乎的只是面子问题。
　　但如果尊瘤骑士将所有参赛者杀光，大家也就平等了。
　　许多人已将赌局放下，完全以观众的身份代入去仔细欣赏这场特殊的角斗。
　　【场内】
　　随着两位见习骑士的出现，一些陷于饥饿之间的参赛者都因生物本能而暂时清醒，毕竟身体对于死亡的惧怕更胜于饥饿。
　　不过他们的眼中却没有任何惧意，能站在这里的参赛者要么是贵族挑选的强者，要么是主办方邀请的特殊个体，均已完成开源而且病根早已稳固。
　　他们本身也想要见识一下能入选尊瘤骑士的癌者到底是什么水准，而自身的水准是否够格。
　　而且，
　　既然见习骑士在这里出现，那观台上就必然坐着骑士团的正式成员，
　　若能获取最终胜利，必然能得到骑士团的青睐，
　　虽然因‘背瘤问题’无法加入骑士团，但也必然能得到其它重要的职位。
　　想到这里参赛者们全都变得兴奋起来，目光死死锁定着两位见习骑士-菲格雷与马塞利诺。
　　背着电锯的马塞利诺感受着一对对充满敌意的眼神，
　　“哦？这帮家伙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起来了，难道想要利用我们作为垫脚石吗……菲格雷，待会儿这群家伙一起攻过来的话，可能会很难办呢。”
　　背着四柄长镰的菲格雷略微扭动着脖颈，轻声回答：“找好节奏，严肃应对。”
　　“嗯，快点开始吧~我的狗狗已经饿得不行了。”
　　马塞利诺伸手抚慰着背部的生物电锯，抛开锯链不看的话，生物发动机还真像两只没有皮肤的血肉猎犬。
　　这时，
　　一位通过挂钩连接背部，面部没有五官的主持人由会场上空垂吊而下。
　　“死亡或出场即视作出局，
　　最后活下来的小队将获取优胜，赢得本届‘饥饿与斗争’洞穴展会的累积奖金并分得本场赌局的5%利润。
　　没有任何的个人限制，尽情展现真实的自己，在绝对饥饿的状态下掠食他人吧！
　　现在，比赛开始~”
　　话音刚落。
　　啪！
　　一柄血肉铸造的利斧旋转飞来，直接插进主持人的颅骨，
　　紧跟着一位背脊隆起而双臂满是脓肿的癌者直接飞来，一口咬下……连带主持人的上半身，以及插在头上的斧头全部吞进腹部。
　　被吃进去的利斧很快便由背脊长出，重新持拿于手中。
　　仅仅两口便完全吃掉主持人，体内的那份‘极度饥饿’暂时填补，斜眸看向不远处的骑士，杀意暴涨。
　　鼓胀而流脓的双臂紧紧握着斧柄，
　　后仰弯腰，跨步投掷……嗡！
　　投掷而出的飞斧威力比刚才砍杀主持人的强上数倍，沿途飞过的地面都因此裂开。
　　眼看就要击中时，
　　电锯.马塞利诺主动上前一步，没有使用兵器，甚至连双手都未曾使用，只是向前做出一个啃咬的动作。
　　咔！
　　蕴含巨大力量的巨斧被稳稳咬于口中，身体只是后退了一步。
　　咔咔咔~嘴里的牙齿如电锯般转动咀嚼，马塞利诺直接将这柄巨斧当作食物给吃掉，甚至还在口中细细品味着食物的‘信息’。
　　“哦~疫值已经达到第三阶段，而且每一颗癌细胞也很有分量！嗯，很不错呢~这人就作为开胃菜吧。”
　　马塞利诺顶着他的刺猬头，无视周围对他虎视眈眈的参赛者，笔直走向投掷斧头的对手
　　当他走到一半时忽然有两人突袭杀出。
　　只听一阵犬吠以及电锯启动的声音，
　　其中一人的开源框架连同肉体被锯成肉糜，而且这些肉糜都未能掉在地上，全部化作电锯燃料而被吞噬。
　　另一人虽说侥幸逃脱，却只剩下半截身体，因太过饥饿而难以再生，还没等他说出一句就被其他饥肠辘辘的参赛者给分食一空。
　　这时，
　　马塞利诺原本挂在背上的电锯已经提在左、右手，或者应该用‘捏握’在手中更加合适，
　　他更像是捏住电锯的【狗尾巴】，这条狗尾巴的设计十分巧妙，
　　可硬可软、可长可短，
　　当处于硬与短的状态时，类似剑柄而能够进行近距离的锯齿斩击。
　　当处于软与长的状态时，则能像鞭子一样挥舞切割，变幻莫测。
　　一根残破不堪，经常被自身撕咬的舌头由锯齿面具间吐出，马塞利诺兴奋不已地说着：“快来吧~我能嗅到你们内心的躁动感，快来摘掉我的脑袋，去赢得癌宫的重视吧。”
　　这人的言语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一场混战瞬间展开。
　　另一头的金也准备冲进混战区域‘大快朵颐’时，却被易辰一把按住肩膀而拖拽回来，
　　“金，等一下。”
　　“干嘛还要等一下~如果让那两人摄取足够多的营养，达到完全饱腹的状态，我们想要取胜就更加困难了。”
　　“你现在冲进去与他们一同抢食，且不说能不能抢得过，就算能抢到大量食物，你又能吃掉多少？这么多的参赛者，就算平分下来也至少有十人能吃饱喝足。
　　想要他们无法吃饱的话，就要另寻手段……炸弹够吗？”
　　“有肉就有炸弹。”
　　“待会儿协助我清理这场‘饭局’，给现场观众带来一场特殊的烟花表演吧。”
　　“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易辰一边将手提箱埋于地下，一边与金说着简单的计划，随后便起身向着混战的人群大摇大摆地走去。
　　徒手、毫无杀意、身材矮小（相对其他参赛者）以及一副人类的外像。
　　当易辰以这番‘弱者’的形象靠近混战区域时，立即惹来数个饥饿无比的目光，将他视作一份特殊的甜点。
　　极度饥饿的状态下许多癌症能力无法使用，更多是进行如同原始野兽般的扑食。
　　面对前后夹击扑来的癌者，
　　易辰却只是从后脑长出眼睛，对他们进行全身观察。
　　每块肉体的浮动均被眼睛完全捕捉，同时被送往癫脑间进行细节处理，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提预知，甚至癫脑还传来一阵贴心的提示。
　　≮检测到目标因饥饿而思维紊乱，思维植入的可能性将达到90%以上，是否进行教化？≯
　　≮否≯
　　易辰只是一位外来者，如果在癌宫间进行教化而不小心暴露，必将招致杀身之祸。
　　移步侧身，
　　以近乎完美的角度躲过扑食的同时，易辰还伸手抓住两人的臂膀，借力用力。
　　使用传承于泽德老师的技巧，将两人很轻松地投掷出去。
　　投掷的方向正巧对应着金的位置，
　　金则是做出一个蓄力拍打的动作，
　　将印有红莲的手掌，用力呼在两人背部！
　　红莲引爆，同时对爆炸进行定向控制，不会造成太大的肉体伤害，更多用于推进作用。
　　轰！
　　随着一阵红色烟雾的升起，两名癌者直接飞向场外，砸落于观台远处。
　　因离开场地而直接出局，失去比赛的资格。
　　这两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场内又有爆炸声传来，又是一人飞出角斗场甚至将一位观众的脑袋都给砸开了花。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场内响起，尘埃也是越来越多。
　　位于混战区域的中心，
　　疯狂舞动着电锯的马塞利诺正‘吃得高兴’，却突然发现面前的食材正在急速减少，甚至被完全清空了，
　　好似一桌刚刚摆上的美味佳肴就被人突然掀桌了。
　　“怎么回事？”
　　他暂时放下电锯，一脸疑惑地看向周围各种爆炸形成的凹坑以及大量尘埃，
　　很快便锁定到一位戴着七彩面具的女子，对方甚至还举起手臂向他打着招呼，
　　在这位女子的身旁还蹲着一位着装怪异的青年，似乎正在刨土，将他埋在地下的手提箱重新挖掘出来。
　　“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四百零九章 冲突
　　三位亲临现场尊瘤骑士，他们对于这样的地下区域并不反感，反而甚是喜欢。
　　因为他们仨都是底层出生，相互扶持而一步步爬至现在的位置，
　　攀爬期间也都借用过这样的地下公开赛作为跳板来赢得金钱、荣誉以及关注，如果不是角斗场授予的冠军头衔，他们恐怕还要多走几十年的弯路。
　　其中一人更是蝉联过整整五届冠军，与这里的老板已成好友，甚至现在也会偶尔约出来共同品鉴一些‘好东西’。
　　前段时间的一次聚餐中，老板一时兴起而发出角斗邀请，昔日的回忆涌上心头，由于自身无法参加便将这份消息告知‘新兵营’，立马就得到大量的响应，
　　为确保不会在这种地下比赛翻车，不会丢掉骑士团的颜面，
　　他们仨也是在响应的新兵间精心挑选，选出最合适组队且很有本事的两人。
　　【撕裂与咀嚼-马塞利诺】，尊瘤骑士团直属新兵营排行NO.9
　　【血螳螂-菲格雷】，尊瘤骑士团直属新兵营排行NO.6
　　他们的水准已远远超越这种地下比赛，即便是贵族们借来的昂贵奴隶，或是一些伪装成奴隶的前任冠军都无法比拟。
　　不过，带他们过来的尊瘤骑士也是提前叮嘱，要在比赛期间适当性放水，有可能的话将角斗时间延长且加入一定的表演性质。
　　但今晚的比赛却有些不同。
　　发生角斗场的情况已超越他们的预期，仅数分钟不到，原64名参赛者仅剩4名。
　　其中被见习骑士杀掉的参赛者仅有六人，自相残杀死掉的人数为四人。
　　而剩余的五十人全都被动‘离场’，而且离场的方式还颇具美感。
　　其中一位尊瘤骑士说着：“那两个是什么人？尤其是那位着装奇怪的青年，他似乎具备「预知」的能力，所有指向他的攻击都能提前躲避，并借着躲避的空隙给予近乎完美的回击。
　　而且他的目的很明确，所有的回击都是‘投掷’，并利用了对手处于完全饥饿的扑食状态，借着对方的速度与体重而轻松扔出去。
　　游刃有余……而且他完全没有进食欲望，似乎根本不受饥饿的影响。”
　　另一位光头骑士却摇了摇头，“不~我倒不认为是「预知」，应该是一种对于肉体的极致运用，他身体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由单独的大脑进行控制，精准、完美且没有任何多余的消耗，也借由这份对肉体的驾驭仿佛能操控对手的力量流向。
　　整体给我的感觉就像水一样。
　　叫负责人过来问问，这两人到底什么来头。”
　　很快，一位皮肤圆润且肥胖，额头生有恶魔角的老板亲自到来。
　　“他们是奥莱娜女士带来的‘奴隶’。”
　　“奥莱娜，是她吗？难怪这么棘手，而且这两人怎么看也不像奴隶吧？”
　　老板也不隐瞒，直接给出信息，“我已经派人查过了，的确不是奴隶。但即便是我，也没能掌握完全的情报。
　　我这边只查到了那位戴面具的女子，她应该是奥莱娜女士的门徒，名叫金.阿尔梅达。
　　是上一届被授予《肿胀记》的人员之一，并非出生于癌宫，而是来自被感染的外部世界。”
　　“外面来的居然被授予疫书，之前我好像听人说过，尊主似乎还亲自到场了……另一位青年呢？”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动用所有关系去查也仅仅查到此人今天刚到癌宫且轻松通过洗礼并被奥莱娜女士点名带走。
　　我们猜测这位青年与金小姐应该来自外部世界的同一个组织。
　　另外根据洗礼装置的检测，他们两人的疫值都还在「第三阶」，尚未达到最终阶段。”
　　“外面来的人类，仅开源三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真有意思，让我们认真看看这些外面来的家伙，真正本事到底如何？
　　想要将马塞利诺与菲格雷扔出场外是不可能的，想要获胜就必须正面击败。”
　　抱着回忆态度来观赛的尊瘤骑士也一个个变得认真起来，不再坐于沙发，而是全部起身，笔直站在包间窗口，认真注视着即将发生的角斗。
　　……
　　场上，
　　双手拽着电锯狗尾的马塞利诺很是诧异，他虽然提前就看出两人的与众不同，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喂！你们两个，耗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清场，就是为了不让我们吃饱吗？”
　　“没错哦，就是要打断你们的进食。”易辰挖出手提箱后，一边拍打着上面的尘土一边回应。
　　操控活体电锯的马塞利诺继续问着：“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联合这群家伙一同对我们发起攻击，胜率会更大吗？”
　　“不……这种毫无组织的围攻是没有意义的。
　　更别说这群人无法摆脱饥饿的困扰，本身实力也是大打折扣，与其说是围攻，不如说是争先恐后成为你们的口粮。
　　综合考虑还是清理干净比较好，
　　而且在清理过程中我们也是有收获的，我的朋友也借机进行浅表性的掠食，算是吃饱了肚子，这样一来也就能进行2V2的公平对决了。”
　　金在一旁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在对五十位参赛者进行爆破清场的过程中炸取了他们背部最细嫩的一小部分，爆炸产生的高热刚好将肉片烤熟，
　　就如同吃掉了五十份取自不同山猪的烤制里脊，目前已完全填饱肚子。
　　紧跟着，
　　金的气息瞬间变化，作为客西马尼刽子手的杀意瞬间外溢，同时还伴随着背部的开裂，共计六根瘤须生长而出，于空中摇曳。
　　这一幕不仅看呆眼前的见习骑士，甚至连观赛的三位骑士都愣了一下。
　　“羽化？不对……这场比赛的最高限度不会超过「开源」，这是针对背瘤的异化操控，应该是借助了《肿胀记》授予的知识。
　　隐藏式的背瘤吗？真不错啊。”
　　感受着金背部的瘤须，马塞利诺背部的肉瘤也在此刻撕裂出一张锯齿大嘴，似乎想要与对方一较高低。
　　“这两个人都很不错呢~到底选谁呢。”
　　就在他有所犹豫时，背着四柄镰刀的血螳螂-菲格雷从身后走来，
　　路过他身边时，轻声说着：“按照之前说的来吧，你去对付那位男青年，这个女人就交给我来处理……”
　　“行~谁叫你的排名在我前面呢？”
　　马塞利诺的目光便彻底锁死在易辰身上，脚趾间的癌细胞开始高速分裂，对肉质进行压缩，达到一定极限时。
　　踏步……轰！地面被踩出两道深凹的脚掌印。
　　身体呈45°斜向前冲，电锯与双臂共同贴于裤缝，眼看就要进入攻击范围时。
　　锁定在视野间的青年却突然从手提箱间取出了什么东西，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物品。
　　灰黑色泽，坚硬且有着强烈的轮廓感，那长条形部分的端口有着一道漆黑空洞，里面似乎能够射出什么东西，
　　马塞利诺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但本能却告知他十分危险，果断将电锯架在面前。
　　Bang！
　　随着一声枪响。
　　马塞利诺的前冲瞬间变成后退，地面都擦出数米的划痕才好不容易停下。
　　啪！一枚异常沉重的金属子弹滑落在地。
　　用于格挡子弹的锯片被烙上一道凹坑，甚至还出现细微裂痕。
　　“什么东西！威力这么大……”
　　马塞利诺并未注意到的是，掉落在地的子弹表面还睁着一颗小眼睛在看着他。


###第四百一十章 撕裂人
　　刚才为逼退对方，易辰特意装配了一枚重弹，顾名思义是一颗通过工厂压缩工艺制造出来的质量大于20kg的高密度子弹。
　　因重量偏大而适合于近距离射击，
　　“这么近的重弹射击，而且还是在出其不意的前提下，居然还是挡住吗？真不愧是见习骑士……只不过，对比我们在暮色诊所遇上的那位死疫骑士要略差一筹。
　　估计与病症有关，
　　毕竟背上还承载着一颗负面肿瘤，待到完全羽化时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刚好合适，就拿他来试一试「巴尔托什」的真正威力并且让我初次尝试一番真正的枪械实战。
　　小葡萄准备载弹~一个弹匣夹着一颗苦痛子弹就行。”
　　“收到！终于能试试这把枪了。”
　　小葡萄也是兴奋不已，他的意识本体早已前往车间，协同指挥着弹药的装配并且将分裂出来的眼球加入子弹间。
　　【武装】
　　伴随着易辰的整条左臂连同衣袖共同金属化，
　　一道来自枪械的信息于视网膜间浮现，
　　≮所有备弹就绪，已切换自动射击模式≯
　　接收这个信息的瞬间，一阵血肉撕裂的生物链锯声在耳畔响起，马塞利诺再次袭来。
　　而且抓在他左手的电锯正在发生改变，
　　狗尾巴变得软且长，将攻击距离提升到三米以上……还未达到近身距离就直接甩出。
　　宛若一头血犬发疯似的袭来，想要将目标搅碎而吞咽。
　　咔~
　　眼看生物电锯就要甩过去时，马塞利诺听到了什么声音……相似骨骼碰撞、筋膜扭转的细微声音。
　　声音源头来自易辰的脚踝，同时他的整个小腿均有着星光浮现。
　　这一刻，
　　泽德老师授予的「瞬」以及黛斯琳校长授予的「星云肉体」完美结合，这都要多亏于离开锡安前在校长室的星粒吸收。
　　嗡！
　　易辰瞬间出现在他身后相隔十多米的视觉盲区，
　　左手持枪，右臂保持着持拿公文包的状态，
　　根本不需要锁定目标，只需要朝着大致范围扣动扳机即可，
　　BangBangBang~枪焰不断，
　　十三发子弹倾泻射出，
　　看似胡乱飞出的子弹，随着弹壳表面长出眼珠而开始在空中微调，这些眼球甚至还能释放微弱的精神冲击而起到一种‘助推器’的效果。
　　马塞利诺因目标丢失而双眼瞪大，甚至还有脓肿从眼眸间生出。
　　“这到底是什么速度？糟糕，来不及转身了……可恶！刚开局就要动用这张底牌吗？”
　　镶嵌于后背，不被骑士铠甲所覆盖的「背瘤」突然张开它的嘴巴，
　　这是一种十字形结构的怪嘴，镶嵌在里面的尖齿正在有规律地回折运动。
　　所有即将命中的子弹纷纷出现卡壳的现象，甚至在空中摩擦出大量的火花，更有弹头被直接切割的情况。
　　那些嵌在子弹表面的眼球也跟着炸裂，无一幸存。
　　对应着小葡萄的本体意识一阵眼疼，连忙用冷湖制的眼药水来缓解一下。
　　不过，有那么一颗子弹未能被完全挡住，其表面的链条螺纹结构抵挡着这份无形的撕扯感，即便速度严重下降也勉强射向背部。
　　“要中了吗！”
　　易辰与小葡萄共同期待着痛苦子弹入体时的效果，然而……叮！
　　一阵火花飞溅，表面已经长出尖刺的痛苦子弹最终被弹飞出去，刚好落在易辰身旁。
　　嗡~
　　一道浓流的金属暗光流过马塞利诺身着的「铠」，
　　这幅铠甲的来历可不简单，这是仅有新兵营排行前十的个体，可以提前申领的尊瘤骑士正式铠甲。
　　锻造铠甲的核心材料-「尊瘤」，是直接由尊主赠予，
　　传闻是尊主身上褪去的坏死囊肿，通过特殊工艺而得到的瘤金材料。
　　制造这副铠甲还需要个体的亲自参与，不断从个体身上切下新鲜表皮而加入铠甲的制作，最终得到最适合于自身的新鲜瘤铠。
　　易辰看着这样的铠甲，不由想起死疫骑士团人均配备的「死亡战马」。
　　『看来旧世界源疫区的特殊成员，基本都有着不俗的标准配置。想要借由子弹直接击穿这副铠甲基本上不太可能，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在易辰做出战斗计划的同时，
　　因提前拿出背瘤底牌，甚至还漏掉一发子弹导致瘤铠被击中，马塞利诺的心境发生了变化。
　　赛前他甚至扬言参加这种低等级的地下比赛不需要穿戴瘤铠，但在骑士前辈们的稳妥考虑下还是穿上了。
　　现如今刚开局没多久却差点被破防，瘤铠还遭到子弹的撞击，甚至有一股微弱的刺疼感渗透铠甲。
　　“是我小看了这场比赛，菲格雷说得没错~我的性格必须要改一改，任何出现在眼前的对手都应该认真对待。
　　你很强，但我更强！”
　　话毕……唰！
　　马塞利诺手中的活体电锯居然逆向挥出，交叉插进自己的身体腹部，甚至还能听见电锯在体内疯狂切割的声响。
　　他的面部洋溢着一种邪笑，嘴里嘀咕着：
　　“限制解除！”
　　镜头开始向着马塞利诺的体内不断拉近，穿透铠甲与皮肤，观察其体内细胞。
　　那存在于细胞膜表面的限制被解开，
　　由细胞核间转录出来的链状蛋白对细胞膜进行改造，一道道锯齿状的蛋白质与细胞膜表面的蛋白质凹槽进行配对，犹如将多根电锯链条装配在上面。
　　每一个细胞都是如此。
　　对应着马塞利诺全身都在炸裂，每一寸皮肤下面仿佛都有锐利之物在浮动，甚至撕破皮肤想要钻出，最终……唰！
　　一道道可怕的生物锯条于全身各部位长出，
　　肩膀、手臂、肘关节、手背甚至于手指缝间均有适合于肉体结构的锯条长出，
　　不仅如此，
　　肚脐眼还长出一个奇怪的生物拉环，
　　随着他拽住拉环，以全力来回拉拽整整三次，整具肉体仿佛被点燃似的，腾腾蒸汽于全身冒出，汗液如瀑布般滴落。
　　被撕咬呈锯齿状的长舌垂在嘴边，整个人陷入极度嗜血的状态。
　　「限制解除-活锯撕裂人」
　　因这样的形态，马塞利诺被认定为本届新兵营最为残暴的见习骑士。
　　“让我来尽情品尝你的美味吧！”
　　脚步一踏，地面被切开冒烟的裂痕，
　　爆发出来的速度比之前快上整整两倍有余，如同一头嗜血野兽直逼易辰。
　　咔~又是类似的脚踝响声
　　扑食瞬间，
　　易辰一招「星瞬」再次拉开距离，并再次射出一弹匣的子弹。
　　情况与之前一样，随着马塞利诺的背瘤张嘴，任何靠近到三米范围内的子弹均会遭到无形切割，即便有漏网之鱼，要么被铠甲挡住，要么长满全身的电锯给切开。
　　仿佛一种撕裂领域环绕周身，能够撕开一切远程攻击。
　　“没用的……我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这样的技巧应该不能一直用下去吧。”
　　马塞利诺说得不错，
　　随着易辰不断使用这种脚踝技巧，脚踝因摩擦而产生的高温甚至快要将筋膜给融化了，速度开始有所下降。
　　咔！
　　突然间，整个脚踝在一次瞬的使用中直接折断，肉眼都能看到一根根断裂的骨刺从脚踝处贯穿，血流不止。
　　瞬转失效，单膝跪地，
　　埋头且看不见易辰的任何表情。
　　这么一下短暂的停留，马塞利诺瞬间跟上，狂笑不止！挂在外面的舌头更是兴奋地拍打着下颚。
　　各种型号的活体电锯从四面八方切割而来，宛若一头疯狂血犬要将其一口吞下。
　　咔~关键时刻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但这一次并非脚踝摩擦，而是某种金属锁扣的开启。
　　唰！
　　一道黑芒划破长空，令全场癌者心生畏惧的死亡气息于场间弥漫。


###第四百一十一章 黑与红
　　癌宫，最顶层，同样也是除邪阳外的旧世界最高点。
　　又被称为「尊主的寝宫」
　　想要前往寝宫，除了坐上唯一的升降梯外，
　　还需要穿过一条挂满着层层肉片的无尽通道，
　　这条通道一直都在不间断的增生着，甚至无视着空间的阻碍不断延伸，其长度早就超过了癌宫的横向长度。
　　在其尽头对应的寝宫间，有着一张肉垫大床，传闻这团肉垫自旧世界诞生时便存在，整个癌宫以及环绕于周围的脓湖都是这团肉垫的产物。
　　而这样重要的核心，却被尊主作为她休憩的大床。
　　鲜红而半透明垂帘遮住床铺间的‘光景’，能隐约看见一双腿足在后面浮动，但又似乎有着别的什么东西。
　　忽然间，
　　浮动的双腿忽然凝滞，
　　在指甲表面绘有憎图的脚趾于床沿垂下，轻轻点触在地面，感受着癌宫间所有的异常信号，发现位于中上区域，于某个洞穴角斗场内发生的异事。
　　浑浊而无法被一般人听见的声音在寝宫间传开，
　　§死疫~不对，似乎还夹着什么别的东西，一种并非那骷髅头所掌控的界外之死，如此有趣的外来者，可惜已经被‘妹妹’标记了。§
　　……
　　随着一斩黑芒于角斗场升起。
　　四手四镰，犹如长虫死神般的血螳螂-菲格雷暂时停止对金的压制，回眸看向身后的队友。
　　虽说马塞利诺那暴躁、嗜血且目中无人的性格让人生厌，
　　但他却早已习惯，两人也算是多年的交好。
　　“这份死亡的沉重感完全能够威胁到小马，甚至连我都会有危险……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
　　原本被他镰刀切开身体的金，居然采用分体行动，
　　让下半身的两条大腿直接缠上他的虫体，一根根红莲藤蔓从大腿间长出，紧紧缠绕着菲格雷。
　　上半身借由后背的六根触须高高跃起，
　　伴随着手中血婴的放肆哭喊，于空中划出一道血瀑，猛然斩下。
　　菲格雷立即将四条手臂上抬格挡~当！招架成功……但挡在最上面的手臂却被折断。
　　金却埋下她的脑袋，一口咬住折断的臂膀，硬生生将其撕咬下。
　　与此同时，
　　金打出一个响指，引爆自己的下半身！
　　蘑菇云在场内升起，
　　就连金自己都遭到不轻的炸伤，腹部被烧得焦黑，整个人炸向场边……依靠触须扯住角斗场的边墙，差点就因为离场而出局。
　　随着蘑菇云散去，血螳螂菲格雷却是屹立不动，
　　即便他全身的肉质被炸得分崩离析，但他的整个骨架却保持不变，甚至还有血肉光泽在骨骼表面流动，
　　而且他身上的「瘤铠」也是依附于骨架而存在。
　　一颗颗细小的肿瘤正在骨骼表面生长，
　　金一脸难看地说着：“骨癌吗？真是少见的品种。不过运气还不错，捡了一只手回来。”
　　血螳螂菲格雷的一只断臂抓在金的空余左手。
　　一种属于金的职业特性激发而出，一根根莲花根须缠上这条手臂，骨肉抽离并进行重新编织，将这条手臂改装成虫肢手镰握于手中。
　　这时将画面切换至会场全景，
　　即便金这边引发覆盖半场的超级爆炸，双方均受到较重的创伤，
　　但观众的目光却没有被吸引，
　　即便稍微分神看了一眼爆炸区域也迅速移回原来的关注点。
　　他们都迫切想要看清楚那份划破长空的死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死亡斩击的结束，
　　嘶嘶！血液喷洒声响起，
　　大量活体锯片被抛飞在空中，并伴随着高压冲出的鲜血，
　　其中还夹着些许瘤铠残片以及一只断掌……马塞利诺在遭到斩击的瞬间将一只手挡在胸前，大幅抵消伤害。
　　这位被死亡斩开的东西不久后便完全染黑，湮灭散去。
　　电锯轰鸣！
　　马塞利诺借由腿足爆发的力量，配合电锯链条的内部转动，如同滑行般拉开距离。
　　一条漆黑的纵向斩痕印在他的正面，
　　铠甲已被完全斩开，如果不是他伸手挡住一部分，铠甲之下的肉体就有危险了，可见这一斩击的威力有多么可怕。
　　嗡！
　　瘤铠迅速溢出血肉光泽，硬生生将残留在切口处的死亡给抵消，一颗颗细小瘤体快速增殖将铠甲修复如初。
　　马塞利诺同时还切掉染上死亡的左手掌，
　　啪！
　　随着半截左手掌掉落在地，
　　手腕伤口处猛然跃出一颗面目狰狞的狗头，同时从狗嘴间钻出长达一米的活体锯条来替代原本的手掌结构。
　　他完全冷静了下来，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对手，尤其是对方从手提箱间取出的死亡兵器。
　　那是一根曲线完美的人脊，
　　尾椎骨的那一段被缠上布料绷带而完美贴合着易辰的手掌捏握，
　　位于另一端的颈椎则通过缝隙间溢出的死疫雾气，构建出了一道漆黑斧头，斧刃处还在滴淌着怪异的黑色液体。
　　兵器的整体长度达到一米八，异常沉重，完全依靠着易辰的【体格】才能单手驾驭这样的「骑士战斧」。
　　这也是无奈之举，
　　死脊莱克还未开发出适应易辰的姿态，或者说易辰自己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发，只能在原主人定制的‘骑士战斧’与‘狂战士双斧’间进行选择。
　　当前需要一只手来持枪，也就只能适应战斧姿态，虽说笨重了一些，但却是强而有力。
　　马塞利诺越看这样的脊骨，心中愈发不安与震惊，他作为旧世界的人员能轻松判断出脊骨的来历，
　　“这难道是死疫骑士的脊骨？不对，纯度稍微差了点……是某位即将突破的见习骑士脊骨吗？
　　这家伙难道是原墓选出的见习骑士？
　　不可能，如果是原墓的人根本不可能进来癌宫，光是靠近脓湖就会遭到攻击~难道说，这家伙杀死过原墓的真实死者，这是他的战利品吗？
　　真是太有意思了~一直以来我都想与同阶位死者来一场对决，没想到这样的机会提前到来了。”
　　马塞利诺的战意不减反增，由他全身长出的数十道电锯也是疯狂作响，升腾而出的血红蒸汽甚至在身后凝聚出一幅撕裂人的虚像。
　　易辰看着这一幕，眼神也是略微变化，嘟囔着：
　　“这家伙居然还在变强……天赋特性吗？遇强则强还是天生好战……与我战斗的时间越久，他就会变得越强？看来需要快一点结束战斗了。”
　　话音未落，发疯似的马塞利诺再次袭来，
　　以左臂长出的犬头与电锯正面碰撞死脊斧刃，丝毫不惧这份未知的死亡，一黑一红两股绚丽的光芒在对撞间炸开。
　　易辰感受着电锯传来的压力，再次施展身法以及肉体预知，
　　但马塞利诺在经过之前的交手中已经熟悉，立即扭转小腿而扑向气息转移的位置，总能死死咬住易辰不放，始终保持两者的距离不超过三米。
　　高速移动以及超高频率的肉体对碰，
　　大部分观众的视野甚至跟不上这种速度，只能看到一黑一红两道光影在场上游动与碰撞，撕裂切割的噪音仿佛要将耳膜撕碎。
　　这样激烈的对决也是将全场气氛拉到最大值，欢呼声不断！
　　借由瘤铠以及自身的好战特性，马塞利诺在面对一些难以避开的斧刃斩击时更是用身体硬抗，转而给予电锯的回击。
　　直到……啊！！！
　　一阵剧烈的惨叫声在会场间响起，甚至将观众们的欢呼声都给盖了过去。


###第四百一十二章 胜负
　　场上，
　　因马塞利诺‘愈战愈强’的撕裂人特性，以及癌者最擅长的‘换血’，
　　易辰的肉体满是切痕，若不是开启「死人妆」，他的身体早就被拆卸一空。
　　根据统计右腿一共被锯掉三次，左腿一次。
　　左臂因全金属武装，表面虽满是切痕但未被切断过一次，
　　右臂断过两次，
　　虽说肉体层面的断肢，都能依靠死人妆来快速舍弃与重塑，
　　但一些留在躯体上的伤势却有些糟糕，
　　马塞利诺的活体电锯不仅有着专门针对肉体的特性，还能随着电锯的撕裂而造成「深度创伤」。
　　切割者的伤口会呈现出锯齿状，
　　个体一旦运动，伤口就会相互摩擦进一步撕裂伤口，最终甚至可能让灵魂发生割裂，
　　死亡黑液在对伤口进行处理时需要花费三倍的量来填补。
　　最糟糕的是位于肩膀处的电锯切割，
　　几乎要将易辰的上半身给切成两半，更是由心脏处擦过，将多个器官全部切开，体内乱作一团……这也直接导致易辰框架间的液体总量只剩下1/3不到。
　　之所以伤得如此严重，
　　除了对方愈战愈强的特性外，还有就是「死脊莱克」的形态问题，
　　骑士战斧太过厚重而影响了灵敏性，若改为双斧形态便需要舍弃枪械，也不一定能拼得过对方。
　　这一战下来易辰也是越发坚定要对死脊莱克进行‘修改’，无论花费多少代价都要找到修改形态的方法。
　　只不过，
　　当前在角斗场发出剧烈惨叫的个体却不是易辰，而是作为对手的马塞利诺。
　　除了压过全场的惨叫外，他整个人更是在地上打滚，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在窜动，在穿刺着最为脆弱的神经而传递痛苦。
　　吊篮观台，
　　某位尊瘤骑士差点就直接从观台跃下，亲自制止这场比赛，但最终还是稳住了心态。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那帮僧侣的特性？而且还是专门用于折磨囚犯的针刺痛苦。
　　这种痛苦的释放并非铁链抽击，而是通过一枚小型金属载具，以高速螺旋态打进肉体深处来释放，释放出来的折磨痛苦直达灵魂。
　　这种猝不及防的痛苦侵蚀，搞不好会伤及灵魂而造成终生后遗症。
　　虽然马塞利诺的特性能扛住……但这场比赛的胜负也基本敲定，搞砸了啊！”
　　尊瘤骑士团亲自选拔出来的见习骑士居然在这种地下比赛翻车，而且还是输给两名奴隶。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出去，骑士团的选拔制度会遭到质疑不说，甚至连尊主都可能很不高兴。
　　前来参赛是三人的主张，事情一旦搞大他们将负主要责任。
　　另一位骑士却摊了摊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搞砸就搞砸了呗，大不了被尊主剥夺我们的骑士资格……再说，对方确确实实更胜一筹，尤其是最后关头那决定性的射击，真是优雅！
　　即便肉体被电锯完全切割，直达肉体深处，青年也完全没有动容，
　　以极为潇洒的姿势，斩开瘤铠，贴身射击。
　　这样的人物迟早也会大放光彩，
　　如果马塞利诺没有处于饥饿状态，开场时不那么轻敌，没有提前暴露底牌，或许才有获胜的机会。
　　愿赌服输吧~也算是看了一场不错的比赛是吗？我们当年似乎并没有这么厉害哦。”
　　「场内」
　　马塞利诺全身绷直，倒在地面疯狂抽搐与嘶吼，
　　那逐渐沙哑且断断续续的嘶吼声，仿佛在喉咙间已有针刺长出。
　　这样的情况下，易辰只需要上前补刀即可，
　　斩杀并吞噬一位排名靠前的见习骑士，再与金联手将另一位击败，这样的战绩必然会赢得整个癌宫的重点关注。
　　但是……
　　易辰忍耐着全身伤痛，尤其是撕裂的肩部，提着斧头，一步步靠近在地上扭曲挣扎的马塞利诺。
　　脊骨高举过头，
　　全场观众的情绪也被拉到极限，甚至在此刻忘记了呼吸。
　　犹如死亡斩首台的脊骨战斧即将落下时，
　　噗~一口漆黑鲜血喷溅而出，易辰捂着完全开裂的肩膀而倒地。
　　全场哗然，
　　就连吊篮观台间的尊瘤骑士以及奥莱娜女士都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冒了出来。
　　这里有着一个细节，
　　倒地的易辰特意将枪口贴在马塞利诺的体表，那颗埋在体内的痛苦子弹被慢慢吸引出来，收回枪体。
　　于痛苦间解放出来的马塞利诺借由癌者的特性快速恢复，
　　当他重新睁眼看着倒在面前的青年时，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
　　见到易辰倒地不起，
　　不远处正在全力拼杀的金果断放弃战斗，于掌心盛开巨大的莲花并进行引爆，形成的推进式爆炸将她自己炸向易辰身旁，一把将其带走。
　　中途也是与马塞利诺有着眼神上的直接对视，后者并未阻拦，任由金的离开。
　　随着两人退出角斗场，本场饥饿角斗落下帷幕，获胜者为直属于尊瘤骑士团麾下新兵营的马塞利诺与菲格雷。
　　全场也是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这场超越地下规格的比赛实在太精彩了。
　　又一位主持人降下而准备颁奖时，
　　马塞利诺却提前离去，
　　仅留背着四柄镰刀的血螳螂菲格雷在场上发表优胜感言并领取奖励，也顺带吃掉美味多汁的主持人来填补饥饿感。
　　……
　　【更衣室】
　　一根肉汁针剂插在易辰脖颈，肩膀开裂的伤势慢慢恢复如初，死人妆也终于解除，整个人立即陷入一种虚弱状态。
　　但他的表情却是相当兴奋，
　　端详着手中的枪械，全身肌肉都在隐隐抖动，
　　“痛苦子弹的效果居然能这么好！如果不及时抽出来的话，痛苦还将持续下去，甚至给那人造成不可逆的后遗症。”
　　正在这时，啪！
　　金突然挥出一掌，将易辰背靠的衣柜轰出凹坑，强力壁咚。
　　“喂！干嘛要故意输掉？”
　　易辰不慌不忙地解释着：“在这种场合赢下尊瘤骑士的候选人，带来的不仅仅是关注度问题，整个骑士团甚至可能因为这件事遭到质疑，甚至影响癌宫的内部制度。
　　或许对我们而言有好处，也或许会招来危险与针对，毕竟我们可不是‘本地人’，
　　我虽然可以一走了之，但必须为你的未来考虑，毕竟金你已经下定决心要在这里发展了。
　　以这样几乎平局的方式输掉比赛，才会带来更稳定的好处，事后大家也会讨论起我们两位差点赢过尊瘤骑士的外来者。
　　虽然会少一些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想得可真多，难得有这么好的战斗机会……那个四只手家伙很厉害呢，就算我拿出限制解除都无法压制他。”
　　“好啦，今后一定补偿你，我们走吧~去找奥莱娜女士道个歉。”
　　易辰与金刚由更衣室离开，沿着参赛者通道没走多远，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通道，靠墙而立，流溢着肉质光泽的铠甲十分显眼。
　　“你叫什么名字？”黑影传来问话声。
　　易辰十分优雅地做出一个绅士礼并道出名字：“威廉.贝伦斯。”
　　“马塞利诺.撕裂者……这场比赛的胜者奖金，赛后便会转交给你。
　　我之所以找到，是想要问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的话你就能踩着我的尸体而获得见习骑士的身份，甚至是上层的直接关注。”
　　“啊？我这趟前往癌宫只是陪朋友过来看看。”易辰也是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金，“我个人并不会待多久，算是一次参观旅行吧。
　　能与您这样的强者交手让我找到了明确目的，可能隔几天就会离开了，输掉的话会更好一点，非常感谢你。”
　　“切……”
　　得到缘由的马塞利诺转身离开，
　　嗖！一枚卡片也在转身时射来，被易辰稳稳夹于指尖。
　　正是马塞利诺的癌者名片，还特别设计了锯齿镶边以及犬头印记。
　　远处再次传来他的声音，“你在癌宫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我可以免费解决一次，如果你在离开前没有使用，就当作自动放弃了机会，我也就不欠你人情了。
　　等我成为正式骑士以后再来一战吧。”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便将名片收入服装间，挥手道别。


###第四百一十三章 贪婪戒指
　　易辰与金刚由角斗场退出，便被一位面部光滑，仅生有嘴巴结构的主持人喊住，
　　因角斗获胜的见习骑士已办理了全部奖金的转移手续，需要他们俩前往后台领取这笔不俗的奖金。
　　奖金必然不低，易辰预想中对方很有可能会拿一个超级大的麻袋来装钱，
　　但最终发放到两人手中的却是两枚戒指，
　　一种以血瘤玉石煅烧而成的戒指，表面还镶嵌着一道精致小巧的宝箱装饰，肉眼观察无法分辨宝箱的具体材质。
　　当易辰试着触摸戒指上的宝箱装饰时，宝箱突然张嘴，露出尖牙的同时还吐出一条扁平的舌头，似乎对生人的触摸十分抗拒。
　　主持人解释着：“两位，本场角斗所涉及的最终奖金是历届最高，发放到你们每个人手中的古硬币为一万两千枚。
　　因数量上万，我们便赠送具备储纳古硬币功能的「贪婪戒指」。
　　奖金已经被它们吞进体内，现在只需要你们将血液滴入戒指中就能进行绑定，轻松从中取出里面的古硬币。”
　　“还有这种东西？”
　　易辰确认戒指没有什么问题后，将指尖血液滴入其中，
　　血液顺着宝箱的舌头滑进内，整枚戒指都随之亮起一阵血染光泽，一种亲和反应从戒指间传出，甚至主动迎合手指而直接套上。
　　再次伸手抚摸时，宝箱便不再抗拒。
　　甚至随着易辰的触摸结束，它还从中吐出一枚古硬币，随后又用舌头卷了回去，似乎因为新主人的到来而开心着。
　　当易辰真正想要取钱时，只需要将意念传达过去即可。
　　一旁戴上戒指的金也是有些兴奋，“这是贪婪戒指哎~师父她也有一枚，不过她的宝箱似乎是金色的。
　　这东西一般只有在贵族手中才见得到，这样一来我就有钱去买好东西啦。”
　　金将她的手掌移过来与易辰并排放置，对比相互间的戒指形态，
　　谁知，这对同批次生产的贪婪戒指，在靠近的时候居然互相吐出舌头而舔舐起来，有些怪。
　　根据主持人的介绍，这种舔舐行为是贪婪戒指与生俱来的，它们也是通过舌与舌的接触来进行不同戒指间的快速转账。
　　待到奖金转交的结束，主持人也是用手捧住自己身体，“两位需要进食我吗？我可是特供的补品哦。”
　　金明显有些想要，肚子甚至还发出的叫声，却被易辰一把抓着离开。
　　两人立即前往观台最高处的吊篮室，准备与奥莱娜女士会合。
　　却发现三位样貌不凡的尊瘤骑士已提前到来，从三者的神态举止以及场景构图来看（三人或站或坐在靠门口的位置，奥莱娜则趴在沙发最高处，整体高度要略高于三人）
　　他们对于奥莱娜女士显得很是尊重。
　　也随着易辰与金的到来，目光转向两人身上，
　　一只皮质与金属相互嵌合的手套迅速落上易辰的肩膀，“你这年轻人真有意思！用来对付马塞利诺的斧头是你斩杀死疫虫子获得的吗？”
　　“对方并非虫子，我也是拼尽全力才取得卑微的胜利。”
　　易辰的话语有些不太尊敬，但对于斩杀死者这件事，尊瘤骑士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这几年愈发壮大的原墓开始在旧世界肆无忌惮地活动，与癌宫的关系也是越发糟糕。
　　一位戴着鹰头面具的骑士也走上前来，问出心中的好奇，“你体内那根来自僧院，专用于折磨囚犯的针刺铁链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僧院有着极其严格的管理，一旦被铁链接纳便将接受僧侣改造，自由也将被剥夺，不可能像你这样在外自由活动。”
　　“这个……老实说，我目前还处于僧院的通缉之下。”
　　易辰简单将自己从公爵手中得到铁链的事情进行说明。
　　“躲掉了僧侣的追击吗？好！没想到那帮变态的家伙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这小子有加入我们的想法吗？我们仨可以给你直接做担保，让你以外籍人员的身份入驻尊瘤骑士团的新兵营。
　　依照你的水准拼进前十不是问题，到时候尊主应该会破例接纳你。”
　　易辰又是斩杀真实死者，又是让僧院吃瘪，这三位骑士是越看越顺眼以至于当面抛出橄榄枝。
　　“这……我之前已经和马塞利诺说过了，我来癌宫只是过来拜访参观，可能明后天就会离开，暂时没有久留的意思。
　　不过，金的话会长期待在这里。”
　　“刚才奥莱娜女士已经和我们说过了，金小姐是她的门徒，到时候会以她的身份直接担保上去，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真是可惜啊，能够问问你后续打算去哪吗？”
　　“与公爵见一面吧，然后会去一趟皮厂。”
　　作为尊瘤骑士，他们自然清楚外面有一群人类属于是皮厂的下级眷族，但易辰的表现根本就不像什么下级眷族，甚至比直系皮奴还要强。
　　“皮厂……去的时候可要小心一些了，那里正在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太清楚，从数个月前我们便禁止与皮厂接触。
　　我们骑士团也很久没有去过那片工厂所在地了，很多原材料的加工也都交给别的新建工厂在负责。”
　　“嗯。”
　　易辰点了点头，有关于皮厂的具体情况，等待他与公爵见面时自然会详细核实。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搅了，非常精彩的比赛，希望今后我们不要成为敌人吧。”
　　随着三人的离去，趴在沙发上的奥莱娜也终于活动了起来，
　　一个猫跳便落在易辰肩膀，用猫头轻轻蹭向下巴处似乎是一种奖励，再以一种温柔的口吻说着：
　　“做得好，非常聪明的做法。”
　　这样的夸赞与奖励，让一旁的金都快要馋哭了。
　　易辰则是一脸歉意地说着，“十分抱歉，比赛没能获胜，您的赌资……”
　　“所有与我对赌的家伙都输了，也都等于没输，我们走吧~作为今晚优秀表现的奖励，带你们去「原始林」享受一晚。
　　至于威廉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也可以帮你安排一下。”
　　易辰也是借机询问：“话说，奥莱娜女士知道怎么能找到公爵吗？”
　　“你试着去触碰灵魂间的「交易之印」就能知道大概的方位，不过还有一个更简单的方法，公爵的商会周转于各个中立城市及少许开放的源疫区进行售卖活动。
　　癌宫的贸易区应该就张贴有近期的商会广告，我待会儿派人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好的。”
　　“跟我来吧，剩余的时间就好好享受一下，感受癌宫的魅力，等你回到人类部落的时候可要向你的伙伴好好宣传一下。”


###第四百一十四章 原始林
　　原始林
　　顾名思义，是一片未做任何更改保留其最初样貌的‘林’。
　　只是这里的林不同于人类的定义，
　　癌宫在最早的建设期间，主要负责‘建筑增殖’的癌变细胞中，有一颗癌细胞发生特异性突变，由它增殖出来的结构不再是预先设定好的建筑框架、管道系统等等，
　　而是一株株由肉质构成的树木与花草。
　　当总工程师准备对其进行灭除时，尊主却下令保留，甚至专门在癌宫间规划出一个区域任由这东西的发展。
　　最终得到了一片以纯粹癌细胞形成的肉样树林，
　　这片林区能吸收癌者呼出的废气，将其转化成一种有益的致幻气息，对大脑进行无害的精神刺激，既能最大化放松肉体排除压力，也能激发出病者体内最原始的欲望。
　　若直接食用果实、饮用树木的汁液，效果还能加倍。
　　易辰还没有靠近这片原始林便已听见各种奇怪的声音，也大概明白奥莱娜请他与金过来的用意。
　　“这种地方……不太好吧？”易辰有些抗拒。
　　站在肩膀上的奥莱娜女士说着：“有什么不好的，大战过后如果不进行适当的放松，肉体会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
　　这里面的果实既能让你们的肉体快速从饥饿中恢复过来，又能将你全身放松，在离开癌宫也能保持最佳状态。”
　　见奥莱娜如此强硬，易辰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不过有一个要求。
　　“那个……这里面有包间吗？”
　　“当然啊，我这个人可是很保守的，不会让别人打搅我们，更不会举办什么impact。看见那边树林间的巨大花苞了吗？我已经预订了其中之一，将作为我们的私人包间。”
　　“那就行。”
　　易辰也是放下戒备以及一部分人类的固有观念，既然来到了别的地方自然也要接纳一下当地的特色文化。
　　入场时被要求脱去身上所有的东西，
　　除入场者本身外，任何外物不能带入原始林，以免对原始生态造成影响与破坏。
　　每人会得到一件入场服，一种利用花瓣制作的衣物，
　　这种衣物是可食用的，如果不想穿了或者有什么别的需求，可以自己吃掉或是让别人帮你吃掉。
　　由于原始林的费用较高以及对癌者身份有一定要求，里面的人数并不算多，但也经常能看见一些挂在树上晃动的肢体，或是隐藏于高草丛中的‘连体蜈蚣’。
　　嘶~
　　这里的活体树木能够呼吸，而呼吸的方式便是借由表面生长的脓肿，一缩一胀呼出一种能刺激生物神经的迷惑气息，
　　易辰试着吸入了几口，细细品味，
　　“的确无害，而且对大脑有着安抚作用，难怪癌宫会进行保留……在这样的环境下，就算是严重失眠者患者也能得到很好的休息。”
　　癫脑的存在轻松抵御住这种气息的影响，暂时不受影响。
　　不过，易辰的手臂却传来一阵柔软触感，金明显故意解除大脑防线，将自身完全融入这样的环境间。
　　甚至还想要将大腿也一并盘上易辰的身体。
　　终于来到独立的花苞室，内部空间相当于一个KTV的中包，
　　肉床、圆桌、各种奇怪的原生物件挂在壁面以及放满着树汁的浴缸，
　　更是有新鲜采摘的肉果拼盘放在桌上，
　　奥莱娜女士似乎已经是常客了，用猫嘴叼下壁面的三支酒杯，于浴缸间装满汁液而放在桌面。
　　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眼前两个人类进行生殖繁衍的情景了，毕竟旧世界连最基本的生育规则都被抹除，想要实现生育就必须借用依附世界的生命体来实现。
　　来都来了，易辰倒也不再推脱，端起酒杯。
　　“大家一起喝吧！”
　　说罢便直接干了，
　　整杯树汁的下肚，瞬间就导致全身发热，作为生物的原始欲望正要被全面激发时，嘶~
　　所有的异样感忽然散去，
　　这并不是易辰主观层面的抵抗，而是体内有什么东西将树汁全部吸收了，一滴不剩。
　　嘎叽嘎叽~
　　某条盘在腹腔间久久没有使用过的漆黑之物居然活动起来。
　　『这是……黑色脐带，它居然吃这种东西吗？』
　　易辰一时间兴趣高涨，根本顾不得同行的两人，直接跨进浴缸间让整个人浸泡在其中。
　　肚脐间也是立马钻出黑色的东西，如同一只刚刚完成冬眠的黑蛇，开始大口吮吸起这份意外到来的饕餮盛宴。
　　不过，黑色脐带的进食速度有限，满满一缸树汁至少需要半天时间来摄取与消化，
　　肉体浸泡在这样的液体间，易辰也难免不被影响，
　　随着大量液体渗透肉体，开始对大脑产生致幻反应时，他眼中的金以及奥莱娜女士都变得极为诱人，
　　将要突破理性极限时，
　　嗡！一枚月印于眉心浮现，同时还伴随着易辰的头发被染成银色，
　　他的意识体直接被传输到月球表面，
　　只不过除了意识整体外，注满树汁的浴缸也一同复刻了过来，能够在月球表面继续泡澡，以这样的状态进行特殊冥想。
　　“我的意识怎么会突然来到月球了？难道说，原始林对大脑产生的致幻效应，直接激发了我体内残存的月化属性吗？
　　也对，月化的本质便是幻象……这种致幻气体与之共鸣也是合乎情理的。
　　正好，既能让黑色脐带吃饱东西，我自己也能针对幻术进行修炼，如果能提高对幻术的抵抗，今后在面对洛里安时也能更好应对。”
　　就这样，
　　易辰闭上眼睛，于月球表面独自泡澡，不再分心于其它事情。
　　那月坑深处不断涌出的呢喃低语，也是完全不起作用。
　　现实这边，
　　躺在浴缸间的易辰，除了头发被染成银色外，体表也泛出银色月光，联合着原始林本身的迷惑环境对整间花苞室产生致幻影响，
　　以至于金与奥莱娜女士无法捕捉到他的存在，甚至忘掉易辰这个人，从而无法打断他的特殊冥想。
　　不知多久过去，
　　待到浴缸间的树汁被吸得一滴也不剩下之时，易辰的意识也从月球回归，自身对于幻术的理解获得提高。
　　黑色脐带也因为吸食掉所有树汁而变得饱满，甚至在体内活跃起来，散发着阵阵新生之息。
　　然而，
　　易辰还没来得及进行思维整理，就已经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
　　一直以来都维持着猫体形态的奥莱娜女士居然化作了罕见的人形，
　　看上去是一位三十五岁左右，有着乌黑头发的女子，较为丰腴的身材却不失美感，同时对比人类多出了猫耳与尾巴。
　　黑色毛绒的长尾正缠绕着金的身体，两人互相拥抱着，彻夜的疲倦已促使彼此陷入沉睡……


###第四百一十五章 月、马戏团与人类
　　此番原始林之行，是奥莱娜女士在看过易辰的综合表现后所做出的决定，
　　决定一口气将生米煮成熟饭，让易辰与癌宫绑定上血缘层面的关系。
　　哪知道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控制，不但没有将生米煮好，反而将自己搭了进去。
　　她只记得一阵银光闪过，本不应该对她产生影响的果实与树汁居然在体内快速生效，甚至让猫的伪装随之褪去，唤出她本已舍弃的人之形态。
　　由于昨晚攻守分明，奥莱娜并未怎么动，体能有所保留，
　　当前感受到易辰从浴缸间出来的动静，她也逐渐从睡眠中清醒过来。
　　金就不一样了，
　　由于一直以来的愿望终于得到满足，全程高强度撸猫一整晚，甚至在途中还给自己扎了十多针来提高身体各方面的能力，
　　甚至现在睡着了，脖子上都依旧插在两根没有抽出来的针管。
　　被彻底榨干的金现在睡得和尸体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体温以及此起彼伏的鼾声，就算拿起来使劲摇晃都不会醒来。
　　奥莱娜在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人类样貌时，一巴掌拍在桌面上，
　　啪~整块肉片圆桌被猛然掀起，遮挡住易辰的视野，待到桌面落下时她也重新变回猫的模样。
　　“昨晚发生的事情不许与任何人谈及！”
　　“知道了。”
　　奥莱娜挥舞着猫爪，一种看不清的力场直接将花苞室的果实残余全部清空。
　　沉默许久，待到奥莱娜的心绪得以平静后而问及昨晚发生的古怪事情。
　　“为什么你整个人都泡入树汁浴缸间，但最终受到影响的却是我与金，我还能记得仿佛有着一抹月光在房间里照亮，迫使这里的欲望之息能够对我产生影响。
　　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种能够产生幻象的物质刚好与我体内一种属性发生反应……”
　　“什么属性？”
　　为了解释清楚，易辰更是让眉心浮现出月印。
　　见多识广的奥莱娜一眼便认出这枚印记的含义，猫眼间透着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这是月神的印记……旧世界的月，早早便在那场战争中完全破灭，甚至连残渣都没有剩下，这印记到底怎么来的？”
　　易辰也只能将与月痕相关的事情全盘托出，奥莱娜也随即给出月亮重现的推论
　　“月作为世界的基本属性之一，即便被毁灭，它的原始理念被保存在了病原深处，待到「世界感染」的发生，病原便借着你们世界的规则与月相，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形成【新月】。
　　那位叫洛里安的家伙应该就是新月起源，他在什么地方，能让他过来一趟吗！”
　　“一般都是他联系我，我很难主动联系他。
　　而且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那家伙应该正在【途径】之中……而且洛里安也是公爵的优质客户，您想见的话或许能利用这层关系。”
　　“嗯。”
　　奥莱娜很清楚这种与新月诞生直接相关的人物，绝不会愿意约束于源疫区，也就不再多问，今后如果有机会见到再说。
　　而且，月是危险的，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接触。
　　相较于神秘莫测的月痕，眼前同样与月有着关系的威廉明显更加可靠。
　　一个猫跳再次落在威廉的肩膀上，话题也随之转移。
　　“现在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你以及你背后的人类势力吧，威廉。
　　像你这样的家伙，在你们的人类组织势力里应该是顶级的吧？虽然听金说起过名为‘绅士与医生’的人类组织，里面培育出了一些相当厉害的人物甚至优于你们的人物，但我个人不太相信。
　　毕竟你们的起源只不过是皮厂直属的一个下级眷区，你们用于连接病原的‘媒介’也只不过是皮厂最低级的那批货。
　　能培养出你与金这样的人类，已经超过眷区本身的价值了。”
　　“作为媒介的「皮」的确不怎么好，但皮厂并没有限制我们发展，任由我们对各种病症进行结合。而且给予我们的皮不会产生任何的思维奴役与影响，保留着我们作为人类的人性基础……或许是这两个原因，导致我们那里有许多强者。
　　即便我已经开源，也经常挨揍。
　　这次之所以跟随金来到旧世界也是因为在一场重要比赛中战败。”
　　“多样性发展与人性保留吗？的确有点意思……但必然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促使了你们这个小团体的特殊精英化。
　　没想到你是因为战败才过来的，这么说来，这处下级眷区真有很多强者吗？那么你印象中最强的人类与刚才三位尊瘤骑士比起来如何？”
　　【最强】
　　易辰由于并未见过组织创始人出手，当听见最强二字时，脑袋间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一直以来指导自己肉体成长的泽德老师。
　　“应该要厉害不少……”
　　“不少是多少？”
　　“从气息上判断的话，应该能勉强一打三？”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知不知道尊瘤骑士的含金量……那三人虽对我彬彬有礼，只是因为我曾经帮助过他们而已，他们可都是得到尊主承认的癌者。”
　　“我也只是大致估计，那人是专门教导我肉体使用的老师，曾经让马戏团的一位成员吃过亏。”
　　“马戏团？你说的马戏团与我理解的马戏团是一个吗？”
　　“应该是的，马戏团内有一位核心成员正好来自癌宫，作为其中的主要小丑，自称「亚特」。金从此人体内感受到了恶性肿瘤，应该不会有错。”
　　易辰随即又谈起噩梦事件的全经过，让奥莱娜女士完全愣住。
　　“你的老师居然能完全虐杀马戏团的一位副小丑以及杂技团的三号团长……而且，你们组织还差点与那位从深渊间爬出的魔术师以及亚特这种变态爆发冲突。
　　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奥莱娜女士，如果有机会随时欢迎您来锡安做客。”
　　“再说吧，近期癌宫对人员的出行限制很紧，我暂时还出不去……你小子也是真不怕死，居然还主动与马戏团扯上联系。”
　　“虽然亚特这人不太对劲，但我接触到的副小丑、魔术师感觉上还行。”
　　“「恐惧马戏团」算是我们旧世界的一个新兴组织，是在战争爆发后才出现的，由各路怪异人才拼凑而成，于旧世界各地巡游表演同时进行着人员招募。
　　马戏团不会出现在源疫区或是中立城市，往往于某个无人的郊区出现，而周围的病者居所往往都会收到‘门票’。
　　传闻，任何走进马戏团的人都很难再活着出来，即便如此收到‘门票’的人员依旧会络绎不绝地前往其中。
　　我个人因风险问题并没有去过，因为我深知亚特是什么样的家伙，能让那家伙安心归属的组织必然危险至极。
　　如果你真的想要与马戏团接触，建议你去问问公爵的意见。”
　　“嗯，等从原始林离开，我也就准备启程出发去公爵那里了。
　　对了，奥莱娜女士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前经常通过癌症转移让意识寄生在较弱的病者身上，去往我们的世界，在各个人类城市中生活。
　　话说，除了我与金这种来自皮厂眷区的人类外，你还见过别的人类，或者说癌宫还接纳过另外不属于皮厂眷区的人类吗？”
　　“没有，我接触到的人类要么普通，要么因灰域染病，要么就是皮厂眷区培养出来的所谓‘绅士’。
　　癌宫接纳的人类也都来自你们组织，金是唯一活下来的，其余都没有完全被癌宫完全承认，最终被切断联系。”
　　“没有吗……”
　　易辰眉头紧锁，这样的回答不禁让他猜测人类世界五个大洲也就只有G&D组织所在的第四洲还有人类存活，
　　但也不能直接下结论。
　　毕竟，其他大洲也可能存在着被源疫区干涉的人类组织，但不同于皮厂这么自由，而是进行一种奴役式的管理。


###第四百一十六章 出发：伊格纳希
　　直到从原始林离开，金依旧深睡不醒，
　　只好暂时套着一件简单的肉片衣服，由易辰直接将她扛回奥莱娜女士的宅邸。
　　由于用药过量一时间也醒不过来，易辰只能留下一封辞别信。
　　另外借着奥莱娜女士的关系，也是打听到最近举办公爵商会的区域，位于一座较为特殊的中立城市，【灯城-伊格纳希（Ignacy）】。
　　“伊格纳希距离我们这里还是挺远的，鉴于你被僧院盯上，建议你乘坐交通工具过去，需要我帮你预订一下吗？”
　　“交通工具？我和金来癌宫的时候正好接触到一个负责旧世界转移的组织。”
　　易辰从衣兜间摸出印有黑色螺旋印记，代表着【黑蛔】的卡片。
　　“黑蛔吗？也行……这种新兴的组织更愿意接纳你这样的外来者，而且愿意承担运载风险。不过，这个组织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大做强，其背后必然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你要稍微注意一下。
　　另外，你这次要前往的伊格纳希也算是一个因为旧世界破灭而突然发展起来的城市，因邪阳的陨落，整个旧世界对于灯具的需求大幅提升。
　　这处原本连小城都算不上的中立区域，现已经发展成了一个大型贸易城市，为旧世界80%的区域供应灯具，就连一些「地底太阳」也由伊格纳希负责生产。
　　我们癌宫的街道虽然安设有‘犯罪者路灯’，但一些室内用灯也会从那边采购。
　　你如果有需求的话，也可以过去看看灯具，其中一些制造风格特殊的灯具应该会让你很感兴趣。”
　　“灯吗？”
　　易辰想起自己最早成为绅士时购买的乌鸦煤油灯，随着视觉提升也就慢慢没用了。
　　这时，猫猫的肉垫轻轻拍了拍易辰的脸颊，“威廉，既然你体内的宠物有着邪阳属性，这趟前往伊格纳希可以试着去寻找「柴薪」。
　　传闻伊格纳希的某位灯具师，利用柴薪的余烬来制造特殊灯具，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当然也可以直接找公爵问问。”
　　听到柴薪二字，小葡萄一阵激动便由另一个肩膀挤了出来，朝着对面的猫咪挥了挥手。
　　易辰也是很重视这件事，“柴薪吗？好，我会注意的，这段时间感谢奥莱娜女士的照顾了。”
　　“行了，赶紧走吧~既然不愿意留在癌宫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随着易辰提上手提箱离去，奥莱娜跳上宅邸间的玻璃窗户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没想到皮厂的开放性投资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这样的人才即便放在癌宫间也是顶级的……唯一奇怪的是，威廉昨日在角斗场的表现十分惊艳，但后续却没有任何高层的跟进关注。
　　看来尊主应该已经在幕后表态，并不打算主动接纳这位混有多重属性的个体，还是将重点放在金的身上吧。”
　　……
　　脓湖之间，
　　易辰独自乘船前往对岸，
　　虽说对于癌宫的探索与了解可能只有1%，但却是收获颇丰，尤其是得到了自己在旧世界的第一桶金，这样一来暂时就不用在钱的问题上发愁了。
　　伸手触摸着贪婪戒指时，上面的宝箱也是调皮地伸出舌头进行互动，
　　小葡萄也是站在肩头，一脸厌烦地抱怨着：“真是憋屈呢，癌宫这种地方居然连邪阳属性都不能展露，不然我们肯定能在角斗场内大杀四方……不过嘛，能够意外得到柴薪的消息也算不错啦。
　　到时候无论多少钱都一定要搞到手哦，只要能得到柴薪，就会有更多余烬在我体内燃起。”
　　“如果别人不卖钱呢？还是先找到更多的柴薪线索再说，而且你千万别大肆声张，老实待在我体内。
　　既然癌宫禁止邪阳属性的出现，不排除旧世界其他区域也是一样，甚至有可能一旦暴露就会将你我抓捕起来，甚至想尽办法抽离你体内的余烬。”
　　小葡萄觉得挺有道理，倒也没有还嘴。
　　易辰跨上脓湖码头时，船夫也直接沉入湖底，等待着下一位访客的到来，他还需要搭乘87123人就能获取进入癌宫的权限。
　　站在之前的下车点，掏出黑蛔卡片。
　　手指沿着卡背处的螺旋图案，由内向外滑行一整圈后，整张卡片居然活化起来，卷曲在一起而形成一只黑色蛔虫。
　　黑色蛔虫扬起身体，等待着易辰口头给予目的地的信息。
　　当它接收到「灯城-伊格纳希」的信息时，一个卷曲蹦弹，竖直插在地面，
　　释放着一种黑蛔组织内部才能识别的信号。
　　等待约半小时后，体型巨大的运输寄生虫由地面钻出，一柄锋利的尖刀由内部将虫体剖开，乘务员一脸歉意地说着：
　　“十分抱歉，由于癌宫所处的位置较深而且一般很少有人在这里需求我们的服务，赶过来花费了不少时间。
　　另外需要向您核对一下，前往灯城-伊格纳希需支付100枚或500枚古硬币。”
　　“两种价格，而且这么贵？我记得最初由地表前往癌宫只收了八枚。”
　　“价格偏高是因为公爵的商会正在伊格纳希，导致城市开始对入城者严格管控，支付100枚硬币，我们能帮你直接通过内部关系办理通行证，这个过程需要你提供身份证件。
　　如果你没有符合规定的证件，可选择支付500枚硬币，我们会为你提供一份归属于黑蛔组织的临时员工证。”
　　“证件，这个行吗？”
　　易辰伸出自己的右手，让灵魂间的「交易之印」浮现在手背上。
　　乘务员被吓得好几根黑色虫体从面部钻出，“抱歉，我们不知道您还有这重身份，如果是公爵的优质顾客是不需要提供任何证明就能入城的，这趟转移我们组织也会为您免费提供。”
　　“行。”
　　易辰是能节约就节约，钱这种东西一旦用光可就麻烦了。
　　躺靠在座椅上接受着熟悉的头部按摩，闭目养神……不知过去多久只感觉黑暗间一抹光源的浮现，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刺眼，迫使易辰睁开双眼。
　　依旧身处寄生虫列车，车厢内并没有强烈的光源，但易辰却顺着感应拉开一侧的肉质车窗。
　　一阵强光瞬间洒进车厢，绅士服装立即自适应切换为防晒模式。
　　光线虽强，落在身上却是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
　　光线更是如同流水般于身体周围流过，如果脱下服装，这些流态光线甚至能渗透肉体，甚至可能对基因进行篡改。
　　易辰能肯定的是，一旦普通人类被这种光线照射，必然会染上某种光线相关的疾病。
　　释放出此等强烈光线的源头并非某个固定的灯具，而是一只正在漫步行走的地下巨兽。
　　生长着四条生物机械式的四条长足，高达数百近千米，
　　最上端顶着一颗圆球状的头颅，没有头骨结构，似乎仅贴着一张透明薄膜或是薄层玻璃，无比强烈的光亮由头颅内部射出，发光原理不得而知。
　　这时，正在用触须给易辰进行头部按摩的乘务员简单介绍着：
　　“这是灯城伊格纳希的伟大杰作-「地底太阳」，由它头部散发出来的阳光让曾经依赖于邪阳而存在的病者得以继续存活下去，同时也让不少的极暗区域重新被利用起来。
　　我们马上就能到了，希望您能在伊格纳希住上一段时间来感受所谓灯的艺术，有条件的话一定要买一盏心仪的灯具。”


###第四百一十七章 灯城
　　“蛔车将在距离灯城伊格纳希十五公里外的区域停下，最后的路程建议您徒步前往。
　　由于伊格纳希是旧世界最大的灯具城市，每日的人流量都很大，加上近期公爵的到来更是达到顶峰。
　　除了之前和您说过的身份检查以及入城手续办理外，整座城已将‘城墙灯’开至最大，十公里范围内就会遭到强烈的灯光照射。
　　不具备抵御灯光照射的弱者，可提前在外部购买灯城的「防晒服」，大概是两百硬币一件。
　　最终能够无视光线照射而抵达城门的来客才有资格进行身份验证。
　　这样做能有效筛选具有购买力的外来者，也能很好管控整座城的流量问题。”
　　易辰只是默默听着，不作任何评价。
　　蛔车到站。
　　易辰于车厢走下时，一股强烈的灯光立即簇拥全身，不过绅士服装已提前做好防护，甚至给眼球也贴上一层薄膜，并无大碍。
　　即便距离灯城还有十五公里，周围也都稀稀落落满是想要进城的来客，
　　而且有些人一看就是‘赌徒’，想找公爵进行赌博而一波翻身的家伙，他们大多佝偻或匍匐着臃肿的身体，甚至已经做好赌博失败而为公爵背座的准备。
　　向前看去，
　　也能看见一位位迎着强光而上，准备前往灯城的病者。他们大多数都在奔跑着前行，同时利用自身疾病抵御强光，尤其是对眼部进行处理。
　　例如一位癌者直接让眼皮发生大面积的厚质增生，两块如同铁块般的脓肿垂吊在眼前，遮蔽视野减少着光线的照射，同时将身体缩成一团来减少光照面积，借由脚掌以及小腿衍生出去的附肢来行走。
　　“小葡萄，待会儿抵御光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易辰也加入朝灯者的队伍中，只不过速度要远快于他们，没有刻意去缩小肉身，而是以正常的人类姿态进行奔跑，慢慢变成前倾45°的疾驰。
　　一位脑袋顶着金属潜水帽，于途中售卖防晒服的灯城人员差点被疾驰的易辰给撞飞出去。
　　但他并没有咒骂什么，也不敢咒骂，能以这样的速度于迎光疾驰的人物必然是他惹不起的。
　　沿途不少人看着易辰的疾驰速度时也是惊叹不已，同时也有人注意到披在他身上的服装来自皮厂，但感觉上却比较劣质，很奇怪这样普通的皮奴为何能不惧光照。
　　随着愈发靠近伊格纳希，光照强度直线上升，易辰的绅士服装与眼球也都布满余烬纹路，
　　不但没有因光照而显得不适，反而吸收着强光来提升余烬的含量，当然，提升的效果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真正的邪阳可不是这种光照能够比拟的。
　　易辰甚至较为轻松地抬头，直视这座旧世界最大的灯具城市，
　　“嗯！这是什么结构？”当城墙结构映入眼中时，易辰因过于震撼而差点停下脚步。
　　高达百米以上的城墙，其表面布满着蜂窝状的凹槽壁龛，密密麻麻，无以计数。
　　每一个蜂窝壁龛均由透光玻璃进行封闭，里面放置着一根特殊的光照蜡烛，
　　这种蜡烛与易辰在人类社会间见到的截然不同，燃烧释放出来的火光亮度能达到普通蜡烛的千倍以上，
　　再通过蜂窝壁龛内部的多面体结构对火光进行反射，最终汇聚于壁龛表面的透光玻璃，从而射出强光。
　　不知是不是易辰的错觉，恍惚间甚至能看见有可憎的面部在蜡烛表面若隐若现。
　　城内也专门配备有「换烛人」，对于即将燃尽的蜡烛，会从城墙内部进行及时更换，确保所有壁龛间至少95%以上的蜡烛进行着同步燃烧。
　　这里的95%即是一个最高限定值，每当遇到重大节日，例如公爵的商会到来时就会保持这样蜡烛燃烧率。
　　一般情况下，城墙间蜡烛只需保留在40%即可。
　　城墙之上还照着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封闭网膜，将整座灯城笼罩于其中，绝对封闭而不受外面的打搅。
　　抵达城门时已经有不少人在这里排队，
　　甚至还有四名开源级别的抬轿奴隶也在排队，扛在他们身上的是一个红色花轿，坐在里面的病者地位必然很高。
　　似乎嗅到易辰身上不属于旧世界的异味，
　　花轿的侧窗居然探出一个以红色盖头遮面的脑袋，
　　露出下巴完全呈血肉拉丝状，没有嘴皮，且牙龈完全暴露，对方正透过盖头观察着这位有趣的青年。
　　易辰还注意到，女子撕裂的嘴角间还有类似虫颚的结构。
　　“某种虫体疾病吗？”
　　这时，花轿间的一只手伸了出来，
　　即便整体手臂缠绕绷带，只露出较为完整的皮肤，但手臂端头却长着两只分叉的手掌，细长且偏灰色。
　　勾动手指，更是由嘴里吐出三根长短不一的舌头，希望这位青年能登她的花轿而做一些娱乐的事情。
　　易辰则做出一个较为绅士的动作并拒绝对方的邀请，
　　女子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嘶~白色盖头下发出一阵嘶鸣声，手与舌头全部收回其中，不再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易辰也是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还没进城就被人找上麻烦，这里人生地不熟，一旦被围剿可是很危险的。
　　排队速度并不慢，一旦确认身份就会放行。
　　终于轮到易辰时，他悄悄展示出手背上的「交易之印」立即获得入城许可。
　　走进城门之下的逼仄廊道时，强光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镶嵌在廊道壁面的普通火烛，将外来者引向城内。
　　于廊道走出时，终于能一览这座中立城市的全景。
　　一座以金属为主，融合着各种旧世界怪诞、血肉、古老与现代相混合的多样化城市，城墙之外的强光不再对这里有任何影响。
　　全封闭式的灯城-伊格纳希，大致有着三种遍布全城的持续性光源，
　　1.最普通的便是挂在每家每户门口的煤油壁灯，风格各异，通过容器的设计来代表店家类型。
　　例如以多根手指制作的壁灯，对应着一家美甲店，顾客们的指甲在经过店家的处理后，不但能被赋予美丽的图案，以及硬化的指甲结构，更能长时间燃烧照明甚至让爪击附带火属性伤害。
　　2.贯穿全城，既提供公共照明、又能付钱私人借用的移动照明装置-「颅灯」
　　一只只于耳孔间长出翅膀的骷髅头飞行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头骨间储满着灯油（嘴、鼻均封闭，眼眶隔着一张透明隔膜可直接观察其中的灯油储量）。
　　一根灯芯贯穿头骨而连接在其中，提供着长效照明。
　　当灯油含量低于20%时，这些头骨便会飞回补给站进行加油，
　　任何行人只需要向颅灯招手，它们就会快速飞来，往它们的头顶硬币口塞入一枚古硬币即可私人借用一小时，
　　既可以拿在手中，也可以让它飞在身旁。
　　如果招它们过来而不付费，只是简单的戏弄，遇到部分脾气暴躁的颅灯可能会进行自杀性袭击。
　　3.灯城伊格纳希的中心最高点，那难以名状的金属血肉建筑间，顶着一颗类似「地底太阳」的巨大圆球。
　　这颗圆球的亮度很低，提供辐射全城的微弱照明，似乎是创造地底太阳时，最初研制出来的模板雏形，被用作伊格纳希的标志而镶嵌于中心建筑。
　　不过，
　　小葡萄的眼睛能从众多光线中找出属于初代太阳释放的「微光」，这份微光的背后隐藏着多只用于窥探的眼睛，使得小葡萄唾液直流。
　　易辰却不怎么舒服，“任何暴露在这种微光之下的个体都会遭到监视吗……真让人不舒服啊。”


###第四百一十八章 烛偶
　　整个入城的过程将易辰对这座灯城的兴趣完全拉满，
　　在前往公爵商会的路上也是放下脚步，随机走访一些路过的灯具店，提前了解一下灯具的用途顺便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关于柴薪的线索。
　　在逛过几家店后，也大致对所谓的灯具有所了解。
　　这里的灯具除了提供常规照明，为一些需要持续日照的病者提供补给外，
　　还有一个主要作用便是用来探索旧世界的‘阴暗角落’。
　　因旧世界邪阳的陨落，某种生态平衡被打破。
　　那些曾经遭到邪阳压制的暗区开始发炎、疽化等，进行着不受原生病原控制的恶化病变，慢慢变成一种「极暗之地」。
　　甚至有极少数极暗之地已经衍化成完全不受病态控制的「深渊」，吞噬任何胆敢靠近的探索者。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人前往其中进行探索，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极暗之地的深处散落着战争遗留下来的东西，
　　除了一些旧世界的病者尸骸、宝物外，还有昔日入侵旧世界的外来者骸骨以及不属于旧世界的异界珍宝。
　　当有第一位探索者从极暗之地带出珍宝后，一场空前绝后的探险热潮便被掀起，
　　灯城作为旧世界最大的灯具供应区自然成了最大受益者，大量探险者都会跑来这里购置灯具，作为探索极暗之地的基础。
　　易辰走访了五家店，起初还有些兴奋，但慢慢也就平淡了下来，
　　灯具虽然材质、造型不同，
　　但本质上都大同小异，而且价格还不便宜，从几十到几百古硬币不等。
　　而且蜡油还有另外算钱，想要探索极暗之地的深处就必须备够足够且品质较高的蜡油。
　　“真贵啊……不过，这么贵的东西依旧有大量病者前来购买，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索，也就说明收益必然是巨大的。
　　极暗之地吗？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去里面看一看。”
　　一番大致的了解后易辰不再漫步闲逛，提高步伐交替的频率准备与公爵见面。
　　就在他路过一处拐角时，突然被侧旁风格特殊的商店所吸引。
　　【烛偶的小屋】
　　整体为复古哥特式风格，一根根紧密排列的竖柱结构相互拼接成前门结构，
　　一位坐在门口，身着哥特长裙的人偶小姐姐正手持着店铺牌匾，没有挥手也没有笑容，只是僵硬地坐着。
　　相较于其它灯具店的明亮与人流窜动，这里却只有微弱的烛光传出，根本没有一位顾客前往其中。
　　之所以吸引易辰是因为这种装修风格与锡安十分相似。
　　“进去看看吧，算是看最后一家店了。”
　　易辰整理着领带，提着手提箱上前时，坐在门口的人偶突然张嘴，
　　或许是年久失修，整个下巴都因此脱落下来，一根腐烂的舌头在里面搅动着，发出怪异的声音：
　　“欢~迎~光~临。”
　　踏足门店的瞬间，一股尸蜡的气息扑面袭来，内部场景更是让易辰的表情阴沉下来。
　　这里没有任何直观的灯具，而是一具具哥特风的少女人偶，通过弯钩插进肩胛骨而挂在两侧墙面。
　　虽说大部分人偶都以金属制作，但依旧能看到骨骼与肉质的成分，尤其颈椎段的骨骼得到保留，也就意味着这种人偶基础行动还是依靠生物着神经，甚至可能还保留着意识。
　　而且，贴在这些人偶身上的价格可一点不低。
　　之前看过的灯具最多也就三百多硬币，而这里一个人偶最便宜也要一千，最贵的甚至达到五千，更别说一些没有展出的珍品人偶。
　　就在易辰准备透视人偶的肉体时，
　　一位面部扭曲至极的男人从店面深处走了出来，
　　他的一只眼睛长在右脸颊，另一只眼睛则在额头偏左的位置，嘴巴纵向贯穿面部而鼻子却黏在下巴处。
　　整张脸更是布满着弯曲且扭动的条状纹路，
　　嘴里的牙齿全部掉光，舌头也只剩下一小块，借助镶嵌于嘴里的机械扩音器发出声音：
　　“需要购买烛偶吗？如果只是看看的话就赶紧离开吧。”
　　见面就直接赶人的老板，易辰还是头一回见到，也反倒激起他的兴趣。
　　易辰将右手贴于胸前，十分绅士地说着：“我是第一次来到灯城，对于旧世界的灯具也是第一次接触。
　　见你店面的装修风格与我生活的城市十分相似便进来看看。”
　　“你是从锡安来的吗？”
　　易辰大惊：“嗯！？老板你知道锡安？”
　　“曾经我在外面寻觅人偶原料时，遇到了一位自称绅士的家伙，由于对我的样貌出言不逊，所以被我做成了人偶并分享了他的记忆。
　　很意外，他所生活的名叫锡安的城市让我十分着迷，后来我便参照锡安的建筑风格创立了这家店铺，就连烛偶的外形与服装也有一定借鉴。”
　　此言一出，易辰也稍微警惕起来。
　　老板却低声解释着：“不用担心，我可不会在灯城杀人的……看在你来自锡安的份上，稍微介绍一下我的作品吧。
　　整座灯城的烛偶师不超过二十位，我因为一些个人问题无法将店面开设在中心街，只能用一些廉价或普通的材料，制作一些价格便宜的烛偶来售卖。”
　　“这还便宜？”
　　“别将我的烛偶与周围店铺里的垃圾相提并论……她们可是有生命的，能够在极暗之地里予以长久的光亮与精神层面的鼓励。
　　她们体内的脂肪全都采用高等蜡油提炼而成，无需中途补给就能坚持一趟普通的「极暗之地」之旅，
　　当然，如果想要前往深处，甚至凝视深渊就需要装配额外的脂肪袋了。
　　其中一些价格昂贵的人偶还具备飞行、快速躲避等能力，甚至协助你与黑暗中的邪体进行战斗。
　　你要是带隔壁那些垃圾前往极暗之地，基本就是自寻死路。”
　　“我能看看她们是如何照明的吗？”
　　老板一脸不情愿地取下最便宜的一位人偶，
　　由于价格便宜，
　　她的面部甚至没有装配有效的视觉眼球，眼眶间爬满着干涸的蜡油痕迹，嘴巴用针线缝合了起来而以免漏油。
　　脖颈也没有任何装饰，甚至连皮都没有，只是一根颈椎骨连接着头与身体。
　　身上的哥特服装也是破破烂烂，就连黑白条纹的袜子也满是补丁甚至破洞。
　　“这种老款的烛偶需要用明火来启动。”
　　老板从衣兜间取出一盒老式火柴，
　　嚓~火柴头燃起蓝色的火焰，慢慢靠近人偶的眼眶，布满上面的蜡油被融化，如泪水般滑落。
　　随着整根火柴塞入眼眶，人偶却没有反应，
　　点火失败。
　　啧~老板一脸不情愿地再次取出一根火柴。
　　这一次不再轻柔点火……啪！直接被一巴掌将火柴拍入眼眶，以确保火柴能达到足够的深度，他可不想在试用品的身上浪费更多的火柴了。
　　等待三秒钟后，
　　咔咔~
　　人偶的身体开始机械式地扭动起来，手指关节开始弹动起来
　　空洞的眼眶间透出些许微光，
　　“就这？”就在易辰以为烛偶的照明只有这种程度时，人偶突然以十指扣住头皮并撕开，露出头盖上的圆形开孔。
　　一道巨大的白色蜡烛于颅间升起，随着头皮的重新填补，这根蜡烛就像是黏在头顶。
　　从蜡烛表面脑沟纹路来看，这种白烛应该就是人偶的大脑。
　　白烛顶部那微弱的火苗慢慢放大，直至将整个店面照亮，即便是被遮挡住的漆黑区域，光线都能像爬虫般钻入其中。
　　这时，
　　完全活化的人偶以双手捻起破碎的裙角向易辰微微鞠躬。
　　“这个烛偶是我的一个早期作品，而且已经被维修过很多次，采用的也是最古老的‘点火模式’。
　　最新型的烛偶只需按动背部突出的脊骨便能直接启动……”
　　老板还未说完，易辰便直接插嘴打断：“这个我买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公爵的商会
　　易辰这突然的出价给老板整得有点懵，
　　他虽是罕见的「烛偶师」，但因违规炼油而触犯灯城的禁令，被禁止在中心街开店并且无法从灯城直接获取原料，
　　这样的判决几乎是将他排挤出去，
　　但自幼在灯城长大的他却坚持要留下来，将店铺开在偏僻的边城区，每日都会出城寻觅人偶的原料，
　　在某次原料的寻觅途中遭遇危险，被一种怪异物质沾染面部，而造成不可修复的面部创伤，即便如此他依旧坚持着烛偶师的本心。
　　但由于边城区的消费力问题，加上他本身不怎么会销售，店铺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了。
　　现在突然来了一个看起来怪怪的年轻人，刚说了两句就突然出价买下最便宜、最老款甚至连点火都有问题的人偶，
　　这让老板一时间认为这个老旧人偶是不是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隐藏价值，
　　“稍等一下，这只烛偶已经很久没有维护过了，交货前得进行一番维修。”
　　“大概多久？”
　　“半小时就行。”
　　老板将烛偶带回店内的工坊，拿起放大镜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价值。
　　虽然这个烛偶最初制作时的用料较好，但经过长年的使用，身体多处都已经破裂而采用较为劣质的黏合剂沾粘，只要不是完整的组件也就不值钱。
　　老板稍微拧了拧螺丝，补了补人偶体内的油脂袋便再次抬了出来，
　　“你确定要买？虽然一千硬币对于烛偶来说很便宜，但本身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老板你似乎不想做生意啊？”
　　被易辰这么一说，老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给钱！”
　　两人同时伸出手指，贪婪戒指触碰在一起时，上面的宝箱头吐出舌头且相互缠在，一阵传输过后，转账成功，
　　老板同时还递过来刚才使用过的火柴，
　　“启动火柴算是送你的，人偶的灯芯已经有点老了，点的时候尽可能将火柴塞深一点。另外我这里不存在任何保修期，坏了的话就过来修，明码标价，不会黑你钱的。”
　　“行。”
　　火柴划燃，易辰十分绅士地轻轻送进人偶的眼眶，再以精神力辅助送往深处。
　　人偶启动，
　　布满脑沟的白色蜡烛再次出现在脑袋顶部。
　　“老板，话说我不需要照明的时候，例如现在，能不能让她别燃烧，节约一点体内的蜡油？”
　　“不燃烧她就没力气移动……颈椎这里有一个切换开关，这种老款只能切换两个模式，一个是现在的「照明模式」，另一个就是「日常模式」。”
　　“行，我试试看。”
　　易辰伸手扭动中间第三块突出的颈椎，咔！
　　头顶的白色蜡烛慢慢降下，收回头颅。
　　因颅腔的封闭环境而使得火苗被控制到最小的规格，只有微量光芒从眼眶间透出，偶尔也伴随着蜡油，仿佛是在哭泣。
　　“多谢老板，有缘再见。”
　　离开烛偶店，易辰只是让烛偶老实跟在自己身后即可。
　　因这只烛偶过于老旧与破烂，沿途也是引起一些途径者的嘲笑与讨论，将易辰视作花费大量古硬币买来一个废品的大冤种。
　　然而，易辰却根本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他甚至在极力压制着兴奋情绪，嘴角不断抽搐着尽可能将笑容压制回去。
　　在他眼里，自己必然是赚大了。
　　在「人偶」的问题上易辰可是有着经验基础的，毕竟锡安的尤里先知就是搞这一套的，
　　虽然客西马尼的暗杀人偶偏向于拟人，而这里的烛偶偏向于功能性，但在本质上依旧有着相似之处。
　　刚才在店面内，借由小葡萄提供的视野透视，易辰基本将所有人偶扫描了一遍，
　　的确，这个人偶是最老款，修补痕迹最多，而且正如老板所说损坏的可能性很高，甚至已经不适合对极暗之地进行探索，最好就是留在家里当作一位提供照明的普通女仆。
　　不过，也正因为是最老款，甚至是老板最早制作出来烛偶之一，
　　耗费在这只烛偶身上的心血绝对是最高，易辰一眼便能看出这个老式人偶在关键环节上的细节，所有零件全都是通过手工打磨而成，
　　从打磨上百次的痕迹就能看得出老板最早追求烛偶师的决心，只是这份决心随着时间与现实不断消磨，就如同这只烛偶般已是残破不堪。
　　最重要的一点，
　　‘老式’对于易辰来说根本无所谓，当他看到烛偶头顶升起的白色蜡烛表面暴露出脑沟纹路时，便能确定这个烛偶具备着一个健全的大脑，
　　只要大脑结构完整，那就能通过学习来革新，而易辰的癫脑正好能赋予其求知的能力。
　　当前因为暴露在微光的照耀下，受到未知的监视，还不是教化的时候。
　　【公爵的商会】
　　作为旧世界最大的商会团体，几乎所有旧世界的城市都欢迎公爵的到来，不仅仅能给城市带来庞大的流量，
　　即便在公爵离开后，整座城市可能会得到交易的赐福，某种与幸运相关的病症会在城市间扎根与蔓延，提升整座城市的气运从而辉煌发展。
　　也是如此，
　　除了极少数性质特殊与交易毫不相关的团体，如苦痛僧院，绝大多数旧世界生命都喜欢、尊敬与爱戴着这位住在城堡王座间的加里瑞森公爵。
　　灯城也是腾出中心贸易街规模最大、条件最好的东区作为公爵的会场。
　　会场区域看不到任何一位灯城的工作人员，甚至连最基本的灯头保安都没有，
　　原因很简单，因为公爵的坐镇无需考虑治安问题，任何胆敢在公爵商会搞事的家伙，最终都会兑换成等比例的黄金、硬币、木材等等而储备在商会的仓库中。
　　易辰刚走进中心街，甚至还没有靠近东区，街道就已经挤满了人。
　　“公爵的影响力这么大吗……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易辰虽想老老实实排队，但依照着队列挪动的速度估计得花费三天三夜才能抵达商会内部。
　　就在考虑如何是好的时候，队列间突然阔开一条通路，
　　一位头戴黄金面具且着装得体的商会人员走了出来，来到易辰面前做出一个鞠躬与邀请的姿态。
　　“尊敬的威廉先生，我等已经感受到您的气息，特意前来引您前往商会内部。作为公爵的优质客户您将享有特殊的个人交易权限。”
　　此言一出，街道间的病者群体全都看向易辰，看向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物，充满着羡慕甚至嫉妒，甚至有人暗自记下样貌与气息为今后的一场豪赌做准备。
　　被商会人员引进东区时，
　　琳琅满目、千奇百怪，包纳着旧世界各种风格属性的临时商铺修建在这里，很像生前的‘大型赶集’。
　　易辰跟着工作人员一路来到东区中心，一座巨大的临时拍卖会建筑已在这里搭建完成，将在今晚正式开启珍宝拍卖。
　　公爵本人也正在其中休息，届时祂会亲自主持这场拍卖会。
　　甚至站在外面就能听见巨大的鼾声并伴随着各种金银珠宝的碰撞。
　　待到易辰踏足空无一人的拍卖会建筑时，立即被展台上堆积如山的黄金珠宝所吸引，
　　与之同时，鼾声停止。
　　随着一粒粒珠宝滑动，公爵的肥大身躯从中坐起，
　　当看到易辰这位熟人的到来时，公爵嘴里的两颗黄金大门牙也随着笑容而露出，
　　印在门牙上的【Du】【Ke】，是如此让人熟悉。
　　“公爵！”易辰立即低头行礼。
　　“威廉，进步很快嘛~与月痕那小子相比也基本不落下风……癫脑的结构也相当完美，而且还有许多的新东西，真是一件复杂的商品呢。”
　　易辰则是被公爵话语中的一个名字所吸引，“月痕？公爵知道他目前的情况吗？”
　　“那小子在两个月前与我见过一次，买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或者说我为他专门准备的东西……他已经站在更高的位置了。”


###第四百二十章 指明方向
　　“洛里安他已经完成途径，与您在旧世界见过面了吗？这么快……”
　　差距再度被拉开，仿佛回到最初在暮色诊所遇见月痕时的差距感，从未变过。
　　“公爵您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吗？”
　　“这就不清楚了，你们俩应该互存联系，这种事用不着问我吧？既然专程过来见我，必然有你自己的事情吧？”
　　“没错，想要找公爵您咨询一些事情，不知道需不需要花钱？”
　　“优质顾客可以免费咨询，但如果问题涉及世界的流向，那就需要付费了。
　　尽情问吧，反正现在还有时间，拍卖会要等到‘我规定的晚上’才会开始。
　　当然，如果你不想付款也可以用肉身来补偿，让我通过触摸亲自检查一下你目前的身体状态就好。”
　　“哈？”
　　易辰听着这番话总感觉怪怪的，不过，若只是摸一摸这种普通肉偿他倒也能接受。
　　首先将手提箱开启，
　　公爵也是一眼看到其中的枪械与脊骨，不等易辰说出请求，公爵直接点明其中的问题，
　　“纯粹病物构成的科技化远程武器以及来自真实死者的伴生兵器吗？
　　枪械是为你量身打造的，不过这根脊骨却尚未摆脱前任持有者的影响，用起来必然不怎么趁手。
　　你想要知道如何获得脊骨的真正持有权，对其结构进行更改是吧？”
　　“没错，公爵您有什么办法吗？”
　　“我可以让商会里的工匠帮你改造，但对于这种伴生性的活体兵器，改造成功率可能只有70%左右，而且费用也会比较高。”
　　“这样吗……”
　　“还有一个更佳办法，既然这是死者的东西，那便只有原墓间的死者铁匠能完美驾驭。如果你还能从原墓间得到死者楔形石，还能对脊骨进行强化与完全改造。”
　　“「死者楔形石」？”
　　“没错……我能嗅到你身上混着的原墓气息，你应该已经被邀请了吧？”
　　易辰也是一惊，仿佛自己已经被公爵完全看穿了似的，“是的。”
　　“那就好办了，你到时候直接过去就好，那群死者虽然比较吝啬，但对于自己人还算大方。运气不错的话再去原墓间搞一匹死马出来，你今后游历探索旧世界时便没有多少势力胆敢招惹你了。”
　　“死马。”
　　易辰回忆起与真实死者的战斗，对方作为死疫骑士的候选人，战斗中也是直接召唤出溢满死疫的战马，
　　不但可以乘骑，死马本身也能单独作战。
　　“不过，有一件事得提醒你一下。
　　如果原墓那个老家伙想要让你加入骑士团，这件事需要认真考虑。一旦加入就算是被捆绑为原墓的核心成员，一种无形的死者约束便会系在你的灵魂之间。
　　之前说的死马与楔形石都能获得，另外还能得到原墓的庇护，以及独一无二的原墓疫书。
　　但是，你与癌宫的关系将直线下降，另外一些不太喜欢死亡的源疫区、势力以及一些中立城市也会与你保持间隔，其中便包括与你们人类直接相关的皮厂。”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有关是否成为死疫骑士的问题，易辰实际在癌宫就在思考，因癌宫与原墓的对立性，自己一旦选择其中一方就会与另一方对立。
　　最好的情况就是都不选择，作为一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虽说许多特权无法享受，但只要努力赚钱这些东西也说不定能直接买到。
　　“话说公爵你这里能买到楔形石、死马或是疫书吗？”
　　“你这小子这么快就在考虑后路了吗？死马我这里是必然买不到的，那是原墓间独有的生物，而且还需要特定的仪式才能与个体捆绑。
　　不过，楔形石与二手疫书倒是有库存，但价格偏贵。”
　　“行，等我去原墓一趟，有需要的话再找您。
　　另外还想要打听一下皮厂的情况，最近皮厂似乎在进行某种变革，不但我们人类那边联系不上，就连癌宫似乎也暂时中断与皮厂的合作关系。”
　　面对易辰抛出的第二个问题，公爵未作回答，而是伸出他那满是珠宝的肥大手掌，
　　“你的枪能给我看看吗？”
　　“好！”
　　易辰毕恭毕敬地呈上枪械，公爵接过时却低声说着：“似乎并不完整了，应该还有一个重要的‘组件’没有加入进来吧？”
　　随着公爵这番话，小葡萄立即跳了出来，随着它落在公爵手中时，立即结合到枪械之间。
　　“居然能有这样意料之外的结合，结合本身已经超越这柄枪械本身的价值……或许这便是威廉你的特质，能够将许多不搭边的东西全部结合、混合、糅合在一起。”
　　公爵一边盘着枪械一边继续说着：“有关于皮厂的事情，我刚才考虑了5分37秒并且利用了‘交易’的能力买来了些许未来信息……最终决定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
　　如果提前让你知道，可能会导致你错过一些事情。
　　既然你决定要去，等到时间合适便亲自去一趟即可。”
　　“好的，我知道了！”
　　既然公爵已经表态，易辰也不多问，反正这一趟旧世界旅途的核心目的就是与皮厂接触，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一趟。
　　“最后一个问题，公爵我听说在灯城-伊格纳希内部，似乎有人以‘柴薪’为材料来制灯，这个你知道吗？”
　　“邪阳柴薪，的确……灯城的兴起与这东西有着密切关联，但这涉及这座城最根本的利益。你想要触及这份柴薪，就意味着与整个灯城为敌。
　　目前掌控这座城的家伙可不是你能对付的。”
　　“啊这~”
　　“等你达到月痕那个层次再来考虑吧，现在的你就算接触柴薪，或许能够接收，但也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知道了……”
　　随着公爵那肥腻手掌的一阵把弄过后，将枪械-「巴尔托什」返还了回来，同时在他手掌间居然还保留着一个以脂肪构建的枪械复制品，或者说完美复刻的模板。
　　“把你的戒指拿来。”
　　“好~”
　　“给你转账20000块，算是支付枪械的专利费。今晚的拍卖会建议你参加一下，可能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如果钱不够可借助优质客户的身份赊账。
　　就聊这么多吧，我还得布置一下场馆，为拍卖会做准备呢，灯城可是有不少大老板的。”
　　“好。”
　　转账成功时易辰也是一脸无奈，他辛辛苦苦在癌宫参与角斗，最终赢得的超级大奖居然比不上公爵给予的一份小费。
　　就在他一个鞠躬转身离开时，公爵再次传来声音
　　“你这人偶买得不错，制偶者的手艺相当了得……我的商会正好差一个人负责灯火的管理，你有空的话去传一下口令，让那人过来为我办事吧。”
　　“好。”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专一教化
　　易辰先是返回烛偶商店，将公爵抛出橄榄枝的事情告诉给老板。
　　老板先是一愣，随后他那长在面部中央的嘴巴开始狂笑不止，完全将其当作玩笑话，甚至怀疑易辰有什么企图而提防起来。
　　直到易辰展示出手背间的「交易之印」老板这才勉强相信一部分，立即关店共同前往公爵的商会，
　　无需任何流程，因为是亲自点名，老板只需要签下一份长期合约便被烙上另一种色泽的「交易之印」，代表着商会员工。
　　这一刻，
　　老板那一上一下常年失色的眼瞳间溢出新的光泽，昔日那仅剩下火苗的梦想被再度点燃，他在商会间被授予独立的工作室，同时被允许取用与烛偶相关的公用材料，如果能研制出让公爵感觉有意思的烛偶，还将获得更高等的材料使用权限。
　　为表感谢，他店面内任何与烛偶相关的服务对易辰终身免费。
　　老板也主动提及更换一个目前店面内最好的烛偶，却被易辰直言拒绝。
　　“在我看来，这个就是最好的，老板你好好追求你的梦想吧，今后我可能会对这个烛偶加装一些东西，到时候就得麻烦你的。”
　　老板也变得更为好奇，“这东西到底哪里好了？为什么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明明已经破损不堪，我甚至还使用过劣质的黏合剂进行修补，亵渎了这样的作品。”
　　“我的眼睛比较好，能够看到她最初被制造出来的模样，你放在她身上的心血应该比你店内所有高级烛偶都要多，这便足矣。”
　　告别老板，
　　易辰作为公爵的优质客户，在商会内部也享有免费的住宿，
　　同样由金色面具的员工为其引路，安置在一间符合人类风格的酒店内，整个酒店已被商会镀金，即便是灯城的微光也无法投射其中，保证着个人隐私。
　　除易辰这样的优质客户外，普通客户都是需要付费入住的，一天五百古硬币起步。
　　另外，易辰还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无论酒店内部的员工，
　　或是游荡于商会街区的侍从，
　　或是一些负责后勤维修，甚至清理卫生的商会人员全都戴着一样的金面具，
　　他们的肉体虽有区别，但面具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完全相同。
　　房间为酒店顶楼的一级套房，采光与可视范围最好的地方，能一览东区商圈的全部情况，
　　金面具简单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手掌贴在胸口深深鞠躬，
　　“有任何需要帮忙的请随时呼喊‘金面具’一词，我会在第一时间赶来为您服务，希望您能在商会持续期间获得最优质的体验，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搅了。”
　　“等等。”
　　“有什么事吗，威廉先生？”
　　“请问商会区域所有戴着金面具的，都是你的分身吗？你在商会间到底是什么样一个身份？”
　　“并非分身，戴有金面具的人员皆为我……我是「公爵的左手」，正如刚才所说，只需称呼我为金面具就好。”
　　这让易辰好奇起来，继续问着：“那「公爵的右手」难道是银面具？”
　　“您说得没错，正是银面具。
　　他一般不会直接现身，而是隐匿于商会的各个角落，暗中观察着所有来客，揣测他们的动机，如果发现有着怪异举动的‘不法分子’，一般在出事前就能悄无声息地解决。
　　仅有在商会真正出现重大问题时，他才会显露真身……那家伙很危险，但您作为尊敬的优质客户是不会被他盯上的。”
　　“嗯，拍卖会开始前麻烦提醒我一下。”
　　“没问题。”
　　房门上锁，接下来便属于易辰的私人时间。
　　“这金面具少说也应该是银色框架，仿佛只要戴上金面具就会被同化成对方的一部分。
　　呼~有这种人物的存在，也能安心办一下事情了。终于不必暴露在微光的监视之下，开始教化吧！”
　　易辰端来两张皮质座椅，与烛偶相对而坐。
　　烛偶那空洞眼眶间，因燃烧在持续，蜡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滴落下来，或是凝固在眼眶周围，因此她大概每隔一分钟都会取出破旧不堪的吸油布定期擦拭面庞。
　　若是撇去‘无眼珠’、‘颈椎骨暴露’、‘人偶拼装痕迹’的特性，这只烛偶还是长得十分精致。
　　咔~
　　随着易辰搬动其第三段颈椎，「照明模式」启用，一根白色蜡烛于头顶升起。
　　接下来将要进行的教化有所不同，以往的教化都在战斗中击败对手进行快速的思维烙印，
　　这一次，人偶本就归属于易辰自己，
　　他将要进行的是一种更为细致，更为专一的‘一对一’教化，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根作为人偶动力核心的白烛，
　　应该是将完整、鲜活的大脑浸泡于某种特殊的蜡油间，长时间的浸泡以及一定温度的加热，致使大脑完全溶解于其中，
　　因蜡油对大脑的亲和性以及烛偶师的病症特性，让溶解状态的大脑依旧保留其生物特性、功能及意识主体，
　　最终通过某种「制造」过程而得到这样的白烛大脑。
　　难怪如此巨大的灯城也仅仅只有二十个烛偶师不到，这种工序想要完美驾驭的确困难，我估计部分烛偶师恐怕使用过成千上万颗大脑来喂食自己的技术。
　　旧世界，真是有趣啊……”
　　作为癫者的易辰在看到这种全新的技术本质时，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咔~揭开自己的头盖骨，用手指扣动因兴奋而发炎瘙痒的黑色癫脑。
　　这一刻不仅是面对面，更是一种脑对脑的状态。
　　易辰激活遍布全身肌肉的大脑组织，将肉体精密度提升到前所未有的水准，同时让小葡萄结合，眉心睁开一只灰烬之眼，完全聚焦并锁定眼前的白烛。
　　此刻的他，将化作一位雕刻师，以锋利的食指开始在白烛间刻癫
　　随着一笔一划的古老文字精心雕刻于白烛表面，
　　烛光在这一过程中飘忽不定，烛偶的身体也开始机械式地抽动起来。
　　随着最后一笔的形成，
　　无可挑剔、扭动不已的漆黑【癫】字成功烙印于白烛表面，仿佛一只有着独立生命的美丽脑虫，一阵扭动过后便钻进白烛深处。
　　烛偶被搅散、蜡封的意识在癫字的作用下被重新整合而恢复，
　　一种强烈的求知欲也被赋予其中，
　　起身，
　　双手牵着裙摆，
　　屈膝而低头，
　　“老师！”
　　“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您叫我「十三」就好，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先自我调试一下，告诉我身体哪些部位不太舒服或需要更换零件。待会儿跟着我去参加拍卖会，说不定能碰到适合你的东西。”
　　“老师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我买几本关于烛偶的书籍吗？我想加深一下对自己的了解。”
　　“行，拍卖会结束后我去帮你搞几本回来。”
　　“谢谢老师。”


###第四百二十二章 公爵的拍卖会
　　由于公爵所指定的‘夜晚’完全不知道多久到来，毕竟旧世界的时间概念早就因为战争而紊乱，只好将金面具叫来询问，
　　作为公爵左手的金面具居然也同样不知道，
　　只是告知易辰，公爵自己所定义的时间不会告知任何人，不过在拍卖会开始前的半小时，商会区域会有明显的提示。
　　既然如此，易辰闲在房间也没什么事，便带着十三前往街上，提前解决关于求知欲的问题，
　　再次找到烛偶店，老板正在这里打包东西、清理货物，大量的烛偶都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扛着大包小包准备前往公爵商会。
　　易辰也不含糊，直接说明想要烛偶相关的知识书籍，
　　结果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这种东西，直接就拿了出来，而且依照老板的说法，灯城各个书店都有着类似的烛偶工艺书籍，
　　甚至还设有专门的灯会学堂，无数年轻人都想要成为烛偶师，但最终能将知识转化成实际应用的人物少之又少。
　　同时，
　　老板自然也注意到易辰身后的烛偶变化，但他当前正忙着搬家，也就没有多问。
　　回到商会街区，
　　十三捧着已经被翻得卷边的老旧书本，津津有味地阅读着上面的内容，
　　每一页都落满着规整的笔记，甚至还夹着老板年轻时绘制的一些演稿图纸，这让十三的理解速度快了一倍不止，甚至在一些理解难点上还能借助笔记快速突破。
　　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经由专一教化的烛脑不但具备完善的意识，更能以‘癫’为中心建立一处记忆宫殿。而且十三作为烛偶，她的大脑本来就在同类中偏上等，也是如此才能负载这样的癫字。
　　阅读方面，她虽没有眼睛，却能依靠颅内的火光，将光芒从眼眶间照出而实现视觉反馈，看书的时候就像两节手电筒照在书本上，即便是在漆黑无比的环境下也不影响阅读。
　　两人并没有在商会街区闲逛多久，
　　一道道充气的肿胀气球于街区飘起，下面牵连着巨大的黄金横幅，上面的液体文字甚至还在进行着倒计时。
　　同时，大量的金面具员工在街道间吆喝，“拍卖会将在半小时后开启，请所有获得入场资格的客人依次入场。”
　　与此同时，一位金面具也是来到易辰身边，将优质客户通过特殊通道单独领进场，沿着楼梯来到最高层的特殊包间，
　　不但不会被其他竞拍者所影响，还会全程提供食物配给与私人服务。
　　这反而搞得易辰怪不好意思的，他本身并没有多少钱，待会儿拍卖会结束，他享受着这种高等待遇却什么也不买，总感觉不好意思。
　　正在一旁倾倒脑梅汁的金面具似乎看出易辰的这份不适，以一种磁性而亲和的声音说着：
　　“威廉先生似乎有些误会，我等提供给您的服务与您是否消费完全无关，仅在于您的尊贵身份，您能够亲临此处我等就已经非常开心了，所以请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场拍卖会你完全可以当作一场真人秀来观看。”
　　“谢谢。”
　　金面具也是瞥向一样易辰身旁正在阅读的烛偶，面具上笑眯眯的表情发生变化，“威廉先生您赋予了烛偶自我意识？”
　　“是的。”
　　“能对烛脑进行改造，您显然有着相当高超的大脑技巧，如果有兴趣的话，今后我们俩可以探讨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我对于大脑也有着自己的黄金理解。”
　　“好的。”
　　“我就不打搅了。”
　　随着金面具的离开，易辰将目光投向拍卖会内场，类似于歌剧院的设计，贵宾间、中庭以及下层全部都座无虚席。
　　中央展台上堆砌的金银珠宝已被清空，公爵也暂时离开。
　　即便有着近万人的参与，但全场却是鸦雀无声，哪怕是呼吸声都被压至最低来表达对公爵的尊敬。
　　时间到，
　　轰！
　　拍卖会场的顶层被某种巨物砸破，一座微型城堡直接掉落下来，砸碎并替代原本的展台，
　　随着城堡的展开，公爵本尊正躺在其中咀嚼着食物。
　　“时间过得真快啊，稍微分神就已经是晚上了。
　　今天在灯城伊格纳希举办的拍卖会与往常一样，先是共计30件精选物品的拍卖，随后便是强制拍卖的环节，
　　我会随机挑选十名幸运观众，你们必须拿出足够优质、稀有的物品来强制拍卖，如果拿不出的话就需要沦为奴隶，拍卖十年以上的奴隶使用权。
　　开始吧！
　　第一件……”
　　公爵拿出一根钢叉般的牙签，从牙缝间掏出大量的扭曲之物，揉成球而盛于掌心间。
　　“这是我在灯城晚宴间享用的美食残留物，一枚硬币起拍！”
　　话音刚落，场下同时超过千人出价，
　　瞬间价格就被顶到三万块，紧跟着一位面部长满鱿鱼须，生得一张鱼人面庞的老者直接出价四万将其拿下。
　　这场面看得易辰眉头紧锁，有些难以理解。
　　十三却依旧在看书，完全不被打搅，
　　小葡萄冒出半个脑袋，嘴巴于头顶长出，“牙缝间的残留物都能卖这么贵？这群人怕不是暗恋公爵吧？”
　　一直以来都不怎么说话的黄皮却在视网膜间给出答案。
　　≮这可不是普通的牙缝残留物，而是沾染着公爵的唾液与黄金牙渍的顶级食材，以这东西作为拍卖会开场算是很少见的情况，公爵的心情显然不错。
　　直接服用的话有一定概率提升那虚无缥缈的「幸运值」≯
　　“幸运吗？”
　　易辰作为绅士时也有「幸运」这个基础属性，但组织历经三百多年的发展却从未有人以幸运突破，甚至连提升幸运的事情都未听过。
　　现在算是知道了一个提高幸运值的办法，但代价实在过大。
　　随着肉球以四万五千的高价成交，后续展品的价格大多都在一万到三万左右不等，虽然有几样东西有点意思，但在易辰眼中还不至于花重金购买。
　　随着三十件展品的全部展出，易辰也算是眼界大开，借由这些物品而加深对旧世界的了解，黄皮也会偶尔弹出来解释一下物品的价值。
　　城堡间的公爵裂出一种兴奋的笑容，“好了！接下来便是大家最喜欢的强制拍卖，由我来直接抽取吧。”
　　公爵将肥腻的手掌伸进体内，抓出十颗印有数字的结石，
　　数字对应着拍卖者的编号，
　　被抽中者有些露出喜悦的神情，因为他们提前便准备有拍卖品，也希望借此卖一个好价钱，最重要的是能靠近公爵，沾染对方的气息，甚至可能因此被公爵看重而成为优质顾客。
　　但也有面色难看的观众，
　　他们身上没有配得上拍卖品的东西，也就意味着需要将自己作为奴隶拍卖。
　　就在这时，
　　绅士服装间的黄皮一阵颤抖，仿佛有着什么感应，
　　而易辰的目光也捕捉到一位正在走上台的‘幸运儿’。
　　“皮奴？不对……这人身上的皮怎么如此溃烂不堪？”


###第四百二十三章 拿下
　　除易辰这种极为罕见，由公爵直接认定并烙印的优质顾客外，普通人想要进入拍卖场需要进行三重检查。
　　1.个人古硬币携带量及携带物的估价总和需大于三万
　　2.个人需出示势力归属凭证与担保人证明，若无法出示则条件1的限额增加两万。
　　3.入场时对个人体质进行检查，需达到开源并且具备某种‘少见’的特质，若不具备，条件1的限额增加两万。
　　能满足三个条件且入场的顾客自然是非富即贵
　　易辰却是满眼疑惑，
　　他注视着被抽上台的那位‘皮奴’，对方全身皮质存在着大量的坏疽组织，发黑溃烂，即便以服装遮掩，露出在外的脖颈、手腕缝隙间依旧能看到其糟糕的皮肤结构。
　　易辰身上的绅士服装虽说是用低等皮质制成，但却掺杂着黄皮，借由黄皮的隐匿与伪装几乎不会被任何皮奴察觉，同时还能反过来感应对方的身体状态。
　　当前得到皮质感应告诉易辰，这位被请上台的皮奴随时都可能死去，他身上的皮质已经处于‘凋零边缘’，
　　“金面具。”
　　当易辰喊出这个名字时，一身燕尾服的金面具侍从立即来到包间。
　　“有什么事吗，尊敬的威廉先生？”
　　“那位皮奴为何能出现在拍卖会？它的身体状况糟糕无比，基本处于一个即将死亡，甚至可能造成区域感染的状态。”
　　顺着易辰眼神与指向看去，金面具立即给出回复：
　　“您说的是阿奇姆.克罗斯先生吧？
　　的确，入场时的身体检测中，就属他的身体状况最糟糕。
　　这次来拍卖会似乎是想要购买皮质相关的东西，可惜却没有这样的拍卖品出现，现在还被叫上台强制拍卖，真是可怜呢。”
　　“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让他进来？”
　　“因为他符合了条件啊~除了携带大量现金外还有很有趣的东西……噢！我的老天啊，我怎么能随便泄露客人的隐私呢，我真是该死，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
　　话音刚落，
　　金面具直接掏出一柄黄金降魔杵，双手捧住竖直贯穿自己的脑袋，当场死亡！
　　死亡的一刻，降魔杵与金面具共同化作黄金液体而渗透地面，只留下一具面部皮肤与骨骼被剥夺，大脑外露的尸体。
　　很快，
　　一群戴着金面具侍从进来包间，快速处理尸体并清洗地面。
　　“实在抱歉，刚才是我工作上的失职，请您不要在意。”
　　“没事……”
　　随着金面具的离开，易辰变得更加疑惑，这样一位怀揣重金的皮奴为何会落到这种地步？
　　『是因为在皮厂犯下重罪而遭到流放吗？因长年得不到新鲜皮质的补给，自身皮肤才变得溃烂不堪？』
　　这时，体内的黄皮传来文字。
　　≮这种开源皮奴在旧世界即便得不到皮厂的补给，也能正常生活。他身上的溃烂大概率来自外伤，某种永久性的诅咒，或者在进行皮质相关的‘病症深入’时走火入魔，只能跑来公爵这里碰运气，希望能得到一张完美的皮囊来进行全身性的换皮。
　　流放者已经被剥夺了在皮厂生活的资格，因此皮厂不会再给予什么惩罚。
　　如果越过‘流放惩戒’的这条线，那便是死刑，当场就会被重做成皮囊，发挥死前的最大价值。
　　这人必然是遇到了我所说的三种情况之一，你可以好好关注一下≯
　　听着黄皮的解释，易辰也是若有所思，再次呼来金面具。
　　“话说，如果这人身上既没有合适拍卖品，将他自身作为奴隶售卖也没人要的话，会如何处理？”
　　“放心，奴隶权限的起步价只要一块钱，哪怕是一根手指头也会有人购买，毕竟能来到拍卖会现场的客人都是经过我们认定的，即便快要死掉也有他的价值。”
　　易辰继续追问：“如果奴隶权限被拍卖出去，他身上的物品与钱财如何归属？”
　　“一旦奴隶权限拍卖成功，这人身上的钱财与物品将由我们商会保管，等到十年期限抵达后再归还给他。
　　如果他在十年为奴期间死去，这笔无主的财产自然也就归于我们了。”
　　“知道了。”
　　【强制拍卖】开始，
　　全场氛围被引向高潮，
　　一般而言，被请上台的观众都能拿出一件符合拍卖的珍贵物品，
　　即便部分人十分不舍，甚至可能因此损失掉他曾经拼命获取的珍宝，但也只能拿出来拍卖，不然被拍卖成为奴隶的话很有可能会在途中丢掉性命。
　　毕竟来到公爵商会的赌徒居多，一旦买到实力不俗的奴隶就会最大化利用，直接往极暗之地走一波，甚至带着奴隶找上公爵进行失败率极高的赌博。
　　待到强制拍卖者轮到第六位人员，也正是名为阿奇姆.克罗斯的皮奴，
　　易辰已通过皮质感应，基本确定此人没有携带贵重的物品，甚至已经做好买下此人奴隶权限的准备。
　　谁知，意外发生了。
　　这人突然扯下他包裹身体的外套、缠满全身的皮革、垫布、绷带以及金属护甲片等等，露出他那溃烂不堪、布满死疽的凋亡皮肤。
　　这番景象看得不少在场病者都十分不适，
　　但易辰却反而瞪大眼睛，借机将对方的皮肤状态看个清楚，甚至在心间有一丝古怪的悸动感。
　　“这家伙难道想故意暴露自身的糟糕状态，试图让自己流拍吗？不对……一枚硬币起步的话，现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病者，其中不乏一些重口味者，必然会选择出价。”
　　就在易辰疑惑时，更加刺激的情况发生了，
　　这位皮奴以指甲沿着身体的中线将皮肤切开，或者说像在滑动‘拉链’。
　　待到切割完成时，
　　此人一个快速的瞬身移步，使得他从皮囊间走了出来，被完美剥离的坏疽皮囊则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站立状态。
　　无论皮奴本身或是剥离出来的皮囊都没有滴血，或者说体内的鲜血早已因大部分区域的坏死而阻塞。
　　阵阵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间发出，“我将售卖这份染上「坏疽性脓皮病」的高等皮囊，也是现如今皮厂无法再产出的限定皮囊，
　　即便因为一些潜在原因导致皮肤病的深层恶化，完全超出我本身的控制，但我相信在这样的时间节点下，这样的皮囊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请公爵鉴定吧。”
　　公爵却根本没有看，直接抬起手掌示意这件被剥离出来的皮囊符合拍卖标准。
　　台下顾客们也是面面相觑，对于这样一件皮奴本身都无法驾驭与控制，且正在凋零坏死的皮囊，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购买欲望。
　　但还是有人出价了。
　　50，
　　200，
　　500，
　　1000，
　　10000，
　　就在有人喊出一千的价格时，忽然从角落处传来一万的加价声，大家纷纷扭头看去，
　　出价者竟是一位头颅体积是身体三倍的矮小老头，其胸前还贴着铭牌，似乎对应着一个旧世界的研究组织。
　　他的目的也十分明显，准备买这份特殊皮囊回去作为研究材料。
　　就在他以为能轻松拿下时，
　　会场第三层，某优质顾客的包间传来报价，20000。
　　直接翻倍，气场十足。
　　老者本来还想加价，但当他目光瞥向这处封闭式的包间时，立即产生一股来自大脑层面的压迫感。
　　显然坐在里面的优质顾客在大脑层面有着不俗的造诣，其大脑品质甚至比他培养多年的大脑还要高一些。
　　对方直接翻倍加价，也说明势在必得，
　　跟这样一位大脑卓越的优质客户竞争，最终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老者只能作罢，举起他那萎缩的手掌示意不再出价。
　　随着公爵一锤子落下，皮囊归属权便落在神秘的优质顾客手中。
　　坐在包间里的易辰因拍卖战术取得成功，也是露出惬意的笑容，但他很快就察觉到一丝违和。
　　“嗯？刚好翻倍以两万硬币拿下，这个价格不正是公爵给我的‘专利费用’吗……”随后易辰又瞥向一眼刚被清理干净的地面，想起金面具自杀的场景，不由得摇了摇头。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入局
　　待到所有拍卖品展出结束，
　　易辰作为优质顾客，无需前往拍卖会后场进行较为繁琐的身份验证、等待验货以及支付尾款的过程，
　　金面具已提前利用‘人体保鲜膜’将凋亡状态的皮囊打包处理，装入附赠的手提箱，在拍卖会结束的第一时间就送了过来。
　　待到两万枚古硬币转到金面具手中后，易辰也是追问一句：
　　“那位阿奇姆.克罗斯先生呢？我能见一见他吗？”
　　“实在抱歉，阿奇姆.克罗斯先生在「蜕皮」不久后便死去，为确保他身上的恶性失控皮肤病不会向外蔓延，我们已在第一时间进行‘金葬’。也就是将尸体扔进超高温的液态黄金中，尸体会在瞬间蒸发，以气态形式回归旧世界的怀抱。”
　　“死了吗……”
　　易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从他进入灯城以来，这算是遇到的第一位直属于幽邃皮厂的皮奴，却因自身皮肤病无法控制，最终严重恶化而死去。
　　病者因病而死，而且还达到开源级别，这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加上近段时间从各渠道听到的，有关于皮厂的变故，隐约感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易辰想多了，或许皮厂只是在进行一场迎接新时代的现代化改革，所有皮奴均被要求留在厂房内担负各自的职责，因此才很少见到皮奴的外出。
　　『这样一来，拍卖得到的坏疽皮囊也就相当于此人的最终遗物，说不定能从皮囊间得到一些关于此人生前的信息。
　　而且，我这次之所以能买到这张皮囊，隐性原因在于公爵的暗中推动，公爵他显然想要我买到这张皮，甚至有可能想要推动我与皮厂提前建立一些重要关系。』
　　想到这里，易辰也不再久留于拍卖场。
　　“十三，我们走！”
　　“好的老师……”
　　回归黄金酒店的顶楼套房，在绝对隐私性的环境下，易辰将小葡萄单独唤出。
　　围巾脱落，于空中化作一件灰烬长衣，
　　利于肩膀的小葡萄也是同步起跳，一个前空翻稳稳落入正在变化的服装间，
　　肉质增长，眼球增生，
　　以一颗颗眼睛作为身体间的轴点，再连接黑色毛皮并模拟出人体的结构，随着灰烬长衣的完全形成，内部也被填充上对应的仿人肉体。
　　只是在那兜帽之下，并没有常规的五官分布，而是一张挤满眼球的灰烬面庞。
　　【先知.格瑞普】
　　当小葡萄展现出自己的绅士外貌时，靠在窗边的十三居然主动放下手中书本，将灯瞳般的眼睛投射过来，被如此姿态深深吸引。
　　由于没有老师的许可，她也只能在一旁静静看着。
　　“小葡萄为房间设置封印，接下来我会对皮囊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别让恶性病原离开这间房，同时确保十三不会受到皮肤病的影响。”
　　“交给我吧。”
　　当小葡萄将它那长有黑毛的手掌贴上墙体，灰烬条纹立即蔓延直至整个房间，任何试图离开房间的病原体都会被邪阳余热灼烧殆尽。
　　随后便移步到十三身旁，展开手掌让四颗代表着‘陈年老尸’的独立眼球漂浮出来，一旦发现漏网之鱼，眼球将射出激光进行精准打击。
　　而小葡萄的主眼则是放在易辰身上，它也想要看看这张皮囊到底怎么回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烛偶投来的火光眼神。
　　咔！
　　开启手提箱，拆开温暖的保鲜袋，浓烈的异味瞬间溢出，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种危险感。
　　详细画面就不再详细描述，有兴趣下饭的书友可以自行百度坏疽。
　　易辰虽然皱着眉头，但他的视野却没有闪躲。
　　这时，黄皮再次通过丝线绘字，主动与易辰交流起来，≮捡到宝了威廉，这是「失败者的皮囊」。≯
　　『什么失败者？』
　　≮途径失败者，这副皮囊的主人生前疫值已达「四阶」的最终阶段，并且在皮厂间表现卓越而被赋予一身的高阶皮囊并患有偏致命攻击性的「坏疽性脓皮病」。
　　于皮厂间生活的皮奴们，以普适性、防御性为主，
　　像这类纯攻击性且具备致命传染效果的皮囊算是罕见的，这人至少也是一个车间主任，甚至可能是研发科长之类的人物。
　　后续离开皮厂，踏上属于他自己的途径道路，可惜以失败告终……在途径期间受到根源性影响的皮囊渴望着达到更高层面，从而恶化且不受主体的控制。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
　　≮途径失败的病者不在少数，甚至是多数。像他这种失败后能够活下来的，也算是一位强者，完全可以回归皮厂而担负以前的工作，皮厂也愿意为他的失败买单。
　　但他却没有回去，而是携重金跑来公爵这里试图购买完整皮囊来进行换皮。≯
　　『自尊心过不去吗？因为失败而无脸回归皮厂？』
　　≮皮奴对于皮厂是绝对忠诚的，只要他们的生命没有耗尽，必然会回归……哪怕最终的结局会被做成皮囊，亦是如此。
　　不会因为一个失败就无脸回去，不要拿你的人类思维来考量病者，威廉~我虽然不屑于这些低等，毫无主见的皮奴，但对于他们的忠诚还是比较承认的。
　　很有可能是皮厂出了什么变故，要么是在全面整改，要么是出现了糟糕的情况，到时候你亲自去看看。≯
　　易辰注视着眼前正在凋零的皮囊，『先重于眼前吧，我感觉这东西再放下去就会坏掉了，得想办法赶紧利用起来。
　　黄皮，待会儿看你表演了。』
　　≮嗯。≯
　　易辰未做任何肉体层面的防备，直接伸手触碰这份「失败者的皮囊」，
　　就在指尖接触的一瞬间……嗡！
　　本应该如同死物般的皮囊猛然活跃起来，喀喀喀~大量犹如节肢动物般的坏疽附肢从皮囊间长出，爬上易辰的肉身，于正面完全贴附。
　　简直就像一只放大版的抱脸虫。
　　见到这一幕，
　　十三本能性地燃起白烛，想要去帮助老师，却被一旁的小葡萄伸手拦住。
　　病症外溢！
　　黄金套房的地面开始出现坏疽组织，当这些组织蔓至墙边时，立即遭到余烬的灼烧，禁止病症向门外扩散。
　　这时，
　　包裹住易辰全身的凋零疽皮发生进一步变化，于表面凸出一张丑陋无比的脸庞，嘟囔着旧世界语言，
　　“真是的，本以为利用公爵的拍卖会能找到一位足够强大的皮奴进行肉体夺舍，结果却是一只人类杂种，还穿着如此低劣的皮质服装……不过，能被公爵选为优质顾客必然有你特殊的地方。
　　你的身体我就收下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特别吧。”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占据易辰身上的绅士服装与肉体表皮，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意识占据，一旦成功，这副肉体便会归他所有，待到用烂之时再去寻觅下一个目标。
　　随着坏疽皮肤贴至易辰的额头，真正的皮奴意识直闯易辰的大脑。
　　然而，当正面窥见漆黑且怪异癫脑时，他整个人却愣住了。
　　“癫者？什么情况？”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癫脑突然产生强烈的吸附力，将这股外闯的皮奴意识拖进癫脑内部，拖进那提前就创建好的意识空间。
　　一袭黄袍加身的青年做出优雅的绅士礼，似乎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欢迎来到我的大脑，阿奇姆.克罗斯先生，或者说……应该叫你「皮囊客」？”
　　“黄色皮囊……怎么可能！”


###第四百二十五章 死亡调教
　　之前在拍卖场内部，因间隔较远且隔着包间，同时受到公爵气场的影响，易辰对于这张患有坏疽性脓皮病的皮奴未能观察彻底，
　　并且对方确确实实在展台上进行自我剥皮，将本体与皮囊完美分开，看上去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当这份皮囊直接展现在易辰眼前时，无论是小葡萄提供的视觉或是黄皮给予的皮质感应，都能清晰捕捉到那寄存于坏疽皮囊间的真正意识，
　　或者说这份皮囊才是主体，于台上剥皮死去的肉体，只不过是前任占据者。
　　黄皮也是根据它当年对于皮厂的全面认知，从底层记忆开始翻找，也找出了一个符合标准的皮奴，一位皮厂在逃的通缉犯。
　　【皮囊客】
　　当坏疽死皮听到眼前的黄衣青年叫出他的真名时，整个人猛然愣住，面色大变，不惜一切代价想要逃离这里。
　　再次从皮囊间长出数百条坏疽组织形成的附肢，爆发出开源极限的速度，想要找到意识空间的边界，再通过他的手段进行破除。
　　然而，在这一处形似孤儿院的迷宫建筑间，无论他怎么绕都仿佛会回到原点，
　　那位身着神秘黄衣的青年总会在某个路口处，一手捧着皮囊圣经，一手向他招手，阴魂不散。
　　皮囊客的心境早在窥见黄皮时就已经乱了，加上一次又一次的迷宫循环，心境愈发凌乱，直至完全破防。
　　他开始砸墙，挖地，
　　即便如此，被砸破的墙体后面依旧对应着相似的通道，根本就逃不出去。
　　这时，青年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皮囊客，途径失败者，依靠夺舍皮奴来续命的在逃通缉犯……没想到居然这么狼狈，如此糟糕的心性，你是如何逃避皮厂的追捕？
　　只不过是将你囚禁于意识空间就变得慌不择路，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不敢来攻击我呢？将我杀掉不就能直接破开困局了吗？”
　　已经破防的皮囊客已经无法静下心来思考，猛然扭动蜈蚣般的身体，扑向声音源头。
　　咔~
　　被搅碎撕烂的却只是一具披有黄色破布的人体模特。
　　同一时间，捧着圣经的黄袍青年由通道另一侧漫步走出，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仿佛皮囊客的头顶已经连上一根可被他操控的木偶连线。
　　“如果杀不掉我的话，就静下心来思考吧。
　　意识空间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缺，必然存在着一个出入口。你有没有想过，出口其实一开始就在你身旁的木门内？”
　　易辰的话语犹如一粒粒壳状病毒钻进此人的表皮而贴附在大脑间，仿佛将舌头钻进大脑的缝隙，于深处进行不可逆的低语。
　　皮囊客再次受到言语上的蛊惑与牵引，立即一个转身并撞破身旁的木门，
　　然而他并没有因为进入木门而脱离意识空间，反而因为受到思维上的牵引，落向意识的更深处，
　　整张皮囊被强行收束而人形，束缚在一张印有「黑山孤儿院」的标准手术台上。
　　由于意识本质被挖掘出来，皮囊客的本体形态也同时暴露-全身因途径失败而呈烧焦状的中年男人。
　　手术室内，黄袍青年正站在一旁进行器具选择，最终抽出一把颅锯，
　　笑眯眯地走过来，同时将强光灯移至皮囊客的眼前，强光让他意识模糊而难以思考，手术开始。
　　咔咔~青年一边切割头骨一边说着：
　　“你选择出席公爵的拍卖会，本就是准备碰运气看能否买到合适皮囊，或直接买来一位用于夺舍的皮奴。
　　谁知，你自己被抽上了台，便将计就计来拍卖自己的皮囊，想要引出像我这样的皮奴顾客……恭喜你成功了！不过，我可不太容易被夺舍哦。
　　接下来我将对你进行大脑检查与修整，剔除掉你的恶性。”
　　哐当~话音落下的同时，头盖骨也跟着落下。
　　里面装着因途径失败而烧焦的大脑，
　　“真是可怜啊，大脑本质都被烧成这样了，也难怪你的心理会彻底扭曲。稍等一下，你马上就能解脱了。”
　　攻破皮囊客的心理防线后，易辰准备开始他的特殊教化。
　　不过，他对于这样一位通缉犯是否能成为学生并不感兴趣，他在乎的只有皮囊而已。
　　而且对付如此一位恶劣至极，甚至想要侵占他肉体的皮奴，根本不需要有任何怜悯。
　　因此易辰想要在这里做一个实验，一个能最大化利用皮囊客的实验。
　　皮囊客因途径失败，本身一直处于凋零状态，依靠夺舍其他皮奴来续命，自身一直徘徊于生死界线之间。
　　之所以能够不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自己的皮囊特性，这种极具攻击性与传染性的坏疽皮囊与死疫存在着些许相似性，
　　漆黑病变的皮肤组织，随着皮囊客的途径失败而更加贴近于死亡。
　　易辰看重了这一点，他想要做一个尝试，看看皮囊客的坏疽皮囊能否真的承受住死亡这一属性，能否与之结合。
　　刻字开始，
　　易辰以滴淌着黑液的手指开始刻字，当黑液浸染大脑时，这颗烧焦的大脑并没有直接凋亡，而是维持着整体性。
　　“我猜得没错！途径失败而一直处于死亡边缘的皮囊客，本身已经具备一定的死亡耐性，太好了，你可要撑住啊。”
　　待到漆黑的【癫】字完美刻上，躺于手术台的皮囊客虽然生机下降了不少，但依旧存活着，大脑也保持着完整性。
　　“老……老师~”不再挣扎，而是极为艰难地喊出两个字。
　　“很好，你目前暂时承受住了死亡，但还不够！接下来需要你做的，只有一件事，千万别让老师失望哦。”
　　易辰笑眯眯地替此人装回头盖骨，同时解除癫脑创建的意识空间，回归酒店。
　　犹如抱脸虫的坏疽皮囊已经剥离下来，像宠物般乖巧蜷缩于易辰的身侧，蔓延于房间内的皮肤病也全部收回皮囊内部。
　　“小葡萄，封印继续保持，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件事。”
　　“嗯。”
　　易辰起身，领着刚驯服的皮囊客前往浴室。
　　关门上锁，径直走向浴缸旁，浴缸同样以黄金制作，确认这样的黄金浴缸能够作为‘容器’后，易辰开始他的个人计划。
　　双手扶于浴缸边沿，将整颗脑袋探入其中，
　　嗡！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死亡感应，
　　储蓄于癫脑最深处的黑色死液开始向外溢出，嘀嗒嘀嗒~一滴滴黑色液体由面部七孔流出，不断滴落于浴缸内部。
　　甚至还慢慢增大流速，直至注满半个浴缸。
　　这个过程几乎将易辰榨干，一段时间内「死人妆」将无法开启，需要长时间的休息静养才能恢复过来。
　　这时，体内的黄皮传来文字警告：
　　≮威廉，这可是罕见的高等皮囊，一旦出了任何差错就将完全浪费掉。即便你前往皮厂且表现优异，也不一定能得到这种进攻性、感染性十足的皮囊。≯
　　『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如果只是将就瑕疵品，我宁愿不要……』
　　黄皮不再传来文字，似乎承认了这样的做法。
　　面容苍白而憔悴的易辰扭头转向角落处的皮囊客，给出他作为老师的最后一个命令：
　　“去吧，将身体完全浸泡进去，溺死在里面……不要拒绝死亡，这就是你应有的结局。”
　　“是的老师。”


###第 四百二十五章 黑死皮
　　易辰迫切想要与皮厂接触，
　　除了想要推进他与黄皮间的约定外，更想要在当前阶段得到一本属于自己的《皮囊圣经》以及更高级的皮囊。
　　目前他这身从第一绅士得到的低阶皮囊，最多只能理解《皮囊圣经》的序章内容，
　　一旦想要进入正式篇章的学习便会受到层层限制与阻碍，很多记载于圣经间的技巧与用法均无法在低阶皮囊上实现，也就自然无法练习了。
　　只有得到更高阶的皮囊，才能深入圣经的学习。
　　现在尚未接触皮厂便提前遭遇一份高阶皮囊，而且还是经历过‘途径’且偏向于进攻性的皮囊，
　　虽然途径失败而导致皮囊变得不稳定，但皮囊的质量也相对更高一等。
　　若能接纳死亡，赋予皮囊死亡的属性，这将成为最适合易辰的皮囊……是成是败，就看最终结果了。
　　这个过程绝不能着急，需要浸泡足够长的时间。
　　公爵商会持续的这段时间里，易辰一直躺在客房间休息，一日三餐均有商会提供，甚至还是个人定制，
　　食物间更是掺杂着一些与死亡相关的食物，例如采摘于原墓周边的死亡苔藓配合陈年老尸的头骨炖汤，浓醇香厚就是颜色偏黑。
　　硬生生在一周时间内将易辰调整至巅峰状态，癫脑间也是储满着新鲜的黑液。
　　不过，易辰并没有急着推开浴室门，而是继续等待。
　　浸泡的时间来到第十天，
　　这一天浴室内部不再传出任何声音，或是冒泡，或是浮动，或是呼吸都不复存在，一切归于最原始的宁静。
　　“终于到时间了吗……呼！”
　　坐在床沿处的易辰起身，深呼吸一口气而向着浴室走去。
　　他心里也没底，毕竟黑液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亡物质，甚至能凌驾于同级别的死疫之上，很有可能将皮囊完全溶解。
　　正在一旁看书的烛偶十三也感受到老师的需求，于头顶长出白烛，跟在身后而提供照明。
　　咔！
　　拧动门把手的感觉，颇有一种开价值数万硬币的至尊盲盒，由于这样的机会太不容易，甚至易辰的掌心都满是汗水。
　　门锁拧开，正准备推门时……镀金的浴室门突然崩塌，化作满地黑色齑粉。
　　浴室间的景象更是让易辰震惊无比。
　　整个黄金浴室已没有原本的模样，所有墙砖与装饰品均已‘死亡’，浴缸更是不复存在，地面也是向下凹陷。
　　不过，负责酒店的金面具已提前察觉到异常，早在浴室下方对应的房间做出有效的防漏措施。
　　地面凹坑所蓄积的黑液量只有起初的1/3，并且看不到任何的皮质部分。
　　“十三，你别进来……站在门口提供照明就好。”
　　“是的老师。”
　　易辰快步踏至原浴缸的凹坑处，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伸手摸向黑液之间，第一手居然没有摸到任何的皮质结构，心情更是沉入谷底。
　　稳住心态，先对黑液进行回收。
　　待到黑液全部吸入体内，
　　眼前只剩下一处腐烂不堪的黑色大坑，在坑洞的一角贴附着一张完全融入环境的黑色薄皮，尺寸大幅缩小，看上去只有大概15×15cm的规格。
　　“这是……缩水了吗？”
　　易辰试着捻起这张薄皮，当手指触碰瞬间……嗡！一股强烈的同源感应传进大脑。
　　“这是！”
　　同时，视网膜间浮现出一串黄色文字。
　　≮虽然皮质的损耗程度偏高，但至少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恭喜！在我的认知中，你是第一个将皮厂与原墓两个完全不相干，甚至相互排斥的源疫区属性相结合的个体。
　　不对，这种死亡属性不能称为原墓之死，而是你自身携带的另类死亡。
　　做得不错，我甚至能感觉到距离我们的约定更近了一步。≯
　　赌成功了。
　　眼前这张尺寸偏小的薄皮正是易辰想要的最终产物，毫无瑕疵的皮囊，虽然尺寸偏小，但至少说明这种融合是可以做到的。
　　「黑死皮」
　　这是易辰依靠个人能力提炼出来的全新皮囊，也仅有他能够使用。
　　今后如果能收集更多偏攻击性的高等皮囊，最好是失败者的皮囊，便能通过黑液浸泡的方式得到「黑死皮」碎片。
　　待到碎片量足够之时就能进行最终缝合，届时便能获得一件最贴合于易辰肉身的死亡服装，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黄皮，能不能将这一张黑死皮结合到绅士服装里面？如果能让我的服装表达出部分的死亡属性，后续前往原墓应该能方便一些。』
　　≮看着这件事有利于我们共同目标的份上，就稍微帮你做一次这种本应该由裁缝师来做的事情吧。
　　将这块黑死皮贴上服装，剩下的我来操作。≯
　　『感谢。』
　　随着黑死皮贴上服装，贴附部位即刻液化而将整张皮囊包裹其中，
　　黑死皮被拆分成最基本的线条，让每根线均匀分布于服装的关键部位。
　　易辰也在这一过程中展开双臂，静静感受着死亡于服装间蔓延，全服装获得升级的感觉。
　　嗡！
　　或许是死亡浓度的增加而产生感应，放置于套房衣柜的手提箱产生感应。
　　“十三，让开！”
　　站在门口的烛偶立即侧身……嗖！逸散着死疫气息的脊骨几乎贴着她的身体划过，直接飞向易辰手中，斧刃也随之长出。
　　显然，死脊莱克正在主动亲和着易辰的全新服装与状态。
　　待到线条游走完毕，黑死皮的结合完成之时，
　　一件漆黑且泛着微弱黑光的绒毛长衣套在易辰身上，
　　隔远看去，长衣表面甚至有一种倾向于液体流动的感觉，绒毛均匀且平缓的浮动而配合着黑光，犹如一片静谧的黑色大海。
　　“太棒了！这感觉……”
　　就在易辰沉浸于这番死亡感受，甚至连眼瞳都慢慢染成黑色之时，再度传来黄色文字，打断这份愉悦感。
　　≮不要沉浸死亡，这种代表着万物终结的东西，即便是最初的死者也在警惕着……平衡发展吧，威廉！≯
　　“好的。”
　　也就在易辰走出卧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来者正是金面具。
　　“恭喜威廉先生的实力更进一层！根据我的阅历，您在开源阶段应该很难有敌手了。
　　这次我是来通知您商会即将从灯城撤走，这座酒店也将进行黄金剥离，需要您在中午之前办理退房。”
　　“好，我现在就可以走了，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浴室的情况比较糟糕，可能需要你们翻新一下，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也愿意配合。”
　　“您可是优质顾客，住房损坏由我们承担即可……只希望威廉先生今后还能来商会，有机会记得与我探讨关于大脑的知识哦。”


###第四百二十六章 疫书、途径与旧世界
　　就在易辰准备离开酒店，
　　以崭新的服装准备前去与公爵道别时，走着走着便再次感觉到一丝异样，来自服装内衬间的异样感。
　　“《皮囊圣经》？”
　　本准备跨出酒店大门的右脚又收了回来，
　　正值商会搬迁，酒店内的客人基本离开，大厅内部仅有数位打扫卫生的金面具，
　　易辰找到一处靠边角的沙发坐下，取出皮囊圣经，
　　这本由皮厂产出，特属于源疫区的疫书居然也染上了黑色，封皮人脸尤为明显，居然发生了衰败死亡的情况，右侧脸颊甚至还有白骨露出。
　　还未等到易辰询问黄皮这是什么情况时，
　　拿着拖把、穿着围裙的金面具一屁股坐了过来，看着这本受到黑死皮影响的疫书，其面具上的表情居然也开始皱眉。
　　“你居然把疫书的性质更变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这就意味着你正在使用一种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在更变病原本质。
　　很危险啊~如果被人发现，一些旧世界的极端分子、守旧派很有可能会将你视作宿敌，必须斩草除根他们才会安心。
　　我们商会倒无所谓，公爵大人祂算是最为开明，与时俱进的存在。”
　　易辰却是一脸疑惑，“为什么仅凭疫书的性质变化就能判断出我携带着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
　　话说疫书的本质是什么，难道不仅关联着源疫区，还连接着旧世界更深层的存在吗？”
　　金面具脱下围裙，连带拖把一同交到另一位金面具手中，
　　“原来你还不清楚这一点，也难怪，毕竟你不是我们这边的患病体，而且你完成开源也没多长时间……就和你唠叨一下吧。”
　　金面具伸手手臂贴上面前的镀金圆桌，某种黄金相关的疾病效果被释放出去，
　　嗡~一种微型涟漪在镀金圆桌的表面荡开，整张桌面就此液化，被塑造成一团悬空的黄金球体。
　　只不过球体并不光滑，表面满是凹坑、裂痕、颗粒状的凸起。
　　“你将这团球体看作旧世界，如果按照正常的物质发展规律，我们的世界本就不应该存在。正因如此，某些外部势力才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灭掉我们，甚至连邪阳都给干碎了。
　　回想起曾经的那场世界战争还真是可怕呢，嘶~太吓人了。
　　可是，即便对方获得较为惨烈的胜利，依旧无法将我们彻底抹除，只能通过将旧世界的各种规则进行封锁，试图阻断我们的发展与繁衍。
　　可是，他们想不到的是病灶依旧能通过感染其它世界来寄生存活。”
　　金面具在谈话期间同时操控着黄金球体，
　　表面长出一根根摇曳的触足，代表着旧世界的「世界之足」，做出一副正在游动的姿态，代表着旧世界可在位面间自由移动、寄生与感染其它世界的特性。
　　“旧世界之所以能承受住多个位面的联合进攻，
　　能够在封锁情况下继续进行着隐匿活动，
　　甚至悄悄吸附于你们那颗生活着低等人类的边缘世界，给予感染、掠取以及世界同化，全都在于旧世界的真正主体，那位始终待在世界深处的起源病人。
　　所有病症都因祂而生，甚至整个旧世界都是祂增生、病变、恶化出来的组织结构，我们也只不过是这份结构间的‘微生物’、‘病症载体’而已。
　　你所进行的【开源】，正是将自身患有的病症与起源病人建立联系的过程，
　　我等将其称之为「病主」。
　　但除了公爵这种级别的存在，我们都没有见过祂，也没有资格觐见。
　　所有的源疫区均由祂亲自创造而作为旧世界的重要根基，行使着不可或缺的关键作用，例癌宫负责为旧世界提供无穷无尽的能量，原墓负责接纳死者以及废料处理，皮厂的生长与加工、僧院的囚犯看管。
　　因源疫区由病主指定，自然也享有特权。
　　每处源疫区均会被授予创造、编写【疫书】的资格，将疫书交给具有足够潜能的后代，就能很大程度提高他们的发展速度，大大提高人才培养的效率。
　　这也是为什么源疫区经久不衰，其他势力难以追赶的主要原因。
　　疫书无法被复刻，无法被更改，因为每一本疫书均与起源病症存在关联。”
　　“这样吗……我不小心更改了疫书，会不会惹来那位病主的排斥与针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小子自己小心。
　　在你开源的一刻，病主便已经注意到你，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祂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既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对你产生病症上的干预，也就说明祂可能默许着你的存在。
　　也或许，祂根本不在意你这样渺小的个体。
　　待到你达到更高层面时，或许才会引起注意或是你所担心的针对问题。”
　　“更高层面吗……”易辰借此询问起他一直在意的问题，“话说通往开源之上的「途径」到底是什么？”
　　这番问话让金面具一下愣住，“途径？你都快达到开源极限了，居然连途径都不知道，从来没人给你讲过吗？”
　　“真没有。”
　　“行，看这里吧……”
　　金面具一个响指，悬于空中的黄金球体开始解构，慢慢露出内在最深层的结构，
　　一根根巨大的‘神经元’于内部横纵交错，全都通往着最深处，指向刚刚谈及的【起源】。
　　“你在开源的时候，应该见过这些存在于旧世界深处的条状物吧？很像你大脑间的神经元，也像是一条条通往世界中心的道路，
　　它们便象征着「途径」，
　　是你靠向起源，贴近起源、触碰起源的通路……正如你所见，途径的数量之多、类型复杂。选择一条适合自身病症的途径尤为关键，许多失败者便是在途径的选择上出了问题。
　　例如你之前买下的【皮囊客】。
　　你是公爵的优质顾客，当面对途径的选择时，你可以直接花钱在公爵那里购买‘途径指南’，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直接得到最适合你的「已知途径」，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当然，如果所有的已知途径与你自身匹配度都不够高的话，你也可以自寻途径，
　　毕竟目前尚有40%左右的途径未被开发，从未被任何人触及，也根本不知道途径的难易程度、病症效果等等。
　　一旦顺利通过途径，便能实现开源突破，达到更高的层级。
　　听说曾经与你一同与公爵见面的那位青年已经实现了罕见的‘月之途径’，我甚至能感受到你体内都残留着那家伙的烙印。
　　那位银发青年很特殊，你可要小心哦。”
　　“知道了，感谢金面具先生的解惑，下次有空一定与你进行大脑方面的探讨。”
　　“不急~今后有的是机会，快去忙你的事情吧。记得将疫书收好哦，万一真的惹上麻烦，倒也可以来我们商会避难，跟着我们一同游览世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前往暗面
　　商会所在的灯城东区，
　　所有的金箔、临时建筑等等全都整理完毕，
　　负责商会管理工作的上千名金面具也开始着相互间的聚拢，面对面，当面具触碰时便合为一体，最终所有金面具合为一体，形象也稍微变化。
　　一头金色长发披散于双肩，着装与绅士十分类似，一套没有纽扣结构的正统西装，不过服装色调为黑。
　　黄金则用于装饰，包括黄金领带，黄金皮鞋以及金链连接着领口与胸袋的黄金怀表，
　　最重要的当属一个黄金手提箱，里面装着能够覆盖整个商会区域的旧世界黄金，便携式的建筑框架，被缩小的拍卖会场等等。
　　至于另一位传闻中的银面具，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身影。
　　公爵的城堡坐轿也由「背座人」群体抬起，人数也是比以前更多，显然又有不少人在商会举办期间赌博上头而签下数千甚至数万年的卖身契。
　　随着背座人的增多，城堡体积也稍微变大。
　　金面具一个小跑外加垫步上跳，稳稳站上公爵的城堡，挤着公爵背后的肥肉而找到被隐藏在城堡深处那属于他的房间。
　　商会打包完毕，以城堡王座的形式离开。
　　灯城伊格纳希也是专门为其降下特有的聚光灯，大量的颅灯也是环绕在周围，灯城的居民也都聚集在公爵离开的街道两侧，以自身制作出来的特殊彩灯向上投射。
　　公爵虽然早已习惯，但还是裂开嘴巴，露出门牙，和蔼可亲与大家道别。
　　易辰也是以优质顾客的身份跟着一同出城，烛偶十三也是老实跟在身后。
　　城门之外。
　　脱离灯城范围的商会暂时停步，易辰来到城堡面前鞠躬致敬，这一趟灯城之行他可是收获颇丰，尤其是「黑死皮」的制作。
　　“不必感谢我，制作过程是你一手完成的。即便我不撮合你与皮囊客的接触，这家伙也会在后续几天通过皮囊感应与你发生私下冲突。
　　毕竟，整个灯城就只有你符合他的标准。
　　接下来你打算去原墓还是皮厂？”
　　“先去原墓吧，毕竟那边是邀请我过去的，正好现在将服装染上死亡的特性，争取从原墓间捞得好处。
　　就像公爵你说的那样，除了死者楔形石，再看看能否不成为死疫骑士而搞到死马。”
　　“原墓那个老家伙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过于贪婪的话可能会招致死亡上身，不要太过在意死马的问题。
　　死马固然算是旧世界坐骑中排名靠前的，但也有比死马更好的坐骑。”
　　“好的，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一下你。
　　这趟旧世界旅途，我除了想要去这两处源疫区外，还想接触一下马戏团……之前我在癌宫时，找里面的一位贵族问过相关的情况，但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完全可以啊~只要你与马戏团提前有过联系，可以选择过去看看。在我看来，这个马戏团相当有趣，他的运营模式与我的商会很像，都是流动式的。
　　因旧世界的战败，规则被彻底封锁，这种流动式的组织会在未来成为旧世界的主流。”
　　“行，只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与马戏团接触？”
　　“恐惧马戏团由于刚刚新起没多久，而且它们的招募模式比较特殊，招募期间也是杀掉了大量观众，得罪了不少组织与势力。
　　因此马戏团往往出现在一些无人区，能不能碰上全靠运气。”
　　说着，
　　公爵拿出金属长矛形式的牙签，犹如祂在拍卖会那般开始撬动着牙缝间的残留物，无论死物还是活物，无论肉块还是金属全都挑了出来。
　　于手指间进行挤压，最终搓成一团肉球而递到易辰的面前。
　　“等你准备好了，真想前往马戏团的时候，试着回想你以前与马戏团成员相接触的往事，甚至是他们身上的气息，然后将这枚肉丸吃下去。
　　只要你运气不是太差，应该都能获取马戏团的信息，甚至一不小心就走到马戏团门口了。”
　　“感谢公爵。”
　　“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依旧能保持着这样的提升速度。”
　　就这样，易辰目送着公爵及其商会的离开，无数背座人将载着王座前往下一个目的城市，赚取山海般的钱财、累积无尽的财富。
　　易辰则是掏出黑蛔卡片，叫来就近的蛔虫列车。
　　当乘务员听到目的地为原墓时，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尊贵的威廉先生，我们黑蛔公司虽已在转移业务上做到旧世界的前三，但原墓的线路还没有铺好，或者说很难铺好。
　　我们最多只能将您送到【篝火山谷】的外围区域。”
　　“篝火山谷是什么地方……”
　　“是死者与活人的分界线，曾经邪阳还存在时，那片山谷便能阻挡光耀的照明，以确保死者生活的土地终日被黑暗覆盖。”
　　“极暗之地？”
　　“不一样，死者生活的区域本就被设定为无光区域，而且也存在着秩序与管理者，也就是【最初死者】。
　　死疫飘散在那里，维系着整体的稳定性。
　　因邪阳陨落而形成极暗之地是混乱不堪的，没有秩序的，更没有管理者的存在，甚至不受病症根本的控制，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曾经，活人想要踏足死者的领地，就必须在篝火山谷进行相关的仪式，只有获取篝火者才能前往山谷的另一面去觐见死者。
　　现如今，邪阳陨落而终日黑暗，死者们也纷纷踏出山谷，向外扩张。
　　我们最多只能确保将您送往山谷附近，而且价格会偏高，大概需要700古硬币。”
　　“从山谷到原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吗？”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实在不好意思……不过，只要能踏进死者的区域，应该距离原墓也不是很远了。”
　　“上路吧。”
　　“好，请稍等！前往原墓需要一辆专门的蛔车，一辆隐蔽性最强而不会被死者排斥的蛔车。”
　　易辰交付足够的古硬币，再继续等待半小时后。
　　一脸腐烂不堪，逸散着死亡气息的蛔虫钻出地面，它躯体的很多部位甚至被金属替代，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原墓位于旧世界的另一面，车程大概在2~3天左右。我会全程陪同，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
　　“出发吧。”
　　易辰倒也无所谓，在各种形式的按摩服务下，一睡便是两天时间。
　　当睁开眼时，车窗外面已看不到任何光亮之物，就连地底太阳也没有覆盖这片区域……只不过在列车行驶的前方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个微弱的火光小点。
　　随着列车的靠近，
　　一座连接着地面与天空的超级山脉映入眼中，而一团巨大的篝火正在这处山脉的中心燃烧着，各种死者也开始相继出现，
　　易辰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第四百二十八章 狼与骑士
　　【篝火山谷】
　　阻挡生死世界的屏障，同样也是唯一的连接通路。
　　在那永恒漆黑的死者境域间唯一允许使用的光源，同样也是唯一的通行证，便是山谷间的篝火，
　　来访者需通过仪式得到篝火的承认才能从中取得火种，在火种熄灭之前可前往死者的区域，如果在火种熄灭前未能离开，将会被永远困于另一头。
　　即便听上去很危险，但篝火山谷以前可是一处旅游胜地。
　　不少完成开源的病者都会前来这里，一览连接天幕的山脉奇观，同时也会尝试着唤醒篝火，
　　若能获取火种而前往死者世界走一趟，运气好的话便能提前与死者建立联系，甚至获得死亡的青睐。
　　待到自身死去，会有较大概率以死者姿态于原墓间苏醒，而非永久长眠而作为原墓的一砖一瓦。
　　随着邪阳陨落，生死世界的隔膜变得模糊，死者开始走出山脉而向外扩张。
　　以至于很少再有生者靠近，
　　列车当前所行驶的区域都能看到各种形态的死者在外游荡，
　　或是在地面艰难爬行，
　　或是蹒跚前行，
　　或是漂浮于空中，
　　甚至还隐约在山脚下看到了城镇或是村庄结构，大量的死者正在其中生活，或是说是……驻军。
　　“威廉先生，死者的扩张速度太快，我们可能需要提前停车，继续往前的话我们的列车可能会遭受攻击。”
　　“没事，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真的十分抱歉，等您从原墓离开时，我们一定第一时间过来接你。”
　　黑蛔列车提前停下，
　　当易辰踏出车厢，吸上一口弥漫死疫（死疽雾态杆菌）的空气时，全身不禁一阵颤抖，顿时间神清气爽。
　　不过，他并没有太多沉浸于这种感觉，而是看向一同走出列车的烛偶。
　　正当易辰准备分裂一部分的绅士服装为十三披上时，却发现暴露于死疫间的十三并未出现任何异常，她甚至依旧沉浸于阅读中，眼瞳射出的光线正在字里行间缓慢扫描着。
　　“十三，你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烛偶十分乖巧地回应，“没有哦老师~我们被制作出来的初衷就是用于探索极暗之地，因此在制作过程中都会进行较为复杂的暗面处理。
　　包括肉体凋亡、大脑蜡化。
　　只有特别优秀的烛偶师才能驾驭这个过程，略微的偏差就会导致肉体损坏。
　　我最初在被制造的时候不仅进行了暗面处理，在身体的核心部件上还被刻上了死者铭文，确保我始终处于一种半死状态，能够作为‘篝火的容器’。”
　　“嗯？难怪公爵在看到你的身体结构后，会直接将那位老板招来做事，我还真是捡到宝了。
　　这样就太好了，我们直接出发吧。”
　　徒步向着篝火山脉走去时，借用小葡萄提供的视野逐渐看清山脚下的大致情况，
　　一座耸立着大量漆黑尖塔的死者城市修建于山脚之下并封住峡口，那条唯一通往山间篝火的山路也同样在这座城市的管辖范围内。
　　无论是想要取得篝火间的火种，或是穿过山谷都需要经过这座城市，
　　“看来不得不前往这座死者城市了，不过也好……或许能直接打听到关于原墓的信息，不至于像无头苍蝇样四处寻觅。”
　　就在易辰向着这座城市慢跑而去时，
　　一阵马蹄声由身后传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一股犹如野兽般的狂躁杀意。
　　“死疫骑士……无差别攻击吗？”
　　因为感受到明确的杀意锁定，易辰自然不会束手就擒，
　　一颗眼睛于后脑长出，
　　咔~松动手提箱间的按钮。
　　脊骨与枪械同时持握于对应的手掌间，
　　经过癌宫间的实战以及灯城的自我提升，易辰已完成适应旧世界的环境，瞬间就让自己进入战斗状态。
　　这时，身后的死亡战马载着它的主人到来。
　　一柄如墓碑般的大剑于马背上挥砍而来，势大力沉，
　　即便没有剑锋却让地面因此下沉，甚至将数米开外的易辰都给死死压住，难以动弹且呼吸受阻，等待着被碾成碎肉。
　　观星，
　　易辰在此刻抬头凝望着漆黑夜空，仿佛窥探到那早已陨落的星格凹槽，
　　霎时间，一阵星光于他身上闪烁，瞬间摆脱重压的限制，做出一个标准的侧向翻滚动作。
　　近乎极限地躲过墓碑大剑的斩击，并在同时予以回击。
　　脊骨挥斩，
　　扣动扳机，
　　当！
　　化作「骑士战斧」的死脊莱克刚要击中对方，就被重重弹回！撞击声响彻于当前平原，甚至吸引来不少死者的注意。
　　易辰认真挥出的斩击被无效化，手掌虎口都被反震得完全开裂。
　　至于射出去的铁子弹则被对方面罩下端，一张没有嘴皮包裹，牙龈全部暴露的口齿所紧紧咬住。
　　见状，
　　易辰也不再犹豫，立马就准备限制解除并启用死人妆，这样的敌人如果不拿出全力，只有死路一条。
　　下一秒，
　　锁定于易辰身上的狂躁杀意却瞬间散去，一阵死亡野兽般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
　　“你就是在外面世界击败巴尔特.普拉达的人类吗？巴尔特那小子其实很不错的，没想到会栽在你的手里。
　　而且，之前我在原墓看到的对战直播，你所使用的明明是一种邪阳配合皮囊的能力，现在却风格大变，改为一种近远交叉的模式……万能型的人才吗？
　　坐上马背，跟我来吧~既然老大已向你发出邀请，你便有资格前往原墓。”
　　话音刚落，此人居然将咬在牙齿间的子弹吞进嘴里咀嚼，吞入腹中。
　　这一刻易辰也终于有机会抬头看向对方，
　　覆满着层层甲壳的漆黑战马之上，漆黑披风拖拽于身后，一道轮廓分明的金属狼形头盔，仅映出两道红色瞳光以没有嘴唇结构的漆黑牙口。
　　扛在肩上的是一柄巨大宽厚的墓碑巨剑，上面刻印精美的文字-‘献给挚爱’。
　　“前辈是？”
　　“死疫骑士团-黑狼伯纳……我刚好在外‘狩猎’归来，没想到会遇上你这么有趣的家伙，坐上来吧。”
　　伯纳顺便还指了指马匹后面，一捆由黑布包裹的尸体群正装在上面。
　　也正因这些尸体，导致可乘坐的位置偏窄，想要塞下易辰与烛偶两个人的话比较困难。
　　“十三，过来！”
　　易辰一把将烛偶举了起来，让身材偏娇小（不足155cm）的十三坐在自己的肩膀，
　　以这样的姿态坐上马背，尽可能不去挤到这位死疫骑士。
　　伯纳有些诧异，“嗯？你居然让仆从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并非我的仆从，而是我的学生，作为老师为学生着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学生……真是奇怪的家伙呢！不过，我倒是挺喜欢你的，走咯！呼哈！”
　　随着伯纳的双腿用力一夹，
　　战马体表居然长出类似于狼的毛发，体型甚至都变得更为强壮，向着山谷间疾驰而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黑口
　　“好快！而且还在发生着形态上的变化……”
　　黑狼伯纳所统御的死马奔腾期间发生变化，跑出大约千米距离后，已完全变为黑色座狼的形态，更为狂野、暴躁且极具攻击性，
　　易辰还注意到座狼身上的黑色盔甲正在不断汲取着空气中的死疫菌体，无论多长时间的疾驰都能保持着满状态。
　　一番奔跑下来使得易辰对‘死马’更感兴趣，如果能有这样的坐骑，在旧世界的旅程的确会方便许多。
　　伯纳自然也留意到身后这年轻人的惊讶表情，进一步提速的同时并说着：
　　“我的座狼在速度层面能排在整个骑士团的前三，其攻击性也能排进前五……论坐骑算是数一数二的。”
　　“真的很棒，我能感受到这头座狼体内的死亡律动以及近乎完美的能量输出，想必它生前也同样完美吧。”
　　伯纳听得出青年并未奉承自己，而是发自内心的赞美与感叹，对于这样的称赞他是非常享受的。
　　“前辈，话说前面那座死者城市是新建的吗？”
　　“已经建成很长时间了，邪阳陨落后我们便在这处隘口建立城邦，同时也作为我们骑士团的外部根据地，更有利于我们的对外扩张。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被限制在山谷之后，是时候扩大领土了。”
　　“那我待会儿通过隘口时，需要在城邦内部办理相关的通行手续吗？”
　　“全原墓都看过你的直播，而且老大也发话了。这一次有我带着你，可以直接无视各种身份的验证而前往原墓深处。
　　届时你若有兴趣加入骑士团，可以找我做推荐人。”
　　“谢谢前辈。”
　　【黑口城-布楠茅斯】
　　与其说是一座城邦，更像是一座镇守于隘口的军事要塞，而且在黑口城周围数千米区域内还能见到大量的战争痕迹。
　　虽说战争留下的坑洞已被死疫覆盖，残留物基本被抹灭，但依旧保留着些许无法被完全抹去的残片，也是一种易辰见过的肉片金属。
　　『尊瘤骑士团曾经在这里与死疫骑士团发生过大规模的交战吗？两者间的关系果然不是一般的差，看来很有必要隐瞒我去过癌宫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易辰将奥莱娜女士赠予的癌晶埋于大脑深处，沉于黑液蓄积的水塘之间，以免被发现。
　　随着漆黑座狼靠近黑口城门，
　　由于黑狼伯纳在原墓间名声颇高，实力也是靠前，那些吊于城门之上的死者群体在看到疾驰而立的座狼时纷纷开始旋转起来，
　　缠绕着他们脖颈的绳结也跟着转动。
　　绳子另一头所连接的城门机关被启动，黑口城的厚重大门慢慢向内开启。
　　就在这时，
　　一道黑影猛然由天空降下，展开漆黑双翼而拦住去路。
　　伯纳也是第一时间让座狼刹停，狼头盔下瞪出凶光，以完全撕裂的血腥嘴口大声呵斥：“雷纳托，这是什么意思？居然敢挡我的路？”
　　坐在后面的易辰也偏出脑袋，看向拦路者。
　　对方戴着一张没有表情的漆黑乌鸦面罩，修长的体型配合以布料居多的束身铠甲，巨大的乌鸦双翼于身后展开，几乎将城门全部挡住。
　　『又是一位死疫骑士……似乎是针对我而来的，铠甲样式以及死者气息，与伯纳先生截然不同。』
　　“伯纳，你带外人无条件入城，我自然要拦住。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任何人都必须遵循入城的规则，即便是得到老大邀请的外人亦是如此。
　　他由外界而来，体内混着不属于我们的血液，生机尚存。如果他身上携带着违禁品，影响原墓的根源，甚至对老大产生影响，你能负责吗？伯纳。
　　我既然是现任黑口城的负责人，就要确保一切正常运转，如果你有任何意见可以向老大直接反馈，若你要强闯就别怪我动用黑口城的权利了，伯纳。”
　　“啊？区区一座隘口要塞就想要吓唬我……来啊，我正好还没有杀够呢！”
　　伯纳直接挥出墓碑巨剑，当剑锋落下时，整座城市都因此产生轻微的震颤。
　　眼看事态就要变得严重时，
　　易辰一个跳跃来到两人间，面向伯纳而鞠躬。
　　“感谢伯纳前辈领我来到黑口城，我本来就不完全属于死者，甚至不属于旧世界，接受检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我在前往原墓前，也专门带着一位能接纳火种的烛偶过来，想要体验一下深入死者境域的流程。
　　等我以正式流程前往原墓后，再来拜访伯纳先生就好。”
　　伯纳抬于手中的墓碑巨剑足足等待十秒后才慢慢放下，于口齿间勉强挤出还算正常的话语，“原墓见。”
　　当他骑着座狼穿越城门时，特意在名为雷纳托的死疫骑士兼现任黑口城负责人的身边吐下一口唾沫。
　　这番场景看得易辰十分尴尬，他原以为死者是一个十分团结的群体，现在看来似乎与想象中的不同。
　　易辰即刻转身，面向黑口城的负责人，行礼道歉。
　　“不必道歉，你作为老大邀请过来的客人，原本有资格直接前往原墓深处，但最近因我等的扩张而引来大量生者的敌对，任何风险都必须考虑。”
　　“如何确保我没有风险呢？”
　　“独自前往篝火，只要能取得其中的火种便意味着你对死者无害，我将在暗中监视着你的一切行为。”
　　话毕。
　　鸦羽浮动，身形消失于漆黑夜空。
　　留有一对乌黑润泽的眼眸始终在黑暗间窥探着易辰，只要身处黑口城，这份窥探感便无处不在。
　　这样的窥探却让小葡萄口水直流，它自离开墓园以来从未见过如此美味的葡萄。
　　不过也只能稍微幻想一番，
　　若想夺得此人的眼眸，必会遭到整个死疫骑士团的疯狂追杀，必死无疑。
　　踏进城门，整座黑口城冷清无比，这里没有商铺、没有居民房，甚至连基础建筑都偏少，唯有一座座军事功能的漆黑尖塔耸立在不同区域，更像是一处军事要塞。
　　当易辰这位‘人类’到来时，立即引来大量徘徊死者的目光，
　　有些人甚至蠢蠢欲动，想要品尝易辰身上这份从来未见过的死亡，甚至可能因此得到晋升的可能……
　　但当他们相继靠近时，感受着易辰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时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说他们身处原墓的覆盖范围，永远都不可能死去，即便被完全杀死，也能在某个墓地间苏醒，
　　但是，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每一次复苏，个体的死疫限度都会降低，
　　一旦低于某个限定值，甚至会导致肉身的无法凝聚，只能以一条手臂、一颗头颅，或是一个器官的形式存在。
　　最糟糕的情况下，甚至只能选择与动物或昆虫结合。
　　当前便有一只被骷髅头操控的野狗从易辰身旁快速钻过，不远处的墙角还能看见一只长着多根手指的蜈蚣，或是在背部黏着心脏组织的老鼠。
　　易辰未作停留，找到通往篝火的唯一山道。
　　这条山道残破不堪，保留着曾经登山者们的脚印，数量众多，
　　甚至有些区域已经被踩得完全凹陷，甚至能偶尔窥见一些登山者残留下来的身影，听见骨肉被烧焦的声音。
　　似乎那些前来进行篝火仪式的外来者，一旦仪式失败而未能获得火种，就需要将自身投入篝火间，以自身为代价为其添薪加柴。
　　当易辰踏上篝火所在的山间平台时，整个人猛然愣住，
　　小葡萄也在此刻跳了出来，瞪大着眼睛，嘴里不由得渗出唾液，“篝火居然是燃烧中的邪阳柴薪！”


###第四百三十章 邪阳的子嗣
　　一道利用特殊石材堆砌的方形火盆，
　　燃烧着强烈的、炙热的且颇具规律的火焰，火光虽为温暖的黄，但在内层却夹着一种白，这种白色的焰层仿佛有生命般，随着火焰的律动而呼吸，仿佛在沉睡着。
　　当易辰凝视篝火之时，
　　就像是一只黏在油膏上面的苍蝇，意识牢牢黏在了上面，
　　即便他站在二十米开外，也能遭到最直观的燃烧，不单单让肉体增温，甚至在炙烤着意识。
　　昔日那些未能取得火种之人，并不是因为仪式失败，
　　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法承受篝火带来的直接灼烧，尚未靠近，意识便被烧净而成为痴呆，肉身也被烧焦，以焦炭的状态投于火盆。
　　这也是为什么在山道间就能听见肉体烧焦的声音，因为太多人在这个过程中死去，当达到一定量时，这份死去的过程便融入环境，让登山者从一开始便产生对于篝火的敬畏。
　　易辰却与一般的登山者们截然不同，
　　他的肉体与意识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在享受这份来自古老邪阳的灼烧。
　　因小葡萄本身具备邪阳属性，作为共生体的易辰对这份灼热是熟悉无比，甚至亲和，迫切想要将柴薪占为己有。
　　慢慢的，
　　易辰这具有血有肉的苦痛之躯，开始在柴薪的灼烧下躁动了起来。
　　体内的「针刺铁链」产生反应，在邪阳之焰的灼烧下疼痛着，舞动着，渴望着，旋转着，仿佛能够利用灼烧能将铁链锻至更高的纯度。
　　一根根象征苦痛的针刺钻透皮肤，软化而摇曳，看上去就像一根根细长短小的铁质触须，催出易辰这位主体将肉体投于火盆之间，以此煅烧。
　　就在易辰迈步上前，准备靠近篝火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出，拉住他的衣角，
　　“老师，请您等一等！我刚才能感受到你思维间溢出的不太正常的‘贪婪因子’，虽然我很清楚作为学生的我不应该管这些闲事，
　　但眼前的篝火对于整个旧世界来说意义重大，如果您试图掠取会将旧世界的平衡完全打破，你可能会因此陷入混乱的中心涡旋，太过危险。”
　　易辰从来不会忽略他人的建议，更别说是自己的学生。
　　一股漆黑物质于癫脑间溢出，让理智瞬间占据上风，停下脚步而询问：“十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正在这盆篝火间燃烧的柴薪，并不是邪阳残片……祂早在邪阳陨落前便存在。
　　根据书中的记载，祂是邪阳的次子，白色火焰-‘奥祖恩’。
　　祂自诞生便被赋予永世的使命，与这处连接天幕的山脉结为一体，隔断生死的连线，限制生与死的接触。
　　也正是因为祂的存在，即便邪阳陨落，死者依旧被限制性进出，大部分被禁足于山谷之后，任何死者胆敢靠近篝火都会遭到最直接的邪阳灼烧。
　　您体内既蕴含着邪阳属性又有着死者属性，若靠近接触必然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反应，甚至会造成篝火的不稳定……一旦平衡被打破，灾难就将来临。”
　　“我就说嘛~这东西必然在邪阳陨落之前就有了，而且我刚在注视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篝火间蕴藏的生机，
　　邪阳的次子，原来是这样。”
　　易辰利用癫脑对于肉体的绝对操控性，将铁链针刺全部压回体内，“十三，你去接纳火种吧~我在这里等你好了。”
　　“感谢老师的信任。”
　　十三无视着灼热，迈步向前。
　　待到她贴近篝火时，火盆周围立即升起大量白烟，以至于常规视野无法看清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
　　但小葡萄提供的灰烬之眼却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看到在那火盆间升起了一位头戴皇冠的白色个体，
　　瘦弱、长裙、面部不详。
　　白色个体伸手捧住十三头顶处的蜡烛，为其注入特殊的火种，蜡烛在这个过程中微微震颤，甚至有开裂崩塌的可能性。
　　最终稳住并完成接纳。
　　白雾散去，待到她回来时，其头顶蜡烛所燃烧的火苗间也嵌套上一层如同鲜活生命般的白焰。
　　易辰以活人姿态看着感受着白焰光芒时，身体仿佛被注能，实力大概增幅了10%，体内的脐带也显得相当兴奋。
　　正是这样的白焰能允许生人穿过峡谷而拜访死者。
　　这时，体内的小葡萄传音：『喂！威廉，我们真不去试一试吗？说不定能从篝火间得到好东西，增强我等余烬。』
　　『以后再去，我们现在刚来旧世界，尽量不要去碰这种能撬动世界平衡的‘重要节点’。
　　刚才我们之所以在黑口城被拦下，并不是因为那位戴着乌鸦头盔的负责人雷纳托所说的‘规避风险’，而是他看出我的特殊性，以规避风险为借口引我们上山，试图影响、撼动甚至灭掉这盆篝火。
　　即便我们真能影响这盆篝火，也要等到实力允许以后，也就是在通过「途径」以后。』
　　『好啦好啦~赶紧去原墓获得其他的提升机会，赶紧找到适合你自身的途径，等你足够强大了记得回来这里摘掉那乌鸦的两颗葡萄给我吃。
　　柴薪到处都有，的确没必要碰这个危险的家伙。』
　　易辰不再回应，与同十三下山。
　　再次回到黑口城的街道，因烛火间所包含的白光，死者们纷纷避开而退回到无光之处，即便只是投来一瞬间视野注视，死者的眼珠也将被烧灭。
　　黑口城中心尖塔的房间内，
　　乌鸦骑士雷纳托也握住手掌间的漆黑眼珠，重新装回面具之下，衰败而老朽的面庞挤作一团，不屑而恼怒。
　　……
　　黑口城内，易辰未能等来任何人的指引，只好独自一人穿过城市，前往篝火山脉的峡口。
　　城门之上的死者因感受到白焰灼烧而旋转起来，齿轮被带动，大门开启。
　　一条幽暗深邃仿佛黑色巨口般的峡谷长廊仿佛要将易辰这位来访者所吞噬，
　　山间篝火的光芒也刚好落在峡口处，不再入深，
　　若没有火种的照明，仅仅是那无尽的黑暗便能剥去活人的皮囊、掠取鲜活的肉体，将其墓葬于黑暗深处。
　　“十三，过来……”
　　“好的老师。”
　　哐啷~一条被黑色皮质包裹而不具备痛苦属性的铁链生长而出，锁住烛偶的手腕，以确保两人不会分开。
　　易辰以最大化激发服装间‘黑死皮’的效果，提高自身死亡属性的表象，
　　取出死脊，将其作为尾巴连接于尾椎骨，进一步提高自身的死者含量，以便与当地人打成一片。
　　紧跟着，又是铁链长出。
　　哐啷哐啷~
　　以针刺铁链编制的镂空金属口罩佩戴于面部，
　　部分针刺直接扎进嘴皮、牙龈以及下巴处、既能遮蔽容貌，也能给大脑提供最直接的疼痛，确保自身在这样的黑暗间保持清醒。


###第四百三十一章 峡谷、森林与深渊
　　“老师，你这造型真好看。”
　　“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是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金属元素与肉体的搭配，这件金属镂空面罩看上去可太帅了！而且用来这里十分合适，
　　苦痛僧侣作为旧世界的中立群体，在死者这边也不会受到排斥。
　　任何旧世界的个体，无论生死、无论何种形态，只要严重威胁到世界的增生、疫病的发展，使得他们的「罪度」超过限额就会遭到苦痛僧院的通缉与抓捕。
　　僧侣们便可以前往任何罪犯可能存在的区域，包括源疫区，而且当地人员还必须协助他们捉拿犯人。
　　戴着这样的面罩，既能提高老师您的威信，也不会被死者排斥，是一个非常好的着装……当然，最主要是好看。”
　　“那就行，我们走。”
　　黑色皮鞋向前踏出一步时，竟有一种穿越屏障的感觉，身后吊着死者的黑口城瞬间消失，气温骤降至零下40℃。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终被蜡烛间的白光阻挡在五米开外，
　　易辰不但没有任何畏惧，反而十分惊叹于这样的黑暗表现。
　　“十三，极暗之地也是这样的吗？”
　　“只能说类似，根据书上记载以及我以前的经历，极暗之地的黑暗更加狂躁，无拘无束，不会出现这种规律而均匀的潮水状。”
　　“嗯，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去探索一番吧。”
　　“好的~老师，我本身也渴望探索黑暗间的奥秘，毕竟我被制作出来的初衷与职责就是探寻黑暗。
　　接下来我们在深入死者的领地时特别需要注意时间上的问题……”
　　说着，十三便解开她服装上端的两颗纽扣，露出镶嵌于胸膛上处的沙漏装置，装在里面的沙砾十分特殊，闪耀着特殊光泽。
　　“篝火山谷之后的死者境域，即便是时间本身都在衰老，
　　传闻在原墓深处的时间更是彻底死去，如果我们不注意时间问题很有可能会跟着时间一并衰老，等到我们出来的时候，外界可能已经过去了几十，甚至上百年。
　　总之，只要老师您保持与我的连接，就能找回时间感。
　　如果被迫分开，老师您得自己想办法来计算时间，绝不能忘记时间的概念。”
　　“时间衰老而死亡吗……我知道了。”
　　易辰倒不是很怕这一点，他个人的时间观念极强，曾经能逃出孤儿院就是因为能够大脑间生成一个完美时钟。
　　现在也是一样，直接在癫脑间刻出一道脑质时钟，以黑液的流动给予水力驱动。
　　一番简单交流后，两人正式向内深入，
　　冗长的峡谷通道超乎想象，足足花费一整天的时间才终于穿过，如果能有一匹像样的坐骑，自然也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走出峡谷，光照范围也跟着阔开。
　　有效视觉范围被提升到五十米左右，百米范围内勉强能够看清，
　　不过小葡萄提供的余烬眼眸却能将有效视距提升至千米，捕捉任何可能袭来的危险。
　　很奇怪的是，目光所及并无死者。
　　明明之前在山脉之外，无论黑口要塞或是平原区域都遍布着死者的踪迹，
　　现如今穿过山脉峡谷而抵达真正的死者境域却是一位死者也看不到，这里仅有一尊尊大小不一的墓碑，有些耸立的巨大墓碑甚至达到数十米的高度。
　　“嗯？这些墓碑居然在生长……”
　　易辰低头看向身旁一块正常大小的墓碑，以透视发现，墓碑埋在地下的部分居然长出手臂状的‘树根’，不断汲取着营养物质。
　　而且这些墓碑并未对应尸体，它们只是作为一种‘死物’，单纯生长在这里而已。
　　墓园出生的小葡萄也在第一时间爬了出来，全身黑毛都竖立了起来。
　　“哇！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棒了！我如果能长期埋葬于这里，或许就能将解锁更多记忆，唤醒体内更多的古尸。”
　　易辰也补上一句：“的确，这个地方很适合你，等到我与最初死者见面后，看能不能给你争取一个死者身份。”
　　“可以哦！本葡萄变得更强，也就相当于威廉你变得更强……前面似乎立着不属于墓碑的东西，赶紧过去看看吧。”
　　顺着小葡萄给出的视觉指示，找到一根路牌，上面刻着的古老文字给出当前区域的名称【墓碑森林】。
　　另外还有七个石质的指向牌生长在上面，分别指向不同的区域，但却没有明确的地名标识，所有指向牌仅写有一个字-【墓】。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的十三伸手挠了挠她的脑烛，
　　“传闻死者境域内除了原墓，还有另外六个地下墓区……那些在墓碑森林复生醒来的死者，就会站在我们现在的位置而做出重要的‘选择’。
　　一旦选择某个墓区便再也无法更改。
　　不同墓区对应着不同的死者职能，具体是些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原墓，毕竟那是最初死者所在的源疫区。”
　　“七处墓区，一旦选择便无法更改……我作为访客，规矩也是一样吗？如果是一样的话，就有些难办了，未能选中原墓就会错失大量机会，甚至还可能遭遇危险。
　　小葡萄！视觉最大化，调整到能够解析出死疫菌态的清晰度。”
　　随着灰烬眼眸于眉心睁开，配合易辰自身的眼瞳进行单点聚焦，一粒粒利用鞭毛喷吐浓雾的杆菌群落尽收眼底，
　　虽说这些菌群遍布于林间各个角落，但它们的浓度梯度以及流向有着差异，流向不同墓区的菌群也存在着形态结构上的区别。
　　易辰结合死脊莱克所释放的死疽雾态杆菌进行对比，很快便找到了一批相似程度较高，且菌体结构最为最原始的菌落群体。
　　“这边，跟我来！”
　　跟随着菌群的流向，墓碑森林间的地势也愈发向下，直至……
　　“老师小心！”
　　十三猛然伸手拉住易辰的衣摆，用尽全力将老师拉了回来。
　　易辰这才回过神来，视觉从微观世界转为宏观世界，眼前已经不再是墓碑森林，而是一处万丈深渊，就在刚才他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我刚才……”
　　“老师您应该是过度专注一件事情，导致注意力的消亡而陷入迷失状态。”
　　“死者生活的区域真是难以适应啊，谁能想到森林的边缘居然对应着一处断崖深渊，原墓竟然在这下面吗？
　　周围完全没有可步行下去的通路，只能攀爬下去吗？”
　　十三点了点头，“老师您的选择应该是对的，传闻原墓位于死者所在地的最深处……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深渊之下。
　　小心哦，下面就是最危险，最可怕的死人巢穴了。”
　　“嗯，话说十三你能爬得下去吗？”
　　十三瞪着她那空洞而透出烛光的眼睛看向深处，“有点困难……我体内很多零件都快要坏掉了，黏合剂也快失效。”
　　“后续我试着给你买点材料强化一下，来我背上吧。”
　　等到十三自行爬上背部时，
　　易辰立即激活针刺铁链的能力，让手指与脚趾全部长出尖刺，以攀岩的形式向着深渊底部而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深渊之下的死者们
　　易辰的肉体早早就在泽德老师的调教下达到极致，配合指尖钉刺的固定效果，攀爬有着明显突块的崖壁毫无困难，也就比平时走在地面稍微麻烦一些。
　　深渊的深度无从测量，即便易辰逐渐加快攀爬的速度也始终感知不到底部的存在，不知需要爬到什么时候，
　　闲暇时光便与背上的十三聊了起来。
　　“话说，十三你知道极暗之地里的深渊是如何形成的吗？与当前我们正在攀爬的原墓深渊大概有什么区别？”
　　“这个我也知道一个大概，也都是从前主人也就是我的制作者那里得知的……【深渊】是极暗条件下形成的特殊区域，同时也是旧世界的‘漏洞’。
　　原墓对应的深渊是因为死者境域长期缺失日照而形成，深渊并不是完全未知，而是基本由最初死者控制着，安全且稳定。
　　邪阳陨落后，于旧世界角落形成的那些深渊，大多都处于失控状态。
　　虽然有极少数深渊已被病者们完成探索，甚至将蕴藏在其中的失控能量化为己用，但大部分深渊都还处于未探索状态，里面对应着大量的战争遗迹，失控而混乱，但也充满着机遇。
　　目前旧世界不少的源疫区、特殊组织已将大量精力投入于极暗之地的探索与开发。
　　灯城伊格纳希便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传闻在极暗深处藏匿着从未被开发过的未知途径，或许老师你能在里面找到最适合你的「途径」。
　　不过，既然老师你既然与公爵有联系，还是先问问祂比较好。”
　　“嗯，就算不考虑途径的问题，我本身也想要探索极暗之地，试图寻找上古战争留下来的遗留物，以此获得旧世界以外的知识。
　　等到十三你完全习得制偶术，对自身进行修补、替换以及全面升级与改造后，我们找个机会也去探索一下。”
　　“好！但是……那种危险的地方只是我们俩过去会很危险。”
　　“到时候我会叫上一帮朋友的。”
　　两人聊完深渊的问题，又聊起这段时间十三针对烛偶制作的学习程度，后续又聊了聊她以前的一些往事。
　　到最后聊无可聊，也就没怎么说话了，
　　易辰继续向下加速攀爬，缝合着「黑死皮」的服装能不断吸收空气的死疫来获取能量，起到一种外骨骼装甲的作用，大幅降低体能的消耗。
　　十三慢慢习惯被老师背着的感觉，甚至拿出书本，继续她的制偶学习。
　　时间流逝，攀爬持续。
　　“这里到底有多深？我的时间观念应该没出问题，应该已经爬了两天多了……估计也有上万米的距离，为什么还不见底？”
　　两天两夜的高强度攀爬，即便是易辰也有些疲倦，每根手指至少都磨破了五十次，却依旧没有抵达底部的征兆。
　　易辰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深入原墓的方式存在错误，这种物理意义上的攀爬永远无法触及底端，深渊间的攀爬将永恒持续下去。
　　不过，这样消极的想法立即被磨灭。
　　“坚持下去吧！总能到达底部的。”
　　易辰操控着皮质服装，让一部分绅士之皮集中于鞋底而提高摩擦力，同时针刺于鞋底长出，小腿间开始蓄积着力量。
　　“这样应该能更快！”
　　易辰松开攀爬的双手，整个人直接垂直立于壁面，并开始试着奔跑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垂直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能达到陆面奔跑的80%……然而，这样一跑便是三天三夜，甚至易辰框架间的疫值都快耗尽。
　　第六天，
　　白烛释放的光亮突然不再继续向下延伸，而是被什么东西所阻挡……浓雾，难以言喻的死疽雾态杆菌正汇聚在下面。
　　“老师！老师！我们快要到了！”
　　“啊~卧槽！终于要到了。”
　　易辰从完全麻木的机械式奔跑间清醒过来，将目光投向下端。
　　即便是小葡萄灰烬视觉也难以穿透下端汇聚的浓稠迷雾，只是能隐约看到大量密集的死者人影正在下方活动着，大概还有上千米的距离。
　　下面似乎对应着一处极度开阔的地底洞窟，将其形容为小型的地下世界也不为过。
　　“十三，抱紧我！”
　　“好。”
　　跑完最后一段的深渊崖壁，易辰直接跃入死疫浓雾间。
　　这犹如云层般超高浓度的死疫在吸入鼻腔时，整个大脑仿佛都被激活，仿佛将五天不眠不休的疲倦都给扫去大半。
　　穿过云层，藏于深渊底部的死者世界尽收眼底，这样的画面完全超乎易辰的预想。
　　大量死者正聚集在下面，死者的形态也是千奇百怪，有类似正常人类那样的活死人，也有十分露骨的骷髅人，另外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骨头拼装体，甚至是一些恐怖片里较为常见的恐怖形象。
　　他们并没有进行训练，也没有列队或是进行着统一规划的死者活动，而是在‘各玩各的’，例如，
　　某处类似歌舞厅的露天广场，
　　一支骷髅乐队拿着他们的活体乐器（通过弹奏大肠小肠的不同区域，连接于脊骨顶端的改造人头则会发出对应的乐器声音）
　　骷髅主唱嘶喊着浓烈的重金属嗓音，台下的死者则完全沉浸于其中疯狂乱舞，嗨得不行。
　　还有露天的篮球场，两支决胜队伍以裁判的头颅为【球】，展现出超高的篮球技艺，简直比一些使用特效的偶像篮球剧还要夸张。
　　被作为篮球的裁判也是非常享受，同时也能给出最直观的公平判罚。
　　另外还能看到不少的牌桌，有打麻将的、打扑克、下棋的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棋牌，甚至还有一些需要财力支撑的赌局。
　　甚至还有水上乐园，不少衣着暴露的死者正在里面嬉戏着。
　　目光所及的所有死者，无一不洋溢着幸福爽朗的露骨笑容。
　　“这……”
　　易辰一时间显得有些懵，这与他预想间的原墓截然不同，以至于他在下落的过程中忘记减缓速度，笔直坠落。
　　轰！
　　地面被炸出一道圆形凹坑，易辰单膝跪于其中。
　　周围正在打麻将的一群死者立即围了过来，暂时放下牌局而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同时，这些死者也能操控死疫在眼球表面形成黑膜，类似太阳镜的作用，以此来阻止白焰带来的伤害。
　　很快便有围观的死者开始惊呼，“有访客从天上掉下来了！”
　　“不可能，活人访客绝不可能攀爬深渊，以最高难度的方式来到我们这里……让我看看！”
　　围观者越来越多，似乎对于易辰的到来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
　　一阵狼嚎声传来，死疫骑士团的黑狼伯纳第一时间赶来，胯下座狼的到来让人群自行阔开一条宽敞的通路。
　　伯纳的狼头面具下同样透着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居然选择了最困难的进入方式……原墓已经很久没有你这样的‘降临者’到来了，攀爬深渊可是需要极致的耐心、意志力、时间感以及对死亡的亲和性，否则将在途中被深渊吞噬。”
　　“最困难？难道还有别的方式下来？”
　　“嗯，你没有发现吗？墓碑丛林间设置有许多的升降梯，往往都隐蔽在巨大的墓碑树间，应该很容易发现吧？”
　　“哈？”
　　这时，十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的，我的烛光在渗透墓碑时也发现了，只是老师你当时寻着气息笔直来到深渊崖壁，我还以为老师你不屑于乘坐这种升降梯，故意选择这种困难模式，以此获得死者的承认。”
　　“哇~”
　　一时间，易辰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第四百三十三章 原墓
　　“攀爬深渊，即是实力的证明，这样一来你就不会被贴上外来者的标签了……大家都会将你视作死者。
　　跟我来吧，正好我刚狩猎回来，带你简单参观一下原墓结构，后续你也能快一点加入我们。”
　　这番话说得易辰很是尴尬，毕竟他内心不打算加入死者的队列，尽可能在旧世界势力间保持着一种中立状态。
　　当前直接拒绝也不好，而且有一位死疫骑士愿意当原墓的向导，必然能省去不少麻烦。
　　“好的。”
　　易辰一个跳跃再次坐上狼背，这一次狼屁股上没有装载行囊，十三正好也能坐得下。
　　“伯纳先生，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
　　“原墓广场，也是原墓的最表层，是大部分死者喜欢聚集的区域，在这里将不受任何规矩与限制，大家只要不触犯「死律」便可以尽情娱乐。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后续可以来这里尽情游玩，但是注意……游玩期间，你的上进心可能会因此死去，从而被永久拘束于这里。
　　这里有不少死者，曾经可是有实力、有机会成为我们骑士团的成员，现在已经彻底丧失了这个机会。”
　　“那为什么还要设置一个这样的区域来放纵死者呢？”
　　“如果连最基本的欲望抵抗都做不到，自然也就没有资格加入骑士团……你说是吧？”
　　座狼载着众人来到广场边缘，易辰也是见到了让他颇为难受的「墓碑升降梯」，而且不止一个，
　　大量的升降梯墓碑竖立在这里，放眼望去至少有成百上千个，允许一次性出兵。
　　升降梯采用气体压力驱动，大量的死疫雾气被压缩于升降梯下端，
　　一旦启用，气体强压的释放配合菌群一瞬间的鞭毛排气，能够将升降梯瞬间弹射上去，十分钟不到便能抵达地面。
　　乘坐升降梯是不允许使用坐骑的，随着伯纳跨下狼背，整只座狼开始解体。
　　嘶嘶~盔甲与表皮开始腐烂与解体，露出骨架结构，最终就连骨头也全部拆散，化作一道道特殊的死疫菌群而汇聚于伯纳的胸口，形成一道狼头吊坠。
　　“哇！”易辰在一旁惊叹一声。
　　伯纳见状也是故意展示这枚狼头项链，
　　“当「死马」与骑士个体进行过深层次的死亡结合后，两者的死疫就能完美结合。
　　死马便能衍化成适合于骑士个体的外型状态，也能在不需要使用的时候化作随身携带的饰品，随时随刻都能进行思维交流。
　　你如果加入骑士团，也将有资格获取自己的死马。”
　　“好的。”
　　“先跟我来吧，带你看看原墓的全貌。”
　　在伯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仅限骑士使用的高级升降梯，对应的墓碑也采用漆黑石块制作。
　　咔~当升降梯的大门开启时，
　　一位黑发遮面的女子正站在里面，不仅仅是遮面，垂下的头发如黑色帘布般将正面身体全部遮住，仅露出两条白皙到极致的手臂。
　　仔细一看，对方甚至感觉没有穿衣服。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身份很有可能就是升降梯的服务员。
　　当易辰走进升降梯时，眼前的‘景色’让他稍微一愣……这位女士的确没有穿衣服，整片背部都露出在外，甚至连皮肤都只穿了一部分。
　　背脊完全裸露，体内已经没有器官，仅剩骨架，但她的四肢却又生长着血肉与皮肤。
　　虽只是一位服务员，易辰却能嗅到一股强烈且致命的危险气息。
　　就在这时，
　　一手扛着墓碑巨剑的伯纳居然一巴掌拍在对方的屁股上，“薇薇，启用参观模式为这位客人介绍原墓的层级结构，然后带他前往最底层，他是老大要的‘外人’。”
　　谁知，服务员却突然扭头，双手如毒蛇般探出，死死掐住伯纳的脖颈。展现出来的力量之大，隐隐有着提离地面的趋势。
　　伯纳也不生气，反倒是很有想法地打趣着，“薇薇别生气嘛~等你下班了，我来接你哦。”
　　“滚！”
　　这个充满憎意的字词从女人口中吐出时，居然以死疫的形式直接烙印于伯纳胸口，疼得后者一脸难受。
　　随后她松开双手，面向一旁携带烛偶的青年，似乎认出正是前段时间于原墓直播间看到的人类青年。
　　确认身份无误后，她转向升降梯面板，通过快速点触上面的石块按键而切换到参观模式。
　　升降梯将以最缓慢的速度向下移动，每经过一层都会稍作停留。
　　黑发下也同时传来阴冷如冰窖的介绍声，只是听闻话语就能将思维冻结，阵阵寒意也在升降梯间扩散开来。
　　“原墓，由旧世界第一位死者所安葬的坟墓衍化而成。也因为祂的死亡，与死相关的规则开始在旧世界散布，烙印于每一位生命的体内，赋予他们死亡的资格。
　　随着死亡数量的增多，无以计数的死者跟随于最初死者，为他修建出这座伟大而辉煌的原墓，甚至献上自身的骨骼来作为建筑基材。
　　而后又新建了额外六个墓区，以此来管理、选拔死者，将死亡扩散出去。
　　当前我们所在的原墓共分为七个层区，
　　第1层即是你最初来到的广场区，也是最自由、最堕落、距离真正死亡最为遥远的区域。
　　第2~4层为死者居民区，仅有得到「死之许可」的真实死者才有资格购买墓居而常驻。
　　第5~6层为死疫骑士团的场所，用于选拔、训练、冥想以及死亡感悟，因第六层是最贴近于最初死亡的场所，由地板溢出的原初死亡能让骑士团保持最佳状态并持续成长，甚至能诞生出堪比最初死者的存在。”
　　说到这里时，伯纳突然出言打断：
　　“薇薇，注意你的措辞……那家伙的确很强，但用于对比老大，有些不太合适吧？正是因为你的言语问题，才会被罚在这里负责升降梯的工作。
　　稍微克制一下，相信以老大的心胸很快就会赦免你的罪过，让你回归骑士团。”
　　“是否能回去又如何？骑士团的状态一届比一届糟糕，内部团员勾心斗角，一直没能出现如那位大人那般强大的死者来统御全团，最初死者也对此不问不顾，只关心着祂自身对死亡的探寻。
　　骑士团已经是一盘散沙，上一次爆发于黑口城外的战争，如果不是依仗着死亡补给，我们必败无疑。”
　　“薇薇，够了！”
　　这突如其来的争吵搞得易辰颇为尴尬，没想到眼前这位电梯员居然也是一位骑士。
　　随着伯纳的呵斥，电梯也陷入寂静。
　　就在电梯即将到达最底层时，黑发下再次传出声音，这次却变得温柔不少：
　　“最底层即是最初死者的原始坟墓，以无数死者上供的头颅所铸成，因本身完全死亡，仅有‘表象’留于坟墓之间与我们进行片面接触。
　　只有真正死亡的人，才能见到最初死者的真容。”
　　话音结束时，升降梯不再移动。
　　门开之时，
　　一阵万人以低声合唱，配合钟声、鼓声的史诗声响直入大脑，难以置信的死亡感扑面而来，佩戴于易辰面部的铁链面罩疯狂摇晃。
　　十三头顶的白烛瞬间就被压低到最小值，易辰连忙转身将其护住，确保火苗不会熄灭。
　　“伯纳先生，麻烦你照看一下我的学生，接下来与最初死者的见面就由我一个人来吧。”
　　“嗯。”
　　升降梯关闭，
　　易辰裹着密不透风的黑色长袍，同时加深着面罩的铁针穿刺，踩着以无尽颅骨堆砌的坡道，向着最初死者的陵寝而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陵寝、密室与最初的死者
　　当升降梯关闭的那一刻，白烛给予的光照戛然而止，
　　纯粹的漆黑瞬间将易辰吞没，哪怕是无比微弱的光源粒子也在这里完全死去。
　　不过，这对于易辰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黑暗在他看来太过熟悉，甚至是‘亲切’，他生前在孤儿院时被关在小黑屋的时间甚至比自由活动的时间多上好几倍。
　　而且一路来到原墓已经让易辰适应了死亡，尤其是五天五夜的深渊攀行让他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享受着这份古老的黑暗，寻觅着死疫的浓度梯度向着最浓郁的方向前行。
　　易辰身上，那件融合着黑死皮，泛着漆黑波光的绅士服装也在这样的环境下浮动着，仿佛在进行着呼吸，
　　将这里最古老、最原始的死疫筛入丝绸线段之间。
　　咯咯~踩于足下的颅骨传来十分清晰的挤压感与碰撞声，
　　即便什么也看不到，但脑海间已经形成了一副宏大绘卷，描绘出一处超大规格的巨人墓地，以骷髅头为唯一建材，开阔而巨大，甚至漫无边际。
　　从旧世界诞生以来，所有死去的生灵，至少有90%以上供奉出了自己的头骨。
　　走着走着易辰居然沉浸于这样的死亡间，结合于尾椎骨上的「死脊」在这样的环境下完全绷直，
　　嘀嗒嘀嗒~大脑间的黑液自主流出，层层粉状白底于面部浮现，完全覆盖。
　　「死人妆」自成，
　　由于没有进行任何的战斗，而且绅士服装也一直都在吸收环境间的死疫，
　　死人妆的持续时间呈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增长，完全能保持这样的姿态完成最初死者的觐见之旅。
　　地面坡度始终呈45°斜角向下，犹如一级级逆转向下的阶梯，将易辰引向最深处。
　　若非提前在癫脑间刻上脑质时钟，不断向意识强调着时间问题，在这样的觐见过程中很有可能忘却时间的概念，待到见到最初死者时，易辰本身可能已经老死。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坡度变得平缓，
　　【巨人陵寝】
　　无数的颅骨通天柱共同支撑着这里，
　　沉溺于这里的漆黑因太过浓醇而泛出光泽，一种达到极致的黑色光泽映入易辰的双眼之间，滤去一切的色调，仅仅给予一幅黑白画面。
　　易辰的意识曾来过这里，与最初死者进行过‘跨位面的交流’，由于间隔着世界，并没有太过直观的感受。
　　现如今，亲临此处的感受截然不同，压迫、不安、死寂，仿若能看到一副万世枯骨的世界景象。
　　『最初死者一旦从这里踏出，走出篝火山脉，将这份死亡散布出去，整个旧世界恐怕都会活在对于死亡的恐惧中……这等强大的存在仅凭邪阳子嗣应该不足以封印，难道说最初死者还被另外的手段禁锢在这里？』
　　漫步陵寝，很快便见到那尊无数死之信徒所托举的巨人王座，
　　只不过，这一次的王座上却不见王影，没有预想中以头骨与破布构成‘外衣’，全身周期性吐纳着黑雾的死者表象。
　　易辰怀揣着疑惑继续深入，绕过王座继续向深处而去，
　　很快便来到尽头，在这里仅立着一尊古老且残破不堪的巨人坟碑，奇怪的是坟碑前端插着大量的特殊花束，有些已然化作石块，有些却是新鲜无比。
　　“嗯？难道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定期来这里献花……骑士团吗？”
　　易辰蹲下身体查看这些花束时，意外发现在所有花束之下藏着什么特殊记号，那构成地面的骷髅头间，有几颗刻着被灼烧而成的文字。
　　§献-给-兄-长§
　　易辰眉头紧锁，默默将这段信息记于脑间，
　　就在这时，嗒嗒嗒~头骨掉落声。
　　墓碑后面，正对的陵寝尽头墙，一块块头骨滚落下来。
　　显出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隐秘通道，通道大小正好适应着易辰的体型。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自然没有回头的可能。
　　走进这条专为他开启的通道，前往陵寝后面隐藏的密室，穿行期间甚至能听见周围颅骨传来的耳语声。
　　断断续续混乱不堪，但易辰能感觉其中的情感，应该是在警告他这位外来者，要时刻注意礼仪问题，保持敬畏之心。
　　不过，就在易辰快要走出这条通道时，一颗完全贴近耳边的头颅通过接触产生的共振，让易辰接收到一段清晰的音频。
　　「最初之墓」
　　穿过通道，视野再度被扩大，
　　黑白视野间映出的画面让易辰愣住，多分情感于灵魂深处向外涌出，震惊、敬畏以及恐惧，本能性地单膝下跪。
　　百米级的漆黑十字架插在这里，在上面捆绑束缚着一位巨人，
　　祂展开的双臂被荆棘缠绕束缚于十字架的左右，再配合铁钉贯穿掌心。
　　祂的头颅沿着鼻梁骨的中线切开，
　　被切去的上半部分不知所踪，
　　保留的下半部分头部则化作「死疫的温床」，于颅骨间孕育着最早、最原始的死疫。
　　当前，于温床间飘出的原始死疫汇聚成一道黑色环带，悬于十字架以上，犹如天生的光圈，但却漆黑而喷吐着死雾。
　　这时，黑雾之间传来古老且朽坏的声音。
　　“果然……你的死亡不属于我们这边，但却同样优质。
　　柔化，犹如大海般宁静，在这样宁静的大海间，死去的个体被剥夺绝对的自由，不可能也不应该登上海滩，你却是一个例外。
　　想要加入我吗？原墓是你在我们这边最好的归宿，我将提供给你最优质的死亡资源，再给你一百年的时间来成长。
　　到时候你与我将一同探寻死亡的奥秘。”
　　最初死者一见面便向易辰抛出招募条件，而且是一个任何死者都不会拒绝的完美条件。
　　易辰却十分坚决地给予回复，“现在的我无法接纳这份条件，因为我已经与他者签订了一项灵魂契约，而契约的内容与您提出的条件存在冲突。”
　　“灵魂契约？”
　　忽然间，
　　一股黑雾如长矛般贯穿易辰的身体，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而是在验明着某种东西，同时也窥探到了易辰体内的一抹黄色。
　　沉默许久后，黑雾间再度传来声音：
　　“原来如此，既然你已经签下这样的契约，的确无法留在我这里……不过，待到你达成契约的要求后，我们依旧可以进行关于死亡的共同探究。
　　只需你答应这一点即可，等到你达到近似于我的高度，就来我这里探究死亡吧。”
　　“好。”
　　能与最初死者一同探讨死亡，这样的机会易辰自然不会放过，但机会需要等到很久以后，至少需要等到易辰找到并走通属于自己的「途径」。
　　虽然只是口头约定，但某种死亡间的联系已在这里形成。


###第四百三十五章 楔形石的线索
　　仅仅几句简短对话，易辰便能感觉出来，这位最初死者对于死亡这件事有着近乎痴迷的追求，或者说他之所以一直在这下面没有离开半步，就在于这里能提供最佳的探究环境。
　　也难怪之前在电梯间会听到那样的对话，
　　这位最初死者似乎对于骑士团、原墓，甚至整个死者境域都没有进行太多的管束，而是让死者群体自行管理。
　　“前辈您……”
　　易辰原本还想借此机会询问一些深层次的关于死疫、死亡以及最初死者本身的问题，却突然被一股黑雾缠绕，低语环于耳边。
　　“好了，我们的对话到此为止，我还将继续死亡的探索，终止你无意义的问话吧。等你实现契约间的约定后再来见我。”
　　黑雾裹挟，转眼间易辰便被送离密室、陵寝，一直回归坡道的最上端。
　　升降梯的大门也同步开启，
　　以黑发完全遮住正面身体的‘薇薇’正站在门口，一把捏住易辰的喉咙，从黑雾间拽了出来，重重扔向地面，甚至能听见脊骨被折断的声音。
　　这对于死人妆的易辰而言并无大碍，甚至有些暗爽，随即便以脊柱断裂的扭曲姿态回应一句：“谢谢。”
　　这番话语让薇薇稍微一愣，侧头于黑发间凝视着倒在地上的青年，同时也注意到裹挟着青年的黑雾居然在他胸口形成了一个骷髅头吊坠。
　　黑发下再度传来冰冷至极的声音，“最初死者似乎很看好你，仅仅一次见面就授予你‘上等死民’的身份，看来我们以后要成为同事了。”
　　“上等死民？”
　　易辰这也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胸口的骷髅吊坠，骷髅的眼眶与嘴口间不断有黑雾喷出。
　　“话说，这个身份可以用来干嘛？”
　　“去问伯纳吧，我没空回答你。”
　　升降梯来到原墓的第四层，同样也是最高等级的死民住宅区，仅有死疫骑士团、优秀的见习骑士或者上等死民有资格在这里居住。
　　然而，
　　走出升降梯的易辰却没有看见任何建筑，有的只是整齐排列的墓碑群。
　　不过，每一块墓碑间隔很远，且墓碑用料各不相同，甚至还能看到以旧世界黄金打造的纯金墓碑。
　　墓碑上面刻着死者姓氏，似乎代表着对应的住宅。
　　就在易辰站在升降梯口环视着这片死民的区域时，一头座狼由远处向他奔来，后者也是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跳，直接跨上座狼背部。
　　很快便在座狼的带领下，来到一尊生长着毛发、顶部雕刻着狼头的墓碑前，上面刻印的名字正是【伯纳】。
　　座狼伸出肉垫轻轻触碰于墓碑表面，对应着一条向下的阶梯密道开启。
　　没错，
　　死者的居室正是修建于地下，这样才能更贴近于最底层，尽可能汲取由最初死者散发出来的古老死疫。
　　十三端坐于客厅的石凳，在看见老师的来到时，头顶烛火迅速扩大一倍，即便没有表情变化也能看出她的兴奋心情。
　　卸下狼头盔的伯纳也从隔壁房间走出，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刚毅而俊朗的人类面庞，
　　只是在面部有着一道切痕横贯右眉、鼻梁以及脸颊，切痕暴露出森森白骨，骇人无比。
　　伯纳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易辰胸口的吊坠，“嗯？上等死民……老大准备让你参加骑士考核吗？”
　　“没有，因为我在旧世界还有其它事情，在原墓间待不了多久，自然也就不会考虑骑士团的问题了。”
　　“什么？！你不会久留，老大却依旧给你上等死民的身份……看来应该与你身上那份怪异的死亡有关吧。
　　真不打算留下吗？以你的实力必然能轻松通过骑士考核，待到你完成途径，便能成为正式骑士，享受原墓间的最高待遇。”
　　“我还有必须处理的契约之事，现在没法长留，实在抱歉。”
　　伯纳一阵叹息，“算了，既然老大都没有将你留下，我说什么也没用……什么时候走？”
　　易辰转而将假装为尾巴的「死脊莱克」扯了下来，持握于手中，“我想买一块「死者楔形石」，再找原墓的铁匠对这根脊骨进行改造与升级。”
　　此言一出，伯纳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眼眸甚至瞪出腥红之色，“你从哪里得知「死者楔形石」这一信息的？”
　　“公爵。”
　　“原来如此，看来公爵只是告诉你了这个东西，并没有详细介绍这东西的来历。
　　这可是连我们骑士团成员都十分珍视的宝物，即便在原墓也是有价无市，想要购买是不可能的，毕竟连我的手中都没有。”
　　“那要如何得到？”
　　“击杀【深渊死像】有概率掉落。
　　不过，这可不是你能接触的存在。就连我们骑士团也需要组队讨伐，毕竟那可是老大在探究死亡的途中，于死亡缝隙间诞生出来的危险死物。”
　　这番话听得易辰瞪大眼睛，连忙询问，
　　“你们近期会进行讨伐吗？能否带我一个？在讨伐过程中，你们不必花费任何心思在我身上，即便我死去也与你们无关。
　　如果我在讨伐过程中未能做出贡献，也无需分给我任何战利品。”
　　其实，伯纳在得知易辰不愿留在原墓时，便失去了大量兴趣，自然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提议。
　　但这一路走来这小子留给他的印象很是不错，而且最初死者还直接赠予其上等死民的身份，他虽然不会加入骑士团但也与原墓保持着联系，着实有些难以拒绝。
　　“很麻烦~这样吧，如果你能让薇薇与我们一起，我就去申请讨伐「死像」。”
　　“薇薇……话说她与你是什么关系？”
　　“曾经是队友，可惜因为一些事情而走散了。”
　　伯纳在谈及这件事时，眼神不由得瞥向一眼靠在角落的墓碑巨剑。
　　“如果我能说动薇薇女士，就能带我一同去讨伐死像是吧？行……给我一点时间，十三，我们走！”
　　“是的老师。”
　　伯纳也是没有多说什么，任由易辰的离开，在他看来这个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毕竟他自己已经努力过多年，隔阂却始终存在。
　　十三有些担心地问着：“老师，我们现在去找那位负责升降梯的女士吗？那人看起来好可怕，根本无法好好说话。”
　　“不，先借着最初死者给我的身份找一处住所，暂时截断与伯纳的联系，从各方面去调查这位薇薇女士，然后我会找一个绝佳机会进行一对一谈话。”
　　易辰选择乘坐普通升降梯来到位于原墓第二层的死民住宅区（普通），利用吊坠身份并支付古硬币，在一家名为【黑色送葬之屋】的地下宾馆住下，准备实施他的个人计划。


###第四百三十六章 耳朵与情报
　　由最初死者赠予的身份异常好用，
　　即便易辰是一位外来者，体内混着各种不属于死亡的属性，也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住在【黑色送葬之屋】的这段时间内很快便与旅店内的死者打成一片。
　　他也经常拿出古硬币来包场，不断刷着这群死者的好感度，平日间也会走访各个街区对死者的等级制度、内部关系以及骑士团在死者间的地位进行了解。
　　只花费了一星期便搞清楚整个原墓的‘生态系统’
　　第一点，也是最开始来到原墓便得出的结论，最初死者基本不管原墓的事情。无论大小均不插手，唯一会在意的便是《死律》的制定，任何严重违背死律的人员将被最初死者标记，不出三日便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由于最初死者放权，原墓的真正管理权实际落在骑士团手中，而现役的死疫骑士团团长则有着第一话语权。
　　第二点，身份等级制度的划分。
　　这个实际最早由骑士团提出，经最初死者同意后开始在全面普及，根据死民们的「实力水准」来划分身份，确保上、中、下级的死民比例大概为1：3：6。
　　身份虽然不会影响他们在原墓的居住权，却能限制他们的活动区域以及可获取的资源，
　　仅有达到上级的死民才有资格报名死疫骑士团的新兵考核。
　　另外，下级死民若长时间停滞不前，每个月会与另外六处墓区推举过来的优秀人才竞争选拔，一旦失败就将被交换至其它墓区。
　　通过所谓的身份等级制度来筛选人才，壮大骑士团的实力。
　　但根据易辰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么几十年几百年来骑士团的整体实力却没有多大变化，甚至还有所降低。
　　显然，骑士团内部必然出了什么问题。
　　易辰倒也没有去问黑狼伯纳，因为这段时间必须完全截断与伯纳的联系，哪怕身上沾染着丝毫黑狼的气息都会被‘薇薇小姐’察觉，必须以一个全新身份与对方谈一谈。
　　两周时间过去，易辰也感觉自己的好感度刷得差不多，在吧台询问起旅店老板。
　　“萨伊德先生，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吧台内的老板正在给另一位顾客服务，扣下自己的眼珠并制作成一杯名为「萨伊德之眸」的酒水后，转身便向易辰走来，顺带将吧台内的备用眼球塞进眼眶空洞，发酵沉香，五分钟后这颗眼球便能用于下一杯酒水的制作。
　　“有什么事吗，尊敬的威廉先生？”
　　“你知道有一位被罚看管升降梯的女性骑士吗？”
　　“你一定说的是薇薇安·韦斯特女士，只不过关于我一届小小旅店老板，自然不太清楚她的信息。”
　　老板虽然很喜欢威廉，但在谈及骑士团的事情时，果断避讳不谈。
　　就在这时，刚才点下鸡尾酒的一位客人突然扭过头露骨的腐烂面庞，借由口腔间的白蛆发出声音。
　　“想要在我们这种普通区域打听这种「高阶信息」几乎不可能。如果这份信息对你很重要的话，可以试着去找‘听骨先生’。
　　只要能给出合适的价钱，哪怕是骑士团的内部秘密，听骨先生都能给你找出来。
　　不过还请您一定小心，许多找过听骨先生的死者现在都闭门不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骨先生，能在哪里找到他呢？”
　　“第二层，第三层最阴暗边缘的角落里都可能见到他，总之，一旦你发现了某位十分不起眼的人物，那你大概就是找对人了。”
　　“多谢。”
　　易辰也不再多问什么，起身出发。
　　利用小葡萄给予的全局视野对所谓的阴暗角落进行搜捕，果然在一处堆砌大量巨型墓碑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位身体笼罩在斗篷内，盘膝而坐的死者。
　　露出在外的双手为骨架，本身完全安静，甚至连周围的死疫都没有任何流动的迹象。
　　借由灰烬视觉甚至能发现，由此人释放出来的死疫居然在空中构成两只巨大耳朵的形状，任何细小的声响波动都会被第一时间捕捉。
　　“你好，我叫威廉·贝伦斯，请问是听骨先生吗？我想打听一些事情。”
　　当易辰慢步来到对方面前做过自我介绍后，眼前之人慢慢抬头，于兜帽间露出的面容让人十分不适。
　　一张满是皱皮的老脸上，通过细小铁钩穿刺脸皮而挂满着形形色色的耳朵，这些耳朵来自不同死者，腐烂程度、大小甚至于形状都不一样。
　　不仅如此，
　　这人的衣装间还珍藏着一些‘异耳’，来自少许特殊的顾客。
　　用于注视易辰的眼眸居然也是耳蜗状，而且第一眼所注视的正是易辰的耳朵，耳朵状的舌头不由得舔舐着嘴唇。
　　“人耳……真是罕见呢。你要打听什么事情？”
　　“我想打听薇薇安·韦斯特的工作安排，日常行踪，她下班以后通常会去什么地方。”
　　“死言骑士吗？这样的情报可是很贵的。”白骨手掌比出数字‘3’，“三万，我会在一天内搞到关于薇薇安女士的个人情报。”
　　“这么贵？”
　　“不然呢，好歹对方也是目前死疫骑士团间赫赫有名的危险人物，我也要动用很多关系才能搞得到她的情报。
　　不过嘛~如果你钱不够，可以用耳朵来支付。切下你一枚耳朵，我就免去全部费用。”
　　耳朵，对于现阶段的易辰来说无论切掉多少都能再生。但看着对方怪异的表情，所谓的‘切耳朵’必然没有这么简单。
　　“怎么切？”
　　“由我来亲自切下你的耳朵……”
　　“会抹掉‘耳朵’这一概念，再也无法生长了对吧？”
　　“嘻嘻~当然啦，我需要的是你耳朵这一概念，否则只是你的外在肉块怎么可能价值三万。放心，我是不会破坏你的听觉系统的，只是少去一只耳朵而已。”
　　“抱歉，我没法接受这样的提议。”
　　肉体完整性，这是易辰作为一个人的底线。
　　就在易辰转身离开时，一阵耳语传来：“这样吧~让我摸摸你的耳朵，我就给你打个两折如何？”
　　“可以，但绝不能做出摸耳朵以外的事情。”
　　“放心吧，我如果不讲信用，早就被踹出这里了。”
　　随着易辰在此人面前盘腿坐下，两只白骨手掌犹如鉴赏珍宝般细密地触摸起来，从耳垂到耳轮，从耳舟到耳屏，从外耳到内耳。
　　这一摸便是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对方的身体一阵抽搐而松懈下来才终于松手。
　　“啊~真是让人陶醉！介于生死之间的完美人耳，真想得到呢~可惜最初死者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一旦让你变得不完整，老大可能会向我问责。
　　明天这个时候，同样在这里见面，我会给你想要的东西。”
　　易辰起身时，整只右耳都被抹得有些肿胀而发白。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感觉与普通死者截然不同。』
　　或许是被摸了太久，就连晚上做梦都梦见被抚摸耳朵。
　　结果当易辰第二天醒来时，却发现是十三正跪在床边为他揉耳。
　　因为察觉到老师耳朵的不适，十三便利用烛火照明驱散上面残留的死疫，并给予了一整晚的按摩。
　　次日来到固定地点，
　　易辰通过支付六千古硬币而得到详细的资料，
　　这里不但有薇薇安的工作安排表，日常活动区域的分布概率时间图，更是有她的一些个人情报以及骑士团的定位信息。
　　“记住，这份情报尽快看完并毁掉，如果情报泄露并牵连到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取走你的耳朵与全部听觉。”


###第四百三十七章 谈心
　　薇薇安·韦斯特因在骑士团内部挑起矛盾，将一位死疫骑士打伤，并且被多次爆出有侮辱最初死者的话语，最后考虑到她曾经做出的贡献，保留骑士身份而罚于升降梯工作，24小时工作制，一月一休，持续十年。
　　每个月唯一的休假时间，薇薇安也不会前往骑士团所在墓层区，
　　而是会乔装打扮成普通的死者模样，前往墓区第三层的【髌骨与酒】的酒吧内，喝上一整晚的酒水。
　　传闻任何在酒吧里与其搭话的死者都会失踪。
　　今天又是休息日，薇薇安掏出随身携带的皮囊，裹住全身，遮挡住颇为露骨的躯干。
　　紧跟着，她再将挡在身前的黑发移至后方，相互缠绕而化作一条黑色露背长裙。
　　面容苍白，眼神空洞，
　　其嘴巴的构造尤为特殊，上下嘴唇均镀着一层漆黑金属，舌头则类似墓碑般，上面还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薇薇安除了被称为「死言骑士」外，她还有着另一重身份-【巫妖（Lich）】，与大部分骑马与砍杀的骑士不同，薇薇安的主要能力死亡法术。
　　即便是在人才辈出的死疫骑士团，巫妖占比也不足1/10
　　正因为她的特殊，即便犯下重罪依旧保留着骑士的身份。
　　薇薇安以‘正常死者’的姿态来到她最熟悉不过的酒吧，门牌为「腿骨插在酒杯」的奇特造型，
　　这间酒吧最独特的一点在于所有酒杯、酒桶均采用髌骨制作，也就是膝盖。保留筋膜，因此在存放酒杯与发酵时，会得到一种独一无二的香味。
　　薇薇安点了一杯名为黑色髌骨的鸡尾酒，以完全腐坏病变的髌骨酒杯装着年份超过三十年的漆黑酒水，香醇而浓厚。
　　她独自坐在墙角的一处空位，独自品酒，思考着一些事情。
　　就在这时，一位面生的青年向着走来。
　　青年正准备拉开对面的石凳入座时，一阵作用于大脑的声音由薇薇安的口中吐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这里，但我并不想与你这位由伯纳带过来的外人有任何言语上的交谈。”
　　青年却站在石凳后面行礼，并说着：“由于我拒绝成为死疫骑士，与伯纳先生早已没有联系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会离开原墓。
　　今天在这里闲逛时，意外嗅到薇薇安小姐的气息便跟了进来，没想到真的是你。
　　主要是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人，上次从原墓底部出来时，全靠薇薇安小姐将我从黑雾拽出，扔进升降梯，这些天也一直没人说话，心里憋得慌。”
　　薇薇安略微嗅动着鼻孔，的确没有从青年身上捕捉到伯纳的狼骚味。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对青年没有任何兴趣，更不愿有人打搅她难得的休息日。
　　然而，青年却先一步坐了下来并要了一杯相同的黑色髌骨，那浓郁的芬芳好似将数十天没有换鞋的海盗臭脚插进一瓶精酿威士忌，若不是易辰提前有所准备，恐怕得一口全喷在薇薇安脸上。
　　“咳咳~我这趟前往旧世界，主要是走访各源疫区，对旧世界的大概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但并不会明确归于哪一方。
　　唯一与我有着直接联系的，仅有加里瑞森公爵而已，我个人也希望能像公爵那样自由自在，保持中立
　　另外，在这之前我也去过【癌宫】。
　　当然，我也并未加入那边，更没有接受尊瘤骑士的邀请。”
　　当听到癌宫二字时，薇薇安的眼神立即变化，“你是不怕死吗？居然敢在原墓间谈论你去过癌宫的事情，一旦被某些人知道，完全有可能将你视作癌宫眼线而就地处决。”
　　易辰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只要薇薇安小姐不说出去就好了。”
　　说罢便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薇薇安默默注视着这位青年，一时间对眼前这位只是来到原墓参观而拒绝成为骑士的青年略微好奇起来。
　　而且，正好也能从对方口中聊一聊原墓以外的事情，这可是少有的机会。
　　“癌宫的尊瘤骑士，你感觉如何？”
　　“我也只是去了一个大概，偶然在一场比赛后见过三名骑士。虽然可能在气息释放上不如你或是伯纳先生，但他们的关系十分要好，肉体间的癌细胞都在互相亲和。”
　　“癌宫的那群家伙，一直以来都有着一位明智且强大的统治者，这份坚定的信念让他们能摒弃相互之间的矛盾，为集群意志而作战。”
　　“的确……”
　　易辰这时刻意将脑袋凑近，传音到薇薇安的脑海中：『我之前与最初死者见面时，也发现这个问题，那位大人完全沉浸于死亡的探究，似乎根本不管骑士团甚至整个原墓的事情。』
　　这番话算是说到薇薇安的心坎上，一口酒直接干完。
　　“最初死者……算了！因为有祂的死亡，才有我们的诞生，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曾经的死疫骑士团即便没有最初死者的引领，依旧比现在强大数倍。
　　当年的老团长可是堪比最初死者的存在，独一无二，甚至超脱了死疫本身而领悟了自己的死亡。现在掌权的家伙，就是一个实力不够，却偏偏要执行强权的蠢货。”
　　“老团长……”
　　这番话易辰之前在升降梯内也听薇薇安谈论过这件事。
　　“不知道那位曾经的团长去哪了？”易辰虽然不知道这番话该不该问，但一番思考后还是问了出来，目前就只有这个话题能继续深聊下去，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能进一步拉近他与薇薇安的关系。
　　薇薇安没有恼怒，反而开始回忆起来，她似乎很想与他人，尤其是易辰这位外来者谈一谈这段往事。
　　再次要来一杯酒，边喝边说着：
　　“当旧世界遭到多个位面的联合入侵时，当时处于鼎盛状态的死疫骑士团，在团长率领下冲杀在最前线，甚至一度将入侵者大军全面压制，迫使他们不得不采用某种位面科技暂时逃离。
　　我依旧记得，被团长斩杀的入侵者被足足堆成了一座大山。
　　不过，外界入侵者很快便找到应对措施。
　　他们清楚认识团长无法被杀死，想要将其正面击败与封印也需要耗费极大的代价，便针对他的精神入手，花费整整两个军团的代价将一种古怪的「思维体」寄生于团长脑袋中。
　　自那以后，团长便彻底迷失自我，只要靠近他千米范围内的生命，无论敌我均被抹除。
　　即便等待战争结束，依旧处于迷失状态……”
　　“那他现在？”易辰完全沉浸于这段故事中，想要得到最后的答案。
　　这时，坐在对面的薇薇安却话锋一转，将凌厉的眼神甩向易辰，“知道我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时会特别讨厌你吗？”
　　“啊？是因为伯纳……”
　　“不，伯纳那家伙只是单纯的愚蠢而已，由他招募新兵回来是对原墓实力的提升，我倒不至于讨厌你。”
　　“那是……”
　　薇薇安伸手指向易辰脸上佩戴的针刺面罩，
　　“你不是想知道团长他的下落吗？战争结束后，僧院的那帮家伙将团长定为会导致世界毁灭的危险囚犯，将通缉令直接发到原墓来，联合最初死者将其镇压。
　　最终将老团长关押于僧院囚牢的最底层。
　　你既然体内有着铁链，必然与那群恶心的僧侣有着联系吧？或者说，你离开我们这里以后，将要前往的源疫区就是僧院？”
　　“啊？薇薇安小姐，这可误会大了！我可是僧院的通缉犯，现在都有僧侣想要抓我呢……”
　　说着，易辰又将脑袋凑近过去，小声说着：“我已经与我的一位老师约好，今后等实力足够，定要将僧院的掌权者做掉，到时候或许能见一见您口中的那位团长。”
　　“嗯？”
　　薇薇安即便有些醉酒，也只是认定易辰在胡说八道，僧院因意义特殊任何势力都不愿得罪。
　　直到易辰将体内针刺的铁链取出一大部分，展示出印有公爵商品的标识才彻底说服对方……这一刻，薇薇安对这位青年的态度完全变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召集人马
　　以针刺铁链作为两人关系的切入口，这是连易辰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没想到原死疫骑士团的总团长居然在那场战役中彻底发疯而被关在僧院的旧世界监狱。
　　其实，听闻薇薇安小姐那墓碑舌头给出的，近乎绘声绘色地讲述，易辰本身也对这位原团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两人随后便以这位原团长为话题，展开一整晚的聊天，薇薇安无时无刻不呈现出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薇薇安曾经跟随原团长参与那场战役时，她才刚刚入团不久，团长那副驾驭死亡，斩杀八方的飒爽英姿始终在她脑海间挥之不去。
　　而且那时候的骑士团只要团长一句话，大家便会联合成一个整体，只要回到原墓就会进入放松状态，不再有任何身份的隔阂，不再有个人矛盾，所有人都可以在广场上狂舞与歌唱。
　　当原团长被确定发疯以后，薇薇安曾经试图去找过，
　　可当她说尽一切思念的话语而试图靠近时，她的躯干被直接抹除，被同行的伯纳冒死救走。
　　……
　　聊着聊着已经来到次日清晨，薇薇安早已习惯当前这种完全喝醉的状态，意识依旧是存在的。
　　易辰则通过癫脑作弊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状态，
　　“威廉~嗝！等你离开原墓后，下一站准备去哪……”
　　易辰直接指了指服装，“皮厂~这是我们人类最初接触旧世界的媒介，我必须去一趟。”
　　“皮厂？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我遭到禁足，但也偶然听过皮厂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你直接过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对~公爵也指明了这一点，但并没有告诉我皮厂具体发生了什么，希望我能亲自去看一看。
　　也正是考虑到皮厂潜在的危险我才会提前来原墓一趟，想要升级一下兵器。”
　　“升级兵器？你难道想要「死者楔形石」？”
　　“没错……如果能得到楔形石，将这根脊骨整合成我自己的东西，就能大大提高实力，甚至为后续的「途径」做准备。
　　如果我能快一点提升，也就能提前接触僧院甚至夺得那里的权限，或许能带薇薇安小姐你一同过去查看原团长的状态。”
　　“你小子怕不是疯了，想要掀翻源疫区……而且还是被特殊授权负责管理旧世界管理的【苦痛僧院】。我虽然喝醉了，但也不至于听信到这种程度。”
　　“如果我以源疫区负责人的身份向僧院发起对等级别的战争呢？”
　　这番话让薇薇安一愣，“源疫区负责人？你难道想……”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未做任何回答。
　　薇薇安虽不相信，但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还是想要争取一下……她一直都相信着原团长一定能从思维困局间走出来，重新回归原墓而率领骑士团。
　　“……好吧~看在你陪我聊天一整晚的份上，我就稍微相信你一点点，不过想要得到楔形石，这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只有击杀「深渊死像」才能掉落对吧？”
　　易辰突然打断薇薇安而继续说着，“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查询楔形石的信息，死像这东西似乎只有死疫骑士才有资格讨伐。
　　不如这样，我们一同讨伐死像，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做不好，你就当我刚才说的全是屁话，不再与我有半点联系。
　　如果我能在讨伐死像的过程中做出足够的贡献，就分给我一块楔形石算作为投资如何？今后我如果真的打进僧院，争取将原团长带出来。”
　　这番话说下来薇薇安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深渊死像，即便是我也可能有危险，你真的确定要以开源姿态去面对这种深度死亡的产物吗？”
　　“确定。”
　　“就算你真的想去，我现在被罚于升降梯工作，已经与骑士团脱离很长时间的联系，大部分人的关系都闹得很僵，很难在短时间组成合适的队队。”
　　“没事，我去找人！只要薇薇安小姐你答应就好。”
　　“你应该会去找伯纳那家伙吧……和他说好，我愿意去只是单纯因为你，和他没半点关系。”
　　“好~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出发，赶紧去找伯纳过来吧，否则我的工作又得开始了，你就得再等待一个月~按照你的未来打算，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好。”
　　不一会儿，满脸诧异的伯纳便被带到酒吧。
　　他本以为威廉是开玩笑，没想到薇薇安居然真的等在这里，而且还在捏动着墓碑状的舌头，这正是薇薇安独有的战前准备动作。
　　还未等伯纳开口，薇薇却先一步说着：
　　“只是我与这小子进行了一场交易而已，与你无关……待会儿作战的时候可别拖我后腿。不过，光是我们两个还不够，毕竟这小子还只是开源阶段。
　　得再找一个人，最好是能够提供精准定位的家伙，
　　毕竟在那种地方能否先一步找到死像才是最重要的，一旦遭到高阶死亡的渗透偷袭，就连我们也会有危险。”
　　“稍等，一个小时后将人带到。”
　　伯纳瞬间就来了动力，能与薇薇安重归于好，这算得上他现阶段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甚至还不到半小时伯纳便骑着座狼归来，身后跟着另一位骑着长瘦骡子的骑士，消瘦且近乎衰老的骡子走起路来偏偏倒倒根本无法与骁勇善战的死马扯上联系。
　　然而，骑在骡背上的人物，不仅薇薇安认识，就连易辰自己都认识。
　　“嗯？你是……听骨先生？”
　　骡子上的神秘人掀开兜帽，露出挂满耳朵的皱皮面庞，
　　注视着这位前段时间找他买情报的人类青年以及身旁的薇薇安，很快便想通了整件事情。
　　一抹邪笑挂在他的脸上，“原来是这么有趣的队伍呢！我非常愿意参加此次讨伐，就让我的耳朵为你们搜寻死像吧。”
　　听骨先生在说话的同时，目光也全部落在易辰的耳朵上，甚至回忆往昔，身体一阵颤抖后便趴在骡子上难以动弹。
　　伯纳也自然看出这里面的一些问题，“威廉，你似乎认识听骨？”
　　“啊？之前找他买过一些情报……哈哈，我们出发吧。”
　　伯纳倒也没有怀疑什么，“嗯，你没有死马，就全程跟着我吧。”
　　“死像在什么地方？”
　　“就在你去过的，升降梯所能达到的最底层，老大所在的层区……只不过在另一个方向。”


###第四百三十九章 突袭与诱饵
　　讨伐死像的临时小队就此构成，阵容可以说是相当豪华且配置完整，
　　有死疫骑士团综合实力排行前十，擅长于近身搏杀的黑狼伯纳带队，
　　伯纳可谓是纯粹的力敏战士，不同于其他死者那样会使用花里胡哨的死亡秘法，他的战斗方式很简单，以墓碑巨剑碾杀敌人或者用狼口咬碎对方的肉体，机动性与破坏性拉满。
　　作为「巫妖」的薇薇安能提供强大的死亡法术支持，由她掌握的死言技巧更是整个骑士团绝无仅有的危险秘法。
　　被称为听骨先生的骑士，全名斯蒂芬·莱特赫斯，原墓间的情报头子，小到街坊小事，大到骑士团内部的机密，只要能支付足够的价钱，都能给你打探出来。
　　当然，许多向他打探情报的死者，若未能守秘，小则失去耳朵，大则永远消失。
　　他同时也是感应类的死疫骑士，由他身体释放出去的‘死疫雾态杆菌’，菌体鞭毛能在细胞膜上自动排列成耳朵的形状，
　　由鞭毛喷吐出来的雾气也能在身体周围形成两道黑耳，一切声源都会被他捕捉，并在大脑间得到声源承载的一切信息。
　　最后再加上一位实力只有开源的外来青年，看上去就像三位大佬一同带着老板刷怪升级。
　　髌骨与酒的店铺门口，
　　伯纳让座狼搭上自己与威廉，
　　听骨斯蒂芬则是慢悠悠爬上他那病怏怏的骡子，
　　至于薇薇安，易辰还从未见过她的死马到底是什么样。只见她走出酒吧，以黑发编制的服装全部解体，
　　与此同时，黑发也移至面前，重新挡住正面肉体。
　　变化还未结束，黑发继续向着地下蔓延，甚至将地面贯穿，一股股黑气从地面冒出，有什么东西升了起来并将薇薇安驼在背上。
　　“好帅！”
　　一匹马鬃飘逸的漆黑骏马出现，无论是马鬃或是马尾均为人发材质，
　　三名强大的死疫骑士在街道间唤起死马的场景，自然也是引来不少死者们的注视，他们纷纷展开双臂，让肉体呈现出十字架的形态，以此表达对于骑士团的敬意。
　　他们知道这样的小队规模组建必然是骑士团要去讨伐某种危险个体，做出对原墓有利的事情。
　　乘坐一台规模较大足以容纳四人及坐骑的升降梯，直接将众人送往原墓最底层的另外一处区域。
　　升降梯下行期间，趴在骡子背上的斯蒂芬时不时都会看向易辰的耳朵，陶醉于这样完美的活体人耳间。
　　斯蒂芬的舌头甚至从他的耳朵间钻出，舔舐着耳郭，毫不掩饰自己的变态。
　　黑狼伯纳则同样还在震惊与兴奋状态，借着与易辰同坐于座狼而悄声传音，『威廉，你到底怎么做到的……薇薇这家伙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糟糕。』
　　『任何事情，只要找准共同利益就会变得好办~当然，我也是花费了不少事情才能和薇薇安小姐说上话，过程也是比较困难的。』
　　『事成之后教我一下！』
　　『好~话说伯纳先生，深渊死像到底是什么样的？』
　　『老大在探索死亡的旅途中，他的身体会被更深层次、无序无主的死亡所包裹，这个过程相当危险，但对于老大来说已成习惯。
　　因为老大这位具备自我意识的个体到来，原本宁静的死亡被打破，这些静谧的死亡包裹簇拥着老大的肉体，以祂为模板而构建出一具具「死亡表象」也就是死像。
　　部分死像会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残缺的意识，将自身看作独立个体，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
　　它们会隐匿于原墓的深处，随着时间流逝或者掠食路过的死者来不断补全意识体，逐渐成熟。
　　而死像在凝聚成体的过程中，原本虚无缥缈的深层死亡便会化作「石态」，你想要的「死者楔形石」便是结构形态、内部纯度以及均匀度达标的死像残块。』
　　『原来如此，到时候只需要将死像打碎就行了吧？』
　　『没错，只要能破坏它的固有形态，它就会回归虚无缥缈的死亡状态而离开我们这里……但千万别小看那东西的硬度。
　　就算是我，也需要费尽全力才能砸开。』
　　『好的。』
　　易辰这边立即开启枪械「巴尔托什」的武装态，协同小葡萄的意识共同前往工厂，要求厂内开始制作目前效果最好的穿甲弹。
　　同时也悄悄与小葡萄沟通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旁骑着黑色骏马的薇薇安于黑发间发出声音：
　　“威廉，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准备着什么，但希望你能找准自己的定位，不要鲁莽行事。
　　死像对应着深层死亡，一旦被它造成任何细小的伤口，都会让你挂上一种名为「最终凋零」的状态。
　　你的肉体、灵魂与意识会在短时间内完全死去，甚至就连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消去。
　　即便是我们染上这种状态，框架间的疫值也会按照百分比扣除，只是速度会比你慢很多，至少能撑个十分钟。”
　　“万一被伤到怎么办？”
　　“只要赶在疫值完全扣除之前，击杀死像并携带残片去找老大，他便会帮你清除这种状态。待会儿你只管待在队伍中间，提供力所能及的协助即可。”
　　“好。”
　　咔~升降梯到站。
　　这样危险的行动，易辰自然没有携带烛偶，十三被安排在旅店里休息。
　　随着众人走出以及升降梯的关闭，黑暗瞬间席卷而来，视觉遭到剥离……不过，易辰却在同一时间开启余烬之眼。
　　利用余烬本身携带的光亮来获得这里的灰色画面，
　　当然，一行人中有且仅有易辰能够在这样的环节下获取视野，另外三位骑士全都采用视觉以外的感知模式。
　　“斯蒂芬，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哈哈，好的~一旦找到死像你们可要第一时间出手哦，我这副老骨头可能躲不开死像的攻击。”
　　斯蒂芬轻轻拍打着骡子有些胀气的腹部，走在队伍最前面，
　　仔细观察将发现，除了斯蒂芬周围以死疫雾气形成的耳朵结构外，其骡子的脚掌也同样化作耳朵，每踏出一步耳状蹄子都能完美贴附于骷髅头地面。
　　同时斯蒂芬也是完全趴在骡子背上，将他满是耳朵的面部、服装全部贴于骡子的身体，寻觅着底层深渊间那微乎其微的动静。
　　“这边，我好像听到动静了……”
　　由斯蒂芬领队的方向与最初死者的寝宫完全相反，向着底层深渊的某个角落走去，
　　不一会儿斯蒂芬的表情略微变化，“嗯？我怎么听到了两股动静……话说骑士团是有多久没有来清理死像了？”
　　伯纳也是眉头一皱，“两股吗？自从邪阳陨落，包括我在内，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外面，前来清理死像的人数越来越少。
　　话说，这两只死像距离近不近？”
　　“中等偏远距离，只要我们不搞出太大的动静就不会引到另外一只……跟我来吧，挑一只偏弱的解决，后续再将另一只的情况上报给骑士团，让他们那群家伙来处理。
　　尽量争取成功偷袭，一口气解决。”
　　走着走着，斯蒂芬轻轻抬起手掌，示意众人放慢速度并尽可能抹去自身气息。
　　这时。
　　易辰的视觉也捕捉到了一只截然不同的巨大个体，的确是按照最初死者的形态模拟而来，
　　人体形态，
　　全身以漆黑石块构筑，
　　鼻子以上的脑袋被平滑切掉，一道死亡光环悬于头顶……当前正垂着双臂，如丧尸般徘徊在这里，
　　不过，由死像透出来的‘深层死亡’在易辰感觉来看却没有特别危险，只能说是比较危险。
　　伯纳与薇薇安在同一时刻达成默契。
　　相隔百米，
　　身披黑狼铠甲的伯纳化身狼态，四肢撑在坐骑表面，
　　膝盖弯曲并蹬踏！
　　嗡~跳跃过程产生的声音，均被伯纳的死疫所吞噬，没有任何动静。
　　「狼袭」
　　伯纳于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同时将手中那夸张的墓碑巨剑送出，剑端重重撞击于死像背部。
　　超乎想象的力量配合狼袭赋予的杀意，以至于撞击瞬间能看到一阵夸张的圈状冲击波，
　　直接将死像背部砸出大量的裂痕，这些裂痕开始向全身蔓延，但还不足以摧毁整具石像。
　　“撕裂吧！”
　　这时，薇薇安嘴里吐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言语。
　　同一时刻，被伯纳砸出大坑的死像背部区域突然出现两只指甲尖锐的苍白巨手，插入近乎开裂的背部，将其完全撕开。
　　偷袭成功，
　　破碎的死像重重倒地而崩坏散落。
　　骡子上斯蒂芬看着这一幕也是稍稍惋惜，他本想借着对付死像的机会得到威廉的耳朵……不过，能平安且快速解决也是好事，回去又能领到不低的奖金。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不安的声音。
　　“不对！这个死像崩裂的声音不太对劲，伯纳你赶紧看看有没有楔形石残余……”
　　就在斯蒂芬喊出这句话时，伯纳几乎在同步回应：“这是……伪造的死像，是制造出来是诱饵！真正的死像已经觉醒自我意识，故意利用这东西吊我们上钩，小心！”


###第四百四十章 贴近
　　能制造分身诱饵以诱导他人，足以说明躲在这里的死像很大可能已觉醒本我意识，这种情况很少遇见。
　　这种意识健全的死像，危险性将成倍增长，因为它懂得如何利用死亡去杀死目标，而不像那种刚形成的死像只是如丧尸般活动。
　　就在伯纳给出警告的同时，
　　斯蒂芬这边也立即听到原本间隔较远的杂音几乎在瞬间靠近，对方的移动速度很快。
　　“来了！”
　　他胯下看似无力的骡子立即变得机敏起来，四肢如弹簧般收缩，瞬间发力将乘骑在背部的斯蒂芬以高速状态弹出。
　　薇薇安的黑马，以及载着易辰的座狼均在同一时间全速撤离。
　　就在这时，一只漆黑的巨人手掌已然砸下。
　　第一个被压扁的就是骡子。
　　黑马与座狼虽然勉强逃脱手掌的覆盖范围，但手掌在落下的同时却掀起了一阵死霾冲击……一股诡异的黑色气浪溃散开来，速度更快。
　　坐骑的后肢被死霾触碰的一瞬间，皮肉及骨骼在短时间内全然腐化，崩塌而瓦解。
　　嗷~座狼传来痛苦的吼声，同时希望背上的威廉能以它为踏板，跳出死霾的冲击范围。
　　下一秒……唰！斧刃划过。
　　座狼遭到死霾侵蚀的后腿被连根斩断。
　　随后座狼突然感觉它自己的腹部被某种强而有力的东西给顶了起来，
　　低下狼头一看，原本应该坐在它背上的青年竟然安然无恙地站于死霾蔓延的地面，完全没有被侵蚀的迹象。
　　只见青年做出一个屈膝上跳的动作，硬生生扛着四百多斤的座狼脱离这片死霾区，与斯蒂芬汇合。
　　薇薇安也在同时赶到，她的黑马只剩下前半身，但依旧能够奔跑。
　　冷汗沿着众人面颊滑落，
　　逃生成功的众人同时目光看向死霾中心，沿着那漆黑的巨人手掌不断向上，一位截然不同的死像映入眼中。
　　虽然在形态上依旧模仿着最初死者的特征-‘人体半首’。
　　但这只死像却漂浮于空中，
　　身后居然还披着一件以死疫凝聚的斗篷，
　　更是利用这里的颅骨创造出两种兵器，
　　左手戴着一圈骷髅手环，刚才进行拍打的也正是这只手，借由手环间的漆黑骷髅头喷吐着代表‘深度死亡’的死霾给予范围性攻击，若众人稍慢一点都将卷入其中。
　　右手持拿着一柄长度超过二十米的镰刀，同样由无数头骨构成，
　　镰刀的中心能明显看见一颗接近完美的楔形石，正是这块石头统御着所有头骨，以此形成这柄巨人镰刀。
　　看上去宛若一位真正的死神。
　　Haaaaa~
　　仅剩一半的头颅于嘴口间发出诡音，类似干尸卸去最后一口气的声音。
　　它似乎在兴奋着，兴奋居然能遇到这么多有趣且具备自我意识的死亡个体，或者说某一位意识体让它十分感兴趣。
　　就在这时，
　　一阵奋力的嘶喊声从侧面传来：“薇薇，斯蒂芬全部拿出真本事！否则我们都将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
　　黑狼伯纳便于空中扑向目标，速度奇快，犹如一道黑色闪电。
　　然而……Bang！
　　固有印象中，巨人的行动应该相对迟缓。
　　但眼前的死像却在瞬间抬起原本按压于地面的漆黑手掌，反手一轮直接将伯纳拍飞出去。
　　伴随着铠甲与肉体的破碎声，伯纳如子弹般撞进百米开外的墙体间，深陷其中，声讯全无。
　　这一幕也是看呆众人，他们也从未见过速度这么快的死像，不再犹豫。
　　「限制解除·魍言」-薇薇安的左右掌心间分别长出‘副嘴’，并且从两只副嘴间伸出长长的红舌，
　　被黑发挡在后面的主嘴则吐出一根漆黑舌头，所有舌头的长度全都超过肉体。
　　她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飘起，相当诡异。
　　「限制解除·墨声听客」-斯蒂芬则进入他平日里最常见的盘腿坐姿，两只白骨手掌交错于腹部，手指居然叠出耳朵的形态，某种怪异的雾气由黑袍间溢出。
　　方圆百米均被这份雾气覆盖，这片区域里的头骨居然长出真实的耳朵结构。
　　与此同时，斯蒂芬的肉体土崩瓦解，化作一堆白骨……他的头骨滚落于地面后，与周围其它头骨混在一起，无法分辩谁真谁假。
　　所有生长着耳朵的头骨都开始滚动起来，滚向不同的区域，似乎只要一颗生长着耳朵的头骨活着，斯蒂芬就能活下来。
　　他本就不擅长实体作战，在外与他人作战时更多使用听觉类幻术，或是进行匕首类的暗杀，并没有掌握能破开死像的强烈攻击。
　　而这一次他被邀请的主要目的便是搜寻死像，既然已经找到，他自然可以选择离开。
　　薇薇安看着地面上四处滚动的头骨，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目光锁定这只截然不同的死像。
　　就在这时。
　　被她完全忽略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薇薇安小姐，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一旦成功有很大可能击破死像，但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实现，能不能帮帮忙？”
　　“嗯？”薇薇安甚至已经忘记易辰还在这里，“什么计划？”
　　易辰直接伸手触碰对方的脑袋，将详细计划通过癫脑打包发送过去，
　　“你想死吗？”
　　“不……我之前因为没有从死像身上感觉太大的威胁，于是在刚才试着接触对方所释放的死霾，没想到还真的不受影响，或许与我所携带的另类死亡有关。”
　　就在两人进行着超快速度的意识交流时，死像手中那集合着无数头骨的镰刀已经悬于头顶。
　　“危险，躲开！”
　　薇薇安这句话不仅是警告，更是有着无形之力推着她的身体向后，同时整个人悬空飘起。
　　易辰则通过小脚跟的扭转，瞬间拉开十多米的距离，
　　唰！
　　巨镰斩落，地窟震颤。
　　地面被撕数十米长的裂口不说，更是有大量的死霾从裂口间喷涌而出，覆盖周围的所有区域。
　　飘在空中薇薇安自然没事，同时也看到让她震惊的一幕。
　　威廉居然笔直站在巨镰侧面，他的身体除头部之外几乎淹没于死霾间，却没有半点凋零衰败的迹象。
　　无论薇薇安是否答应计划，易辰已经展开行动。
　　嗖！
　　一个屈膝上挑，稳稳落在巨镰表面，
　　咔~脚踝间发出骨骼与筋膜摩擦的声音，瞬间便爆发出当前肉体的极限速度。
　　限制解除已经开启，
　　进入狩猎模式的易辰，踏着巨镰的长柄结构，直逼眼前这只诡异而可怕的死像，毫无惧意。
　　“好快！这家伙真的只是开源吗？”薇薇安被这份速度吓了一大跳，“但这样的速度还不够。”
　　话音刚落，巨镰猛然抬起。
　　踏在长柄上奔跑的易辰也被掀飞在空中，失去落脚点……嗡！巨镰再次斩下，眼看就要将空中的青年分为两半时，
　　星光璀璨~
　　易辰的肉体与服装均泛出大量星光，
　　轰！巨镰再斩，尘埃肆起、碎骨乱飞。
　　然而在尘埃之间，却依旧有着一道青年的身影在巨镰上急速奔驰，仿佛他的身体穿过了刚才的斩击。
　　这样的情况甚至让死像本身也愣了一小会儿，它那刚刚聚集意识体完全不理解为何无法砍中眼前的小人，
　　眼看小人越来越近，且巨镰无法命中。
　　死像做出一个决定，他直接舍弃掉巨镰，以两只巨大的手掌去抓握青年。
　　没有巨镰的重量，双手的速度更快一筹，而且易辰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再使用星辰转移……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计划所需的必要一环被接上了。
　　空中传来薇薇安的声音。
　　“推！”
　　无数苍白的手掌于易辰身下出现，
　　易辰以这些手掌为踏板，再借助手臂本身传来的推进力……嗖！
　　前冲状态瞬间被改为斜向上跳，
　　整个人犹如人形火箭般被发射，直指巨像的头部，速度比奔跑时快上差不多三倍，刚好躲开两只巨手的捏握。
　　啪！成功落在巨像的肩膀处。
　　没有半点迟疑，枪械「巴尔托什」早已准备就绪。
　　枪口贴于巨像颈部，
　　而在枪管内部，一整箱高密度且缠绕着余烬螺纹的穿甲弹已在小葡萄的指挥下装弹就绪。


###第四百四十一章 楔形石
　　当枪口抵住死像脖颈时，被触碰的脖颈皮肤像是受到应激反应似的，立即发生加固反应，
　　灰烬之眼能清晰看见石块内部的纹路变得有序起来，甚至呈现出一种多三角形共同连接的稳定状态。
　　『打不穿！』
　　即便现在装在枪管内部的，是被赋予邪阳属性以及枪械工厂所能制作的最佳穿甲弹，但易辰的直觉却告诉他无法击穿死像的皮肤。
　　但现在却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必须迅速做出抉择。
　　深渊死像的两只手掌已经发生转向，正在向肩膀处拍来，哪怕只是略微的犹豫而造成时间耽搁易辰就会像被拍蚊子一样被碾成肉糜。
　　“小葡萄！”
　　一声大喊……叮！弹匣松动。
　　一颗经过完美处理的穿甲弹抛飞在空中，被易辰的右手紧紧捏住并举在最高点，同时回眸看向漂浮于空中的薇薇安。
　　对方作为身经百战的死疫骑士，看着易辰获得如此好的近身机会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予攻击，却将某种奇怪的金属捏在手中，立即明白其中的意思。
　　薇薇安的主嘴及两只副嘴同时念叨某种古老言语。
　　“强化！”
　　言出法随，
　　捏在易辰手中的这枚子弹隐约被无数只细小的手臂给托举着，甚至还有细小的手掌纹路覆盖在子弹底部。
　　此时此刻，
　　死像的手掌阴影已经将易辰覆盖，即将落下。
　　上弹，打开保险，扣动扳机！
　　Bang！
　　击锤撞击产生的火药爆炸推动着子弹在枪管间前行，由膛线赋予高速旋转的特性，
　　全过程还受到小葡萄给予的精神推力以及来自薇薇安的死言加持。
　　枪焰闪烁，
　　这枚细小的子弹已难以置信地速度射进死像的脖颈……声响之大，响彻洞穴。
　　枪械后坐力甚至让易辰这位主体都弹飞出去，在空中高速旋转，最终借由掌心射出的铁链刺穿洞穴顶部，这才勉强稳住身体。
　　另一端，死像巨人在遭到这发零距离的射击后，巨人躯体被轰得严重偏斜，最终侧向倒地……轰！
　　洞窟都跟随着死像的到底而震颤着，
　　一条条裂痕于脖颈处出现，向着死像的面颊及肩膀处蔓延，但也仅此而已，未能蔓延全身。
　　脖颈命中处，
　　邪阳子弹虽然射进其中，但还有一小节屁股露在外面。
　　通过铁链悬吊于洞窟顶部的易辰面色难看至极，“这东西到底是有多硬啊……这种威力的子弹零距离射击居然都未能完全击穿。”
　　易辰想要再补上几发子弹，却发现自己武装金属化的左手因刚才的后坐力冲击已严重变形，五根手指扭曲成一团，手枪只是依靠着金属亲和吸附在上面，根本没法扣动扳机。
　　就在易辰准备换手开枪时，
　　一道黑影闪来，速度甚至比子弹还要快。
　　来者正是完全化身黑色死狼的伯纳，通过连续狼跳瞬间近身，由于身体四肢全用于狼跳来达到极限速度，墓碑巨剑居然被他用嘴咬在口中。
　　近身瞬间，双手也改为持拿剑柄，
　　借由冲刺的极限速度配合双臂给予的挥砍，重重砸在子弹命中处。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压力波向周围扩散，
　　墓碑巨剑的斩击不仅将子弹敲进目标体内，其本身的威力同样产生作用……咔！死像的脖颈被完全碾碎，紧跟着躯干、头颅以及悬浮于在头顶的黑色光圈都相继瓦解。
　　好不容易结成的成体意识消散一空，回归它应该去的地方。
　　由死像的石块躯体，以及由它制作的巨镰与手环也全部崩碎，碎片散落。
　　呼~呼~呼！
　　伯纳从兽化状态解脱出来，单手撑着墓碑巨剑而大口喘息……以黑狼头盔下的红色眼眸看向正挂在上面的易辰，心中震惊无比。
　　同时，漂浮在不远处的薇薇安也彻底愣住，她完全没想到，击破这具意识成熟的死像，做出最大贡献的居然是一位开源病者。
　　虽然不知为什么威廉不受深层死亡的影响，但他表现出来的气魄、胆识、实力以及决心均以超过同阶水准。
　　凝望着威廉的背影，薇薇安不禁感叹：“这家伙……或许真的有可能做到他说的那些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我或许真能再次见到团长大人。”
　　几分钟过去，全员汇合。
　　一只只生长着耳朵的骷髅头也滚了回来，其中一颗化回斯蒂芬的形象，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大家对于他的临阵脱逃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斯蒂芬的职责就是找死像而已。
　　众人开始拾取散落在地的，有价值的死亡残片，其中那块镶嵌于镰刀间的楔形石也是被伯纳第一时间拾取。
　　除此之外，这只意识完整的死像还掉落了额外三颗「死者楔形石」，但纯度相对偏低一些。
　　“居然能爆出四颗……”
　　现场四人，均匀分配。
　　其中纯度最高、造型最完美的一颗自然是落在易辰手中。
　　“威廉，以你的高等死民身份应该能找到一位合适的铁匠，后面的事情就自己去办吧……咳咳~”
　　黑狼伯纳的身体受伤，他得携带着死像碎片去面见最初死者，帮忙清除掉身上缠绕的深度死亡。
　　一旁的薇薇安一脚踹上伯纳的屁股，“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屁话？还不快去……想死吗？”
　　被这么一踹伯纳反而有些兴奋起来，连忙骑着他的座狼前往老大的寝宫。
　　薇薇安也是随即面向一旁的易辰，“赶紧坐上来……我可不想在这下面多待一秒钟。”
　　顺应要求，易辰也是跨上马背。
　　由于紧贴着薇薇安而坐，
　　对方那空荡荡且露骨的背部仅有着脊椎骨与肋骨，
　　由于当前处于乘骑状态，眼前又是一根根对称的肋骨结构，易辰的大脑间居然产生了有一种想要捏住左、右两侧肋骨而进行‘骑车’的想法。
　　当然，最终还是没有实行。
　　黑色骏马崩腾在前，病怏怏的骡子也保持着不慢的速度载着斯蒂芬跟上两人。
　　在前往升降梯的途中，薇薇安也是实在忍不住而开问：“威廉，你的死亡到底来自何处？为什么能不受深度死亡的影响？”
　　“与我曾经的死亡有关，应该是来自其它位面……具体是怎么来的，为何我会拥有这份力量，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最初死者祂应该也是看重了我这一点，才会邀请我一个外人过来，甚至就算我不加入原墓也愿意给我一个居民身份。
　　关于我身上的这份死亡，待到我足够强大且有能力跨越世界位面之时，一定会去探索清楚。”
　　精通言语的薇薇安能够听得出威廉并未说谎，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准备复盘刚才的战斗进行讨论时，
　　跟在两人身后的斯蒂芬突然传来声音，
　　“真是年少有为啊~哎，我还说如果有机会让死像杀掉你的话，我还能顺便捡到你的‘耳朵’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啦！
　　接下来你要去找铁匠对吧，威廉先生？
　　伯纳虽然说得没错，但你如果用上等死民的身份去找，只能找到几个学徒级的家伙，待会儿把你这块上好的楔形石搞坏了都说不定。
　　看在你成功帮我们化解危机的情况下，我帮你找人怎么样？不说帮你找到原墓间最古老最原始的铁匠，至少给你找一个能完美驾驭楔形石的老师傅。
　　报酬的话，让我再摸两小时的耳朵就好！不然等你走了，我可就没乐子了。”
　　“那就麻烦斯蒂芬先生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训练场里的匠人
　　回归以后，薇薇安也再次回到她被罚的工作岗位，开始持续一个月的升降梯服务。
　　易辰则回到他租住在第二层，静待听骨先生的消息。
　　对于听骨先生的为人，薇薇安也单独与易辰说了一下。这人虽不怎么讨人喜欢，但只要钱财到位交易合理，听骨先生时是绝不会出尔反尔的，也正是因为他的诚信才能够在原墓间做得大量的‘耳朵生意’。
　　……
　　【黑色送葬之屋】的旅店二楼。
　　易辰正在浴室间清洗着身体，
　　十三则站在门外，单手架着老师的服装，利用头顶的白烛驱散掉残留在服装表面的死像气息，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挂烫机。
　　忽然间，
　　十三感觉一阵耳朵的不适，就在她用另一只空余出来的手去揉搓耳朵时，却发现越是揉搓越是听不清楚，甚至还出现了杂音，以至于她的思维变得模糊起来。
　　与此同时，一颗头骨滚进房间，无声无息。
　　这颗头骨生长着双耳结构，滚动时能通过耳朵吸附来进行固定，并聆听地面震动而检测出附近所有生物的活动特征。
　　就在头骨准备悄悄滚进浴室，一窥他日思夜想的美景时，一阵声音从浴室内传出：
　　“进我的房间还是得打声招呼吧，斯蒂芬先生？难道说，死者都像你这样悄悄潜入吗？”
　　头骨不再滚动，而是在浴室门前凝聚成人形，斗篷笼罩且白骨手掌交叉在面前。
　　“威廉先生难道在房间内设有多重禁制吗？我明明避开了门上的封印，封锁了整个房间的【听觉】居然还是被你发现了，真是不一般啊。”
　　“不……我只在门上设了封印而已，发现你是因为十三的异常。
　　她并非只是我的烛偶，更是我的学生。”
　　“原来如此，有着更深层次的绑定吗？癫者的能力吧……我就知道，正是因为你的大脑特殊，才会生长出如此美丽耳朵，要不现在就让我进来吧！
　　如果是浴室的环境下并且你不穿衣服的话，让我摸一个小时就行了哦。”
　　“不，出来再说。”
　　搭在十三手臂上的绅士服装立即活动起来，贴着门缝钻进浴室，
　　下一秒，换装完成的易辰便走出房间。
　　斯蒂芬·听骨如此近距离地注视着易辰的耳朵，白骨手掌就像苍蝇般快速在面前搓动着，嘴里的唾液呈多倍数分泌而不断吞咽。
　　“斯蒂芬先生，找到铁匠了吗？”
　　“不找到的话，我怎么有空来找你呢~只要你支付了‘交易筹码’，我马上就带你过去……”
　　“要不先带我过去？反正楔形石的处理以及兵器的锻造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到时候再回来进行我们的私下交易，不正好能节约一些时间，你说不是吗？”
　　“也行吧，跟我来……我可是用掉了一个重要的人情才找到那位铁匠的。”
　　“哪位，住在什么地方？”
　　“第六层，死疫骑士团的随军匠人-阿尔帕奇先生。
　　你可能不能理解随军匠人的身份。它代表着既有着骑士的实力，能跟随军团大杀四方，也能随时扎营而升起炉火，为骑士们修理、打造装备。
　　这样的人物在骑士团内地位颇高，仅次于正副团长。”
　　“多谢斯蒂芬先生。”
　　“不用谢，只是交易而已……如果你真的想要感谢，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让我多摸一下。”
　　“再说吧。”
　　两人走出房间，十三也立即跟上。
　　乘坐升降梯来到原墓第六层，也就是最贴近最初死者的层区，这里被称为死疫骑士团的训练场。
　　说是训练场，
　　当易辰来到这一层时却没有听到任何兵戟碰撞的声音，更是没有看见任何骑士在这里操练，
　　这一层甚至比其它层区显得更加荒凉，只有极少数没有墓碑标识的无主棺材散落在这里。
　　不过，每一尊棺材都释放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就在这时，身体趴在骡子上的斯蒂芬简单介绍着：
　　“你似乎很疑惑吧？堂堂骑士团的训练场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实际上，实战切磋并不在这里进行而是在上面一层。
　　这里所谓的训练，更多在于自我修炼。
　　因为与老大的寝宫仅隔着一层地面，将自身埋葬于地下，再通过特殊棺材的死疫吸纳，躺在棺材间的骑士很快就能进入一种死亡冥想的状态。
　　别小看这些棺材，耗材费用都是天价，且一共就只有三十六口棺材埋在这里，只有做出贡献的骑士才有资格被埋于其中。”
　　“等等，有一点我不明白……就算棺材数量不多，不还有这么多空地吗？干嘛不全部利用起来，将骑士团全员全部带来这里训练，越是贴近最初死者，死亡训练的效果不就越好吗？”
　　“不不不，这一点你的理解不对。
　　我们虽然都是伴随着最初死者而出现，但如果太过亲和，可能会出现死亡迷失的情况……而且就算是最初死者也希望我们在掌握死疫的基础上，能开发出属于自身的特有死亡。
　　因此，适量且适合的接触才是最好的，过于靠近最初死者反而会适得其反。
　　你也去过最底层几次了吧？那些构成寝宫的无数头骨，有些可不是主动献祭的哦，而是一不小心迷失于死亡的可怜家伙。
　　当然，毕竟我们随死疫而生，想要开发出自身的死亡几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自古以来就仅有那位原团长做到了。
　　威廉你身上的死亡也算是一种非死疫的另类死亡，可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不然必定能够吃掉大量的红利。”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不是吗？”
　　“哎~可惜呢，留下来多好啊！”
　　斯蒂芬的骡子最终将两人带向这一层的边缘，一处镶嵌在墙体内的铺面呈现在眼前，没有任何灼热，甚至都没有光亮，根本就不像是铁匠铺。
　　只能看到各种形态怪异的石块、肢体挂在其中。
　　两人刚要靠近时，一位犹如缝合生物般的巨汉便弯腰走出，足足有四米多高，仅穿着黑皮围裙，展露出来的肉体泛白而布满着缝合线条。
　　“斯蒂芬这就是你说的客人吗？”
　　“没错，别看他这么年轻，可是很受老大喜欢的……就看在我以前帮你听取材料的份上，帮他打造一件兵器吧。”
　　“进来吧。”
　　阿尔帕奇先生领着两人走进铁匠铺，确切地说是一间‘石器与生物制造室’。
　　这里仅对石块及生物肉体进行加工与制作，与传统意义上的金属没有关联，自然也就不存在熔炉之类的发热器具，锻造过程往往是在常温甚至低温下完成的。
　　当易辰将「死脊莱克」与「死者楔形石」拿出时，
　　阿尔帕奇本是无光的眼神猛然亮起，更是掏出以尸体眼膜制成的放大镜，仔细观察起这块纯净无瑕的楔形石。
　　“这么高纯度的楔形石，是什么样死像掉落出来的？”
　　斯蒂芬回答着：“是意识完全成形的独立死像哦，我们还差点翻车呢！全靠威廉这位外来的小家伙打破僵局……别看他只有开源，可是很厉害的。
　　不然黑狼伯纳以及死言薇薇安也不会将这样的好东西让给他呀。”
　　“开源，独立死像？行吧，这份差事我接下了……”
　　易辰也是心中一喜，立马追问：“需要我留下来配合制作吗？”
　　“不用，只需要把你的惯用手完整切下来就好了，我必定会制造出最适合你的脊骨兵器。”
　　说着，阿尔帕奇先生还特意在肩膀衔接处比划了一下，
　　唰！血液飞溅……易辰也是二话不说，直接留了一手便离开铁匠铺，静静等待着收货通知。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交货
　　既然已经答应了交易，易辰自然也不会食言。
　　旅店房间。
　　十三静静守在门外，默不作声。
　　房间内部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传出，类似某位老者气喘吁吁的声音。
　　斯蒂芬·听骨用他那白骨手指触摸耳朵期间，周身死气都会因过于激动而凌乱起来，需要通过定期的排气来稳定自身状态，听起来就像是老人在喘气一般。
　　整个人虽然看上去无比猥琐，但也看得出他那对耳朵的狂热痴迷以及发自内心的喜爱。
　　这种猥琐仅限对耳朵的触摸，这一点易辰是完全不在意的，毕竟生前在孤儿院里可是感受过比这个更加过分的事情。
　　两小时的等待也怪无聊的，易辰便试着聊起天来。
　　“斯蒂芬先生应该是罕见的感知类骑士吧？毕竟死疫骑士团大多数应该都偏向于杀戮，将死亡带给对方，像伯纳那种类型的骑士应该偏多一些。”
　　“没错，像我这种的确很少，但我也很会杀戮呢~尤其是对付你这种人形个体，只需要将无声的匕首送进你的身体，死亡便会蔓延开来。
　　这份‘无声’也会被代入其中，往往被刺杀的个体都没有感觉就已经死掉了。”
　　“嗯，我倒是不否认您的杀人技巧，你在听觉上的造诣的确惊为天人。”
　　易辰这突然到来的吹捧让斯蒂芬很是喜欢，甚至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我的耳朵可是很特别的，从小爸爸妈妈都夸我听力好~身边的朋友也一直夸我，直到我把他们的耳朵全部割掉了，就再也没人夸我了，一下就安静多了！”
　　“哈哈~挺有意思的。”
　　易辰微笑而不失礼貌的回应，
　　他第一眼就看得出斯蒂芬是一位存在心理疾病的家伙，但易辰并不排斥这样的人，甚至十分欣赏与佩服对方的‘听觉’。
　　在最底层那样开阔的地窟里，他只要用心一听就能立即判断出死像的方位。
　　就在这时，
　　斯蒂芬将他那张挂满耳朵的萎缩老脸凑近了过来，悄声说着：
　　“在想什么呢，威廉？你是不是想将我的脑袋割下来，当作活体挂饰佩戴在腰间啊？
　　一旦有需要的时候便拿出我的脑袋提前听一听，便能获得第一手的战场形式，获得情报优势。”
　　易辰被这突如其来的疯言惊了一下，“哈？这真没有……”
　　斯蒂芬却摇晃着他的手指，继续说着：“别急着否认~我的耳朵可是能听到很多信息的，无论是表象还是内在，都能听得很清楚。
　　即便是那些被完美隐匿起来的东西，只要存在就必然有‘杂音’。
　　你体内的杂音很小很小，但却混着极度的不和谐，甚至比我听过的任何一位恶人都要浑浊。
　　我无法分辨你是否已经控制这份极端的恶劣情感，或是在故意伪装成好人的样子……但能够产生这份情感就足以说明你这个人很不简单，必然经历过让人意想不到的苦痛往事，这也是我喜欢你耳朵的一个原因哦。
　　你这样的人必然有着极大的野心，此次前往原墓恐怕不仅是为了楔形石，而且还在各处撒网试图获取更多利益，我说得没错吧？”
　　“如果求知也是野心的一种，也就算是吧？”易辰微笑着回应。
　　“这样好吧~等你实力足够，如果还对我的脑袋有兴趣，就回来原墓向我发起死亡挑战，只要能获得胜利就能夺走我的一切。
　　让我的脑袋留在你身边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能一直看着你的耳朵，比看这些无趣的死者好多了。”
　　易辰不再给予回复，只感觉话题越聊越偏，自然也没有将斯蒂芬的疯言疯语放在心里。
　　不过，仔细一想，若真能将斯蒂芬的头切下来而作为一件感知饰品的话，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
　　真要这么做的话，起码得进行一番教化，而现阶段还不足以教化已经完成途径的斯蒂芬先生。
　　两小时很快过去，
　　斯蒂芬在离开时也是极其不舍，甚至试图留在客房过夜，当然是被易辰给无情拒绝。
　　眼看他就要走出房门时，又将脑袋探了进来，“等到兵器做好了，我再来通知你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等待的时间比远超预估，直到一周时间过去。
　　某日清晨，
　　易辰从床上睁开眼时，一颗生长着耳朵的骷髅头居然枕在旁边。
　　“你醒啦！”
　　“斯蒂芬先生？兵器终于做好了吗？”
　　“没错，不过有点麻烦呢……你的那枚楔形石太过完美，以至于在锻造过程中释放出了强烈的「死亡回响」，目前在工匠铺前围满了看戏的骑士，他们之中必然有人不怀好意，甚至贪婪无比
　　怎么样？要不要雇佣我当保镖，只需要‘一小时的摸耳’作为筹码，我就全程保护你的安全，直到将你护送出篝火山脉。”
　　“这倒不用……多谢斯蒂芬先生的好意。”
　　“哎，走吧走吧~”
　　当骡子载着两人来到熟悉的工匠铺时，虽然不像斯蒂芬描述得那么夸张，但门口的确站在三位过来凑热闹的死疫骑士。
　　“让一让~不是你们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斯蒂芬一阵喊话，门口的骑士也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其中一位戴着黑色兔子面具的女人问着：“斯蒂芬，这份浓烈而充满杀意的死亡回响，应该不是你能驾驭的兵器吧……你背后的这位，不正是上次视频直播里的人类小子吗？
　　难道是他的吗？真让人好奇呢。”
　　“想要购买情报就先给钱吧，兔子小姐。没钱的话，就不要再问我相关的问题了。”
　　斯蒂芬直接拉着易辰进入铺面内部，
　　犹如缝合巨人般的阿尔帕奇先生已经完成了全部锻造，正坐在凳子上默默等待，他面前的石台上正摆放着一道缠满着裹尸布的‘成品’。
　　由于缠绕过于精密，以至于臃肿与鼓胀，只能大概判断出是一把斧头，无法确认具体形态，甚至连一丝死气都没有溢出。
　　还不等易辰开问，阿尔帕奇先生突然凑近他那庞大的缝合躯体，将大脸贴在易辰面前仔细审视，嘴里的舌头不断拍打而说着：
　　“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面相年轻且亲和的人类，居然藏匿着浓郁的杀意、死亡、痛苦等等负面情绪。
　　我甚至在检查你留下来的手臂时多次产生疑惑，怀疑我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但现在看来……嗯~你似乎是故意给自己镀了一层‘友好’的外膜专用于压制本性。
　　所以我进行兵器改造与升级的主要方向，偏向于你体内隐藏的这份「负面感」，最终导致成品略显暴躁，首次开刃必须品尝到强者的肉体，否则兵器会自行破损。
　　没有遭遇强敌前，就让它处于束缚状态吧。
　　等到你成功开刃以后，如果感觉这样的兵器并不适合你，随时可以回来找我重新加工，材料费用全免。”
　　“多谢阿尔帕奇先生。”
　　“不必谢我……你的手臂间蕴含的另类死亡让我很感兴趣，这次锻造也算是一次另类且新奇的旅途。你是一位非常复杂、有趣且危险的年轻人，难怪老大会对你这么感兴趣，完全不追究你杀掉死者的事情。好了，快去做你的事情吧，希望以后还能常来这里玩。”


###第四百四十四章 告别
　　将裹尸布封锁的兵器收进手提箱时，易辰能略微感知到内部传出的脊骨感，只不过原本的「死脊莱克」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东西。
　　这种感觉能让易辰回想起特有的生前记忆，回想起斩杀「异」的相关往事。
　　如此特殊的感触让他愈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死亡兵器……但易辰很快便压制住欲望，提着手提箱走出工匠铺。
　　对于守在门外而好奇的死疫骑士们，易辰也是颇为耐心的解释一番，甚至还拿出裹尸布封锁的武器给他们直接展示，众人在得到答案后也相继离去。
　　他们可不是傻子，他们心里很清楚，
　　一个仅仅开源的人类能得到这样高纯度的死者楔形石，而且「听骨先生」这样的人物还全程跟随，对方的身份必然不简单，若不顾后果进行抢夺很有可能引来最初死者的怒火。
　　就在易辰与斯蒂芬·听骨一同乘坐骡子准备前往地表，就此结束原墓之旅时，
　　叮咚~
　　眼前的墓碑升降梯到站时，居然有着一阵让易辰颇为熟悉的气息从内部溢出。
　　史蒂芬·听骨也在第一时间听到了易辰体内的这份情感躁动。
　　升降梯的石门降下，
　　一位戴着银色骷髅面具的死疫骑士走了出来，臂膀同样有着银色装饰物，腰间陪着弯曲造型独特的银色匕首。
　　摇曳于身后的骑士斗篷也印着银色的死者十字架。
　　骷髅面具渗透出的声音仿佛能将个体的喉咙割破，他此刻正在与身后跟随的一位死者进行交流。
　　“迪斯，墓葬特训可是很不容易争取得到的机会，争取在死亡冥想的过程中一次性完成你的途径，后续转正也就水到渠成了。”
　　“是的，罗特维斯大人。”
　　就在两人走出升降梯时，骡子背部传来的一阵熟悉气息也将他们的视野吸引了过去，对视的同时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银色骷髅面具下的骑士先开口，
　　“嗯？上次直播看到过你，为什么你的身上会有我的收割印记却没有死去？
　　难道你是上次我攻陷人类城市中的一员吗……对，当时有三名特殊的青年在「最终收割」的接触下依旧完成逃脱，原来包括你在内啊。
　　既然现在已经是上等死民，我也就没有杀你的理由了。”
　　没错，
　　这位骑士正是曾经一人在短时间内便让组织麾下第三大城市-【莱温霍姆】化作死者之城的收割者·罗特维斯。
　　至于跟在他身后，被称为迪斯的死者，正是太阳秘药创始人兼阳光医院的院长，太阳迪斯。
　　如今被罗特维斯看重，已经成为原墓的见习骑士并来到最终的晋升阶段。
　　“迪斯院长！”
　　易辰根本没去看这位收割者，而是看向皮肤黝黑且裹在黑色斗篷间的中年男人，对方曾给予过他不少照顾，虽是一些小事但易辰都记在心里。
　　“威廉，你怎么！？”
　　迪斯院长根本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组织里的人，更没想到是他曾经接触过的一位年轻人。
　　而且威廉胸前还挂着上等死民的骷髅头坠饰，更是坐在大名鼎鼎的听骨先生身后，两人关系似乎还十分亲密。
　　“我是来旧世界旅游的，现在原墓这边的旅程已经结束，正准备离开。迪斯院长似乎在这里过得不错，祝您能成功晋升。”
　　“谢谢。”
　　迪斯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在成为死者后一旦接纳了这个身份整个人都释然了下来。
　　而且由于精通着太阳相关的稀有能力而遭到死者的器重，在原墓间享有的资源远高于组织，只要保持着绅士的品格，在哪里发展都是一样。
　　这时，骡子背上的斯蒂芬也好奇起来，“威廉，你怎么还与罗特维斯这个臭小子认识。”
　　易辰有些诧异，没想到斯蒂芬居然用这种词汇来称呼对方。
　　然而，罗特维斯的回应便直接解惑：
　　“老师，用不着这样叫我吧？好歹我也是你学生里面最优秀的，甚至在杀人方面比你更加优秀……我们还有急事，这就不耽误老师您的时间了。”
　　罗特维斯领着太阳迪斯走向训练场区域，寻找合适的棺材进行下葬。
　　易辰这头自然也不再多追问什么，这样的结局挺好，至少他从迪斯院长的脸上看到了一种曾经不曾有过的放松与释然。
　　接下来，
　　易辰相继与黑狼伯纳、死言薇薇安道别后，便准备正式离开。
　　斯蒂芬·听骨主动提出要将他送到隘口处，这样一来至少能多看几眼易辰的耳朵，即便护送的全过程没有丝毫报酬也没关系。
　　【墓碑森林】
　　三道人影被超高速的升降梯弹出地面，足足崩上百米多高。
　　斯蒂芬让周身释放出来的死疫形成一圈巨大的耳朵结构，承载身体，慢慢落下并给予缓冲，
　　易辰则任由身体进行自由落地，于森林间砸出一道大坑，顺手还将十三稳稳接住。
　　“好快的升降梯，真的只要十分钟就到地面了……哇！我当初爬下去是为了什么啊？”
　　这时，乘着耳朵结构的死疫云雾慢慢落地的斯蒂芬却摇了摇手指，“深渊可不是谁都能爬的，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那份来自长时间攀爬深渊的好处，你与死像战斗的过程中应该跑得更快，力量也更大了。
　　你的「疫值」估计再过不久就将达到最终的四阶段，这可都是攀爬深渊来到的好处哦。
　　也仅限第一次，后续再进行攀爬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
　　攀爬深渊算是一个自我锻炼的过程，尤其适合你这种肉体型的家伙。”
　　“嗯，我只是稍微抱怨一下而已，话说斯蒂芬先生你还要送我吗？”
　　“送啊！送你出关，直到你坐车离开都行，反正我最近也没事……对了，话说你下一个目的地是？”
　　“幽邃皮厂。”
　　“哦~那还真是个好地方啊，正好能用于新兵器的开刃，搞得我都想亲自看一看了。”
　　易辰突然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斯蒂芬先生跟我一同去皮厂吗？正好能有一个照应。”
　　迎来的却是一根白骨食指的来回摇晃。
　　“别，我虽然喜欢你的耳朵，但还不至于因此承担风险，除非你将耳朵的根本概念切割下来，我可以考虑陪你去一趟。
　　当然，我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
　　易辰不再多说什么，突然抬手下斩……唰！右侧耳朵被连根斩断，血淋淋的肉耳扔给对方。
　　“好啦，剩下的路我一个人走就行。感谢这一路来斯蒂芬先生的照顾，送你一只普通的耳朵纪念一下吧。
　　至于‘概念’就别再想了……下次再见了，斯蒂芬先生，可要好好爱护你的耳朵，或许我们的‘约定’能够实现。”
　　易辰一边微笑着挥手道别，一边再生着自己刚刚切掉的右耳。
　　当他脸庞即将转向前方时，留给斯蒂芬的‘侧脸’却突然从微笑变成了一种诡异而瘆人的死相表情，
　　甚至让斯蒂芬都有一种本能想要退步的感觉。
　　“嘶~这小子……很危险啊。”


###第四百四十五章 鸦群的麻烦
　　冗长而漆黑的山谷通道间，
　　哐啷哐啷~不断有着铁链撞击的声音传开，
　　一男一女正穿行于此，他们的手腕以铁链相连，以免分开。
　　铁链来自男性体内，而女子的头顶生着一道燃烧状态的白烛，不愧是专用于探索极暗之地的烛偶，在原墓间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依旧能保持着白光燃烧。
　　这时，一只漆黑且布满焦痕的独立毛发团体钻出肩膀，呈双手叉腰的站立姿态。
　　含有眼球结构的嘴巴发出多重糅合之音：“威廉，怎么感觉你在下面待了这么久，心性也发生了变化……那些被你完全封存起来的‘东西’，似乎溢出来了不少。”
　　“有吗？”易辰笑眯眯地扭头反问。
　　“很明显啊~甚至现在都有，感觉你这家伙连我都会杀掉。
　　本葡萄怀疑是原墓间的死亡在无形间渗透你的灵魂，或者是你与深渊死像对战时，看似对你没有影响的‘深度死亡’实际在你的大脑深处发生着渗透反应，将你虚构出来的‘记忆保险箱’给破坏了。”
　　既然小葡萄都已经这个份上时，易辰的微笑也变得冰冷起来，犹如冰晶般的声音从凝滞的唇间溢出。
　　“是吗……难怪斯蒂芬和工匠都稍微有所察觉，看来我又得花时间给保险箱重新加固才行，遗传以及孤儿院带给我的「本性」的确很难完全封锁。
　　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暴露真正的自我。
　　话说，小葡萄你不是很喜欢原墓这里吗？待在原墓的话甚至有机会让你激活体内的全部老尸，找到适合你的‘墓碑途径’，但你好像全程都没有向我提起过这件事。”
　　小葡萄一脸不屑地说着，“你接下来不是要去皮厂吗？没有我这个眼睛的话，真的能看透一些隐藏起来的东西吗？
　　如果你能将斯蒂芬那个变态待在身边，将他的耳朵完全利用上，我肯定就不去了。
　　可惜别人还不愿意，那就只好由本大爷继续陪着你了……至于我体内混合古尸的激活，一步步来嘛~到时候记得多杀点敌人，多给我一点葡萄就好。”
　　易辰回顾正常的微笑，继续于山谷间前行。
　　待到吊有大量死者的城门映入眼中，也就代表着走出来峡谷，离开了死者境域。
　　与此同时，山间的篝火也照射了下来。
　　嘶嘶嘶~强烈的篝火落在易辰身上时，居然升起丝丝白烟。
　　因长期生活于原墓，似乎已经让易辰发生了部分同化，以至于被篝火视作死者而禁止离开。
　　足足站了十多分钟，待到体表的白烟不再升起，完成‘身份识别’才继续向前走去……期间，易辰也是将铁链面罩全部取下，换回小葡萄所化的灰烬围巾，着装也更改为偏正常的高领风衣模式。
　　上吊的死者开始旋转，城门为其打开。
　　就在易辰准备直穿要塞，前往平原乘坐黑蛔列车时，
　　嘎！
　　乌鸦哀鸣，
　　一对漆黑羽翼载着乌鸦面具的骑士重重落下，挡在面前……也随着这位骑士的到来，整个黑口城的上空已飞满鸦群。
　　雷纳托·巴提斯，
　　死疫骑士团被安排于黑口城的临时城主，又被称为【哀悼之鸦】，是骑士团内擅长于前线侦查以及暗面偷袭的骑士，
　　虽然整体实力排行靠后，但他的侦查对于骑士团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雷纳托也是一眼便看到易辰胸口的骷髅坠饰，打趣道：“哦，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混到了「上等死民」的身份吗？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打算留在这里，还是说你没能通过骑士考核而被迫离开？”
　　“雷纳托先生，我的原墓旅程已然结束，现在准备离开这里。”
　　虽然易辰很清楚眼前这人曾经诱导自己前去接触山间篝火，但还是很恭敬的回应，毕竟马上就要离开，没必要再结仇。
　　“旅程？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单纯过来我们这里看一看，将【原墓】这一代表着死亡起源的伟大区域当作普通景区吗……这可不行啊！
　　不然我们这要是真变成旅游景点可怎么办？无论是什么病人都跑过来看一眼，将无尽的风险引入原墓。
　　我作为隘口的看守者，绝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此言一出，易辰也是听出对方是在故意找茬，估计与上一次的篝火事件有关。但他不但没有任何不爽，反而在嘴角浮现一抹邪笑。
　　易辰将脑袋略微向前踏出，保持邪笑而略微偏头询问着：“雷纳托先生想要怎么办呢？”
　　“既然来到这里，必然不能这么简单离开……给你两个选择吧，只要能达成其中一个便算是满足条件，我将准许你的完全离去，甚至可以派遣我的乌鸦护送你离开。
　　第一，留在黑口要塞内部作为我的直系部下，限期二十年。
　　第二，前往山脉间的篝火处，尽可能去摄取其中的火芯，削弱10%的篝火强度。
　　做出你的选择吧？外来的死者。”
　　易辰依旧保持着笑脸而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迈着轻松而自在的脚步，一直来到雷纳托的身边。
　　啪~友谊的右手轻轻落在对方的肩膀，甚至抚摸着骑士盔甲间的乌鸦羽毛。
　　嘴唇也是尽可能靠近雷纳托的耳朵，癫脑震颤且共同发音，一种无法被拒绝、抵消的声音直入对方大脑：
　　“我选第三种……赶紧给我【滚】！”
　　最后这一个字配合癫脑效果，犹如在雷纳托的大脑间炸开，甚至迫使对方晃了晃脑袋，七孔均有黑色血液流出。
　　嘎嘎嘎~
　　这一刻，黑口城上的乌鸦大军疯狂下压，几乎将整座城给封盖住，漆黑眼眸死死盯着易辰将其视作死敌。
　　大战似乎将要在这里触发。
　　雷纳托也是完全没想到一个区区开源的外来个体居然敢在死者的区域公然挑衅他这位死疫骑士，
　　就在他准备杀掉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时。
　　嘶嘶嘶~被易辰手掌按住的肩膀处，升起大量白烟，同时还感受到来自五根手指的强力捏握以及针刺铁链的苦痛钻入。
　　扭头一看，易辰的手掌豁然已被余烬覆盖。
　　雷纳托惊呼：“邪阳！”
　　这时，那堆燃烧于山间的篝火似乎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猛然射出一道白光，贯穿鸦群，落在易辰以及雷纳托的身上。
　　犹如舞台的聚光灯，聚焦于作为本次舞台剧主角的两人。
　　这份来自篝火的灼烧更是让雷纳托苦不堪言，全身属性都遭到大幅度的削弱。
　　“雷纳托先生，不要搞错对象了……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杀你，只因为这段时间的原墓生活很不错，死者们都对我很好。
　　如果待会儿我离开黑口城期间，你还敢搞什么小动作，我直接拿你开刃了！
　　十三，我们走。”
　　易辰保持着限制解除的状态，满是余烬颗粒的衣摆随风掀起，领着十三横穿黑口城，无一人胆敢阻拦。
　　被称为【哀悼之鸦】的雷纳托全程愣住，一直到易辰离开城池才回过神来……恼怒、羞愤但却无可奈何。
　　作为死者的他居然感觉到了一种真正可能到来的死亡。
　　鸦群散去，
　　退回阁楼的雷纳托开始疯狂折磨囚禁在密室里的死民，以此发泄这份无能的怒火。


###第四百四十六章 记忆宫殿
　　死者平原
　　易辰当前距离黑口城已有上千米的距离，随着取用黑蛔卡片，很快便有一辆专车前来接送。
　　躺上蛔车特有的肉质靠椅，压在心中的气息也终于呼了出来。
　　“哇~太刺激了！没想到那个怂包居然真的不敢追出来。”
　　这几千米的徒步，易辰虽看上去处变不惊，每一步都走得轻松自在，实际却一直让小葡萄的眼睛注视着身后，观察着可能袭来的乌鸦。
　　就连跟在身边的十三也吐槽一句：“老师你也太胆大了……这种冒险冲动的风格可有点不太像您呢。”
　　“心理博弈，挺有趣的不是吗？这位乌鸦骑士·雷纳托我在第一次见到时，就能看出他的部分本性，喜欢搞偷袭一类而相对怯懦。
　　只要配合山间那位邪阳子嗣给予足够的压力，他的心理防线就会被攻破。毕竟黑口城并不算是死者的领地，而且还暴露在篝火照耀的范围下，我既然具备邪阳的力量，就有可能调来篝火的协助。
　　基本可以保证他80%~90%不敢动我……呼！这种感觉也太爽了，好久没有这样试过了。”
　　这时，就连小葡萄也钻了出来，一脸难看，“威廉，要是真碰到10%的概率，那家伙不惜一切代价来搞你，可就真的玩大了。
　　就算你现在超越同阶，但想要跨越【途径】带来的差距也是不可能的。”
　　“没什么好麻烦的，大不了跑回原墓，找人帮忙。反正是那家伙想要主动搞事，不怼他一下心里始终不畅快。等我找到自己的途径并完成以后，一定将这家伙给宰了！”
　　最后的宰杀一词携带着易辰体内的漆黑杀意一同溢出，
　　吓得乘务员后退贴于墙边，体内的寄生虫都钻出体外，全身绷直。
　　易辰也是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杀意而扭头看向对方，“哈哈，我开玩笑的，打打杀杀多不好……对了，我还没说这次要去的目的地呢！快过来吧，我不会吃你的。”
　　在易辰的招手下，服务员蹑手蹑脚地走了回去。
　　“话说去【幽邃皮厂】需要多少时间，怎么算钱？”
　　“您要去皮厂的话，这个容易许多。皮厂作为相对中立的源疫区，周边并没有太大的限制，我们可以将你送往就近的站台。
　　不过，从原墓过去会需要几天的时间，快到了的时候我们会叫您的。在此期间，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会为您提供最好的按摩服务。”
　　“好。”
　　随着一根根蛔虫触须从乘务员嘴里钻出，如往常那般放进易辰的大脑时……啊！
　　一声尖叫在列车间响起，
　　顿时间，前后车厢均有全身缠绕着蛔虫铠甲的安保人员赶过来，试图对车厢内的不稳定情况进行镇压。
　　“我没事……没事！”
　　乘务员小姐姐靠在墙边，由她嘴里探出的蛔虫触须有其中两根的端头遭到死亡侵蚀，不过已经被及时截断，问题不大。
　　易辰也蹲在小姐姐旁边，确保死亡已被完全清除。
　　“实在不好意思，刚从原墓出来，我大脑间的死亡变得有些放肆了……接下来的旅途我一个人就好，你去好好养伤吧。”
　　易辰也是拿出一百块小费来补贴对方。
　　这样一来，这一节私人车厢便没有其他人打搅，重新回到座位的易辰也是愁容满面，他明明没有感觉到黑液外溢，实际一检查却发现整颗癫脑都覆盖着黑液，液体甚至在脑沟间规律性地流动着。
　　『难怪说……真是‘深度死亡’产生的影响吗？这样下去的话，我可能会变得难以自控，不适合目前的旧世界旅行。
　　接下来的时间对记忆进行重新封锁吧。』
　　调整好肉质的躺椅角度，闭上双眼。
　　【记忆宫殿（The Memory Palace）】
　　意识降临到一个完全封闭式的双层图书馆，整体风格介于中式与欧式之间，
　　贵金属、陈年木质以及各种手工艺浮雕的合适搭配，让图书馆既有相当强烈的历史感，也同时有着现代的雍容华贵。
　　储存在这里的书籍记录着易辰穿越来到「七日墓园」开始，所经历的一切事情，若想要对往昔的事情进行细节回顾，都可以来这里翻看图书。
　　书架对应着记忆对象的分类。
　　有记录事件内容书架，记录人物的书架，也有记录各种知识信息的书架。
　　其中在人物相关的书架上，占比最多的是一种以银色封皮为主的书籍，专门记载着一个人，一个对易辰很重要同时又需要注意，甚至危险的人物。
　　所谓记忆宫殿并不是病症体系赋予的能力，只不过是在癫脑的协助下变得更加具象化了而已。
　　早在孤儿院时期，易辰便训练出了独属于自己的记忆宫殿，对孤儿院的每个细节进行记忆，甚至在大脑间生成了整个黑山孤儿院的3D模型，同时还包括不同时间的安保巡逻路线，老师路线以及监控覆盖范围等等。
　　易辰摸着涂抹着棕红色油漆的木质扶手前往图书馆的第二层，
　　走到最后一个被贴着‘杂物记忆’标签的书架，
　　这里的书籍全都对应着一些不太重要，但又可能存在某些重要细节的记忆，书本的内容相对模糊化，需要仔细阅读并进行推敲才能完全回忆起来。
　　嘀嗒嘀嗒~液体滴落的声音书架间传来。
　　整个书籍已经溢满着黑液，甚至连地面都已经铺满，相邻的书架也遭到侵蚀。
　　易辰小心翼翼踏入其中，渗透黑液的正是书架背后的墙面……整面墙已满是窟窿，甚至能透过窟窿一窥内部的秘密。
　　对书架上的书籍进行重新排列，当最后一本红色书籍被塞进书架中部的缝隙时。
　　咔！机关开启一道暗门呈现了出来。
　　内部对应着一条冗长通道……整条通道同样溢满黑液，甚至都汇聚成了小溪，已经盖过了易辰所穿的皮鞋。
　　沿着这条通道不断前行，开启整整七面不同颜色的铁门。
　　站在最后一扇漆黑铁门前，这扇最牢固，意识凝结度最高的黑门居然也是千疮百孔。
　　“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我居然没有意识到？换作以前，光是10%的泄漏量我的大脑就已经开始报警了。”
　　易辰从耳朵深处掏出漆黑钥匙，打开最后这扇门。
　　咔！
　　门扉开启。
　　里面对应的既不是什么狭小的密室，也不是专门用来收纳宝箱柜的珍宝间……而是一个空间更为巨大，甚至比图书馆还要大的地方。
　　【水族馆】
　　注满着漆黑液体的特殊水族馆，长廊形式，
　　一根根残破不堪，长短不一的白色蜡烛正在长廊两侧燃烧着，提供着照明。
　　水槽玻璃已出现大面积的裂痕，黑液渗出，以至于大部分蜡烛被浇灭，水族馆目前算是一片漆黑。
　　就在易辰拿起一根尚未熄灭的蜡烛，将其余蜡烛重新点燃时，一副瘆人的水族馆画面映入眼中。
　　玻璃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水生生物，
　　而是堆满着数不尽的尸体，人的尸体，或者说就是易辰自己的尸体。
　　每具尸体都绘制着死人妆，保持笑脸。
　　尸体数量对应着易辰在现实中使用的「死人妆」次数，以及生前死亡的次数总和。
　　所谓的‘生前记忆’以及‘本我记忆’则被这些尸体压在最下面，由防水保险箱所保存、封印。
　　就在易辰准备对这一切进行修补时……咕噜~水族馆深处，一团气泡向上浮动，似乎有着一种曾经从未见过的活物游过来。
　　“这是！”
　　定睛一看。
　　一具脑袋被切掉半数，头顶光圈的另类尸体正在游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自我分割
　　当看到这只以‘最初死者’为模板的生命居然出现在水族馆，而且还是在黑液之中游动，易辰在震惊之余也立即陷入自我深思，很明显深度死亡对他产生的影响很大，甚至影响到他最重要的记忆层区。
　　“难道说我从原世界带过来的死亡，与最初死者所探究的‘深度死亡’存在着同源性？
　　因此，我在表面上才不会受到「凋零」的影响，实际因为同源性而导致深度死亡直接钻进我的癫脑，与隐藏在最深处的死亡黑液发生反应。
　　撬动着我的本性，影响着我的生前记忆。”
　　易辰一边思考一边来到水槽前，将整个手掌贴于玻璃表面，
　　啪！
　　仅有半个脑袋且悬着光圈的「死亡构造体」也游动过来，伸出它自己的手掌，隔着玻璃，两只完美重合，大小乃至于每根手指的长度、粗细都相等。
　　继续看向水箱内部的构造体，它那半颗脑袋对应的下巴、嘴以及鼻子的结构都与易辰几乎相同。
　　但只是几乎相同，两者依旧存在着一些不同的地方，
　　死亡构造体的皮肤色泽偏黄，身体特征也更偏向于黄种人，或者说偏向于‘生前作为黄种人的易辰’。
　　站于水族馆通道间的青年，同时也是这处记忆宫殿的‘主人’，则是七日墓园的劳工，典型的白种人，名为威廉·贝伦斯。
　　这时，
　　构造体的嘴巴开始蠕动，一颗颗气泡向外浮出，根据简单的口型就能直接读出其中的含义，它正在不断重复着一个短语。
　　§易辰是我，而你是威廉§
　　不断重复，以此来强调两者间的区别，以及不可分开的紧密联系，也似乎在催促着威廉将玻璃砸开而实现两者的结合。
　　重复性的话语渐渐产生出一种催眠感，以至于站在外面的威廉掏出手枪，将枪口对准已然严重破损的玻璃表面。
　　正要扣动扳机时，
　　嗡！一阵脑波于大脑间荡开，威廉的头盖骨更是直接掀开，凸显出那美丽、漆黑而端庄的癫脑的结构，象征着对无尽知识的渴求与癫狂。
　　全身性癫痫发作，威廉的身体扭作一团同时也让他变得清醒过来。
　　倒在地上疯狂抽搐且嘴里嘀咕着：“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即是我……不要影响我的思维！”
　　癫痫发作完毕，一切归于沉寂。
　　威廉以最快速度将水族馆的裂痕修补完毕，再化身清洁工将地面的黑液清理干净，点燃通道间的所有蜡烛，
　　让烛光、玻璃以及堆积在水箱间的尸体共同阻挡着‘过去’的外溢。
　　在威廉转身离开时，那宛若最初死者的人形体则贴在玻璃前，嘴角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漆黑笑容。
　　随后，它将嘴巴完全贴上玻璃，舌头舔舐而震颤，发出一种令威廉浑身不适的声音。
　　“还是不敢面对【本我】吗？真是的……这样吧，如果你在外面遇到了真正的危险，必将死去的危险，无法独自对抗的危险，那就进来释放我吧。
　　千万不要逞强哦，威廉。”
　　话音刚落……轰！重重的关门声回荡在水族馆。
　　威廉已将漆黑的铁门重新关上，同时拿出特制的‘记忆凝胶’对铁门上的破洞进行修补，剩下最后一处孔洞即将填补完成时，威廉也是轻声给出一句：
　　“老实待在里面吧，易辰。”
　　……本文由此处开始，主角名将由易辰与威廉的联合混用，正式改为威廉……
　　退出并关闭【记忆宫殿】，威廉的意识体由大脑深处回归表层，回到现实的肉体感知，于正在高速行驶的蛔车间清醒过来。
　　轻柔、温暖且节奏固定的头部按摩感传来，
　　眼眶间不断有蜡油流出的十三，正坐在威廉的座位后面提供着最简单的头部按摩，因为前几次她都是在一旁看着，默默注视着乘务员为老师所做的一切，现在乘务员被迫离开她便想要自己来试一试。
　　这样的主观能动性对于一只普通烛偶而言是不可能实现的。
　　“十三，辛苦了……话说我睡了多长时间。”
　　“老师你醒啦~让我看看，好像过去蛮久了。”
　　十三轻轻解开她的衣领纽扣，露出位于胸口处的精致沙漏，“已经过去三天两小时，这段时间我一直将手指触碰在您的脑袋上，大概从昨晚开始您大脑里的死亡感应开始减弱，现在已经回到与以前一样的状态了，恭喜老师。”
　　“嗯。”
　　威廉起身，利用活体列车的‘便捷性’将所有血肉座位收回车腔，腾出自由活动的车厢空间，还通过自定义让车厢生长出一些单杠结构。
　　开始进行一些夸张的拉伸运动，例如让腰部挂在单杠上，将身体对折，背部与双腿完全贴在一起，
　　再拿出痛苦针刺对全身关节点、穴位进行有效的穿刺，
　　最后也是拿出枪械「巴尔托什」进行全方位的检查，同时让小葡萄担任车间主管，负责生产适合对付皮质生物的子弹，以备不时之需。
　　封印在裹尸布的死者兵器依旧留在手提箱，仅有在正确且必要的时候才会拿出。
　　这一路以来有关于‘皮厂异常’的传闻已经听到过不下十次，甚至就连威廉自己都在进行第一绅士的选拔期间亲自感受到了异常。
　　当时沿着第一绅士的「皮囊通道」坠入底部时，不但没能接触到皮厂还被一股未知而古怪的血流喷了出去。
　　旧世界多个与皮厂有着合作关系的组织、源疫区也都暂时截断联系，相关的生产订单也都全部废掉，整个皮厂似乎与外界完全隔离。
　　就连公爵都故意卖关子，希望威廉去亲自看一看。
　　待到热身运动结束时，威廉也是叫来乘务员询问剩余的旅程时间，被告知还需要整整三天。
　　因为幽邃皮厂同样处于旧世界的一个角落，一个特殊且不同于原墓的角落处，一个物产丰富且最适合工厂运作的角落处。
　　见剩余时间还有不少，威廉便从服装间取出《皮囊圣经》准备重温一下，
　　由于绅士服装对应的都是低劣皮囊，无法阅读圣经间的正式内容，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当被死亡染黑、封皮人脸都露出森森白骨的异化圣经重新拿出时，整节车厢也被覆盖上一层腐烂发黑的皮质，威廉这才想起一个问题。
　　“自从我吸收【皮囊客】，完成黑死皮的制作以及皮囊圣经的意外转变，我似乎忘记进行重新阅读，完全沉浸于对原墓的探索，以及楔形石的获取……幸好现在还有时间，赶紧来看看吧。”
　　当威廉翻开这本被染黑的圣经，重新阅读序章相关内容时，一幅截然不同的皮厂画面映入脑中。
　　与最初阅读书籍时所看到的皮厂形象截然不同，
　　这是一处被染成黑色，空气中飘散着死亡颗粒，生产线上的皮囊也布满黑色斑点的工厂结构，甚至在某些生物机械的轴承间还能看到黑液制成的润滑油。
　　死寂、萧条但又仿佛隐藏着什么。
　　“这是……适合于我的未来皮厂？”


###第四百四十八章 边际皮原与结缔山脉
　　【阅读限制】
　　《疫书》，这种关联着病症起源，由源疫区独有的特别书籍，即便被正式授予某位个体，但依旧存在着阅读层面的相关限制。
　　这份限制与个体的病症纯度直接相关，
　　最初得到疫书的个体往往只能阅读序章，想要进入正式章节的阅读，就需要提升个体在疫病方面的相关纯度*，
　　*纯度，代指个体与源疫区相关联病症的浓度，
　　例如癌者的肿瘤总数量、脓液纯度等，
　　真实死者的死疫浓度、菌体复杂度等，
　　僧侣的铁链数量、硬度以及痛苦深度等。
　　纯度可通过自身在病症道路间的探索、学习、修炼来获得提升，从而逐步解开疫书的后续内容，不至于跳读，预防提前接触到后期内容而导致个体无法承受。
　　不过，
　　在所有源疫区中，幽邃皮厂却是一个特例。
　　因其特殊的旧世界工业化风格，导致皮厂对其麾下的皮奴有着较为严苛的纯度管控，
　　个体想要提升纯度，除了自我学习深造与病症修炼外，还需要借助皮厂赋予的高等皮囊才能真正意义上的提高纯度。
　　因此，
　　一位皮奴除了展现出自身潜能外，还需要对皮厂表达绝对忠心并做出实实在在的贡献，才能被赠予高等皮囊，才能阅读皮囊圣经的全部内容。
　　皮厂这样做无疑加强了对于病者的管束，这也是为什么皮厂麾下的病者会被称作为‘奴’，相比于其它源疫区的个体仿佛多了一道枷锁，限制自由。
　　普通皮奴在尝试阅读《皮囊圣经》时，正式篇的文字将无法被固定，不断扭曲与重组，呈活体乱码的状态。
　　只有在高等皮囊的协助下，一根根服装丝线连接到书页背面，固定住蛆虫般的活体文字并进行重新排列，才能得到正确且有效的内容。
　　强行阅读会招致副作用，轻则堕为一滩皮质烂泥，重则被拆分为皮质纤维，化作书本的一部分，永世被他人触摸与阅读。
　　高速疾驰的蛔车之上。
　　威廉正埋头于染黑的圣经之中，
　　或许是吸收皮囊客，得到少许高等皮囊的缘故，
　　整体品质有所提升的绅士服装允许阅读《皮囊圣经》正式内容的第 一 章节，虽然部分文字依旧模糊且扭曲，但借着癫脑赋予的阅读能力，丝毫没有阻塞的感觉。
　　上面所阐述的内容让威廉大开眼界，包括威廉曾在噩梦间见过的‘区域植皮’。
　　不过，就在他读得正起劲，甚至想要试着进行皮囊操控时，
　　一路上都没有发声的黄皮突然投来文字，甚至用大量的黄色丝线挡住视网膜，阻止威廉的继续阅读。
　　≮既然皮囊圣经间的一些文字与短语还没有完全稳定，就不要强行阅读。即便你的肉体特殊且强大，依旧会在无形间受到影响。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吧。≯
　　在黄皮的提醒下，威廉立即从阅读状态解脱出来，当场就被吓了一跳，身体多处均出现‘皱皮化’甚至有些部位还十分严重。
　　虽然不及总裁缝师·斯派西那样夸张，但看起来还是明显不正常，
　　大量皱皮垂吊在手肘处，面颊下端也叠着十多层皱皮，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老了好几十岁。
　　『卧槽，黄皮这还能修复吗？』
　　≮低劣，真是低劣啊~威廉……没想到你居然会在乎外表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
　　不过，你大可放心，既然我们现在是共生关系，我肯定会稍微帮帮忙……这种程度的堕化还不至于影响你的灵魂，稍等一下，马上帮你恢复。≯
　　只感觉一条黄色破布钻进体内，当破布走过身体皱皮处时，皮质立即被拉紧、收束而甚至变得比以前更加细嫩，立马变回二十岁的小年轻。
　　『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外在形象还是很重要的，多谢黄皮。』
　　≮接下来就要正式接触皮厂，推进我们所签订的契约内容了，不到特殊情况我是不会暴露的，最多只是在体内提供基础辅助。
　　毕竟我已经在皮厂暴露过一次，统御工厂的起源存在已生成针对我的‘记忆细胞’，一旦被发现我们俩必死无疑。≯
　　『嗯，你躲好就行。』
　　继续睡上一整天，再次醒来时寄生着蛔虫的服务员已经重新来到车厢，意味旅程已进入最后阶段。
　　“尊敬的威廉先生，目前我们已经进入皮厂统御的边际区域，因地面覆盖着皮囊与油脂，车速被迫调整至30%，将在大约两小时后抵达最终站-【结缔山脚】。
　　如果您是第一次前往皮厂建议您现在可以打开车窗，看看外面的特有景色。”
　　伸手将五指插进蛔虫壁面，轻轻一拉，全景车窗便被打开，仅保留一层透明的蛔虫表膜。
　　眼前竟是一片由皮肤铺成的平原区域，被称为【边际皮原】。
　　列车目前行驶的皮肤区域略显老皱，对应着五六十岁人类的皮肤状况。这里既然是皮肤平原，地面自然也布满着毛囊结构。
　　这些毛囊直径介于0.5~3m之间，从中生长出一棵棵粗壮的「汗毛树」，这是一种介于黑白之间，呈尖刺状的树木，尖端会不定期分泌汗液将毛囊全部注满，并且会覆盖周围的皮肤而形成一种润滑保护层。
　　越是向内深入，皮肤越显年轻且柔嫩，光滑度也是越高，
　　即便是蛔车也经常容易打滑，只能提高摩擦力并降低速度。
　　边际皮原间漫游着一颗由灯城生产的「地底太阳」，在太阳光照的刺激下，汗毛的分泌速度会加倍，整个平原都处于一种湿热状态。
　　威廉慢慢将目光望向平原的尽头，在那边耸立着一座座以结缔组织混乱排列而成的群山，被称为【不规则结缔山脉】。
　　山脉间蕴藏着大量的弹力纤维、胶原纤维矿源以及稀有的硬化角质矿，都是皮厂必备的生产原料。
　　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幽邃皮厂就建在群山之间。
　　很奇怪的是，
　　无论是在边际皮原或是结缔山脉间，威廉都没有看到任何的皮奴，甚至是其它生命……因为公爵的叮嘱，威廉也没有询问黑蛔公司任何关于皮厂的情报。
　　随着蛔车在结缔山脚停下，服务员用小刀划开车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沁进众人的鼻腔，甚至就连乘务员都被呛得蛔虫离体，连忙遮住口鼻，威廉则再次戴上铁链面罩，用针刺封锁嗅觉以铁链进行血腥吸附。
　　§威廉，很不对劲，小心点§
　　就连一向沉稳的黄皮都开始警惕了起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染血的山脉
　　【幽邃皮厂】
　　建筑于不规则结缔山脉间的源疫区，与代表‘监狱’的苦痛僧院相类似，皮厂也有着特殊职能，它是旧世界最大的加工厂，没有之一。
　　除了生产自己所用的皮囊外，同时还负责代工各类血肉、骨骼乃至神经的加工品，多个源疫区、大型组织甚至是一些神秘势力都与皮厂有着‘深度合作’。
　　昔日皮厂正常运作时，大部分类似于黑蛔公司的转移组织都将重心放在这里，各种隧道与铁路的尽头都交汇于此，
　　每天都会有各种类型的‘大老板’来到皮厂签下订单或是提取货物。
　　传闻皮厂所累积的财富恐怕仅次于公爵的商会，而且皮厂愿意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工厂的技术研发、高级原料采购、中立人才招募以及工厂规模的扩建等等。
　　自古以来，皮厂作为旧世界第一大工厂的地位从未变更，
　　直至那场入侵战争的到来，幽邃皮厂立即将80%的厂区改装成军工厂，为曾经的客户们最大化提供军备物资。
　　也因如此，皮厂很快就遭到入侵者的着重关注，
　　虽然依靠着长年累积下来的物资勉强坚守而保住核心厂区，但昔日建立的多个分厂全部摧毁，大量皮奴在战争中死亡，甚至还有关键性的技术与材料流失。
　　经受重创的皮厂在战后慢慢复苏，逐渐恢复曾经的供货渠道。
　　试图向着鼎盛时期恢复的皮厂因操之过急，疯狂的研发导致他们得到了一张不受管束且完全独立的「黄皮」，进而诱导出黄皮事件。
　　虽然最终由皮厂深处的起源病症将黄皮镇压，但内部严重的损耗却让皮厂再度陷入低谷期，被迫砍掉大部分订单，甚至被迫向公爵借款。
　　现如今，
　　曾经辉煌的旧世界第一大厂所在区域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空气间还飘荡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刺激性血味。
　　黑蛔列车停靠在威廉的身后，车门已通过薄膜封住，阻止血腥气息的渗透。
　　里面的乘务员也是十分关心地询问着：
　　“威廉先生，皮厂的状态十分奇怪，这份血腥味比我们一个月前送某位客人过来时还要浓郁数倍。
　　在我们看来非常不建议您在现阶段接触皮厂，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将你免费送往任意的中立城市，等到皮厂对外宣布重新开放后，我们再免费送你过来。”
　　威廉却摆了摆手，一脸亲切地回应：
　　“感谢，不过我已经决定在现阶段接触皮厂了，你们赶紧离开吧。”
　　“行，希望威廉先生能有所收获。
　　等您想要离开这片区域时，可以在边际皮原呼叫我们。哪怕是遭到追杀，本公司也愿意承担风险接您离开。”
　　“好。”
　　黑蛔列车游动于布满汗液的平原间快速离开。
　　这时，生有巨大四足的地底太阳刚好走向威廉所在的山脚处，太阳释放着强烈而炙热的光芒，不止使得皮肤平原不断分泌汗液，就连结缔山脉也呈流动状态。
　　一滴滴汗水贴着威廉的额头滑落，最终被衣领吸收。绅士服装也自主更变为薄款，主动排放着多余的热量。
　　十三紧紧跟在身后，收在颅腔的蜡烛以最小状态燃烧着，因为闷热，她眼眶间本应该凝结的蜡油却在不断滑落，仿佛是在哭泣着。
　　威廉一脸疑惑地说着：“奇怪，明明身处皮厂腹地，我身上的服装却没有任何同源感应，情况可能比预想中的还要糟糕……当然，也有可能是皮厂在进行根源层面的工业改革，无论如何，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在威廉准备踏上前往皮厂的最后旅途时，腹部传来一阵骚动。
　　之前在癌宫间被激活的「黑色脐带」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强烈生机，自主钻出肚脐，扬起脑袋而吮吸着空气中的鲜血物质。
　　威廉倒也没有阻止，任由脐带自由活动。
　　只不过，黑色脐带在吸收了一段时间后，犹如被呛到似的，一阵抽搐后开始剧烈咳嗽，甚至端口喷出大量的血水。
　　脐带本身也因此变得虚弱不堪，退回体内。
　　“嗯，这种血液果然存在某种「毒性」吗？难怪这片曾经热闹的区域，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呼！有点紧张起来了呢。”
　　由黄皮给予的指引，威廉沿着最近的山间路线，穿行于不规则结缔山脉间，这种结缔组织构成的山脉柔软而颇有韧性。
　　当踏上第一座小山丘时，黄皮传来的皮质蠕动让威廉的视野聚焦在那连绵无尽的群山中央。
　　一座规格远大于周围群山的‘巨峰’耸立在那里，巨峰的顶端基本贴近于旧世界的「地下天幕」，其高度能与封闭死者的篝火山脉相提并论。
　　这座巨峰正是幽邃皮厂的总部，主厂房就建在此山间，坐拥着旧世界最大的皮质矿物。
　　即便相隔数千米都能甚至能眺望到位于巨峰山脚处的「缝合大门」，最大能允许百米级的巨人踏进工厂。
　　然而，
　　当前这座直通天幕的巨峰却在渗血，
　　一股股血流从山体的不同区域向外渗出，甚至在山底汇聚成了河流，将周围的结缔山群全部染红并形成了位于群山之间的【血河地带】。
　　山腰之上，
　　大量生长着鲜血翅膀的个体正在绕着巨峰飞行着，它们仿佛是某种监视者，任何靠近皮厂的生命都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黄皮，这正常吗？那盘绕于巨峰的血红生物是某种皮奴吗？”
　　≮不正常，我以前在皮厂的时候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而且那飞行之物，并非皮奴而是一种与血疫相关的病者。≯
　　“不是皮奴？难道说皮厂被这群鲜血病者全面入侵，甚至正在被取缔？”
　　≮不可能，自古以来【源疫区】的地位是不可能被旧世界内部势力所撼动的，更别说是皮厂这种与众多势力都保持合作的特殊工厂。
　　一旦遭到袭击，皮厂完全可以卖人情而换来各方势力的支援，即便是癌宫也会派遣尊瘤骑士团来协助。
　　在我看来，皮厂应该是主动与这群血疫相关的病者进行合作，从根本上进行工业改革。小心点，这种血疫给我的感觉很不友好。≯
　　就在威廉与黄皮讨论期间，
　　十三通过调整蜡烛与眼眶的距离，焰层的宽度而起到视觉放大的作用，慢慢看清那飞在巨峰之上的血疫生命，
　　一排排扭曲、错乱交织的黄牙于面部间撕裂出瘆人的微笑表情。
　　比对着血疫生命的形态，与她最初被制作成烛偶时所承载的古老记忆相重叠。
　　“怎么可能……为什么还会存在血民？”
　　“血民，某种旧世界病者吗？”威廉连忙扭头看向十三。
　　“没错，他们曾是源疫区-【血色庄园】的直系病者，也是旧世界最疯狂的势力群体，这帮病者嗜血如命，甚至经常会在中立城市大开杀戒，原因仅仅是为了品尝对方的鲜血。
　　但因庄园能提供磅礴的生命补给，以及旧世界特有的「血品」，很多时候大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恶劣便会招来僧侣的处置。
　　苦痛僧院之下被囚禁最多的犯人类型便是血民。
　　不过，那场导致邪阳陨落、旧世界完全落魄的入侵战争中，入侵者为截断旧世界的生命补给，不惜一切代价将血色庄园摧毁，所有投入战争的血民也遭到某种针对性的诅咒而几乎死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民在这里重新出现？”
　　十三的这番说辞让威廉也变得慎重起来。
　　“血色庄园，被摧毁的源疫区……现在居然与皮厂搅在一起了吗？”


###第四百五十章 血民
　　“老师，你身上流淌的人类血液是这群家伙从未品尝过的鲜血……一旦暴露，这群疯子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榨干你的血液。”
　　“嗯……的确。”
　　威廉这头立即联系上黄皮，一阵皮质感传遍全身，服装与身体皮肤完全贴附成一体态，一切与鲜血有关的气息均被封盖起来甚至还伪装出一种普通皮奴的血味。
　　但这样的血液伪装存在一个漏洞，
　　虽不会被血民直接嗅到美味的人类鲜血，但只要身体破皮，甚至不用等待血液流出，他们就能嗅得伤口间那股另类而美味的血液。
　　因此，接下来前往皮厂的旅程必须确保不会受伤，尽可能以友好状态进行交谈。
　　另外就是必须得尽快确认皮厂的状态，如果内部变得一团糟，甚至被这群疯狂的血民所同化，组织那头或许会有危险，作为新任第一绅士的失眠者加隆更是危险至极。
　　“我们走……”
　　越是靠近皮厂，越能直观感受这处旧世界第一工厂的宏伟，而且威廉还发现这座耸立于群山中央，对应着核心工厂的巨峰被人为改造过。
　　经过山底约百米的渐进收束，从山腰处开始整座巨峰便呈现出长条形，如同一道正四棱柱直冲天幕。
　　由山峰皮表间渗流出来的血液如飞瀑般落下，那些飞行盘绕于山间的血民一旦口渴便会品尝吮吸这些浸出的血液。
　　山腰之上环绕着疯狂的血民，
　　山麓之下则是澎湃且满是血色漩涡的血河，
　　皮厂那上百米的「缝合大门」有一半都被浸泡于血河之间，手臂粗细的钢筋线条将大门缝合锁死，完全没有要开启的迹象。
　　当威廉攀上距离皮厂最近的山顶时，来自巨峰之上的注视感瞬间降临，从一个到十个，再到整整上百个。
　　血翼扑展，
　　一只只血民快速向着威廉这位外来者袭来，
　　近距离的观测也是让威廉看得更加清楚，这些血民因对于汲血的疯狂，【鼻】与【嘴】已融为一种特殊口器而作为面部的核心器官，口器呈‘人字形’展开，几乎占据面部30~45%的面积，更有少部分个体的眼睛都融入口器，眼珠镶嵌于口腔或是舌尖。
　　獠牙布满整个口器，甚至有些将嘴皮贯穿，犹如一种白色硬化触须而暴露在外，
　　牙齿端头能看见明显的小孔，用于汲取血液。
　　另外，
　　这群相貌原始、疯狂且凶残的血民，却一个个都穿着人类风格的鲜红西装，衣领、排扣等等设计风格明显借鉴了G＆D。
　　残暴与西装的搭配，说不出的违和感，同样也进一步说明血民与皮厂的合作关系。
　　“十三，待在我身后。”
　　威廉的一只手已经落在手提箱的快速按钮上，只要检测到这群血民的疑似攻击行为，他便会开始大杀四方。
　　待到第一位血民到来时，威廉先张开嘴，一股股旧世界的语言经由癫脑配合声带发出，使得这股声音无法被拒绝接受，
　　这股声音再经由铁链面罩的过滤，变得尖锐且刺耳，甚至能对耳膜产生戳刺的作用。
　　“我叫「威廉·贝伦斯」，是皮厂殖民地的一位人类皮奴，此次在皱皮·斯派斯先生的引荐下，亲自前来拜访皮厂。”
　　当这股声音完全扩散时，一只只袭来的血民不由得捂住耳朵，不再向前，他们能从这位青年体内感受到一种本能危险。
　　很奇怪的是，
　　这群血民虽不敢靠近，但也没有撤走，他们将威廉团团围住，保持大概十米以上的距离，
　　对于威廉给出的话语也没有任何回应，就好像不具备语言能力。
　　保持这样状态持续大概十分钟，一股异样感从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
　　威廉借由小葡萄的灰烬眼眸透过包裹自己的血民，看向在巨峰偏上的位置，某处血瀑之间，一道截然不同的身影飞跃而出。
　　速度比这些一般血民快上数倍，化作血光向这里袭来。
　　不等这群血民让开一条路……唰！
　　十条血线直接将拦路的血民完全撕开，刚好十颗头骨贯穿在来者的十根手指上……确切的说应该是指端长出的尖刺。
　　一位生着晶红眼眸，穿着贵族长裙的女人正漂浮在空中，
　　背部生着不同于普通血民的翅膀，而是一对类似蚊虫的薄翅。
　　其贵族长裙的设计依旧参考着人类绅士，只不过进行了更改，减去大量布料刻意暴露出更多的身体部分。
　　被设计成开领结构的衣装之上，能看到一对营养充裕极为富裕的雪白之物。
　　被削减的长裙几乎与臀部齐平，两条白皙且血管纹路清晰的大长腿露出在外，包裹着以超细血丝编制的深红长袜。
　　双手则戴着一种鲜红皮手套，十根手指的端头生有口器结构的尖齿，被穿在上面的血民头颅已被榨干。
　　女人的晶眸一眼便看见青年面部的铁链面罩，略微忌惮。
　　“真是少见……居然会有外在皮奴主动回归，而且你这位皮奴好像不太纯粹，脸上居然还挂着僧院的锁链？
　　不过，不管你如何特殊，现在都没办法进入皮厂。
　　我等血民正在与皮厂进行深度合作，整个工厂都在进行隐秘性的升级、改造或者说是全面的改革，这段时间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
　　趁我刚吃过早饭还没有明显的饥饿感前，赶紧离开吧，年轻人。”
　　“全面改革吗……”威廉搓了搓下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继续问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进去一下？”
　　“哈哈~真不愧是外来世界的小年轻，我都说到这种份上了，你居然还不肯走吗？既然你诚心询问，且看在你衣品不错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个方法吧。
　　献上你的血税，让我品一品你是否有资格进行血民转变，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成为我的贴身侍从，在这里完成转变后即可跟我前往皮厂。
　　嘶~你虽然散发着普通皮奴的味道，但我隐隐感觉你有所不同。”
　　威廉做出一个非常绅士的鞠躬动作，“抱歉，我目前对于成为血民还没有任何想法，而且正如你所见，我与僧院存在联系。我的血液间也掺杂着铁锈，如果被您饮用的话，那一根根如同针刺般的红细胞可能会刺破你的血管，甚至划开你的喉咙。”
　　话音刚落，噌……铁链面罩猛然向外长出一根根看着就能产生幻痛感的针刺。
　　“不知道，是否还有其它进入皮厂的方法？希望您能告诉我，这一点对我很重要。”
　　说着，威廉从贪婪戒指间取出一千枚古硬币，装在布袋间扔向对方。
　　既然这是一群几乎被灭族的上古血民，且长时间没有在旧世界出现，在威廉看来他们必然还没有正式与旧世界重新接轨，缺钱是必然的。
　　啪！
　　果然，女贵族一把捏住布袋，面容变得亲切起来，呼吸甚至都变得更快，显得极为兴奋。
　　“不错呢~既然这样我就勉强告诉你吧，只身前往【缝合之门】，在那里你将有机会获得进入皮厂的机会，但获取机会的过程会比较危险。
　　我说过了，特殊时期，皮厂的管控相当严苛，讲道理我这位天空监管者完全有理由杀掉你的。
　　看在你支付费用的份上，这段时间我就不再打搅你了，祝你好运咯。”
　　女贵族转身飞离的同时，周围的血民也跟随离去，
　　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眼睛却始终落在威廉身上，想要看看这位外来者能否获得特殊时期的皮厂进入权。


###第四百五十一章 皮囊使徒
　　“呼……真给我猜得对了，这群在战争中几乎被灭族，于近期重新出现的血民果然比较缺钱。
　　如果接下来的行程如果也能利用钱财来摆平的话，事情能方便不少。”
　　威廉仰望着脑袋看向巨峰之间，注意到蚊虫特性的女性血民并未返回工厂，而是悬浮于高峰间，似乎想要欣赏他接下来的表演。
　　感受到目光的投射，女子也是晃了晃细柔的手臂，甚至传来魅惑的眼神。
　　确认无误，威廉继续踏上皮厂之行。
　　“十三，我们走吧……至少确定空中的这帮血民不会干预我们了。”
　　走下挡在工厂之前的最后一座结缔山，汹涌奔流的血河便是唯一的阻碍。
　　之前「黑色脐带」已经帮忙确认过了，这里的血液有着强烈的毒性，若被卷进血河之间可能会对肉体造成破坏，甚至在踏足皮厂前就已经身负重伤。
　　不过，看着眼前流速达到20m/s的血河，威廉却是微微一笑。
　　他仰望着天空，即便这里是地下世界，依旧能隐约看见昔日的旧世星辰，一缕缕星光与眼眸间划过，顺着这般感觉向前踏出一步。
　　眼看脚掌就要落进崩腾的血河时，
　　嗡！
　　一道如星河流体般的光幕在脚下形成，脚掌也是稳稳落在上面。
　　之后每走一步亦是如此，光幕总会提前于脚下出现，就这样笔直向着「缝合之门」走去，完全无视着奔腾的血河。
　　十三连忙跟上一个屈膝上挑，同时用手压住裙摆，稳稳坐在老师的肩膀，跟着一同过河。
　　这一幕也被天空中如蚊虫般的女贵族看在眼里，“嗯？这是……观星者的能力吧？这只混种皮奴到底是哪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皮厂麾下还有这样的人才~不过也好，如果能将这家伙进行血疫转化，以后就能多一个有趣的家伙陪在身边了。
　　真是期待啊~希望守门的那家伙别太用力，最好只是将你打晕过去。
　　如果被剁碎敲烂，恐怕得花不少时间来修补肉体。
　　嘻嘻~让我看看你这只混种到底能撑多久吧。”
　　……
　　300m……200m……100m
　　眼前就要抵达「缝合之门」时，小葡萄的声音在脑袋间响起。
　　“威廉，等等……血河深处有什么东西！停一停，让我仔细看看。”
　　“待在体内看就好，暂时不要暴露你的存在，更不要暴露邪阳属性，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威廉停步，小葡萄立即将目光聚焦于血河深处，透过一层层稠密的血水，看向底部的一团未知黑影。
　　随着灰烬眼眸的效果逐渐增加，以及小葡萄一遍遍调整瞳距，
　　一只体格偏大的类人个体被捕于眼眸。
　　“这是！”
　　当小葡萄将逐渐清晰的视觉影像传给威廉时，后者也是惊出一头冷汗。
　　这是一位身高达到三米往上，全身皮肤被剥去，而暴露出完美肌肉组织的生命体，单膝跪地，脑袋下埋，蹲于血河底部。
　　由于没有皮肤的保护，即便有着堪称完美的健壮肉体，肌肉组织间依旧在不断渗血。
　　不过，他的皮肤并没有被窃取或是丢失，而是像叠豆腐似的，以小方块的形式叠于身旁，色泽、摩擦度都在合适的范围，同时也有着明显的肌肉纹路。
　　而且被叠成豆腐的皮肤也完全不受血河的侵蚀，
　　当威廉与小葡萄直视这样的个体时，一种危险信号同时传入两人的灵魂之间。
　　“老师你看到了什么东西，能分享给我看看吗？”肩膀上的十三感觉到老师的紧张而询问着。
　　随着癫脑将视觉画面分享过去时，十三也开始在她的认知中搜寻答案。
　　就在这时，
　　黄皮提前将答案给出，一根根黄色文字跃然眼上。
　　≮被授予「使徒」之名的皮奴，又称「皮囊使徒」，仅有在皮的道路上完成途径的个体才能被授予使徒的名号，他们相当于皮厂最核心的安保力量。
　　我当初被发现时，便遭到众多使徒的追杀，虽然被我杀掉了几个，但这些家伙就像黏合剂般极其难缠。
　　并非我偏袒于皮厂，在我看来皮囊使徒甚至要比尊瘤骑士、死疫骑士更加麻烦。
　　不过，你眼前所看到的家伙，应该是一位新人，不存在于我的记忆中。而且他的状态非常糟糕，全身都遭到血液侵蚀，为确保神圣的皮囊不受侵害，剥离出来单独存放。
　　很奇怪，为什么身份显赫的使徒会在这里？尽量别去打搅他，现在的你不可能是这种家伙的对手，继续你的星空漫步。≯
　　『好。』
　　威廉尽可能放慢脚步，通过全身性癫痫的极端控制让每一寸肌肉都作为平缓运动，不掀起丝毫波澜。
　　保持这样的感觉继续向前，与皮囊使徒的水平距离不断靠近。
　　5m……3m……1m。
　　当两者间的水平距离为0时，
　　咕噜~一阵气泡上涌。
　　原本只是微弱的危险感瞬间被放大，无论是威廉、小葡萄、十三甚至是隐藏起来的黄皮都全身一紧。
　　“老师，快跑！”
　　“威廉，撤！”
　　十三与小葡萄，包括威廉自己都在第一时间产生撤离的想法时，黄皮给出的却是另一种意见。
　　≮跑不掉的，想办法活下来，威廉！≯
　　嗡！
　　一股难以抵抗的皮质吸附力传来，只要威廉身上哪怕存在任何一寸皮肤都将承受这份吸力，整个人被猛然拽下血河，向着深处沉降。
　　「皮囊护体」
　　蕴含黑死皮的绅士服装立即包裹全身，隔绝血河的浸染。
　　嘶嘶嘶~服装因与血河的接触，表面升起腾腾烟雾，部分表皮开始溃烂、渗血。
　　无法抵抗，即便借助星辰魔法的转移也最多只是拖延时间，
　　黄皮的能力或许能摆脱这份皮囊吸附，但这样做也会暴露黄皮的存在。
　　最终威廉被迫沉降于湖底。
　　也在同时，皮囊使徒缓慢起身，随着他单脚一踏！嗡……一种皮囊气场扩散开来，迫使周围的血河自行阔开，形成100m×100m的空地区域。
　　「缝合大门」前的血液也都被清理干净，露出大门原始的模样。
　　紧跟着，皮囊使徒，单手拍地！
　　被整齐叠放的皮囊腾空而起，完美套上他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浸泡，皮囊似乎泡发而变大……抑或是皮囊本就是这般大小，比他的身体略大一号。
　　套在此人身上，像是一件不太合身的皮囊全身衣。
　　嘀嗒嘀嗒~不断有血液从面部的皮囊孔洞间流出，说明这位使徒的状态并不是很好，甚至有些疯狂与偏执。
　　这幅皮囊最特殊的一点在于毛囊，全身上下仅有一处毛囊，位于背心处，约有拳头大小。
　　某种尖锐的漆黑武器正被收纳于毛囊之间。
　　也就在这位皮囊使徒完全起身之时，威廉耳边响起一阵阵史诗奏乐，像是皮鼓与部落间的原始人声在合奏。
　　使徒以渗血的双眸俯瞰着眼前的来者，一道白影框架在他的头顶逐渐浮现，
　　§缝合之门的看守者-皮姆·劳利§


###第四百五十二章 被迫对决
　　『目前处于改革状态的皮厂，同样也处于严格禁守状态吗？将天空交给那个女人及其麾下的血民，而地面则由这位皮囊使徒负责看管。
　　不过，这位使徒的状态颇为奇怪，鲜血浸染着他的肉体，精神似乎变得偏执而疯狂。
　　黄皮说得没错，这位使徒的压迫感好强！能够比得上黑狼伯纳，而且感觉截然不同，如果我不能摆脱皮质层面的绝对统御，根本不可能在这人手中逃脱，更别说战斗了。
　　先试试看能否交流吧……』
　　威廉拿出他最擅长的言语沟通，通过癫脑对语言进行强化，让言语直达对方大脑。
　　“皮姆先生你好！我是来自……”
　　刚说了一小段话，威廉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话语释放出去的「癫壳病毒」刚要沿着对方的耳孔进入时便被一股血流冲了出来，
　　似乎在那血液间含有某种病毒已在内部扎根，癫壳想要闯入立即就会遭到拦截，即便有少许癫壳混入其中依旧会被皮质耳膜阻挡。
　　话语无效化的同时，守门人皮姆也开始做出较为古怪的动作，
　　他将手臂伸向后背，用力抠动着背部的皮肤，通过抠背这一行为，背部那唯一的皮肤毛囊开始蠕动起来。
　　那藏匿、收敛于毛囊之间的漆黑之物慢慢外溢，
　　像是一根特殊的汗毛，抑或是一柄覆满脓液的尖刺兵器……唰！伴随着皮肤油脂的飞溅，一柄与守门人皮姆身高相等同的「螺旋大剑」持在手中。
　　通体漆黑，
　　皮间油脂不断从螺旋形的剑身间渗出，
　　守门人皮姆以双手持拿，并于掌心间用力一搓。
　　唰！摩擦产生的火芯居然将油脂点燃，一种漆黑烈焰瞬间包裹螺旋大剑。
　　这番场景甚至使得威廉本能性的后退一步，冷汗滴落。
　　身后的十三立即识别出火焰种类而警告着：
　　“老师……这是使徒特有的皮脂黑炎！一定要小心，不要被这种火焰所击中。黑炎甚至能将我的烛火吞噬，其‘焰’的等级属于上等，一旦触碰肉体就会持续灼烧，难以根除。”
　　“对付这样的话，真的能躲开所有攻击吗？能够不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我不慎沾染黑炎，十三你能帮我根除吗？”
　　“我……或许可以，我一定尽全力协助老师。”
　　“那就行，准备作战吧。”
　　呼~威廉深呼吸一口气。
　　眼前这位看门人已完全癫狂偏执，执意要将一切靠近「缝合之门」的个体碾杀殆尽
　　既然连癫语都没有作用，既然对方已经拿出兵器甚至覆上黑炎，那便说明没有‘避战’的可能性。
　　【限制解除】
　　嗡！癫脑后侧的书本印记与《皮囊圣经》发生结合，一道道被威廉阅读过的古老文字出现于长衣内侧。
　　威廉对于皮的驾驭能力瞬间越阶。
　　与此同时，
　　一道灰烬眼眸于眉心睁开，伴随着一道道余烬瘢痕布满外衣，衣摆更是有着火芯飘落。
　　燃烧，
　　邪阳的力量立即烧掉‘皮的吸附’，守门人所释放的吸附领域无法再对威廉产生效果。
　　当前这样的情况下，威廉可以选择逃离此处，待到实力足够或者等待皮厂改革结束再赶过来，但他却没有逃离。
　　首先是不知道皮厂要什么时候才能改革完毕，一年，十年甚至更久。
　　再者，威廉想要寻觅最适合自己的「途径」，作为绅士的他倚仗的便是「服装」这一外物，而且在公爵的商会间已经找到黑死皮的做法，现在必须与皮厂接触获得更多的高等皮囊来实现全服装的黑死皮转变。
　　提升皮的质量，才能阅读更多的《皮囊圣经》。
　　等到那个时候才是寻觅途径的最好时机，否则准备不充分的话，可能会导致途径失败或者达不到预期目标，
　　最后一个原因，
　　本应徘徊于巨峰上端的血民居然整体下压，在女贵族的带领下就盘旋在数十米的高空，有一种近距离观战的感觉。
　　浓郁的血腥味以及女贵族给予的眼神大概能够看得出，一旦选择逃跑，这帮血民很大可能会限制他的离开。
　　“喂！”威廉大喊一声，指向飞行于上端的贵族女人，“只要我击败这个家伙，就能获得进入皮厂的权限吗？”
　　扇动着薄翅的女人却晃了晃手指，给出另一个答案：
　　“并不是这样哦，一路走来我已鉴证你的特殊性，无论你能否击败皮姆这家伙，都可以进入皮厂的哟。
　　只是胜利与失败对应的进入方式不同罢了~再说，这里似乎只有【失败】这一个选项吧？
　　难不成你想要以开源的等级击败皮囊使徒？开什么玩笑，就算皮姆是新晋的使徒，也是很厉害的好吧……好好努力吧，你的表现越好，后续进入皮厂后的待遇也会越好。
　　说不定你的肉体能被送往吾主那里，接受最高等级的血皮加工哦。
　　小心！皮姆好像忍不住啦，快躲开呢！”
　　话音刚落，
　　黑炎燃烧的螺旋剑已悬在头顶，重重斩下……威廉也是第一时间利用脚踝技巧，瞬身闪避！
　　轰！
　　剑身重重敲击在地的同时，周围地面升起直接升起数米高的黑炎火墙，空气中的血液直接被这份黑炎烧成灰烬，焦味四溢。
　　然而，这样的斩击只是第一段。
　　皮姆以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掌撑在地面，手臂发力，同时配合腰身扭动以及双腿的合作性弹跳，
　　三米多高的健壮肉体直接跃起，追向躲避中的人类青年，甚至还在空中完成了一个180°的背身旋转。
　　顺势给出一记超大范围的斜向斩击，直指正在高速移动的威廉。
　　哗！黑炎于剑身间喷涌而出，斩击范围瞬间增长30%，基本封锁住所有闪避、后退的空间。
　　危急时刻。
　　Bang！枪响。
　　一发穿甲弹射进黑炎，撞击于剑身表面……虽然子弹的力量不足以阻止斩击，却能略微上抬螺旋剑的高度，使得挥斩路线略微上抬。
　　这样一来，下端便留出空隙。
　　威廉没有选择闪躲后退，而是拿出他刚入绅士时最常练习的「翻滚」
　　一个完美的向前滚翻刚好由黑炎斩击的下端空隙滚了过去，贴近看门人皮姆……完美的机会。
　　缠绕于裹尸布间，不断释放着负面情绪的死亡兵器被威廉握在手中。
　　不等裹尸布的完全拆除，
　　屈膝上挑，砍向皮姆的头颅。
　　犹如原墓深处的嘶吼声响彻结缔山脉，一条长达十余米的漆黑裂口于「缝合之门」前裂开的战场间出现……
　　某种造型奇特，似手似脊骨的兵器正持在威廉右臂，
　　这一斩击虽被皮姆略微躲开未能斩开其头颅，怪异的斧刃却将肩膀完全撕开，直达腹部，更是有一种极为暴躁的死亡在伤口间肆掠。
　　看见这一幕时，
　　那被封锁于【记忆宫殿】水族馆间的易辰于面部裂出诡异的笑容。
　　“做得很不错嘛~不愧是我的高仿品！让更多的死亡释放出去，正好用这样的强敌来喂养我们的兵器。”
　　仅有半个脑袋而头顶悬浮着黑色光圈的易辰如指挥者般，在水箱间疯狂挥动着双臂，一具具沉于水族馆的尸体纷纷活跃起来，从七孔间溢出大量的黑液。
　　“沉浸于死亡吧，然后让我接管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德斯莱克·黑暗之手
　　死亡弥散。
　　飞在数十米上空的女贵族面露难色，主动拉升到百米高度，以免受到这份死亡的波及。
　　跟随她一同上移的血民却有两人沾染死亡而快速死去。
　　死亡方式不同于被死疫浸染后的「自杀」，而是肉体急速衰老，甚至在衰老部分出现撕裂性的创口，仿佛遭到啃食、撕裂。
　　这种暴虐性质的死亡，女贵族还是第一次见。
　　“这家伙怎么还与原墓有关，他身上到底牵扯到多少势力？
　　而且这种死亡的表达方式暴躁至极，已经属于死疫骑士范畴的‘质变死亡’……明明还只是开源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他的肉体似乎对于一切病症都有着极强的包容性，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完美接纳吾主的鲜血，提前完成最终仪式。
　　他这样的混合体真有可能成为传说中的‘王之容器’。”
　　想到这里，女人的十根手指猛然弹出如蚊子口器般的漆黑结构，想要俯冲下去提前处理掉这位青年，将其献给自己的主人。
　　就在她俯身下冲时，
　　手持黑炎螺旋剑的守门人皮姆立即感应到她的到来，无视肩膀被撕裂的伤势，瞪着皮下的渗血眼眸，猛然抬头。
　　这番凝视以及针对皮囊的压制，迫使女人停了下来。
　　“失态，实在是太失态了~让皮姆陪他好好玩玩，等到最后关头再去拾取肉体就行，费不着冒险。
　　区区开源，不可能与皮囊使徒相提并论。”
　　女人冷静下来，重新回归空中。
　　她也重新审视起这位糅合着多属性的青年，目光从青年的肉体慢慢移向手掌间持拿的特殊兵器。
　　一股危险感从兵器间传达而来，甚至有一种被斩首的直观感觉。
　　“不会有错，这是达到死疫骑士团水准的死亡兵器……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死马呢？”
　　与此同时，
　　威廉虽然隐约感觉有人在骂他，但深陷死亡状态的他只专注于眼前的战斗，沉溺于一种至暗的杀戮之中。
　　陷在看门人体内的兵器已然摆脱裹尸布的束缚，暴露出真实形态。
　　同时也因为品尝到第一口用于开刃的‘肉质’，相当满意，甚至连整个兵器都在咔咔作响。
　　经由死疫骑士团随军工匠-阿尔帕奇先生之手，根据威廉的死亡本性所打造的兵器，造型诡异，即便放在整个骑士团都是罕见品种。
　　「斧柄」
　　经过肌肉压缩的手臂作为斧柄，尺寸刚好适合于威廉的捏握，
　　这条手臂本身的肱骨、尺骨与桡骨全都被剔除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死脊。整根死脊被植入到手臂中，甚至有一部分暴露在表面。
　　或许是受到死者楔形石的锻造作用，整条手臂显得枯朽且发黑，表面满是皱皮，能提高摩擦力而防止脱手。
　　「斧头」-发黑枯朽的手臂之上对应着结构完好的手掌结构，
　　于掌心之间生长出斧刃结构，确切地说，斧刃是由手臂间的脊骨衍生出来的，甚至是骨质浓度最高的一部分，
　　再通过完美的锻造技艺将「死者楔形石」与骨质斧刃完美融合，表面还流溢着死水光泽。
　　漆黑、深邃刻印着死者符号的斧头就此形成，
　　配合五根手指紧紧捏握，提高斧刃的稳定性，甚至能在劈砍时进行微调而提高杀伤性。
　　以上便是全新兵器的形态结构，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手斧’，
　　长度、重量都适合于威廉，适合于单手持拿并配合另一只手的枪械攻击。
　　更重要的一点，
　　这柄手斧保留着‘生物结构’-包括皮肤、血管、神经这些具备传输功能的结构，使得威廉能进行有效的能量输送与兵器操控。
　　兵器持在手中时，威廉的手指皮肤便与斧柄黏在一起，神经也发生结合。
　　看似捏握，实际手斧已经化作威廉身体的一个外接部分，操控性拉满。
　　另外，借由手臂间的血管结构，威廉随时都能将大剂量的黑液输送其中来提高手斧的死亡浓度，甚至能做到如螺旋剑的黑炎那般，扩大攻击范围。
　　手斧因融合着威廉的阴暗面，显得极度狂躁与嗜血。
　　劈开看门人的身体后，整条手臂都在隐隐抽搐，兴奋不已。
　　威廉的视网膜间，通过绅士服装传来关于手斧的详细信息，名称已由原来的死脊莱克发生更变。
　　「德斯莱克·黑暗之手（the Blackhand of Deathlike）」
　　“黑手携带着来自死者深渊间的指令，向世界散布最为残暴的死亡屠杀。”
　　……
　　后跳。
　　体格庞大的守门人皮姆因感受到威胁，以及银色框架间1/10的液体缩减，居然通过一个超快速的后跳主动拉开距离。
　　以流血的双眼查看肩膀处伤势。
　　这份来自原墓间的死亡疼痛似乎让他清醒了一些，血疫带来的偏执与疯狂被略微压制，让他获得少许的思考机会与理智。
　　“死疫骑士竟然想要入侵神圣的皮厂吗……不可饶恕，我必须送这帮死者回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然而，略微的清醒却只是让他将威廉看作死疫骑士，反而激起他斩杀目标的决心。
　　反手便将螺旋剑插进伤口，以黑炎灼烧肉质，烧去残留在其中的死亡，相当于消毒……待到伤口完全烧焦，皮质缝合而完成肉体的修复。
　　不仅如此，
　　既然目标是大名鼎鼎的死疫骑士，皮姆将拿出全力将其击退，甚至杀死。
　　这些年来浸泡于血河间的属性得到激发，七窍间渗出更多的鲜血，背部有着什么东西在疯狂蠕动。
　　一本独属于他的皮囊圣经高举手中，书页疯狂翻动。
　　一阵阵古语由皮姆口中吐出：
　　「限制解除-圣血皮装」
　　某种代表着血疫的十字架结构由皮姆的额头凸显而出，最大程度拉伸的皮囊，悬浮在额头前方约五厘米处。
　　一滴滴鲜血不断从包裹十字架的皮肤间渗透而出，表征着皮姆的另一重身份。
　　唰！背部撕裂，两道布满血丝的皮囊双翼就此展开，翼展达到整整七米，布满在翅膀间的血丝勾勒出古老文字。
　　一种混着皮脂与血液的气息喷涌而出，直通天际。
　　血翼扇动，双足狂奔！嗖~爆发出来的速度比之前更快，甚至足足快上一倍！
　　杀！
　　手中的螺旋巨剑不再挥斩，而是采用向前突刺……宛若一柄漆黑长矛，贯穿目标。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威廉被直接穿刺身体，挑在空中。
　　黑炎聚集，完全灼烧！
　　甚至能听见肉质烤焦的声音，就连体内的铁链都被烧得发红，唯有特殊颅腔包裹的癫脑不受损害，某种深邃的死亡被动激发


###第四百五十四章 礼物
　　【记忆宫殿】
　　前不久刚被修补的水族馆，再次出现严重的泄漏情况。
　　但这一次的泄漏并不是因为原墓间的死亡沉浸所导致，而是威廉这位主体遭受重创，濒临死亡。
　　肉体被串在螺旋巨剑之上，这番直观的死亡威胁让威廉的意识被强制吸往意识深处，与体内的另一个本体见面。
　　象征着记忆宫殿的图书馆间飘散着黑炎灼烧肉体的气味，甚至连壁面都在向外逸散着黑气，感觉火势随时都可能蔓延到这里。
　　威廉已经穿过图书馆的七扇暗门，站在水族馆过道间。水箱表面满是孔洞，大量液体从中渗流而出。
　　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交流实际属于一种‘分裂性思维活动’并不计入时间范畴
　　即便如此，‘易辰’依旧被封禁在其中，除非玻璃全面破碎，否则他是无法自己出来。
　　半颗脑袋的易辰伸出一根舌头舔舐在破碎的玻璃表面，即便舌头被划破也满不在乎，一边舔舐一边说着：
　　“相当危险啊，这位皮囊使徒可是很厉害的！由他皮脂燃烧形成的黑炎，应该是在途径间领悟到的进阶病症，能完全依靠阶位来碾压你。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呢。
　　换我吧，威廉！换我的话，或许能拼得两败俱伤，最后让小葡萄带着我们的肉体逃离就好了。”
　　威廉却一脸严肃，完全没有交换的意思，“不……我只是过来借东西的，把脸给我，快点。”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威廉？这可是突破途径的强者呢，现在的你真的行吗？新兵器还没有练习过，用起来应该很生疏吧。”
　　“别废话，赶紧给我！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而且就算你能拼得两败俱伤也完全没用，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将我抓进皮厂。从这位皮囊使徒状态来看，我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面对眼前这样的情况，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易辰以你的智商应该也能想到吧。
　　所以就别玩什么心机了，现在不是换你的时候，赶紧给我脸皮！”
　　“呵呵，哈~哈哈哈！”水箱间的易辰单手捂脸，狂笑不止，“不愧是我的高等仿品，已经在这种程度的对决中想好最佳处理办法了吗？
　　行吧行吧~那我就看你的表演了，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话音刚落，易辰直接抓起水箱间的一具尸体，仅用指甲便将尸体的整张面皮给切割了下来。
　　由于水箱玻璃正好破洞，易辰便抓着面皮，将手臂伸了出来。
　　“来吧，我亲自给你敷个面膜！”
　　威廉倒也不抗拒，将脸庞凑了过去，随着面皮贴在脸上「死人妆」就此开启。
　　……
　　被串在螺旋剑上炙烤，肉体几乎只剩骨架的威廉猛然抖动起来，
　　持着斧头的右手猛然砍向自己，将仅剩骨架的身体拦腰斩断，以此来摆脱螺旋剑的穿刺。
　　唰！身体一分为二。
　　脑袋部分抛飞在空中，
　　下半身则掉落在地，
　　即便摆脱螺旋剑，遍布全身的黑炎依旧没有停止灼烧，继续蚕食着身体骨架，部分骨头甚至严重碳化，完全依靠着铁链来支撑。
　　这番举动就连看门人皮姆都有些发愣，他不太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但很快想到对手是死疫骑士，他便没有任何要松懈的意思。
　　上挑！
　　黑炎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黑色辐光，咔！螺旋巨剑直接将威廉抛飞出去上半身完全击碎，碎渣均被烧为灰烬。
　　随后又是一记下斩，刚刚落在地面还在熊熊燃烧的下半身也被碾碎燃尽。
　　“目标清除！”
　　皮姆犹如机械般念叨着，完全没有获胜的喜悦。
　　目光立即看向仅存的烛偶，提着螺旋剑继续上前，
　　然而，眼前这只根本不具备反抗能力，甚至显得有些老旧破损的烛偶却做出一个双手前伸的动作。
　　嗡！
　　一股吸附力传来。
　　缠绕于螺旋剑身的黑炎居然被定向吸走，短短三秒，所有的皮脂黑炎全被吸进烛偶体内。
　　如此强行、超负荷的吸收差点使得十三发生全身性自燃，头顶白烛也出现漆黑裂痕，险些崩塌。
　　只不过这些黑炎很快便被压制下去，被残留的白色火焰所压制，正是来自篝火山脉，邪阳次子的白焰。
　　“嗯？”
　　就在皮姆再次露出疑惑的眼神，略微偏头看向眼前的烛偶时，十三却低声说着：“老师，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话音刚落，皮姆手中的螺旋剑传来异动。
　　低头一看，居然有大量漆黑液体以及肉质在剑身处聚合，人形轮廓已然成型。
　　没错！
　　威廉进行自我腰斩只是一个‘诱导’，
　　将皮姆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两半身体之上，实际还有一根肋骨被塞于螺旋剑的缝隙间，静静等待着机会。
　　待到上半身与下半身被完全碾碎烧尽之时，唯一剩余的肋骨便自动成为复生主体。
　　虽然依靠一根肋骨来完成复生需要消耗大量黑液，缩短死人妆的持续时间，但现阶段的威廉完全能支付这样的‘复生费用’。
　　让威廉没想到的是，十三居然真的能将黑炎吸收，而且还是整把螺旋剑上的黑炎。
　　没有黑炎的威胁，再生速度翻倍。
　　一张苍白且有着红底的死人妆面容重新显现时，不等皮姆反应过来……Bang！一发缠绕着铁链纹路且满是凸点的子弹已经射出。
　　近乎零距离的射击，直接撞进皮姆的大脑。
　　子弹的威力虽不足以对皮姆构成多大威胁，但蕴含在其中的痛苦却效果非凡。
　　唰！
　　大量尖刺长出皮姆的脑袋，剧痛钻心！迫使他捂住脑袋疯狂惨叫，短时间内无法进行正常活动。
　　没有片刻耽搁，
　　威廉一个屈膝上挑，将右臂拉伸至最大程度，拧腰转背……手斧犹如判决令般挥下，咔！漆黑斧刃斩进皮姆的脑袋，将整颗脑袋完全劈开。
　　这一斩使得皮姆头顶的银色框架锐减1/5。
　　不过，威廉却又没有继续攻击下去，也没有去触发手斧具备的「处决」效果，而是仔细观察着皮姆被劈开的大脑。
　　由皮层包裹与保护的大脑内部，居然长满着一根根血丝，大量的血疫病毒寄生于其中。
　　“小葡萄！”
　　威廉大喊一声，眉心处的灰烬眼眸瞪出一种具备邪阳效果的光芒，照射在皮姆被劈开的内部。
　　遭到灼烧的血丝瞬间湮灭，但大脑本身却不受损伤。
　　这时，一股重压从侧面袭来！正是皮姆本能性的挥舞手中的螺旋剑。
　　啪！
　　没有缠绕黑炎的螺旋剑将威廉重重拍飞出去，即便只是胡乱挥舞，威廉依旧被拍得多条肋骨断裂，甚至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
　　嘶嘶~
　　皮姆那开裂的大脑间射出一根根皮质丝线，快速缝合并恢复如初。
　　大脑缝合完毕之时，他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逐渐清晰的眼睛看向眼前的青年，以及系在青年腰间的《皮囊圣经》，终于正确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你不是死疫骑士，你是外界皮奴……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这个都分不清楚……皮厂被血液浸染了，全都乱了。
　　外界皮奴，我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你能够以开源之躯与我对战到这种程度，足以说明你的优异性！
　　现在不是你回归皮厂的时候，
　　以你现在的阶位进入皮厂只有死路一条！离开这里吧，去寻找散落在外的其他皮奴，聚集他们……这算是我送给你的一个见面礼物。”
　　话音刚落，
　　皮姆一个超快速移动来到威廉面前，同时抓住威廉与十三，
　　后仰展臂……以全力投掷！
　　嗡！
　　威廉被扔出数百米远，落到就近的一处结缔山峰，手中还抓着一张特殊皮囊。
　　“不！”
　　飞于空中的女贵族见到‘容器’离开，立即显露凶相，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追杀
　　这便是威廉的计划，
　　经过第一次交手，将手斧砍进守门人皮姆的肩膀时，威廉便得出两个结论。
　　1.即便是达到骑士团标准的「德斯莱克·黑暗之手」斩进皮姆身体如此之深，也仅仅让对方掉去1/10的疫值总量。
　　这样绝佳的攻击机会只有一次，想要在后续战斗中获得这样的劈砍机会几乎不可能。
　　也就能断定，不可能越阶战胜这样的皮囊使徒。
　　哪怕真的以极其微小的概率获胜，威廉也会付出惨烈代价，到时候他只能如同鱼肉一般被血民们带入完全未知的皮厂之间，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2.手斧的有效劈砍让皮姆的思维发生变化，使得他将威廉错认为死疫骑士。威廉也是因此推断，如果能进一步攻其大脑，或许能让疯狂偏执的皮姆清醒过来。
　　一旦清醒，两人或许就能以皮奴身份进行交流，或许就能搞清楚皮厂目前的状态，既能避战又能判断是否要进入皮厂。
　　现如今，
　　计划成功执行，从皮姆口中得知具体情况的威廉不再执意深入皮厂，对方也是十分好心地送了一程外加一件礼物。
　　“啊！”
　　当威廉被扔出去的同时，
　　天空中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血民尖啸，在女贵族的带领下，所有血民均从他们那‘人字形’的嘴口间发出高频尖啸，
　　尖啸声引动血河震颤，传递到皮厂内部。
　　紧跟着，大量血民，甚至还包括一些贵族装扮的高等血民纷纷涌出，犹如虫群一般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这么多！”
　　这场景吓得威廉拔腿就跑，拿出至今以来修炼的肉体极限，化作一道灰烬残影而跑向山脉边缘。
　　……
　　女贵族这头，她自然容不得「容器」的逃离，立即解开她的鲜血限制，整体化作一种虫人模样，生长出六对薄翅，速度大幅提高。
　　正当她准备化作一束红光追赶人类青年时，
　　啪！
　　她那长毛的虫腿却被什么东西捏住，低头一看，守门人皮姆居然跃起百米多高，单手捏住她的蚊子腿。
　　不等女贵族有任何的反应，一股巨力施加而来，将她重重砸向下端地面。
　　啪！
　　整个血河都被砸开，掀起巨大的波澜！肉体被砸向血河底部的女贵族全身喷出大量的鲜血，双目通红而愤声怒吼：
　　“皮姆！”
　　女贵族刚喊出这个名字，一柄燃烧着黑炎的螺旋巨剑便垂直落下，
　　即便她第一时间在面前构成血液结界，依旧被难以置信的力量瞬间击穿，螺旋剑贯穿她的身体，黑炎释放！
　　惨叫声回荡在工厂大门前，
　　确认女贵族已被完全限制后，皮姆没有给予致死追击，而是将目光转向天空。
　　他借由血液长出的翅膀再次飞上去，以绝对实力阻挡着任何胆敢追向威廉的血民，这些长相丑陋的血民只要碰到皮姆的手掌都会被撕成碎片。
　　疯狂手撕，皮质分裂，重拳敲碎。
　　就在他疯狂屠戮着普通血民期间，
　　一只截然不同的拳头出现在皮姆头顶，拳头戴着一种特殊的钢铁拳套，甚至上面还雕刻着十字型纹章。
　　啪！
　　拳头命中，一道巨型的血色十字架同步出现。
　　十字架直接将皮姆压向下端，整个脑袋都被压得不成模样，落地时更是被十字架贯穿身体，固定于地面。
　　天空之中，一位散发着纯洁气息的金发男人缓缓落下，
　　暗金镶边的西装表达着他不同于血民的高等身份，他将目光看向正在被炙烤的贵族女。
　　佩戴特殊的手套，无视黑炎而拔出螺旋剑。
　　“崔妮蒂，这么狼狈啊……居然被一位受伤的皮囊使徒压制成这样。”
　　“大人！您居然来了，我们得赶紧将逃掉的家伙追回来，我可以肯定那家伙绝对能成为完美的容器，吾主将提前现世。”
　　“哦，真有这么优秀吗？那我倒要去看看了。”
　　“我也去！”
　　再生力惊人，女贵族短短几秒钟便将烧伤修复，即便有些部位还是焦黑一片，但她却急着立功，准备随同这位金发男人一同追赶过去。
　　就在两人准备动身时，
　　一股强烈的皮质吸附感从身后传来，严重限制着他们的速度，甚至感觉要将他们身上的皮肤完全剥去。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皮囊使徒呢……真是像苍蝇一样粘人。”
　　金发男人右手展开，一柄超大规格的鲜血剑同步凝聚，
　　回身斩击，而且还是多段斩击。
　　守门人皮姆直接被切成整整七块，并且被扔进血河间随机搅散，就算能依靠缝合能力来恢复，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在血河间寻觅肉体。
　　“大人赶紧！那家伙要跑掉了。”女贵族不断催促。
　　“急什么呢~这里可是幽邃之地，就算让那家伙跑出结缔山脉也没关系的，皮原可是很宽敞的，我们当初过来的时候可是走了很长的路啊。
　　只要身处皮厂的范围，这家伙就不可能逃掉的。
　　走吧！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位优秀的容器。”
　　金发男人在保证西装不被破坏的情况下，展开一道远超人类体格的翅膀，翅展达到整整十米。
　　直接化作一道红光向着逃往的人类追赶而去，女贵族需要拿出全部实力才能勉强追上这份速度。
　　【镜头切换-威廉】
　　借着皮姆争取的时间，威廉这头即将逃出结缔山脉，只要能踏上边际皮原就能呼叫黑蛔组织来接应自己。
　　就在他以为能成功脱逃时，
　　一股骇人的气息从身后袭来，这份气息的血液浓度远超之前见过的所有血民，甚至比那位女贵族还要高上一等。
　　威廉的后脑勺长出一颗眼睛，只见身后的地下天空都被染上一层血红。
　　“好强！这家伙恐怕比皮姆都要强，一旦被追上必死无疑！”
　　不顾脚踝扭断，威廉开始疯狂使用「瞬」，即便如此，速度依旧比不过对方……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纵身一跃，于山间落下。
　　当双脚踩在边际皮原的一瞬间，威廉立即将黑蛔卡片射向地面……嗡！一阵寄生虫共鸣释放出去，很快便看到一辆蛔车向着自己驶来。
　　乘务员已然切开蛔车的隔膜，向威廉传递着眼神，示意他准备在移动状态下跳上蛔车。
　　这时，身后的血红同样逼近。
　　高速移动的黑色蛔车即将抵达时，做出了一个完美的漂移甩尾，借着调头的机会，威廉一个箭步完成上车！
　　乘务员也是连忙将其安顿下来。
　　“没事了，尊敬的威廉先生！接下来我们将以全速驶离这里，在旧世界范围内，大部分组织甚至是源疫区都会给我们黑蛔公司一个面子，不会……”
　　话音未落，一抹却血红落了下来。
　　一柄巨大的剑刃直接将蛔车斩成两段，服务员也被劈成两半，身体血液被瞬间抽干。
　　金发男人悬于空中，一柄鲜红巨剑贴在其右臂处。
　　“哪来的寄生虫，敢抢我的人……话说，这就是所谓的【容器】吗，的确容纳着很多属性呢，崔妮蒂做得不错。”
　　金发男人继续挥手，无数小型血剑将列车间的所有乘务员与列车长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就在威廉准备进行反抗时，咔！
　　他突然感觉全身鲜血被限制住，就连心脏都停止跳动，血液的控制权被他人夺取。
　　啪！金发男人一伸手，威廉便自行飞向天空，主动将脖颈送入对方的手中……窒息感不断侵袭。
　　就在威廉即将陷入深度晕厥，体内某个黑暗意识即将夺取主导权时。
　　嗒嗒嗒！
　　整个边际皮原忽然震颤了起来，众人耳畔均能听见一阵阵蹄子踏地的声音正从远处传来，
　　威廉生长在后脑勺的眼睛捕捉到了正在崩腾的‘羊群’。


###第四百五十六章 醒来
　　幽邃皮厂内部，某处常用于员工们祷告，忏悔与礼拜的皮质教堂间。
　　这里早已浸满鲜血，被改造为一处私人住处。
　　教堂的圣坛上摆放着大规格的浴缸，大量输血管由边墙连接至此，
　　金发男人已将服装脱去，全身浸泡在其中，在他手中还拿着一个‘人头浴球’对应着女贵族崔妮蒂被活生生撕下来的脑袋。
　　撕下来的脑袋被剔除颈椎结构，用不断溢出血液的脖颈切口擦洗着身体，尤其是腹部位置。
　　因为在金发男人的腹部处印着一道清晰可见的羊蹄，短时间内难以修复。
　　此外在他手腕处也留有一道死亡切口，虽已愈合但伤口却略微发黑
　　洗澡过程中，崔妮蒂的脑袋不断认错，“侯爵大人，我错了！”
　　“你没错啊，对方真的是一具非常有价值的容器，或许用不着皮厂那群家伙的协助就能提前实现吾主的复生！有关于‘威廉’这位外来者的信息我会上报给全体贵族，下次如果再让我们遇上，必定不再会失手了。
　　至于你……只要好好服侍我的话，我也会将‘发现容器’这份功绩尽可能算在你的头上。”
　　“好！”
　　崔妮蒂立即操控她的无头肉体为金发男人搓背，
　　至于她的头颅则从脖颈处钻出一根根可活动的血管，主动游走于侯爵身体间，用舌头为其清洗身体、按压穴位。
　　“这群被遗弃的黑羊居然敢跑来坏我们的好事，等到工厂的改造完毕，吾主复苏，定要将那群已不再具备‘生育’的羊群全部杀掉。”
　　……
　　相隔遥远的地下世界有着一处特殊的中立城市，其地理位置可以说是所有城市间最好的，靠近‘中心’而距离各源疫区都不太远。
　　各种形式的转移轨道都集中在这里，包括轻轨、各种形式的管道、虫道以及地下水渠与空中网道。
　　整体规格不小于灯城，城市风貌属于一种多样化的超现实风格，容纳着多种文化、病症，
　　仅仅一条街区甚至就能看到好几种不同风格、病症类型且科技感差异极大的建筑。
　　这座城名为-【路浦（Loop）】
　　是旧世界最大、功能最全面的转运都市，甚至被私下称为运输之城。
　　也是旧世界不可或缺的重要城市，甚至受到多个源疫区的庇护，甚至有不少源疫区在这里建有重要的分部。
　　路浦的交通网络遍布各地，例如僧院想要对某位罪犯进行抓捕，借由路浦提供的情报信息以及转移运输，抓捕罪犯的效率将提高数倍。
　　又如癌宫想要进行大批量的刺激类药物采购，只需要给路浦相关的采购商一个订单并支付10%的手续费，短时间内就会有专业车队将大量药物运送过来，省去诸多无意义的环节。
　　而在路浦的中心商圈，竖立着一栋栋超级建筑，
　　其中最大、最高也是最显眼的移动建筑，对应着当前旧世界排行第一的转移公司。
　　【冗肠】
　　整座公司的结构就是一条条整齐排列的大肠，对不同部分进行结扎而划分出对应的工作区，内部还有着黏膜间隔而划分出一间间办公室。
　　这栋超巨大的大肠建筑便对应着城市最高点，整体肠道也是进行镀金与结构强化。
　　建筑的上、中、下均有衍生肠道，连接着城市间的公路、运输管道，
　　每时每刻都有大量病者或是快递在他们的肠道系统间进行运输。
　　而且整个旧世界的地面下端都铺设着印有该公司印章-‘摇滚肥肠’的运输管道，通过网购买来的商品，只要选择冗肠公司的快递，往往几小时内就能送达。
　　然而，
　　就在冗肠公司的旁边于近几十年新建起来了一个仅次于其建筑规模的新公司，整体采用较为保守的现代化设计，以钢筋混凝土搭配黑色金属镀层，最外围还贴上一层虫膜。
　　建筑顶部镶嵌着一道巨大的黑色寄生虫徽记。
　　大量被寄生的类人员工正在这里工作。
　　这里正是黑蛔公司，目前的年度输送密度以及总收入几乎与排名第二的转移公司-【递质】不相上下。
　　黑蛔公司最顶层，名为起源的创始人办公室内。
　　一位西装笔挺，面容被黑色挡住的男人收到一封特殊信件，
　　信件报告称一辆搭乘‘公爵优质客户’的特殊蛔车在边际皮原遭到破坏，且全体运载人员均被灭口。
　　根据黑蛔探员的现场调查，可以完全确定是血民所为。
　　看完报告的老总，背部瞬间凸起大量的小点，随即钻出大量寄生幼虫，通过嘶吼来表达愤怒。
　　“居然敢破坏运输工具吗？还将我的员工全数屠戮……真是看不起我啊，区区在上古时期便被灭族的废物，本应被淘汰掉的时代垃圾，借着皮厂的需求勉强重生就敢如此猖狂。
　　如果不将这帮疯子全杀了，我公司后续的拓展计划将难以实施。”
　　……
　　【镜头切换-威廉】
　　当前正处于一个较为奇怪的梦境之中，脑海间不断传来不属于生前世界的声音。
　　“易辰，这次的怪异猎杀你几乎失控，杀戮导致无辜民众的大量身亡。后续的两个月时间你将被囚禁在麓山精神病院接受心理治疗。”
　　“易辰，我无法在心理层面给你提供治疗，你的心理疾病已经超过我在心理学的造诣，我会向组织汇报对你进行另一种治疗。”
　　“易辰，卿梅医生的失踪疑似与你有关，这段时间你将被严格禁足配合调查。”
　　“易……威廉，快醒醒！”
　　一阵温柔的声音将威廉唤醒，将他从一段生前记忆间扯回现实，
　　醒来第一时间就下意识地去拿兵器，准备对付追杀而来的血民……然而，手提箱却不在旁边，摸到的是一条羊毛触感的腿足。
　　待到眼睛完全清澈而看清眼前的情况时，
　　威廉正在一处隐秘的洞窟间，身体浸泡在一种较为黏稠的温泉之中，这种黏液温泉能有效滋养身体，与癌宫原始林间的感觉十分相似。
　　至于他伸手摸到的则是半蹲在温泉边缘，半脸生有羊角的少女。
　　“莱……莱妮？”
　　“你还认得我呀！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这位少女正是「黑色脐带」的原主人，被威廉救下的遗落圣胎，现如今已成为旧世界羊群组织间的一位重要成员。
　　相较于曾经还是少女的莱妮·希斯特拉，现在明显长大了。
　　除了半脸羊角与横条眼瞳，以及开孔的腹部与不断流出的黑色液体外，
　　少女的双腿已经化为羊蹄结构，腿部也长满着漆黑毛发，只是这种毛发十分柔软并且被打理的很好，摸上去甚至比高质量的黑丝还要柔滑。
　　另外还有一根小巧的黑色尾巴落在身后。
　　她的身上仅仅裹着一件通过毛皮、藤条编织的衣物，对比正常人类大概已经到了碧玉年华，原本平平无奇的身体也变得略微凸起。
　　“为什么你会……”
　　“为什么我们会到皮厂门前来救你对吧？因为我之前就收到了信号，你体内的黑色脐带吸收了危险的血液，我第一时间就猜到你肯定去了混有血民的皮厂，那里可是很危险的。
　　我好不容易说服妈妈，领着大家去找你。
　　当时的情况可太危险了，那位血民已经是【侯爵级】的存在，再晚一步哥哥你都会有危险。
　　好啦，现在你只管好好休息，等浸泡结束后我就带你参观一下这里。”


###第四百五十七章 羊之宫
　　威廉还有点懵，虽然之前在边际皮原的确看到羊群向自己奔来，但后面的记忆就没有了。
　　那样的危急时刻，威廉甚至已经准备替换人格，并试着呼唤月亮。
　　“莱妮……这里是？”
　　“前源疫区【孕育之森】~虽然大不如从前，但在妈妈给予的庇护下，大家都还算是安稳生活。”
　　“前源疫区？既然森林还存在，既然你们都还存在，为什么源疫区会被取缔？”
　　“因为我们的【职能】被完全锁死，或者说整个旧世界有关于生育的规则被彻底封锁，甚至完全破坏，无法再通过孕育之液来快速诞生新的生命。
　　曾经繁荣的孕育之森变得无人过问，以前习惯在这里大量播种的顾客全都离去，连接于旧世界各个角落的生育线、培育中心也全部废弃。
　　羊群一度被认定为‘遗弃者’，但随着世界感染，妈妈她们也能借着那边世界的生育规则重新开始建立族群。
　　我的诞生就是一个很好的征兆，因此妈妈很看重我。
　　另外，被大哥哥你毁掉的新生教会就是一个崇拜妈妈的人类组织，试着建立新的生育网络。”
　　“旧世界的多个规则均被封锁，生育也包含在内吗？原来如此。
　　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救助。另外不用叫我什么大哥哥，你也长大了，叫我威廉就好。”
　　“嗯！威廉你真的好厉害呢！当时被伯爵级别的血民抓住，你居然能释放出更深层次的死亡进行挣脱，还差点将他的手臂切下来。”
　　“伯爵级？还有这种分级吗……”
　　“没错，开源以上的血民便在他们内部被称为【贵族】，依照男爵、子爵、伯爵、侯爵以及公爵进行划分。
　　伯爵级别属于已完成途径的高等血民。”
　　“嗯，知道了。话说，莱妮我的东西都还在吗？”
　　“在的！包括衣服，一把手臂模样的死者斧头，一把金属结构的兵器，还有手提箱里各种药剂以及一张皮囊使徒的皮。
　　以及一位烛偶小姐姐，她和一般的烛偶不一样，一直都称呼你为老师，自主性很强。
　　所有的东西都在外面，需要给你拿进来吗？”
　　“好。”
　　借着莱妮离开洞窟这个时间，威廉单手一招，那挂在洞窟外面的服装便自动飘了进来为其穿上。
　　不一会儿，莱妮便带着所有道具走了进来，其中的手斧还通过一种类似羊膜的袋子装着以隔绝死亡。
　　当十三看到老师安然无恙时，眼眶间的蜡油不断滴落。
　　威廉也是主动上前，轻轻拍了拍十三因激动而浮出的蜡烛结构，“十三，之前的战斗做得很好！接下来好好休息吧，跟着我，别乱跑。”
　　“是的，老师。”
　　十三很快就将激动的感情压制下去，如仆从般跟在身后。
　　一旁的莱妮歪着脑袋，她还从未见过这样具备自我意识的烛偶。
　　“大……威廉，在你出去见姐姐们之前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一下。”
　　威廉这头正在将东西全部塞进手提箱，同时确保斧头的死亡不会泄漏出来，“什么问题？”
　　莱妮的两根手指在胸前打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就是~嗯~你和原墓是什么关系？威廉你别介意，我只是问问，如果关系比较深我也愿意陪着你的。”
　　“没什么关系，我只不过去了一趟原墓，借着那边的资源打造了这柄手斧。对方虽邀请我加入死疫骑士团但被我拒绝了，
　　虽然被最初死者赋予了死民身份，但我本身并不算是死者。
　　关系的话，大概算是一位被授予原墓居住权的旅客吧。”
　　“耶！太好了！我就知道威廉你肯定没有与死者建立关系，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带你在森林里住几天了，再带你认识一下姐姐们还有妈妈。”
　　“嗯，我们走吧。”
　　威廉收捡着最后一件道具，也就是皮厂守门人·皮姆在最后关头给予的皮囊，动作稍微顿了顿，回想起皮姆从血疫的干扰中清醒过来时立即选择协助他逃脱甚至还赠予东西，以及口头交代的事情，一时间思绪万千。
　　暂时收好这份意义非凡的皮囊，等到熟悉了羊群居住的森林再慢慢查看。
　　跟随莱妮走出当前所在的温泉洞窟，大概十分钟步程便穿过山洞通道，来到一个开阔的‘石窟大厅’，
　　整体结构类似于山羊的颅腔，空间差不多等同于一个正式足球场。
　　透过洞窟的鼻、眼或者耳孔就能看见外面的天空。
　　洞窟内部呈梯田结构，分为五层，
　　每层均有大量生有不同羊角结构的女子正在嬉戏、沐浴、相互接触将互相的肉体作为玩具，甚至进行着肉体层面的探讨。
　　与莱妮的身体结构类似，
　　她们腹部对应着‘宫体’的部位均化作黑色空洞，从中流出象征着生育的黑色液体，源源不断。
　　这些液体通过梯田结构汇流于最下方，于洞窟的‘嘴’流向外部。
　　至于梯田结构的最上端则对应着一张以无数宫体构成的座椅，虽然构成座椅的宫体早已暗淡无光甚至部分溃烂，但座椅却依旧散发着强烈的生机。
　　座椅上暂时无人。
　　当莱妮领着威廉来到这里时，上千道雌性的目光全部投射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位罕见的雄性，其中大部分的目光都饱含欲望。
　　就在她们暂停手中的事情，准备靠向这位雄性时，很快便嗅到一股来自威廉体内的死亡气息，迅速压制住她们的欲望。
　　相较于欲望释放，她们还是更在意自身性命。
　　暂停靠近，只是微笑着向威廉招手，或是招脚。
　　“威廉，这些都是我的姐姐们！她们早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平日里都很照顾我的。”
　　威廉先是向所有羊化病者鞠躬致谢，感谢她们的营救，同时也小声询问着一旁的莱妮。
　　“所有的羊群都在这里吗？”
　　“是的，因为无法生育嘛，羊群的数量逐年减少，以前这里可多人了！整个孕育之森的人口差不多是其它源疫区的总和。
　　不过，待到世界同化，姐姐们就会前往那边世界进行有效孕育，相信很快就会有大量的小羊羔诞生的。”
　　“嗯……话说，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是森林吧？”
　　“跟我来！”
　　莱妮一把牵上威廉的手掌，用力一跃！羊蹄给予的巨大力量载着两人跳上数十米的高度，稳稳落在洞窟对应的‘眼眶处’，俯视下端。
　　一片铺满着生育液体的森林映入眼中，
　　而威廉所处的位置大概在五百多米的高空，一颗悬在空中的超大型山羊头骨内部，
　　羊群体内不断分泌的生育液体从头骨间流出，浇灌森林，维系前源疫区的生机，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归以往的繁荣景象。
　　莱妮在一旁解释着：“我们目前所在的是【羊之宫】，仅有达到开源的山羊才有资格被邀请入住，未能开源的羊群只能在森林间生活，负责较为繁琐的培育、养育等工作。
　　妈妈她似乎有事暂时离开，后续等她回来再说吧。
　　威廉，你应该不急着走吧？”
　　“不急。”
　　“那就好，跟我来……考虑到你身上携带有死亡属性，姐姐们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单人房间~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和我……”
　　“有单人房间最好，有些时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而导致死亡外溢。”
　　“好吧，跟我来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皮厂的问题
　　既然羊群们的着装都十分原始且简单，对应的房间也自然相对简陋。
　　威廉被带往最深处的隔离寝房，其实就是一处经过手工打磨的洞窟，考虑到他身上携带的死亡特性，洞窟房被覆上一层薄膜，用以隔绝。
　　就连房门也被做成膜状，首次开门还得进行识别，需要威廉将整张脸都贴上去。
　　约五十平米，
　　顶部设置多个通气用的小孔，随时都有来自下端森林的新鲜空气被输送进来。
　　洞窟房被分割为一室一卫，
　　卫生间设有注满黏液的浴缸，算是【孕育之森】的一大特色，个体既能在其中得到肉体层面的补足也能满足欲望幻想，浸泡液体时能让个体进入一个完全真实的欲望空间，满足各种形式的癖好。
　　至于室内则设有一张软膜床，躺上去就能完全贴附并包裹身体，除此之外便没有其它设施了。
　　“这就是威廉你的房间啦！如果是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可以通过「黑色脐带」来联系我。”
　　说着，莱妮还特别伸手戳了戳威廉的肚脐眼，
　　嘎叽嘎叽~那根盘踞在腹腔间的黑色脐带如小蛇般钻出，主动将端头放在莱妮手心间窜动，乖巧万分。
　　“这条黑色脐带已经跟了你很长时间，完全将你认定为主人。
　　后续威廉你或许可以试着融入我们的群体，但我也不太清楚妈妈会怎么看。毕竟你体内有着与我们截然相反的死亡属性，光是让你住在这里，妈妈都是犹豫了很久才答应的。”
　　“行，到时候等你妈妈回来了再带我过去吧。”
　　“那威廉你好好休息吧。”
　　莱妮的眼神与以往一样，藏不住什么小心思，当前明显想要多待一会儿。
　　威廉却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因为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膜门封闭。
　　威廉径直前往浴室，没有泡澡而是坐在浴缸边，取出由守门人皮姆赠予的特殊皮囊。
　　≮被撕掉的守门人皮囊≯
　　这张皮囊是皮姆直接伸手从身上撕扯下来的本源皮囊，大概有13cm×8cm的规格，
　　皮囊品质凌驾于高等皮革之上，是经由皮囊使徒精心培育，供给自身肉质进行喂养而得到的「使徒皮囊」。
　　这种皮囊的等级仅次于皮囊起源，是威廉所接触到的最高等级的皮囊。
　　黄皮也在此刻冒头：
　　≮相当不俗的使徒皮囊，而且非常适合你。
　　这份皮囊显然经历过很长时间的肉体淬炼，从表面的皮质纹路就能看得出，属于肉体强化类的使徒皮囊，好好利用。
　　另外，这份皮囊的内面寄存着隐藏信息。可能与皮厂目前所处的状态有关，赶紧读一读吧，可能与我们的契约直接相关。≯
　　随着威廉翻转手中的使徒皮囊，内面的真皮层正在蠕动着，一根根束状纤维以活体蠕动的形式相互排列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细小文字。
　　正如黄皮的猜测，这些文字记载着【幽邃皮厂】目前所处的状态。
　　根据描述，本就因战争导致衰败的幽邃皮厂在经历突发的「黄皮事件」过后，整体源疫区的地位开始动摇。
　　大量设施遭到永久性损坏，大量流水线使用的线缆、传送皮带均被黄色污染，全都需要重新更换。
　　皮厂的财库完全亏空，不得不借款购买大量的原材料进行修复。
　　但修复过程却并不顺利，甚至还变得越来越糟糕，还有不少员工在修理期间遭到隐藏起来的黄皮残片所附身，加深破坏。
　　最终，整个皮厂濒临破产，源疫区的头衔将被收回。
　　就在这个节点，一群徒步远行而来的血疫难民主动找上门，他们携带着原血色宫殿的宝库，里面装载着昔日大量掠夺而来的宝物、钱财，并且愿意提供技术型人才协助皮厂的重建。
　　不过，这样的协助自然不可能是无偿的。
　　血民开出的条件是，他们需要获得皮厂的永久居住权与服装使用权，同时双方还将进行永久性的病症合作。
　　如此侵略性的条件立即引起大量的不满，可皮厂的破产问题又迫在眉睫。
　　最终皮厂内部划分出两个派别-「纯净派」与「合作派」。
　　守门人皮姆便是纯净派的一员，坚决抵制血民的入驻，即便皮厂因此破产，皮姆依旧愿意终身服侍。
　　然而，
　　因欠款巨大，考虑到皮厂可能落得与【孕育之森】一样的下场，作为皮厂的最高统治者，同时也是皮肤病症的起源存在，最终同意与血民们建立合作关系。
　　但在合作区域上进行严格限制，皮厂的核心区将不参与合作，所有血民最多只能在皮厂的中层、外圈层进行活动。
　　合作达成，
　　依旧主张着纯净派思想的皮奴立即遭到特殊打压，例如强制性的血液灌注，诱导思维紊乱而发疯。
　　部分皮奴干脆离开皮厂，开启流离之旅。
　　皮姆便是遭到血液的植入而癫狂偏执，血民们利用他的忠心，安排在【缝合之门】负责看守工作，工厂改造期间任何人不得入内。
　　……
　　威廉看完皮囊间的文字描述后，眉头紧锁。
　　虽然血民是导致皮厂问题的关键，但这一切的根源与黄皮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黄皮，你当年到底将皮厂破坏到了什么程度？”
　　≮对方拒绝认同我的存在，将我认定为纯粹的错误产物，想要将我赶尽杀绝，这样的情况下你认为我会怎么做？
　　在我计划夺取皮厂主权失败的情况下，自然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先让我的一小部分溜出皮厂，保证存活，也就是我现在的这部分。
　　剩余的99.9%则做好自杀式袭击的准备，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居然差点给这个破工厂弄得【倒闭】了≯
　　跟着黄皮的描述，威廉甚至能隐约幻想出一张超大规格的黄色皮囊在工厂间窜动、漂浮的场景，任何沾染黄色的皮奴都将遭到同化、感染以及思维层面的影响。
　　“黄皮，目前皮厂的情况显然变得更加麻烦……血民的到来解决了皮厂的经济、人员问题，待到后续改造完成，整个工厂的实力甚至会比以前更强。
　　我们想要夺取主权的话，将同时面对两个源疫区所对应的势力。
　　而且，
　　G＆D组织也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会出现「带血的皮囊」流通于组织间，新人绅士一旦接触这种带血皮囊，人性可能都会受到影响，变得极端、残暴而偏执。
　　我得尽快完成本次的旧世界旅程，回去警告大家。”
　　黄皮却满不在意地回答，≮我给你的时间有整整五百年，以你现在的进度不会有问题的，尽快实现最适合你的【途径】吧。≯


###第四百五十九章 生育仪式
　　了解皮厂的真实情况后，威廉心中也是泛起不少烦恼，
　　干脆脱去衣服泡进浴缸，利用浴缸间的粘稠液体来平息烦躁的心境，让自己尽快安定下来。
　　双臂搭在浴缸边沿，脑袋扬起而看向顶部。
　　“呼……旧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没做，我还想借着这次机会在【孕育之森】好好发展一下关于「生」的能力。
　　毕竟我体内的铁链融合着植物的属性，本就具备这方面的潜质。若能将‘生’的等级提高起来与死亡形成对立关系的话，水族馆也能变得更加稳定。
　　【易辰】那家伙也就能更好地管控。
　　离开孕育之森后便要开始途径的寻觅，甚至正式开始自己的途径之旅。
　　可现如今的皮厂现状逼得我必须回一趟锡安，等等！”
　　一道灵光在脑海间闪过。
　　“小葡萄！”
　　随着威廉的呼喊，漆黑肉团从肩膀处浮现。
　　“干嘛呢！我刚沉入欲望的幻想中，上百种类型的葡萄摆在面前，正准备开吃就被你叫醒了。”
　　“帮我一个忙！皮厂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替我返回一趟锡安，以你的先知身份将皮厂的情况告诉校长，一定要提防‘带血皮囊’的出现。
　　来回应该用不了几天。”
　　“既然用不了几天，你干嘛不自己跑一趟？”
　　“我现在好不容易在【孕育之森】定居，想必这个地方也不是随便就能进出的，更别说我本身携有死亡属性，全靠莱妮给我争取在这里的入住机会。
　　一旦离开，下一次想要过来恐怕就很困难了。
　　你帮忙跑一趟吧？黑蛔列车能直接将你送到【通道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行吧~看在本葡萄也有绅士身份的份上，就帮你跑一趟吧。”
　　一个空中转体三周半，即将下落时，黑色斗篷立即缠绕过来将小葡萄的身体裹住……服装衍化，眼球增殖。
　　一位裹在灰烬斗篷间的眼球先知就此形成。
　　威廉依旧躺靠在浴缸内，单手向小葡萄做出一个道别动作，由莱妮亲自将小葡萄送出森林，登上黑蛔列车。
　　门膜封闭。
　　“呼~”躺在浴缸间的威廉舒缓一口气，视觉辅助与邪阳能力全数消失，旧世界旅途一路上都有着小葡萄的协助，突然的分离还真有些不适应。
　　“应该也花不了几天时间，希望锡安还没有接收到染血的皮囊吧……而且新上任的加隆也不会允许那样的皮革流入组织。
　　有必要的话，组织甚至需要暂时斩断与皮厂的联系，暂停新人绅士的招募。
　　其余的事情我就不再多想了，只管在这边继续成长，如若实力不够，什么事情都办不了……至少等到我下一次前往皮厂的时候，得将那个家伙给杀掉才行。”
　　回想起追杀自己的金发血民，威廉的身体便渗出层层杀意。
　　突然……咳咳咳！
　　一阵无法控制的剧烈咳嗽袭来，甚至从嘴里呛出的死亡液体。
　　整个浴缸都遭到黑色污染，生育液体在黑液的腐蚀下直接就被消磨殆尽。
　　威廉连忙将黑液收回体内，以免对房间造成破坏，自我意识也立即前往【记忆宫殿】对破洞漏水的水族馆进行修补。
　　期间，易辰始终贴在水箱的玻璃面，洋溢着一种变态的笑容，甚至时不时会将手指伸进脑袋间去搓动大脑。
　　待到水族馆的修补完毕而回归浴缸时，
　　卫生间已经多出一个人，莱妮正跪在浴缸外，双手垫着下巴而近距离注视着他。
　　“小葡萄就送走了？”
　　“嗯，黑蛔公司的效率很高。
　　话说，这家新兴的寄生虫公司口碑很好，尤其是公司背后的老板，听姐姐们说似乎是一位从深渊间活着出来的特殊病者，以一己之力创办出这家能够挤进【路浦】的转移公司。
　　对了，威廉你刚才……死亡外溢了吗？
　　难道你自己没法完全控制体内的死亡吗？我记得我们最初在村庄见面时，你好像没有这种情况？”
　　“可能与我去过原墓有关吧？在原墓待了太长时间，导致死亡对我产生了内在影响。”
　　威廉并没有解释太多，自然更不会提及关于‘易辰’的事情。
　　“威廉，你想不想学习一下‘生育’？”
　　“哈？”
　　莱妮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生孩子的意思，虽然我们也可以帮你制造生育器官来繁衍后代，但我说的是一种病症属性。
　　因为你的身体很奇怪，明明具备如此浓烈的死亡属性，但我给你的黑色脐带却能安然无恙地待在体内，甚至已经将里面当作【家】，完全不受死亡影响。
　　所以我猜测威廉你或许可以兼修生育属性，这样的话，就能反过来遏制死亡。
　　在羊群还没有没落前，姐姐们除了拉高旧世界的生育率外，经常也会奔腾在篝火山脉，对死者进行压制。”
　　“要怎么做？”
　　“你真的感兴趣呀？我其实只是随口说说，毕竟这两种属性完全相悖，一旦习得可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巨大伤害，甚至可能导致你体内的死亡变得更加不可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再说，既然脐带这么多年都能安然待在我体内，一定有它的道理。”
　　“好，那就等妈妈回来再……”
　　“不用再等，你能先带我【入门】吗？如果能完成最基础的入门，到时候等你妈妈回来了，我或许才更好去交流吧？
　　而且，我看得出莱妮你现在可是很厉害的，应该正在寻觅自己的【途径】吗？”
　　“嗯！妈妈让我多选择一段时间，找到最好的途径再展开旅途……那行吧！威廉你跟我来，想要入门的话，首先就得进行一项生育仪式。
　　需要提前警告你的是，这项仪式很少用于雄性，即便是羊群鼎盛时期也很少，更别说是你这样的外人。
　　自从邪阳陨落，我们这被剥去源疫区的资格后，便再也没有给雄性、外人进行过仪式。
　　仅有在【孕育之林】土生土长的羊群在开源后，才能进行生育仪式。
　　如果失败的话，可能会‘永久性归化’。”
　　“永久性归化是？”
　　“就是回归最原始的胚胎形态，永远无法孵化。”
　　“嘶~这样吧，你先带我去仪式间看一看到底什么样，我自行判断一下是否要进行仪式。”
　　“好~”
　　威廉迅速穿好衣物，跟随莱妮在羊之宫的通道间向上前行。
　　大概来到头颅区的上部，在这里设有一条笔直通道，尽头处便设置着一个散发着强烈生机的密室。
　　门口站着一位生长着成对尖状羊角，大码体型，踏着粗壮羊蹄的「黑羊」。
　　其羊蹄加装着特殊的强化部件，头部也戴着一种类似萨满的木头面具，整体散发着一股超越开源的气息。
　　“莱妮妹妹，这是？”
　　随着莱妮的一阵详细解释再配合威廉体内冒出的脐带，女子挪开她那庞大的身体，
　　“外人、雄性而且还有死亡属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尝试呢！莱妮，你已经给他说清楚‘归化问题’了吧？”
　　“嗯，威廉他先看看，不一定会进行仪式。”
　　“行吧~进去看看吧！反正已经很久没有人进行仪式了，每天守在这里也怪无聊的。”
　　随着这位大码黑羊的放行，威廉跟着莱妮踏足「生育仪式间」，刚跨进还没走两步整个人便直接愣住，
　　湿润。
　　泛着阵阵腥臭。
　　墙面不断渗出羊水，地面还铺着一层浅浅的奶水，
　　琳琅满目的胚胎体遍布于密室，大大小小，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一具幼体，等待死亡却又无法死亡。
　　黑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些都是仪式失败的归化体，由于进行过‘生机浓缩’就算将他们碾碎也会自动愈合，最终便成为仪式间的一部分。
　　她们的意识早已涣散，不存在痛苦一说，只需要将她们看作装饰物或是失败品来激励自己即可。
　　如果可以的话，就把脐带挂上中心的悬架，开始上吊吧。”


###第四百六十章 壁画
　　“又是上吊吗？”
　　威廉不禁回想起曾经与金共同对付新生教会的情况，当时的教会成员便是选择全体上吊的方式迎来圣胎的降临。
　　若不是正好携有象征死亡的「暮薄银液」，情况会万分危急，甚至两人都可能死在教堂之下。
　　莱妮在一旁给予解释，“没错，生育仪式的关键就在于【吊】，而且必须使用与个体相匹配的脐带进行上吊。
　　如果黑色脐带没有与威廉你保持这样亲密的关系，我也不会给出仪式的相关建议了。
　　借由亲和自身的脐带上吊便能实现「脐带绕颈（CAN）」，让个体找到重回母胎的感觉，重新体验生育的全流程，以此感悟新生的意义。
　　部分人会就此沉浸于其中，毕竟任何意识生命最幸福、无忧无虑的时刻，便是待在母胎里的那段时光，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静感受来自母体的温暖、关怀与营养供给，甚至还能与母体隔着膜进行肢体、言语上的互动。
　　一旦过度沉浸便无法醒来，肉体将发生永久性的归化。
　　所以「生育仪式」最关键的一点就在这里，需要找准其中的平衡点，既能完美体验、感悟生育的感受，却又不沉浸其中。”
　　“知道了。”
　　“不过威廉你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你体内杂乱的属性实在太多，仪式期间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突发情况。
　　而且你也不是羊群出生，更是一位雄性，仪式期间可能会引导「雌性转变」以及「部分羊化」，需要你好好心理、肉体层面的完全准备。”
　　“嗯，让我考虑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喂！这里可不是游玩的地方，让你进来完全是因为莱妮妹妹的恳求……能不能拿出点雄性应有的气魄，直接挂上去不就完了。
　　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仪式都无法通过，就别在这里待下去了，赶紧滚出去。”
　　说话正是负责看守仪式间的黑羊小姐姐，臀肥身白，身上多出来的肉都长在应该长的地方，就像略微苦涩但香味十足，甚至还在里面加了大号珍珠的厚乳拿铁。
　　两只有力的臂膀交叉在前，垫起两团颇大的肉质。
　　“丽雅姐姐稍微给威廉他一点点时间，毕竟他这种情况羊之宫从未有过。”
　　“一分钟！无法做出决定的话，我就一蹄子将你踹出去，然后赶紧收拾东西滚出森林，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与废物。”
　　黑羊丽雅的嘲讽自然是故意的，
　　她作为仪式间的看守者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青年想要进行生育仪式的风险极大，放眼羊群的历史从未有这样一位具备死亡属性的雄性青年完成过仪式。
　　只不过对于丽雅的催促与嘲讽，威廉却没有任何心理波动，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认真注视着仪式间，感受着昔日仪式者的状态。
　　『黄皮，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的认知仅限于【皮】，对于旧世界其它区域的了解也仅限于皮奴们的交谈。
　　你目前所做的一些事情已有不少超过我的认知，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决定吧。如果你在仪式中完全归化，我便立即转移到这只小山羊的身上，倒也无所谓。≯
　　威廉无奈摇了摇头，但一想起频繁破洞的水族馆以及获得意识自由的易辰，他便咬紧牙关。
　　伸手轻轻摸向肚脐，待到黑色脐带冒头时，威廉轻声说着：“你想怎么做？愿意赋予我生育的机会吗？”
　　脐带本不具备任何感官，自然无法听见威廉的言语，但它却能感受主人的情绪以及当前所处的特殊环境。
　　嘎叽嘎叽~
　　蠕动着它那饱满且嫩滑的躯体，落于仪式间蠕行前进，最后通过压缩躯体进行弹跳。
　　啪！
　　稳稳挂于中心悬架，并系上一个符合威廉头颅大小的圈结。
　　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好犹豫的，
　　“呼……干吧。”
　　在威廉走向绳结的过程中
　　黑羊丽雅也是投来认真的眼神，
　　看着如此饱满健康的黑色脐带时，她也是惊奇无比，无法理解这样完美的脐带为何能待在一位具备死亡属性的病者体内。
　　想到接下来会有好戏可以看，丽雅慢慢由门口靠近，
　　先是一把搂住莱妮，假装关心这位妹妹实际则是近距离看这位青年的上吊过程。
　　“丽雅姐姐？背后压得好紧……”
　　“好啦，我放松一点~话说你觉得这小子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但威廉他一定能行的……我能来到这里与姐姐们一起生活也是全靠威廉他当初做到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之前我们去营救他时，也都看到了，面对那样的血民他居然还能正面对抗。”
　　“好啦，让我们安静一点看看他的表现吧。”
　　威廉已然来到脐带绳结的下端，在这里还摆放着一张上吊专用的小木凳，上面留有大量的羊蹄足印。
　　站上木凳，
　　脑袋前倾，
　　脖颈与脐带绳结贴附的一瞬间，双脚一蹬！
　　木凳摔落，威廉的身体也完全绷直，鼓胀在外的双眼在瞬间涣散……整个人的意识已被抽进脐带，沿着温暖湿润的黑色肉道前往最原始的宫体间。
　　这处最原始的宫体，正由羊群的母亲所创造，专用于孕育仪式的特殊空间，或者说正是以祂自身宫体复刻出来的虚拟版本。
　　任何意识体进入虚拟宫体，她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当前正在外面办事的羊群之母突然捂住腹部，仿佛有些宫寒一般，各种杂乱属性的乱入让她眉头紧锁，加快处理手头的事情而尽快赶回去。
　　宫体间，
　　威廉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沉浸于幸福状态，仅在一分钟不到的短暂适应后，随着癫脑传来一阵脑波刺激便完全清醒。
　　“这里是！”
　　威廉猛然睁眼，发现自己的意识体居然呈婴孩状，肚脐还连接着黑色脐带，浸泡在一处偌大的宫体洞窟间，壁面介于石头与肉质之间，略微蠕动。
　　“这便是孕育仪式吗？
　　让意识体以新生儿的姿态在宫体间重新体验诞生的全过程……既然我清醒了过来，应该能再做一些什么吧？
　　话说宫壁表面似乎有一些文字。”
　　呈婴儿态的威廉尽可能刨动羊水，以一种蛙泳姿态缓慢游动，靠近壁面。
　　“这不是文字，而是壁画……阐述的应该是某种‘完美幼体’的诞生流程。
　　难道说，母胎间的幼儿可通过这一系列‘初生动作’以及‘胎位变动’提前进行先天的「肉体塑造」吗？出生便赢在起跑线？我来试试看。”
　　癫脑赋予的学习与阅读能力让他快速沉浸于壁画间，
　　超快速理解壁画的含义，
　　婴儿态的意识体也跟着做起这些古怪的孕育动作，
　　不仅如此，挂在仪式间的外在肉体也跟着扭动起来，复刻出完全相同的动作，
　　时而将双手折叠于背后，十指交织出莲花状的结构，
　　时而将双腿弯折于头顶并脚掌相贴，
　　时而蜷缩身体将脑袋埋于双腿间，完全性拉伸脊柱并让口、肛连为一个循环结构，
　　这些动作虽看似夸张，但对于骨骼还处于软化状态的幼体是可以勉强可以做到的，而对于威廉这位受到泽德老师调教的学生而言也是不在话下。
　　就在威廉跟随着壁画流程，完成着一个个标准的孕育姿态时，
　　虚拟宫体的底部被开启一道通向外部的开口，意味着仪式即将结束，
　　这处开口仅持续半分钟，若个体无法在这段时间内游离出去就将发生「永久性归化」。
　　然而，
　　威廉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宫体已被打开，个人完全沉浸于新生肉体的塑造。


###第四百六十一章 完美诞生
　　丽雅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这是……「胎姿」？就算是被收入羊之宫的羊群，也只有10%的姐妹能在虚拟宫体间发现壁画并做出对应的胎姿。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完美的胎姿外显，这家伙的肉体是什么做的？居然能承受这种程度的折叠与弯曲，而且看上去还很轻松的样子。
　　而且他的意识明明被输送到了虚拟宫体，与肉体完全分离的情况下，居然能让外在肉体做出这么标准的动作，简直与壁画间的形体姿态没有区别。
　　但有一个问题，这种过于完美的胎姿耗时较长，如此持续下去的话，可能会错过【脱宫】时间。”
　　只有丽雅一个人自言自语，
　　莱妮则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双手捧在面前呈祈祷状而希望威廉能平安无事地醒来。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威廉的「胎姿」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动作越到后面其难度越是变态，
　　例如要求将身体螺旋折叠720°，再将背部向后折叠让手脚缠绕在一起，以至于整具身体呈现出一种完美的螺旋圈状。
　　这样的动作哪怕放在羊群之间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但威廉却做得相当完美，全都要归结于【癫脑】的强大。
　　癫脑将意识体的状态完美传递到外在肉体，再借由每一块肌肉所具备脑细胞进行完美调试，让动作完成得分毫不差，
　　甚至可以将威廉展现出来的胎姿进行拍照、绘画记录，后续用于新生羊群的教学观摩。
　　就在这时，
　　挂着威廉脖颈的脐带一阵蠕动，整体有着松开的趋势，意味着仪式时间到，虚拟宫体的出口已经开启。
　　只要能够在这段时间及时出来，便能完成生育仪式。
　　但威廉却没有任何醒来的倾向，依旧在悬吊状态下凹着各种离奇的胎姿。
　　眼看着脐带重新收拢，
　　一直以来都很冷静的莱妮也开始着急起来，甚至想要上前将威廉从绳结间拖拽出来。
　　啪！
　　莱妮刚想上前，搂在身后的手臂立即将其拖住。
　　“莱妮妹妹，你应该不想触犯禁令吧……仪式绝对禁止任何人的干预，这一点妈妈讲得很清楚。”
　　“好。”
　　啪！脐带再度收束，意味着虚拟宫体的‘口’已然关闭，个体将无法脱离而永久性归化即将开始。
　　莱妮看到这一幕时，泪水也是止不住外溢。
　　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威廉的肉体却没有发生归化现象，依旧在做着接近完美的胎姿，即便脖颈已被勒得严重变形，依旧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感觉‘死亡属性’也在暗中协助着这个过程的进行。
　　“什么情况？为什么归化迟迟没有发生？”黑羊丽雅一脸疑惑。
　　继续等待了足足两倍长的时间，等到所有胎姿全部完成时，
　　被脐带悬吊的威廉已完全瘫软，完美的胎姿展现已导致他全身粉碎性骨折以及肌肉溶解，甚至连针刺铁链都变得破碎不堪，整个身体就像一团软泥般挂在空中。
　　终于，
　　迟迟未到的「归化」开始发生。
　　黑色脐带开始胀大，化作一种膜层结构而笼罩威廉的全身。
　　啪！如烂泥般掉落在地，形成一种黑色卵体。
　　被包裹在其中的威廉也开始慢慢变小，
　　从二十多岁的青年变成十多岁，再到几岁，直至婴儿，甚至变成刚刚成型的胎体结构。
　　需要注意的是，
　　在年龄缩减的过程中，穿在威廉身上的服装始终跟随他发生着变化，甚至能在婴儿状态下形成一种裹布襁褓。
　　就在两位羊女认为这一切就此结束时，
　　黑色卵体一阵蠕动。
　　悬在内部的幼体居然开始成长，以同样的速度长大，分化出新的器官，建立全新的肌肉组织、骨架以及血管系统。
　　就连僧院的针刺铁链也在这个过程中重铸，甚至与肉体发生根源性结合，结合于骨骼之间。
　　使得威廉的全身骨架覆上金属色泽与尖刺结构……
　　原本全身性的粉碎性骨折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全新肉体，一副经过胎姿淬炼，重获新生的「完美诞生者躯体」。
　　而在威廉的腹部也同样出现了一道与羊群们类似的圆形开口-「生门」。
　　但里面并没有生育液体的流出，仅仅只是一个空洞而已，似乎有什么别的寓意。
　　破卵而出时，
　　整个黑色卵体也重新化作脐带，
　　不过脐带并没有回归腹部，而是贴合着脖颈处的勒痕，进一步死死勒住！直到脐带与脖颈处的勒痕皮肤融为一体，留下一圈浅浅的黑色痕迹。
　　「阻断带」
　　用于隔绝头部与肉体，不影响正常的营养物质、能量以及癫脑的信息传输等等，但如果有威胁性的死亡试图侵袭肉体的生门，隐藏于脖颈间的脐带就会产生阻断作用。
　　通过这样的阻断结构让「死亡」与「新生」两种属性适当分割，互不干扰，并且能够在特定的情况下通过脐带进行联合，共同发挥作用。
　　当完成这一切时，服装也重新对威廉进行全身监视并将情况简要汇报于视网膜。
　　≮因孕育仪式所赋予的「完美诞生者躯体」*，疫值已提升至「第四阶段」，也就是开源的最后阶段。个体可探寻适合于自己的途径，并尝试开始途径之旅
　　「完美诞生者躯体」*-代指幼体在出生前便在母胎间完成了所有的胎姿，且完成度大于99%。孕育后，个体的肉体潜能将被重置为最大值，并完美适配于个体的能力体系。
　　另外，出现在个体腹部的「生门」仅为新生病症的入门表达，本身并未发生雌化。≯
　　当视网膜间的文字全部消失，威廉重新审视自己的肉身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新生感溢满全身，甚至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与泽德老师正面碰一碰。
　　同时也摸了摸脖颈处的「阻断带」，露出一种十分满意的笑容。
　　待到他从肉体的变化间回过神，重新看向仪式间时，
　　这里早已挤满前来看戏的羊群，不同羊角下的眼神均透着惊讶、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强烈的个人欲望。
　　全程观看到底的黑羊丽雅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就想要撕开这位完美雄性的服装将其骑在地上。
　　眼看威廉就要被羊群吞没之时，一股威压席卷整个【羊之宫】。
　　其中一位羊女不禁说着：“妈妈回来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羊群之母
　　听到妈妈二字，羊群们的欲望连忙收敛起来，
　　即便是已经扑倒在威廉怀里的莱妮，也是将眼眶间的泪水强行收了回去，连忙转身看向外面。
　　大家并未迎来羊群之母的回归，仅有一道不可抗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光是声音便将羊群的欲望完全压制下去。
　　“带着这位刚刚完成生育仪式的外人过来【座位】见我。”
　　还不等莱妮引路，
　　包括丽雅在内，数位完成途径的「黑羊」直接逮住威廉的四肢，犹如烤全羊般架起，前往羊之宫的厅堂区域。
　　威廉倒也没有反抗，反而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借着不用走路的机会认真检视更上一层的肉体，这副经由归化重生的完美诞生者躯体。
　　『嗯？不仅脐带化作「阻断带」对生死进行调节。
　　我体内的铁链也发生着更深层次的整合，与骨架系统完美融合，尤其是脊骨，起到连接大脑与躯干的作用，也能协助调节死亡与生命，让两者更协调的混合。
　　不过，我还得花时间来重新认知这副全新生成的肉体，了解孕育与新生的本质，后续争取在这里多待一些时间，至少等到小葡萄赶回来。
　　完全是没想到一个入门仪式就能有这样的收获……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羊群之母，刻印着那等图案的虚拟宫体必然是她的杰作。』
　　就在威廉为新生肉体感到兴奋之时，一串黄色文字跃然眼上。
　　≮接下来威廉你便可以正式寻觅【途径】，从这里离开以后就直奔公爵的商会吧，向他询问、购买甚至赌博途径相关的线索，咱们差不多可以开始真正的晋升之旅了。≯
　　『好，先看看羊母找我说什么事吧~看还能不能褥点羊毛。』
　　威廉很快便被羊群架于大厅区域，梯田结构的顶端，原本空无一人的生育王座上，已然坐着羊群口中的妈妈。
　　当威廉看到这位‘妈妈’时，面色变得不太好。
　　“这……”
　　与威廉作为人的观念发生激烈冲突，
　　本以为会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年迈女子，或者因维系生育之林而消耗掉大量生机的老太太。
　　事实证明，威廉想多了。
　　与保持类人形态的公爵、最初死者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位代表着生育类病症之始，甚至旧世界80%病者或多或少混有她血脉的羊群之母，所展露出来的姿态已然超脱人形，或者说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维系完全的人形。
　　祂通过‘镶嵌’的方式将肉体嵌进生育王座，
　　虽然小葡萄不在，但这么久以来的合作，加上小葡萄每天对威廉眼前的‘保养’使得视觉比以前好了不少。
　　借由肉眼的直视，逐渐解析并看清了这位羊群之母的形象。
　　整体可拆分为两个部分-「宫座」与「母身」。
　　「宫座」-也就是羊母的下半身，属于旧世界最早出现，可用于生育的活体器官。造型与常见的宫体有着较大区别，整体呈圆球形约有1.5m的半径宽度（当前仅为收缩态）。
　　宫体表面生长着纯白色的古老羊毛，中部及下端嵌满着幼年羊头，
　　这些羊头密密麻麻甚至有些还挤压堆叠在一起，每颗羊头均从嘴里吐出似舌似须的「生育之足」，
　　支撑着羊母的身体，提供行走、滑行、游动等等功能。
　　当前所有的生育之足均插进生育王座之间，完美嵌合，
　　原本破败、溃烂的王座也因为羊母的镶嵌变得生机勃勃，感觉构成王座的器官都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的确。
　　以前只需要羊群之母坐在王座上，就能进行快速的自我繁衍，但随着生育规则的封锁，即便宫体能够孕育出新生儿，一旦脱离宫体便会化作死胎。
　　「母身」
　　原始古老的宫座顶部有着一道细腻粉嫩的开口，从中生长出一道类人的上半身，即为「母身」。
　　完美曲线的女性身体，拥有着足以哺育整个羊群的腺体器官，
　　脖颈之上是一张轮廓颇好的面容，头顶则盘满着漆黑羊角，这些羊角相互交错而形成一顶尊贵而古老的「母冠」，
　　黑发于羊角间渗出，散落双肩同时也将面部几乎盖住，
　　她的面庞似乎没有正常的五官，
　　借由面部条状缝隙间的一颗珠眼来观察着外界情况，注视着这位导致她宫寒、宫缩以及疼痛的青年。
　　威廉仰头与羊群之母对视的瞬间，一阵腹胀腹痛感传来，腹部的「生门」居然有着一种略微腥味的液体从中流出，颇有一种快要怀孕的迹象。
　　这般异常迫使威廉连忙下移视野，不再敢直视这样的存在，继续看下去可能真的会雌化并生出幼体。
　　“未雌化生门以及完美诞生者躯体，真是令人意外，看来我准许羊群们前往皮厂营救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能够凝视我且保持灵魂间的平静，说明你在见我之前，已经见过不止一位疫主了。
　　上来吧，让我看看你那特殊的身体结构。”
　　羊群之母伸手她的右臂，满是黏液的五指做出一个招手动作。
　　不等威廉向前踏步，便感觉有无数似羊似人的婴孩挤满在脚下，推着他向着梯田结构的顶部而去。
　　当距离王座还剩最后一层阶梯时，威廉立即行以绅士礼并单膝下跪。
　　“感谢您给予的救援以及允许我这样的外人留在羊之宫。”
　　“去感谢莱妮吧，如果不是她的苦苦哀求，我可不会让你这样怀揣死亡的外人进入森林……我说了，赶紧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
　　再次招手，
　　跪在地上的威廉立即被更大的推力送往王座之前。
　　就在羊母想要解开其绅士服装时，却被黑死皮略微灼烧。
　　看着略微发黑的指尖，羊母也是十分好奇，“嗯？十分特殊的皮囊，将皮囊与死疫相结合了吗……这种死亡还很不一般。
　　你居然能结合源疫，难怪也能同时驾驭我这里的孕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啊。快点将上衣脱掉，让我看看你的宫吧。”
　　威廉自然不可能拒绝，随着绅士服装的全部脱落，
　　羊母以满是黏液的手指滑动在腹部生门的轮廓间，予以评价：
　　“拒绝雌化，有目的性地获取「新生」的属性并进行完美肉体的胎体重塑，你的灵魂似乎已经被训练出了坚韧的独立性。
　　要知道，以前所有的雄性在经历仪式后都会变成双性之态。
　　而且你的身上还有姐姐那边的味道，你去过癌宫吗？”
　　“是的……”
　　“可有见过姐姐本尊？”
　　能被羊群之母称为姐姐的，必然是癌宫的掌权者。威廉也瞬间明白，为何癌宫原始林的感觉会与这里如此相似。
　　“并没有，我只是陪伴一位癌宫的朋友过去，稍微待了几天而已。”
　　“以你的特性，姐姐那样的性格应该会主动招募才对，难道是发现你体内的脐带所以愿意主动让给我吗？哈哈，姐姐还真是一个大好人呢。”
　　这番话威廉听上去总感觉怪怪的，也不敢在此插嘴多说什么。
　　“有从癌宫间带什么东西出来吗？我已经好久都没去过姐姐那里了……不得不说，姐姐的病症是真的香甜可口。”
　　“有。”
　　威廉将奥莱娜女士赠予的癌晶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品相还不错，这样的癌晶至少都是高等癌者甚至是骑士团的产物，能将这样的癌晶赠予你，显然是想要你成为他们的一员。
　　做得很好，没有选择待在姐姐那里。
　　既然如此，这枚癌晶便作为你的滞留费吧，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允许你与我的孩子们一同参悟生育。
　　你想要对她们做什么也是可以的，甚至可以试着在我这里寻觅途径。
　　另外，要记得对莱妮好一点哦，她自从来到这里，随时都在念叨着你……也正是这样，我才会好奇而愿意接见你。
　　莱妮是非常重要的子嗣，是我们羊群连接外面世界的媒介之一，甚至是最优秀的媒介，可千万不能欺负她哦。”
　　说罢，羊母便从面容间伸出一条粉嫩的吸舌，吸住癌晶而送进嘴里细细品尝，甚至不由得双手捧脸来表达对这番滋味的喜欢。
　　“真是鲜美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品尝到姐姐的滋味。”


###第四百六十三章 平衡与稳定
　　与羊群之母进行的初交流，相较于其祂旧世疫主有着较大的不同，
　　不同于与最初死者见面时的那种‘隔阂感’，无法理解最初死者所处的状态，甚至连外形都难以理解，
　　甚至在见面不久后，本应被禁锢在保险柜的【易辰】居然以最初死者的形态浮现了出来。
　　也不同于与公爵见面时的那种‘无尽感’与‘掌控感’，总感觉公爵已将一切看透，而他坐拥的财富似乎能将整个旧世界80%的区域都给买下来。
　　眼前的羊群之母虽在形态上有别于‘人’，甚至可以说是难以名状，
　　但似乎更加亲近，而也更好说话。
　　得到癌晶的羊母甚至就像小孩般将晶体放在嘴里回味无穷，不再与威廉继续交流下去，赋予‘临时山羊’的身份后便不问不顾。
　　与此同时，站在梯田之下的羊群们纷纷投来渴望的眼神，
　　她们生来就以欲望为食，面对眼前这位受到母亲赞赏且不被仪式所雌化的「绝对雄性」犹如沙漠间的珍果，其身体早已按捺不住。
　　尤其是羊母麾下的「黑羊」更是提前开始编号，准备按照内定的顺序依次享用。
　　跪在羊母面前的威廉自然感受到来自梯田下的欲望凝视，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下去的话，会是一个怎样的群攻场景。
　　若是拒绝，那必将遭到羊群的排斥，毕竟这种事情对于羊群而言属于家常便饭，如果连这种最基本的事情都不愿意为羊群们去做，只会引起排斥与众怒，今后也别再想踏进森林半步。
　　若是接纳，那好了，接下来的日子别再想着修炼，刚得到的完美诞生者肉体还没来得及巩固就会被榨干，搞不好还会弄得永久性的损伤，甚至永远留在这片森林。
　　癫脑一转，一个想法浮了出来。
　　“羊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莱妮与我有着一段特殊的经历并孕育出情感，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能够与她待在一起，进行简单的交流。”
　　听闻此言，羊母也是点了点头，
　　“正好，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莱妮本就是我们连接外界，恢复生育的重要媒介，而你也同样来自外面且获得生门，你们可以试着在我这里生一个孩子哦。
　　只要能够诞生活胎，我保证它会得到最佳的成长待遇。”
　　“好。”
　　在羊母的命令之下将两人捆绑在一起，其余羊群只能唉声叹气而纷纷散去，或是互相安慰。
　　被点名的莱妮则是满脸通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有些愣神时，手掌传来一阵温暖且细腻的贴附感，这种感觉无比熟悉，仿佛再次回到村庄洞窟间第一次见到人类青年时的场景。
　　“莱妮，我们去你房间吧。”
　　“啊~哦，好！”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离开。
　　莱妮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在羊之宫被安排有较为高档的房间。
　　除了浴室与客厅外，内部还设有一间特殊的修炼室，或者被称为孕育室。
　　或者说像莱妮这样从外面世界，通过新生仪式培育出来的「半羊」都会被安排一间具备修炼功能的孕育室，尝试在感悟新生与孕育的同时进行生育。
　　只要能成功获取活胎，羊群便有重回往态的希望，甚至可能被重新授予源疫区的可能。
　　但即便是从外面过来的半羊，依旧无法诞下活胎。
　　只要在旧世界的环境下，生育规则便被锁死，最多只能像癌宫那样细胞增殖，而生成一些各方面受限的复制体。
　　羊群真正的目标是等到「世界感染」的完成，到时候便前往那边世界进行生育。
　　【莱妮的寝房】
　　随着两人一偶的跨入，膜门封闭。
　　还没开始说话，莱妮便开始脱去那藤条与破布共同编织的外衣，刚要脱去却被威廉一把按住。
　　“莱妮，你还小……现在不是时候，按照年龄来算你应该只有十五、十六岁吧？未成年的话，这种事情可做不得。”
　　“啊？这样吗？”莱妮出生时便被扔下井，很多东西自然都不知道。
　　“对，我们可以进行一些别的‘交流’，不一定要是肉体层面的。
　　要不先让我适应一下新生而来的躯体，等我适应好了我们再来交流一些知识层面的东西，或者带我去下面森林间逛一逛也好。”
　　“哦~好……那我去洗个澡。”
　　莱妮埋着头，捂着小肚子便冲进浴室。
　　威廉则独自坐在床边，他个人对于莱妮并没有任何意思，曾经便完全将对方当作妹妹看待。
　　开始认真审视完美诞生者肉体，尤其是获得「新生」相关病症后意识深处的状态。
　　嗡！
　　【记忆宫殿】
　　威廉的意识体刚一来到这里，立即被图书馆的改变所惊住。
　　原本以木质为主的图书馆居然加装了大量的金属部件，
　　书架边框、吊灯装饰、座椅都覆盖上一层金属，甚至在边墙还垂吊着一些装饰用的金属铁链。
　　沿着书架背后的密道向【水族馆】走去时，阻挡在密道间的每一扇门均被加固，表面布满着针刺铁链，这些铁链充满着生机，仿佛有着独立生命。
　　铁链会随着威廉的靠近而自行解开，也会随着易辰的靠近而进一步加固。
　　嘎吱~
　　最后一扇门被开启时。
　　整个水族馆不再是以前那般极易破损、漏水的情况，所有的水箱全都进行金属加固，
　　最关键的一点，
　　作为不稳定因素的易辰被铁链锁住手腕、脚踝以及脖颈，呈大字形固定在水箱深处，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自行游动。
　　虽然被封锁而限制了自由，但易辰本尊却露出一副较为享受的表情，
　　因为这样的姿态与固定在十字架的「最初死者」完全相同，能让易辰感悟更深刻的死亡。
　　“喂！威廉，居然让你感悟了生命的奥秘吗，还让这些铁链蔓延到这里来了……弄得我好疼啊。”
　　“疼一点不挺好的吗？疼痛刺激你的精神，禁锢让你专心，姿态让你更适合死亡的感悟。”
　　被束缚的易辰突然放声大笑，即便是经过金属加固的水族馆也开始猛烈摇晃。
　　“哈哈哈~你真是越来越像我了，越来越变态！要不要再搞几根铁链插进我的身体啊？”
　　威廉保持着绅士姿态而回应，“如果你不介意话，我倒是可以再给你插一根。”
　　话音刚落，几根铁链直接扎进易辰的后背，甚至通过弯钩结构皮肤给拉拽了起来，加深疼痛。
　　“啊，真舒服，不愧是你啊~插进去的点位刚好合适！就这样吧，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好，后续我就去认真感悟死亡了哦。
　　对了！
　　莱妮这位小姑娘很不错啊，鲜美可口未经污染，与她交流的话应该能让你感悟更多的新生知识。
　　如果你不擅长这方面，不如换我如何？”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易辰。这次过来是打算和你讲一下后续的安排，等到我在这里适应新生肉体后便会启程寻找公爵，询问关于途径的相关事宜。
　　一旦途径开始便不允许失败，有必要时需要你的帮忙。”
　　“放心~放心~
　　只要能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我什么都愿意做！途径之中有关于死亡的难题便让我来破解吧~好啦，别在这里和我聊天了。
　　出去与羊群们好好交流一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呢，拜拜~可爱的威廉。”


###第四百六十四章 共享
　　莱妮在浴室里的时间比平时要长得多，她拿出一种类似于压舌板的东西，将羊蹄间每一处都给挫得相当光滑且干净，
　　同时还分泌出特别的毛发清洗液以及理毛器，对羊蹄、尾巴的毛发进行打理，
　　头发也是搓满泡泡、清洗干净并利用法术进行吹干。
　　待到一切清洗完毕时，莱妮也是换上一身她自己根据村庄间的记忆所缝合出来的一套布料长裙，上面还装饰着一些嫩芽树叶。
　　打扮好了以后，迈着小碎步走出房间。
　　却未能得到威廉的注视，因为对方正盘腿坐在床沿进行着自我审视。
　　“真漂亮！”
　　一阵陌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莱妮扭头看去，说话的居然是站在门口的烛偶。
　　“谢谢。”
　　随着莱妮的道谢，烛偶却更进一步说着：“你很喜欢老师吗？”
　　“啊……是的。”莱妮虽有些害羞，但她并不否认这一点。
　　“老师他可是非常优秀的，你如果想要与老师进行肉体间的结合恐怕还不太够哦，至少我是这样看的。”
　　十三刚说完这话，其眼眶间的烛火便缩为最小，不再表达人性，仅起到装饰品的作用。
　　与此同时，威廉也从水族馆间脱出，意识清醒时隐约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莱妮，你刚在和十三聊天吗？”
　　“嗯……”
　　“很漂亮的衣服呢，是根据以前在村庄间记忆做的吧？这样也好，虽然你已被同化为「半羊」，但既然本质还是人，还是保留一些人性更好，没必要完全被欲望支配。走自己的道路或许才能走得更远，不被羊群所固有思维所约束。
　　话说，那间房是做什么的？”
　　随着威廉伸手指向隔壁特殊的房间，莱妮也是一愣。
　　“那是……用来感悟新生与孕育的特殊房间，是利用妈妈的肉体生成的，我平时很多时候都会待在里面。”
　　“能带我进去看一看吗？”
　　“可以，只是里面的环境很容易影响精神~尤其是像我们俩个一起进去，效果会更强。”
　　威廉自然能听懂其中的意思，“行，那我先一个人进去看看。”
　　“好。”
　　隔间采用截然不同的肉壁封锁，个体需要以挤压的形式前往内部。
　　当威廉挤进特殊房间时，眼前的场景让他微微一愣，各种‘刑具’甚至是一些超乎想象的山羊玩具摆放、生长在里面。
　　肉壁间的孔洞不断释放着一种强劲的催化物质，这种物质能勾起个体最原始的繁殖欲望。
　　即便有着癫脑的守护，威廉也不由得晃动脑袋。随着癫痫集中发作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连忙将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住的古怪道具给放下，仔细审视这间房。
　　直到看见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这是……孔器吗？”
　　一道于壁面长出的圆筒形物质引起威廉的注意，这根物质散发着阵阵强烈的生机，与腹部的生门刚好贴合。
　　凝视期间，威廉不自觉地靠近过去，双脚跃起让腹部的生门刚好嵌进这道突出的物体间。
　　某种象征着新生本质的‘连接’就此建成。
　　威廉的思维瞬间便传送到一处密林间，花草树木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随时都有成熟的果实从头顶掉落。
　　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强烈的生机与孕育气息。
　　光是走在这样的林间都感觉肉体被滋养，不知不觉间，威廉已将服装褪去，用肉体拥抱大自然，感受生机的滋润，巩固着完美诞生者的躯体。
　　很快就被威廉找到林间最大的一棵树，足足生长有数千米的高度，甚至还在继续生长着。
　　借由攀爬深渊的经验，不借助任何能力的辅助，威廉直接赤身爬树。
　　这片不断生长的密林间似乎还有别的‘连接者’。
　　她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被‘完美雄性攀爬主树’的美景所吸引，全身多处开始分泌唾液。
　　不知过去多久，
　　威廉所达的高度已经超过越来越多的树木，待到他爬上顶部坐在林间的最高点时，并没有去俯瞰下方的密林场景，而是选择仰望天空。
　　凝望着一颗颗平凡不过的星辰。
　　慢慢的，威廉具备的「星云肉体」也在此激活，
　　天空中的星辰与威廉体内游动的星粒相呼应，缓慢游动而向着腹部的「生门」汇聚着。
　　相隔一个世界的锡安城内，
　　学院校长室，
　　怀抱着天体的黛斯琳校长仿佛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地喊出威廉的名字，将目光投向只有那个人能打开的办公室门，却发现并没有任何人的进入。
　　“威廉，你这家伙居然在旧世界里仰望星空吗？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反而很轻松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
　　寝室内。
　　半羊莱妮见威廉迟迟没有从里面出来，按捺不住好奇心而慢慢将身体挤了进去。
　　内部的情况却让她大吃一惊，
　　“威廉居然直接连接「新生之林」了吗？明明都还没有教过他要怎么用，如果不提前润滑，可能会连接失败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非常顺利……要不我也进去看看，两人同时连接应该也是可以的。”
　　莱妮脱去刚换上的新衣，将鲜嫩而细柔的腹部套上柱状体，与威廉一同挂在上面……
　　嗡！
　　因为两人使用的是同一个连接点，莱妮的意识直接便传送至最高主树之下。
　　“威廉在最上面吗？”
　　她寻着气息攀爬而上，好不容易来到最顶部而准备给予对方一个惊喜时，却发现威廉盘腿而坐、仰望天空，
　　两颗眼眸已被星空占据，上翘的嘴角似乎很幸福的样子。
　　莱妮遏制住内心的欲望，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只是悄悄挪动至旁边而将小脑袋轻轻靠在对方的肩膀处。
　　当脑袋接触的一瞬间，威廉脑海间的‘静谧星河’似乎被分享过来，流进莱妮的大脑，抚平欲望甚至让躁动的心境瞬间安静下来。
　　万物寂静，唯有夜空
　　『好安静，从来没有过的安静感~从我来到羊群，连接新生之林，一直都是在强烈的欲望躁动间度过。学着丽雅姐姐那样在欲望间寻觅前进的方向，甚至忘记安静的感觉。
　　宁静，原来是这样的感受吗？好舒服。』
　　莱妮慢慢沉浸于这样的宁静之间，保持状态，她慢慢起身站立，低头重新审视着新生之林。
　　花草树木在她的眼中不再躁动，变得宁静，甚至开始相互聚合……慢慢形成了一条道路，或者说一条截然不同的【生命途径】。
　　“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寻找的途径吗？威廉，谢谢你。”
　　莱妮没有急着踏上旅程，而是回到原位，继续靠在肩膀处感受这份从未有过的宁静，嘴角也流出着同样的幸福。


###第四百六十五章 小葡萄回归
　　将肉体嵌合于生育王座，继续品尝癌晶滋味的羊群之母突然一阵激灵，
　　她将视野投向同样由她创造的生育之林，或者说就是她自己脑内生成的一片思维特区，被灌注生殖理念的思维空间。
　　这处思维空间始终为开放共享状态，羊群可借由羊母分离出去的肉体介质（连接柱）进入其中。
　　每次进入的时间有限，若长时间滞留可能会导致意识粘在其中，成为羊母的一部分。
　　羊群们的进入对于羊母而言没有任何反应，当前却有一种从未有过清爽感在脑海荡开，羊母一眼便看见坐在主树顶端的两人。
　　第一眼自然是看向她最喜欢，也是最关心的小羊羔莱妮。
　　“嗯？莱妮她居然找到并锁定了「这条途径」，奇怪……羊之宫的环境及羊群的习性，应该不会让她触碰这样的途径才对。
　　是因为那位雄性的影响吗？居然能让莱妮变得宁静下来，以无欲无求的状态获得纯粹的生命感悟。
　　算了，既然是自己做出的选择我也没法干预，只要与新生相关就行。真是的，两个年轻人待在我所创造的空间，居然不想着生育而是感悟，难道在那方面有问题吗？”
　　羊群之母怀揣着疑惑，慢慢将视野转向一旁的雄性青年，这一刻祂脸上的缝隙之眼猛然瞪大。
　　“这小子是「观星者」！？
　　而且他所具备观星者星体居然能与完美诞生者躯体产生有效的融合反应？也对，星辰本就是天空的果实，也属于生的一部分。
　　但这样的结合，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难怪他的「生门」在开启时并未流出任何的生育液体，始终保持绝对雄性的原因就在于星体的暗中协调，并在此刻染上「白金之血」吗？
　　越来越有趣了~待到世界感染结束，进行根源性病症患者的选拔时，这小子很大概率会榜上有名啊，看来我的投资是正确的。”
　　羊母的目光集中在威廉腹部。
　　那象征新生的「生门」已染上一层白金血渍，代表着星辰与新生的结合，与羊群的黑血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去多久，
　　威廉从观星状态间醒来时，意识也同步脱离新生之林，回到寝房间的密室。
　　身体依旧被挂在「连接柱」，但背后却传来一阵柔软贴附感，无需回头便知道莱妮正贴在后面。
　　因肉体的大面积接触，威廉也清晰感受到莱妮变得有些不同。
　　与此同时，对方也在慢慢醒来，默不作声而保持这样的贴附状态，甚至将双手扣在威廉的腹肌之间。
　　持续着悬挂贴附，直到威廉先开口，
　　“莱妮，你的感觉变了……整个人安静了下来？难道有什么意外收获吗？”
　　“我~我找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寻觅，最适合自己的【途径】。这都要多亏你……威廉。”
　　“恭喜！准备什么时候开启途径之旅？”威廉也是一惊没想到，莱妮居然先自己一步找到途径。
　　“等你走了吧，毕竟下一次见面又不知道要在多久以后了。”
　　“那我现在就准备启程了。”
　　“啊~不要！”勒在腹肌的双臂突然夹紧。
　　“哈哈~开玩笑的，虽说树顶观星已经让我稳固了「新生」属性，但至少还得等到小葡萄回来，那家伙可是我的眼睛，没有它的话很多事情会很难办的。”
　　“嗯……”
　　“要不我们下去再聊？被串在这上面总感觉怪怪的。”
　　“好。”
　　莱妮很是熟练地抽出身体，落地时也简单活动着双臂，毕竟在连接柱上套了整整一个晚上。
　　威廉则相对迟缓，小心翼翼地拔出而踉跄落地，
　　“你的生门怎么是银白色的！”
　　一阵惊呼迫使威廉回过头，
　　只见将衣物拿在手中还未套上的莱妮，捂嘴惊呼，眼神更是直勾勾地看在其腹部。
　　“银白色？”
　　当易辰低头看向自己腹部的生门时，也同样惊讶。
　　生门的周围已凝满一圈银白血渍，猛然想起黛斯琳校长口中曾经谈及过的关键词-「白金之血」。
　　『校长说过旧世界的群星因那场灾难而大片陨落，无数观星者因此长眠，白金之血日渐稀薄……白金之血难道是流淌在观星者体内的血液，还是群星本身的血液？
　　总而言之，这东西因请群星陨落而变得珍稀。
　　现如今，因「新生」与「星辰」的结合，让本已断流的白金之血在我体内重新出现？
　　回去以后问问校长吧，或者运气好在这边如果能碰上一位观星者也可以直接询问。』
　　威廉自己并没有太多的主观感受，只是感觉星辰在自己体内流淌的更为顺畅，从曾经的全身性血液流淌，变成以生门为中心进行规则流动。
　　威廉指了指腹部的银白色部分，解释着，“这个可能与我的观星属性有关，莱妮~快穿上衣服，待会儿着凉了。”
　　说罢，他自己也是一个招手动作，服装便穿上身体。
　　虽说威廉有意避开视野，但在这狭小逼仄的密室，视野也没多少位置可放……莱妮那副花苞初开的羊羔肉体也是不小心撞入眼眶，猛力摇头才勉强让画面散去。
　　接下来，
　　就在威廉准备挤着肉缝结构的出口离开这间密室时，怪异的情况发生了。
　　当大脑产生离开密室的想法且感受到眼前存在肉质阻挡时。
　　沙沙沙~
　　威廉的肉体居然如星粒般自行拆解，不久后便在密室之外重新聚合，省略掉‘穿过肉缝’这一过程。
　　“什么情况？我的身体怎么自动发生星辰转移了？
　　不对，这不是星辰转移……这种转移存在时间间隔，大概需要2~5秒才能完成。而星辰转移是一瞬间就能实现的，更适合于战斗。
　　但这种具有时间间隔的转移几乎不消耗什么能量，犹如呼吸般简单，自发而成。”
　　一个词汇也同时在威廉脑海间生成。
　　「新生传送」
　　通过新生与星辰的结合而诞生出了一种转移技巧，
　　需要花费时间，但耗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种技巧在高强度的战斗中或许不好用，但非常适用于对未知区域的探索，威廉也同时想到一个自己好奇且合适探索的区域-「极暗之地」。
　　想到这里，威廉连忙拍了拍十三的肩膀，
　　后续如果实在无法找到合适的途径，旧世界的极暗之地，各种未知的深渊可能也是一个选择。
　　接下来的时间，
　　威廉与莱妮基本每天待在一起，探讨新生交流心得期间，也经常通过羊之宫的「黑瀑布」前往下面的森林去散步闲逛，更多了解这处被剥夺资格的源疫区。
　　足足等待一周多，先知形态的小葡萄才终于返回，时间比预计的更久。
　　刚一见面小葡萄便以一种严肃的口吻说着：
　　“威廉！还是晚了一步……锡安已出现疑似感染的血民，局势已被控制，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第一绅士的状况。
　　可以说第一绅士·加隆几乎在控制血疫的蔓延中起到了80%的作用，整个神皮官邸都笼罩在血幕之间。
　　其余人员只需要看管好各自负责的区域即可。
　　由于整座城市被完全封锁隔离，我花费了不少功夫才混进去而见到校园内的黛斯琳校长。
　　校长让我带话过来，让你无需担心组织的状况，认真专注于自己的旅程就好……虽然血疫出现，但锡安还有足够的余力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这番信息的带回让威廉的嘴角微微抽搐，心中那一丝想要留在羊群的想法瞬间湮灭，某种杀意不自主地溢出体外。
　　“小葡萄我们走，是时候寻觅我的途径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银色与金色
　　系好领带，整理衣领，提上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打开的手提箱。
　　被收在手提箱间的「使徒皮囊」暂时还没有使用，更没有用于黑死皮的转化。毕竟在羊群的领地实在不好使用有关于死亡的能力，只有等到后续有空再来慢慢转化。
　　这可不是普通的皮，威廉必须得花费时间与精力来认真对待这张特殊的使徒皮囊。
　　到此，威廉将正式离开这一处给予他新生属性，以及一段无忧无虑美好回忆的区域。
　　这段时间几乎全部用在新生感悟以及对羊群的认知与了解，甚至还私下与莱妮进行过切磋。
　　但由于莱妮的性格问题，无法在切磋中拿出真本事，也就导致切磋只进行到一半就匆匆结束了。
　　不过在切磋期间，威廉总能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感。
　　走在羊之宫的通道间，
　　大量的羊群也都跑出来送行，她们虽然没能与这位绝对雄性进行肉体层面的交流，但都看过对方攀爬主树的美丽姿态。
　　而且威廉的生门已成，今后必然还会到来。
　　当来到羊之宫的主殿时，梯田之上的王座再次空无一人，
　　羊群之母早已在数天前离开，或者说她本来就经常外出而进行着一些隐秘之事，甚至是连羊群都不知道的事情。
　　众人借由生育液体共同形成的「黑瀑布」于悬在空中的羊之宫落下，
　　啪！
　　威廉、小葡萄、十三以及陪同送行的莱妮一同落入下端的林间，这处溢满着生育液体的沼泽森林便是曾经孕育幼体的羊群聚集地，只是现在已是空无一羊。
　　众人很快来到沼泽边缘，莱妮也慢慢减缓脚步而停留在最外层的一棵树旁，依偎着树干而立，眼神间满是不舍。
　　“莱妮，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完成途径了，运气好的话，我或许也能完成途径。”
　　“好，这件事不能着急~威廉你慢慢找就行了，反正时间还多。”
　　“嗯，那就……”
　　就在威廉准备挥手道别时，莱妮瞪大着黑葡萄般的水润双眸，出言打断：
　　“那个……是不是等到我成年，就可以和你生孩子了？”
　　噗！
　　因锡安的血疫事件而心绪不宁的威廉，一听到这句话差点喷了出来，脑海间的烦恼一扫而空。
　　回想这段时间，莱妮似乎一直都在遏制作为半羊的欲望本性，就是因为威廉说过关于‘未成年’的问题。
　　“这个嘛……”
　　谁知，十三的眼眶亮起火光，替代威廉做出回应：“等你能达到与老师同样的高度再考虑这件事情吧。”
　　“哦，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加油的。”
　　虽然被十三插话，威廉却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因此解围，刚才那样的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莱妮，再见了！”
　　在威廉正式道别时，莱妮不顾违反羊群规定的风险，冲出最外层的树木，一记蹦跳直接撞入其怀中，两只羊腿也同时盘于腰间。
　　“再见，威廉。”
　　见莱妮迟迟没有松手的意思，威廉便主动走至树林间将她放了下来，
　　这时，一辆黑蛔列车已然停在身后。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后，转身上车。
　　……
　　列车内。
　　一位新入职的乘务员正在帮威廉按摩着大脑，同时询问：“尊敬的威廉先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
　　“能带我前往公爵的商会吗？”
　　“这个比较麻烦，因为公爵近期并没有在任何城市落脚，本身正处于‘游荡’状态，想要知道祂的确切位置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根据我们查询的信息，您似乎是公爵的‘优质客户’，这样的话需要您通过印记感应来引领列车的前行，全程都需要保持引领状态。
　　到时候我们再根据具体的行驶路程来收费即可，如果可以的话，请跟随我前往驾驶室。”
　　“好的。”
　　威廉让十三与先知小葡萄留在原地，自己在乘务员的带领下独自走向车头。
　　其间，威廉也是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你们上次列车出问题，怎么处理的？”
　　“您说的应该是在边际皮原的那一次吧？相关问题已经上报给公司，那边表示会严肃处理这件事。”
　　“哦。”
　　“对了，威廉先生由于在乘坐本公司列车时遭到袭击，您可以前往公司总部领取相关的补偿，另外后续的十次旅程我们都会给你打七折。”
　　“行，话说你们公司坐落在？”
　　“路浦，如果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过去，而且前往公司的专线是不收费的。”
　　“好，今后一定拜访。”
　　威廉只是随便问问，毕竟一家新兴的组织应该不至于因一辆列车被破坏就敢找上血民的麻烦。
　　很快来到蛔车的驾驶室，确切地说应该是【脑室】。
　　一整颗蛔虫大脑挤满在这里，各种神经线缆连接着大脑与车头壁面，
　　‘驾驶员’很快从大脑深处钻了出来，并非人形，而是一根具备思维功能的漆黑寄生虫，约有手指大小。
　　在驾驶员的提醒下，威廉激活手背的「交易之印」并贴在大脑表面。
　　获取感应的一瞬间，列车直接转向120°向着某位方向开始疾驰。
　　保持这样的接触状态行驶两天两夜过后，行驶途中的列车突然卡住，整个蛔车的力量仿佛被抽空，或者说受到某种威压的无法动弹。
　　嘶嘶~
　　未知的寒气渗透于车厢。
　　即便是小葡萄与十三都感觉阴寒无比，甚至迫使十三点燃头顶的白烛来驱散寒意。
　　忽然间，十三仿佛感受到什么危险与冒犯，立即将蜡烛收回颅间而不再发出任何的光亮。
　　慢慢的，
　　一张张银色面具浮现于列车内部的各区域，寒气正是从面具内渗出的，任何人在看见面具的一刻都仿佛要被割掉脑袋，
　　但当银色面具出现在驾驶室，注意到威廉及其手背间的交易之印时，杀意散去，寒意消除，所有的银色面具消失不见，一切恢复正常。
　　“刚刚……”
　　就连威廉自己都被这股杀意吓懵了，从未感受过的杀意，极致的冰冷，仿佛连灵魂都能冻结。
　　“这位难道就是金面具口中提过的，在暗中解决商会麻烦的银面具吗？”
　　蛔车不再行驶，身旁刚来工作的乘务员甚至都被吓得尿了一裤子，体内的寄生虫也是瘫软无力。
　　“威廉先生，既然「银面具」已经出现，就说明商会就在这片区域。”
　　“行，你们回去吧。”
　　“实在不好意思……估计公爵正在进行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银面具不至于主动来观察我们，您一定小心。”
　　待到威廉等人下车后，蛔车驶离。
　　眼前是一处没有地底太阳照明的大峡谷，随着威廉走进漆黑一片的峡谷腹地，手中捧着蜡烛的金面具于黑暗间出现，亲自迎接。
　　“威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嗯？你的身上有一股羊膻味呢……看来你与羊群有过亲密接触呢。
　　这么急着找来，必然是有什么急事吧？
　　讲道理即便你是优质客户也是不允许进入这里的，想要面公爵的话需要等到我们办完所有的事情。
　　但我刚才询问过了公爵，他特许你‘摘眼入内’，当然至于你的朋友只能留在外面，也包括你身上的服装。
　　如果你决定跟我入内的话，我会给你制作一件合身高雅的黄金西装，不至于让你什么都不穿。”
　　“摘眼是指？”
　　“暂时性的视觉剥夺，愿意吗？我的技术不会留下任何副作用的。”
　　“好。”
　　话音刚落，威廉的两颗眼珠便已然抓在金面具手中，甚至连眼眶都被抚平，面部不再具备「眼」这个概念。
　　跟在身后，呈先知态的小葡萄看见这一幕时被吓得立即躲在十三的身后。
　　威廉却一点不慌，扭头说着：
　　“小葡萄，在我面见公爵期间，你与十三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服装就交给你保管了。”
　　随着掺有黄皮的服装游弋至小葡萄手中，换上一身黄金西装的威廉便跟着金面具走向峡谷深处。


###第四百六十七章 指向
　　第一次体验视觉剥夺，体验泽德老师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却是极其难受的，不同于双眼被摘除的物理性缺失，这种根源性的视觉剥夺直接将一切与眼相关的都给抹除，这份「缺失感」仿佛在灵魂间多出一个漏洞。
　　不过，由于癫脑的存在，威廉能勉强将这份缺失感屏蔽掉，专注于眼前的情况。
　　「全身性癫痫发作」
　　威廉让全身肌肉组织里的脑细胞活化起来，针对「触感」进行放大，当触感达到原来的十倍，尝试去感受周围的情况时。
　　嗡！
　　预想中，本应该像雷达一样扩散出去的触感，却被黄金西装完全封闭，根本传不出去。
　　与此同时，在他身旁也传来金面具的声音。
　　“威廉先生，这里是我们商会的核心重地，而公爵正在办的事情关系整个商会的命运，如果一不小心被你探测到，我们只能进行强制洗脑。
　　这种彻底的洗脑可能会对你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所以还请你安静一点，这件黄金西装是用来保护你的，而非限制。”
　　“抱歉，我不懂规矩。”
　　“没事，毕竟很少有人能来到这里，即便是整个优质客户网能够来到这里的也不超过十人。很快我们就将见到公爵了，想好需要提的问题，不要说无用的废话。”
　　“知道了。”
　　平日里很好说话的金面具，当前也变得异常严肃，威廉也不再有任何小动作。
　　跟着金面具不断深入，坡度越来越急，直至两人完全陷入其中，一同在泥沼间下沉。
　　下沉其间，类似液体橡胶的物质完全堵塞住威廉的鼻孔最终使得嗅觉完全失效。
　　穿过约有百米的泥沼层，终于跌落至最深处，所谓的商会核心区。
　　这时，有且仅有听觉保持正常。
　　阵阵金属撞击、肉体搅动、各种动物的鸣叫声甚至一些难以言喻的声音传入耳中，杂乱无章，不计其数。
　　威廉冷静下来在无数混乱的音律中寻觅方向，找到独属于公爵的那份声音。
　　脂肪间相互挤压的声音，
　　以及黄金牙齿咀嚼食物时发生特殊碰撞的声音。
　　循声踏步，来到公爵的城堡前。
　　“威廉，就这么急吗？非要在现在来找我！”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公爵发出的声音仿佛由肉渊深处向外喷出，若不是威廉提前开启全身性癫痫，必然会被这番口气直接掀飞出去。
　　“万分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搅公爵您，由于我在【孕育之森】让病症疫值达到最终的第四阶段，这一次过来是想要询问或是购买关于【途径】的讯息。
　　我希望能尽快锁定自己的途径并完成。”
　　“我不是早就给予你关于途径的线索了吗？”
　　公爵的这番话让威廉猛然一惊，癫脑瞬间高速运转，回顾上一次与公爵见面的全过程。
　　“难道说是马戏团？”
　　“没错，你的病症十分复杂，并不存在于已发现的途径之中，只有去寻觅那藏匿在深处的未知途径……这个过程很困难，也很麻烦。
　　但马戏团这个组织或许能给予你一个不错的指向，开设马戏团的老板在某些方面比我更有经验。”
　　“谢谢公爵。”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在我这里直接购买那未知途径的线索，由于这种线索涉及世界本质，价格会达到上百万千万，只能通过赌博来实现。”
　　“我还是先去一趟马戏团吧，如果无法找到途径再来找你赌博。实在抱歉，是我太过愚钝而未能想到，打扰公爵了。”
　　啪！
　　公爵一拍肚皮，威廉直接被传送至峡谷之外，视觉封锁也随之解除眼眶重新长了出来，眼球则捏在手中。
　　不一会儿，先知小葡萄与十三便赶了过来。
　　“威廉，怎么这么快？”
　　“公爵很忙，给予答案后便直接将我踹了回来。”威廉一边将眼球塞回眼眶，一边解释着。
　　“途径的事情问到了没？”
　　威廉直接取出曾经由公爵赠予的肉球。
　　小葡萄自然是心领神会，“难道让你去「恐惧马戏团」，公爵那里居然也没有适合你的途径路线吗？
　　也对，你小子体内太过杂乱，目前已知的途径都‘纯度’偏高，大概率不适合你。
　　马戏团虽然危险，但我们或许能在那种汇聚各路能人异士的地方找到独一无二的葡萄来品尝……而且马戏团内似乎人人都擅长做菜呢，或许能有很好的体验。”
　　小葡萄越说越兴奋，解除人形，以最原始的肉球形态落上威廉肩膀。
　　至于它的服装则化作灰烬围巾，与威廉本身的服装完美搭配，遮住口鼻。
　　一切就绪，威廉却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的烛偶。
　　“十三，刚才我与小葡萄的对话你应该听清楚了，接下来我将前往恐惧马戏团，危险程度未知，我甚至无法确保自身的安全。
　　要不先将你寄存在公爵这里，由你的前主人临时照看一段时间。
　　有关于制偶术的书籍你也看得差不多，正好也能与他交流一下相关心得，只是一个人看书的话很难有【质】的提升。”
　　“如果这是老师您的安排与命令，那我就留在公爵这里。”
　　威廉看得出十三更偏向跟着自己，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十三的潜力被威廉看在眼中，绝对不能让她冒险。
　　“就当作命令吧，等我从马戏团出来后就来接你。”
　　“我相信老师。”
　　交易之印激活，金面具的一个分身很快从大峡谷深处走出，简单交代了一下十三的问题后，
　　金面具根据体积、类型收取了‘物品寄存费’便领着十三离开。
　　呼……
　　回归单人状态的威廉深呼吸一口气。
　　『没想到我的途径居然会与马戏团扯上联系……正好，本来我也想着去那里看看，满足一下好奇心的。
　　先问问黑蛔公司的人，看他们是否有办法知晓马戏团的位置。』
　　当威廉再次登上蛔车，问出恐惧马戏团的事情后，乘务员一下愣住。
　　“恐惧马戏团，威廉先生你真的确定要接触这个特殊组织吗？传闻任何前往恐惧马戏团的病者都会被留在里面，从未有人真正离开过。”
　　“确定，你们公司能够确定马戏团的位置吗？价格可以商量。”
　　“整个旧世界没有人能定位马戏团，即便是市面上排行第一的转移公司-【冗肠】也无法做到。
　　不过我们可以将马戏团曾经出现过的地理坐标提供给你，或许以您的能力可以从中找到规律，推断出马戏团下一次出现的区域。”
　　“行，先将坐标给我，等我思考一会儿再告诉你们目的地。”
　　乘务员很快便拿来一个利用蛔虫盘绕形成的旧世界活体地图，通过荧光点标注出马戏团曾经出现过的位置。
　　癫痫发作。
　　威廉快速将这份地图复刻在大脑间，带往记忆宫殿的图书馆进行仔细分析，但无论用何种角度进行推演，最终得到的可疑地点数量都在十个以上。
　　威廉取出公爵给予的肉丸，切下一半吞咽下肚。
　　本身没有任何直观变化，与吃了一粒普通牛肉丸的感觉差不多。
　　就在威廉考虑如何使用这份幸运时，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地图一不小心滑落在地，当他俯下身去拾取时。
　　因掉落而发生折叠的地图，恰巧露出一个被推演出来的地点，其余地点均因折叠而遮挡。


###第四百六十八章 感染人类
　　旧世界虽然作为病灶，但绝大部分病者，尤其是没有隶属于任何组织的‘独立病者’，他们没有资源，没有教导。
　　旧世界战败后，大量规则遭到封锁，大量机遇因此缺失，无法观星、无法向阳等等。
　　仅依靠自己或是同伴间的讨论，很难触及开源。
　　加上生育规则的限制、黑暗弥散、死者游荡等等因素，这种独立病者数量只能越来越少，最终大量的独立病者在漫长岁月中死去，大量的病村、聚落沉没于时间长河。
　　留下来的村庄、城镇要么依附着某个组织，要么在源疫区的管辖范围内，要么作为某个中立城市的附属区域。
　　不过，这样的衰败也慢慢迎来转机。
　　随着「世界感染」的开始，大量被感染的人类借由【通道】来到旧世界，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生育限制’的问题，逐渐稳定住旧世界不断下降的总人口。
　　这些外来的感染人类初来旧世界时会被圈养起来，甚至还由多个源疫区及组织特别为此颁布了《外来者保护令》，确保感染人类的安全问题。
　　目前已形成相当稳定的圈养系统，
　　从外面过来的感染人类只要穿过通道，便会由转移公司，如冗肠、递质、黑蛔等公司免费送往圈养区。
　　所谓圈养区便对应着那些曾经破败的城镇、村庄或是洞窟，死气沉沉的废墟随着人类入住而慢慢热闹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各组织的使者，甚至是源疫区的使者过来物色人才，如果有看得上的人类便会被领走。
　　如果其中出现了开源病人，甚至还会出现多组织争抢的情况。
　　【美尼尔镇（Meniere）】
　　曾经一处居住着耳类疾病患者的小镇，早在数千年前便不再有病者居住，数十年前被规划为圈养区。
　　随着感染人类的到来又变得灯火辉煌，甚至部分人类还将‘技术’带入这座小镇，更有领导者的出现，慢慢在全镇人民的努力下建设出了一个物质与精神共同满足的小镇。
　　说是圈养，实际这里的感染人类过得可比以前好多了，他们早已习惯身上的病症并且能够合理运用。
　　而且小镇内已经建立且体系成熟的治安局，任何矛盾冲突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遏制。在这座小镇里生活的感染人类可以说是‘安居乐业’。
　　甚至还有不少病者在这里组建家庭，即便无法生育，也可以领养年幼的感染者作为后代进行培养。
　　其中安德森夫妇以及她们领养的儿子丹尼斯，便是模范家庭之一。
　　患有颈肩肌筋膜炎的丈夫欧格斯·安德森在小镇从事着建筑方面的体力活，往往负责各种巨型木材、沉重钢材的搬运。
　　患有寻常型银屑病的妻子吉赛尔·安德森则是一位裁缝师，以自己身上脱落的皮肤配合当地产出的原料来制造衣物，随着小镇人口的增多她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儿子丹尼斯还只有五岁，患有先天性青光眼及孤独症，常年待在家中一个人玩乐，每天只需要等着爸爸妈妈下班回来就好，完全没有离开家的欲望。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了两年，而且这两年的时间里，丹尼斯都从未离开家半步。
　　今日夜晚。
　　正常下班的安德森夫妇骑着自行车回家，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家门口，习惯性的前院相拥。
　　不过，细心的妻子却发现家门前的邮箱似乎被人打开过。
　　“这是什么？门票？”
　　妻子在邮箱间发现两张从未见过的怪异门票，
　　门票上绘有各种肢体、面具、头发等怪异元素，即便身为病者也看着很不舒服。
　　他们在小镇生活多年，从未听过什么马戏团。
　　而且，当妻子试图将两张门票一同抓出邮箱时，怪异的情况发生了。
　　无论他怎么去抓，始终只能抓出一张……似乎有某种限制存在，限定一人只能将一张门票抓在手中。
　　当丈夫也拿到门票时，两人的思绪受到某种牵引，甚至感觉有一根丝线穿过大脑，试图将他们引至小镇之外。
　　爱子心切的夫妻居然抵抗住门票的思维引导，第一时间冲进家中。
　　“丹尼斯！”
　　无论他们如何呼喊，始终没有回应。
　　找遍家里所有的地方也不见儿子的踪影，夫妻立即想到疑似被开过的邮箱，以及可疑的马戏团门票。
　　很有可能丹尼斯已然从邮箱间取得门票而前往马戏团。
　　很古怪的是，他们深知儿子的孤独症有多么严重，有一次他们试着带儿子出门，强托硬拽之下依旧未能成功，丹尼斯甚至还咬掉了妻子的两根手指。
　　由于必须失踪满24小时才能上报治安局，两人只能骑上自行车，寻着门票给予的牵引感前往马戏团寻找失踪的儿子。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远离小镇，但很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还见到部分小镇人员也同样拿着门票前往神秘的马戏团。
　　不知过去多久，
　　在一处地底太阳无法进行照明的黑暗区域，一阵阵怪异的多彩灯光在这里亮起，巨大而漆黑的马戏团帐篷耸立于无人区间。
　　帐篷围栏之外已经停有不少的自行车，显然已经有不少人进入其中。
　　马戏团设有两个入场口，分别对应「观众」与「应聘人员」。
　　夫妻两人认定丹尼斯必然以观众身份入场，一想到儿子待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区域可能会诱导孤独症严重发作，根本没有仔细看观众区的注意事项便匆忙步入其中。
　　能容纳数千人的马戏团观众席目前约有1/4的入座率，借由较为明亮的灯光，夫妻两人很快便根据锁定丹尼斯的位置，位于第一排位置，端身正坐。
　　与预想中的孤独症发作不同，儿子根本没有出现任何躁动情况。
　　父亲快步靠近到身后时，“丹尼斯，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赶紧跟我们回家！”
　　对于父亲略带责备的话语，丹尼斯却无动于衷。
　　这使得父亲有些激动，炎症发作而导致肩部及整条手臂红肿且变粗，一把抓向丹尼斯准备将其强行带离马戏团。
　　可就在手掌拽动丹尼斯的肩膀时，
　　啪！
　　早早就被切开的脑袋，滑落在地，而且面部的眼球已被挖去。
　　被拽在父亲手中的只是一具无头尸体而已。
　　“丹尼斯！”
　　就在两人惊呼时，一位手持剪刀的侍从由夫妻面前一闪而过……侍从手中的餐盘也是多出两根完整的舌头，瞬间就完成拔舌。
　　“嘘！两位请安静欣赏接下来的节目哦，只要能坚持足够的时间而保持本心，你们就将获得自由与丰厚的观众奖励，请一定加油！目前还没有任何一位观众领取奖励。”


###第四百六十九章 门票与邀请
　　黑蛔列车直接抵达挂有【美尼尔镇（Meniere）】巨牌的小镇口。
　　下车前，乘务员也是好心提醒：
　　“威廉先生，有关于圈养区的注意事项需要提醒你几点。这里面虽然圈养着感染人类，相较于你而言属于非常弱小的存在，但联合签署的保护令确保着他们的人身安全。
　　非必要情况下切忌屠杀，否则你可能会被僧院直接标记而沦为囚犯。”
　　“哦？外来人类还受到保护……是因为旧世界生育受限的问题吧？”
　　“没错，从你们世界过来的感染人类是稳定旧世界人口的关键。如果没有保护令，这群毫无归属的人类用不了几天就会沦为一些极端病者的奴隶、物品甚至是食物。
　　我们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希望威廉先生能如愿找到恐惧马戏团，也能再次乘坐本公司的列车。”
　　“多谢。”
　　走下列车，当小镇映入眼帘，威廉竟有一种回归人类世界的感觉。
　　而且让威廉很惊讶的是，眼前这座被称为圈养区的小镇不单单热闹，甚至还那么一些‘繁华’。
　　电力供应是万万没想到的，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透着灯光，能看见一颗垂吊式的灯泡挂在客厅。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发电站，但威廉借由癫脑便很快确认一件事，这里的电力是通过多位患有脑疾的病者共同发电所形成。
　　当然，这样产生的电能很少，只能支撑每家每户开启一盏灯来确保光亮，更多是在使用蜡烛，街道间也是到处张贴着节约用电的公告。
　　走在小镇间，威廉还发现这里已然具备较为完善的经济体系，感染人类最大化利用自身的病症用于小镇的建设与开发，完全自给自足的基础上还发展了不少娱乐设施。
　　“生活在这里的感染人类似乎比在原世界过得更好，不再担惊受怕，衣食住行也统统解决，甚至还能发展娱乐项目，这……”
　　威廉晃了晃脑袋，将一些危险想法排除大脑。
　　他自身虽然接纳病症，但本身并不认同病症真的能将全人类引入更好的时代。
　　走着走着威廉也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整个小镇虽然看上去‘生机勃勃’，但却显得有些空，不少亮着灯的屋子却是空无一人。
　　就连重要的治安局也只是亮着灯，只有稀疏几人在岗位上。
　　根据威廉的初步估计，小镇约有50%的居民不见踪影，
　　对于这些居民去了什么地方，为何灯都不关便匆忙离开，心中已有答案。
　　嗖！一个快速闪身便踏上小镇最高点，借由小葡萄的全局视野很快便发现有一部分人正在向着小镇外的某个方向移动。
　　或是骑着单车，或是小跑，甚至是利用病症能力来滑行或是匍匐奔跑，都显得十分着急。
　　“马戏团已经向这座小镇发出邀请了吗？”
　　威廉不再犹豫，一个箭步便跟了上去，跟着人群寻觅马戏团。
　　足足走了数个小时，直至地底太阳的光辉完全消失，眼前已是一片灰色荒原，镇民们的速度也渐渐放缓，将单车停了下来。
　　眼前不远处也是停放有大量的单车，目的地就是这里。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威廉并没有看见任何与马戏团相关的建筑，
　　眼前这群人却一个个消失，仿佛跨进完全隔离现实的异空间……无论让小葡萄如何加强视觉都无济于事，人们均在固定地点消失，连一丝气息都不曾存留。
　　“什么情况？”
　　威廉随机抓来一位感染人类，对其进行现场教化。
　　当教化完成的一瞬间，镇民却完全忘记自己在干什么，也根本不知道马戏团的事情，也无法像其他镇民那般步入未知空间，手中也没有持着任何门票或是道具。
　　这般情况迫使威廉直接在原地打坐，冥想思考起来，
　　『这群人应该去了一个我完全无法接触的【异空间】，或是说正是马戏团创造的独立空间。
　　生活在小镇的感染人类因为得到某种‘许可’才会受到牵引来到这里，才能看见异空间的入口，并且被允许进入其中。
　　而我没有被邀请，没有得到许可，只是跟着他们过来，连马戏团都无法看见。
　　难怪就连排行第一的转移公司都无法获取马戏团的位置，原来有着这样的设定。
　　看来我得想办法得到这份未知的许可才行。』
　　想到这里，威廉解除对刚才镇民的教化关系，径直返回小镇而实施他的计划。
　　在他离开后的不久，马戏团所处的异空间被撕开一道缝隙，
　　一双细长腿足，裹着黑白长袜从中踏出。
　　涂抹着漆黑唇膏的嘴唇上下浮动，“来了吗？威廉……既然你已经明白入场的要求，那就自己慢慢进来吧，正好看看你不借助关系的话能走到哪一步呢。”
　　……
　　返回小镇后，
　　威廉径直前往镇大厅，没有使用任何的精神手段而是拿出一笔钱，直接买下这里的居民身份以及一栋闲置房产。
　　这种圈养区的房产价格很便宜，几十枚硬币便能直接过户。
　　正式成为小镇一员的威廉老实待在自家中，既没有修炼也没有冥想，而是倒头就睡。
　　待到他从梦中醒来时，
　　透视房屋的视觉立即捕捉到门外邮箱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当视觉还想继续透视邮箱间的情况时，一股‘恐惧感’沿着视觉袭向威廉。
　　迫使其闭上眼睛，关闭透视的效果。
　　威廉怀揣着疑惑与警惕，步行来到门外，打开信箱，一张门票豁然摆放在其中。
　　使用肉眼直接看到门票时，并没有产生任何恐惧感。
　　『某种属于马戏团的规则吗？一旦做出违规的事情，便会招来「恐惧」的侵袭？这一点需要注意一下，后续可能会成为接触马戏团的重点。』
　　当威廉将门票拽于手中的那一刻，
　　灰烬之眼即刻捕捉一丝诡异的气息，由门票钻入体内并顺着神经试图前往大脑区域，就在他准备用癫脑来抵抗这份思维入侵时。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门票只是物质载体，接纳这份思维的邀请才能真正前往马戏团哟。”
　　“凯瑟琳！”
　　威廉果断解开癫脑的防线，任由诡异气息流入思维层面，接纳所谓‘马戏团的邀请’。同时环顾着周围，但并没有发现曾经的熟人。
　　【记忆宫殿-图书馆】
　　壁面已额外多出了一张马戏团的巨幅海报，上面的一些漆黑轮廓正对应着马戏团内的重要人物。
　　牵引感也随即袭来，引领着威廉再次前往灰色荒原，停满着单车的位置。
　　这一次，
　　镇民们不再无故消失，而是在依次排队，走进犹如漆黑城堡般的马戏团帐篷。
　　当见到如此宏伟、黑暗且阴森，甚至有一种要将万物吞噬的帐篷时，一丝恐惧感在威廉的大脑间蔓延开来。
　　不过，威廉的嘴角却在不自觉地上翘，除了那微不足道的恐惧，大脑间更多生出的是一种兴奋感。
　　在他与凯瑟琳第一次见面，了解到马戏团的概念，见识到里面的能人异士时便对这里充满着好奇。
　　即便没有公爵的指引，即便与他的途径无关，威廉也会来马戏团看一看。
　　面对人头攒动的「观众通道」与完全冷清的「招募通道」，威廉果断看向后者，看向立在通道口的招募牌。


###第四百七十章 招聘
　　！？招募公告！？
　　一块‘饱经风霜’的木质牌匾插在「招募通道」的入口处，上面贴着相当浮夸的字绘，各种感叹号与问号作为背景。
　　！本马戏团目前有大量岗位空缺，急招社会闲散人员（当然，在职人员想要跳槽我们也是很欢迎的(^_-)，只是在我们这里没有特权，无论你是普通人还是源疫区的贵族，招募标准都不会发生改变哦！）
　　目前招募岗位以难易度如下：
　　1.接待员（易）-主要负责观众接待，观众台的纪律管理，维系马戏团营业期间的观众秩序，必要时对不遵守规则的观众给予严格惩罚。另外需要在表演结束后负责场馆的保洁工作，确保马戏团的绝对干净。
　　（若能在接待员岗位上做上五十年，且每个月的评估从未出现‘不合格’的情况，将晋升马戏团的管理层。）
　　2.厨役（易）-负责将各种外来食物源送往后厨，并进行清洗消毒、切割与分装并负责后厨的一切保洁工作。
　　（若能做上五十年且个人审核不存在差评的情况，将晋升为后厨管理）
　　3.杂技团普通成员（中）-将根据个体特性被分配于对应1、2、3号杂技团，每日都需要进行训练与彩排。
　　（若能在杂技团内待上十年且每次表演都零失误，可晋升为高级成员且有机会竞争对应的团长职位）
　　4.兽栏管理员（中）-负责野兽区的动物管理与饲养。
　　（若能在岗位上存活十年以上且所管理的动物没有出现健康问题，即可晋升实习驯兽师）
　　5.见习小丑（难）-协助马戏团的主小丑与副小丑进行各种离奇表演，必要时需要将自身作为‘人肉道具’。
　　（若能在岗位上坚持五年就能成为小丑助手，有机会竞争正副小丑）
　　6.魔术师助手（极难）-要求样貌气质俱佳，具备幻术、奇术、手法等魔术相关的能力者在通过魔术师团队的审查后即可入职。
　　（经过十场魔术表演，不犯任何错误的情况下「收集」足够量的观众‘情绪’即可完成转正，后续马戏团将给予单独表演的机会）
　　……（除了以上六个，还有许多岗位都在招人）
　　！只要能通过招募审核就能成为马戏团的一员，受到绝对的保护且不再有任何物质层面的担忧。马戏团也会提供不同渠道的培训服务，协助成员进行开源，途径寻觅等等。
　　(^_-)欢迎大家踊跃报名，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
　　看完招募公告的威廉心中已基本有了答案，但他并没有急着进去，也顺便将脑袋扭向观众通道看向那边的「观众须知」。
　　上面的内容也很有意思。
　　1.任何接受马戏团邀请的人员均可以观众身份入内，无需任何考核，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即可入场。
　　2.入场后请立即寻找空位，并在五分钟内完成入座并尽可能保持姿势端正。
　　3.入座后如果上一场表演尚未结束，可选择闭眼。等到下一场比赛开始后便需要保持全程观看，后续每一场表演的视野偏斜率不得高于5%。
　　4.禁止喧哗，禁止换位。任何生理上的需求都可以呼叫接待员，他们会帮忙解决。
　　5.观众只要符合以上条件并观看表演六个小时以上，即可获得一笔丰厚的奖励以及马戏团的推荐信。推荐信能够让你进入大部分源疫区、组织并获得永久身份。
　　“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呢，只是看一场表演就能得到这种改变身份的机会……但又能有多少人走出马戏团。听传闻似乎从未有人离开过马戏团，无论是观众还是应聘者。
　　显然这六个小时的限制条件极难达成，
　　未能达成六小时的观众，会被如何处理？送往后厨，还是当作垃圾扔掉？或是被制作成各种表演的道具？”
　　威廉虽感兴趣，但并不准备浪费这六个小时。
　　即便通过了，对他而言也没多大意思，现在的他无需推荐信就能走访大部分源疫区。他想要的是与马戏团的深度接触，从中获取关于「未知途径」的信息。
　　走进空无一人的「招募通道」，跨入如幽暗城堡般的马戏团帐篷。
　　不同于观众直达马戏团内部的观台，掀开黑色帘幕，眼前是一条犹如口腔般的漆黑通道，
　　啪叽啪叽~皮鞋踩在满是唾液的舌头地面，走至扁桃体垂吊的位置时，眼下对应着无尽深渊。
　　就在威廉犹豫是否要跳入其中时，
　　一只黑白长袜悄悄伸到他的背部，这个过程威廉居然毫无察觉，甚至连小葡萄的全局视野都没有注意到。
　　轻轻一踹。
　　这一条仿佛渗透服装，直接贴在背部，能清晰感觉丝袜与脚掌触碰背脊的感觉，冰冷而柔软。
　　“凯瑟琳！”
　　在威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跌落食道结构的深渊，不断坠落。
　　仰头看去，只能看到一只踩在舌苔边缘的黑白足。
　　『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相比曾经在噩梦事件，现在的我已强大不少，感知也有所提升……现在并非噩梦，凯瑟琳居然能完全隐匿而靠近我。
　　是因为马戏团的环境干扰，还是凯瑟琳这家伙已经完成途径了？』
　　就在威廉思考期间，Duang的一声，肉体跌落至一处金属牢笼
　　咔~咔~咔~
　　一盏盏聚光灯在威廉面前亮起，照亮着十位招聘官，他们面部随机戴着一张扑克牌面具，或者被称为‘扑克脸’。
　　点数均在十以下，花色随机。
　　“新来的应聘者，请问你想要应聘哪一项工作？目前我们的接待员与杂技团都非常缺人，应聘要求也相对调低，建议你选择这两个。”
　　“我想应聘魔术师助手。”
　　此言一出，招聘官面部的花色与数字纷纷胡乱运动起来。
　　“你确定？这份职位在近十年以内都没有人应聘成功，难度极高，一旦确定应聘就无法更改了。”
　　“我确定。”
　　“那么先进行魔术师助手的前置条件检测吧，脱光你的服装，向我们展示你的形象。”
　　然而，威廉却并未脱去外衣，
　　他只是将围巾撤去，叠放于脚边。
　　整理领带而做出一个绅士鞠躬。
　　“服装便是我的皮囊，这便是我的形象表达。”
　　面对威廉给出的回答，招聘官们互相间交流后点了点头，“请向我们展示一个魔术性质的表演，幻术、奇术、手法均可。”
　　“我已经表演完了，难道各位还没有发现吗？”
　　就在招聘官们面面相觑之时，被困于铁笼间的威廉打出一个响指
　　啪！
　　晃眼间他已经站在众招聘官的面前，双手撑在桌面，微笑之上的银发正在慢慢褪去。
　　众招募官完全不知道眼前的青年什么时候已从铁笼间脱困。
　　这里威廉实际用了两种手段，银月的视觉幻术配合刚刚学会的新生传送，基本不消耗多少能量便做到这个简单的‘逃脱魔术’。
　　“不……不错，前置条件已通过！接下来请跟我们来，你将前往魔术区接受真正的入职审查。”


###第四百七十一章 伪装者
　　由其中一位招募官「方块7」携带威廉前往更深处，
　　一路上威廉也是略微发挥自己的社交牛逼症，毫不顾及马戏团潜在的危险便与对方聊起来，而且一上来就询问关于‘扑克脸’的问题，花色与数字是否象征着地位。
　　因威廉的精彩表现，这位招募官暗中认定其很有可能通过后续的审查而成为魔术师助手，因此也就很坦然地回答。
　　所谓招募官，属于马戏团的内部管理人员，也就是由‘接待员’升上来的。当这位招募官谈及接待员时，脸上的花色挤在一起，显然不愿回忆那段苦难往事。
　　当接待员干满五十年且符合标准，便可获得扑克脸的晋升。
　　最开始的点数为【1】，按照数位顺序来表示管理者的权位，他目前的7已经是比较高级别，之前整个招募小组则是由他负责管理。
　　至于花色则代表不同职能，
　　黑桃-主管马戏团内部违规、犯错的裁决与惩罚。
　　红桃-主管马戏团各大小项目的规划与安排、每次演出的会场设计、灯光调度、节目编排（需要与对应的演出者商量）
　　梅花-主管人员招募，低阶人员的工作调配与安排。
　　方块-主管财务以及外界物资的采购工作。
　　经过管理者的介绍，威廉也基本对马戏团的基层结构有所了解，看向对方的扑克脸而继续发问：
　　“话说数字十以上的扑克脸呢？”
　　“那可是会场主管级别的存在，仅次于团长以及各节目的主要表演者，他们是基层工作的核心，对我们管理者进行最高效的调度。
　　任何一位十以上的扑克脸，放在中立城市都足以成为城市管理者，他们的能力极其出众。”
　　“也就说是你也有可能升上去？”
　　“是的，只要数字能达到【10】就能参加每年一次的主管竞争，只要竞争成功便能根据个人的职能特长分配到【J】、【Q】或【K】的主管扑克脸。”
　　“原来如此，希望你能早日晋升主管。
　　另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观众无需支付任何费用就能前往马戏团观看盛大而华丽的表演，那马戏团到底是如何盈利的？”
　　谈及这里时，扑克脸摇晃着他的手指。
　　“威廉先生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情，观众仅仅是在入场时无需支付费用，但他们在观看的过程中却已然支付了足够的‘费用’。
　　这笔‘费用’足以支撑整个马戏团的运转与扩建。”
　　“观众的肉体与灵魂吗？”
　　“不不不，我们并没有这么肤浅。
　　如果只是这样，那与奴隶市场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些感染人类受到《保护令》的庇护，如果被我们恶意对待而贩卖人口，可是会遭到多个源疫区的联合追杀。
　　既然你可能成为我们的一员，那请一定记住。
　　我们为【恐惧】服务。
　　恐惧即费用，我们的一切表演均建立在恐惧的基础上，观看表演且无法遏制恐惧的观众，从他们体内深处溢出的恐惧将作为费用支付给马戏团。
　　这种新式的虚拟货币可是连那位公爵都很感兴趣的。”
　　“恐惧吗……”
　　威廉也意识到，当他拿上门票选择接纳邀请的一刻，某种与恐惧相关的种子便在癫脑间种下。
　　这时，扑克脸停下脚步。
　　“威廉先生，乘坐前方的升降梯就将抵达魔术准备间，有关于你满足前置条件的情报已经传过去了，只要你坐上去就将进行正式的助手审核，祝您好运。”
　　“好。”
　　威廉踏进印有魔术帽标签的特别升降梯，并没有多少紧张感。
　　因为马戏团的魔术头牌，现任的魔术师-贾恩·基鲁艾特，威廉已在噩梦间见过，甚至还进行过言语上的交谈。
　　威廉之所以选择【魔术师助手】这个职位，不单是因为认识魔术师，也不只是因为自身精通相关的病症技法。
　　而是之前于癌宫间参观时，偶然从奥莱娜女士口中听闻现任魔术师是从深渊间爬出来的特殊存在，这一点让威廉嗅到了可能与自身途径有关的契机。
　　叮咚！
　　一阵广播声传来-「您即将抵达魔术层的【中转间】，将由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贾恩先生，为您进行助手审查」
　　电梯门开。
　　一股朽木、锈金属并混着腐烂尸体的气味涌向威廉的口鼻，却被围巾有效过滤。
　　眼前并不是预想中摆放着各种高阶魔术道具，华贵而整洁的魔术间，而是类似于某个地下室杂物间，感觉很长时间都没有人来过。
　　各种较为老式的机械装置、如鸟笼、手杖或是传统义肢，
　　或是一些装满着活体器官的瓶瓶罐罐正摆放在这里，
　　甚至还有一些用于固定人体的器具，如水箱、切割套件等等，
　　这些东西看起来都是传统魔术对应的道具，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就在威廉迈步向前时，房间尽头的木门向内推开。
　　圆顶礼帽之下戴着一张盖伊·福克斯面具的贾恩先生，以白手套撑着拐杖踏足中转间。
　　还不等威廉开口称呼，面具之下先是传来一阵声音：
　　“嗯~形象勉强过得去，既然能让那几张扑克脸放你过来也说明有一点小本事。
　　但是我从你的身上看不出任何魔术师相关的训练痕迹，也感受不到任何恐惧相关的气息或是潜质。
　　目前马戏团正处于扩张阶段，我们并没有余力从零开始培养一个潜力未知的新人，你可以离开了！
　　沿着原路返回即可，不必担心，由于你通过的前置考核，那群扑克脸只会对你进行简单的遗忘洗脑便会将你送出马戏团。”
　　说罢，贾恩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假贾恩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有问题。”
　　威廉特别在贾恩的名字前添加了一个Fake（假冒）。
　　这番话让背过身的贾恩停步下来，语气也变得严厉，当前所处的中转间也开始震动起来，甚至有不少器具掉落在地。
　　“如果你无法在五秒钟内说出我那句话有问题，出于对我以及马戏团的冒犯，你将需要支付足够的恐惧才能离开。
　　5，
　　4，
　　3，
　　2，
　　1！”
　　倒数五秒结束，威廉并未给出任何言语上的回答。
　　贾恩面露凶相，其高耸的鼻梁甚至变得歪曲起来，塞在里面的假体因愤怒而液化，从鼻孔间慢慢流出，甚至整张面具都在慢慢液化。
　　不过，就在贾恩扭过头的一瞬间，眼前的画面让他一下愣住。
　　威廉借由铁链的束缚，整个人呈十字架形态悬浮于空中，
　　「死人妆」已开，
　　手斧已经提前切开自己头颅，啪叽~半边脑袋滑落在地……这幅十字架、半颅的姿态直接烙于贾恩脑海，仿佛将其带往原墓深处，去见证最初的死亡。
　　一阵恐惧感从贾恩体内溢出，其面具以及伪装的容貌完全溶解，最终露出一张衰老而丑陋的面庞。
　　啪！
　　威廉一个响指。
　　铁链收回，脑袋拼接~他个人也回归正常状态。
　　眼前伪装贾恩的马戏团人员，也从死亡的牵引中回归现实，浑身残留着伪装溶解后的皮质黏液，恶臭无比。
　　威廉笑着说：“我对恐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毕竟我的童年也是在恐惧中度过的。
　　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威廉·贝伦斯，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一位您这样的皮奴，后续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有关于‘皮’的事情。”
　　当威廉谈及皮的时候，这位擅长伪装的老者明显有些排斥，但对方展现的能力的确让他颇为震惊。
　　“叫我乌利塞就可以了，我只不过是贾恩大人的助手之一，勉强算你通过审查。不过能否真的成为助手还需要贾恩大人的当面肯定。
　　跟我来吧，贾恩大人可是很忙的，毕竟每天都需要设计与思考新的魔术，根本没有空见你。
　　你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我当初来到马戏团可是在大人门前等待了七天七夜。”
　　“行，麻烦乌利塞先生带路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贾恩先生
　　当威廉跟着乌利塞走出杂物间时，后者伸手贴于墙面。
　　某种皮质脉动迅速扩散出去，让掉落在地的杂物全部物归原位。
　　威廉并没有急着询问皮奴身份，之前的对话也能看出对方对于皮奴这一身份似乎有些排斥，结合皮厂情况倒也能够理解。
　　乌利塞很有可能是皮厂的‘纯净派’，因血疫结合而脱离皮厂，不再与之有任何联系，自然也不愿承认皮奴身份。
　　杂物间门外对应着一条迂回、狭窄的木质通道，虽说有着电灯的照明但依旧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话说，这里全都属于魔术区域吗？”
　　“没错，包括我在内的多位助手都在不同房间进行魔术训练，贾恩先生则位于这条通道的尽头。
　　到时候你只要笔直站在门口，等着贾恩先生忙完他的事情，一般而言等待时间在5~10天。
　　特别警告你，千万不要叩响贾恩先生的门，一旦打乱他的思维将招来最可怕的人体魔术降临在你的身上。”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两人在迂回的通道间绕行数圈后，眼前不再有任何岔路，尽头处的门也更换涂有漆黑金属颜料的大门。
　　一口犹如深渊般的黑帽雕刻于门扉之上，仅仅是目光的凝视就让威廉浑身不舒服，
　　即便是已经成为魔术师助手的乌利塞也故意移开目光，不愿注视门上的帽子。
　　“贾恩先生的魔术屋就在前面，我只能领你到这里了，再提醒一次，千万不要敲门。”
　　“谢谢乌利塞先生引路。”
　　威廉没有任何畏惧，直视黑门而踏步上前。
　　他虽没有去过极暗之地的未知深渊，却在死者境域间感受过由死者掌控的深渊，两者的相似性让威廉能快速适应这份深渊的压迫感。
　　乌利塞并没有离去，他想要站在这里看看这位年轻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当初根本没有坚持七天七夜，只是在门前凝视了一整天便因为黑门的压迫，深陷恐惧，完全晕厥过去。
　　但贾恩还是好心收留了这位完全脱离皮厂的皮奴，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有着一手非常适合表演的伪装术。
　　“这小子就算能比我坚持得更久，最多也撑不过两天……”
　　就在乌利塞准备看好戏时，
　　嘎吱~
　　随着威廉的靠近，通道尽头的黑门居然同时开启时，
　　一头湿润海蓝色头发、眼瞳如深渊状的俊美男人从门内出现，身上居然还裹着浴巾，一脸微笑地看着靠近过来的青年。
　　“威廉，对吧？”
　　“贾恩先生，又见面了！”威廉也是被如此俊美的面容所吸引，但贾恩那空洞如深渊的眼瞳却让他不寒而栗，这份深渊感与原墓截然不同。
　　“我还以为你会跑去凯瑟琳那里应聘见习小丑，没想到会选择我这个方向，前面的表现也都不错，进来吧！”
　　“谢谢贾恩先生。”
　　咔！黑门关闭，
　　站在通道口的乌利塞一时半会没能回过神，直至他身上的皮囊主动产生一种痛觉才迫使他清醒过来。
　　“什么情况啊这是？！”
　　……
　　所谓魔术屋实际就是贾恩的起居室，
　　只是客厅的展柜摆放有一些特殊的藏品，
　　包括一顶由团长亲自颁发的黄金魔术帽，一只完全以齿轮构建的鹦鹉，人类手指编织的兔子以及盖伊·福克斯面具的制作模具等等。
　　每一件藏品都代表着贾恩曾经获得荣誉，或者对于贾恩有着重要意义。
　　至于其它区域就显得很正常了，三室两厅的欧式风格房间。
　　贾恩也是刚从浴室出来，穿上浴袍便主动开门。
　　他除了对威廉本身有一定好奇外，更多是对威廉背后人类组织的好奇，上一次的噩梦游戏远超贾恩的想象。
　　不仅出现了一位将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怀斯击败的人类怪物，
　　更是有‘马丁与马科’这样一位让贾恩都颇为佩服的特殊先知，
　　他本来就有着接触人类的打算，待到「世界感染」完成，他便准备前往G＆D组织去物色人才。现在有威廉这位特殊的人类提前来到马戏团，还主动选择魔术师助手这个职位，也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贾恩立靠于沙发一侧，借由手掌产生的热气流进行吹头。
　　“话说，那位击败莫桑德的人类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他就是我的老师。”
　　“哦，这么巧吗？当时我可是没有看出来你们的师生关系。能在体术上将莫桑德击败，而且破坏到那种程度，甚至有可能匹敌甚至超越杂技团的第二团长。
　　今后有机会去到人类组织的话，麻烦向我介绍一下你的老师，我对这个人很感兴趣。”
　　“好的……”
　　“马科与马丁你认识吗？那家伙目前有没有前往马戏团的想法？”
　　“这我倒是不熟悉，不过等我回去的时候倒是可以带话给先知。”
　　“带话就不必了，反正我已经向那家伙发出邀请，是否要过来由他自己决定好了……行了！现在我们来谈一谈你的问题吧。
　　既然扑克脸以及乌利塞都已经承认你，我也就不再额外进行考核。不过，在成为我的助手前，还需要回答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选择以魔术师助手的身份加入马戏团？”
　　威廉也不隐瞒什么，毕竟在这种人物面前说谎是不现实的，直接道出真实目的。
　　“我听闻贾恩先生由深渊而来，我本人对此很感兴趣……我想或许能从贾恩先生这里学到更多与深渊相关的知识，寻觅我所需要的未知途径。
　　当然，我既然成为马戏团的一员，也会竭尽全力完成工作。”
　　威廉此言一出，贾恩也是停止吹头。
　　浴袍拉拽，晃眼间便穿上标志性的燕尾服。
　　“原来，你是对深渊感兴趣吗？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兴趣啊。
　　不过，你在面对黑门以及我的真容时，基本没有产生太多的深渊恐惧。
　　这么说，你应该已经见识过，甚至体会过深渊了？加上你一身的死亡气息，看来是去过原墓而且还选择了最危险的深渊路线。”
　　“没错……其实我也不想选的。”威廉一阵尬笑。
　　“原墓深渊虽然受到最初死者的控制而变得稳定，但风险依旧存在，你能够通过深渊足以说明你的天赋。
　　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便正式成为我的助手，因为你患有多重病症，稍微给你一个特权。
　　允许你拜访其他助手的工作室，跟随他们进行不同类型的魔术训练，快速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魔术方向。”
　　说着，贾恩以OK的手势还比出‘3’这个数字。
　　“如若你在一个月后的正式表演能协助我收集「三公升」的恐惧溶液，我便在私下教你一些关于深渊的知识。
　　今后每一次演出均是如此，只要表演成功，你便会得到知识的奖励。
　　至于你的途径是否存在于深渊间，这就与我没有关系了。”
　　“好的。”
　　贾恩伸手轻轻拍打于威廉的胸脯，一枚魔术帽胸章为其戴上。
　　“凯瑟琳她应该已经找过你了吧？毕竟她可是对你特别感兴趣的……她已经通过了罕见且稀有的噩梦途径，晚上做梦的时候可要小心啊。”
　　“果然，她已经完成途径了吗？”
　　“从你们人类那里回来后，因深受打击而从头开始，让她整个人都变得不太一样了。正因如此才能完成噩梦途径，甚至连老板都夸奖了一句。
　　好了，赶紧开始训练吧，时间可没有多少了。
　　如果你在表演中犯错，我会亲自处理你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黑白面具
　　【小丑屋】
　　不同于魔术区那样具有较大的占地以及迂回通道连接的多个房间，适合于不同类型的魔术训练及助手培养。
　　小丑屋被深藏于马戏团深处，没有任何一台升降梯连接到这里，想要抵达仅有乘坐特殊的‘过山车’。
　　犹如阴暗洞窟的地下区域设有两栋厂房，
　　左侧为刷上黑白墙漆且精装打磨的厂房，更像是一处舞蹈间，
　　右侧以红砖为主再搭配七彩配色，明明厂房规格与隔壁一样，但看上去却极为臃肿。利用喷漆绘制在墙砖上的血腥涂鸦更是暴躁、肿胀而充满恶性。
　　任何应聘见习小丑的外来人员，一旦通过扑克脸的前置审查，将乘坐过山车被送往这里。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们将在这里做出人生最重要的选择。
　　若选择左侧的黑白厂房，刚走进去就会被各种钢丝贯穿身体并悬吊起来，
　　若无法一分钟内入梦则考核失败，入梦后的一小时内如果因噩梦惊醒同样会导致失败，
　　但这种小丑考核对比隔壁还是简单了许多，至少还是些许见习小丑从黑白工厂间走了出来，为马戏团服务。
　　一旦选择右侧的多彩厂房将永远不可能离开，似乎被永久性地留在里面，偶尔还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并没有死去，而是以另一种形式作为见习小丑，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形式。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由于暂时没有新人来小丑屋，踩着黑白长袜的女青年从黑白厂房走出，主动前往隔壁串门。对比曾经串门时的畏惧，现今却相当从容。
　　一根根湿滑漆黑的章鱼触须从女子裙下长出，扣住沉重的滑动式铁门，滋啦滋啦~生满铁锈的滚轮艰难地滑动移开。
　　开阔而空旷的厂房中央，
　　坐着一位充满恶性气息，面目可憎的小丑，
　　他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剪刀正在对自己服装之下所掩盖的肉体进行着修剪、切割与缝合，不断有低微的叫声从里面传出。
　　“老大，今天我请个假去贾恩叔叔那边玩一玩。”
　　“原因。”
　　少女用手指抵住下嘴唇，“嗯~这个嘛~因为来了一个有趣的人，而且是因为我的原因才找来马戏团的。
　　本以为他会应聘见习小丑，谁知道跑到贾恩叔叔那边去了。
　　我去看看他，试试看能不能挖过来。”
　　“只要你的表演已经彩排好了就行。”
　　“谢谢老大，拜拜咯！”
　　少女微笑着挥手，垫着脚尖慢慢后退。
　　当她正要离开厂房时……啪！坐在厂房中央的小丑突然发生背部肉体的不可控炸裂，肿胀而扭曲的脓肿触须疯狂涌向少女。
　　即将遭到卷曲与吞噬时，
　　少女已然轻巧地踏出厂房，利用手中的雨伞弯钩配合裙摆之下的触须，瞬间将滑门关闭。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这样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蹦跳坐上过山车向着马戏团内部驶去。
　　……
　　【魔术屋】
　　贾恩稍微整理海蓝色的头发后，以极快的手法从一个异空间取出盖伊·福克斯面具为自己戴上。
　　他并非主动遮蔽容貌，
　　而是借由面具遮蔽双眼间的深渊结构，以此减少「深渊恐惧症」对他人的影响，否则还不等魔术表演开场，观众们就已经跌落深渊，在各自座位上摔得粉身碎骨，就连灵魂都不得安宁。
　　威廉看着胸前的魔术帽徽章，“我现在算是马戏团的一员了吗？”
　　“勉强算是，但想要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需要至少参加一次演出且得到老板的肯定，届时种植在你大脑间的「恐惧之种」才会连入老板创建的恐惧网路，成为真正意义上成为一员。
　　能得到老板的褒奖，是我们作为演出者的最大荣耀之一。
　　你可要好好准备，如果能赢得老板的掌声你在马戏团的道路会变得更加宽敞。如果足够优异，甚至可能得到与老板面谈的机会。”
　　“我会努力的。”这一路走来加深对马戏团的了解后，威廉对这里的兴趣也是成倍增长。
　　“去吧，去开始你的训练。其他助手在看见胸章时会予以你专项培训，直到你找到自己最擅长的魔术类型为止。”
　　威廉真诚道谢后，退出贾恩的魔术屋。
　　嘴角略微上翘，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贾恩作为马戏团赫赫有名的魔术师，最初在噩梦间出现时，经常表现出对后辈的关心，即便是与他不属于同一部门的凯瑟琳也会给予最大协助。
　　更是在主动营救凯瑟琳的同时，竭力避免小丑亚特与人类爆发冲突。
　　这样一位‘亲和’的上司在威廉心中正是最好的入门选择。
　　……
　　回到迂回通道间的威廉正在考虑找谁去练习魔术时，
　　谁知道，负责领路的皮奴乌利塞居然还站在通道口。
　　“乌利塞先生，你还在这里啊~正好，能否带我学习一下魔术？”威廉也是抓住机会从熟人入手，顺便也能借着皮奴身份拉近关系。
　　“咳咳~依照规矩，刚入职的助手确实可以向其他助手提出学习申请，我所擅长的是「伪装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就跟我来吧。”
　　乌利塞也是假装镇定，他到现在都没有想通，这位外来的青年人类为何会受到贾恩先生的青睐，甚至还没换好衣服就主动为其开门。
　　一边走着一边以前辈的口吻说着：“每一位合格的助手都会被分配一间【魔术屋】，等你找到适合自己的魔术方向，就可以向马戏团提交个人魔术屋的申请，到时候会有接待员过来帮你创建房间，给予你一些基础道具。
　　最开始的房间都是极为简陋的，
　　等你完成一场场表演，为马戏团赚取恐惧，得到合格以上的评价时，就能得到‘货币奖励’，你可以用来对魔术屋进行装修与扩建，甚至还能前往马戏团的恐惧商店购买东西。”
　　“恐惧商店？”
　　“没错，里面售卖着由马戏团特别产出的恐惧制品，有助于我们自身「恐惧症」的发展。
　　想要坐上贾恩先生那种马戏团的核心位置，其中一个前提条件便是具备一项特有且成熟的「恐惧症」。
　　这些都是后话了，你还是先学好魔术再说吧。”
　　“嗯……”威廉将重要信息着重记忆于脑中。
　　很快便来到乌利塞的魔术间，推开门便有着一股刺鼻气味胶皮气味。
　　“欢迎来到我的伪装室，正如你所见，我最擅长的魔术就是伪装，偶尔会作为贾恩先生的替身登场表演。”
　　谈及这一点时，乌利塞那是相当自豪。
　　但实际上，他有且仅有过一次作为贾恩的替身，而且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在舞台上一晃而过，大部分时候都是伪装成其他人。
　　威廉踏进这间魔术屋，审视着眼前这处一室一厅的房间，
　　各种涂料、皮脂溶液被堆放在柜架上，刺鼻气味正来自其中。
　　正对面的墙面上还挂满着各种已经完成制作，正在风干的人脸面具，完美精致且毫无瑕疵。
　　威廉那敏锐的目光迅速发现面具之中那与众不同的一块，
　　是一张细腻、阴暗且涂抹着白色粉底的女人面具。
　　“乌利塞先生，那张面具也是你的吗？”
　　顺着威廉的指向看去，乌利塞也有些懵。
　　“嗯？这张面具，好奇怪……我怎么没有印象？或许是在我创作狂想期，无意识间做出来的吧。”
　　乌利塞本身也颇为好奇，
　　当他主动靠近这张面具，试图触摸其材质来回忆这张人皮面具的来历时。
　　嗡~（思维波动）
　　他不仅触碰到了面具的皮，更感受到皮下的肉质，甚至还有两颗不应该存在的漆黑眼球从眼眶间长了出来。
　　与此同时，
　　房间内所有的面具都开始活化起来，长出眼珠、与嘴里流淌着漆黑粘液，甚至还有一根根触须钻了出来于空中飞舞着。


###第四百七十四章 结伴同行
　　乌利塞被他自己魔术屋的诡异变化吓得无法动弹，并且还有一股异物感由喉间传出，
　　呕！
　　大量章鱼触须混着漆黑液体被呕吐在地，
　　在他想要使用皮囊能力对全身进行检测与保护时，啪叽~全身多处皮肤的毛孔被撑大，一根根触须从中钻出，导致全身性麻痹甚至连皮囊能力都无法使用。
　　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开始溢出。
　　然而。
　　注视这一切的威廉或许因为没有产生恐惧感，暂时不受眼前怪异情况的影响。
　　他借由癫脑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凯瑟琳！”
　　随着这一声呼喊，所有活化的人脸面具全都平静下来，一根根诡异的章鱼触须也收回体内，滴淌在地的噩梦液体却依旧存在。
　　那张不应该存在的女人面具慢慢向外凸出，熟悉的双马尾也跟着出现，随着黑白长袜踩在地面。
　　恐惧马戏团的主要成员，噩梦·凯瑟琳走了出来。
　　相较曾经在锡安见到的少女，
　　眼前的凯瑟琳显然成熟了不少，但少女的气质也没有完全褪去……整体给人的感觉危险了许多。
　　白底黑妆，
　　湿润的舌头舔舐微微舔舐在黑唇表面，漆黑眼瞳全程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
　　还不等两人互相打招呼，受到惊吓的乌利塞却先一步开口：
　　“凯瑟琳女士，您怎么来这里了！”
　　见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重聚意境，居然被一位外人打断。凯瑟琳的嘴角一阵抽搐，恶性气息溢出身体，染黑的右手食指点向乌利塞的额头。
　　一种根源性的「噩梦恐惧症」将随着指尖被注入对方大脑。
　　并不会导致死亡，但这份恐惧症会让乌利塞每晚被噩梦缠绕，往后的表演必然会犯错。
　　眼看手指就要触碰额头时，啪！
　　威廉一把捏住凯瑟琳的手腕，制止这一行为。
　　“凯瑟琳，带我参观一下马戏团如何？我刚从招募通道来到魔术区，其它区域都还没有去过。”
　　“好啊，跟我来吧~”
　　凯瑟琳的情绪瞬间转变，甚至都忘记眼前还有一位魔术师助手，收回指尖的黑色物质，转而牵上威廉的手，说不出有多么开心。
　　乌利塞先生再次愣了半天，噩梦恐惧的侵袭让他两腿发软，借由多重皮质增生才好不容易站立起身。
　　他再一次陷入疑惑与不解，
　　这位同样属于马戏团的主要成员，而且还是在最难存活的小丑屋间活下来并获得晋升的副小丑，居然与这位青年有说有笑。
　　更主要的是，威廉这位青年似乎全程不受噩梦影响。
　　乌利塞小心翼翼来到门口，让一小块皮肤载着眼球略微探出门框，一股青春男女的恋爱酸味被视觉捕捉。
　　不只是手牵手，还时不时凑到对方耳旁轻声细语，这番场景看得乌利塞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
　　“怎么样啊？刚才的噩梦体验是不是与锡安的时候不同了？”
　　威廉直接给出他的推断，“你的噩梦能直接侵袭现实，甚至对现实进行一定程度的「更改」，更改效果与覆盖范围应该与个体的恐惧值直接相关。
　　凯瑟琳，恭喜。”
　　“这都要多亏威廉以及与你相关的那群人类呢，如果不是在人类城市的完全失败，我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畏惧亚特先生，我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小丑啦。”
　　威廉却一脸不屑地瞥了一眼凯瑟琳，“真的吗？你刚才想要将噩梦恐惧症植入乌利塞大脑的时候，可与那位主小丑有几分相似。
　　你的本性正在被那位小丑所更改，凯瑟琳你自己应该比我这一个外人更清楚吧~”
　　对于威廉的回应，凯瑟琳也是稍微愣了一下，赶忙转移话题。
　　“那家伙可是破坏了我们重逢时的氛围，是应该要给一点惩戒……这里是贾恩叔叔的地盘，他会帮忙清除掉助手大脑间的负面影响，所以不用太担心啦。
　　好了！我们不聊这种扫兴的事情啦，话说威廉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等几年呢。
　　而且你的速度好快啊，已经达到开源极限了吗？”
　　“你的两个问题可以整合成一个。”
　　凯瑟琳的眼珠一转，“哦！你来马戏团是为了【途径】？
　　哎~人家还以为你专程为我而来呢……话说你为什么不来小丑屋呀？如果你选择见习小丑这条路，我可以给你开不少后门。”
　　“因为我与贾恩先生相性相符，而且我将要寻觅的途径不存在于旧世界的「明面」。”
　　凯瑟琳的反应很快，右手锤于左手掌心。
　　“原来如此！是因为贾恩叔叔作为「深渊来客」这一特殊身份吗……好吧~反正我以前也经常前往魔术区玩，想找你的话随时都能见面。
　　快上来，我要开始向你介绍马戏团的各个区域咯！”
　　凯瑟琳一个蹦跳再次坐上涂满着小丑脸涂鸦的过山车。
　　“过山车？”
　　“没错呀，第一个向你介绍的肯定是我的地盘啦！小丑屋可是非常隐秘的区域，只有这个车才能抵达。
　　记得系好安全带，如果中途不小心飞出去可是很麻烦的。”
　　“小丑屋吗？我得先问一个问题，那位亚特先生如果知道我一位外人过去，是否会针对我，甚至做出更恶劣的行为。”
　　“放心，我会确保你的安全。咱们尽量不去老大的厂房就好了！他正在忙着修剪身体，暂时不会出来的。”
　　威廉犹豫片刻，他目前来到马戏团人不生地不熟，凯瑟琳这重关系能帮他省去不少麻烦事，节约不少时间。
　　于是跟着坐上锈迹斑斑、各种金属零件都在嘎吱作响的过山车，
　　咔~车辆开始缓慢运作，当达到最高点时，俯冲下坠。
　　下端隧道被涂鸦成一张疯狂的小丑大嘴，恶性外溢。
　　经过较为冗长的过山车旅程，两间并排设立但风格迥异的厂房呈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小丑屋咯！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上一任副小丑刚好因表演出错以及内部问题被老大当场杀掉，老大也因此被老板关押了起来。
　　整个小丑屋空无一人，任由我的发挥。
　　在没有老大的影响下，我走进了厂房而进行见习小丑的测试，最终成就了现在的我。
　　当初我成为副小丑的过程可是很辛苦的，即便现在想起来都相当痛苦。”
　　突然，凯瑟琳以食指抵住下巴，嘴巴极度弯曲，似乎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
　　“威廉，要不你也试一试「见习小丑」的考核怎么样？如果能通过的话，我就奖励你一件大大的礼物。”
　　“什么？”
　　“让我想想哦……”
　　凯瑟琳以用力挠动着头皮，唰~甚至一不小心将一大块头皮给撕裂下来，内部露出多张挤在一起的女人脸，随后又连忙将头皮贴了回去。
　　“这样吧，一件恐惧藏品如何？这可是需要花费不少钱才能买到的东西，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可是很贵重的。
　　相应的，我会将考核难度提高一些，毕竟你可是很厉害的。”
　　“成交。”


###第四百七十五章 小丑往事
　　“怎么个考核法？”
　　凯瑟琳继续用手指抓挠着脑袋，这好像是她新出现的一个习惯，在思考时大脑就会很痒，或者说集成在大脑间的其她女体会因为思考而蠕动起来，产生瘙痒感。
　　“如果按照通常规矩，应聘者来到这里选择我的厂房，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在某种极端痛苦的情况下入眠，二是需要让入眠时间超过一小时。
　　但这对于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所以我将入眠时间延长，如果你能坚持六个小时，我就将恐惧藏品给你怎么样？”
　　当凯瑟琳说出要求时，威廉却摇了摇头：
　　“噩梦我已经在锡安体验过了，六个小时对我而言太长。我刚成为魔术师助手甚至连方向都还没确定好，可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如果耽误了最重要的‘开场秀’，损失可不是一份恐惧藏品能够比拟的。”
　　“啊~这样啊！我本来已经想好了六个小时的梦境安排~哎好烦哦！”凯瑟琳一不小心将后头皮全部撕下来，里面挤满着密密麻麻的女人面庞，一个个像饭团一样大小。
　　但随着后脑的放空，多个大脑共同思考的凯瑟琳立马想出一个方案。
　　“那就一个小时吧！
　　不过需要你主动配合，接纳噩梦，不要进行任何形式的思维抗拒。我将引你前往「深度噩梦」，体验曾经我来到小丑屋的全过程，将整个经历压缩到一个小时内完成。
　　这样的话，威廉你就能更加了解我了！”
　　凯瑟琳越说越兴奋，甚至拉上威廉的手……啪叽！
　　让手掌按压于她头皮被撕开的后脑勺，感受着头皮之下无数女人共同传达的兴奋感，盛情难却。
　　“行吧。”
　　“快跟我来~”
　　凯瑟琳拉拽着威廉的手臂，迫不及待地将他引进黑白涂装的厂房。
　　刚一步踏足其中，数根铁丝便有厂房顶部快速降下。
　　面对即将到来的肉体穿刺，已然融至骨头深处的苦痛铁链显得相当兴奋，不躲不闪，任由苦痛的到来。
　　唰！
　　一根根铁丝插进肉体，刺激最敏感的穴位。
　　铁丝端头更是慢慢变成肉钩状，拉拽皮肉将威廉整个悬吊起来。
　　吊至厂房上空时，发现这上面还吊有大量的尸体，数以千计。
　　站在下面的凯瑟琳将头皮贴回后脑勺后，笑眯眯地说着：
　　“因为威廉你的特别，贯穿你身体的铁丝数量是平时的三倍，赶紧在一小时内睡着哦，不然我们的考核就没法进行……”
　　话音未落，被挂在上空的威廉就已经陷入深度熟睡。
　　凯瑟琳也是满脸疑惑，她从未有见过这种情况，居然有人能在这种极度痛苦的状态下一秒入睡。
　　“对了！我想起来了，威廉的体内好像藏有苦痛铁链，难怪……我真笨~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给忘了。
　　不过也好，反正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啦！开始做梦吧，去体验我曾经的经历。”
　　说罢，凯瑟琳的肉体便开始疯狂抽搐起来，
　　躯体崩塌，裙摆之下喷溅出大量的噩梦黏液，并伴随着各种章鱼触须的掉落。
　　最终。
　　凯瑟琳的肉体化作一张薄皮，她的本体慢慢从皮下爬出……
　　大量的章鱼腿作为腿足支撑，
　　上面则承载着‘主脑’，一颗以凯瑟琳的双马尾头颅为主，同时簇拥着大量女性头颅（大小介于鸡蛋与大肉包子之间）。
　　章鱼触须用力一跃！啪！
　　凯瑟琳的本体稳稳黏附于威廉后颈，触须通过螺旋盘绕的形式，自我榨干水分，变得细长而短小。
　　小心翼翼地刺进威廉的背脊，接入后脑以及脊椎神经，两者慢慢结为一体。
　　那无数的女人脑袋也遍布于威廉的后背，仿佛找到了一个新家，头颅之间喜笑颜开，兴奋不已。
　　一种逼真程度达到100%深层噩梦开始在威廉大脑间生成，甚至因为癫脑的强大，让各种感官与场景得到完美重现。
　　嗡！
　　梦中的威廉再次站在小丑屋前，只是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位年幼少女，可能只有十岁大小，身上仅披着一件破烂不堪的白色布衣。
　　伤痕累累的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或是鞭痕，或是灼烧后愈合的疤痕，或是一些钻孔痕迹，
　　少女显然在来到这里前遭受过非人虐待，同时她本身也因过往的事情患有严重的偏头痛。
　　通过深层入梦的威廉能清晰感受少女的痛苦，以及压抑在体内的那份恨意，同时也有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踏进厂房，
　　虽然上一任副小丑‘欢笑舞者·詹卢卡’已被主小丑杀死，但筛选见习小丑的规则依然存在。
　　大量被铁丝贯穿身体的‘舞者’由空中降下，
　　全都是肤白貌美的女子，她们的大脑还保持鲜活，但身体已经死去呈苍白态，被铁丝贯穿而控制，跳着极其扭曲的舞蹈，不断逼近这位少女。
　　广播声响起，
　　要求少女至少在厂房间坚持一小时不被抓住就算成功。
　　即便她十分擅长逃跑，但在众多舞者的追逐下，因厂房空间实在有限，最终依旧被抓住。
　　她被一只只冰冷的手臂举起在空中，看着一根根铁丝穿刺身体，感受被制作成‘舞者’的过程……最终，她与其她舞者一样被挂于空中。
　　这里的长发屋顶垂吊着大量的输液软管，
　　舞者悬吊期间大脑便会插入软管，注入营养液以确保脑部存活，而贯穿脖颈的铁丝会限制液体浸入肉体。
　　同时，肉体每天都会被刷上一层防腐液，以保持身材。
　　待到凯瑟琳感受着这种悬吊、大脑喂食的酷刑时，她的偏头痛突然发作。
　　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居然睡着了，她梦到了‘美好’的场景，梦到了自己长大了并且将仇人全部手刃，一个个抽筋拔骨、生吞活剥的场景。
　　待到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挣脱束缚。
　　而且，少女更是在梦游状态完成了相当可怕的事情。
　　她在梦境中对付仇人的行为全部应用到这里的舞者，所有女性舞者均被凯瑟琳撕碎肉体，她们的大脑也被吞掉。
　　但舞者们不但没有痛苦，反而感谢着少女带给她们的解脱
　　至此，少女的「偏头痛」正式衍化成「噩梦」。
　　所有被吞掉的舞者都被集合在其中，成为凯瑟琳的一部分。
　　由于主小丑杀死前任副小丑而被关押，马戏团特别安排魔术师贾恩在这段时间帮忙管理小丑屋，
　　谁知，当贾恩亲自赶来小丑屋查看情况时，意外发现厂房门口特殊少女。
　　他一眼便看出凯瑟琳的天赋并予以相对正常的教育与培养。
　　……
　　也就在威廉于梦境间以第一人称代入凯瑟琳的过往时，
　　隔壁厂房，正在‘装修’肉体的亚特突然停止手中的动作，
　　呯呤哐当~镰刀、电锯、剪刀、铁锤、针线以及熨烫机等等东西全部扔在地上，重新整理臃肿的小丑服，蹒跚起身。
　　这个过程中，阵阵恶意不断外溢，
　　副小丑因各种原因曾经多次更换，但马戏团的主小丑一直都是他，从未变过。
　　嗅动着让人恶心的肥大鼻孔，舔舐着生长着肿瘤的舌头，
　　亚特仿佛尝到了什么味道，
　　嘴唇蠕动，
　　声音由满是微型脓包的声带间传出，听上去就让人全身不适，“不会有错，虽然很稀薄，但的确有一股癌宫的味道。
　　真是熟悉啊，我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股气味了……”
　　或是蠕动，或是滑行，以一种极为滑稽的形式向着隔壁的黑白厂房走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恶意散播
　　噩梦到此结束，
　　凯瑟琳只是向威廉展示她来马戏团面试，以及偏头痛演化成噩梦的过程。
　　尤其是噩梦转化这一点，与威廉的癫脑转化有那么一些相似。
　　不得不说，凯瑟琳的天赋的确有，不过除自身的实力外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如若上一任副小丑没有被杀死，他绝不允许凯瑟琳在梦游状态下对舞者们进行集体杀戮与吞噬吸收。
　　而且正好碰上小丑亚特被关押起来，没有被第一时间灌输恶性的概念。
　　年仅十岁，心智尚未成熟的凯瑟琳若一开始便跟随亚特，那她很大可能已被同化。根本不可能在这里与威廉进行友好交谈，她的一举一动必将散发着对世界的恶意。
　　能像现在这样，有着‘白’的善意与‘黑’的恶意，并维持着一个看似平衡的状态，全靠当初魔术师贾恩的照顾与陪伴为她稳固正确的三观。
　　即便后续亚特回归，不定时对她产生的印象，但心中的善意始终保留且不会被压制与削弱。
　　不过，
　　在感受过凯瑟琳的童年及入职经历后，威廉却没有太大触动，或是说在他看来这种情况反倒是相对幸运的。
　　威廉的前生，也就是易辰在另一个世界的童年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从来没有出现过像魔术师贾恩这样的‘好人’，更没有遇见像马戏团这样能完全作为庇护所，长久稳定生活的区域。
　　一小时的短期噩梦结束，
　　逐渐睁眼的威廉正准备与背上的凯瑟琳谈一谈噩梦感受，
　　然而，一股让灵魂、肉体以及意识本身同时感到危险的气息从工厂入口处传来，
　　这番极度危险的气息迫使威廉瞬间忘掉噩梦间的真实经历，立马睁眼看向气息源头，同时还本能性地进行「限制解除」。
　　“呀！”
　　当邪阳余烬在威廉的体内蔓延开来，纹路遍布肉体与服装时，
　　与威廉保持着「噩梦结合」的凯瑟琳立即遭到一种根源性灼烧，长在她身上的女性脑袋纷纷露出痛苦表情，略微呻吟。
　　插在威廉背脊、后脑间的螺旋触须瞬间拔出，
　　人脸章鱼模样的凯瑟琳由空中摔落，
　　然而，
　　威廉这头根本没有顾及掉下去的凯瑟琳，目光依旧停留在厂房门口，注视着这位由隔壁而来的恐惧马戏团小丑代表，亚特先生。
　　由对方身体散发出来的恶性比上一次在锡安城门外所见更为浓厚，
　　威廉毕生所见的病者群体中，除源疫区的疫主，当属眼前这人最危险。
　　『小葡萄，别去窥探！相信我的直觉，一旦看到这家伙的肉体，可能会有十分糟糕的后果。』
　　正试图用眼小葡萄立即停下，这种时刻它自然不会与威廉争论什么，果断闭眼。
　　随后，被悬吊在空中的威廉招来手斧，唰！
　　斩断连接在身上的铁丝，
　　落地瞬间便接上绅士的姿态，低头致敬，确保自己的高度不超过亚特。
　　明明厂房里什么都没有，威廉却感觉深陷泥潭，一种由恶性肿瘤间流出的黏液泥潭，一不小心就会将其永久性吞没。
　　咻咻咻！鼻腔蠕动。
　　亚特嗅动着他那巨大且夸张的鹰钩鼻，故意将整个鼻头贴上威廉的面庞，
　　摩擦于齿间、鼻孔、眼皮之下以及耳孔间，寻觅气味。
　　全过程，威廉极力压制着情绪，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全过程整整持续五分钟，直至嗅动结束，
　　低着头的威廉以向上余光隐约瞥见对方那一口牙龈完全暴露在外的黄门板牙，黑色牙渍遍布其上，牙缝间还塞着大量的碎肉残渣。
　　这时，
　　牙口慢慢张开，
　　一条布满着豆粒肿瘤的舌头吐露出来，每一颗豆粒都整齐排列，密集而蠕动。
　　整个口腔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牙齿，仿佛都具备着咀嚼的功能。
　　目睹口腔场景的威廉顿时间全身发麻，一种别样的恐惧感蔓延全身，迫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受阻且急促起来。
　　「密集恐惧症」
　　就在这时，亚特那极为搞怪的声音传来，
　　“果然是癌宫的味道，即便几乎散去，但我依旧能够闻到这股腥臭味……我说的没错吧，你应该去过癌宫吧？”
　　“去过。”威廉利用癫脑的特性强行压制住舌头与口腔的发麻，勉强回应。
　　“嗯~你既能通过魔术师测试，又能通过我们这儿的小丑测试，而且还能在品尝我的恐惧后继续交流，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呢！
　　对面应该会邀请你加入尊瘤骑士团的新兵营吧？只要稍微努努力，完成途径就能正式成为旧世界的翘楚。
　　你怎么没有答应，还是说你已经答应了，已经成为他们的一员，只是特例准许你出来玩乐？”
　　“并没有，我去癌宫只是陪同一位朋友，在里面稍微参观了一下便离开。”
　　啪！
　　一只戴着手套的肿胀手掌落在威廉肩膀，虽然肉眼看上去是手掌形状，但肩膀感觉到的却是仿佛有着无数肉团的挤压。
　　亚特更是将他那张令人恐惧的小丑脸凑近威廉耳畔，
　　“哈啊哈哈，别紧张~只要你身上没有癌，只要你与那里没有瓜葛，我是不会杀你的。告诉我，你在癌宫里见过那个女人吗？就是统御骑士团的那个女人，她怎么样？是不是因为癌宫近期的停止发展而虚弱了？”
　　“没见过……我只是在中层商业区参观了一下。”
　　“啊~这也没见到？不过也对，那个女人高高在上，只有成为尊瘤骑士才能一览其真容，那你……”
　　就在这时。
　　啪！
　　另一只细骨柔软的手掌落在威廉的另一只肩膀，将其强行拽离亚特身旁。
　　拽离者正是重新凝聚人形肉体的凯瑟琳，
　　不仅如此，
　　凯瑟琳还通过某种魔术手段变出一个编织袋将威廉整个人套入其中并抗上肩膀，以隔绝余烬带来的灼烧感。
　　“老大，我先带他走了。他这家伙刚在贾恩那里完成面试，本来是说出来一下就送回去的，现在已经耽误很久。
　　不然等到贾恩叔叔追过来要人，又会惹得老大你很不开心。
　　哈哈，老大你快忙你的，我们就不打搅了。”
　　亚特并未口头回应，只是挤出一副瘆人怪异的笑容，抬起右臂，五根手指规律性的活动而做出一种滑稽的‘拜拜’。
　　过山车驶离小丑屋，
　　凯瑟琳也是将威廉从麻布口袋间倒了出来，
　　“呼~太险了！没想到老大居然会过来……与老大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不稳定因素越高。如果继续聊下去迟早会出事的，我可不想威廉你被捣成肉泥塞进老大的体内。”
　　“谢谢了，凯瑟琳。”威廉庆幸提前将癌晶献给羊母，否则被亚特嗅出来肯定会出事
　　“不要谢我啦~快点说说噩梦的感想如何？人家是不是很可怜？”
　　“一般吧。”
　　“啊~就这……我要开倒车回去，我要把你扔给老大处理！”凯瑟琳鼓胀着嘴巴，一个劲地跺脚。
　　威廉轻轻拍打凯瑟琳的肩膀，“只要你现在过得足够好便可以了，不是吗？也难怪贾恩先生会特别照顾你，话说刚才你变出编织袋的技巧是魔术吗？”
　　凯瑟琳的情绪变化很快，心情随着话题瞬间就切换了，“对呀，贾恩叔叔小时候教给我的技巧，其实我完全也可以当他的助手呢。”
　　“接下来我们去哪？”
　　“去其它部门呀~不是说好带你参观的吗？马戏团里除了贾恩叔叔和亚特老大，可还有很多强者呢。
　　对了！有一位和你一样类型的，或许你们能成为好朋友呢。”
　　“什么类型。”
　　“是十分罕见的「癫者」哦~不过那家伙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残暴，以至于旧世界的癫者群体都对他嗤之以鼻，主动排斥。
　　不过他对待我们还是很好的。
　　待会儿我带你去看一看吧，两位癫者的见面一定会很有趣的。”


###第四百七十七章 动物园
　　“这里就是马戏团的「十字路口」啦！”
　　过山车在凯瑟琳的操控下停靠在一处崖壁通道口，沿着封闭式的通道走上数十步路便来到一个内部的十字路口。
　　【东-魔术区、管理区】
　　【南-杂技团、餐厅】
　　【西-兽区、表演者通道】
　　【北-内部过山车（小丑专用）】
　　“马戏团下面这么大吗……”
　　“威廉你这就搞错了，我们并不是身处马戏团下面，而是在里面哦！所有的区域都在帐篷里，随时都能跟随帐篷一同移动，快速搬迁。
　　之所以感觉很大，是因为这个帐篷是老板的，是他亲自创造的「马戏团帐篷」，内部空间具有可拓展性！
　　只要经费足够，完全可以多开几个部门。所以我们都在奋力表演，争取多赚一点‘恐惧’，争取让马戏团成为旧世界最大的组织。”
　　威廉并没有就凯瑟琳的话语深挖下去，马戏团最后要变成什么样与他无关，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跳板。
　　“话说，那位癫者是在哪个部门？”
　　凯瑟琳踩着黑白长袜，蹦跳来到西侧指示牌，
　　“这边哦！他是马戏团最高级别的驯兽师，享有兽栏的直接管理权，其驯兽表演得到的好评率经常排在整个马戏团的第一位。”
　　“驯兽师……”
　　威廉隐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还是点了点头跟随凯瑟琳前往兽栏管理区。
　　“话说，马戏团里的动物，应该与我认知中的动物有很大不同吧？”
　　走在前面的凯瑟琳将双手背于身后，一个垫脚转身，黑色嘴唇微微弯曲。
　　“那是肯定的哦~由那位前辈培育出来的‘野兽’可是非常特别的，甚至都不需要太多的表演就能激起观众的恐惧。
　　话说，我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去往兽栏了，说不定又有什么新奇产物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来到升降梯口，凯瑟琳后抬右腿，利用脚趾轻轻敲下按钮。
　　轰隆隆~一台满是血渍并混着腥臭味的升降梯降了下来，内部还留有大量新鲜的血手印。
　　『好重的腥味……这哪是通往兽栏的升降梯，简直就是一处「屠夫的巢穴」。感觉上虽然与尤里的先知屋有些类似，但这里的血腥味更加惨烈，持续时间也更久。
　　尤里先知的屠杀，是一种通过对屠杀的完美认知，结合屠杀线而实现快速斩杀。
　　而这里的杀戮却是持久性，控制屠杀的量度，确保个体存活……更像是一个肉体变态所在的区域。』
　　“凯瑟琳，真的没危险吗？”
　　“反正他对我们内部人员都挺好的，但像威廉你这样的癫者还是第一次见，会不会有问题我也不好说。不过威廉你就放心好了，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带你走的。”
　　凯瑟琳拍了拍略微隆起的小胸脯，显得颇有自信。
　　踏进升降梯，
　　一阵阵嘶鸣的声音立即从顶部传来，的确类似于动物的叫声，但还混着别的声音，像是人类声带被割裂而漏风所产生的声音。
　　叮咚！
　　升降梯到站，类似动物园的区域映入眼中。
　　采用透明厚质材料进行封闭，同时还在上面悬挂兽骨、鲜血涂鸦形成某种封印，确保不会出现野兽出逃的情况。
　　前几个兽栏内部暂时没能看到任何野兽，只能看到一些散落在地的鲜血，以及堆积在金属桶里的破碎饲料，或许是被拉去训练去了。
　　直至走到一处名为羊圈的地方，隔着厚质玻璃依旧能听见从深处传来的羊叫声，
　　因前不久刚从「孕育之林」出来，威廉也是对羊这个物种有着一定好感，于是将目光投入这一处封闭的兽栏。
　　内部设有一处农场间常见的木舍羊圈，透过破败开裂的木板能隐约看到粉嫩肉体挤压在其中，甚至还有乳制品从木舍流出。
　　或许是感受到外来者的气息，
　　‘羊’开始挪动身体，慢慢从木舍间走了出来……确切地说应该是蠕行。
　　烂泥般的肥大肉体将下半身完全覆盖，能看到的仅有堆满肥肉的上半身以及一张生有黑色羊角的光头肥脸。
　　皮肤已经脱去，露出粉嫩的肉体本质。
　　在他那肥大的腹部表面生满着幼年羊头，数量超过十个，不停嘶鸣，
　　从肥腻身体间流出的奶水则用于这些小羊羔的喂食，无法分辨雄雌的光头主体甚至还享乐于其中，时刻观察着小羊羔的成长状态。
　　这番场景看得为威廉很不舒服，有一种生理的排斥感。
　　“这是……肉体缝合吗？”
　　就在威廉小声说出这番话时，一股血腥气息从‘动物园’深处涌来，同时还有一种犹如野兽的深邃声音。
　　“缝合？请不要用这种低等词汇来形容我的造物，这既是对他们的不敬，也是对我们的侮辱。
　　这叫做「兽化」，是更高阶、更原生、更能触及生物本源的改变，是仅有我才能降下的原始恩赐。”
　　话音刚落，
　　一位戴着未知头骨面具，除此之外便没有穿戴任何服饰的男人走了出来，
　　不过在他身上利用鲜血涂绘着各种图样，勉强能起到一种服装的作用。
　　强壮、高大而散发着原始的残暴气息，
　　但他手中却又捧着一本厚厚的典籍，一边走着还在一边汲取着书本中的知识，这份求知状态将他的残暴本性压制了下来。
　　也就在此人现身时，
　　嗡！威廉的癫脑立即产生共鸣感应，
　　同样的，对方也慢慢合上书本，隔着怪异的头骨面具而投来异样的眼神。
　　整个动物园的气氛都瞬间变化。
　　血腥气息不断加重，周围兽栏间的野兽也一个个跑了出来，发出既像悲鸣又如同兴奋般的嘶吼声。
　　凯瑟琳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一只手护在威廉面前，另一只手已将编织袋抓出，准备如之前在小丑屋那样将威廉强制带走。
　　嗖！
　　神秘男人以一股难以置信的速度突然袭来，一把拽住凯瑟琳的手臂，以蛮力将其扔向远方……甚至能听见肉体撞击在升降梯的声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威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
　　并不是被对方的气场所震慑，而是因为威廉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意，反而通过癫脑共鸣而感受到一股源自同类亲和感。
　　接下来，双方思维间印刻的本能被激发，
　　同时伸出右手，以拳头相碰，
　　随后弹出大拇指扣在一起，
　　再给予一个半身拥抱并进行额头的触碰，
　　最后拿出利器同时切开头盖骨，鞠躬90°让相互间的癫脑轻轻碰在一起，完成这一癫者间特有的打招呼方式。
　　神秘驯兽师说着：“你不是癫者群体里的，你是借助「癫者之盒」后天形成的新型癫者……你的黑色癫脑真是美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过奖，您的癫脑才是真的壮观。”
　　威廉的目光已经无法从对方的头颅间移开，那颗犹如原始森林与迷宫结合的野兽癫脑看得他如痴如醉。
　　不一会儿，
　　凯瑟琳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她甚至从百宝箱里掏出一柄匕首准备与驯兽师正面干架。
　　结果等她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呯呤~
　　匕首掉落在地，凯瑟琳的下巴以一种几乎脱臼的形式拉长。
　　眼前，
　　威廉与神秘的驯兽师呈现出一种勾肩搭背的亲密状态，就兽栏里的羊进行着知识交流，像是两位失散多年的表兄弟。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佐克与他的面具
　　贴有金属标签「羊」的全景全封闭式兽栏外，
　　威廉与驯兽师贴臂而立，隔着印有血符的玻璃，对着里面的光头羊男指指点点。
　　一番交流下来，驯兽师也是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恐惧马戏团的主驯兽师，
　　【佐克·阿特金】
　　威廉也是提前发表他的看法，“前辈难道是利用癫脑针对病者进行‘兽化激活’，这种激活能直接修饰基因，让他们主动表达出野兽特征，且自身也主动接纳这种改变。”
　　驯兽师佐克点了点头，“没错！这便是我「兽化癫脑」所具备的独特能力。
　　不过，并不是简简单单激活、修改基因这么简单。
　　在进行思维入侵与改造前，还得进行「选样」，这些动物可不是随随便便找一位病者就能形成的。
　　例如羊男，
　　他之前可是一位患有严重肥胖症甚至导致自身雌化，而他本身也是一个十恶不赦，能够带给周边恐惧的十足变态。
　　是我在一次放假期间意外撞见的，这人还无比崇拜着已然没落的‘羊群’，正好给我的创造提供思路。
　　我将这类本身就具备一定恶性、恐惧性、变态性的优质病者带回来后，不会第一时间进行大脑感染，而是直接将他们当作牲口进行物理驯化。
　　一开始都很不听话，甚至有些骨子很硬，想要自杀。当然我不会给他们死亡的机会，直至完成驯化的一刻再进行「大脑兽化」。
　　勾出他们最原始的兽化本能，再慢慢对一些隐性基因进行激活。
　　一段时间过后，他们就会自我演变成内心深处的野兽模样，具体形象与他们本身的变态、病症、恶意以及兽化本能直接相关。
　　通过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野兽」深得观众的喜爱，他们会很大方地支付恐惧。
　　而且，就算我自己或者马戏团遭遇袭击，这群野兽也能帮忙解决不少麻烦……别看他们这样，我的野兽癫脑可是将他们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了，危险性十足。”
　　“不愧是佐克先生，佩服。”
　　“话说，威廉你的癫脑在统御他人思维时，应该也不太一样吧？”
　　“我吗？我的癫脑感染名为「教化」，受到影响者不会出现太多肉体、灵魂层面的变动，我只是赋予他们关于「求知的本能」。
　　他们会成为我的学生，下半生将完全投入到求知的道路中，今后若与我相遇，便能有效交流知识。”
　　佐克也是做出一副颇为哲学的捏下巴动作，慢慢点头。
　　“嗯……很有品位！知识散养，等到最终时刻再进行思维汇聚吗？看来你只准备走个人路线了，你的品位比我见过的其他癫者高多了。”
　　威廉也是借机聊起佐克的一些传闻，
　　“我刚从另一边世界过来，佐克前辈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位癫者。刚从听凯瑟琳说，您似乎不太喜欢与别的癫者待在一起，我最开始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警惕。”
　　“凯瑟琳懂什么，不过是听闻外面的风声而已。
　　我这个人可是‘群居动物’很乐意与同伴生活在一起，否则也不会来到马戏团这种群聚地，更不会花费心思养育这么多有血有肉的野兽。
　　之所以外面会传我被癫者排斥什么的，是因为我杀掉了一个蠢货。”
　　佐克特意敲了敲自己脸上这怪异却精致的头骨面具，随后继续解释着：
　　“由于感染我们大脑的癫壳病毒有且仅有一个，不会借助细胞增殖。
　　这种特性也直接影响着「癫者」，大部分癫者全是独行者。我有一次请假外出寻觅「野兽原胚」，在某个中立城市偶遇一位叫做塔夫的老年癫者。
　　我主动向他示好却被当作变态，甚至还当面嘲弄我收购原胚，饲养野兽的事情，否认我做的一切事情。
　　这搞得我很生气，于是当场就杀掉对方。
　　这家伙毕竟也是癫者，我也是花费了不少力气与时间，加上事发地就在一座城市中，很多人也都目睹了这件事，于是便有了你听到的传闻。
　　按照传统规矩，事后我吃掉了这个老家伙的癫脑，同时还借用他的头骨作为基准材料，配合马戏团间的恐惧材料进行研磨制造，最终得到这张「恐兽面具」，更加有利于我的野兽管理与控制。”
　　在佐克解释的过程中，威廉也完全看清并解析对方头上的面具，
　　这可不是普通的头骨面具，其骨质构造是威廉见过最特殊的，虽然说是改造，实际头骨上的各种部件就像自然形成的一般。
　　1.面罩整体还是更像人类，不过颧骨十分突出，鼻骨设有三对小孔，提供呼吸作用。
　　2.额头生有一对弯曲且漆黑，形似恶魔的长角，给人一种沉重、压迫感，尖角顶部还残留有血渍。
　　3.最有特点的，当属面具左右侧（对应脸颊）所独有的「软骨须」，
　　这种软骨须同时插进他的脸颊，作为大脑的排气孔，随时保持着新鲜空气的呼入，也能排除兽化癫脑产生的‘煞气’。
　　煞气覆盖的范围能清晰感受一切猎物，例如当前的动物园便遍布着这种煞气，威廉与凯瑟琳在踏足的第一时间便被发现。
　　同时，动物园里的野兽一旦吸食煞气也会得到血腥强化。
　　这些软骨须还具有螺丝钉的固定作用，即便在战斗中受到极大冲击，面具也不会脱落。
　　“说了这么多，威廉你想不想加入我的动物园，与我一同探讨野兽培育的全新知识啊？”
　　“这个嘛~我现在已经是魔术师助手。”威廉也是指了指胸前徽章。
　　“这个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贾恩说一说，只要你主观上愿意，就能更换职位。
　　等到你完成「途径」我可以直接提拔你成为副驯兽师，到时候咱俩癫者组合同台表演，必将得到老板的称赞。”
　　威廉一阵尬笑，“佐克前辈，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之所以来马戏团就在于途径问题，我的途径很麻烦，即便在公爵那里也没有现存的情报。
　　整个马戏团，恐怕只有从深渊间爬出来的贾恩先生能给予我有效的途径指引。
　　这样吧，反正马戏团内部四通八达，我一旦有空就来动物园与您交流癫脑心得，等到我在贾恩先生那里完成途径再考虑同台表演的问题如何？”
　　佐克摸了摸下巴，“原来是这样吗？世界明面没有你的途径，的确只有去极暗之地找答案……那你就先待在贾恩那里吧。
　　今后马戏团内部如若有人敢找你的事，你直接报我的名字。
　　话说，那个女人有没有胁迫你？”
　　说着，佐克忽然扭过面庞，以面具下的血腥眼珠瞪着不远处的凯瑟琳。
　　“没，我与凯瑟琳很早以前就认识，也正是因为她以前的邀请我才会来到马戏团，她只是带我参观马戏团而已。”
　　听到这里的佐克立马做出一个让对方离开的手势，“凯瑟琳，你可以回小丑屋去了！威廉的参观旅途将由我来负责。”
　　“谁要回去！威廉可是跟我来的，要回去也是你回你自己的兽屋去！略略略！”
　　凯瑟琳将眼皮拉拽到脸颊之下，做出一个夸张鬼脸后，随即一个垫步而挽住威廉的手臂。
　　可惜无论她如何拉拽，压于威廉另一边肩膀的手掌却丝毫不动。
　　被夹在中间的威廉甚至有一种肉体可能会被撕碎的感觉，
　　“嘶~这样好吧，我们仨一起逛一逛？”
　　在威廉的提议下，原本简简单单的参观马戏团，变成了一个气氛古怪的三人行活动。


###第四百七十九章 杂技团的规则
　　动物园内的野兽数量达到三百多只，其中能被用于出场表演的完美野兽有二十三只，
　　而在这二十三只里面还有一只特别的存在，甚至以兽化的状态完成途径，成为佐克最引以为傲的野兽造物，
　　最终在一场精彩的表演中得到老板的特殊批准，让这只野兽成为副驯兽师。
　　「卡洛佩丝」
　　三人游览动物园期间，始终能感受到一股来自某种蛇的冷眸凝视，威廉也窥探到一只碧玉蛇体偶然浮现于动物园的房梁、阴影以及边角处，于暗中紧紧跟随。
　　直至她收到佐克的眼神示意，她才最终离去。
　　走在动物园的后半段，这片区域是马戏团提前预留出来的，暂时还没有安排野兽入住，没什么东西可看自然也就没什么交流。
　　被夹在中间的威廉，能够清晰感受尴尬以及随时可能爆发冲突的氛围，
　　为缓和这样的氛围，威廉开始谈及一个话题，同样也是他自己非常感兴趣的一个话题。
　　“佐克前辈，话说马戏团内部像你们这类主要成员间，除了表演应该也会经常干一些别的事情吧？”
　　“对，我们经常会在进行一些聚会活动，甚至是老板亲自参与甚至发起的活动，例如【魔宴】。
　　这算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活动，老板要求每一位主要成员都要做出一份自己最拿手的菜肴于魔宴间供他人品尝。
　　得票率最高的那位将得到与老板私下交流的机会。
　　我做的「精雕炙烤鲜脑花」虽然没有得到过第一，但质量绝对是最高的。”
　　扑哧~一旁的凯瑟琳没能忍住而笑出声来。
　　“哈哈！你还真好意思说自己做的菜好吃啊~什么所谓的精雕，只是表面好看而已。哪次不是因为雕刻时间过久，脑花里面都发臭了。”
　　“呸！章鱼小丸子爆了老板一脸墨汁还好意思说我？我要是老板，当场就把你给辞了。”
　　原本只是较为尴尬的氛围，因为这个话题变得剑拔弩张。
　　威廉只能尽全力试着转移话题，“话说你们主要成员间会进行‘切磋’或者有明确的强弱排名吗？”
　　一谈到这个，佐克也来了兴趣。
　　“排名倒是有，只不过是针对马戏团表演的优劣排名。表演质量、收获的恐惧量以及老板的评价度最终得到的排名。
　　至于个体强弱吗？这个虽然没有明确列出，但大家心里也基本清楚，像你身边的凯瑟琳小姐实力自然是垫底的。”
　　“你这个主驯兽师怎么好意思与我比？我才来马戏团多久，你又来了多久，你要比也去和亚特老大比好吧？”
　　“亚特吗？嗯……虽然一对一很是麻烦，但如果算上我培养的野兽应该能勉强压过他吧？”
　　“呸！如果将老板除外，亚特的个人实力绝对能在马戏团排进前三。”
　　“前三？这么高看你家的小丑老大吗？那你倒是说说另外两人是谁呢？”
　　“还有谁，肯定是贾恩叔叔和杂技团的那个变态啊。”
　　“这两人我倒是不反对，而且你的声音要小一点啊，凯瑟琳……我们正走在前往杂技团的路上，如果被那家伙听见，你家老大可能都保不住你哦。”
　　被这么一提醒的凯瑟琳浑身一个激灵，双臂紧紧勒住威廉的胳膊，不再说下去。
　　直到她发现当前还未离开动物园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立即向对面的佐克做出一个鬼脸。
　　这番对话惹得威廉也是好奇起来，“话说你们说的人是谁？杂技团的某位团长？”
　　这次由凯瑟琳来解释，“杂技团作为马戏团旗下最大的机构，由三位团长共同管理，三位团长间也存在着高低之分。
　　威廉你以前见过的莫桑德，就是那个擅长踩高跷，做红烧鸡翅的家伙。他只不过是刚完成途径而被临时提拔上去的新任第三团长，属于最低的一档。
　　在他头上还有两个家伙，
　　而其中排在第一的那位，就是我们口中的……‘变态’。”
　　凯瑟琳说到最后的单词时故意压低声音，以免被他人听见。
　　“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不能完全称为人或是病者，总之不太好描述，这种变态还是亲眼见证比较好。反正下一站就是杂技团，或许能见到这家伙。
　　虽然有我还有佐克陪着，但威廉你还是要注意杂技团的「规则」。”
　　“规则？能详细说说吗？”
　　凯瑟琳并未直接口述，而是将手臂伸进胸口，在里面一阵鼓捣过后便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
　　≮杂技团注意事项（参观者）≯
　　1.禁止跳跃，在杂技团区域出现任何形式的双脚离地都相当危险。
　　2.禁止使用杂技团的任何表演性道具，如果看到散落的道具，请呼喊杂技团内部人员帮忙收捡。
　　3.杂技团内部可能会出现‘兔子’，如果遇见了兔子请在第一时间确定它的眼睛颜色，针对眼色的不同，参观者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同。
　　（红）立即从当前区域撤离，直至退出杂技团。
　　（白）装作看不见，从兔子身边路过即可，绝对不能进行任何形式的互动。
　　（绿）完全无害并且会保护你的安全，若有需要的话可以邀请它站上你的肩膀，陪伴完成参观旅途。
　　（黑）请立即通知就近的杂技团成员进行抓捕，自己也可以参与抓捕。若能上交给杂技团，将得到一份普通奖励。
　　4.若偶然遇见杂技团的内部彩排，请一定保持安静，若发出细微响动而导致彩排失败，个体需要替代失败者完成表演，直至完全成功为止。
　　看着以上规则，威廉不禁回想起曾经自己还未成为绅士时所遇到的各种规则类事件。
　　“兔子……这项规则有点怪怪的。”
　　“没错，我们口中提及的变态，正是与兔子有关。反正一旦遇到兔子，就按照规则说的做。”
　　三人返回最初的十字路口，即将前往的马戏团内部规模最大的部门-‘杂技团’。
　　随着通道间的深入，一个个印有兔子标记的箭头指示出现在两侧。
　　‘前方杂技团，闲杂人等请远离’
　　‘小心兔子’
　　‘小心高空坠物’
　　‘切勿打扰杂技表演’
　　‘切勿对杂技团的行为做出任何口头评价’
　　这一个个奇怪的警告牌无形间给予一种精神压力，最终在佐克的领头下，径直穿过走廊尽头的帘布。
　　一处类似于摄影基地的超大区域呈现在眼前，各种数十米规格，甚至百米规格的封闭式摄影棚堆放在里面。
　　每一个摄影棚间均能听见各种骨肉碰撞的声音以及叫声，莫名有些哲学。
　　摄影棚与摄影棚间留下的间隙构成了一条犹如迷宫的通路，绕过这些通路抵达对面便可完成杂技团的全部参观。
　　有部分没有关门的摄影棚是准许进入与观看的，
　　威廉悄悄瞥向第一个开放式的摄影棚时，恰巧看到了一幕‘人体拼接’的画面，一个个杂技演员正在将自己的身体与他人拼在一起，场面怪异。
　　甚至还看到一种进阶版的人体蜈蚣正在快速爬行且做着一些高难度动作，
　　前一个人切除脚掌，将脚跟骨对接于后一个人的肩骨，大家完全依靠双臂的力量进行爬行，甚至还能通过群体卷腹来实现整个蜈蚣躯体的上扬。
　　威廉对这种人体拼接不太感兴趣，移回目光而继续深入时，
　　叽叽~
　　一只兔子突然窜了出来。
　　绿宝石般的眼眸十分显眼，威廉也是当即蹲下身体向兔子招手，全身也散发着一种伪装的亲和气味。
　　一旁的凯瑟琳虽做出同样的动作，甚至还从百宝箱间拿出胡萝卜来引诱。
　　但兔子似乎嗅到凯瑟琳身上的少许恶意，最终还是跳上了威廉的肩膀。
　　啪~
　　当跳上肩膀的一刻，威廉一下愣住。
　　因为他感受到的不是兔子立于肩膀的触觉，更像被某人伸手搭在肩膀上。


###第四百八十章 意外
　　蹲伏着身体的凯瑟琳看着一旁蹦上威廉肩膀的兔子，好奇不已。
　　“绿兔兔居然会主动跟着你……好奇怪。以前我来杂技团的时候，它们可是很喜欢我的，没想到威廉你的优先级更高。”
　　一旁的驯兽师佐克给予解释，“兔子会优先亲和具备马戏体质的个体，也就是在「肉体层面」有着特殊性的个体。
　　显而易见，在兔子的眼里，威廉的肉体可塑性比你凯瑟琳更高一层。”
　　被这样贬低凯瑟琳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还比较认同这个观点：“那是当然，威廉的肉体我可是亲自鉴赏过的，那肌肉轮廓、分布以及全身性癫脑的稀有特性，就算找遍整个马戏团也绝对找不出来。
　　走吧，我们继续逛吧。”
　　佐克也是重新打量起身旁的小兄弟，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黑色癫脑上，现在试着感应肉体时发现果然非比寻常，以他对于兽化肉体的认知无法推断出威廉的肉体是如何‘锻造’出来的。
　　这时，被夹在中间的威廉发话了，“两位，话说这兔子立在肩上，为什么触感像手掌一样？”
　　凯瑟琳立马给予解释，“那是当然啦~因为这些兔子是那位团长身上掉落下来的‘体毛’，兔子就相当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由于他的身体有好有坏，所以才会出现危险兔子与安全兔子的分类。”
　　“嗯……”
　　听着这样的解释，威廉对这位杂技团的一把手也愈发感兴趣。
　　继续沿着摄影棚之间形成的通道行走，更多兔子在途中出现，以白眼兔子为主。
　　按照杂技团的规矩，白眼兔只需无视即可。在从它们身边经过时，兔唇间竟然会发出诱惑性的人言，诱导个体回答它们的话语。
　　当然，威廉的癫脑能轻松抵御不受影响，凯瑟琳与佐克就更不用说。
　　穿过三个拐角后，叽叽~一只兔子突然跳了出来。
　　如血宝石般的红眸注视众人，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只普通兔子，但散发出来的危险感刺激着威廉的肉体，迫使肌肉绷紧甚至去摸手提箱间的兵器。
　　就在这时，
　　嗖！
　　立在肩膀的绿眼兔犹如利箭般射出，直接扑向红眼兔，
　　两只兔子疯狂撕咬在一起，空中飞舞着大量毛发，甚至蹦跳到十多米高的空中撕咬，血液溅落。
　　最终绿眼兔以一只眼睛为代价咬死了红眼兔。
　　接下来，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嘎叽嘎叽~血肉开裂。
　　绿眼兔的腹部裂开并长出大量触须，瞬间便将红眼兔的尸体拖入其中，伴随着身体一阵抽动便消化完毕。
　　被毁坏的眼珠也重新长了出来，一丝红色于新眼间浮现，但在经过一阵过滤后便回归绿色，重新蹦回威廉的肩膀处。
　　“这……”威廉惊讶无比。
　　“哇，真有意思！”凯瑟琳不断拍掌，对这场兔子搏斗给予高度评价。
　　佐克在看完这一幕后咬牙切齿，作为驯兽师的他能从兔子搏斗间看出更多信息，推断出背后的杂技团一把手似乎又变强了不少，差距进一步拉大。
　　就在众人稍微停留的这段时间，
　　一旁的摄影棚门突然开启，
　　背带裤，踩着高跷的金发男人走了出来，他的高跷是通过健壮、毫无瑕疵的男性小腿拼接而成。
　　此人正是杂技团三号团长-莫桑德·怀斯。
　　“凯瑟琳，佐克！我就说嗅到一股气息，话说你们怎么来了……还有这小子，这不是噩梦里的那位吗？也来马戏团了吗？”
　　“这不是带威廉过来参观吗~莫桑德能不能给我们开个特权，让我们看看你们的表演呀？”
　　莫桑德本想拒绝，但斜眼看向一旁驯兽师佐克，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正好，我的高跷团队正在彩排，你们直接进来看吧。不过还是得遵守规矩，尽量别出声，虽然我的团队是不可能犯错的。”
　　“耶~有好戏看啦，我们进去吧。”
　　凯瑟琳拽动威廉的手臂，快速将其拽入其中。
　　当前百米级的摄影棚内，挤满着莫桑德麾下的‘高跷演员’，
　　他们的高跷以数条腿骨衔接构成，将根部扎入自己的脚跟便实现支撑作用，每位演员都达到10m以上高度。
　　演员们再继续通过搭人梯的形式，让单体高度达到百米以上，站在最高点的特技演员则进行着各种高难度的表演。
　　『精彩！』
　　威廉很快就被如此精彩的表演所吸引，沉浸其中，甚至想要鼓掌，但大脑立即弹出禁止打搅表演的规则迫使即将鼓掌的双手慢慢放下。
　　凯瑟琳也悄悄凑近脑袋，“很棒对吧！杂技团的表演水准可是很高的，莫桑德这家伙的团队虽然恐惧性不太够，但艺术成分与技术水准还是很高的。”
　　“的确不错。”
　　表演进行得一切正常，
　　即便不断提高着难度，但在莫桑德的带领下，整个团队完全能够驾驭。
　　就在这时，威廉的余光偶然瞥见摄影棚的前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或者说是刚才忘记上锁。
　　而且，这扇门正在被慢慢推开。
　　推门的并非外人，而是一只有着红宝石眼睛的兔子。
　　兔子悄悄溜了进来，由于莫桑德的团队正在投身于演出，并没有发现这一情况。
　　红眼兔并没有四处乱走，而是在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观众席，投向威廉所坐的位置。
　　“糟糕！”
　　威廉意识到不对劲，伸手准备拦住自己肩膀上的绿眼兔时。
　　嗖！
　　兔子已经扑了出去，根本不顾当前正在进行的彩排，横穿场地。
　　啪！高速冲刺状态下的兔子好巧不巧，刚好撞上移动中的高跷……撞得脑浆溅出，无头尸体飞出数米远。
　　由于表演团队的专业性，如此强烈撞击并没有直接导致人梯崩塌。
　　不过，却有一份晃动感慢慢传向顶端，不断放大。以至于站在顶部且做着高难度动作的表演者一下没能站稳，直接摔了下来。
　　高空坠落！
　　啪！脑袋着地，整个头颅被摔得陷入体内，血液渗流，意外发生。
　　当威廉再次看向门口时，之前的红眼兔已然不见踪影，甚至门也已经关上。
　　场上仅留着被撞死绿眼兔以及表演失败的杂技演员……作为绿眼兔的依附者，威廉立即遭到锁定。
　　因违反规则第四条，威廉需要代替这位演员完成接下来的彩排。
　　作为团队负责人的莫桑德倒没有责怪什么，反而也露出疑惑的眼神，在他看来威廉绝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可既然违反规则便不可逆转。
　　“威廉对吧？你的体质似乎还不错，给你十分钟去适应高跷……十分钟以后彩排重新开始，如果再次失败，情况会很麻烦。”


###第四百八十一章 兔子
　　“凭什么呀！威廉他可什么都没做，我可以作证！
　　这场演出事故明明是那只兔子造成的，为什么要算在威廉头上，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凯瑟琳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场上的死兔子，越说越激动！
　　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她很清楚威廉从未经过杂技训练，参与彩排很大概率会失败。
　　一旦失败威廉将被作为贴上‘扰乱者’的标签而关押起来，甚至连刚得到的魔术师助手工作都会丢掉。
　　最糟糕的情况，还可能成为魔宴间用于招待众人的菜肴。
　　莫桑德也有些无奈，“凯瑟琳你别闹，这个我也没办法。这可是老大定的规矩，个人所属物导致的错误，将连坐关联个人。
　　如果威廉能及时控制住绿眼兔，也是能避免这种情况的。”
　　“谁知道那只兔子会突然乱跑啊，而且还是一下子冲出去的。”凯瑟琳突然转向坐在另一旁的驯兽师，“佐克，你说是吧？明明威廉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受到惩罚。”
　　然而，佐克的表情却有些慎重，他将双手抵在下巴处给予回答。
　　“不……的确与威廉有关。
　　因为他在遇见绿眼兔时做出了邀请动作，正是因为邀请才会导致绿眼兔被带往这里，最终导致事件的发生。
　　就照规矩来吧。
　　别浪费时间了，威廉你赶紧适应一下杂技并完成彩排。”
　　“你！！”凯瑟琳气得一把将自己头皮撕扯了下来，挤在后脑勺的女人头颅也因愤怒一个个口吐章鱼须。
　　但她也仅限于表达愤怒，不敢做别的事情。如果在杂技团闹事，只会引来更多麻烦。
　　“没事，我参加彩排！”
　　威廉也做出决定，起身走向表演场地，虽然他隐隐感觉这一切似乎被人设计，但也欣然接纳。
　　走向场地时，莫桑德一甩手将什么东西扔了过来。
　　啪！
　　一对带血的高跷被威廉抓在手中，正是从受伤演员身上拆卸下来的。
　　“嗯？质量很高啊，骨密度、硬度以及韧性都有很高的水准……”
　　威廉没有因为卷入意外而不安，反而被眼前的‘高跷’所惊艳，甚至迫不及待地接入自己的脚底。
　　唰！
　　将高跷的尖锐部插进脚跟，这感觉就像是抠脚似的，舒爽无比。
　　哐啷哐啷~
　　因「完美诞生者躯体」而融合于骨骼间的铁链，立即入侵感染外接的腿骨高跷，让铁链的病症属性蔓延过去。
　　待到铁链蔓延整个高跷，将其转化为威廉身体的一部分。
　　同时，癫脑也开始发挥作用，一串神经电流蔓延全身机会肌肉组织间的大脑细胞，让肉体以最快速度适应当前的高跷状态。
　　接骨过后不足十秒钟的时间，
　　威廉直接踩着高跷起身，开始进行着快速跳跃与奔跑，完全不像一个新人。
　　五分钟的适应与热身后，威廉到来莫桑德面前，“能让我与一位普通团员进行思维层面的交流吗，以便了解彩排的全过程。
　　我保证这个过程不会引起大脑层面的不适，更不会产生副作用。佐克前辈也在这里，他可以作为担保。”
　　莫桑德直接向一旁就近的成员招了招手，“那个谁！你过来一下，五分钟内无论这位新来的做什么你都不要反抗。”
　　“是的团长。”
　　此人刚一靠近，威廉一个瞬步便绕至对方身后，先是一阵耳畔低语：“请放松，我只是借阅一下你的大脑，并无恶意。”
　　低语结束，
　　威廉与对方背靠背，后脑贴合。
　　癫脑后侧的书本印记开始翻动，直接从对方大脑的记忆间摘抄有效的杂技信息，不只是阅览彩排记忆，更是在阅读期间进行着脑间模拟，于幻想状态下模拟着杂技的学习。
　　时间刚刚好，
　　五分钟后威廉准时睁眼，其整颗脑袋都在冒着白烟。
　　在旁人看来可能只是简单的记忆读取，驯兽师佐克则一眼看出问题。
　　『这么短的时间就利用癫脑完成杂技的学习，除了肉体超强的可塑性外，癫脑的知识转化率也是相当可怕，不愧是我的威廉兄弟。
　　暂时陪杂技团玩玩吧，如果对方真的不讲道理，我会强行将你带出去的。』
　　彩排重开。
　　威廉替代之前摔下来的演员，一口气爬上人梯最上端，开始在莫桑德团长的眼神示意下开始表演。
　　完全不像一个新人，虽然有部分动作还不成熟，但在一些关键性节点上威廉总是能提前到位，尽可能配合其他演员。
　　彩排总计花费一小时，
　　随着威廉被甩出在空中，完成一个1080°的高难度联合转体，稳稳落于对面的人梯而结束彩排。
　　“好！”
　　莫桑德第一个鼓掌，搭成人梯的演员们也相当兴奋而鼓掌起来，这次彩排的完成度极高完全能用于正式表演。
　　不过，威廉却在大量的掌声间听到了一种‘另类掌声’，
　　这股掌声极具穿透性，能轻松穿透其它掌声而落在威廉的耳朵处，甚至感觉在被某种毛茸茸的手掌抚摸着耳郭。
　　谁！
　　当威廉看向下端时，包括莫桑德在内的所有演员也都看向摄影棚的门口。
　　兔子头套，白色西裤，没有上衣却系着蝴蝶结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间。
　　头套类似于迪士尼乐园间的那种卡通放大版。
　　人梯拆解，所有演员全部落在地面并弯腰低头，就连作为第三团长的莫桑德也是如此。
　　威廉也是有样学样，做出同样的动作。
　　“总团长！”
　　随着杂技演员们的共同呼喊，眼前这人的身份也就清晰了。
　　不过，这位杂技团一把手却没有回应众人，而是径直走到威廉面前并伸手落在肩膀处，以较为轻柔的力道捏合着肩膀区域的肌肉。
　　“嗯，相当独特的肉体。
　　短时间就能适应甚至学习杂技表演，可惜已经被贾恩选走了。不然的话，你如果留在我这里一定能得到最好的肉体发展。”
　　这时，驯兽师佐克也是坐不住了，主动走来。
　　“兔子，怎么样？我的兄弟很不错吧？这种全身性的癫脑覆盖就连我都是第一次见。”
　　“佐克，你的肉体近期似乎没什么变化，有点放松了啊。”
　　“这不是在培养新的野兽品种吗？等时间充裕，我自然会快速提升肉体的。”
　　“能稍等我片刻吗？佐克，我想与这位人类青年单独聊一聊。”
　　兔子头套略微偏斜，同时由眼孔间透出红光，这种疑问性质的语气实际根本不容他者否定。
　　佐克那隐藏于面具下的脸庞也是一阵扭曲，不再多说什么，如果这里是他的动物园他倒是可以强制保下威廉，但现在就连他也只能选择退步。
　　至于凯瑟琳，
　　早在总团长踏进摄影棚时便躲在观众席的角落，一句话也不敢说。
　　“威廉，是这个名字对吧？”
　　“威廉·贝伦斯，来自外面世界的人类组织G＆D。受到凯瑟琳的邀请来到恐惧马戏团，目前已成为魔术师助手。”
　　“嗯~从你走进杂技团，我就在关注你，确切地说是关注你的肉体。
　　莫桑德曾在凯瑟琳的邀请下，以噩梦为「介质」与你们人类打过交道……败给其中一人，而且是肉体层面的完全败北。
　　后续我亲自检查过莫桑德的肉体伤势，大概推理出对方的招式以及肉体特性，某种程度上与你十分贴合。
　　那人，你认识吗？”
　　“认识，击败莫桑德团长的正是我在人类组织间的老师。”
　　“果然~名师出高徒。
　　太好了，今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请你的老师来一趟马戏团，我必然会盛情款待。告诉他，我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要与他进行一些肉体层面的交流与探讨。”
　　“好，等我回去一定将这份心意传达给老师。”
　　总团长轻轻拍打着威廉的肩膀，“嗯，很不错呢！没有紧张，也很诚实……今后可以多来我们杂技团玩一玩，只要遵守规矩就没事。
　　另外，称呼我为Mr.兔子就可以了。欢迎你加入马戏团，继续你们的参观吧。”
　　兔子先生后退一步，也学着威廉做出一个绅士礼。


###第四百八十二章 前往后厨
　　随着Mr.兔子的离开，
　　莫桑德的团队全员均卸掉高跷，瘫软在地。
　　他们在这里排练的节目只不过用于正式出演时综合杂技的一个过度，真正的杂技表演主要还是放在总团长的一团。
　　总团长亲自光临是很少见的情况，往往对应着两件事。
　　要么是与莫桑德谈论节目安排，要么是带走团队间的违规者，甚至是就地处决。
　　处决的方式也是相当残暴，每一根骨骼、肉体都会被活生生掰断，最终撕成肉条而喂给兔子。这也是为什么兔子先生声名远扬，在马戏团私下被人称为变态。
　　驯兽师佐克走过来说着：
　　“没什么事就好，今天的Mr.兔子似乎处于情绪稳定期……你运气还不错。另外，虽然得到邀请，但今后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万一遇到兔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可就没今天这么好运了。”
　　然而，威廉却没有回应，似乎陷入一种全身麻痹的脱力状态，甚至于声带、口腔乃至舌头都无法动弹。
　　这并不是什么能力或是技巧造成的，而是一种纯粹的肉体影响。
　　佐克也注意到这种肉体异常，直接掏出驯兽长鞭……啪！
　　一发猛烈抽打，威廉背部瞬间皮开肉绽，暴露出铁链结构的内部骨骼。整个人也是被抽飞出去，重重撞击在摄影棚的边墙。
　　抽击生效，坐在地上的威廉不断摇晃着脑袋，面部一阵暗爽。
　　凯瑟琳则趁着大家都不注意，从她所躲藏的角落跑了出来并装作无事人一样，移步至摄影棚门口，口头催促着两人赶紧离开杂技团这个地方。
　　告别莫桑德，
　　或许是见过兔子先生的原因，后续路途便也没有遇到任何一只兔子。
　　顺利脱离危机四伏的杂技团而回到最初的十字路口。
　　虽然还未见过「第二团长」，但能直面总团长且全员无损，这趟参观旅程已足够饱满了。
　　待到返回十字路口，众人才敢正式谈及关于兔子的事情。
　　威廉也是长舒一口气，“呼，这也太夸张了！
　　我还是头一次体验这种肉体层面的威压，仅仅通过肩部触碰，将肉体的一部分展现给我，我就完全无法动弹……”
　　驯兽师佐克表情有些狰狞地说着，“这是当然的，这可是兔子啊~恐惧马戏团的肉体第一人，有史以来马戏团招募的人员中，从未有人能在肉体层面超过他，即便是老板也是高度赞扬他的肉体。
　　而且他还在成长，比一个月前又变强了一些。
　　另外，这家伙不仅仅是杂技团一号团长，同时还是恐惧马戏团副团长，是老板亲自认定的。这也是为什么你在杂技团陷入困局我保持中立的原因。
　　在他的地盘，尽量还是不要搞事，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马戏团的副团长？！”威廉被惊了一下。
　　凯瑟琳也清了清嗓子，在一旁附和着：“对呀，马戏团最早只有老板一个团长，毕竟这是他一手创办的，而且我们都是全心全意跟随他。
　　但在一次马戏团遭遇的危机事件中，兔子先生只身一人便为马戏团打开一条退路。
　　这件事情过后老板便任命其为副团长，拥有部分掌控马戏团的实权。也是如此，他在杂技团内部进行的处决与杀戮不需要得到老板的直接许可。
　　这也是为什么杂技团的规模远大于其它部门，且拥有三位管理者的原因。
　　威廉，以后没什么事千万别往杂技团跑。”
　　“嗯……”威廉虽然点头应答，但心里却是在盘算着什么。
　　虽然与兔子先生接触的过程遭到肉体压制，但他也在第一时间让癫脑细胞扩散到肩膀处，尽可能感受捕获对方的肉体信息。
　　威廉所感受到的「肉体意境」相当猎奇。
　　不同于泽德老师那样堆满着尸体的深邃洞窟，代表着死寂、苦痛以及无尽。
　　而是一个闪耀着霓虹标题的超级俱乐部，在里面挤满着戴着各种形式兔子面具的肌肉大汉，
　　红橙黄绿青蓝紫，
　　长耳尖耳绒毛耳，
　　一旦购票进入其中便会顺着人流完全夹于肌肉壮汉间，跟随DJ给予的动感音乐共同舞动，感受其中所蕴含的肉体韵律。
　　也正是这样的意境，威廉情不自禁跟着大汉们共同舞动，甚至在不知不觉间戴上黑色兔子头套，导致外界肉体无法移动。
　　越是沉浸于霓虹肉体，一种来自肉体根本的恐惧也慢慢产生。
　　这种意境代表着连接、狂野以及肉体的同化与统御，以及一种未知的恐惧感。
　　如果要评价孰强孰弱，威廉不好判断，但客观上来看这位兔子先生必然更强。
　　“接下来带你去后厨看看吧……这个地方是必须要看的！毕竟以威廉你的天赋，终有一天能成为主要成员，到时候你也需要精通一份特色菜肴的制作，提前了解一下对你很有帮助。
　　千万别小看做菜，能做出一份好菜可比杀戮难多了。”
　　凯瑟琳也在一旁附和：“对的！我们在后厨做饭时都有着不小的提升，在制作其间能进行很好的病症感悟哦。”
　　“好，麻烦佐克前辈了。”
　　“我呢我呢？”凯瑟琳一个劲指着自己的鼻子。
　　“谢谢凯瑟琳小姐的陪同。”
　　“这还差不多嘛~”
　　三人众在前往后厨的过程中，佐克也是同样谨慎叮嘱。
　　“后厨作为整个马戏团的‘营养中枢’，同样有着类似于马戏团的规则。
　　另外，厨房主管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家伙，虽然不及兔子先生那般变态与危险，但他是老板特别安排的后厨负责人，从马戏团创办时便一直跟着老板。
　　甚至传闻说在马戏团开办以前，这人便是老板的个人营养师，最早跟随老板的‘仆从’。”
　　威廉也是从这句话里听出端倪，“营养师，难道说老板身体不太好？”
　　“是的，老板需借助各种离奇设备以及恐惧液体才能维系生命，一般而言很少露面。但即便如此，即便他无法移动，也能安排好马戏团的一切。
　　虽然老板不会介意内部人员对他的议论，但还是尽量不去谈论他，这是最起码的尊敬。
　　好了，凯瑟琳你把后厨的规则拿出来给威廉看看。”
　　被人命令的感觉很不爽，凯瑟琳再次做出鬼脸，“略略~我就不拿出来，怎么的？你谁呀，我才不认识。
　　我想怎么展示给威廉是我的自由，用不着你管。”
　　凯瑟琳直接一个跳跃，于空中将两脚岔开，于身后骑在威廉的肩膀上。
　　保持着骑肩姿态，凯瑟琳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卷曲整整180°，直至将自己的额头与威廉的额头完全贴在一起。
　　噩梦传递。
　　一个个清晰的文字规则出现直接印刻于大脑间，确保后厨参观期间不会犯错。


###第四百八十三章 后厨规则
　　马戏团后厨，全称-恐惧厨房
　　后厨的唯一管理者是在马戏团从事工作最长的一人，同时也是老板的营养师以及魔宴晚会的第一负责人。
　　「主厨-提米·蒙托亚」
　　一旦有新人升职为马戏团的主要成员，就必须前往后厨接受提米大厨的指导，制作出一道符合自身特色的菜品并且在质量上必须符合魔宴的用餐标准。
　　魔宴对于整个马戏团的运作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也是极少数老板会亲自参与的一个集体活动，所有人都无比重视。
　　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会在魔宴上进行讨论，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得请假。
　　新上任的主要成员在前往后厨前也会得到一份规则书。
　　如果在后厨制作菜品期间违背规则，不但可能丢掉主要成员的头衔，甚至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魔宴上。
　　后厨布置分区如下图（请牢记，后续规则将很大程度与区域关联）
　　【食材区】
　　该区域又细化为三个小区-蔬菜区、水果区、肉柜。
　　【烹饪区】
　　该区域又细化为-食材处理区、调料区、烹调区。
　　【垃圾区】
　　顾名思义用于处理在菜品制作过程中产生的必要‘垃圾’。
　　由于厨房必须保持绝对的洁净，所有垃圾均需要采用对应的处理方式。
　　后厨规则如下：
　　1.「洁净」
　　任何试图前往后厨的人员在获批后需要进行全身性的消毒清洗，并更换后厨专用服以及围裙。
　　制作菜品期间，污渍只允许溅落在围裙上。
　　一旦在厨房其它区域发现残余污渍，需要切去个体身上等量的肉质作为赔偿（一平方米污渍对应一立方米的肉）
　　如果个体暴露在外的双手沾染污渍，只能使用‘绞肉机’进行清洗。
　　所有使用过的餐具需物归原位，其朝向、序号、摆放方式以及镶嵌程度均不能出现偏差。
　　2.「肉」-后厨所提供的肉质食材均被封印在肉柜间。
　　一般而言，个体制作菜肴所需要用到的肉质均取于自身，若需要使用肉柜里储存的肉质需要填写详细的申请报告。
　　如若在后厨发现没有被封锁的‘肉’，若规格小于7×7×7cm请立即上报给就近的负责人，他们会尽量处理。
　　如果外在肉块的规格大于上述条件，个体可选择对肉体进行直接灭除，中途造成的厨房损坏无需担负任何责任，同时还将得到提米大厨的表扬与嘉奖。
　　3.「头发」-后厨会不定期出现头发。
　　如果发现生长头发的水果、蔬菜、或是头发数量不多于千根并未形成整体时，请在第一时间扔进垃圾区的焚化炉确保其完全烧尽。
　　若发现水槽、地面、橱柜或是天花板出现有着正在蠕动的头发集群，有着明显靠向肉柜的趋势，请立即汇报给就近的后厨负责人。
　　切忌！切忌！切忌让头发与肉块发生结合，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后厨将拉响一级警报并进行封锁。
　　身处后厨的人员将无法离开，直至威胁被完全清除为止。
　　4.「费用」-除魔宴外，平时使用后厨需要支付对应的费用。
　　在后厨制作菜品时所用到的材料、烹饪工具的使用、抑或是大厨给予的教学指点，最终都将折算成‘肉量’。
　　当个体离开后厨前需要支付足够的肉作为费用（不同部位的肉价值不同，会由后厨员工帮忙换算）。
　　如果制作出来的成品菜肴得到大厨的认可，则可以免除一切费用，甚至可能获得「后厨免费试用券（1~3次），「小份肉柜体验券」等等。
　　……
　　当威廉完成规则的阅读后，
　　凯瑟琳慢慢将额头移开，但她还是选择坐在肩膀上迟迟不肯下来。
　　“怎么样呀？对比杂技团的规则是不是更加复杂？
　　毕竟主厨就是老板的专属营养师，很多细节都要精益求精，任何的偏差都有可能导致老板的身体恶化。”
　　“可以理解，只是肉与头发的相关规则有点奇怪……难道肉柜间储蓄的「肉质」与「头发」是同根同源，来自某个相同且危险的个体？
　　我还以为你们会拿观众的肉体作为食材。”
　　Yue~听到这里的凯瑟琳做出一个呕吐动作。
　　“那些低劣的观众肉体怎么可能有资格流入后厨。
　　观众一旦在观看过程中死去，他们的尸体将由接待员们打包火化，得到的骨灰会进行大批量的凝固处理最终成为一种骨质建材，用于表演、彩排舞台的建造。
　　后厨间的所有食材都是高等品，蔬菜与水果是马戏团自己培育出来的，至于肉以及那麻烦的头发就与威廉你猜测的一样。
　　出自相当危险的个体……噗！哈哈哈！”
　　凯瑟琳似乎想到什么愉快的事情，
　　这份笑声却引来驯兽师佐克的不满，“你这样的行为可是对老板的不尊！即便你的身份特殊，属于与‘笑’相关的小丑，也别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好啦，我知道了！毕竟威廉说得没错不是吗……老板的确是非常危险的个体。”
　　听到这里的威廉大惊，“什么！？肉柜里的肉以及可能在后厨出现的头发，来自老板？”
　　“没错，老板那副日渐恶化的身体，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进行「理发」与「剔肉」。这毕竟是老板身上产生的东西，即便是多余之物，但常规手段无法将其根除。
　　于是呢，经过主厨的研究发现，这些被剔除的肉质可通过特殊的烹饪方式做成‘菜肴’，一旦食用即可让个体体验极致的‘美味与恐惧’。
　　无论是我，佐克或者老大他们所患有的「恐惧症」都是通过魔宴间添加有老板肉质的菜肴来获得病症稳固与提升。
　　大可以放心，恐惧症与我们自身病症截然不同，共生存在，不但不会影响还会辅助我们自身病症而发挥更好的作用吗。
　　由于肉质与头发的同根同源，
　　即便肉质被封印储存在后厨的肉柜，头发依旧会不惜一切代价通过各种空间缝隙钻进厨房，企图与肉质进行结合。
　　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烧毁，但即便如此，头发也能在3~5天时间内愈合。
　　一旦让头发与肉质结合就将诞生独立的恐惧意识，短时间内就能演化成老板的仿生体，危险至极，即便是对于我们主要成员也有很大的杀伤性。
　　曾经出现过的厨房事件就造成过前杂技团第三团长的直接死亡。
　　不过嘛~这次参观我与佐克都在，尤其是佐克这家伙对肉的感知可厉害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知道了，我们走吧……”
　　威廉的表情不变，甚至略微有些兴奋，这趟马戏团似乎真的来对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原始恐惧
　　后厨位于马戏团的南侧，而且还不能直接抵达。
　　在前往餐厅的过道间隐藏着一道暗门岔路，有且仅有马戏团的主要成员才能识别开启。
　　当驯兽师佐克准备开启暗门时，凯瑟琳一个闪身将对方挤在身后，“我来！我来！”
　　面前由大块粗琢石构成的通道壁面存在着一小块凹陷处，
　　凯瑟琳先将手指按压上去，让凹槽的轮廓烙印于手指表面……唰！直接切掉对应形状的手指肉，严丝合缝地塞入其中。
　　轰隆隆！
　　门体下沉，一条以深红石砖构建的隐秘通道呈现而出，整条通道不仅被打扫得很干净，甚至还经过深层抛光，干净又卫生。
　　通道尽头便对应着后厨的入口。
　　与其说是后厨，更像一处无菌实验室，入口内部对应着复杂结构的「缓冲间」，用于来访者的肉体消毒、服装更换。而且一旦在后厨发生紧急事件，缓冲间也能起到隔离作用。
　　门口还守着一位后厨员工，
　　穿着类似外科医生的手术服，戴着手术帽以及全封闭式的呼吸面罩，过滤他呼出的气体，保持着绝对的干净。
　　同时还在手术服外还套着黑色皮质的屠夫围裙，上面刻印着「头发圈住肉块」的图章，代表他所属的单位-【恐惧厨房】。
　　随着佐克这样的大人物表明来意，对方也十分有礼地将众人引入缓冲间，被分别隔离于单人消毒室。
　　威廉本以为会是一个很繁琐的过程，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一阵白光扫过，消毒便已经完成，另外还从壁面对侧传来通知声：
　　“您的服装十分特别，干净且整洁，没有检测到任何可能污染后厨的病菌，反而流动在服装内部的死亡气息能起到很好的消杀作用。
　　因此您无需更换服装，只需要穿戴我们这里的围裙即可。”
　　通知结束，侧门开启。
　　在缓冲间出口门侧挂有特制的黑色围裙，当威廉套上围裙的一瞬间。
　　嗡！耳鸣声居然在脑间回荡，同时还衍生出一种迫切想要做菜的欲望。虽然很快被癫脑压制下去，但威廉却显得很惊奇。
　　“围裙还有这种作用？戴上就能让人想要制作美食……真是有趣。”
　　随着威廉走出缓冲间，一处深红主题且规格极大的厨房区域映入眼帘，允许最多二十人同时烹饪。
　　印有火焰阵法的灶台，
　　具备烘烤、焖煮功能的燥热症患者体腔罐，
　　种植着各种蔬菜与水果的内部菜园，
　　挂满着各种刀具、刑具、甚至是手术台固定架的食材处理区，
　　以及设有二十八种垃圾分类凹槽，并摆放着粉碎机、绞肉机、酸蚀溶液等等处理装置的垃圾区。
　　后厨的多样性超乎威廉的想象，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游走在各种厨具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最终定格于一道镶嵌于深处壁面的保险柜。
　　即便遭到多重密封，威廉依旧能感受到保险柜缝隙间溢出的一丝丝恐惧气息。
　　不同于凯瑟琳的噩梦恐惧症，也不同于小丑亚特的密集恐惧症……这不是某一种恐惧，而是一种没有被定义性质的原始恐惧。
　　随着威廉的专注观测，这份恐惧竟渗透威廉的眼球于视网膜间铺开，呈现出一张动态视频，颇有一种看VR的感觉。
　　视频将威廉引向一个层层封闭的密室，在这里散落着蠕动的肉块，缝隙间塞满着黑发。
　　一股股原始恐惧从最深处飘来，化作一只只刻满着人脸的手臂拽动威廉身体，拖拽着前往深处。
　　『威廉，需要我对视网膜间的未知物质进行邪阳灼烧吗？这样继续观看下去似乎很不妙啊。』小葡萄的声音传来。
　　『别……继续看下去。』
　　威廉没有拒绝这份恐惧给予的视觉画面，继续观看。
　　随着深入，肉与头发的数量也不断变多，甚至出现了一些长着头发的肉块，并且拟够出人头形状，利用脖颈间长出的恐惧触须缓慢爬行，或吊挂在上空不断摇头。
　　即便只有视觉的观测，威廉已然开始大口喘息，体内的恐惧正在如潮水般涌出，
　　并不是眼前的画面有多吓人，
　　而是这些画面的比例、色调、各种肉块物质的占比排列、限制空间带来的思维压迫，以及最深处那完全未知的恐惧源头。
　　种种因素相互堆叠，加深恐惧，让视觉层面的恐惧感翻了数十倍。
　　威廉继续硬撑终于达到最深处时，以黑发形成的稠密帘布挡在面前，当他伸手试图掀开帘布时，
　　一股刺痛感瞬间由掌心传来，画面消失回到现实。
　　并非头发锥刺产生的疼痛，而是有人用指甲插进了威廉手掌的虎口，鲜血渗流。
　　“发帘之后的场景可不是你现在能看的……不过，你在「恐惧方面」似乎有着很好的亲和性，第一次感受原始恐惧就能抵达发帘的深度。”
　　站在身旁给予解释的正是驯兽师佐克，他的野兽癫脑感受到威廉所处的状态，在危险时刻将其掐断。
　　“发帘后面就是老板吗？”
　　“不……是现在的你还不能看的东西。
　　一旦窥见，这种原始且纯粹的恐惧会侵占你的思维，你的灵魂与肉体将在恐惧中完全混乱而最终崩塌，朝着某个不可预见的方向发生转变。”
　　“知道了。”
　　佐克依旧保持着没有穿衣服的模样，只是多套了一件黑色围裙，配合他那夸张怪诞的头骨面具，颇有一种荒野屠夫的感觉。
　　就在这时，速度最慢的凯瑟琳换上一身黑白厨师装走了出来，“咦！威廉，你怎么没换衣服？”
　　还不等威廉给出回答，后厨深处传来一阵声音，“因为他的服装达到后厨的洁净标准，故而不用更换服装。”
　　话音结束，
　　一位白发老者从暗中慢慢走出，着装打扮居然偏向于绅士组织里的医生，
　　只不过他的面部十分特殊，似乎为了延缓衰老，面部有着多段植皮与缝合痕迹，至少五处不同颜色且细嫩面皮缝合于面部。
　　另外他还戴着一种很特别的呼吸面罩，仅仅笼罩住他的嘴巴，规格很大，有一种收纳盒的感觉。
　　当威廉试着窥探这个奇怪的呼吸器时，发现收纳在里面的居然是舌头，一根超长结构的舌头被收纳其中，还在不断分泌唾液。
　　利用面罩的循环系统将多余唾液抽去，定期排除。
　　随着威廉的仔细观察，居然还在舌头表面看见了小型的粉嫩手臂，数以百计，似乎还有眼睛的结构。
　　『与‘舌’相关的病症吗？』
　　这时，一旁的驯兽师佐克介绍着，“提米大厨，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威廉·贝伦斯。特意带他来熟悉参观后厨，他今后必将成为马戏团的主要成员。”
　　“很少见佐克你如此推荐一个人，而且还不是你动物园的人。
　　既然被你这么看重，要不要试着做一次菜？不使用肉柜的前提下，只要口味达到常规标准的50%，费用均可免去。”
　　一旁的凯瑟琳连忙传音劝说：『威廉，别答应！你从来没做过菜，后厨也不熟悉，做菜的费用可是很高的。』
　　威廉却不予理会，而是侧眼看了看一旁没有发表观点的佐克，两者对视一眼后，点头答应。
　　“好，让我试试吧，不过在开始前请给我十分钟稍微熟悉一下后厨的整体结构。”


###第四百八十五章 威廉的手艺
　　威廉之所以敢接下提米主厨的要求，就在于他本身很擅长做饭。
　　生前只有三岁的威廉，确切地说应该叫易辰，
　　由于在孤儿院内表现优异，某些惩罚类的课程不需要进行，便被安排前去厨房区域协助做菜。
　　因个人天赋很快便掌握各种烹饪技巧，从五岁开始就开始协同制作老师们的优质餐食。
　　虽然在离开孤儿院以后便不再接触烹饪，但相关的烹饪技巧始终还铭记于脑，被储存于记忆宫殿间十分显眼的书架位置。
　　而且，
　　凯瑟琳与佐克既然已经在交流中提及‘后厨做菜’有助于个人的提高，威廉也想要试一试。
　　十分钟到，
　　威廉已将规则与厨房的结构全部对上，能确保制作过程的零失误。
　　主厨叮嘱着：“开始制作前，有必要和你讲清楚。
　　后厨制作的菜品必须带有「个人特色」，也就是说你需要将自身的一部分用作菜品原料，至于如何加工，如何与其它食材混合烹饪就是你自己需要考虑的。
　　最终呈现出来的菜品也需要给出对应的名字，让品尝者根据名字提前就能有一个了解与心理预期。
　　如果准备好了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公平起见，佐克与凯瑟琳也将参与菜品的品尝，因此你需要制作三份相同的菜品。
　　给到你的时间会在原基础上增加30%”
　　说罢，提米主厨将装有骨粉的沙漏放于桌面，转身离开。
　　他对于制作流程完全不感兴趣，或者说他想要保留这份神秘感，届时通过品尝菜品就能知晓对方是如何处理食材，如何进行烹饪的。
　　凯瑟琳与佐克也是跟随离开，前往用餐区等待。
　　待到后厨仅剩下威廉一人，
　　他没有直接开始菜品的制作，而是坐在椅子上静静思考。
　　“具备个人特色的菜品，大脑方面的菜肴，佐克先生已经做过了。
　　我得做出一件与众不同，既能表达我全身病症，又能包含我的人生经历，且不失美味的菜品。
　　让我想一下。”
　　威廉继承着易辰的记忆，回想起逃离孤儿院后吃上的第一顿美食，当时为隐蔽身份只是在街边点了一碗粉。
　　于记忆宫殿间进行自身信息的整合，甚至将一份详细的身体透视图绘制了出来，
　　利用黑色钢笔在人体多个器官部位做出标记，再通过箭头引向一旁的碗状容器，一个复杂且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间逐渐形成。
　　设计图绘制完毕，威廉正式开始烹饪。
　　先来到菜园精心挑选了一些蔬菜水果，随后便来到食材处理区，准备从自己身上获取肉类材料。
　　剔骨刀、绞肉机、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明显是刑具的容器摆在面前。
　　呼~深呼吸一口气。
　　威廉将要进行一次大脑层面的完全放飞，尝试做出一种能表达自己的完美食物，即便失败也没有关系，大不了在马戏团里打工换钱。
　　在使用器具前，威廉呼唤着体内的一位老朋友。
　　『黄皮，我需要帮忙。』
　　……
　　用餐区。
　　凯瑟琳这种具有多动症的家伙根本就坐不住，翻出百宝箱间各种玩具，但每一种最多也就玩一次。
　　提米主厨则与驯兽师佐克坐在一起，谈论着一些关于人性与兽性、生物本质相关的话题。
　　“好无聊啊~三个小时什么都不能干！话说威廉他刚来这里，甚至还没有完成途径。没能在途径间完成自我审视，他肯定做不出符合要求的专属菜肴。
　　提米大厨，依照你对后厨的严格规定，应该不允许这种新人使用后厨的器具才对呀？”
　　“他第一次的恐惧认知就能达到「发帘」的深度。
　　而且，佐克看人的眼光不会差，既然这人今后能成为主要成员，提前熟悉一下后厨也是可以的。”
　　凯瑟琳有些惊讶，“什么？威廉第一次窥探恐惧就达到了【发帘】？”
　　佐克在一旁回复：“发帘似乎还不是他承受恐惧的极限，如果不是我的阻止，他还将掀开发帘看到后面的东西。”
　　“威廉的恐惧耐性这么高？整个马戏团应该没多少人能在第一次窥探原始恐惧时就能触碰发帘吧，至少我当时没能做到。”
　　慢慢的，三人围绕着威廉讨论起来，时间在讨论声中很快过去。
　　叮咚！
　　挂着厨师围裙的威廉也是准时出餐，
　　将用圆形陶瓷餐盘盛放的菜品端了过来，腾腾热气不断上冒，似乎刚从热射病腹炉间出锅，时间卡得刚刚好。
　　虽然香味很浓，但食物的造型与摆盘却让主厨皱着眉头
　　这一碗易辰生前世界的街边小吃-「肠粉」。
　　对于眼前马戏团的众人来说，属于一道绝对陌生的菜品。
　　而且众人眼前的肠粉并非白色，而是粉嫩间透着黑色斑点的粉皮，看上去就更怪，至于里面包裹的是什么馅料就更加不得而知。
　　另外，在餐盘边缘还摆放着两粒葡萄，肉眼看上去与肠粉很是不搭。
　　鉴于威廉还是一位新人，主厨提米也是提前拉低的心理预期，眼前的菜勉强能够接受，愿意品尝。
　　“菜品的名称？”
　　“这个……我希望提米主厨能先品尝后，我再告知名称。因为我想保留内馅的神秘感，这样才会在进食过程中获得更多的惊喜。”
　　“嗯，行吧！那我就来试试看。”
　　“请品尝吧。”
　　提米主厨摘下面罩，被收纳起来的卷曲长舌直接耷拉在桌面上。
　　嘎叽嘎叽~舌头表面的小手结构进行糅合，使得舌尖呈现出尖刀状，切下肠粉的一部分。
　　切开瞬间，一股星河居然顺着蒸汽喷出，涌荡于用餐区域。
　　内陷居然流溢着星光色泽，同时还遍布着大脑的纹路。
　　提米主厨的表情不变，利用没有味觉的舌尖将食物卷入口中，当牙齿即将落下而准备咀嚼时，站在对面的威廉连忙侧身躲开。
　　啪叽！
　　某种刺激性的强烈味道在口腔炸开，
　　鲜美、刺激、麻辣甚至感觉有某种东西在口腔间猛烈撞击，以至于主厨没办法完全闭上自己的嘴巴。
　　唰！
　　难以置信的大量汁液喷溅而出，射得对面满地都是。
　　唔！主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拿出胸巾来堵住嘴巴。
　　紧跟着，凯瑟琳与佐克也都出现类似的情况，但他们并没有生气，而是瞪大眼睛，甚至能隐约看到他们的眼瞳间有着星幻流过。
　　“好吃！”
　　“哇！这是什么口感，为什么会爆浆啊！”
　　提米主厨在完全吞咽后也感觉出内陷的不对劲，“你是故意让食物达到爆浆效果的还是不小心的？”
　　“我是故意的，这样才能完全体验用餐的乐趣。”
　　“菜名。”
　　“「癫痫性爆浆辣味肠粉」。”
　　“你使用的辣椒似乎不出自后厨，我这里并没有这种刺激度的辣椒……简单介绍一下你的菜品吧。”
　　“好！如你们所见。
　　「粉皮」为双层结构，外层为羊群脐带，属于最鲜嫩的结构能确保口感。内层则采用绅士之皮间过滤出来的可食用皮层，主要起到限制作用。
　　色泽虽然不好看，但这种搭配能让粉皮兼具柔嫩与韧性两种口感，也只有这样才能限制住暴躁不已，随时都想要喷溅的肉馅。
　　肉馅，我采用了三种不同的物质制作而成。
　　首先是保持着神经传递效果的癫脑组织，能够最大程度刺激味蕾。
　　再利用骨质铁链的碾磨粉混合辣椒来产生一种复合型的刺激辣味粉剂，大幅提高刺激感为后续的爆浆做准备。
　　最后则是蕴含着星辰的肉体混合水分偏多的蔬菜，通过高强度的压缩而形成。
　　在上述两种调料的作用下肉馅处于一种随时都可能炸裂的活化状态，一旦牙齿咬破束缚肉馅的粉皮，爆浆效果就将实现。”
　　“嗯！很不错的创意，只是这个搭配有点不好，葡萄这种水果为什么要放在旁边？”
　　“不，这也是一种肉食。
　　我利用剥离的葡萄皮包裹着别的东西，不但能解腻还能快速清除残留于口腔的辣味，能够以全新的状态进行下一轮进食。”
　　主厨试着将葡萄放入口中。
　　啪！一股冰冷透彻的湖水在口腔间溅射开来，抚平味蕾，淹没辣味。
　　“好！”


###第四百八十六章 被封印的区域
　　看着提米主厨给出的大拇指，靠在边墙而避免被喷射威廉也是暗自握拳，既然菜品得到对方承认，费用问题便不用再去考虑。
　　更重要的一点，
　　威廉在菜品制作过程中获得提升，确切地说是一种自我认知的提高，完成了一次全身性的病症整合，让不同病症在菜品间得到更完美的融合。
　　甚至在出餐的那一瞬间，威廉隐约有一种将要踏上途径的感觉，
　　只可惜尚未找到适合的途径，否则就能凭着这种感觉在途径间走上一段距离。
　　这时，提米主厨已完成肠粉的完全进食，给出评价：
　　“菜品已达魔宴水准，只不过正如我最开始说的，菜品的色泽、摆盘都还需要打磨处理。
　　至少要让食客们在看见菜品时就立马产生一种想要其品尝的强烈冲动，而不是像我们刚才那样疑惑大于进食的欲望。
　　另外，你所加入的铁链粉剂的确十分创新，但记得控制剂量。即便配有葡萄来解腻祛辣，口腔依旧会有一定的不适感，僧院的痛楚可是用于针对囚犯的。
　　最后有关于爆浆这一点，嗯……保留吧！的确很有趣，老板可能也会喜欢的。”
　　说罢，提米主厨还从衣兜间掏出一张金色卡片。
　　「限定版后厨免费试用券（十次）」
　　“由于你的多样化病症，除了肠粉外应该还能制作其它类型的食物。鉴于你第一次就能做出这种符合魔宴级别的菜品，特别给予你这样金卡，今后有空可以过来与我交流。”
　　当这张限定金卡拿出时，
　　一旁的凯瑟琳来不及抹去嘴角的汁水便瞪大眼睛，这样的一张金卡对于他们这群马戏团的主要成员都显得十分珍贵的。
　　“谢谢提米主厨。”
　　临时性的用餐结束，
　　驯兽师佐克显得有些奇怪，他全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离席前还特意找厨师长借来一条足够宽的桌布而系住下半身，遮掩、压制因美食而激发出来的原始兽性。
　　下半身缠上一层桌布的佐克终于慢慢起身，随后将一只手落上威廉的肩膀，癫脑传音：
　　『威廉，你可要赶紧升到主要成员，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在魔宴上品尝你制作的成熟菜品，也想要看看老板进食你的菜品时所露出的表情，你做的菜说不定能在魔宴上拔得头筹。
　　今后有任何癫脑层面的疑惑或是想要进行知识交流，尽管来动物园找我。
　　下一次你前往后厨的时候也顺便叫上我，我继续来当品鉴师。』
　　『好。』
　　这趟后厨之旅算是今日最顺利的，不仅威廉自己得到提升，还得到主厨的赏识。
　　吃过肠粉的佐克也是越来越喜欢这位同为癫者的小兄弟，之前只是并排行走，现在则是完全搭上肩膀，呈现出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姿态，搞得凯瑟琳都几乎没了位置。
　　待到三人离去。
　　主厨提米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立即吩咐下属对临时用餐区进行清理。
　　当员工们看着这溅满房间的汁液时也是愣了半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肮脏的画面，有些人甚至快要呕吐出来。
　　完全想象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明白为何主厨不生气。
　　“后厨的情况如何？”
　　“汇报主厨，我们已完成后厨的全面检查，没有发现外在肉块，也没有发现任何黑发入侵的迹象。”
　　“嗯。”
　　主厨提米跟着便亲自前往后厨，直接将他的舌头释放出去。
　　舌头表面的无数小手呈五指张开，摇晃起来，一种犹如雷达的信号波向外扩散。
　　一番检测后提米也是露出惊容，“三小时的菜品制作居然没有引来任何头发，肉柜也相当安静……老板的预感是对的，这样的话就有必要当面汇报了。”
　　提米来到后厨的垃圾区，并不是检查威廉是否在做菜期间对垃圾进行了有效处理，而是站在整个后厨最庞大最昂贵的设备前。
　　「热射高温焚化炉」
　　该设备能有效遏制头发的增殖，是稳定后厨的关键道具，同时还有一个隐秘作用……这个作用整个马戏团都没多少人知道。
　　嘎叽嘎叽~
　　提米将舌头最大程度向外吐出，
　　让舌头从头开始缠绕全身，最终形成一道湿润无比的「舌甲」。
　　这种舌甲通过不断分泌唾液能有效抵御火焰灼烧，悠然自若地踏足焚化炉……谁知，看上去空间有限的焚化炉居然别有洞天。
　　这里又被称为「焚烧隔断」
　　嘎吱~
　　一道隐于隔断深处的暗门被主厨开启，下面对应着一条挤满黑色头发的无尽阶梯。
　　门开之时，拥挤于内部的头发便发疯似的想要向外涌出，
　　唰！
　　提米却是一个瞬步移动到阶梯间，背后的舌头立即将暗门关闭，确保没有一丝黑发能前往外界。
　　保持着舌甲状态，无视身体周围的黑发继续向下走去。
　　不知经过多久，
　　一道由头发编织的真实发帘呈现在眼前，这可比威廉在恐惧幻象间看到的发帘要直观百倍，恐惧程度也更加浓烈。
　　发帘之后，一阵极具磁性的男性声音传出：
　　“提米，还没有到注射时间吧？下来找我什么事？”
　　“老板，您的感觉没有出错，有一位具备‘特殊死亡’的新人已经来到马戏团并且通过了招聘测试。
　　按照您的吩咐，第一次见面便给予他独自制作菜品的机会。
　　也正如您的猜测，在整个做菜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一缕的黑发入侵。
　　可以肯定，由您身上脱落的失控黑发，可能在畏惧着他身上的特殊死亡，
　　这种死亡很有可能是原墓间的深层死亡，甚至是不属于我们世界的死亡。
　　如果有这位年轻人的协助，对您的身体管理或许会有很大帮助。需要我去找贾恩，将这位年轻人让出来，直接在后厨协助我工作吗？”
　　“未知死亡吗……咳咳咳！不急，让他先待在贾恩那里学习更多的东西吧，既然他想要接触深渊就让他多多触碰。
　　他的途径的确藏匿在深渊之下，待到他按照正常的流程成为核心成员再来见我。”
　　“可您的身体！”
　　“开源病者最多只能帮我清扫一下多余的头发而已，又能如何？完成途径，才可能稍微有助于我。就这样吧，继续关注这位新人。
　　这样一位不受原墓限制的自由死者，而且还掺杂着如此之多的病症，很符合我们马戏团的主题，同样也能为我们这里额外添加一项死亡属性。
　　争取让他完全成为恐惧的一员，成为我们的家人。
　　当然……如果发现他的目的不纯，有任何可能威胁到马戏团的个人因素，当即处理。不过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有贾恩监管便完全足矣。”
　　“是。”


###第四百八十七章 试运营与正式表演
　　除表演区以及老板所在的隐雪区域还没有探索外，马戏团的主要区域基本走过一遍，也与大部分的核心成员有所接触。
　　其中给予威廉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杂技团的Mr.兔子。
　　虽然佐克与凯瑟琳都给过警告杂技团以及兔子先生的危险性，
　　但威廉事后必定还是会去的，那样犹如赛博朋克风的肉体俱乐部实在太过壮观甚至让人疯狂上瘾，体验过一次戴头套的感觉便想要体验第二次。
　　接下来便是返回魔术区，不过驯兽师佐克还是全程陪同，手臂紧紧搭在威廉肩膀。
　　“佐克前辈，我有一个疑问。”
　　“尽管问。”
　　“话说我们还没有去过表演大厅吧？也就是那些观众汇聚的区域……很奇怪，明明主要成员都还待在各自的区域进行修整与彩排，那从人类小镇过来的观众所看的表演是？”
　　“这个嘛~当前马戏团处于‘试运营阶段’，上场的人员都是像你这样的新人，用于累积演出经验，也能稍微赚取一点恐惧费用。
　　同样也能进行有效招募，招募像威廉你这样的潜在人才。
　　毕竟，这里只是一处低等的人类圈养区，根本配不上正式演出。这种尚未开源的人类，光是听到正式演出所奏响的吊诡音律就会直接死去。
　　你还真得抓紧时间了，试运营还剩最后两天，你也可以借用这次机会上台磨炼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毕竟表演与实力并不是直接挂钩的，能够实现完美的恐惧表演，需要完成对自我、他人的完美剖析。”
　　“好！我回去就立马准备，话说马戏团的正式运营大概在什么时候进行，目标对象又是什么？”
　　“下一次正式开幕应该在一个月后吧，对象往往会面向多个关联着大型组织、源疫区的中立城市。届时传达「门票」的方式也会变得截然不同。
　　不会像试运营这样随意地送往邮箱，毕竟旧世界有很多组织还看我们不顺眼。
　　传递的方式会更加隐秘……”
　　当佐克解释到这里时，一旁的凯瑟琳直接高举右手，“嘿嘿！我可是挑选观众、传递门票的关键哦！
　　目前马戏团的「门票系统」就是围绕本小丑设定的，对比以前的系统，效率可是大大提高了。”
　　这一次的佐克并未回怼，反而点头肯定，“没错，凯瑟琳的特性非常适合观众筛选与门票传递。
　　也正是因为她衍生出来的「噩梦恐惧症」很有特色与价值，得到老板的欣赏，才能在开源之前坐上「副小丑」的位置。
　　这还是马戏团建立以来，第一次让开源病人担任主要职责。”
　　“喂！人家这叫天赋好吧，贾恩叔叔也说过，即便我不当小丑在他那里也能胜任魔术师的工作。”
　　威廉将话题拉扯回来，“凯瑟琳你是怎么筛选与传递门票的？”
　　“就像在你们人类城市那样，先偷偷混进去，然后通过这座城市流通最广，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一种饮食或水源渠道传递噩梦物质，让无法被察觉的思维病症扎根于他们脑间。
　　待到他们入梦时便一个个挑选，选择出适合马戏团的观众。
　　随后通过梦境模拟给予门票的场景，如果他们愿意主动前往马戏团且不泄露秘密，我便会通过「噩梦实现」在他们睡醒后得到真正的门票。”
　　“嗯，的确不错~但有一个问题。
　　如若提前被人识破梦境，假装迎合你而窃取马戏团的位置，那应该如何应对？想来旧世界的优秀病者很多，应该有不少人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噩梦的入侵吧？”
　　“这个可不归我管哦！我只负责刚才说的事情，如果有人识破这一点而试图针对马戏团的话，老板会提前下达指令的。
　　特别严重的话，演出会立即取消，打包整个马戏团而消失于黑暗间，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一分钟。
　　一般情况下，我们会直接邀请心怀不轨者进入马戏团，以场外嘉宾的身份参与一场为他们准备的特殊表演，例如已经举行过的《血迷宫》，《恐惧大逃杀》，《古宅惊魂》等等。
　　效果很好，深得观众的喜爱。
　　于表演幸存下来的家伙还将得到参与魔宴的资格，当然……他们不会作为进食者，而是被进食者。”
　　“老板还有预知的能力？”
　　“咦！你这个人的关注点怎么怪怪的……不过嘛，老板的确有类似的能力。
　　并非预知而是对恐惧的完全亲和。任何试图与马戏团扯上关系的个体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恐惧」，一旦扯上联系，老板就能通过恐惧知晓一切。”
　　“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们即便作为核心成员，经常在魔宴上与老板一同用餐，接受老板的恐惧恩赐也完全不知道老板的身世。
　　整个马戏团或许只有提米主厨这位一直跟随老板的原始员工才知道一些秘密。
　　感觉提米主厨很喜欢你的样子，下次带着金卡过去再做一道惊艳的菜肴，或许就能借机问一问哦。”
　　佐克立马打断：“不要听凯瑟琳的恶言低语，这种事情千万别去打听，既然老板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便不需要知道。”
　　“暴露狂你说谁恶言低语呢！”
　　佐克没有回应，反正今天这一趟下来他的心情是极好的，当前也再次回到十字路口。
　　啪~啪！
　　粗犷而有力的手掌拍打在威廉背部，投以眼神，提醒他不要忘记两人的约定……嗖！一个踏步便消失于通道间。
　　“讨厌的家伙终于走了！一旦等我坐上主小丑的位置，才不会让着他。”
　　“哦？这么早就打算踢亚特下台了吗？”
　　凯瑟琳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开玩笑而已嘛~我目前还不可能撼动亚特的地位。
　　马戏团间很多暗面、不太光鲜的事情都需要亚特老大来解决。
　　很多时候，亚特老大只要出面，很多比较复杂、麻烦的问题不需要弯弯绕绕，直接就消失了。”
　　威廉能隐约感觉出来，凯瑟琳虽然对亚特有着一定的畏惧，但在这份畏惧间也塞着些许崇拜。
　　“凯瑟琳，不要被亚特同化了，保持自我。”
　　“我知道啊~但是人家在马戏团又没什么人陪，每天就住在老大的隔壁。老大的特性又偏偏是无限制增殖，不被同化才怪呢！
　　除非威廉你长期留下来陪我，那就能慢慢被你同化，甚至变成你的形状哦。”
　　“好了，话说我们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兑现承诺吧？说好的体验过小丑考核就给予的「恐惧藏品」呢，赶紧拿来吧。”
　　凯瑟琳嘟囔着嘴巴，明显不太愿意。
　　“喂~之前在小丑屋，你可是在我的掩护安全脱困，能不能抵消了呀。”
　　“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好吧？而且，我不参加小丑考核直接离开的话，也就根本不会遇上亚特，快点拿来！”
　　“烦死了，藏品可是很贵重的就连我自己都没多少。
　　这样好了，拿三件物品出来并且用小丑盒封装，如果能选对就归你……其它两件也是价值不错的道具，反正你不会亏的。”
　　“你说话不算话呢，好啦！就按你说的做，赶紧。”
　　凯瑟琳将她那宝贝般的百宝箱取出，一顿翻找后将三个装有物品的小丑盒摆放在面前，
　　就在盒子刚刚摆好的一瞬间，威廉的手便已经落在右边盒子上，眼瞳间的余烬纹路自行褪去。
　　“你作弊！”
　　“盒子是你自己封装的，我只是做出选择而已，愿赌服输哦凯瑟琳~下次再见吧。”
　　威廉直接将盒子卷入绅士服装，转身便向着魔术区走去，一只手举过肩膀而挥手道别。
　　谁知，凯瑟琳没有要回小丑屋的意思，直接跟随了上去。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而且我也懂得一些魔术技法，让我来辅导你呗~有我这位正牌成员的协助，能让你更快上台预演。
　　这次试运营的时间没剩多少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吧。”


###第四百八十八章 思维彩排
　　一群绘有夸张妆容，眼皮以铁丝固定的「接待员」手持形式各种工具前往魔术区，仅一个小时便开凿出可供居住的单人房间并按照设计图进行布置、装修。
　　最终，
　　一室一厅的助手室被打造出来，门侧还贴有一块【W.B】代表威廉名称的门牌。
　　由于威廉刚成助手，房间布置基本与普通民房没多少区别，也只提供基础魔术道具，想要使用高级道具还得提交申请书。
　　不过，随着威廉今后在马戏团内部的表现，解决事端，上台表演，身份提升或得到老板的赞扬等等都可获得房屋升级的机会。
　　凯瑟琳坐在床沿来回蹬腿，“威廉，看你这屋子寒酸的，赶紧提高你在马戏团的地位吧。
　　我虽不能直接登台进行「试运营」的表演，但可以给你一些场外支援哦，例如伪装成接待员提前给观众们进食一些掺杂有噩梦物质的食物，让他们更容易被你的思维控制，也更容易进行思维塑形。”
　　“话说梦境，也算魔术吗？”
　　“为什么不算？当初贾恩叔叔很看好我的原因，就是因为噩梦呀！催眠类的表演也算是魔术哟。”
　　听到这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威廉脑间闪过。
　　“嗯……试运行的舞台允许进行大规模改造吗？”
　　“哦？威廉你似乎很有想法啊，大规模的更改需要向上面提出申请，毕竟需要用到马戏团的物资以及人力。
　　这里会有一个问题，如果表演回收的恐惧总量无法贴补搭建舞台的费用消耗，你将被判表演失败。
　　如果在试运营这种低级的表演中失败可是最低级的失误，你的助手头衔会被直接剥离，甚至需要以肉体与灵魂来偿还马戏团的损失。”
　　威廉却完全不担心，“没事，只要凯瑟琳你不坑我就好。”
　　“呸！我要是想坑你，在小丑屋就直接让老大吃了你。你也不想想杂技团那里是谁站出来给你讲话的。”
　　“我只是说说而已，再说杂技团那里，Mr.兔子到场的时候你不是躲得最远吗？”
　　凯瑟琳一下从床沿蹦跶起来，再取出百宝箱间的黑白化妆盒进行补妆，以免面颊泛出不正常的红色。
　　“那只兔子很吓人的好吗！？我以前刚当上副小丑，偶然有机会参观杂技团的时候，就因为一些小事情被那只兔子抓了起来，全身骨骼都被掰断，肌肉也被拆成面条，如果不是贾恩先生及时赶来，我恐怕都被拿去当作兔子饲料。
　　自从那件事过后，我就很怕兔子。
　　今天如果不是带威廉你参观，我是打死都不会去杂技团的。”
　　“那叫小事情吗？你可是连续踩死十多只兔子，那些可都属于Mr.兔子的一部分，同样也是分布在杂技团的重要眼线。
　　在别的地盘如此冒犯，依照兔子的性格固然会给你足够的惩戒。”
　　伴随着第三者声音的传来，戴着盖伊·福克斯面具的魔术师贾恩来到这处狭小的单人隔间。
　　“人家不知道嘛~”
　　贾恩来到威廉身旁，“Mr.兔子虽然残暴，但也是一个十分自律且很守规矩的家伙，相较于亚特而言，还是更容易相处一些。”
　　“嗯……这次有幸与Mr.兔子见面，感觉对方还不错。”
　　贾恩倒也没有多评价什么，将话题转回来，“话说威廉的训练如何？想必试运营的事情凯瑟琳应该跟你讲过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争取能上台让我看看你的表演天赋。”
　　“已经有了基础想法，大概是这样的。”
　　威廉将自己的想法给贾恩说了一番，毕竟他还没有在马戏团搞过。这番想法能否实现，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节点能否做得到还是听听贾恩的意见比较好。
　　“通过场景构造而达到虚实结合的效果吗？这种难度的表演如果能达到预期效果，甚至能用于正式演出。
　　你确定能做到的话，我就帮你填写申请，这样大规模的场景布置需要调用大量人员，而且还需要等到明天。
　　这样吧~明天试运营的压轴表演便安排你的节目，届时观众数量也将达到最大值，如果能达到预期效果，不但能偿还舞台改造的费用还能让你获得一笔不小的资金，甚至有可能得到马戏团的关注。
　　今天剩余的时间你便进行「思维彩排」吧。”
　　“麻烦贾恩先生。”
　　“期待你明天的初演，如果我有空的话会到现场观看的。”
　　“好。”
　　贾恩离开时，凯瑟琳也是举起小手超快速地摇晃，眼神间满是崇拜。
　　“嘻嘻，有贾恩叔叔帮你写申请的话，那这件事基本就成了，你可别搞砸了！”
　　“凯瑟琳别废话了，赶紧配合我进行「梦境彩排」吧？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在梦境间模拟出我需要的场景，每个细节都需要塑造到位。
　　另外，我还得试试你赠送的新东西。”
　　“啊？这种我没见过的场景进行造梦可是很难的哎……除非让人家窥探你的记忆，窥探你大脑间的清晰图像。”
　　“来吧~”
　　咔~威廉十分娴熟地将头盖骨掰开，漆黑癫脑呈现于眼前。
　　位于后脑，代表着「讲师」的书本印记也随着威廉的主观意识发生转变，化作一道类似type-c的微型接口。
　　“嗯，你的癫脑还能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那我要进来咯！”
　　凯瑟琳兴奋不已，同样将自己的头盖骨掰开，一副截然不同的场景呈现而出。
　　「噩梦之脑」
　　由她最早期的偏头痛进化而来，现如今通过噩梦途径而达到更加完善的姿态，
　　不单单是大脑结构层面的与众不同，整个脑室已然形成完善的交互系统。
　　颅腔内壁整齐排列着大小等同的女人面庞（鹌鹑蛋大小），成百上千，所有面庞均保持着张嘴状态，从她们嘴里吐出一根噩梦根须而连接最中心的大脑。
　　一颗同样漆黑，湿润的大脑悬在颅腔中心，表面缠满、生长着噩梦触须，整体给人的感觉犹如一只模样古怪的深海章鱼。
　　而环绕于颅腔内部的女性面庞犹如它最虔诚的信徒。
　　嘎叽嘎叽~一根截然不同的章鱼触须从主脑长出，其端头慢慢插进威廉的后脑。
　　一瞬间。
　　凯瑟琳便以第三人称视角被带往孤儿院，亲身体验威廉曾经的经历。
　　约一小时过去。
　　凯瑟琳提前拔出脑端接线，瞪大眼睛，“威廉你！这到底什么鬼地方……这些人类的变态程度这么高吗？”
　　“对啊，所以我之前窥探凯瑟琳你的回忆时才没有太大触动，因为我们的童年似乎都过得不太好。
　　好啦~记忆你也看了，赶紧插进来帮忙进行「梦境彩排」吧。”
　　“你……好吧。”
　　就这样，两人保持着脑端连接的状态，茶饭不思，一天一夜都没有任何动作。
　　只不过，在连接期间不断有漆黑物质从两人的大脑间溢出，
　　由凯瑟琳脑间溢出的噩梦液体，辅佐着威廉脑间的黑液，于当前房间的壁面绘制出一幅精致高水准的个人肖像画。
　　灰烬长袍、十字架、悬挂、生门与死环，
　　同时在头脑部位还生长着章鱼触须，借着光影偏差甚至能看到触须的扭动。
　　若有人不小心闯进这间屋且窥探到这幅肖像壁画，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将堕入某种死亡噩梦，遭到肖像画间的怪物追杀。


###第四百八十九章 意外
　　「噩梦彩排」结束。
　　唰~锥形触须由威廉的后脑端口抽出，收回凯瑟琳那犹如章鱼状的大脑间。
　　“哇，过瘾啊！威廉你这家伙居然能想出这种‘极具表演性质’的节目，如果真能在现场实现彩排效果，或许能在压轴表演上实现「Max Awesome」，即为恐惧最大化的效果。
　　也就是让全场观众交出所具有的全部恐惧，完全沉浸于恐惧的旋律间。”
　　呼~
　　威廉重新盖回头盖骨，一个深呼吸的过程对梦境彩排进行回顾。
　　内心对于即将进行的表演已大致有底，但他很清楚现实情况必然存在更多变数，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威廉的余光也注意到侧面“嗯？这壁画……是在我们联合大脑的过程间形成的吗？”
　　“哇，真好看！看来我们的大脑契合度很高嘛~嘻嘻，这幅壁画就永远留在你的房间好了，这样一来威廉你就随时都能想起我了。”
　　“好啦，凯瑟琳，快帮我上去给那些观众注入噩梦物质吧，方便他们更好带入情景。”
　　凯瑟琳在离开前用手臂轻轻撞击着威廉的腰窝，“喂！人家这样陪你训练，还得费神费力帮你投放噩梦物质，事后总不可能说一声谢谢就搞定了吧？”
　　“你想干嘛？”
　　“之前你不是总是提醒我不要受亚特的恶性影响吗？那你就腾出一点时间让我深受你的影响吧，让我变得更像人类，更容易沉浸于那低劣的欲望如何？”
　　“等表演成功再说。”
　　“那我就先上去了，估计压轴表演会在两小时后开始，你赶紧调整一下状态，不能有任何失误哦。”
　　凯瑟琳蹦跳着离开魔术区，她似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
　　几分钟后，一身服务员装扮的凯瑟琳，端着一大盘刚出炉的章鱼小饼干出现在表演区，依次发放给现场观众。
　　无论是已经状态糟糕、精神恍惚的观众，还是意识坚强暂时不受马戏团分为影响的观众，当他们嗅到饼干的香味，目光投在仿佛在蠕动的章鱼饼干表面时，饥饿欲望被瞬间激发。
　　拿上饼干，送入口中。
　　当他们想要拿取额外的饼干时，凯瑟琳的皮鞭便会落下来，带去疼痛的同时也将他们的贪食欲望一扫而空
　　“可不能吃得太多了~威廉想要的只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完全入梦的话反而不利于接下来的表演。”
　　就在凯瑟琳的饼干覆盖现场一半的观众数量时，一股让她这位主要成员不安的气息从正面传来，同时还伴随着嗒~嗒~嗒！的尖锐响声。
　　像是某种「高跟鞋」。
　　“凯瑟……琳，你果然在这里干着一些违背‘规则’的事情呢。”
　　声音很奇怪，像是两个波段共同发出的，一道声音犹如利剑灌耳，一道声音如同长指穿喉。
　　“你！怎么在这里？”
　　“你作为主要成员在这里，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里呢？原本试运营的压轴是由我麾下的一支年轻杂技团负责，她们可是为此辛苦排练了好多天呢。
　　结果在昨天，贾恩先生临时上报了一项特别有趣的魔术表演将我的团队替下去了。
　　因此我今天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做一些违规的事情，为接下来的表演预热。这可不行哦，主要成员不能干涉试运营的表演，这是马戏团的内定规则。
　　你现在拿着这些违规饼干退下去的话，我便不计较什么。但如果你还要继续做违规的事情，我就只好上报老板了。”
　　凯瑟琳心里一紧，眼前她在做的只是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如果这件小事传到老板耳中，可能会变成大事，甚至让她很长时间无法摆脱。
　　“哈哈，剩下的饼干全部送给你啦~全都是我用心烹饪的，味道很好哦。
　　姐姐有空的话一定要来小丑屋玩哦。”
　　凯瑟琳将剩余的饼干全部递送过去，随后一个转身便由最近的出口离场。
　　待到凯瑟琳笑容满面地走出场区时，
　　唰！她一把将整张头皮都给撕扯了下来，凯瑟琳脑袋内部的女人脸庞一个个狰狞无比。
　　但想来想去也只能压制住怒火，“这个女人……现在我还没办法与她对抗~这件事情只能作罢，得赶紧回去通知威廉，如果没有饼干来提前预埋噩梦种子，观众会很难入梦的。”
　　观众台上。
　　神秘女人直接将凯瑟琳的饼干，连同餐盘一同扔进垃圾桶，踏着模特般的步态走于过道间，
　　她的手指依次点触于吃过饼干的观众眉心，让他们恢复清醒，甚至比平常状态更加清醒。
　　清醒过来的观众也立即被女子的身姿所吸引，难以移开目光，但是……
　　随着视野的凝视，他们却感觉愈发奇怪，
　　这位看似完美的女人总感觉在移动过程中多出‘一部分身体’，而且绝对不是视觉上的问题，而是真实存在的多余肢体。
　　或是在移动时多出一条腿，
　　或是在点触他们额头时，明明是两只手贴在腿间，却有第三只手伸出，
　　或是在摇晃脑袋时隐约能看到两颗头颅，
　　越是沉溺于她的身姿，便会越感觉违和，一种恐怖谷效应在脑海间不断蔓延，
　　待到他们收回目光时，仍然感觉有某种古怪的女体在他们身上攀爬，时刻提醒他们打起精神，不要被催眠或是睡去。
　　“既然想要压轴，就要拿出点真本事，而不是搞这种小动作，让我看看魔术区的新人会带来怎样的表演吧？
　　到底会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呢？哈哈哈……真是期待。”
　　女人于包裙下长出四条肤白貌美的腿足，其中三条翘在一条上面，独自坐于观众席的空缺处，
　　除正常生长在脖颈上的一颗女人头颅外，她的四条手臂还联合捧着一颗。
　　杂技团-二号团长
　　【柔术-娜塔丽姐妹】
　　或者说是前杂技团的总团长，也是很早以前便跟随老板的贴身女仆，
　　但随着Mr.兔子的到来，戴在她头上的杂技皇冠才被拽了下来。
　　不过，这位曾经的杂技女皇依旧是整个杂技团的核心支柱，其杂技团的柔术表演依旧能在正式比赛间大放光彩。
　　她从最初的憎恨Mr.兔子，到现在的态度却完全转变，她将Mr.兔子视作最崇拜、爱慕的一人。
　　以至于她开始憎恨那些可能会威胁到Mr.兔子地位的人物，其中最为突出的便是首席魔术师·贾恩。
　　因此在得知魔术区更改压轴表演的事情时，才会亲自过来处理，在心中认定贾恩是故意在针对杂技团。
　　……
　　魔术区。
　　万事俱备，正准备上场的威廉刚一出门便收到凯瑟琳带回来的噩耗。
　　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以前便设想了各种可能出现在表演当中的意外，没想到还有表演前的意外……”
　　“这可怎么办，这个女人最小肚鸡肠了！依照她的性格必然会清除所有噩梦种子，甚至还可能反向给予观众精神强化。”
　　“这样吗……也就是说入梦基本不可能了。”
　　“对，就算我现在将噩梦能力分享给你，也肯定会被那女人发现而报告老板。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找贾恩叔叔，让他调用魔术区其他助手全力协助你，这样的话就能让表演顺利完成。”
　　“不……贾恩先生能帮我搞定舞台布置已经足够麻烦他了。如果再让整个魔术区来帮我擦屁股，今后我可没脸在这里待下去，大家也自然瞧不起我。
　　凯瑟琳帮我最后一个忙，十分钟时间内帮我搞一个足够大的道具并加装到舞台上。”


###第四百九十章 催眠
　　【表演舞台】
　　随着一群女性柔术员的联合表演结束，大量的恐惧液体被收集在舞台下端的玻璃瓶中，「满瓶量」超过合格值的80%，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作为压轴表演也完全没问题。
　　这时，扑克脸为红桃Q的主持人上台，
　　她先是命令接待员们进行‘场景清理’，将已经掏空恐惧值，或已经自杀死去的观众清理出去，再让外面最后一批观众全部入场。
　　最后一天的门票发放数提升至300%，以确保座无虚席。
　　另外，主持人也注意到大名鼎鼎的杂技团第二团长-娜塔丽姐妹居然早早就来到现场观看，似乎对于压轴表演很感兴趣。
　　待到全场近乎坐满时，居然还有两位大人物到来。
　　一位是副小丑凯瑟琳及魔术师贾恩，
　　红桃Q主持过多场试运营的压轴表演，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同时到场，她也是提高嗓音，拿出标准的旧世界语言进行最后的主持。
　　“接下来便是本次演出的最终节目，由魔术师团队带来的沉浸式表演。
　　「新生与死亡」
　　由于该节目的特殊性，将对整个舞台进行场景改造，还请大家稍等片刻。”
　　随着红桃Q按下手中的红色按钮。
　　嗡！表演舞台居然被肉眼可见地扩大，达到约足球场的大小。
　　轰隆隆~机械转动
　　地面与顶部同时降下提前搭建好的隐藏式建筑，相互拼接而形成一座全封闭式的漆黑场景，既像研究所，又像一座监狱。
　　建筑唯一的大门面朝观众席敞开，那漆黑入口居然有微弱的深渊吸附感。
　　娜塔丽姐妹看着这样的入口，捧在手中的脑袋露出不屑表情。
　　“蕴含微量深渊属性的大门吗？再配合凯瑟琳之前发放的饼干，双重诱导属性的叠加，哪怕一个普通人随便邀请一下，在场的观众也会相继进入吧？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还吹嘘什么催眠魔术。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呢？现在全场观众可都没有受小饼干的影响，他们的思维甚至比平时更加清醒。”
　　想到这里时，娜塔丽姐妹不由得共同扭头看向坐在另外半场的魔术师贾恩。
　　“如果80%以上的观众拒绝进入，这场魔术表演节目将无法正常进行，那便会成为马戏团内天大的笑话……嗯？那是什么？”
　　随着漆黑建筑的构建完成，灯光关闭。
　　一轮圆月由顶幕降下，真实的月光由内部释放而出，洒满场间。
　　本场节目的主演正以一种躺靠的姿态坐在月球之上，一头银发垂背而下，眉心点缀着一粒整个马戏团都找不出来灰烬眼眸。
　　这轮无比真实的圆月正是威廉委托凯瑟琳找来的特殊道具，
　　毕竟凯瑟琳的「百宝箱」具有噩梦实现的功能，只要有足够多的噩梦物质，再配合对于具象物质的想象就能创造出接近真实的道具。
　　让威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轮用于表演的月亮居然与真实的月没有差别，
　　配合威廉自身完全激活的月化属性，瞬间就达到一个全体月化的效果。
　　娜塔丽姐妹同样将目光看了上去，疑惑不解但又不愿移开目光。
　　“这人是谁……我从未见过魔术区有这样的员工？日与月，难怪贾恩愿意为其担保，搭建出这样的舞台，才挖进来的潜力新人吗？”
　　然而，躺靠在月球道具上的威廉要做的不仅如此。
　　待到全员的目光集中过来，他由躺靠姿态十分悠然地起身，一粒粒解开衣装纽扣，似乎想在所有人面前显露肉体。
　　“这家伙与动物园的佐克一样，是个暴露狂吗？”
　　就在娜塔丽姐妹有所疑惑时，威廉已然脱去上衣，展露出他那怪异却又近乎完美的身材，
　　腹部处，那浸满白液的空洞在月光的映衬下尤为显眼。
　　“如此奇特且完美的肉体！
　　而且那位于腹部中心的是……生门！有点奇怪，羊群的生门随时都在流淌着漆黑的生育液体，为什么他这是白色的？”
　　娜塔丽姐妹在凝视生门时，
　　或许因月光的影响，她们透过这扇圆形生门居然回想起了小的时候，一个极其久远且近乎被完全遗忘的年代，患有二重连体畸形的姐妹俩诞生。
　　刚出生时一切正常，外在看不到任何的连体结构。
　　直至两人慢慢长大，发现她在张嘴时，里面居然还嵌套着另一张嘴，两根舌头还上下堆叠在一起。
　　受伤时，皮肤下面居然还嵌着一层皮肤，裂开的骨骼间还有着一根骨骼。
　　姐妹俩可以说是完全重叠在一起，即便是吃下去的食物也会通过两根食道进行分流处理。
　　获取信息时，神经递质会传递到两个截然不同的大脑间而得到不同的处理结果。
　　然而，
　　在旧世界这个崇尚疾病的地方，她们并没有被排斥，反而被当地村民视作神明而供奉起来。
　　直至一位散布恐惧的神秘人来到村子，邀请她踏上旅程。
　　嗡！
　　思绪由回忆间归来之时，娜塔丽姐妹居然由座位上起身，甚至还在无意识间向前迈出一步，有着想要踏上漆黑建筑的趋势。
　　“我居然也会受到影响！？”
　　此时此刻，全场观众的眼瞳已被覆盖上一层月光薄膜，他们的思绪回到童年，回到他们刚出生，甚至还在母胎的时候。
　　沉溺于包裹于母胎间的幸福时刻，不愿醒来。
　　在建筑大门的牵引下依次踏足其中，踏足名为‘黑山孤儿院’的场景，前往内部一片名为新生儿孵化室的区域，等待着表演的正式开启。
　　就在娜塔丽姐妹惊叹于银发青年的手段时，
　　不远处的凯瑟琳已将整张脸皮扯下来，眼球也垂吊在脸颊之下，向姐妹花做出一个最直观的‘鬼脸’。
　　……
　　马戏团所在的‘灰色荒原’。
　　由于不受地底太阳的覆盖且临近「极暗之地」，除被入场券邀请而来感染人类外，几乎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踏~
　　一位包裹于斗篷间的旅者却在这时突然踏足此地，一柄缠满着绷带的大剑挂在背上。
　　斗篷之下，
　　一只露出在外的眼眸竟呈现银色，而且还是新月模样。
　　“月……这里居然会有月的气息。
　　旧世界的病月早已毁灭，新月隐匿在我的身后，不应该存在第三个月，我麾下创造的月民也不至于能达到这种程度。
　　去看看吧，如果有竞争者的话，提前杀掉也好。”
　　背着巨剑的青年踏着沉重的步伐前行，偶尔会咳嗽两声，这时便有一位女护士抬起长腿，用脚趾夹住的纸巾为其抹去嘴角血渍。
　　很快便来到感应最为强烈的区域，眼前依旧什么也没有，仍然是一片灰色荒原。
　　只不过这里停有大量的单车，地面也留着密集的脚印。
　　“幻术与空间技巧的重叠吗？不对，是某种能够自成高阶空间的【容器】，甚至可能涉及悠远的古空间技术。
　　内部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很有趣的仪式活动……真是有趣，让我看一下吧。”
　　青年露出另一只眼眸，一只呈现满月状的眼眸，甚至感觉眼眸就是一颗真实的月球，只是被收纳在眼球间，等待着时机的成熟。
　　嗡！
　　一道特殊的月光领域释放开来，马戏团帐篷的轮廓于月光照耀下逐渐显出轮廓，并在暴露在青年的月眸间。
　　“哦？难道说这就是传闻中的旧世界马戏团。”
　　就在青年想要更进一步，十多张锋利且危险扑克牌飞落而下，插在地面。
　　紧跟着便在扑克牌背面长出肉体，形成一位位衣冠笔挺的「扑克脸」。
　　为首的是黑桃J，手持刀杖的主管。
　　“未受邀请者禁止入内，请离开。”
　　青年却很有礼貌地给予一个绅士礼，“请问你们里面正在举办什么节目，是不是正巧有与月相关的主题？”
　　“你若再没有离开的趋势，我们将进行强行驱逐。”


###第四百九十一章 月光、小丑与恐惧最大化
　　马戏团外，以黑桃J为首的扑克脸小队全员均陷入一种迷惘状态，各自释放出不俗的病症能力却只是对着空气一顿乱砍，甚至还有人一路狂奔而远离马戏团。
　　神秘青年完全不受波及，保持着双眼睁开的状态，准备踏进这间马戏团。
　　就在他即将临近时……唰！
　　又是一张扑克牌以高速旋转的状态扔来，不同于前几张扑克牌只是插在地上，这张扑克牌居然朝着青年的脖颈切割而来。
　　扑克牌表面还散发着一股极度难闻的腐肉臭味，甚至还遍布着大量的肉块小点，提供着锁定目标的作用。
　　见难以躲开，青年便不再躲避。
　　待到扑克牌临近脖颈之时，青年的脖颈皮肤居然主动向外凸出，一柄银亮的手术刀破皮而出……唰！
　　扑克牌被切成两半，散落在地面。
　　只不过，残留在扑克牌表面的威胁气息却不减反增，一团团腐败肉质于卡牌背面不断增生。
　　青年一个垫步，拉开数十米的距离。
　　同时将月眸透向扑克牌，如同聚光灯般照射在扑克牌表面，不同于之前的花色牌，被切成两半的是【大鬼牌】。
　　鬼牌上所绘制的Joker呈现出一种恶性姿态，
　　似乎早就预料到会被切成两半，大鬼图案做出手掌捂肚，避免血肠掉落出来的动作。
　　「急速增生」
　　大量肿胀流脓的肉块错乱堆叠，甚至还能看见一张张人脸于肉块表面凸显。
　　最终挂上一层宽松的小丑服，
　　当不协调的巨大鹰钩鼻出现时，
　　个体构造便全部完成。
　　遍布黑色牙渍的黄色板牙与沾染鲜血的牙龈完全暴露在外，同时还吐露出一条布满豆粒肿瘤的舌头。
　　右手弯曲着举过肩膀，五根手指有规律地浮动，
　　“你好啊，陌生人！”
　　没有警告，没有任何语气上的威胁，只是单纯地打招呼。
　　这样的举动却让青年感觉强烈不适，远超扑克脸小队带来的威胁感，肉体与精神均产生厌恶感。
　　一种密集恐惧症的效果席卷侵袭而来，迫使青年想要呕吐。
　　伴随着一根银针插进手背，连接上一瓶吊水，青年的情况便恢复正常。
　　“您是？”青年也是很好奇对方的身份，他游历旧世界这么长的时间，还从未见过这样极具威胁的怪人。
　　“恐惧马戏团首席小丑-亚特，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怎么样？
　　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很高的潜力，完全可以训练一下而成为备用小丑。一旦现任副小丑死去，你就能上位哦！
　　毕竟我可不想出现副小丑空缺的情况，不然会有大量繁琐的事情堆在我的身上。
　　愿意加入吗？备用小丑也算是马戏团的半正式成员，能享受很不错的待遇。”
　　“不好意思，暂时没兴趣。我只是感觉到与我相似的月亮属性，所以才会过来看看。”
　　“哎呀……真不好办呢！这样如何，我们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切磋一下。如果我赢了，你就来当备用小丑，如果我输了我就告诉你里面的具体情况。
　　毕竟你没有受到邀请，即便是我也没有资格将你这样的外人带进去。
　　否则，不但我会受到惩罚，你还会遭到各种变态的围攻哦~哈哈哈！”
　　“好啊，在哪里切磋？”
　　“稍等。”
　　亚特将手臂插进自己那臃肿且滑稽的小丑服间，嘶啦~能清晰听见一大块肉体被撕掉的声音，经过揉搓后，一团肉球被捏在亚特手中。
　　随后他做出一个投球动作，嗖！
　　肉球直接击破音障，飞出视野可及的边界，
　　亚特则将手掌立于耳侧，直至他听见肉球落地的声音。
　　“好了！落地点就是我们的切磋地点，快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与你这样的月亮后裔进行切磋了。”
　　嗡！一阵让人不适的肉体瞬移声，像是肉质在砧板上用力碾磨所发出的声音。
　　转眼间亚特已出现在百米外，并持续这样移动着。
　　青年也则是闲庭信步，月光所及之处，他便能抵达。
　　待到两人抵达预定地点时，落在这里的肉球居然已经增生出一道深红色泽，满是小丑面容的马戏团帐篷，入口处还是一张巨大的小丑嘴口。
　　青年想要踏足其中时，一只踩着红色高跟鞋、网袜的长腿从月光缝隙间踏出，挡住去路。
　　“洛里安，眼前这人危险至极，我们还是离开比较好。”
　　“没事……给我准备好轮椅和吊瓶，事后恢复一段时间即可，玩一下吧！”
　　……
　　马戏团内部。
　　站于月球道具之上，主动彰显肉体的威廉也隐约感觉到一种「月的共鸣」，但因马戏团帐篷的空间隔离以及专注于眼下表演，他并未在意。
　　观众席上，凯瑟琳不由得回头看向帐篷出口，震惊无比。
　　“居然有外人能窥探马戏团，甚至能无视「扑克脸」的守备，不过亚特老大亲自出面的话，问题应该能直接解决了。”
　　“专注于威廉的表演吧，这场表演的精彩程度应该不亚于一些正式节目，别分神凯瑟琳。”
　　“好的，贾恩叔叔。”
　　这时，站于月球之上的威廉也缓缓落于前门。
　　随着银发的摇晃以及服装对月光的反射，他竟然化作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跨步走向其中。
　　表演的本质很简单，他就是想让观众体验一番自己的童年经历。
　　只不过，威廉会在原本孤儿院的基础上进行夸张化的更改，添加更多规则，使其变得更加完美、能带来更直观的恐惧。
　　让观众在短短几个小时的表演间经历整个人生，
　　从出生到死亡，从幸福到绝望。
　　威廉将在这个过程中分饰多角，出演所有类型的老师，以‘演员’的身份来最大程度提高观众的代入感，让他们沉浸其中。
　　最终呈现出一场无可挑剔的全场互动式、沉浸式演出。
　　观众最初被引向新生儿温室，他们虽然外表没有变化，都是成人的体型，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是孩童形态。
　　前三年（表演三十分钟）的时间，威廉所扮演的老师给予最贴心的关怀，让参演观众为老师们贴上‘依靠者’、‘好人’、‘善良’等等优质标签。
　　达到三岁以后，这份常规打破，
　　日常的课程变得极端残暴、毫无人性可言，
　　平易近人的老师也会露出非人的表情，放大并扭曲往日的姿态动作、外貌情感。
　　站立行走变成快速爬行，甚至是逆转爬行，
　　平时那和蔼近人的微笑，变成用刀切割嘴巴的物理笑容，
　　平日里的关怀变成一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跟踪，甚至于睡觉的时候都会出现在窗口、床下甚至被褥间。
　　美味可口的饭菜会藏有惊喜，如断指、昆虫、刀片甚至餐盘内仅有一张写有克数的纸条，要求他们以自身为食。
　　各种课程也充满随机性，经常会给予希望，再将这份希望完全打破，
　　在这样的环境下，观众一个个由内心深处滋生出最原始的恐惧，在孤儿院的生活中被不断放大。
　　由于太过沉浸，他们根本不会怀疑真实性，将孤儿院的生活视作他们的真实人生。
　　仅表演一小时后便开始出现自杀的情况，
　　但每一次的自杀都会在医务室醒来，由威廉扮演的女医生予以最贴心的照顾，给予希望，直到他们完全康复而再次开始孤儿院的生活。
　　表演持续，孤儿院的恐惧逐渐溢满，甚至向外溢出。
　　威廉作为唯一的演员，需要饰演所有的老师，
　　偶尔还需要通过月光投影让自己同时出现在不同的场景，即便如此，依旧是零失误……癫脑的强大功能让整个表演过程相当顺畅。
　　最终，
　　当所有观众都麻木不仁地生活于孤儿院，
　　威廉将全员召集至室内广场，切去自己的头颅，展开双臂而展露死亡之相，将「死亡的概念」传递出去。
　　利用人生最后必须面对的死亡，去榨干观众体内最后一丝的本能恐惧，完成名为「新生与死亡」的压轴表演。
　　场景拆除，
　　舞台木板的下方，用于盛装恐惧的玻璃瓶全部溢满，「Max Awesome」恐惧最大化达成。
　　威廉也是回归原貌，向观众席做出一个绅士的鞠躬姿态。


###第四百九十二章 赞许与职业
　　仅三小时的表演，却通过幻术催眠让观众在封闭绝望的空间度过一生，实现恐惧最大化。
　　啪啪啪~观众席传来掌声，
　　首先是魔术师贾恩的掌声，他对威廉的表演给出高度赞扬，紧跟着便是凯瑟琳。
　　最后，
　　最初抱着看魔术团出丑的娜塔丽姐妹花也瞪大眼睛，她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人生电影’形式的表演，四只手的其中两只开始鼓掌。
　　表演结束。
　　被死亡概念贯彻大脑，体内恐惧被完全榨干的观众，犹如行尸走肉般走下舞台，
　　他们已在内心深处判定自身死亡，意识无法凝聚，恐惧的抽干也导致他们无法产生任何情绪，也就相当于一具无主的躯壳。
　　最终结局那必然是被马戏团统一处理，杀死肉体并集中掩埋。
　　然而，就在接待员准备对这群行尸走肉进行清场时。
　　威廉突然提高嗓门，“稍等一下，直接处理未免太过浪费，观众反正也会被马戏团舍弃，对吧？能否将他们卖给我，我愿意花费这场表演赚取的恐惧溶液来购买这群躯壳的使用权限。”
　　负责本场试运营的主持人-红桃Q有些疑惑地挠了挠面部的扑克牌，“这种诉求我还是第一次遇见，稍等一下，我需要向财务部门核实一下具体费用。”
　　扑克脸似乎能进行马戏团范围的思维沟通，很快便得到答复。
　　“已经沟通好了，在扣除你场地构建的费用后，额外抽取10%作为观众肉体的购买费用。如果可以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处置这些躯壳了。”
　　“好的。”
　　红桃Q主持人以为威廉可能是一位人偶师之类的病者，准备将这些躯壳用作材料。
　　谁知，超过她想象的事情再次发生。
　　威廉站在所有观众面前，利用一种精神牵引让所有观众面朝他……咔！开启头盖骨而显露其中的黑色癫脑。
　　当行尸般的观众看见癫脑时，毫无意识防线的他们被瞬间「教化」，
　　随着教化的完成，观众的眼中也重新透出鲜艳神色，
　　死亡概念对他们的影响一扫而空，强烈的求知欲迫使他们进行意识重构。
　　虽然恐惧被抽干的负面影响依旧存在，导致他们无法产生各种情绪，但「求知欲」却会给他们一个明确的前进方向让他们努力在旧世界生活下去，以求得更多的知识。
　　做完这一切的威廉询问身后的主持人：“他们应该可以离开马戏团吧？”
　　“不能，不能离开！他们并没有坚持到最后，只不过是因为你的能力才恢复意识，一旦离开可能会因此泄露马戏团的部分秘密。”
　　“他们已被癫脑奴役，而且我也清空掉他们大脑间关于马戏团的全部记忆，绝不会出现泄密的情况。
　　只要对他们的记忆进行检测就能知道了。”
　　“这件事我无法做出决定，需要向上申报。”
　　正在主持人准备再次联系管理团队时。
　　嗡！一阵阵原始的恐惧气息从地板渗出。
　　悠远深邃的声音从马戏团地下传来，直达每个人的内心。
　　“癫者的思维奴役享有完全统御的效果，泄密的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他们可以离开。不过，一旦出现马戏团出现泄密的情况且确定与这群人有关，你将负第一责任。”
　　全场无论是红桃Q的主持人还是在场的三位主要成员纷纷低头，
　　这正是老板的声音，任何人都没想到祂居然会亲自干涉试运营间发生的琐事。
　　“好！”
　　随着威廉的答应，这群大脑被刻上癫字的观众相继离去，踩着他们的自行车返回小镇。
　　观众退场，老板的声音再次传来。
　　“采用创新型的节目，以极高的完成度在压轴节目间收获「Max Awesome」，你的演出天赋非常优秀。
　　作为恐惧最大化表现的奖励，你将得到一张「魔宴体验券」，允许你在下一次魔宴以用餐者的身份加入其中。
　　不过，这一场压轴表演并不能完全算作魔术，某种程度上偏离了魔术区的主题，更像一个极具代入感的「舞台剧」。
　　今后你可以加强舞台剧方面的训练，甚至可以多培养具备伪装、扮演能力的表演者。”
　　“好的。”
　　随着威廉给予的肯定回应，来自地下的原始恐惧也随之散去，一根根浮动于地板间的黑发也收了回去。
　　魔术师贾恩已在第一时间站在他身旁，轻拍肩膀，“老板似乎很喜欢你……而且刚才的言语似乎想要你在马戏团内创建一个新的部门。
　　也就是你所演绎的舞台剧部门。”
　　“啊？”
　　“既然老板已然表态，我也会支持你的发展。去后台结算你这次表演所赢得的恐惧总值，购置一些必需用品回去继续练习吧。
　　相信以你的能力必然可以担负这样的职位，至于你对深渊的需求，我也会尽可能满足，做得好！”
　　指尖滑动，一串扑克牌环绕着贾恩全身，消失于表演区。
　　“威廉！你……”
　　凯瑟琳蹦过来的时候，双马尾都感觉飞了起来，双腿用力缠上腰腹，双臂紧紧搂住脖颈。
　　“老板居然在试运营期间亲自与你沟通，哇！如果你真的能因此开设全新部门，我都能跟着沾光呢。”
　　“沾什么光，你不是副小丑吗？”
　　“你是新部门的老大，我不就又多出一个后盾了吗？到时候那只兔子要是再欺负我，我也就不带怕的了。”
　　就在凯瑟琳说出‘兔子’一词时，一阵尖锐的声音立即从另一侧传来。
　　“只要触犯规矩，无论多少个首席成员保你都无济于事，兔子先生是仅次于老板的存在。凯瑟琳，你要是再敢说这些冒犯兔子先生的话语，小心我将你的舌头拔出来。”
　　警告声还夹着高跟鞋的声音，坐在观众席对侧的娜塔丽姐妹走了过来。
　　姐妹花将身体重叠在一起，身姿暂时与正常人一般无二，但两个脑袋却留在外面……给予警告的正是捧在怀中的姐姐。
　　就在凯瑟琳试图回怼时，甚至有爆发冲突的可能时，威廉一个移步挡在两人中间。
　　随后便端起姐妹花重叠在一起的手臂，轻吻手背。
　　“娜塔丽姐妹，想必你们就是杂技团的第二团长，非常荣幸你们能来到现场观看我的表演，今后有机会一定多多走访杂技团。”
　　娜塔丽姐妹的怒火被威廉的这一套礼数压制了回去，而且她们本身也被如此精彩的表演所折服，于心底承认这位能够扭转逆境的新人。
　　“嗯……多重角色的演绎很不错。
　　不过你要记住，你这次的催眠对象只是最低劣的感染人类。待到正式演出时，来到现场的观众可都是完成开源，甚至在旧世界有一定威望的病者，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牵着鼻子走。”
　　“我知道了！我后续的训练会慢慢完善的。”
　　“态度很不错~正如老板所说，非常精彩的另类表演，我们很喜欢~以后要常来杂技团玩哦，姐姐们如果有空的话会单独接待你的。”
　　“一定。”
　　待到姐妹花踏着猫步离开，威廉也隐约看到2~4条腿不断切换的恐怖谷迹象，但他并不感觉害怕，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一旁的凯瑟琳早就看不过去了，连忙用手掌将威廉的目光隔断。
　　“喂！你还要看多久啊！要不要我把她们两姐妹的腿全部锯下来，做成标本让你看个够啊？”
　　威廉一脸正经地说着：“这种内嵌形式的连体姐妹我还是第一次见，别误会，我的口味不至于这么重。”
　　“呸！明明眼睛都看直了！我提前警告你，别看这姐妹花肤白貌美，她们可是马戏团最早一批员工，曾经还是杂技团的总团长，起码有着数千上万年的年龄。
　　你如果喜欢这种老女人的话，就赶紧去吧。”
　　“好了~话说后台在哪？要不凯瑟琳你陪我一同过去，我有一些消费问题还不是很明白，尽量将钱都用在刀刃上。”
　　就在两人走向后台时，
　　马戏团大门突然敞开，伴随恶性气息及肉质摩擦声，
　　亚特归来。
　　鹰钩鼻下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小丑服上留有一道明显的切痕。
　　“威廉，你的朋友很厉害啊。”


###第四百九十三章 受伤
　　“老大，你居然受伤了！”
　　凯瑟琳这声喊话虽包含着关心的意味，但她并没有前往亚特身边，反而伸手挡在威廉面前。
　　亚特伸手揉搓着被砍伤的肩膀位置，慢慢走向两人，
　　“病月新生，对方具有相当不错的实力以及一柄能威胁到我的兵器。真是可惜，这样的人如果能抓回来的话，或许能替代凯瑟琳你了……当然是在你死掉以后。
　　那人能凭借感应找到马戏团帐篷，正是因为我们里面有人动用了「月」的能力，现在看来就是威廉你吧？”
　　威廉这头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根据小丑亚特的言论他已经推断出来者是谁。
　　“月痕来了吗？他人呢？”
　　亚特用两个手指做出一个逃跑的动作，“很可惜，已经被他逃走了。我们之间的切磋未能完全分出胜负，他还十分年轻，很有潜力也很有实力。
　　威廉，你应该属于他的感染者之一吧？似乎还是较为特殊的感染者，非常受他的关注，不然他也不会明知马戏团有风险还故意靠近。
　　我是不是可以拿你作诱饵，再次引那个家伙出来啊？”
　　对于亚特抛出的疑问，威廉只是微微一笑，他看得出亚特这种极恶存在似乎在洛里安身上吃瘪了。
　　“老大，威廉他……”
　　凯瑟琳刚想要说什么，威廉却主动上前一步，“洛里安他还好吧？”
　　“中断切磋而强行离去，自然好不到哪去，不过那家伙似乎随身携带着一支医疗团队，即便受到密集恐惧症的影响也不至于死亡，甚至感觉他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威廉？能否在今后当我的诱饵，再将那人引出来？”
　　亚特已挪动到两人面前，压迫感十足。
　　同样，威廉也能清晰看见对方肩膀处的切痕，被切开的小丑服下对应着一道银化的伤口，即便是亚特这种癌宫异种也难以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
　　“我与亚特先生不算熟悉，但与月痕却交往已久。
　　所以我还暂时不能答应这样的要求……如果亚特先生在我心中的地位能高于月痕，我倒是很乐意充当诱饵的。”
　　亚特那涂抹黑色颜料的嘴唇完全裂开，“你可真会说话呢，我真想直接把你的嘴巴，连同舌头与声道一起撕下来，做成一个复古的碟唱机在床头处说个够。”
　　“如若亚特先生没什么事，我便先离开了……下次魔宴再见吧。”
　　【魔宴】一词听得亚特歪着脑袋，手指不断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扣动着，但他看着溢满舞台的恐惧液体很快便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你已经得到老板的赞许，难怪说话这么有底气……那就下次再见吧，在马戏团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
　　恶意随着这番话语一同散布出来，洒满整个表演区。
　　威廉强忍着密集恐惧症带来的不适感，与凯瑟琳一同离开这片区域。
　　『没想到我的表演居然将洛里安引来了吗？也不算引来，估计他就在附近活动，从而产生月亮感应，毕竟有着马戏团帐篷的隔离，这份感应无法传递太远。
　　洛里安这家伙居然已经能够与亚特正面过招，甚至能略微伤到对方，这成长速度未免太过变态了，我必须加快速度才行。』
　　当威廉抵达演出后台兑换赚取的恐惧表演费时，凯瑟琳全程背靠背贴在他的身后，确保亚特没有跟过来。
　　“威廉你居然敢用那种口气，外加那种嘲弄形式的口吻与亚特老大说话，真的会死人的！老大他可是亲手杀掉过原副小丑。
　　他做事完全不计后果，即便老板看好你也没用……杀掉你这位尚未转正的普通成员，最多也就是关一个月禁闭。”
　　“当时那种情况，如果我不强硬的话，情况会更糟。
　　而且，这不是有凯瑟琳你在吗？后续在马戏团内部的生活我们俩呆在一起，联合训练怎么样？”
　　这番话说得凯瑟琳有些不好意思，“这个倒是可以……但是人家也得进行节目彩排，尤其是在正式表演开始前我必须在小丑屋闭关。
　　如果那段时间老大找上你，我就一点办法没有了。”
　　“没事，我要么待在魔术区，要么去动物园找佐克大哥，要么就去杂技团玩玩，不会乱跑的。”
　　“杂技团~你真的打算去吗……行吧~小心一点，老大他做事完全没有底线与逻辑，可能你哪天不小心踩到一个掉落在地上的红鼻头，就会被老大直接打包拖走。”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与此同时。
　　相隔马戏团上万米的沼泽地深处，在这里临时‘搭建’着一个无法被常规肉眼所窥探的人类诊所，
　　确切地说，整个诊所建筑更像是通过‘月光扫描’直接形成。
　　诊所内部正在进行着一场紧急的大型手术。
　　缠满着绷带而渗着血脸的护士团队不断于手术间进进出出，每一次出来时，手中必然端着一大盆装满手脚及肿瘤块的大型木盆。
　　手术室内，
　　长腿女医生借由金属杆状的身体挂着各种吊瓶，数量多达十八种，
　　洛里安躺在手术台上，脑门、眼球、颈动脉、心脏等等部位均插满着输液针，稳定身体的状态。
　　他手中拿着手术刀，正在精密切割着藏匿在肉体深处，甚至是藏在灵魂间的「恶性肿瘤」。
　　只要这坨肿瘤不除，他的身体就会持续增生与恶化，不断长出额外肢体，偶尔还会出现不成样的银发头颅，
　　流脓的肿块更是随时都在增生。
　　每一次的增生都会带走他身上大量营养，必须通过输液来维持。
　　月眸保持着睁开，终于窥探到那颗藏匿于灵魂狭缝间的肿瘤肉粒，肉粒表面的黑色素居然凝聚出一种动态的小丑笑容。
　　唰！
　　精密的刀法将灵魂间的肿瘤一刀剜下，随后于月光间湮灭。
　　全身性的增生终于停止。
　　“呼~”洛里安也是伸手抹去额头的汗液，“真是可怕的能力……比常规癌者危险数倍。恶性增生在恐惧症的作用下能直接影响我的灵魂，整场对决都被包裹在恶意之间。
　　不愧是马戏团的首席小丑。
　　没想到威廉你已经加入如此特殊而危险的组织，我们想要叙叙旧都变得不太容易了。
　　既然你已经身在马戏团，我也就不必再接触这个组织，反正等到我们俩合为一体时便能完成人生体验的完美整合。”
　　洛里安慢慢摘掉身上的针头，同时侧眼看向女医生那插在金属支架上的头颅，
　　“被大剑切割下来的肿瘤样本应该都收好了吧？”
　　“已经带去实验室进行样本分析了。”
　　“很好，下一次再与这家伙见面时，一定要宰了他！相信威廉与这种人应该也很难处好关系，这种可能会影响我们两人结合的阻碍，必须清除。”


###第四百九十四章 恐惧
　　【后台】
　　由威廉表演收集而来的瓶装恐惧液体正在被集中压缩，最终得到的精粹液体将作为「马戏团帐篷」的食物。
　　帐篷一旦进食恐惧精粹就可以获得成长，获得更多的内部空间，同时也将变得更加稳定，更不容易被发现，
　　总的来说就是更加完美。
　　马戏团帐篷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整个马戏团也没多少人能完全说得清，
　　有些人说是一种涉及疾病起源的古老道具，
　　有些人说是旧世界战争期间老板从入侵者手里缴获的异世界珍宝，
　　也有人说帐篷与主厨一样，是老板的最初追随者之一，
　　威廉也是很好奇，但无从打听，这种事情必然只有深入马戏团成为正式成员，甚至获得与老板深入交流的机会才能知晓。
　　面戴方块五的后台工作人员很快完成金额统计。
　　“威廉先生你本次表演赚取的精华总量为50ml，扣除场地建造的消耗费用20ml，以及10%的观众肉体支配权，这是你这次表演所赚取的金额27ml。
　　我们这里发现您属于第一次出演，这枚马戏团内的「交易手环」便一同赠送给您了。”
　　一枚环状空心、刻度标记的手环由方块五递了出来，一小段漆黑物质注入其中，正好对应着27ml的刻度。
　　旧世界硬币在马戏团内部是不流通的，恐惧是唯一的货币。
　　凯瑟琳看着手环上的刻度直摇头，
　　“威廉，恐惧最大化才分到这么一点钱啊！看来搭建舞台花费了不少呢，而且你买那些无用的观众干嘛，把他们作为奴隶有什么用吗？
　　这种被榨干价值的行尸走肉唯一的用途就是化作旧世界的尘土。”
　　威廉却摇晃着手指，“不，他们的用处可太大了！
　　恐惧被抽干，意味着他们的情绪反馈完全失调，甚至无法表达多余的情绪，能以「学生」身份进行更加纯粹的学习。
　　学习效率翻倍的话，我就能更快举办「论文答辩」而回收知识。”
　　凯瑟琳的两只手捂住耳朵，她最讨厌听这些听不懂的东西，“好啦~27ml对于新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个人建议你先拿出20ml对房间进行升级，房间对于马戏团人员是很重要的，不仅代表居住环境，更代表着你个人所占有的帐篷空间。
　　而且，我这个人还是比较挑剔的，要想让我陪你训练的话，至少得搞个两室一厅，将日常训练与床上训练分开，再弄一张足够舒服能承受我们两人训练的大床。
　　剩下的钱你暂时留着，今后等有钱了再继续升级房间。
　　反正你身上已经有一件恐惧藏品了，其它东西应该也暂时用不上。
　　话说，你在表演的时候为什么没用我给你的藏品。”
　　“因为演出效果已经足够好了，就不打算借助外物……再说，当时还有姐妹花在场上监督，我直接拿出恐惧藏品在主导比赛也不太好吧。
　　这东西，我感觉还是用在作为装饰品，渲染屋内的恐惧氛围比较好。”
　　威廉取出凯瑟琳打赌输给他的恐惧藏品-一根枯槁而满是毛发的手指，其指甲盖残缺不堪，部分腐烂肉块露在外面。
　　这根手指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发出类似指甲刮动玻璃的‘咔咔声’，让人浑身不适。
　　很快，魔术屋由原本的一室被改为两室一厅，同时还购置了全套的恐惧家具，采用马戏团帐篷内部空间种植的恐木制成，对恐惧症的形成有一定帮助。
　　凯瑟琳赠予的手指也被收纳于客厅的壁龛间，
　　另外，威廉还花费5ml购买了一台「迷你舞台」的空间装置。
　　根据店员介绍，这是前首席魔术师的东西，死后便成为马戏团的所有品，仅在内部售卖。
　　至于对方死因则是秘密，也不是威廉这种普通成员能打听的事情。
　　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空间装置不具魔术表演的功能，只是前魔术师随手制作的玩具而已。
　　但这东西对于可能被授予新职业，甚至开辟部门的威廉来说，可真就太合适了。
　　约棋盘大小，完全按照马戏团舞台的比例缩小而来。采用前魔术师自制的可形变材料，可根据个体的想法对舞台进行快速更改。
　　威廉可用来进行舞台的预搭建，更加准确与精细的构想表演内容。
　　【威廉的魔术屋】
　　凯瑟琳躺在床上无所事事，似乎在想着今天亚特受伤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威廉，你那朋友到底什么来头？我在锡安见过吗？”
　　“没见过，他是一位特殊的病者并不属于锡安，与我一样都是公爵指定的「优质客户」……亚特也说了，他与【月】直接相关。
　　根据我的了解，旧世界的月亮在那场战争中被完全毁灭，无法构建。
　　但随着世界感染的发生，月的概念在被感染世界，也就是我所在的人类世界重新浮现。而洛里安就是与新月构建直接相关的病者。”
　　“原来是新月的伴生病者呀！难怪能让老大受伤……对方似乎因为你主动找上马戏团，你自己也在表演间采用月光幻术，看来你们俩关系很深嘛？”
　　凯瑟琳抛出疑问的同时，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算是比较深吧，那家伙生来便是「双生体」，其中一半于复仇过程中被毁，正好在当时出现的我便成了他的补全目标。
　　一直以来他都想要将我同化，将我化作他的另一半。”
　　“呸！想得美！这个臭女人真的该死！哪天她要是再敢来马戏团，我直接叫上老大、佐克、贾恩叔叔，一起弄死她！”
　　“洛里安可不是女人。”
　　“啊？原来是男人啊~以前旧世界病月的关联病者可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女呢，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男人也不行！他要是真想用你来补全双生之体，马戏团会出手的。”
　　看着凯瑟琳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威廉也是很欣慰地一笑：“不用，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另一个我已经等待多时了。
　　好了，聊回正题吧。
　　我现在应该算是正式触及恐惧了吧？在后厨感受过原始恐惧，也在舞台间给观众带去恐惧，扩建的魔术屋间也购置了全套的恐惧家具，另外还有凯瑟琳你赠送的恐惧藏品。
　　话说，成为马戏团核心成员所必须的「恐惧症」要如何形成？如何确定自己所患上的恐惧症类型。”
　　听闻问题的凯瑟琳歪着脑袋，
　　“啊？威廉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这个答案应该在表演的过程中自己悟出来了吧？你所呈现的表演，观众眼睛里所闪烁的恐惧就是答案呀。
　　不过，你的表演是新类型，的确可能出现疑惑。”
　　威廉点了点头，“哦……明白了。”
　　凯瑟琳继续解释，“多参加几次表演，恐惧症慢慢就会成型，大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不知不觉间恐惧症就已经扎根于灵魂间，永久伴随。
　　另外，魔宴也会有助于恐惧症的扎根与完善。毕竟老板会亲自到场，你可要抓住机会。”


###第四百九十五章 角落、极暗之地与深渊
　　威廉回想自己的表演经历，他给观众带去的恐惧是基于自身的童年经历，以孤儿院为基础进行恐惧演绎，
　　环境、氛围以及威廉扮演多位性格迥异的老师不断给观众带去各种压力。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恐惧症？
　　威廉暂时想不明白，但他却能隐约感觉到名为‘恐惧’的种子已在肉体间生根发芽，这颗种子将随着表演次数的增加而成长，最终随着他的途径完成而成型。
　　『何为恐惧，我依旧无法完整解释与定义，只不过是‘照本宣科’模仿以前孤儿院带给我的感受而已……这次表演能有这样的效果完全相当于走了捷径，我必须摸索出自己特有的恐惧。
　　独立撰写剧本，创建类似孤儿院的封闭场景，赋予能拘束参与者肉体、精神的规则，然而进行原创性人物的演绎。
　　这样的话才能得到属于我自己的恐惧，而不是单纯对孤儿院进行模仿。
　　恐惧症与我的癫脑十分匹配，一旦恐惧症成型必然能辅佐我的癫脑，「教化」也能变得更加有效。
　　对了……这一点倒是可以问问佐克先生，他所具备的恐惧症应该已经与癫脑有着不错的混合。』
　　想到这里，威廉准备对未来时间进行严格规划。
　　“凯瑟琳，魔宴是在正式表演前举办是吧？”
　　凯瑟琳盘着黑白丝袜坐于床边，偏着脑袋，搬弄手指头，“没错哦，算算时间还有29天吧！”
　　“行，我得规划一下这段时间的安排，为即将到来的魔宴甚至是正式表演做准备。”
　　“啊？你还想着正式表演呀，你这个刚来一天不到的新人能参加魔宴已经很不可思议了……正式表演可完全不同，现在的你很难驾驭，最多也就帮贾恩叔叔递一递道具。”
　　“稍微准备一下吧，万一有机会呢。
　　话说，我现在准备去贾恩先生的魔术屋询问关于【深渊】的事情，随后可能会再去一趟动物园与佐克先生交流癫脑与恐惧症的结合问题，你要一起来吗？”
　　深渊二字听得凯瑟琳开始快速挠头，甚至不小心将头皮抓破，
　　“喂！你这个人不需要休息是吧？你从来到马戏团就没有休息过，
　　先是逛了一整圈还在后厨制作了菜品，而且昨晚我们还通宵进行梦境彩排，今天的表演还遇上意外而临时改变催眠策略。”
　　“梦境彩排不就相当于睡觉吗？”威廉戳了戳自己的脑壳，“我的癫脑能寻觅各种空隙进行休眠。”
　　“不去……我不太喜欢贾恩叔叔摘下面具，展露深渊的模样。”
　　“嗯？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就是单纯不喜欢，被那双眼睛凝视的感觉特别不舒服，再说整个马戏团应该没多少会喜欢被深渊注视。
　　传闻中被贾恩叔叔注视过的人，最终都将去往深渊。
　　至于动物园我也不想去，佐克那个暴露狂讨厌死了！你一个人去吧，我就在床上睡着等你，反正我只需要入梦就能进行各种彩排训练。”
　　凯瑟琳早就困得不行，做出拜拜的手势后倒头便睡，张嘴呼吸的同时还有黑色黏液从嘴角滴落。
　　同时还有一种强烈危险感于凯瑟琳的体内扩散。
　　威廉有很直观的预感，如果在这时候靠近凯瑟琳将遭到某种怪物的袭击，甚至比她清醒时更加危险。
　　“凯瑟琳这家伙与失眠者加隆有一定的相似性，
　　她体内的‘噩梦触须’很有可能也关联到异世界的生物……”
　　威廉起身便离开房间，向着魔术区的最深处而去，
　　穿过最里面的独立通道，再次站在散发着深渊气息的黑门之前，这一次不再有贾恩亲自开门。当威廉伸出手指，轻扣在黑门表面时。
　　嗡！
　　当前所处的笔直通道居然发生翻转，威廉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思维影响，而是真实的空间翻转。
　　直至通道翻转至垂直态，黑门化作深渊开口。
　　坠入其中……嗡！
　　身体堕入黑门的瞬间便被黑暗侵袭，回过神时已然坠至柔软物之上，正好呈坐姿状态。
　　咔！灯光开启。
　　意识恢复过来的威廉坐于一张真皮沙发，
　　戴着面具的贾恩先生由侧面走来，手中还端着两杯刚泡好的茶水，其中一杯递送到威廉手中，他自己便坐于沙发对侧。
　　这里正是贾恩的魔术屋，只是进门的过程被拟构成坠入深渊。
　　“深渊坠落的感觉如何？你虽然并没有产生恐惧感，但精神与意识也在瞬间被极暗剥夺。”
　　威廉挠了挠头，“是的……这与原墓的感觉不同。”
　　“当然不同，原墓的深渊受到最初死者的直接控制，稳定且对死者十分亲和。极暗之地所形成的深渊不受任何人控制，属于完全未知的区域。
　　【极暗之地】本就被列为旧世界的禁区，只有不怕死的寻宝者，或者极少数真正亲和黑暗，对深渊有着需求的人物才会前往其中。
　　以微小概率出现在极暗之地的深渊更是无比危险。
　　你主动来找我必然是为了寻求深渊的知识，看在你今天表现很不错的份上就稍微给你科普一下深渊的形成历史吧。
　　这对于你后续触及深渊是很有必要的。”
　　“好的！”威廉的癫脑完全激活，准备将贾恩的话语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
　　“邪阳尚未陨落前，由它散布的光线能渗透到旧世界99.9%的区域。还有那0.1%无法被照射的区域，被称作为「角落」。
　　在那里堆积着罪恶、无序与混乱，是绝对的黑暗地带，就连僧院的追击都不会涉及其中。
　　因此有很多通缉犯、恶性病患都会选择前往「角落」在那里度过余生。
　　随着旧世界的战争爆发，「角落」的通缉犯、恶人、无名氏等等也纷纷投入这场战争。
　　生性残暴的他们将战争视作千年难得一遇的馈赠，不计代价与入侵者拼杀到底，以至于「角落」的综合死亡率能排进整个旧世界死亡区域的前三。
　　邪阳陨落，战争结束。
　　本就漆黑的「角落」变得更加黑暗，地面堆满着罪恶之人以及外来入侵者的尸骸，
　　在如此极端的环节之下，某种与黑暗、混乱以及罪恶相关的未知疫病在里面生成。
　　这种疫病会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为任何物体铺上一层黑暗而持续侵蚀。
　　飘散着这种未知疫病的「角落」便正式更名为「极暗之地」，随着时间的推移，未知疫病的堆积在极暗之地间形成大大小小的坑洞。
　　深渊也正是由这些坑洞演变形成，只不过演变率很低，仅有0.001%。
　　至于深渊通往何处，存在的本质与意义，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探寻，我的口述毫无作用。”
　　威廉从这番话间得到了一个重要推论。
　　“角落，黑暗地带，难道说贾恩先生你当年就是……”
　　贾恩摆了摆手，“不不不~我可不是什么被通缉者，也不是什么恶人。我只单纯出生在「角落」而已。
　　虽然那里的新生儿存活率不足万分之一，但我还是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并且习得了一手足以在「角落」谋生的魔术技巧，一直以来都保持中立。
　　由于我从小就被灌输一旦离开角落就会被僧侣抓走的思想，再加上我对外面的不了解，即便战争爆发、邪阳陨落，我依旧选择留在角落。
　　直至极暗之地的形成，
　　直至我与同大量的战争尸骸一同被卷入当地偶然形成的深渊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爬了出来，也似乎只有我一个人完成了攀爬……但这并不代表我从此完全脱离深渊。
　　因长期待在深渊之下，那里的漆黑侵蚀、改变着我的体质，
　　最直观的便是【眼瞳】，将其同化成深渊状。
　　这样的眼睛虽然允许我看清深渊间的景象，但同样带给我无法剔除的诅咒，如果不戴上面具，我就会将深渊传递出去，让更多外界病者受到影响而堕入其中。
　　我原本所精通的魔术，也被改变成一种独特的深渊魔术，一旦控制不好就会带来灾难。
　　不过，我却是幸运的。
　　在我爬出深渊，丢失本性、丢失目标与方向的时候，
　　【老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有了归属与方向，以及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家】。
　　所以我热爱马戏团的一切，我愿意为其培养更多人才，例如像威廉你这样的人才，抑或是凯瑟琳那样有着梦魇特质的小丑，即便她不属于我的部门，我也会确保她的平稳成长。”


###第四百九十六章 梦境连接
　　听闻关于角落以及贾恩的身世，威廉也是感触颇深，
　　看似简短平常的描述，实则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成长经历，
　　旧世界本就是以疫病为主题的特殊世界，甚至是不应该诞生的错误世界，本身就充满着很多不协调、危险甚至无法用人性评估的地方。
　　【角落Corner】
　　能在旧世界被定义为「黑暗地带」，无法被邪阳照射，即便是僧院都不会主动触及……可想而知「角落」的生存环境有多么糟糕，甚至用地狱来形容都毫不违和。
　　想要在那样的区域存活下来，恐怕得踩在数万人，甚至数十万人的尸骸之上。
　　想要保持中立更是难上加难，贾恩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超乎人性底线的事件。
　　更别说还能在战争最后存活下来，在被深渊吞噬的情况下重新爬回旧世界……论天赋，整个旧世界都不一定有多少人能比得上贾恩。
　　也难怪能替代前任，成为马戏团的首席魔术师，受几乎所有部门的员工尊敬。
　　这样经历足以写成好几本个人传记，即便只是被贾恩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威廉却能很清楚地感受其中的分量，
　　贾恩先生品了一口杯中茶水，继续说着，“深渊之下的确藏着未知的途径，藏着旧世界至今都还没有被发现的隐秘途径。
　　所以，等你确定自己的途径的确与深渊相关，我会给你指明几个有价值、值得探索的深渊，出发前也最好能找公爵购买一些提高幸运值的东西，
　　能否在深渊之下确认途径并活着回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另外在接触真正的深渊之前，你每天可以来我这里体验一小时的深渊坠落。”
　　“一小时，会不会耽误贾恩先生您的工作？”
　　“下个月的正式演出我早已规划好的表演题材，彩排也已经进行过三次，效果还不错。所以现在的我还算比较闲，实在很忙的话会提前告诉你的。”
　　“正式表演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吗？”
　　“这倒不用，魔术表演的全流程已经定下，将你强行塞进来反而不太好。
　　这段时间专注于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相较于你在魔术团内部的表现，我倒是更加期待你能脱离魔术团，在老板的许可下创建一个全新的部门。”
　　这搞得威廉很不好意思，“我既然可能会脱离魔术团，贾恩前辈您还给予我这样的帮助，会不会不太好啊~”
　　贾恩慢慢放下茶水，“没什么不好的，一旦你创建新的部门而成为首席，今后你、我的部门就能进行联合，在招募人员的时候更有优势。
　　如果我这里招到适合表演的新人，可以通过内部输送过渡给你，
　　你招到了适合魔术表演的新人也可以私下过度给我，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吗？这些都是后话，想要创立新的部门可比成为正式成员难多了。
　　你还是尽快完成途径，这才是重中之重。
　　一小时倒计时，开始今天的深渊感悟吧。”
　　贾恩于魔术帽间掏出特质的闹钟，
　　发声口采用某位病者的声道制成，所发出的声音能有效刺激大脑皮层，即便是深度沉睡，甚至意识迷惘的个体都能被直接唤醒。
　　“要怎么做？”
　　“凝视我的眼睛就可以了，时间一到闹钟就会将你的意识唤回。”
　　“行！”
　　随着贾恩脱去面具，
　　一张俊美的面庞显露而出，完美搭配上海蓝色的长发。不过，眼球间的深渊结构却会让人直接无视掉贾恩的俊俏面容，一切目光都会被引向眼瞳，仿佛眼球都要坠入其中。
　　威廉仅注视一秒，深渊影响便随之袭来。
　　当前所坐的沙发便发生凹陷，或者说是「意识凹陷」。
　　威廉的意识向着沙发下端发生坠落，抬起头时，甚至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肉体依旧留在沙发上，保持着端正坐姿，手中还捧着茶水。
　　晃眼间，
　　伴随着一阵嘶哑低沉的吼叫，威廉再次于沙发间醒来。
　　“啊？一小时没了？”
　　“没错，你大概保持了三秒钟的意识稳定，随后便被黑暗吞噬……今天就到这里吧，去忙别的事情。”
　　“好~”
　　威廉准备继续前往动物园找驯兽师佐克，
　　谁知他刚一起身……嗡！强烈的耳鸣声瞬间让意识恍惚，威廉一个踉跄差点撞向贾恩的魔术收藏柜。
　　所幸肉体本能让他在关键时刻稳住，绅士服装也衍生出丝带拉拽住一旁的沙发。
　　这时，威廉才意识到，不只是他自己，就连伴生在体内的小葡萄以及隐匿于服装间的黄皮居然都没了声响，均在深渊坠落的过程中陷入深度昏迷。
　　“威廉，你之所以能在一小时后准时醒来，是因为闹钟的强制唤醒，不然的话你起码会因为深渊坠落而产生的‘负荷’睡上一整天。
　　回去睡觉吧，别想着再干别的什么事情了。
　　凯瑟琳的噩梦应该能帮你更好的恢复过来。”
　　贾恩缓缓举起右手，打出一个响指！啪……
　　威廉脚下的地毯发生严重凹陷，整个人坠入其中，跌落回自己的魔术屋而睡在凯瑟琳的身旁。
　　这一次，他不再抗拒，选择主动休息。
　　只是威廉所不知道的是，入眠之时，由凯瑟琳体内长出的噩梦触须开始活动，
　　或是兴奋，或是想要做些什么。
　　嘎叽嘎叽~先是通过触须摆弄身体，让两人更变为侧躺姿态，凯瑟琳由身后将威廉紧紧搂住，但他们的头颅却保持着固定间距（约十公分）。
　　噩梦触须随后化作切割工具，十分熟练地掀开两人的头盖骨。
　　如上次一样将最核心的触须插于威廉后脑的端口，
　　这并不是凯瑟琳的主观意识所为，更像是噩梦触须本身爱上了「脑机连接」的行为……也因为脑机连接让两人的梦境完美融合。
　　凯瑟琳作为噩梦主宰，自然很清楚她已连入威廉梦境，正当她准备在梦境间做一些不被常规道德所束缚的事情时。
　　嗡！
　　梦境融合并未将凯瑟琳的场景搬迁过来，她直接堕入一处完全陌生的场景，
　　一个图书馆，在这里摆放着各种记录类型的书籍，所有内容均与威廉以及一位叫做‘易辰’的陌生人有关。
　　凯瑟琳还发现她在这里仅享有部分的梦境支配权，无法更改梦境场景。
　　“癫脑对我的噩梦限制吗？话说，这个图书馆好奇怪……威廉在哪去了？梦境连接的话，主体应该不会相隔很远才对。”
　　凯瑟琳利用部分权限很快找到密道入口，穿过由整整七扇门封锁的密道，来到一处更加神秘的水族馆。
　　“注满水的巨大容器……威廉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东西啊？”
　　她很快便注意到不远处双手撑在玻璃前的威廉，
　　当凯瑟琳正准备去除身上的多余服装，只留下两只黑白长袜而上去亲密打招呼时，
　　噩梦感应让她忽然察觉到当前梦境区域存在着一位‘第三者’，同时将噩梦之眼看向水箱内部。
　　在那堆满着威廉尸体的水箱深处，一个呈大字形被铁链悬挂的半头青年，嘴巴正在夸张地蠕动着，但却没有任何气泡吐露出来。
　　怪异的神秘人显然正在与水箱外的威廉进行交流。
　　凯瑟琳也在这时想起图书馆书籍间提及的另一个名字-【易辰】。
　　也就在这时，
　　哐当~铁链断裂的声音于水箱间传来，
　　凯瑟琳的思考被打断，当她再次凝聚眼神看向神秘人被禁锢的位置时，那里仅有铁链漂浮，对方已然消失不见。
　　“人呢！？”
　　正当凯瑟琳试图搜寻神秘人的位置时，
　　啪！两只惨白的手掌用力拍击在她身旁的玻璃表面，将凯瑟琳这位噩梦主宰吓了一跳，甚至差点叫了出来。
　　玻璃之后，
　　被切开的半截头颅之下，歪裂出极其夸张的笑容。
　　“喂！威廉……我们俩的梦境交流为什么会有第三人闯进来啊？要不要杀掉这个女人？杀掉以后记得把尸体扔给我哦，这样年轻健康的尸体可以玩很长时间哎~”
　　说罢，一根漆黑的舌头由易辰的嘴里伸出，完全贴附玻璃而进行着缓慢地舔舐。
　　凯瑟琳仿佛感觉这根舌头就舔舐在她的身上，恶心无比。


###第四百九十七章 凯瑟琳的厌恶
　　不知为何，
　　凯瑟琳明明主导着梦境连接，理论来说她在梦境间享有绝对的主动权，更别说在疫病等级（途径完成）也是完全凌驾于威廉。
　　但眼前这位一半脑袋被切去，肉体与威廉十分相似的个体，趴在玻璃壁面而做出舔舐的动作时，凯瑟琳却感觉浑身不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生出。
　　下一秒，一声警告传来。
　　“易辰，老实一点。”
　　“我很老实啊~可这种双马尾可是我最喜欢的类型，以前在孤儿院就有一个和我玩得很好的小女生总是扎着这样的马尾，可惜最后被老师给剃成光头，自杀死在了我的面前。
　　当时可是让我伤心了很长时间，茶饭不思呢~
　　看着这位小姐，总是会让我想起她。”
　　威廉回应：“你还是别再编造故事了，我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位少女。”
　　易辰将整张脸贴在玻璃表面，慢慢摩擦来到威廉所在的位置，吐露舌头，通过震动让玻璃发出声音。
　　“你的记忆里没有，就是真的不存在吗？
　　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记忆并不完全互通……毕竟，我才是主体，威廉你不过是我在这边世界的一个临时载体。
　　如果给予你太多可能导致情绪化的记忆，会导致不好的后果，影响你的发展。”
　　威廉很是无奈地摊了摊手，“又开始你的低语了吗？有这个时间，不如继续谈论后续的合作。”
　　易辰继续舔舐着玻璃隔层，“合作我已经同意了啊，无论是前往深渊还是与月痕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毕竟我们是一体的嘛。
　　既然我答应了合作，愿意完全配合你！
　　那你能不能满足我的要求？能快点将这个双马尾扔给我，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品尝她的肉体了。”
　　话音刚落，威廉这头突然暴起，于梦境间唤出斧与枪械。
　　本是平和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直接向着凯瑟琳砍杀而去，
　　Bang！一发穿甲弹击穿凯瑟琳的脑门。
　　随后接上一记死亡挥砍想要直接切掉头颅……咔~斧刃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仅勉强斩断一半的脖颈。
　　凯瑟琳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完全惹怒。
　　被子弹射穿的脑门孔道间，无数女人的微型面庞挤满其中，咒骂着极其污秽的言语，仿佛想要将威廉碎尸万段，再将每一块血肉都给剁碎咀嚼。
　　遭到斩击的脖颈裂口间，传出怪异的声音，
　　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有活物蠕动的声音，
　　更有某种噩梦产物嘶吼的叫声，
　　随着一阵噩梦液体喷溅而出，伤口间猛然长出大量的噩梦触须……犹如章鱼的强力触须直接将手斧弹飞，随即缠绕威廉的全身，束缚身体的每个关节。
　　轰！
　　一阵剧烈颤动于水族馆间产生，
　　章鱼须缠绕的威廉被重重撞击于水箱表面，厚质玻璃都因此凹陷，甚至有部分象征黑液的死水向外流出。
　　噗！威廉自己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并立即做出一个标准的法国军礼，随后将目光看向水箱间的易辰。
　　“易辰你看到了哦~并不是我不想杀她，而是根本没这个能力啊。
　　凯瑟琳她可是梦境的主导，而且已经完成途径……轻易就能渗透到我们这里，自然不是我能对付的。
　　就算把你放出来最多也只能两败俱伤，还是留着体力去干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
　　易辰继续舔舐在玻璃表面，“哎~真是可惜啊，难得遇见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只能这样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趁着我对这位女孩的记忆足够清晰，准备去自己解决一下。”
　　听着两人的交谈，
　　凯瑟琳也大概明白威廉为何会突然袭向自己，逐渐松开触须而将他放了下来。
　　现在的她对于威廉已完全没了兴致，更别说还有如此恶心的第三者在旁边做着恶心的事情。
　　凯瑟琳以手刀悬于头顶，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
　　嗡……某种不可被视见的梦境连线被切断。
　　凯瑟琳主动离开当前的梦境。
　　一夜过去。
　　待到威廉于梦境醒来时，凯瑟琳早已不再背后搂着他，而是提前端着凳子，坐在床铺的对面，以一种警惕，甚至是看变态的眼神注视着他。
　　“威廉，到底哪个才是你？”
　　“我就是我，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凯瑟琳。”
　　“那被囚禁在水箱里的难道不是你吗？你采用了某种手段将你体内的变态、恶性等等负面情绪，单独分离并封存起来，只向外界展示被剔除恶性的自我。”
　　“凯瑟琳你想得也太简单了，你可以仔细对比一下那家伙与我的形态细节，还是有很多的细微差别。
　　你的确可以将他看作负面集合，甚至是另一个我，但我们之间是绝对独立的……至于为什么会形成两个自我，这个答案就连我自己也在寻找。
　　凯瑟琳你与我待在一起如果感觉不适，不必再勉强自己。”
　　凯瑟琳咬了咬下嘴唇，“勉强信你一次吧……反正我也没多少人可信了。
　　一旦离开你这里，又只能回到那冰冷的小丑屋，整天面对镜子与体内成千上万个姐妹们进行无意义的对话，无聊死了。
　　要么就只能去老大那里学习一些我不太喜欢的小丑技法。”
　　“那就留在这里呗，反正你应该很少有机会再见到易辰了，哎哟~睡得真舒服。”
　　威廉舒张着双臂，继续说着：“多谢凯瑟琳你的梦境滋养，我算是从深渊的影响下完全恢复过来了，真是不容易啊。
　　后续我每天都将去注视贾恩的眼睛一小时，在适应之前必然会与今天一样疲倦不堪，还得麻烦凯瑟琳利用梦境的能力帮我快速恢复。”
　　“把我当工具人是吧？”
　　“如果凯瑟琳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换作以前，凯瑟琳借着眼前所处的密闭房间，必然会提出一些人类本性层面的需求。
　　但一想到那只舔舐在水族馆玻璃表面的‘易辰’就感觉一阵恶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跟着浮现，完全没有兴趣。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毕竟我的小丑表演也塞不下你这个大活人，等你真正开辟新部门，成为新的首席再来帮我吧。
　　这几天我尽可能住在你这里，等我有事离开了你就自己想办法恢复了。
　　另外我有一个条件，做梦别再去那个水族馆，更别让我看见那个叫作易辰的家伙，实在是太恶心了……我甚至感觉那家伙才是纯粹的恶，甚至比亚特老大更加极端。”
　　“放心，短时间内你是不会再遇见他的。
　　昨晚只是因为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当面谈一谈，所以才借用癫脑让「梦境」与「记忆宫殿」进行重叠。
　　睡觉的同时谈妥一些事情，最大程度利用时间。”
　　“嗯？威廉你已经能做到定向梦境了吗？”
　　“这还不是多亏了凯瑟琳你……以前在锡安，我可是被你授予过噩梦权限，自然是学到了一些东西，我这个人可是很擅长学习的。
　　而且在我们锡安还有一位梦境强者，甚至比你更强哦。”
　　“你放屁！如果有这样的强者，我上次怎么轻轻松松就让噩梦在全城散播。”
　　“那家伙在你离开后，才因为一些事情回来……现在已经当上了【第一绅士】，今后有机会带你见识一下吧，我们人类的梦境强者。”
　　“好啊！本小姐很期待呢，看我到时候在噩梦空间抽得他满地找牙！”


###第四百九十八章 何为恐惧
　　【动物园】
　　休息好的威廉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凯瑟琳因上次的相处不愉快，没有选择跟来。
　　借用癫脑感应威廉很快便找到正在‘乌鸦区’，
　　同样仅佩戴独特面具的佐克正在对一只奇特的鸦人进行特训……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家五口。
　　一只体格超过成年老虎的乌鸦，以人类双足立在树干上，正随着佐克的指令而进行着高难度的表演。
　　在它的毛羽之间还藏匿着四颗白骨人头，在一些特殊关卡就将单独分裂出来，协助主体完成表演。
　　威廉悄悄靠近到当前园区，静静站在玻璃罩外欣赏着表演。
　　然而，
　　就在表演结束前夕，或许是前期体能消耗过度，也或许是上一个动作衔接得十分勉强，
　　在完成最后的收尾动作时，鸦人的身体未能完全站稳，只能做出一个多余的翅膀扇风动作，借助空气阻力让身体稳住而完成表演。
　　下一秒。
　　啪！
　　一阵脑浆炸裂声传开，鸦人那软绵绵的身体由树干跌落，重重摔在地上。散发着恶臭的脑浆于骷髅头间流出，完全死亡。
　　两颗残留着绝望与恐惧的眼球滚于威廉所站的玻璃罩处。
　　佐克也在这时察觉到好友的到来，面容间的狰狞与愤怒瞬间消去，并显出善意甚至亲近无比的微笑。
　　“威廉你来啦！真不好意思，刚来就让你看到如此扫兴的一幕，这样的废物可不能待在我的动物园。
　　如果连平时的训练都会犯错，压力巨大的正式表演恐怕连一个动作都做不好，看来飞禽类表演还得另寻材料。”
　　威廉作为外人，自然也不好评价什么，只能点头表示认同。
　　佐克右手敲在左手掌，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威廉你昨天在试运营表演间直接做到最大化恐惧，甚至还得到老板的认可。
　　前来向我汇报信息的扑克脸也是相当惊讶，但我却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们癫者本就是病者间的精英，更别说像威廉你这样的特殊癫者，某些方面甚至比我天赋更高。
　　区区试运营自然不在话下。”
　　“哈哈~只是我运气比较好而已，而且就算我的表演完成度很高，但我本身没能悟出恐惧的含义，更不知道自己的恐惧症应该如何定义，所以才过来请教您。”
　　“哦，原来是这事啊，我还以为你准备去后厨，专程过来叫上我的呢。”
　　威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哈哈~目前还没有做菜的灵感。等有了新想法再去后厨吧，即便是金卡也只限十次，如果随随便便就过去，对主厨也是一种不尊重。”
　　佐克标准站立，以颇为哲学的思考姿态点了点头。
　　“嗯，也是！跟我来吧，去我【兽窟】谈一谈……”
　　所谓兽窟，也就是动物园的管理间，同样也是佐克在马戏团的个人居室。
　　威廉本以为会是一处原始人住屋，
　　然而，当他来到挂满着畸形骸骨，以此作为门帘的洞口时才知道自己完全低估这位马戏团的首席驯兽师。
　　兽窟位于动物园的下端，
　　一处散发着原始兽性，插满着祭祀图腾，挂满这种兽头装饰的地下洞窟。
　　住在这下面即可监督整个动物园的状态，也可以随时前往任意园区。
　　“这么大！？”
　　“难道你觉得首席所能占据的空间会很小吗？你必然是去过贾恩的房间，所以形成固定思维。他那个房间看似三室两厅，实际每一个卧室都别有洞天。
　　论住屋大小，我的兽窟仅排在第五而已。
　　贾恩的魔术屋应该是在第二。
　　加油，以你的天赋一旦坐上首席就能在正式演出间收揽大量的恐惧精粹，到时候轻轻松松就能在马戏团内部坐拥豪宅。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固有资产，待到马戏团被旧世界承认而成为新源疫区时，我们的个人房间就能转化成实打实的旧世界土地。”
　　“马戏团想要成为新的源疫区？算了，感觉再这样聊下去话题会被扯得很远，还是抓重点说吧。”
　　“嗯……跟我来！”
　　兽窟的最深处。
　　大量石墩设置于此，有些已经被雕刻成了某种兽型，有些则未经雕琢保持着石胚状。
　　石墩之间环绕着一张大圆床，也正是佐克休息的地方。
　　“佐克前辈，难道您每天都在这里雕刻兽型？”
　　“仅限于晚上动物园关门，我便会回到这里开始创作，将癫脑间描绘出来的不可名状之兽以雕刻呈现，再以此为模板进行病者兽化。
　　相信你也明白了，我所具备的是-「野兽恐惧症」，勾起生命体基因深处初见原始古兽时所产生的根源性恐惧。
　　为达到极致的恐惧效果，我必须雕刻出最完美的野兽，找到最完美的野兽原胚，至少现在我还差得远。
　　好了，现在谈一谈你的问题，过来吧~让我看看你上一场表演的全过程，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带给观众恐惧的？
　　理论来说，你的表演能实现恐惧最大化，你本身应该能轻松确认「恐惧症」的方向。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
　　“真没有，不然也不会专程过来打搅您了。”
　　威廉接受驯兽师佐克的要求，一同坐上大圆床，均呈现出一种跪伏姿态并切开大脑，
　　与曾经癫者间打招呼相类似，两人同时鞠躬90°将暴露出来的癫脑贴合在一起。
　　借由这种「脑贴」的形式，让存在于大脑深处的癫壳病毒产生最直接的交流。
　　一幅幅表演画面被传递至佐克的大脑间，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威廉在表演间的心声，感受等等，所有细节均被读取。
　　不知多久过去，感觉两者的大脑仿佛黏在一起，用力抽动才得以缓慢撕开，互相也沾染着对方的脑黏质。
　　盖回头盖骨的佐克将双手超在胸前，面具下的野兽眼眸凝视着威廉的眼睛。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经历几乎完美的表演后，依旧找不到自身恐惧症的方向了，你犯了一个很简单，也很致命的错误。”
　　“为什么？”威廉盖回头盖骨，端正而坐，认真倾听。
　　“因为你自身不肯承认这份源自过去回忆的【根源性恐惧】，甚至抱着已经克服恐惧，不再畏惧的天真想法。
　　你只是单纯将恐惧产生的过程复刻出来，让他人重复体验而已。
　　这样复刻形式的表演，用于试运营表演的确没问题，但没办法上正式舞台的。
　　恐惧即一切情感的根源，最初诞生于世界的意识生命所产生的第一份情感便是对这世间万物的未知恐惧。
　　这份情感刻在所有生命的灵魂深处，无法被剔除，所谓‘克服’只不过是弱者用于掩盖自身弱小的说辞罢了。
　　作为首席表演者的我们同样每时每刻被恐惧支配，只是我们并不会抗拒它、否认它，而是承认它的存在，甚至享受它带来的感觉。
　　将这份恐惧在心中无限放大，主动亲和这份来之不易的恐惧，再通过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散布、分享给他人。
　　如果你要试图否认恐惧，否认这份最原始的感情，那么……马戏团并不适合你。
　　我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但这一点威廉你必须知道。
　　无论你过去的经历对你造成了多么惨痛的影响，不要排斥不要隐藏，一定要承认它的存在！因为这份经历在你心底产生的【根源性恐惧】是大多数人无法获取的宝藏。
　　让自己陷入恐惧，拥抱它吧！
　　届时，你便会明白恐惧症的真正含义，明白马戏团创立的初衷，所谓癫脑与恐惧症的关系也就迎刃而解。”
　　“我知道了……多谢佐克前辈。”
　　佐克挠了挠有些激动的大脑随后伸手拍在威廉肩膀，“真是羡慕你啊~出生便有着这样的经历，形成了如此奇特、独特的根源性恐惧。
　　大部分人可没你这么好的运气哦，非常期待看到威廉你恐惧症形成时的模样。”
　　威廉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孤儿院的经历会被他人视作宝藏。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得到点悟的他不再犹豫，起身便向着自己的魔术屋而去。
　　“喂！记得我们的约定，去后厨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自从上次吃过你的肠粉，感觉口味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定。”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个月
　　得到「恐惧」答案的威廉径直返回魔术屋。
　　“凯瑟琳！”
　　“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吓我一跳。”
　　“需要你帮忙！”
　　“又要帮什么，你不是还没去贾恩叔叔那里吗？”
　　“待会儿等我从贾恩那里回来并入梦后，你直接帮我塑造曾经关于【孤儿院】的完美梦境。
　　如果可以的话，凯瑟琳你也参与进来，跟随我一同感受这份来自我童年的根源性恐惧。”
　　凯瑟琳立即想起在水族馆间的对话，“要我变成‘易辰’说的双马尾少女？”
　　“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可以。”
　　“好吧~我正在考虑晚上睡觉到底要去怎样的噩梦间游玩，既然如此，就以你的过往回忆为蓝本吧，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东西让威廉你产生最初的根源性恐惧。”
　　就这样，魔宴开始前的一个月被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前半个月主要是深渊适应以及恐惧感受，
　　威廉每日赶早前往贾恩的办公室，有几次贾恩甚至才刚起床正在浴室里洗澡，为了不浪费时间干脆就在浴室间进行对视目光。
　　完成一小时的深渊感受后，威廉便随着空间魔术跌回自己的房间，由凯瑟琳帮忙入梦。
　　两人分别以‘少年易辰’与‘少女雨欣’代入其中，而且提前被抹去记忆，完全以儿童的身份代入而重新体验孤儿院的生活。
　　第一日的梦境结束时，
　　凯瑟琳猛然坐起，背部全是汗水，一时间甚至有些口齿不清。
　　“威廉你……这黑山孤儿院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针对我们的明明只是普通人类，却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心理负担与原始恐惧。
　　还真和‘易辰’说的差不多，我还真产生过自杀念头，这样下去的话还真有可能在那个地方自杀。
　　给予希望又立马扑灭，在被完全封锁的孤儿院内根本无法对未来进行展望，就连窗外的景色都是虚假的。
　　每个人最恶毒、最阴险的一面全都展露无遗，但又故意戴着一张虚伪友善的面具。
　　哇，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这个孤儿院还存在吗？我现在就要过去把里面所有人都给杀了……不行，杀了还不够！我要把他们全部浸泡在噩梦溶液，在噩梦间永世不得超生。”
　　“哈哈~凯瑟琳你反应这么大吗？这个孤儿院现在还去不了哦。”
　　威廉只是一副微笑模样，入梦结束的他状态不错。
　　由于带着全新恐惧概念去体验孤儿院，有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新感觉，甚至突然发现有很多东西可以跟着老师们重新学习。
　　凯瑟琳斜眼看着身旁的威廉，结合孤儿院的经历，愈发感觉威廉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伪善变态。
　　“咦~走开走开！难怪你体内有着一个那么变态的人格，原来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
　　我小时候虽然也很惨，但不至于遭到这种心理层面的折磨，至少还有逃脱的空间。”
　　“好啦，梦境既然结束我就去找贾恩先生了！待会儿需要睡觉的时候还得继续麻烦凯瑟琳你。
　　当然，如果凯瑟琳你害怕了，不敢再以小女生的身份去体验孤儿院，只需要送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哈？你觉得我会怕吗？本小姐从来没怕过好吧，只是感觉里面那些人类过于变态，有些气不过。”
　　就这样，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过去，
　　威廉已经初步适应贾恩带来的深渊坠落，一小时的总时长能大概保持二十分钟的理智清醒，能够慢慢开始在黑暗间感悟深渊本质。
　　但尚未触及底部，未能确认自身途径是否与深渊有关。
　　噩梦这头，也开始慢慢找回昔日的恐惧，
　　威廉逐个分析老师们的变态本质，结合孤儿院而分析根源性恐惧的原理，慢慢开始定位自身的恐惧症类型。
　　需要说明的是，凯瑟琳虽然有好几次差点自杀，但每晚也渐渐习惯与威廉一同在孤儿院内以另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甚至感觉开启了第二人生而有趣起来。
　　后半个月，
　　凯瑟琳无法每天与威廉待在一起，她需要进行小丑彩排，同时还得考虑正式表演前的门票发放与观众赛选。
　　威廉也更改了每日计划，抽出一点时间构思新的美食，同时也利用恐惧感悟配合「迷你舞台」进行相关的表演设计，大致构建出下一次的表演雏形。
　　第二十八天。
　　威廉不再敲响贾恩的魔术门，而是直接走入黑门。
　　嗡！身体很熟练地坠落于浴室马桶，同时还保持着跷腿坐姿。
　　贾恩正站在梳妆镜前涂抹着一种特产于【角落】的润肤油，保持着健康肤色的同时能让他记住以前的东西。
　　海蓝色的头发自然垂于肩膀两侧，衬托着他那俊美的面庞。
　　贾恩先行询问，“明天就要进行魔宴了，你属于特邀嘉宾，有想好做什么菜吗？”
　　“已确定了菜形，前天还特别去后厨试了一下。虽然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但佐克与提米主厨都觉得很不错。”
　　“那我也好好期待一下，希望你的菜品能赢得老板的青睐。那我们今天就快点开始，剩余的时间认真为魔宴做准备吧。”
　　话音刚落，
　　贾恩的双眸借由镜面折射与马桶上的威廉发生对视，
　　只听见一阵马桶冲水的声音，威廉的意识便被卷入其中，于绝对的黑暗间发生坠落。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四十分钟，
　　五十九分钟五十一秒！
　　叮叮叮~闹钟响起，威廉于沙发上被唤醒过来，贾恩正坐在对面敷着面膜。
　　贾恩一脸可惜地说着：“还差一点点啊，真是可惜~最后如果能坚持住的话就能坠至底部，或许就能确认你的途径是否藏在下面。”
　　威廉抹去鼻孔间流出的血液与脑质混合物，同时喝下杯中茶水。
　　“呼~那就等到魔宴以及正式表演结束再来补全吧，反正也等不了多久。”
　　“嗯！快回去好好休息，期待你在明天魔宴上的表现。”
　　“多谢贾恩先生。”
　　【魔宴】
　　恐惧马戏团最重要的活动之一，每场表演前必须举办的重要宴会，仅限主要成员参与且任何人不得缺席，否则将直接剥夺马戏团身份并予以驱逐。
　　借由魔宴将所有成员的状态调整到最好，确保正式表演的最佳发挥。
　　宴会要求每位成员均制作一份自己最拿手的菜肴，届时还会在宴会上对每道菜肴进行打分，参与宴会者均有评分的机会。
　　客观得分最高者会获得一份马戏团的特殊礼品，甚至是老板的青睐。
　　无论成员们在进行着多么惊险、紧张的彩排，等到最后一天都会放下手头工作，专注于魔宴的准备。
　　次日清晨。
　　不再是威廉去敲响贾恩的房门，而是贾恩主动过来叫上这位助手。
　　“威廉，准备好了吗？我们过去吧。”
　　“好！”
　　威廉深呼吸一口气，最后整理一次领带，跟随于贾恩先生的侧面前往【后厨】。
　　与此同时，代表着马戏团最高级别战力的人员也都向着后厨而去。


###第五百章 硬性要求
　　由于这个月安排紧凑，威廉原本计划前往杂技团打个照面也没能去成，
　　这次或许能借着后厨共同做菜的契机，能与仅次于老板的Mr.兔子交谈一下。对于肉体这块，威廉还是非常在乎的。
　　在跟随贾恩前往后厨过程中，威廉也是好奇地问着：
　　“贾恩前辈，话说魔宴会邀请所有马戏团的主要成员前往，为保证菜品的新鲜度应该会有同时出餐的要求吧？
　　时间间隔应该会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是吗？”
　　“是的，魔宴的菜品制作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项为原料准备，从我们抵达后厨开始，就可以开始准备原料了。
　　第二项为菜品制作，最终需要在17：45-18：00这个时段完成出餐。
　　如若出现时间上的偏差将被剥夺参加魔宴资格。”
　　“明白，话说这么多人共同做菜，后厨能够塞得下吗？”
　　“放心，魔宴间的后厨规格会根据人员额外变动，主厨也会全程监管，保证制作餐品时的互不影响。”
　　“好。”
　　这一次前往后厨不再通过密道，而是直接举办魔宴的餐厅区域过去。
　　大量侍从装扮的扑克脸正在餐厅布置着，
　　不仅是针对餐桌的布置，更是将一件件能增进食欲、调节气氛的恐惧装饰物摆放于斜向毗邻的壁龛间，
　　如器官假山、大肠熔烛、爬指等等，每一件都足以被称为恐惧藏品。
　　不过，威廉更加在意的是餐桌，用于宴会的长型餐桌采用‘拼接’形成，由扑克脸们端着一具具上了年份的尸体。
　　干瘪、僵硬而扁平，
　　但仔细观察却又不太像人，有些颅骨呈椭球形，有些躯干如长条，更像一种类人的异形，但他们有着统一特征，浑身上下均散发着浓烈的恐惧气息。
　　扑克脸将这些尸体进行拼装，就像在玩拼图游戏似的慢慢组成长桌，
　　很奇怪的是，这里仅有桌，却没有座椅。
　　威廉四处观察而抛出疑问，“座椅还没有运过来吗？”
　　贾恩在一旁解惑，“座椅会根据参会者的特性进行定制，最后才会上桌的，现在还早哦。”
　　“那我不是也会有一张根据特性而来的座椅。”
　　“这个就不知道了，像威廉你这样的特例基本见不着……以前任何非主要成员参与魔宴，都是以菜肴的形式直接出现在桌上，自然不存在座椅的问题。”
　　“哈哈~”威廉只能一阵尬笑回应。
　　“走吧，抓紧时间……我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魔宴似乎有些不同。”
　　后厨连接宴会厅的特殊通道已开启，在经过全面消杀后，威廉依旧保持着绅士服装的穿戴，仅套上厨师围裙便通过检测。
　　“威廉！”
　　刚踏进后厨便听到熟悉的声音，站在蔬菜园间，一手提着菜篮子的凯瑟琳正蹦蹦跳跳地挥手。
　　随着凯瑟琳这一声大喊，身在后厨的主要成员也都扭过头来，看向这位因特例加入魔宴的新人。
　　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发现自己居然是最晚到的，“这……大家都比我先到吗？”
　　这时，贾恩也走了出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不然呢？魔宴可是非常重要的，我是因为化妆的需求才稍晚了一些。”
　　随着威廉与贾恩最后两位参与者的到来，
　　一阵肉体挤压的声音从焚化炉间传出，全身缠满着舌头的提米主厨从焚焰间走出，
　　当脚掌落回后厨的地面时，嗖！全身舌铠快速回收，一大部分收回体内，还有部分便堆积在面部的呼吸面罩间。
　　提米主厨一只手拿着古怪的注射器，里面还残留着特殊的营养物，像是某种活体卵或是某种幼虫。
　　而他的另一只手中捏着一颗蕴藏原始恐惧的晶珠。
　　啪！随着晶珠被主厨捏爆，
　　外溢的原始恐惧立即被后厨地面所吸收，霎时间传来一种空间被激活的感觉，或是说是马戏团帐篷活化的感觉。
　　整个后厨空间立即开始扩大，甚至还从地面间长出全新的烹饪厨具，直至规格适应参与人数。
　　大家都对这见怪不怪，唯有威廉相当震惊，
　　他在刚才真正感觉到某种可怕活物的苏醒与蠕动，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间形成。
　　『难道说【马戏团帐篷】是老板喂养的一只专门进食恐惧的亚空间生物？』
　　铛铛铛！
　　提米主厨手持钢勺敲击在锅盖表面，清脆声音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我刚才给老板注射营养液的过程中谈及一件事情，今日的魔宴会有些许的不同。
　　老板似乎很有兴致，因此临时添加了一项规则，要求今日每一位参与者所制作的菜肴中必须加入【肉】。
　　肉柜间的肉块可以任由大家挑选，但最多只能选一块。”
　　此言一出，包括Mr.兔子，贾恩以及亚特都略微瞪了一下眼睛。这种硬性要求还是头一回出现，虽然他们早已熟悉肉的处理，但这样临时插入的条件也必然会打乱他们的做菜计划。
　　贾恩也立即品出这份规则的由来，轻轻拍打着威廉肩膀，“看来，主厨应该在老板耳旁提过你的做菜水准，
　　为了不让你这位新人在魔宴上出风头而临时添加的规矩。
　　毕竟，我们这里大多数都有用肉的经验。”
　　威廉一阵尬笑，“哈哈，也是……肉在使用时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这时，贾恩面具下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提米主厨应该会教你的，从现在开始我将认真构思菜品，无法继续与你交流，威廉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是……”
　　当前，后厨唯一的【肉柜】前已然挤满着挑选肉块的成员，
　　贾恩以一招特殊的深渊魔术，隔空取物，直接将一块大小适中的肉块抓在手中，随后开始他的菜品制作。
　　威廉作为新人自然不能着急，也不要意思上去争抢。
　　等到所有人挑选结束，他再慢慢来到这神秘而禁忌的肉柜面前，里面仅剩下三块肉。
　　一块像是臀部上的肥肉，偏大且肥腻，
　　一块只有手指甲大小，而且因为存放了很长时间，肉质已然老化、干朽。
　　还有一块是大小适中的肉块，但外形很是奇怪，表面满是肉眼可见的毛孔，甚至还在不断吮吸着，似乎很想让外界的‘毛发’插入其中，
　　犹豫片刻，威廉还是选择了较为古怪，但大小合适的肉块。
　　这时，凯瑟琳特意从一旁走过，看了一眼威廉手中的肉块，“威廉你还真会选啊……嘻嘻！接下来我要认真做菜，今天就别打搅我啦，突如其来的规矩搞得大家都很紧张呢。”
　　“你这家伙……”
　　威廉来到留给自己的厨位时，提米主厨也跟着到来。
　　“由于你首次处理的【肉】，需要特别提醒你几句，你选择的「头皮肉」属于较难处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肉质。
　　即便有这么多人都在后厨，你依旧需要注意可能出现的头发，一旦让头发扎进肉质，你不但会被取消资格，还会遭到严厉的处罚。
　　另外，在处理原料时绝不能有任何浪费，最终成品的肉保留量不得低于90%。
　　这本《恐惧肉块的处理手册》你赶紧看一下，千万别在处理肉质的过程中犯错。”
　　“好！”
　　威廉接过黑色的小册子，不同于正在写食谱，采集原料或进行其它准备的马戏团成员，
　　威廉先利用服装裹住自己选择的头皮肉，开始在菜板上看起书来，学习肉质处理的同时，开始全新的菜品设计。


###第五百零一章 肉质处理
　　【肉】，
　　来自老板每日必须进行的一项重要仪式-「剔肉」。
　　被剔下的肉质经过筛选后，仅有10%不到的精肉被选入后厨作为原料。
　　一旦能将这种肉完美混合于菜品间，整个菜的质量会直线上涨，在难度系数上会得到很高的分数。
　　而且马戏团成员在食用时，也会与自身恐惧症产生共鸣，从而生出强烈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普通食材很难替代的。
　　但想要用好老板的肉，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是马戏团的首席也没有绝对把握。由于魔宴是不允许失败的，很少有人会在魔宴上选择老板的肉作为原料。
　　以至于强制条件让整个后厨都变得紧张起来，
　　平日间大家都会有说有笑，轻松做菜的厨房变得压抑起来，
　　唯有威廉这位初来且没有见过老板，尚未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新人显得从容，居然在菜板上看起书来，将已经定好的菜品推翻重做。
　　「头皮肉」
　　顾名思义就是老板用于承载头发的肉质部分，是最具活性的肉，口感极佳，但也难以控制。
　　“如果按照我的原计划制作佛跳墙，将整块肉炖煮进去，由于其活性难以控制，不只是口味都会出问题，整体也无法控制，甚至会出现爆炸的情况……只能这样了！”
　　威廉花费一小时将肉块处理的注意事项铭记于心，脑海间同时生出全新的制作流程，
　　为了压制头皮肉的活性，第一件需要做的便是「绞肉」。
　　当威廉直接将毛孔不断蠕动的头皮肉扔进绞肉机，
　　然而，他甚至都还没开始搅动。
　　啪！全金属机械绞肉机直接爆炸，
　　飞溅出去的金属碎片就要射出去，影响其他成员的菜品制作时，
　　嗡！眉心的灰烬眼眸猛然睁开，释放出去的精神力将碎片全部笼罩，静止于空中并慢慢回收。
　　威廉也是震惊不已，“这……难道是肉块感觉到危险而做出的「应激反应」吗？这么小的头皮肉，居然还具备着健全的神经反馈而且力量这么大，真麻烦啊。”
　　绞肉机的损坏费用将从威廉的手环间扣除，
　　啪~威廉一个甩手将肉块扔在砧板表面，
　　一种瞳术带来的精神束缚同样作用过去，尽可能将肉块完全束缚，小葡萄在这个过程中起到核心作用。
　　咔！手提箱开启。
　　威廉犹如面对强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黑手」，斩向砧板上的肉块。
　　叮！手斧斩进砧板，肉块却不见踪影。
　　瞳术完全不起作用，肉块在感受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便卷曲弹走。
　　“呼……好险！”
　　幸好威廉反应迅速在空中接住肉块，一旦落在地面就会扣分，这种不干净的行为一旦发生菜品质量也会遭到质疑。
　　“这么困难吗？我就不信了！黄皮……”
　　随着威廉的呼喊，绅士服装自动脱离身体，形成一张特殊的「砧板布」铺在上面。
　　重新将头皮肉放回砧板时，一根根皮囊丝线立即射出，将肉块完全束缚，
　　层层束缚之下，威廉开始进行切片，
　　每当斧刃即将落下时，被束缚的肉块居然发生收缩而躲过切割。布料也传出撕裂声，过不了多久，绅士服装都将遭到不可逆的破坏。
　　这时，一道声音在威廉脑海间生成：『威廉，你太保守啦！对待这种东西必须抱有一颗杀人的心……闭上眼睛，让我来吧，我可是很擅长片肉的。』
　　这一次，威廉接纳了脑海间某位恶人的意见。
　　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一股浓郁死气喷涌而出，嘴角裂出一种极其变态的笑容。
　　啪！
　　逸散着死亡的左手死死将砧板上的头皮肉按住，零距离长出铁链针刺，让疼痛打乱肉块内的神经传递效果。
　　切割开始，
　　待到威廉在一分钟后重新睁眼时，自己已经感觉不到左手掌的存在。
　　砧板上，
　　「头皮肉」已被均匀片好，同时还将肥瘦分开。
　　作为代价，威廉用于按压的手掌也被切成肉片，
　　看着如此疯狂的做法以及精湛的片肉技术，威廉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肉片依旧活跃，稍不注意就会蹦跶到地上……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小葡萄，接下来的一步相当重要！需要用到你的能力。”
　　“你要干嘛？”
　　“熬猪油……厨房里的火力显然不够，到时候需要用到你的余烬热量。
　　滋滋滋！
　　一阵热油炸裂、肉块撞击的声音于后厨传开，
　　同时还有着一股让很多人不适的热量释放开来，远超后厨最大火力，甚至比焚化炉的温度还要高。
　　不远处，略感燥热的兔子先生不禁伸手抹去领带浸出的汗液，歪着脑袋看向后厨里的新人，
　　看着威廉正在油锅前奋力压住锅盖，
　　看着他眉心间的余烬眼瞳，
　　“直视柴薪的被诅咒者？”
　　不仅是他，后厨间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威廉。
　　以邪阳之力来烧菜，即便是在恐惧马戏团内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些潜伏于阴暗间的头发在感受到这份热度时也纷纷退散逃走。
　　提米主厨靠近过来，给予提醒：“邪阳烹饪？别把后厨点燃了，否则你只有终身留在马戏团来还债。”
　　“放心，我会控制好的。”将全身压在锅盖上的威廉十分勉强地回应着。
　　提米主厨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嗅到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香味，一种纯粹的油香……对于威廉将要制作的菜肴也是愈发好奇。
　　邪阳烹饪整整一小时，锅内的骚动才慢慢安静下来。
　　开盖时，
　　油渣已成，表面的毛孔刚好帮助透气，使得油渣酥脆而不腻。
　　随后威廉将油渣全部切成小块，与没有经过油炸的瘦肉丁混在一起，再加入蔬菜、调料并混合熬制的猪油进行‘馅料制作’。
　　紧跟着，撕下绅士服装间的可食用表皮，在最早肠粉的制作基础上进行皮质改进。
　　一种‘中式美食’正在被威廉一步步完成，
　　无论是擀面皮、馅料制作与整合、香料碾磨以及汤底的制作，明显与其他人的做菜方式有着较大差别，
　　威廉所不知道的是，
　　油渣释放出来的香浓烈味居然被帐篷吸收而传达到地下，
　　某位隐藏、禁锢在发帘之后的嗅到这股香味时，居然开始活动起来。
　　“是我从未见过的香味，虽然还很粗糙，但应该还会有别的加工步骤吧？毕竟距离魔宴开始还有七个小时，这才刚刚开始。
　　终于又能体验不一样的美食了，会是谁的杰作呢？”
　　一根根原始黑发开始蠕动起来，载着失去行动力的神秘人坐上以旧木雕刻的轮椅，枯槁的手臂犹如年久失修的机器般抬起，落在轮椅表面而慢慢滑动，
　　祂似乎准备提前抵达宴会大厅。


###第五百零二章 魔宴（上）
　　魔宴准备时间来到【17：45】
　　提米主厨摘掉面罩，将他的舌头卷成扩音器，高声呐喊：
　　“出餐通道已开启，请所有人员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出餐，超时者将剥夺魔宴资格并支付100%的后厨费用。
　　另外，今天老板已提前抵达宴会厅，出餐时请注意你们的礼仪。”
　　“啊？老板提前到了！”
　　正在摆盘的凯瑟琳一惊，差点将刚制作出来的小章鱼掉在地上。
　　此言一出，四位首席Mr.兔子、贾恩、亚特以及驯兽师佐克几乎同时出餐，在他们脸上都挂着绝对的自信，「老板肉」的干预对他们而言只是稍微的干扰而已。
　　佐克在离开后厨前，也是关心地看向一眼自己的癫者小兄弟。
　　谁知道这么一看让他猛然愣住，
　　“这是在做什么？”
　　当前威廉正在一口厚质大砂锅前呈标准扎马步的姿态，双掌悬于砂锅底部的两侧，灰烬衣摆飘动在身后。
　　左右掌心间均长着一颗余烬之眼，共同释放着邪阳之力，以此增大火力，若非这口砂锅的超高耐温，非要被直接烧穿不可。
　　威廉肩膀还站着一只黑色小人，不断向锅中添加一种沸点极高的混合溶液，确保内部溶液的总量始终保持在砂锅总体积的2/3。
　　“这与前几次做的菜完全不同……威廉这小子居然在魔宴期间搞创新，真是大胆啊，真不愧是优秀癫者。”
　　佐克对威廉抱有极大信心，即便他这位小兄弟的菜品评分在他之上，他也完全不会介意。
　　另一头的凯瑟琳在完成摆盘后也注意到威廉这头的异常，但她这一次却是忍住情绪而没有上前打搅，直接端着精心制作的特殊章鱼前往宴会厅。
　　时间流逝，
　　随着所有主要成员完成出餐并落座，时间还剩下最后十多秒时，一股热气由出餐通道口向外溢出。
　　只见威廉居然将后厨的大砂锅整个抱了出来，
　　肩膀上的小葡萄还帮忙拿着对应现场人数的小碗，碗内对应着辣椒油、白糖、酱油等等调料。
　　Duang！
　　被邪阳完成烧黑的砂锅重重落于桌面，威廉立马看向手表上的时间，悬在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
　　“呼……总算赶上了！”
　　因太过专注于最后的出餐，以至于他根本没能看清宴会厅的具体情况。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侧着目光注视着他，
　　而其中的一个目光直接让威廉连同灵魂在内都发生极致的高频颤抖，那份最原始的恐惧再次袭来。
　　顺着这份目光的凝视，威廉将脑袋偏转过去。
　　不同于其余成员均有着一张符合自身特性的座椅，长桌尽头的主人席位之上，代表着马戏团创始者与掌权者的人物，居然只是坐着一张木质轮椅。
　　祂的身体看上去难以移动，甚至无法移动，满是疤痕、皱褶与死疽疮孔的双臂落在轮子上。
　　稠密，甚至还在不断生长的黑发于头顶散落，
　　面部被完全遮挡，密不透风，甚至感觉像是被黑发紧紧包裹、勒住。
　　顺着椅背落在的长发均匀铺散于地面，给人一种【禁区】的感觉。
　　不过在轮椅的后面设有一道特殊的箱体，不断吸收着多余的黑发，不会让黑发覆盖的范围超过一米范围，以免对宴会产生影响。
　　老板的躯干没有任何着装，却布满着一种大大小小的坏疽疮孔，甚至有些已经洞穿躯体，
　　下半身套着一条宽松的黑色裙裤，
　　他的左脚膝盖以下均被切去，右脚的脚掌还剩一半，似乎与泽德老师一样遭到概念性的剥夺，永远无法修复。
　　由提米主厨制作的「抑制金针」已提前插在后颈处，确保他在魔宴期间不会出现肉质增生的情况，能够完全投入到美食的享用之中。
　　不知为何，
　　原始恐惧的逸散让威廉这位新人不断颤抖，直到黄皮主动激活服装来束缚全身肌肉，才勉强恢复正常。
　　就在这时，黑发下传出一阵单独针对威廉的声音，
　　“你的出餐方式十分特别，这口砂锅应该是后厨的道具吧？直接端出来未免有些太过轻率？还是说你的菜品必须采用这样的出餐方式。”
　　威廉尽可能稳住心神而给予回应，“我……我是为了保温才这样做的，毕竟我是最后一位出菜的，品尝顺序应该也会排在最后吧。
　　等轮到品尝我的菜品时，我再来依次盛装。”
　　“勉强接纳你的解释，但如果发现保温措施是毫无必要的步骤，你将被剥夺魔宴的权限。
　　好了！你在临时位置入座吧，本次魔宴现在开始。”
　　一张朴实无华、未经雕琢的座椅被设置在凯瑟琳旁边。
　　威廉虽然不是正式成员，但待遇却是一样的，面前摆放着等同于其他人分量的菜品，依照出餐顺序在菜品容器间标注着记号。
　　记号【1】对应着Mr.兔子制作的前菜。
　　随着金属盖的掀开，一股寒气溢出，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尊「肌肉兔菜冻」，晶莹剔透的冻皮塑造着一尊正在凹造型的兔子冻。
　　坐在老板右侧的兔子先生也是展开有力的双臂，邀请大家品尝他的杰作，他自己也是一勺子剜下兔子脑袋放入嘴里。
　　威廉这头立马有样学样，当兔头放进嘴里，得到口腔温度传递的瞬间便直接融化开来。
　　“嗯！？”
　　一瞬间，
　　威廉的思绪仿佛被拉到了一处位于冰岛的露天溜冰场，这里的环境温度达到可怕的零下37.1℃。
　　只不过，区域偏小的溜冰场内却挤满着一个个戴着兔子头套的肌肉壮汉。
　　由于场地偏小，稍微一滑就会互相碰撞，肉体与肉体的撞击与温度传递，帮助抵御着环境的极寒，
　　冷热之间的交互恰到好处，同时又能与大汉们亲密交流滑雪的技巧，简直是一举两得！
　　待到威廉从沉浸状态下脱出时，嘴里的菜冻已化作液体沿着食道流下，全身肉体因此激活并开始发热，
　　他主动解开纽扣，上身赤膊。
　　不远处的兔子先生见到威廉十分果断地脱衣，也是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威廉继续将一份菜冻送入嘴里细细品味，“兔子先生选用的【肉】应该是一块臀部区域最精华的带皮五花肉。
　　以蛮力将皮与肉分别敲成肉糜，敲打次数在十万次以上，皮糜冷冻后制作成兔子的表皮，肉糜则混合与蔬菜间作为菜冻核心。
　　这份前菜实在太开胃了！”
　　随着威廉将肌肉兔的手臂吃下，自己也情不自禁做出一个主动展示肱二头肌的健美姿势。
　　全场虽然都对这份前菜评价很高，但在肉体层面产生极致共鸣的也就只有威廉，这一切都被兔子先生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老板的进食十分奇怪。
　　以勺子剜下的兔冻在靠近面部时，他并没有露出黑发下面的嘴巴。
　　而是以遮盖面部的黑发居然相互交织、盘绕成【嘴】的形状，里面更是有头发制作的口腔与牙齿，
　　瞥眼看去的威廉，甚至在怀疑老板是否具备‘脸’这个特征，或许整颗脑袋就是一处黑发巢穴。
　　当老板吃光肌肉兔菜冻后，点了点头。
　　“罗伯特，你的厨艺又进步了！非常完美的开胃前菜……采用如此清新爽口的前菜激活口感会让后续的品尝更加顺利，甚至加分，这一点你不介意吗？”
　　兔子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于头套间裂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第五百零三章 魔宴（中）
　　威廉在吃光最后的兔子腿时，扑通！一阵来自他自己的心跳声被清晰听见，
　　抛开这道菜带来的肉体冲击，
　　蕴含于其中的「老板肉」由于被碾成肉糜，效果在最后显现，后劲十足……嗡！
　　威廉意识所抵达的溜冰场，所有肌肉大汉全部停了下来，他们的肌肉开始无限制碰撞，刚好位于场景中心的威廉恰巧被挤在其中，感受这份来自肉体的恐惧。
　　威廉没有逃避，而是主动享受这份挤压，感受来自兔子先生的恐惧表达。
　　伴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整个人缓和过来。
　　“威廉，威廉你不要紧吧？”领座的凯瑟琳传来关切问候，
　　嘴角挂着浓稠唾液的威廉有些脱力地摆了摆手，“太过……激烈了~有点承受不住。”
　　“千万别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菜品里面，最糟糕的情况可能会死人的！品尝的同时要尽可能用自身力量压制菜品间所蕴含的疫病属性，更别说这一次的魔宴还强制要求加入「老板肉」，冲击力会更上一层。
　　如果不去压制的话，你的肉体乃至灵魂都会被撑爆的。”
　　“这样极品的珍馐还要去刻意压制它的美味，未免有些不太好吧？”
　　“你不怕死的话就沉浸其中吧，如果撑爆了我可不管你。”
　　“嗯……我自己会考量的。”
　　见自己好心给出的建议不被接纳，凯瑟琳也是略微生气，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随着扑克脸收走前菜餐盘，由大口瓷碗盛装标记为【2】的神秘菜品被移至众人面前，即便被完全封盖，威廉依旧能嗅到细微的米香味。
　　坐在老板另一边的贾恩也是做出有请的手势，“请各位开盖吧。”
　　随着贾恩揭开封盖，其余人员也同时揭开，
　　开盖瞬间，
　　嗡！一股光耀随着香气共同喷出，利用气压变化以及碗口刻印的魔术阵法让香气在宴会厅上端绘出一幅七彩肉山的抽象绘画。
　　眼前所呈现出来的则是一碗朴实无华的里脊盖饭，只是里脊肉片被切得极薄，呈透明状能看见下面饱满的米粒。
　　随着目光的仔细观察便能看出这碗盖饭内有乾坤，在米粒缝隙间隐约透散着七彩光泽，显然在下面还埋藏着‘宝藏’。
　　不同于兔子先生的一声不发，贾恩主动介绍起这份菜品的名字并给出建议性的食用方法：
　　“【千层里脊魔术盖饭】，希望大家在食用的时候能纵向插入勺子而挖掘到更多的层次，层次越多越能带来极致的口感。”
　　于盖饭间不断喷涌出来的香味，极大程度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嗅觉，即便是兔子先生都有所动容，全身肌肉因此绷紧不说，就连领带表面都突出血管。
　　威廉也是尽可能遏制住唾液的疯狂分泌，遏制住想要直接将饭碗倾倒嘴里的疯狂想法，尽可能优雅地拿起勺子，依照贾恩给予的建议将纵向插入饭中。
　　当勺子触及碗底时，缓慢舀出。
　　“嗯？这！”
　　被舀出盖饭很直观地呈现出所谓的‘千层’。
　　“我记得贾恩先生当时通过「魔术手」隔空抽取了一块里脊……居然能均匀完美地切出一千片吗？而且夹在每一层的米粒形态、蔬菜、菌菇等类型全都不同。”
　　威廉慢慢将这一勺饭送入口中，
　　随着勺子抽出，间隔于盖饭与舌头间的阻隔被撤去，
　　被前菜提前激活的活跃味蕾触及米粒的瞬间……嗡！威廉的意识直接凝滞住，眼前的魔宴场景变得如梦似幻而快速散去。
　　耳畔传来一阵阵观众的呼喊声，
　　定睛一看，他居然身在马戏团的舞台上，全身更是被束缚于一台木板切割机的表面，而魔术师贾恩刚完成了名为‘千层人体切割术’的表演。
　　唰！木板拉动，威廉的身体跟着被拉开，
　　呈均匀的薄片状而足足千份，肉质间不存在拉丝的情况，每一份都遭到完美切割。
　　掌声雷动，
　　“威廉！醒醒！”
　　随着凯瑟琳的声音传来，一只噩梦手臂将威廉强行拉回现实。
　　低头一看，赤膊的上半身居然真的出现环状切口，只不过都还停留于表皮，尚未切入……如果继续沉浸下去真有可能成为现实。
　　“多谢了凯瑟琳！”
　　“最后帮你一次！别太过沉浸，一定要适当抵抗。”
　　“哇，实在太美味了！”
　　威廉不听劝告再一次将盖饭送入口中，思维一次次被带往舞台而感受着肉体被一份份切割开来的直观恐惧感。
　　当最后一粒米饭送进嘴里时，威廉回归现实。
　　他的上半身已满是切口，血液与汗水混合在一起，酣畅淋漓。
　　“呼……太爽了！如果我只是普通人，说不定真的会为了吃上这么一口饭而死去。”
　　“废话！贾恩叔叔的厨艺可是最顶尖的，70%的魔宴都由他拔得头筹，这一次的盖饭水准与上次的魔术水晶鲷鱼维持在同一个水准，估计又稳了。”
　　就在威廉与凯瑟琳交流时，
　　老板那头也同样给出极高的评价，甚至轮椅都轻微抖动起来，黑发生长的速度明显加快，脖颈后面的金针略微外移，有着要脱落的倾向。
　　“贾恩，很好！”
　　现场所有人也是无一例外将盖饭炫光，一粒米都没有残留。为此，贾恩也是起身对大家给予的承认表示感谢。
　　此时此刻，
　　初次参与魔宴而显得有些拘谨的威廉已经完全沦陷，
　　他用绅士服装作为抹布将身上的血汗全部擦去，整个人完全沉沦于这场魔宴，无比期待着下一份菜品。
　　随着扑克脸将饭碗收走，
　　标记为序号【3】的餐盘被送往众人面前，即便被金属罩完全封盖，却能感受到一股暴躁能量在餐盘内跃动着。
　　小丑亚特起身，他今日专门戴上了一副手绘的笑脸口罩，于掩盖他那能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的恶心口腔。
　　“啊~压力真大！前面两道菜的品质完全能在以前的魔宴上拔得头筹，呼~希望大家对我的菜品不要抱太高的期待。
　　请学着我一样进行深呼吸，慢慢将内心的期待值给呼出去，随后就可以开盖了哟~”
　　金属盖被依次揭开，
　　不同于千层盖饭那般魔幻般的开盖场景，在这里仅有浓烈的肉香味喷涌而出，
　　红色黏稠的西红柿汤底配着一颗表面焦黄的肉丸摆放于中心，再无他物。
　　如果要说特色，可能就是这颗炸肉丸特别大，大概有拳头大小。
　　“【超超超级加大款红烩炸肉丸】，这就是我的菜品咯。
　　在视觉效果上总是搞不好，放在贾恩后面还真是吃亏呢~大家就将就一下吧。
　　另外，我也给一个小小的建议，如果大家的嘴巴能张得够大，就争取一口吃下去，这样才能获得最大化的味觉享受。”
　　对于亚特的建议大家无一例外选择拒绝，
　　凯瑟琳也是偷偷传音给威廉，“千万别听老大的，这东西尽量慢一点吃……魔宴间最容易吃出问题的就是老大做的食物。”
　　“好……”
　　当威廉注视着眼前的超大份炸肉丸时，居然看到肉丸表面的颗粒在略微跳动，最终形成构造出一张人脸，通过挤压而不断从内部发出怪异的催促声。
　　“吃我！吃我！吃我！”


###第五百零四章 魔宴（下）
　　相比前两道菜，
　　兔子先生的「肌肉兔菜冻」通过对菜品外形的极致雕琢，用肉体层面的美感以及冷热交替的温差变化给食客带来一种想要探索这份美食的欲望，
　　贾恩的「千层里脊魔术盖饭」则是通过气味直接刺激个体的味觉，再配合魔术形成的肉林图像提高进食欲望，让人迫不及待想要吞咽美味的盖饭。
　　作为首席小丑的亚特则采用了一种符合他自身特性的‘引诱手段’，
　　既然无法做到兔子先生的「形」与贾恩的「味」，便从最根本的肉质出发，
　　借由恶性肿瘤的特性让经过剁碎、油炸的肉丸依旧具备浅层意识，而且这份意识能很好地整合肉丸结构，根据个体的口腔环境来提供绝佳口感，
　　同时还能不断向品尝者发出‘请求进食’的低语。
　　受到低语影响的威廉，居然还真的产生出一种想要进食肉丸的直观欲望。
　　刀叉上手，开始切割。
　　当刀刃落于炸肉丸的表面，脆皮居然迎合着刀口，主动切开。
　　嘶~
　　澎湃的肉香蒸汽从内部溢出，威廉居然有一种踏足恶性魔窟的直观感觉。
　　魔窟最深处，无尽的肉体堆积在这里，它们或是凝聚人妖娆的女体，勾动手臂请求威廉来品尝她们的身体，或是做出喂食的姿态，企图唤醒威廉对于母爱的渴望。
　　魔宴餐桌前，意识有些恍惚的威廉明明只打算切去一小部分，实际切下来的却是一大块肉，
　　这块肉的宽度甚至需要将嘴巴完全张开才能勉强放进去。
　　一旁的凯瑟琳注意到异常正准备提醒威廉时，一阵恶意的目光凝视了过来，同时传来亚特的声音。
　　“我的凯瑟琳，不要打搅威廉小朋友的进食。魔宴期间的进食属于个人行为，外人干预是不好的，我也会很不开心。”
　　亚特的话语就如同钻脑虫般迟迟不散，凯瑟琳也只得咬牙放弃。
　　而且她之前已经警告过威廉很多次，既然对方没有听，依旧沉浸于进食，她本身也没有继续提醒的必要。
　　“威廉，自求多福吧。”
　　这时，威廉已然将大块的炸肉强行塞进口中，嘴角也跟着沾满番茄汁与油渍。
　　舌头承载着肉质，
　　由于分量过大，以至于炸肉块贴满着威廉的口腔，
　　浓烈的肉香刺激着口腔黏膜长出密密麻麻类肿瘤的小点，
　　不断颤抖的牙齿缓慢落下，咬碎脆皮的瞬间，犹如炸弹在嘴里引爆。
　　BOOM！
　　颗粒状的肉糜用力弹射于口腔间，最原始的肉香如蘑菇云般升起。
　　不仅是口腔的刺激，
　　威廉的肉体也跟随这份‘肉质爆炸’而一同发生变化。
　　“美味！”
　　即便意识到进食过程的危险性，威廉依旧选择沉浸于炸肉丸的美味。
　　随着被咀嚼的肉质落入胃部，威廉全身肉体也跟着这份炸肉丸而发生变化，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胀大」的变化。
　　威廉的意识也随着这份味觉冲击来到名为【气球屋】特殊房间，
　　首席小丑-亚特正在这里制作着用于表演的气球道具，
　　亚特撕碎自己的喉咙，抽出其中的气管，随后将气管端头插进一具具人类皮囊间，开始快速充气而制作人体气球。
　　很快便轮到威廉……唰！气管插进嘴巴，
　　【打气】。
　　威廉的肉体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胀大，
　　不仅仅是意识层面的胀大，坐在魔宴间的肉体也开始同样胀大，肿胀的肉体已然触及餐桌，随时都可能爆炸。
　　一旦肉体炸裂，威廉或许能借助死亡特性而存活，但这种破坏魔宴的行为将遭到严格处分。
　　不远处的亚特探着脑袋，期待着气球爆炸的美妙场景。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无论威廉的肉体如何撑大，却始终不发生爆炸。
　　或者说，炸肉丸所带来的肉体冲击从一开始就在威廉的计算范围内，看似送进嘴里的肉丸很大一块，实际正是威廉所能承受的最大值。
　　他的肉体延展性、韧性早在泽德的训练下达到极致，配合前不久在羊之宫得到的「完美诞生者躯体」，肉体早已超越同阶。
　　当最后一块炸肉咀嚼完成时，
　　嘶~威廉腹部的生门圆口居然开始主动排气，肿胀不堪的身体慢慢回归原样。
　　嗝！仅威廉能听见的饱嗝声响起，缓慢睁眼，深呼吸以调节状态。
　　“呼~实在是太过刺激……每次切割的肉块恰到好处，如果再多一点我就撑不住了，少一点的话也感受不到这份强烈的肉质美味！
　　不愧是首席小丑，将恶性肿瘤的特性完全融于其中，再配合老板肉的恐惧效果实现‘气球化’的进食假象。
　　第一次吃饭吃得这么刺激，好厉害啊~”
　　威廉露出满意的微笑而主动看向亚特，甚至向对方点头而表达美食层面的感谢。
　　亚特表情不变，他没有生气，笑脸口罩下甚至裂出更夸张的笑脸，似乎对于这位年轻人更加感兴趣。
　　老板那头也是比出大拇指，对亚特的肉丸表示绝对肯定，如此激烈的肉质碰撞甚至让老板隐约感觉年轻了不少。
　　接下来便是第四道菜，由驯兽师佐克制作的菜品。
　　与他曾经经常制作的脑花冷雕不同，这次端上的是一份热气十足的熟食，开盖时都还在沸腾着。
　　【深海风味猪骨炖鱼脑汤】
　　佐克选用的老板肉为一块腿骨，配合动物园培育出来的鱼人鲜脑而制成的特殊炖汤，整体色泽偏黑，但味道上却一点不差，大海的清香与骨头香味混合在一起。
　　随着威廉一汤勺下肚，嗡！他的癫脑被瞬间激活，头盖骨更是自动弹开……漆黑癫脑散发着液体光泽。
　　他的意识被带往海洋，被一群凶恶的鱼人捆绑而带往深处，不断感受着未知深海带来的心理恐惧。
　　或许因癫脑的同源性，威廉在十秒时间内就喝光了全部的汤汁，甚至想要起身与佐克进行一次癫脑碰撞。
　　接下来便是第五道菜品。
　　杂技团二号团长-娜塔丽姐妹所制作的【秘制肉酱意面】，
　　借由她们最擅长的肉质折叠而得到的特殊面条，浇上胸脯肉剁碎、油炸、香卤并热蒸而得到的秘制肉酱。
　　根据建议，
　　威廉找到面条的‘起始处’，只将这一根面放入嘴里，全程不停地吮吸，直至餐盘里什么也不剩下。
　　面条无断裂，肉酱均匀挂于面条间，完成度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意识如同被带往杂技团的训练场，由数位小姐姐帮忙进行着高难度的瑜伽动作，当从餐桌前醒来时威廉的后背甚至与大腿贴在了一起。
　　‘友善’的姐妹花也是向他微笑打招呼，欣赏他这位完全接纳美食而不做抵抗的年轻人。
　　第六道菜品，来自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的【火腿鸡肉汉堡】，选用老板的大腿肉现场风干成火腿。
　　一口咬下去，无论是食蔬、肉质弹性或是面包的弹性均超乎想象，
　　让威廉置身于撑杆跳的场景，只是下面没有护垫，起跳并摔碎身体，不断重复着这个过程。虽然美味不及前几位，但这绝对是威廉吃过的最美味汉堡。
　　第七道菜品，由副小丑凯瑟琳制作的创新菜-「肉脑爆浆小章鱼」
　　灵感或许与之前威廉制作的爆浆肠粉有关，她选用肥肉较多的五花肉，剁碎后塞入小章鱼的脑袋间，通过密封蒸煮的方式让章鱼收缩，让肉脑碰撞，以达到爆浆的效果。
　　现场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味道很一般，威廉甚至都还没有带入幻象就已经吃光了。
　　另外还有腹语师-哈丽妲制作的【助眠放松款咖喱风味蛋包饭】，吃饭的时候居然会一种ASMR（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的感觉。
　　以及副驯兽师-卡洛佩丝制作的【‘老板与蛇’的烤肉串】，蛇肉与老板肉的搭配相互解腻。
　　最后，
　　已经有些饱腹的众人将目光投放于威廉端在餐桌中心的大砂锅上。


###第五百零五章 温泉，按摩与小菜
　　威廉作为魔宴的初次参与者，
　　无视着凯瑟琳的警告，用餐期间没有任何的收敛，故意将自身完全沉浸于食物中，去感受每一份食物所要传达的‘思想’。
　　即便知道风险也毫不在意，
　　所有送至面前的食物都完全炫入嘴里，仔细品鉴，没有任何一粒米饭、一片菜叶、一滴肉油或是面包渣的残留。
　　当吃掉序号【9】的烤肉串时，饱腹感也随之产生。
　　如果没有他的临时参与，魔宴将到此为止，最后将端上提米主厨制作的甜点，进行本次魔宴的「收尾」。
　　『大家估计都有一点「饱腹感」了……正好合适~这样的话味蕾刺激也不会太过强烈，我只需要在这场魔宴间表现得平平庸庸即可。』
　　序号【10】，菜品展示。
　　先由扑克脸收走烧烤盆，随后将放满佐料的方形小碗依次递送到所有人的面前，
　　方形小碗将用于盛放接下来的菜品，
　　菜品本身正放在大砂锅间保温，
　　威廉也是主动起身，在众人的瞩目下揭开锅盖。
　　嗡！
　　挤压许久的蒸汽如白光般喷出，甚至在厅堂顶部形成滚动的云层，还能在云层间隐约窥见闪耀的星辰。
　　这与贾恩的千层盖饭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不过威廉目前在马戏团的定位本身就是魔术师助手，这样的表现形式一点也不违和。
　　而且两者的开盖表现也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贾恩形成的是肉山幻象，帮助大家增进食欲，威廉形成的是一种室内天气，让大家有一种在夜晚繁星下用餐的静谧感。
　　主人席位上的老板却有些疑惑，缠绕面部的黑发形成好几个涡旋，甚至是问号结构来表达困惑。
　　他从魔宴开始就一直在等待那股新奇的气味，让他提前来到宴会厅的香酥油炸气味，可前面的菜品却都不包含那股味道。
　　当他将希望寄托在威廉这位新人身上时，砂锅开盖后依旧没有嗅到那股香味，不禁疑惑甚至是失望。
　　老板以黑发编织出眼球的结构，凝视砂锅内部的情景时，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
　　“观星者的「白金之血」？”
　　不仅是老板，在场所有人均被砂锅间的液体所吸引。
　　一种银白色而浓稠的汤底正在砂锅间沸腾冒泡，某种裹着纯白之皮的食物炖煮于其中。
　　咕噜咕噜~邪阳余温持续维系着砂锅内的炖煮状态，这样的做法相当于耍了一个小聪明，利用大家用餐的时间持续烹饪。
　　这也是无奈之举，想要将老板最难处理的「头皮肉」隔着表皮而完全煮熟，原本预定的时间根本不够。
　　赶着有人提出质疑前，威廉连忙介绍起自己的菜品：
　　“这便是我为大家准备的菜品-【红油水饺】。
　　因老板的头皮肉处理起来实在困难，只能在锅中加入少许「白金之血」来提高溶液的沸点，持续性的高温炖煮配合星空的渗透才能煮熟其中的精肉。
　　饺子皮采用过滤掉多余色素的「绅士之皮」与「羊脐」制作而成。
　　至于里面的馅料我想暂时保密，就由大家去品味吧。”
　　“又来！”
　　提米主厨立即想起一个月前威廉制作的爆浆肠粉，同样是保持神秘性，结果搞得餐厅被喷得满地都是，
　　而且这个什么‘饺子’也是他从未听过的词汇。
　　想到这里，提米连忙低头在老板耳侧提醒着‘爆浆’的可能性。
　　这时，威廉主动来到老板身边，按照之前上菜的序号依次盛上饺子，数量不多不少均为十个。
　　“大家只需要拌匀，让红油佐料沾满饺子皮即可食用……最好能够一口将饺子包进嘴里，这样能够最大化品味饺子的‘滋味’。”
　　纯白饺子皮将内部裹得严严实实，威廉甚至特别做了防透视处理，让大家在用餐前保持着神秘感，增进食客们想要探索内馅奥秘的欲望。
　　在场人员都将威廉认真品尝美食的行为看在眼里，
　　因此，他们对于这位新人制作的食物也选择认真对待，采纳一口一个饺子的建议。
　　速度最快的是兔子先生，他的肉体完全是无底洞，根本没有饱腹感一说。同时，他也喜欢尝试新的东西，这份名为饺子的食物是他从未听闻过的。
　　当裹满红油的水饺送进嘴里，牙齿落下时……
　　溜~
　　“嗯？”兔子先生所期待的馅料喷涌并没有到来，他的第一口居然没能将饺子皮咬破。
　　皮质柔韧性达到一个很高的值，而且饺子皮因长时间在含有白金之血的汤水间炖煮，表面变得光滑无比，稍不注意就会在牙齿间溜走。
　　饺子滑行的同时，也将红油涂满口腔的每个角落。
　　一直以来，大家所进食的菜品都相当容易，要么入口即化，要么契合牙齿的咬合。
　　由威廉制作的饺子却显得与众不同，想要咬开不但需要集中精神还得掌握一定的技巧，具有挑战性与趣味性。
　　配合外皮的密封性让食客们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兔子先生很快便找准最佳的咬合点，再利用肌肉舌头将饺子进一步固定。
　　牙齿如断头铡般落下，
　　唰！斩开白皮。
　　本以为会有超高温的液体喷溅而出，
　　然而流出的却只是温和清润，略微高于体温的香浓汤水。
　　当这份奇特而的汤水与提前涂满口腔的红油混合时，嗡！一股刺激感直冲天灵盖。
　　兔子先生因认真品味而未作任何抵抗，
　　他的思维居然随着口腔间的冲击而发生脱离，被混在汤料间的星河带往一个预先设定好的癫脑场景。
　　再一次睁眼时，
　　兔子先生已经脱光衣服，仅有领带套在身上，浸泡于一处深山温泉，繁星点缀于夜空，万籁寂静。
　　乳白色的温泉水表面洒满着针刺结构的辣椒，刺激着全身毛孔呈最大化撑开。
　　嗒嗒嗒~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位形似威廉的俊男走进当前的温泉区域，
　　其中一位赤膊全身，自称提供温泉服务，包括搓背、按摩等等。
　　另一位裹着浴巾，手中端着木质餐盘，以小碗盛装着各种精致的小菜，将提供饮食服务。
　　这人将油渣小丁、精肉臊子、玉米粒、冬瓜小块等等小菜用白皮裹在一起，
　　待到按摩、搓背的效果达到最大值，兔子先生因太过舒爽而忍不住张嘴时，形似威廉的小哥立即包裹好的小菜一下送进嘴里。
　　咔~
　　某种酥脆之物于口腔间碾碎，
　　紧随而至的是其它小菜提供的清爽、鲜嫩以及多汁感，
　　以油渣的香味为主导，精肉臊子为辅，香味在口腔间疯狂弥散，
　　配合辣味温泉的浸泡与力道极致的按摩让进食过程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爽点。
　　唔！一直以来都没有说过话的兔子先生，居然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然而，
　　魔宴上的众人并未发现兔子先生的异常，因为他们全都身处类似的温泉场景，享受着如梦似幻的温泉服务。
　　或多或少都会发出一些声音，
　　尤其是凯瑟琳，
　　她直接在温泉内要求形似威廉的服务员提供一项特殊服务，不用白皮来包裹小菜，而是通过嘴对嘴的温暖形式，以舌头作为饺子皮来传递小菜。
　　现实中，坐在黑白小丑椅上的凯瑟琳甚至开始抖动起来。
　　就在所有人沉浸于温泉服务时，
　　叮！
　　清脆金属响声在宴会厅传开，提米主厨猛然从温泉幻想间惊醒，目光瞬间锁定声音的源头，
　　位于老板的轮椅后面，
　　端头部分已被染成肉色的抑制金针。
　　“糟糕了！”
　　当他用舌头卷出备用金针，以最快速射向老板的后颈时，
　　啪！
　　舌头直接被黑发斩成肉糜，金针只是勉强落在后颈的表面，未能刺入。
　　「抑制解除」
　　老板的肉体瞬间失控，承载着黑发的溃烂肉体采用一种‘叠加’形式疯狂增大，似乎要将宴会厅给完全占据。


###第五百零六章 排名
　　老板失控，
　　这样的情况的确危险，不过对于马戏团的众人来说，已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更别说贾恩与Mr.兔子就在老板的邻座。
　　享受着温泉服务的兔子先生立即清醒过来，头套的眼孔间瞪出深红光泽与对面的贾恩对视一眼，完成交流。
　　啪！
　　贾恩直接一拍桌！一道黑色帷幕于垂落而下，将老板遮掩其后，不断叠加生长的肉质与黑发暂时被帷幕挡住，但这种临时结界无法阻挡太长的时间。
　　“这是……什么……”
　　即便隔着这一层魔术帷幕，即便威廉坐在距离老板最远的餐桌另一头。
　　依旧能看到在那帷幕之后，某种扭曲、错乱的古老躯体正在构建，漂浮的黑发犹如怪物毛发，或是某种固有的软体结构。
　　即便还未成型，
　　却让威廉于灵魂深处升起强烈的原始恐惧，
　　颤抖的双膝想要跪下，甚至连嘴唇与舌头都开始抖动，似乎想要发出某种古语来表达对眼前之物的敬畏与崇拜。
　　就在这时，
　　兔子先生一个闪身来到老板的身后，无视黑发对他肉体的鞭挞与贯穿。
　　啪！一发掌击打在老板堆积肉层的后颈处。
　　掌击力量如波纹般不断渗透，有效捕捉到被夹在后颈肉间的金针，推动并刺入其中！
　　滋滋滋~
　　伴随着大量蒸汽的产生，老板身上所堆叠的多余肉质全部以液体形式散落在地，
　　手持生物吸尘器的扑克脸侍从同时到来，短时间内就将地面清扫干净，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帷幕撤去，
　　贾恩与兔子先生相继落座，一切恢复正常。
　　“抱歉，我的身体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回归正常的老板居然主动向众人致歉，并继续说着，“没想到威廉制作的食物能带来如此不同的感受，甚至让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些美好时光。
　　非常有创意且极具水准的菜品，仅在开源阶段就能做出这样的食物，实在是惊为天人。”
　　威廉也是很正式地回答着：
　　“老板能给出这等赞词，我实在倍感荣幸。
　　能在魔宴间为大家呈现这等极具个人风格的菜品，也是多亏提米主厨给予的「后厨金卡」，否则也做不出能能登上宴会厅堂的菜品。”
　　威廉给予回答的同时，起身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黑发缠绕的老板点了点头，“嗯！由于我的失控，打断了大家沉浸于美食的静谧与安逸，后续评分时会额外给你加一点补偿分。”
　　“这个真不用，用餐本就充满着变数，如果我的菜品因一个变数就受到影响，那必然不能称得上是一份合格的菜肴。”
　　“哈哈哈！好吧，大家继续用餐吧。”
　　老板的笑声让在场人员无不震惊，因身体的原因老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在公开场合开怀大笑了。
　　以邪阳热量进行的炖煮水饺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温度，大家继续品尝饺子时能继续回归那安逸舒适的深山温泉，犹如‘续梦’。
　　待到碗里的水饺吃尽时，驯兽师佐克甚至起身想要看看砂锅内是否还有剩余，可惜威廉就是按照一人十个的分量制作，并无多余。
　　提米主厨看着众人脸上所洋溢的满足感，同时也考虑到老板的身体问题，便不再给予甜品而直接开始最后的评分环节。
　　“本次魔宴的用餐环节到此结束，接下来我们将对所有菜品进行打分，由于我们并不是美食鉴定家，因此就按照个人的感觉、喜好进行客观给分就行。
　　从0-10任选一个数字填写在卡片上，
　　为确保私密性，卡片将由贾恩提供，只需要凝视卡片就能将你们脑袋里的数字烙印在纸面内侧。”
　　说罢，贾恩那头已经将打分纸张夹于手中，轻轻一扔纸片就落在每个人的面前。
　　分数将由老板亲自统计，随后便从最后一名开始播报：
　　“排名第十，副小丑-凯瑟琳「肉脑爆浆小章鱼」，爆浆的效果没有达到预期，塞在章鱼脑袋里的老板肉出现泄漏的情况，完成度不太好但创新还是不错的，希望下次能继续努力。”
　　虽然垫底不会怎么样，但凯瑟琳还是以双手抱膝，显得相当委屈。
　　第九名，腹语师-哈丽妲【助眠放松款咖喱风味蛋包饭】
　　第八名，副驯兽师-卡洛佩丝【‘老板与蛇’的烤肉串】
　　第七名，杂技团莫桑德【火腿鸡肉汉堡】
　　第六名，驯兽师佐克【深海风味‘猪骨’炖鱼脑汤】*名字有问题，老板不太喜欢
　　第五名，杂技团娜塔丽姐妹【秘制肉酱意面】
　　“第四名，Mr.兔子「肌肉兔菜冻」，作为前菜本就相对劣势，另外这样偏肉体的造型并不一定所有人都喜欢，即便十分精致但也略微吃亏。”
　　兔子先生对于这样的排名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有些高兴，他作为马戏团的二把手本就不在乎这些，只要大家能在魔宴上玩得开心就好。
　　不过，随着兔子先生排名第四，这也就意味着第一次参加魔宴的威廉将排名前三。
　　刚还在沮丧的凯瑟琳已然挪动椅子而贴近威廉，“哇~你的饺子居然排进前三了！”
　　“嗯。”
　　威廉看似很平静，实际的心率已经来到平时的两倍。
　　“第三名……亚特的【超超超级加大款红烩炸肉丸】，肉质的处理在本次魔宴无人能比，意识的嵌入让肉丸入口时能根据不同用餐者的口腔环境发生变化。
　　唯一的问题就是卖相，在第一眼看见的着实没有多少食欲，如果不是兔子的开胃菜，我或许不太愿意吃上一口。”
　　“哎呀~形象这种东西我始终学不来，就像我当年在着装打扮上始终被癌宫那些家伙嫌弃一样，这种与生俱来的东西真是难以改变呢！”
　　亚特摊了摊手，随即将目光落在威廉身上，
　　“我的肉丸排行第三，那这位新来的小子有可能拿到第一名哦？如果他真能拿到第一的话，应该算是马戏团有史以来的第一例吧？”
　　“安静。”
　　随着老板的严肃发言，亚特直接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并咀嚼吞咽。
　　“第二名，临时参与者，威廉所制作的【红油水饺】，以两分之差惜败于贾恩的【千层里脊魔术盖饭】。
　　在我看来，你们俩几乎将菜品做到极致，甚至威廉还特别使用了最难处理的「头皮肉」。
　　可惜在细节的处理上，尤其是食材切割的水准有所欠缺，肉粒均匀度远不及里脊……另外，威廉你也稍微耍了一点小聪明，也就是将砂锅端到这里进行所谓的‘保温’，实际上是时间不够而需要继续炖煮。”
　　“是的……”
　　“可以理解，毕竟你才只有开源。第一次参与魔宴就能达到这样的完成度，我个人非常满意，也非常喜欢你这样颇具创新，敢于打破常规且稳定性不变的新人。
　　因此除了给予评分最高者奖励外，我还将给你一个机会。”
　　黑发于面部中心编制出一颗眼珠，凝视着餐桌最末尾处的威廉，
　　这番凝视也是让威廉全身绷直，高频跳动的心跳瞬间被压到最低值。
　　“即将到来的正式表演，原本用于给观众稍作休息的中场时间，将交到威廉你的手中。
　　时长控制在15~30分钟，你可以不受限制而进行任何形式的表演，任意与观众进行互动。
　　如果你带来的中场表演能达到足够好的预热效果，甚至收获不俗的真实恐惧。我将提前赋予你主要成员的身份并允许你创立全新的部门。
　　但我同时也要提醒你，正式演出是非常严格的，绝不允许任何失误。
　　愿意接下这个机会吗？”
　　“感谢老板的信任，我一定完成表演。”


###第五百零七章 威廉的请求
　　关于马戏团可能会围绕威廉这位新人开设新部门的这件事，在场人员或多或少都有些耳闻，但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但最终因能力不足而终止。
　　没想到这一次在魔宴现场老板居然直接点明，显然已有开设新部门的决心。
　　同时将一个难度巨大，几乎不太可能的机会抛给威廉。
　　「中场时间」
　　马戏团正式开幕时，由于每一场表演都会带来极致的视觉冲击，必须给予观众一定的休整时间。
　　这个时间段看似挺好，甚至老板还说明没有任何要求，但其背后的隐藏难度却是极高的。
　　极致的表演往往会将观众的肉体、精神消耗殆尽，
　　借用中场休息这段时间，观众将通过自我休养，进食接待员发放的食物，甚至是注射药品来慢慢恢复。
　　在这种情况下插入非必要的表演，效果很差不说，甚至都没法将观众从上一次的精彩表演间拉拽回来。
　　从未参与过正式演出的威廉或许无法考虑这么多的问题，但他知道老板给予的【机会】有且仅有这一次，
　　一旦拒绝，今后可能再也没有类似的机会。
　　老板想要看得的，或许就是这份果断的胆识……如果连机会都抓不住，甚至不敢去触碰，自然没有资格坐上首席的位置。
　　老板的黑发眼眸凝视着威廉，“还坐在这里干什么？明天马戏团可就要正式开幕了。
　　虽然会有一天的时间用来布置场景、等待观众的全体入场。但对于你而言，这一天的时间几乎连彩排的机会都没有，抓紧时间去做应该做的事情。”
　　“是！”
　　威廉在一位扑克脸的带领下离开厅堂。
　　也就在他离开不久，
　　噗~哈哈哈！小丑亚特突然放声大笑，手指于众人间扫过。
　　“喂！要不要这么搞笑啊，我们这群老家伙做的菜，居然差点被一个小鬼全数击败，全靠贾恩给我们保住面子。”
　　“老大，威廉他在做菜这方面的确很有天赋。”凯瑟琳跟上一句。
　　另一边的驯兽师佐克也补充着：“我们癫者精通于各项领域，威廉更是癫者间的佼佼者，他的漆黑大脑比我见过的其他癫者更加精妙，迷宫结构甚至于我都无法一眼洞穿。
　　只要专心于一件事，那必然是能做好的。
　　而且，这饺子也太好吃了！老板能不能安排威廉每周都给我们做一次啊，两次更好。”
　　兔子先生虽没有参与交流，但一直都在梳理领带，或者双手抄在面前时不时点头肯定。
　　待到众人讨论得差不多时，老板出言打断，
　　“看来威廉这位年轻人在来到马戏团的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就已经与你们都有所交流，甚至混得很熟。
　　人际关系搞得很不错嘛~这样一来，开设新部门的想法也就更容易实现了。
　　他的才能毋庸置疑，但能否将这样的才能展示给世界，我们还不得而知。
　　正式表演的中场时间对于他这位开源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驾驭的，更别说只有一天的准备时间。
　　如果连这样几乎为零的可能性都能把握住，向观众完全展示他的表演天赋，这样的人才也值得在我们马戏团落下一个特殊的位置。”
　　对于老板的说法，在场人员都很肯定。
　　“老板，威廉他身上的「交易之印」不用考虑吗？”原杂技团总团长娜塔丽姐妹抛出一个问题。
　　“加里瑞森公爵与我们有着类似的目标，且保持中立。
　　而且，一旦我的身体完全劣化，或许还能借着威廉的这段关系，通过公爵的资金来维系马戏团的后续运营。
　　毕竟加里瑞森公爵是当年唯一没有对我出手的「疫主」，虽然也没有帮什么忙，但那个胖子算是很有实力的，而且与世界轴承最为密切。
　　威廉这样的人才，那个胖子必然也不会看走眼。
　　就说这么多了，祝愿你们明天的表演一切顺利，咳咳咳！提米，推我回去吧，待会儿的注射剂量提高到120%。”
　　“是。”
　　随着主厨推着轮椅送老板离开，大家也都相继起身，魔宴的放松结束他们也将为明天的表演进行最后准备。
　　凯瑟琳在起身时，特意用纸巾将椅子表面的一些液体擦去，装作无事的模样返回小丑屋……她相比于其他成员还有更多事。
　　虽然「门票」已经在前几天发放出去，
　　但也可能临时出现问题，导致部分人死在途中而无法到场，因此凯瑟琳还需要寻找足够量的替补观众来确保这份变数。
　　她的步程比亚特更快，先一步回到小丑屋。
　　就在她踏回黑白厂房，拽动屋顶的钢丝绳准备放下一具女体假身时，猛然偏头看向角落处。
　　“谁？”
　　“凯瑟琳……亚特他还没回来吧？”
　　“威廉？”
　　角落间，以绅士服装包裹全身而压制气息，再配合上铁链面罩来封锁神经感知，竟然连凯瑟琳这位厂房主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你待在我这里干嘛？怎么还不去准备表演，如果在正式表演间失败或者犯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老板说得没错，一天的时间太赶了。
　　就算现在回去临时准备也绝对赶不上，如果因此导致精神紧绷、睡眠不足，表演失误的概率会更大。”
　　“喂！你该不会想找我帮忙进行噩梦彩排吧？
　　我现在可是很忙的，需要前往就近的城市寻找一百个替补观众，确保正式表演期间没有一个位置是多余的。”
　　“我当然知道你很忙……找观众的事情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啊？找替补观众，带你？这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吗？”
　　“不……我的表演时间被安排在中场。
　　也正是观众刚刚接受过极为震撼的大型表演之后，他们很有可能还陷入表演当中，难以自拔。
　　既然没有任何表演要求，我决定直接在台下表演，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互动】上。
　　正如我刚才说的，时间太少，我根本没法进行有效彩排，唯一能确保的就是自己的状态，确保做到100%的临场发挥。
　　另外便是在表演开始前，尽量接触一下‘观众’，用于评估正式表演的观众强度，有可能的话对其中部分人员加深了解。”
　　“行吧，你可以跟着我一起筛选「替补观众」，但根据马戏团的规则我们的本体不能离开，只能让分身承载着意识前往周边城市。
　　你有这样的能力吗？”
　　说着，凯瑟琳拉动工厂的钢丝绳，一具未经过打磨的活体模特掉落在地。
　　嘎叽嘎叽~
　　她将掌心间的章鱼触须插入模特后脑，本是无神的眼瞳立即开始聚焦，光秃秃的头顶也跟着生出秀发，面庞间也雕刻出一些仿真纹路。
　　“分身吗？我倒是不需要。”
　　“你没听懂是吧？本体是不能离开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不会亲自去。
　　凯瑟琳你还记得我上次表演购买的观众吗？他们已经被我完全教化，其中最优秀的一人接收我的命令一直留在马戏团的观众休息区，她会跟着你一同前往周边城市，全程都会很老实地跟在身旁。
　　回来以后便会将所见所闻，通过‘知识’的形式分享给我。”
　　“你……”
　　“这样做的话会更高效一点，我还得找贾恩前辈询问一些表演间的细节问题。这件事就麻烦凯瑟琳你了，我的学生就在出口处，你过去就能看见。”
　　“看在饺子很好吃的份上，就勉强帮你一次！
　　但如果我发现你的「学生」有任何可能会扰乱我筛选观众，甚至泄露马戏团的行为，我会当场将其击杀。”
　　“好。”
　　威廉给予一个拥抱后，径直离去。
　　独自留在工厂的凯瑟琳倒是对刚才的拥抱很满意，做事也更有干劲。
　　“哼~仅仅一天的准备时间，我倒要看看威廉你是不是老板口中能向世界展示才能的天才，反正这种难度逆天的要求我是做不到的。”


###第五百零八章 特殊准备
　　凯瑟琳这头有关于观众信息的「切入点」搞定以后，威廉径直返回魔术区，刚好在通道间与贾恩撞上。
　　“威廉，你怎么从外面回来？似乎对于临时安排的正式表演有着别的想法？”
　　“一天的时间实在太短，常规的准备根本来不及。
　　即便我已经想好可以用于正式表演的场景设计，现在临时搭设也必然无法达到预想的效果，不如想一点别的办法。
　　贾恩前辈，能否将明日的表演安排给到我？”
　　贾恩的双指一弹便从袖口间夹出一张白纸。
　　《恐惧马戏团正式表演安排表》
　　以四位首席为主，主要分为四个大型节目，
　　在四大节目间穿插着如副小丑凯瑟琳，长腿莫桑德等带来的小型节目，让整个演出流程波澜起伏。
　　威廉试探性地问着：“我的表演应该可以选在任何的一次中场休息时间段进行吧？”
　　“没错，你好好考虑吧，明早之前将选定结果告诉我即可。”
　　“我已经选好了！”
　　威廉没有多做考虑，或者说早已做出决定，手指迅速落在某两个节目间的空隙处，这让贾恩皱起眉头。
　　至少在贾恩看来，这样的选择是很不明智的。
　　“你确定？要将你的中场表演放在杂技总团的表演后面？
　　Mr.兔子的水准可是在我之上，他所统御的杂技总团可不是莫桑德那位新人能够比拟的。
　　历届表演，杂技总团的平均恐惧收集量是最高的。
　　也就是说，观众在看过杂技总团的表演后，大多都处于一种绝对沉浸、虚脱甚至已经脑死亡的状态。
　　你的临时表演将很难在这个时间段生效。
　　我的建议是放在凯瑟琳的噩梦表演后面，梦境带来的影响在清醒后会快速减少，这个时候进行表演是最容易的。”
　　“我的表演必须放在这里，否则成功率会大大降低。”
　　注视着威廉眼中的坚定目光，贾恩点了点头，“那就照这样报上去了，需要从我这里借一些人手吗？”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时间太短来不及训练了。而且就算让其他助手强行跟着我这位新人，他们的内心应该也是很抗拒的，很难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贾恩先生，我先去忙别的事了。”
　　威廉匆忙地挥手道别，他没有返回自己的魔术屋，而是打算去往别的区域。
　　这样的异常举动自然勾起贾恩的好奇心，魔术表演早已排练完毕，便悄悄跟在威廉身后。
　　绕过马戏团的地下十字路口，威廉居然再次走向宴会厅，触碰通道间的暗门开关而打开通往后厨的密道。
　　『嗯？后厨……威廉到底想要做什么？』
　　贾恩遏制住好奇心没有继续跟进，毕竟这个答案在两天之后便能揭晓。
　　【后厨】
　　由于魔宴刚刚结束，整个后厨正在进行着大扫除。
　　对于威廉这位在魔宴上获得第二名且深受老板青睐的新人，正在搞卫生的扑克脸们也是相当有礼貌，并没有多问什么。
　　来到这里的威廉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切菜台上静静思考与等待，
　　约半小时过去，
　　当他在脑袋间拟算出需要制作的菜品类型、数量以及所需的原料时，焚化炉也传来一阵脚步声。
　　全身缠绕舌头的提米主厨走了回来，他刚在下面完成老板的药剂注射，见到威廉坐在后厨里也是无比惊讶。
　　“威廉，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准备后天的表演。”
　　“我就是为了表演才来到这里，提米主厨现在能给到我这些原料吗？”
　　威廉边说边写，将一张列好的详细清单递了过去。
　　注视着清单上面的大量原料，提米也是皱起眉头，“你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这里可不是免费仓库，想拿就拿的……在后厨培养出来的原料都是上等货色。”
　　“当然是用于明天的表演，费用问题能不能先记账，等我表演收回足够多的恐惧液体再来慢慢还清，就算加上利息我也可以接受的。”
　　如果换作其他人，主厨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后厨根本没有赊账一说。
　　但考虑到威廉在魔宴上的惊艳表现，考虑到老板都在宴会间露出罕见的笑容，提米也是罕见地做出妥协。
　　“看在你准备将后厨菜品应用于表演的份上，就勉强借给你吧~利息就不必了，只要你在一年内能完全还上就行。
　　不过，「老板肉」是禁止使用的。”
　　见提米主厨点头答应，威廉再跟进一个要求：
　　“主厨，能不能再借我一点人，帮忙处理原料以及辅助烹饪，我一个人可能会来不及。人员费用也记在账上，后续一并还清。”
　　“你……行吧，你要多少人？”
　　“目前打扫卫生的扑克脸全都需要，
　　另外我可能还会对后厨的一些器材进行改造，例如将一些肉体炒锅进行拼接，形成更大口径的锅来提高出菜效率。”
　　“你还有什么要求？”
　　提米主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果威廉再敢提出要求，他会直接终止提供帮助。
　　“就这么多。”
　　“还就这么多！从来没有人敢在后厨提出这么多要求……真是搞得我好气啊！行吧，我可以答应你，但除了还款外还需要你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咳咳~只要你身在马戏团内，每周至少制作一次红油水饺。”
　　“这个没问题，只要提供给我上好的「头皮肉」就行。”
　　见威廉答应，提米主厨也就不再刁难了。
　　“提醒你！正式表演开始前，后厨需要保持绝对的稳定，你在做菜期间一定要牢记【规则】，如果出现黑发与肉质结合而影响正式表演，这个责任不是你能承担的，我都可能会因此遭到审判。”
　　“我一定确保后厨的稳定与安全。”
　　“就这样吧，魔宴的事情搞得我累死了，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随着主厨的点头肯定，接下来的两天时间相当于将后厨的权限全部交给威廉这位年轻人，
　　提米看似悠闲离开，实际一回到他的休息室便开启生物监控装置，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后厨的一切情况。
　　他很好奇威廉到底要做什么，如何将后厨与表演扯上联系。
　　监控画面里，
　　威廉借用临时主管的身份将所有扑克脸召集到身旁，
　　没有任何言语层面的交流，
　　而是当众揭开头盖骨，展示漆黑癫脑，通过脑电波的信息传递，给每个人分配职责并列出时间规划表，确保没有一点时间会被浪费。
　　展示结束，
　　扑克脸纷纷套上厨师围裙，前往不同的区域展开工作，后厨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然而，随着大家开始忙碌，威廉却没有参与其中。
　　他爬上厨台，以菜板为枕头直接在嘈杂的后厨环境下安然睡去。
　　看到这一幕的提米主厨直接激动起身，指着监视器大吼，“你怎么睡得着的！这个时间段你睡得着觉？”
　　但提米最终还是稳住情绪没有去后厨干预，
　　他并不知道的是，威廉的睡觉实际是将意识投射到记忆宫殿，于水族馆间与另一个自己展开交流。
　　“易辰，接下来的表演需要你的帮忙。”


###第五百零九章 动静
　　马戏团本次开演的地点选定为旧世界的海达托卡斯山脉（hydatoncus），又称水瘤山脉，顾名思义这里的山体形似肿瘤。
　　既然是肿瘤，那必然与癌宫有关，只不过山脉距离癌宫相隔甚远，就算搭乘黑蛔列车也需要两天以上。
　　另外，水瘤山脉并非自古存在，而是在那场导致旧世界格局发生变动，规则遭到封锁的入侵战争中形成的。
　　当时有着一支三十人规模的尊瘤骑士小队为了给大部队争取时间，故意将敌军引至此处，鏖战整整两天三夜远远超出拖延的预期时间，但骑士们也被完全围困，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最终全体骑士均选择「癌变自爆」，即便死去也要将敌军尽可能歼灭。
　　引爆名为「尊瘤」的病原核心，骑士肉体立即发生不可逆的超级增生，疯狂蔓延的肿瘤瞬间占据周围区域，吞噬着敌军肉体，最终形成三十座瘤状山脉。
　　战争结束，癌宫也特别派人来悼念三十位英勇果敢的尊瘤骑士，于山脚间修建纪念丰碑。
　　随着时间推移，旧世界的逐渐复苏，水瘤山脉居然慢慢发展成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
　　更是有一座毗邻的小型城镇借着旅游业而快速发展，现在已经变成一座规模较大的中立城市，由原本的卡西镇更名为【水瘤城】。
　　这里最有名的产物便是「骑士山泉」，
　　收集于水瘤山脉的山泉水，泛着微弱的红色且有着一股淡淡的腥味，非常符合大部分病者的口味，甚至有些人还会刻意等其发酵变臭后再来饮用。
　　因此，除癌者也会有很多病者慕名而来，或是旅游，或是想要在山间品尝真正的山泉水。甚至还有一些淘宝者试图深入山脉，寻觅尚未被挖掘的战争遗物。
　　今日明明属于旅游淡季，且水瘤城也没有举办任何的登山仪式或是活动，出城前往山脉的人员却超过旺季，就连一些天天宅在家里的本地人都跟着登山。
　　甚至还有一些路过山脉的外人，仿佛入魔似的改变原定路线而选择登山，
　　这样的异常第一时间便引起水瘤城主的注意，他立即派遣多名下属伪装成普通游客的模样于不同方向上山调查。
　　然而，一天的时间过去，被派遣出去的十多名得力下属全部失联，甚至连一点信息也没能传回。
　　城主果断按下书架上的隐藏按键，一道设有多层封印的密室被慢慢开启。
　　这里除了藏有各式珍宝，还有一台造型奇特的电话机，这台长满肿囊的肉质电话属于癌宫的生物科技产物。
　　一根固定增生的癌化肉线埋于地下，一直连接到癌宫，即便电话线被不小心挖断、破坏也能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
　　城主那肥腻的手掌一把将听筒抓起，根本不需要拨号，这台特殊座机便已经连接到了癌宫的信息处理部。
　　对面也是传来一阵严苛，“请问有什么紧急事件需要汇报吗？”
　　城主想要说明的情况刚到嘴边，
　　嗡！耳鸣声扰乱。
　　一朵以黑白配色的噩梦之花在其大脑表面盛开，有关于想要汇报的异常内容全部忘记，甚至不记得自己正在做什么，只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没事，没事……我应该只是想要验证一下线路是否畅通，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与癌宫取得联系了。”
　　“请你挂断电话吧。”
　　“好。”
　　城主挂去电话后，挺着他满是肥油与泉水的肚皮跑回床铺，
　　大脑间已然衍生出一种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觉的困倦感，这一觉睡下去恐怕几天几夜都难以清醒。
　　不过，癌宫信息部却没有忽视这件事。
　　关联着癌宫的中立城市，组织据点有不少，但其中能被赋予「专线电话」的区域仅占5%。
　　癌宫对于专线通话有着极其严苛的规定，仅有情况危急或出现与癌宫直接相关的利益事件时，才能拨通专线，像这种打电话过来只是确认线路是否通畅显然是不合理。
　　而且水瘤城还是癌宫麾下一座较为重要的城市，每年都能上交一笔不俗的资金。
　　几分钟过后，三名擅长快速探查的尊瘤骑士小队已然乘坐船只，横跨脓湖。
　　当船只靠岸时，他们相继扔出一种网球大小的肿瘤组织，当组织落在地面时迅速开始定向增生，化作一匹符合他们自身特性的【坐骑】。
　　不同于死疫骑士团标准配备的死马，
　　尊瘤骑士的坐骑是借由他们自身的子细胞进行特殊诱导而成，形态各异。
　　当前形成的三头坐骑分别是一头大型生有肿瘤团的野猪，一头生有瘤角的病变梅花鹿，以及一头规格远超前两人坐骑的猛犸。
　　“水瘤城存在疑似危机吗？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正好能旅游一下，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那里可是前辈们的战场，抱着敬畏之心吧。”
　　……
　　【恐惧马戏团-后厨】
　　枕在菜板上入眠的威廉可不只是简单的小憩，这一睡直接过渡到第二天清晨，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反倒是卸下负担提前回房的提米主厨，气得一整晚没睡着，他实在想不明白威廉为什么能够安心睡觉。
　　满眼血丝的提米盯着监视器，“还剩最后一天的时间，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些什么吧？”
　　谁知，接下来所展示的监控画面气得提米裤子都没来及提起来，就差点冲了出去，想要用舌头将威廉吊起来好好鞭挞一番。
　　经过一整晚休眠的威廉依旧没有加入忙碌的后厨工作，
　　而是进行日常的漱口与洗脸，依旧没有时间紧迫的感觉。随后在简单检查过扑克脸进行的原料准备后，居然径直离开了后厨。
　　一度让提米认为威廉只是鲁莽接下老板给予的机会，由于时间不够而选择摆烂。
　　实际上，威廉却根本没有浪费时间，他回到魔术区找到贾恩索要了一件具备特殊功能的魔术箱便折返回去。
　　重回后厨时恰巧在门口撞见提米。
　　“主厨，早上好！”
　　“好个屁！你在干嘛？为什么在外面游荡，还不赶紧准备节目？”
　　“昨晚睡觉的时候借机与自己的意识进行‘二人沟通’，商议讨论着表演的细节处理，其中涉及到一个关键性的道具需要找贾恩先生借一下。”
　　威廉也是主动展示手中的黑色箱体。
　　“这是什么？”
　　“完全密闭的抽奖箱，将用来调动现场气氛，是中场表演必不可少的道具。”
　　听着威廉的解释，提米也慢慢冷静下来，勉强相信眼前这位多次带来惊喜的少年。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要开始做菜了吧？”
　　“不急，现在做菜的话等到明天可就臭了，就算冷冻保存也会失去鲜度……我准备继续睡觉，然后等到凌晨再起来现做，这样的话时间便刚刚好。
　　依照「扑克脸」小组的高效工作，就算不需要我的帮忙，原料的处理也能轻松搞定”
　　“你还要睡！？你昨晚不是睡过了吗？”
　　“嗯？提米主厨昨晚来过厨房吗？”
　　“咳咳~刚才员工告诉我的，说你睡了一整晚。”
　　“这样啊~正式表演毕竟非同寻常，我已经时间来进行细节编排，倒不如将精神状态调节到一个绝佳状态，将赌注全部压在临场发挥上。
　　而且在后厨的环境下休息也能更快进入状态，凌晨醒来就能全面投入菜品的制作，说不定还能跑出来一些更好，更适合表演的灵感。”
　　“你……”提米主厨没什么好说的，舌头绷紧而挥了挥手，“去休息吧，期待你明天的表演，千万别出任何的问题。”


###第五百一十章 开幕
　　提米作为主厨唯一需要负责的便是后厨及老板的健康问题，马戏团表演与他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但作为马戏团的一员还是非常关心表演能否顺利进行，只有不断地收集恐惧，马戏团才能不断运转并扩大。
　　提米相信着所有被老板承认的主要成员，
　　却难以信任被临时添加进来的新人，更别说威廉在接下重担后，居然还利用仅有的两天时间来睡大觉，哪怕是四位首席也不敢这样玩。
　　提米始终没睡，一直等到凌晨时分。
　　【00：00】
　　在菜板上睡了一整天的威廉猛然睁开眼睛，
　　扑克脸团队早在四个小时前就按照威廉的要求，完成了所有原料的切割、分装，甚至通过拼接而制成了好几口大锅，只等他这位‘大厨’开工。
　　威廉坐起来的一瞬间，直接给自己来了一记双峰贯耳，啪！
　　击穿耳膜的剧痛让整个人倍感清醒，同时让癫脑给出一个下丘脑的催促信号，经过多次传递的信号最终到达肾上腺，致使分泌出平日数倍，甚至十余倍的肾上腺素。
　　整个人也随之亢奋起来，
　　威廉拿上一口铁锅，一脚踹开扑克脸的集体休息室。
　　铛铛铛！剧烈敲击将扑克脸们全部唤醒，
　　“女士们先生们，剩余的时间希望你们能跟随我一同亢奋起来，协同我完成马戏团有史以来最紧急、最刺激的互动式中场表演。
　　鉴于你们在后厨间的准备工作十分到位，这是我的一份小小谢礼，每个人都有不要着急，慢慢来！只需要插进你们的颈动脉并注射即可。
　　这可是从我脑髓间提取出来的精华液体，能直接免去你们今日的睡眠并清洗整颗大脑。”
　　一根根黑色星璨的注射器由威廉展示于另一只手的餐盘间，
　　其中一位非常敬佩威廉的「梅花三」第一个上前注射，整个人一阵抽动而显得极为舒爽后，其余扑克脸也相继跟上，
　　一个个精神焕发并陷入前所未有的亢奋状态。
　　灶台上火，全员制菜。
　　提米主厨在看到这番场景后也稍微放心，但他也很快察觉到这幅画面间的异常，
　　监控画面中的威廉仿佛有着两重身份，
　　时而与之前制作红油水饺时相类似，以双掌生火，以邪阳来加热器皿，达到一种长效保温的效果。
　　时而变得异常怪异，居然片下身上的血肉加入锅中，整个人甚至散发出一种死亡而阴郁的气息。
　　另外还配合着肩膀上的小葡萄来监控全局，一旦有任何黑发于后厨浮现，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利斧就将斩落过去，
　　当提米看着一份份菜肴相继出锅时，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好奇，
　　“这菜明显有问题啊~原来如此！我知道威廉这小子想要做什么了，虽然有些投机取巧，但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想要达到节目效果，这样做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期待你明天的表演。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现场了，明天就去一次看看你小子如何将菜品、自身特性、表演节目以及恐惧进行融合吧。”
　　看着这一幕的提米得以安心睡去。
　　……
　　演出将在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启，持续24小时。
　　会场的规模将远大于试运营阶段，整个马戏团帐篷达到那时的五倍，总设八个「观众入口」，对应着他们手中门票的序号，便于快速入场。
　　而且观众只要完成身份与门票验证就能获得马戏团给予的‘见面礼’，一张以旧世界黄金打造的「观众卡」。
　　正面雕刻马戏团的新式团徽-以头发构成的圆环，上下左右分别对应着兔子、帽子、气球与野兽头骨的图标。
　　背面则以马戏团自创的浅凸斜方字体印出的观众名字以及右下角的一串代表着入场门、座位的长序号。
　　相当精致的个人卡片，有着浓郁的收藏价值，就算拿去售卖也至少能卖上百甚至上千古硬币。
　　这样的见面礼让这群经过筛选，本就抱着各种目的来到马戏团观众生出更多的兴趣。
　　观众席整体呈圆环结构，围绕着中心的巨大舞台，总容纳人数为800人。
　　每个观众席位均由精通雕刻的扑克脸亲手打造，宽敞舒适，安神凝脑，哪怕坐上一整天也不会感觉任何疲倦。
　　当观众就座时，接待员便会开始分发马戏团表演期间的【规则书】。
　　这份规则对付试运营要人性化很多，并给出更多的优待，不少观众甚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观看所谓的恐惧表演。
　　1.当表演开始时，舞台注视率最低限额被降为80%，观众实在坚持不住时可选择闭眼休息，
　　不过，等待表演结束而中场休息时，注视率达到95%以上的观众可享受至尊服务，包括各种营养品的供应、医疗服务等等。
　　达到90%以上享有普通营养品与食物供应，90%以下则无法获得任何服务。
　　2.每坚持撑过一个大型节目都将获得马戏团精心准备的「勇气礼」，价值至少在千枚古硬币之上。
　　只要能坚持一天一夜，完成所有节目的观看而依旧具有自我意识，即可获得马戏团的最终大奖，甚至能得到老板的亲自提点以及一大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还能选择留在马戏团成为其中的一员。
　　3.表演期间需严格遵守规矩，做出任何可能影响表演的行为都将遭到「恐惧标记」。
　　总的来说，能来到这里的观众均由凯瑟琳的噩梦实景选拔而出，他们提前就知道恐惧马戏团绝不是一个慈善机构甚至相当危险。
　　但他们很大一部分人都长时间困在一个病症阶段，不仅难以突破，而且因旧世界的规则封锁，他们基本都在等待着衰老死亡，有些人平日里甚至还会遭到打压。
　　马戏团的到来给他们那暗淡无光的生活添加了别样的光彩，即便这份光彩不那么光彩耀人，甚至充满黑暗他们也想要去试一试。
　　即便失败，那也只是提前迎接自己的结局而已，甚至这样的结局或许比老死要好得多，也能在死亡前见识一下被旧世界不少势力所忌惮的马戏团到底会有怎样的表演。
　　当然，
　　也有一部分病者是抱着战胜恐惧，甚至想要挑战马戏团的自信想法。
　　时间到。
　　两位戴着扑克脸面具黑桃A与红桃A的男、女主持人上台。
　　灯光也于全场范围内收束而聚焦在两人身上，观众也都很有素质，没有一个人发出杂音。
　　“各位来宾，感谢你们花费一整天的时间寻觅马戏团的入口，你们诚意我们已然收到。
　　作为回报，马戏团将展示旧世界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惊奇演出，为你们的人生与病程添上特有且浓烈的色彩。
　　本次演出的开幕表演由著名的野兽癫者，马戏团有史以来最具创意的首席驯兽师，佐克·阿特金为大家带来。
　　《洞窟深处》”
　　话音刚落。
　　整个表演区域于壁面长出各种形态的石块，甚至有钟乳石于顶部垂下。
　　各种古怪而嘈杂的野兽声于黑暗间嘶鸣、叫嚣。
　　它们或是于过道间迈出，或是从观众的座椅下爬出，
　　甚至还有超巨大的野兽巨物抬足越过众人的头顶，挂满在巨兽腹部的人头群依次向胯下的观众微笑问好。


###第五百一十一章 初兽
　　各种无以名状的‘野兽’于会场间嚎叫，在佐克的引导下进行着各种高难度的表演，甚至会抽取幸运观众上台来近身体验。
　　看似精彩，
　　实际的表演效果在马戏团内部成员看来只是一般般甚至偏差，这样的驯兽流程与前几次基本没有差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替换了几只野兽而已。
　　【后台】
　　即是马戏团成员的准备区域，位于舞台的正下端，
　　小丑亚特今日的装扮十分奇怪，
　　戴着贴覆全脸，甚至有些夸张的太阳花头套，整体服装也变得更为臃肿。
　　相对的，凯瑟琳戴着配套的月亮头套，两人显然会进行联合表演。
　　亚特看着舞台上那些完全奴化而规范化表演的野兽，不禁摇头。
　　“哎佐克这家伙完全没有创新啊，这种质量的开幕式可是会让观众失望的……如果达不到指标，这家伙的首席头衔需要考虑摘掉吧？
　　目前虽没有合适的备选驯兽师，但也不能纵容如此低水准的表演。
　　你说是吧，贾恩？”
　　“表演结束前别急着下定论，佐克的上进心我看在眼里，他非常珍视马戏团这个大家庭，从加入进来就全心全意投身于动物园的建造，论忠心与努力应该在你之上，亚特。”
　　这番话听得亚特捧腹大笑，甚至感觉有些什么东西从长袍内泄出。
　　“哈哈哈啊~努力？忠心？老板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种浅层的东西，马戏团的本质是什么，贾恩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只有能带来恐惧的强者才有资格留在这里，废物可没有资格享有任何资源，反而需要成为资源。
　　要不要我们赌一把啊，贾恩？如果佐克的恐惧收获低于上一次演出，就算我赢，反之你赢。
　　赌注的话就用「一次外出机会」吧。”
　　“可以。”
　　就在亚特感觉自己十拿九稳，拿出足以剪下人头的指甲刀对自身衣衫下的肉体进行修剪时，
　　Yiiiii！！
　　一阵让他这位首席小丑感觉浑身不适，甚至滋生出原始恐惧的‘嘶吼’从头上的舞台传来，
　　不是简单由声带发出的嘶吼，而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古老声音……犹如将鲸鱼，人类婴儿的叫声混在一起再穿过层层挂满着血肉肢体的洞窟隧道最后传出的声音。
　　“什么东西？”
　　亚特猛然仰头，借着可视化的地板看向舞台。
　　位于舞台中心的佐克正在从嘴里吐出一只无毛的‘兽态幼体’。
　　这只野兽在钻出嘴巴的过程中，也同步继承着佐克的面具，嵌于它那满是黏液的白嫩头部。
　　一边嘶吼一边完成最终的脱体，如娃娃鱼般的白肉之体落在地面。
　　明明只有不到正常人体的大小，
　　但它的嘶吼仿佛有着数万年甚至更加悠远的古老感，场上所有野兽全部停止动作，无不于眼瞳间透出惊恐，甚至开始出现观众才会流出的恐惧精华。
　　紧跟着，
　　这只刚诞生出来的白肉野兽缓慢移动起来，靠近距离它最近的一只生有四颗牛头且体型硕大的‘牛魔’。
　　牛魔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瞬间就被撕碎肉体。
　　鲜血都来不及喷溅就被这只白色野兽大快朵颐，进食速度快到惊人，它似乎能将全身每个部位都化作嘴巴。
　　完成进食后，这头怪异的白色野兽于头部右侧长出一根坚韧的牛角，身体也略微多出一些肌肉纹路并变大了一圈。
　　显然，它正在成长。
　　这时，佐克将声音扩至全场。
　　“接下来请大家欣赏驯兽表演的最终幕，见证最初之兽的成长！
　　千万别乱动，压低你们的呼吸，尽可能抹除你们身上所沾染的野兽毛发与血液。这样的话，你们就不会被‘她’视作目标，不会成为她成长过程中的美味食材。”
　　就这样，
　　一场野兽屠杀正式上演，观众的情绪也被调至最高。
　　后台间，
　　魔术师贾恩靠在边墙，“原体初兽？还真给佐克这家伙给做出来了，居然以自己的身体为孕育容器，只要有任何的排斥反应或是控制失效而被反噬，可是连一点退路也没有的。
　　真是疯狂的家伙，癫者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亚特，一天的外出假期我就收下了。”
　　亚特全身肉体紧绷甚至在肉缝间发出大量的哀嚎声音，他本身也咬了咬牙，但很快又露出释然的表情。
　　“没想到这个看似废物的家伙还藏了一手，是我小看他了。哎，愿赌服输。”
　　没错，
　　老板这一次罕见地以驯兽表演作为开幕，佐克也自然不能辜负信任，拿出他的真正底牌，以前从来没有正式登台的真正野兽。
　　是佐克基于癫脑的推演、考古勘探以及大量野兽的病理推测得出的「初兽」，现如今已经被他创造了出来。
　　佐克本身也是相当癫狂，他居然选择在舞台上进行初兽的诞生仪式，并以曾经辛苦培养的野兽群体作为原料，供应初兽的成长并为观众带来这场惊心动魄的捕食表演。
　　就在这时，
　　威廉也终于赶到后台，同行而来的还有后厨的扑克脸团队，一同推着好几辆承载着巨大容器的餐车，香味四溢。
　　“呼~终于赶上了！好强的压迫感，这是佐克前辈的造物吗？”
　　就在威廉仰着头，震惊于台上的白色野兽时，以凯瑟琳为首，不少表演者都因美食所散发的香味而围了上来。
　　“威廉，你是给我们做饭来了吗？实在是太贴心啦~”
　　就在凯瑟琳想要揭开其中一口锅盖时，保持着仰望姿态的威廉直接伸手将其按住。
　　“凯瑟琳，这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我的表演道具。
　　如果因为你的破坏导致表演失利，可能会有一部分责任划分到你的头上哦。”
　　听闻此言，凯瑟琳立马收手，扯下脸皮并做出一个鬼脸。
　　她个人是不太相信威廉能表演成功的，因为条件实在太过苛刻，而且她还听说威廉将节目放在了兔子先生的后面。
　　装回脸皮的凯瑟琳继续问着：“你用这些菜品做什么表演啊？能透露一下吗？”
　　“那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戴着这浮夸月亮头套，是准备做什么表演呢？”
　　“不说就不说，怼我干什么！信不信我诅咒你表演失败！”
　　“好啦，认真看看佐克前辈的表演吧……看样子整个动物园都会在这场表演后进行更改。”
　　不远处，
　　赤膊而系着领带的兔子先生也同样停下手中动作，注视着上端的白皙野兽，点头表示肯定。
　　不过，他并没有注视多久便继续投入到表演准备。
　　接下来的第二个大型节目便是杂技总团的表演，兔子先生显然也做了一些特殊准备，略微的紧张使得他不断以双指梳理领带。


###第五百一十二章 折叠
　　为期三小时的驯兽表演-《洞窟深处》正式结束，
　　马戏团调用全部的服务人力，包括常规的接待者以及1~10没有表演安排的扑克脸前往会场进行清扫与整理工作，
　　原因很简单，
　　会场因「初兽」的出现以及捕食游戏而变得一塌糊涂，如若将「脏乱程度」进行排名，能在马戏团的历代演出中排入前三
　　由佐克耗费多年心思而构建的动物园体系在这一刻被自己彻底打破，
　　以心血浇灌，用心栽培出来的野兽均被屠杀，
　　就连他一直以来佩戴的癫者面具都‘拱手让人’，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是佐克的铺垫，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日诞生的初兽。
　　现场八百名观众正襟危坐，甚至连眨眼的频率都降低至原来的1/2或1/3，他们身上挂满着白兽吃剩下的血皮烂肉、断肠骨渣。
　　就算运气最好的观众也沾染了少许血渍，毕竟有很多野兽都是大体积，能让人产生巨物恐惧感的存在。
　　整个捕食过程遍布观众区，
　　很多时候初兽的进食地点就在观众旁边、头顶甚至身上，感受着唾液与内脏的热量，零距离观察初兽的进食方式，直接吓得一些观众流出大量恐惧原液几乎快要达到极限。
　　当然，这只初兽还是比较听话的，没有因贪食而吃掉任何安静的观众。
　　表演结束。
　　工作人员对会场进行大清洗，以高压水枪冲洗着地面以及观众身上的污渍时，那只可怕的初兽已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巨大规格的半透明卵体位于舞台中心，
　　完成进食，彻底成长的初兽继续陷入「孕育状态」，于卵体内部发生着蜕变，隔着膜层只能看到漂浮于其中的癫者面具，它的肉体似乎正在进行着完全的拆解重铸。
　　卵体外部，
　　因面具褪去，佐克的容貌显露了出来，
　　一位长满着棕色络腮胡的中年人，甚至颇有一些文人气质，野性间透着斯文。
　　他的手掌触摸于卵体表面，眼瞳间挤满着各种情绪，
　　欣喜、释然以及一种凝视亲近之人的目光，仿佛孕育在里面的就是他的孩子。
　　最后以双手抱住卵体的两侧，直接将巨物扛上自己的后背，不再留恋舞台而回归动物园精心培养。
　　两位主持人也是同步站上舞台，让嘹亮的嗓音扩至全场。
　　“非常好！你们这一届观众的水准很高嘛~在那样可怕、近距离的捕食表演下，居然全都保持80%以上的注视率。
　　现在将给予你们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其中注视率保持在90%的观众可享用会场的饮食、按摩等服务，不要亏待自己利用好中场休息的时间。
　　半小时后我们将进入下一场小型表演。”
　　接下来由腹语师-哈丽妲上台，无需任何的场景更改，她独自在台上以腹语的形式讲述着一个极致的恐怖故事。
　　简单、安静却让人毛骨悚然，
　　甚至有些时候的腹语声会从不同观众的口中发出，仿佛有一只苍白的手臂从喉管间伸出，掰动着牙齿而强迫观众发声。
　　甚至偶尔会有一颗披头散发，与故事间描述一样的头颅搭在观众肩膀。
　　这份宁静的恐怖故事让经历「野兽捕食」的观众心绪慢慢减缓下来，
　　虽然也会产生强烈的恐惧感，但这样的宁静状态会让观众更适合下一场的大型表演，同样也是本次马戏团期待值最高，分量最重的表演。
　　Mr.兔子，娜塔丽姐妹以及长腿莫桑德三位团长将协同合作、同台演出，规模将大于以往五届且表演内容完全创新，还会对会场进行临时扩大与更改。
　　后台。
　　兔子先生扭动着身体关节，做着最后的热身运动，甚至能看见少许汗液于领带表面渗出，
　　不得不说，佐克近乎疯狂的开幕表演给他这位总团长带来了一定的压力。
　　啪！
　　左、右手掌轻拍在姐妹花与莫桑德的屁股上，虽在口头上没有说什么，却通过拍打形成的肉体层层肉体脉动将振奋人心的‘演讲’传入体内。
　　一时间，
　　娜塔丽姐妹因过于兴奋差点发生完全分裂，
　　莫桑德则蹲下身体认真抚摸着自己的双腿，眼神变得坚定无比。
　　待到腹语师·哈丽妲一边喝着薄荷水一边走回后台，杂技团的三位团长正式行动起来，利用半小时中场时间进行有史以来最夸张的舞台搭建。
　　后台。
　　靠在墙边的贾恩将话语投向另一个人。
　　“威廉，一定要看好这场表演……根据我对杂技团的了解，这一次他们的表演水准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恐惧值也将拉满。
　　你的肉体属性与兔子有着相似性，争取从中学到一些东西。”
　　“知道了！我的准备工作已然完成，会认真观看的！”
　　威廉专门抽来一张椅子并将眉心的眼睛睁开，与小葡萄共同观看。
　　不仅是威廉这位新人，就连小丑亚特这样恶性拉满的怪胎也解除掉焦躁、多动的状态，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仰着他那太阳花般的头套脑袋注视着舞台。
　　然而表演尚未开始，光是搭建舞台阶段不少人便瞪大眼睛。
　　威廉更是不自觉地说着：“杂技总团到底有多少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
　　「会场间」
　　观众们通过进食、按摩或自我调节等方式，慢慢由恐怖故事的氛围间调整回来，
　　当他们的思绪回归会场时，立即发现了空间层面的变化。
　　“怎么回事？表演会场什么时候变大了！”
　　本已宽敞的马戏团会场仿佛被拓宽了整整三倍，相邻的观众座位都被完全分开，整个观众区变得异常稀疏。
　　就在大家好奇着马戏团是如何实现「空间膨胀」的问题，好奇着下一场表演到底要如何进行的时候，
　　一排排肉体白皙且套着白色紧身衣的人群于黑暗间踏出，
　　他们手拉着手，整齐排列于座位的间隙过道，慢慢形成一堵堵人墙结构。
　　仔细观察还将发现，这些演员的眼睛均被缝合，无法提供视觉效果。
　　他们身体看上去异常柔软，甚至在移动时都看不见明显的关节弯曲。
　　相互牵手所形成的人墙仿佛对应着一种迷宫结构，但还不完全，
　　很快又有第二组人员走出，他们踩在第一组手拉手演员的肩膀上行走，拔高着人墙的高度。
　　就这样整整一百组人员相互堆叠而形成数百米的「人体高墙」，但还没结束。
　　这一百组人员以类似于瑜伽、柔术的形式开始进行【身体折叠】。
　　以折叠的方式填补着人墙间隙，最终使得人墙的高度缩减了2/3，但却变得密不透风，
　　这一刻数万名成员仿佛形成一个整体，形成接下来马戏总团表演所需的场景-【人体迷宫】。
　　“卧槽！”
　　后台的威廉被这等场景完全震惊，“这！杂技团到底有多少人？”
　　凯瑟琳不知何时凑近过来，“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这些「折叠人」全都是二团的哟，那性格变态的姐妹花最早就喜欢‘收集人’。任何在骨骼肉体上稍微有天赋的家伙就会被她收集起来，作为成员。
　　毕竟在兔子之前，她可是总团长，权利足够大。
　　只要学会了「折叠柔术」就算杂技团的人数再多也不会占据太大的空间。
　　平日，这些最底层的折叠人都被塞在【百人寝】。他们日常的生活就是折叠在一起，以百人为单位来行动，即便是一些生理问题也是共同解决。
　　以此来培养整体性。”
　　“这……”
　　“不过，这么大规模的迷宫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兔子先生的团队还没上场，真是期待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迷宫逃亡
　　折叠演员几乎全员患有软骨症且害怕孤单，
　　这样将他们叠加在一起，反而会让他们感觉舒适与安心，「集体性概念」已然扎根于他们的本质中，一个人生活反而会惶惶不安。
　　观众看着一个个眼睛缝合且露出幸福表情的折叠群体向他们招手时，即便表演还未开启，内心就已经开始滋生恐惧。
　　完成人墙的构筑时，主持人那嘹亮的嗓音响彻全场，被迷宫分割于不同区域的观众均能清晰听见。
　　“因接下来的节目涉及较多【规则】，因此需要占用大家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提前阐述节目及其相关规则。
　　建议你们保持入座状态，在节目开始前不要乱动，更不要因为好奇去触碰人墙。这些折叠团员十分好客，他们非常希望能有新成员的加入。
　　本场节目由杂技总团为大家呈现，名为-《迷宫大逃亡》。
　　具体规则如下：
　　1.【动起来】-所有观众都将参与其中，全程都需要动起来。如果待在原地超过十五秒就会算作自动弃权而丢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只要积极参与其中，至少都会有比较好的下场。
　　2.【中心即出口】-当个体抵达迷宫中心，也就是会场的舞台就算是完成节目，你将获得绝对的安全只需要等待节目时间结束即可。
　　另外节目的总时长为三小时，个体就算没有找到出口，只要能在迷宫内部坚持到三小时结束也能安全回归坐席。
　　3.【千万别碰墙】-正如我之前所说，无论现在或是节目开始后都千万别触碰墙体，不然会被抓进去哦。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有实力，甚至想要撕开墙体快速通关也可以试一试，这方面我们不做限制。
　　4.【脚】-迷宫各区域会不定期出现‘断脚’，断脚的移动速度很快，一旦有人靠近它就会飞速奔跑。
　　若个体能在节目结束后上交被自己抓住的断脚，即可领取额外的奖励。
　　*黄金脚，有一只特殊黄金脚在迷宫区域间高速狂奔，如果能抓取黄金脚并完成表演将获得杂技总团的最高奖励，
　　个体可选择不再参与接下来的节目观看，直接纳入杂技团并获得额外的培养资源。
　　5.【姐妹花】-逃亡期间，如果接连三次选错岔路，必定会在下一个岔路口遇上‘丢失一颗头颅’的连体姐妹花。
　　她会请求路过者的帮忙，希望路过者能继续沿着错误的道路前进而抵达迷宫的边缘，寻找到「丢失的头颅」。
　　个体可选择不帮忙，直接离开，事后不会遭到任何报复。
　　如果帮忙并找回头颅将会出现以下两种情况：
　　（1）如果找回的是妹妹的头颅，将获得道具「口哨」。在后续的逃亡中一旦遭遇不可回避的危险即可吹响口哨，姐妹花会穿透人墙来到你的面前，化解危机。
　　*对于特殊存在-「领带兔」无效。
　　（2）如果找回的是姐姐的头颅，将会获得道具「幸运三叶草」，提高后续在岔路口做出正确选择的概率。
　　6.【会跑的兔子】-个体于迷宫探索间可能会遇见戴着兔子面具的特殊团员，可能是一个也有可能是一群通过杂技嫁接的集合体。
　　一旦遇上就会被锁定，你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逃跑，他们的方向感往往不好可通过迷宫岔路口将他们彻底甩掉。
　　*如果观众能击杀兔子团员并戴上头套，后续将不再受到任何威胁，节目结束后还能成为一号杂技团的主要成员。
　　*当节目剩余最后的十五分钟时，迷宫区域会出现一只截然不同的「领带兔」。祂的速度在普通兔子团员之上，方向感极佳而难以摆脱。”
　　宣读完毕，
　　位于后台的威廉在听到这样的规则时，甚至有一种自己想要参与的冲动，虽然听上去有些危险却颇为有趣。
　　可惜杂技团的表演结束后便轮到他上场，实在腾不出时间。
　　不过，威廉也发现一个问题，问向身旁的凯瑟琳。
　　“话说将杂技表演设计成迷宫逃亡，应该只有少数人能顺利逃脱吧？
　　大部分被追上，或是被人墙吸收的观众会如何处置？如果直接处死的话，观众总数必然锐减，后续的马戏团表演还能正常进行下去吗。”
　　“放心，表演是禁止直接杀死观众的。
　　被抓住的观众应该会享受规则间没有提及的特殊待遇，到时候看一看就知道了！反正肯定会丢掉大量的「恐惧值」。
　　如果有人的「恐惧症」被完全清空，死不死也就没什么区别了。表演期间必然会损失一定的观众，场上也会空出些许位置。
　　一般而言在第二场大型表演过后，观众存留率在60~80%之间。毕竟正式表演所挑选的观众大部分都达到开源，在我的噩梦中也表现出较为坚韧的意志状态。
　　我要看表演了，不聊了哦。”
　　“嗯。”
　　【节目开始】
　　观众开始在人体迷宫间行动起来，不同群体的「幸运」存在着明显的差距，
　　有人一开局便遇到断腿，拼尽全力去追赶，虽然没能得到【腿】，却阴差阳错选对四个岔路口，距最终出口就只有一步之遥。
　　有人开局故作高深在岔路口犹犹豫豫而遭遇的兔子演员，甚至还不是一个。
　　而是戴着七彩头套的兔男小队，他们将肉体进行拼装，做成一台「人肉投石车」，其中最为壮硕的红色兔男化作炮弹，
　　瞄准发射！
　　双手抱膝而化作肌肉炮弹的兔男以超快速度发射出去，
　　目标观众是一位患有「肌强直」的壮汉，看体格似乎与兔男差不多，既然跑不掉观众不如赌一把。
　　他最大程度激活病症，全身肌肉收缩而达到石头的硬度。
　　咔~咔~咔！
　　在他触碰兔男炮弹的一瞬间，紧绷的肌肉瞬间瓦解，就连骨头都碎成渣滓。
　　力量层面的差距不是一般大。
　　七彩兔男组合直接将此人拖进人墙的【缝隙】进行‘处理’。
　　当兔男脱去他们的头套时，
　　全身粉碎性骨折加肌肉溶解的观众瞬间明白为何力量差距会这么大。
　　兔男没有头骨结构，整个头部属于肌肉与大脑的混乱糅合体，甚至于基本的五官都完全退化而重新衍化出一种「肌肉信号接收器」。
　　一粒粒连接触须的肌肉小球遍布着整个头部，能清晰捕捉任何肉体信号，快速锁定肉体目标甚至能提前解析其肉体机能。
　　在对付非肉体生命时，肌肉小球的功能会有所减弱。
　　「线粒体脑肌病-Mitochondrial Encephalomyopathy」
　　当观众看清楚这样的面部结构时，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开始发痒，似乎也要长出类似的小球，
　　全身溶解的肌肉也开始向着大脑流动，某种转化正在慢慢开始。
　　为加速转化的进行，
　　兔男组合纷纷脱去外衣，开始在这位观众面前各种凹造型，凸显肌肉。
　　时不时还会用胸肌、肱二头肌以及蝴蝶肌去撞击这位观众的肉体而产生共鸣性刺激，
　　利用这种极端的肌肉画面冲击以及适当的触碰来传递病症，
　　咔~对方的大脑头骨开始脱落瓦解，肌肉与大脑开始混合，眼看有着转变成功的迹象时。
　　啪！
　　整颗大脑瞬间爆炸，彻底死亡。
　　兔男组合叹息一口气，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第五百一十四章 节奏
　　“兔男……这是什么病症！”
　　即便间隔着舞台地板，以及上百米的直线距离，
　　当威廉注视着兔男处置观众的情景时，他居然激动地将绅士服装主动脱去。
　　展露出来的肉体表面居然也浮现出类似的肌肉小球，仿真度极高。
　　甚至癫脑还在尝试模仿兔男的混合头颅，可惜因相隔较远以及多层人墙的阻隔，无法透视更精密更细节的结构。
　　即便只是较为模糊的观察已经让威廉来了极大的兴趣。
　　而且光是兔子先生的手下就有这样的肉体，那兔子先生本尊的头套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幅光景？现阶段的威廉根本无法进行有效想象。
　　凯瑟琳又在一旁洋洋得意地科普起来，“据我所知这是一种特殊传染型线粒体脑肌病，是兔子先生所独有的极罕见病症。
　　这种病症的传播无需借助任何病菌介质，只需要通过肉体展示就能实现传染。
　　如果能当面来上一段肌肉热舞，或者摔个跤让肉体直接碰一碰，传染效率将呈指数增长。
　　不过，很少有人能承受这份病症。
　　这也导致兔子先生管理的【一团】只有二十人，但每个人均在肉体上有着不俗的造诣，完美接纳线粒体脑肌病。
　　不过威廉你千万别有获取这种病症的想法，
　　一旦感染线粒体脑肌病，某种程度上你会完全化作兔子先生的肉体奴隶，你的兴趣爱好会完全受到他的影响，
　　变得热爱兔子、喜欢赤膊以及有事没事各种凹造型。
　　以前有一位与我共同加入马戏团的小哥，刚开始我还挺喜欢他的。结果后来愈发变态，每次见面会寻找一些机会在我面前凸显肌肉。
　　由于马戏团内部禁止争抢成员，兔子先生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没有向你传播病症。”
　　这番话听得威廉兴趣更甚，用手指扣动着体表浮动的肉球小粒而闲聊起来。
　　“凯瑟琳，兔子先生到底什么来头？在他来到马戏团前是隶属于某个源疫区，还是某个特殊组织下的人。”
　　“你终于问了一个我也不太明白的问题~Mr.兔子的身世这可是马戏团的秘密之一哦！
　　我反正听过两个传闻。
　　第一个传闻说的是兔子先生与贾恩叔叔一样来自【角落】，甚至两人在私下还有一定的联系，还说兔子先生是【角落】最大死斗场的常胜冠军。
　　第二个传闻说的是兔子先生就是平民出身，于中立城市长大，由于小时候热爱兔子，成年后便创办了一个兔子同好者俱乐部。
　　只不过俱乐部并非贩卖兔子，或是谈论宠物兔间的话题。
　　而是参与者需要像现在这样戴上兔子头套，在里面进行着无差别肉体交流。
　　那时候的兔子先生还只是一位普通病者，即便作为俱乐部的创始人也经常会在对战中输掉，胜败战绩基本持平。
　　由于俱乐部创办理念的特殊性，以及暗网传递的有效性，其发展速度超乎想象，
　　甚至在暗中夺得俱乐部所在中立城市的【实权】，
　　后面便将城市包装成俱乐部的外衣，向周边城市发放俱乐部的广告，甚至直接投放人体广告，以此吸引更多的同好者。
　　直到俱乐部规模达到百万人时，兔子先生聚集着所有人并中立城市完全封锁，同时还让所有人进食一种压制药物用于封禁病症特性，
　　一场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生死肉搏正式开启。
　　经过整整一年，封禁解除，最终只有兔子先生一个人走了出来。”
　　“有关于第一个传闻你没问过贾恩吗？”
　　“肯定问过啊~不过贾恩叔叔拒绝回答，说是这属于马戏团的机密，仅有他和老板知道兔子的真实身份。”
　　“有意思……”
　　“你该不会想在表演后真跑去与那只兔子交流吧？”
　　威廉笑而不答，继续看着比赛。
　　三小时或许对于参与者来说十分漫长，但对于威廉这样的观看者还是很快的，甚至有一种没有看够的感觉。
　　当时间还剩下最后十五分钟，「领带兔」终于出现。
　　所谓领带兔正由Mr.兔子所扮演，威廉也是坐直身体瞪大眼睛，想要认真看看Mr.兔子的终幕表演。
　　由于表演已是最后阶段，
　　不少尚未走出迷宫的观众做出了一个很明智的决定-【组队】，人多走在一起既能减少恐惧感又能一定程度对抗危险。
　　反正在规则里没有禁止组队，只要能待到表演时间结束即可活下来。
　　目前最大规格的队伍人数已达「十二人」，他们甚至在之前勉强抵御住两只兔男的追击，联合击退并对方甩掉。
　　就在他们试图利用最后时间寻找出口时，眼前的转角处慢慢走出一位截然不同的兔男，
　　从未见过的白色头套，
　　肉体比例趋近于正常人，对比之前那些体格夸张的七彩兔男要小得多。
　　赤膊的上身多出一根别致的领带，
　　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但观众群体并不是傻子，他们将规则铭记于心，很清楚在最后十五分钟会出现名为「领带兔」的特殊存在。
　　“先跑！跑不掉的话再联合反击！”
　　就在小队调转方向想要撤走时……嗖！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旁瞬间闪过，原本还站在转角处的领带兔已然来到他们的身后。
　　“这是什么速度！”
　　既然确定了难以逃脱，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观众各自激发最深层次的病症，甚至有人还直接选择燃烧病原来发挥出成倍的实力。各种古怪的兵器提在手中，联合进攻！
　　就在这时，
　　嗒~嗒~嗒~
　　兔子先生突然有规律地以脚掌踏地，踏出一种强烈的节奏感！
　　涂抹油光的胸肌也跟着一同抖动起来，某种「节奏」如涟漪般在当前空间传递开来。
　　紧跟着，
　　兔子先生展开双臂，配合节奏匀速上抬，
　　这样的动作并非发动进攻，
　　随着双手的突然降下，【变奏】发生。
　　一段激烈且热情的舞蹈正式开跳，全身肌肉都跟着抖动起来，
　　肌肉间相互挤压、撞击，同时还配合肌肉纤维间的拉丝与摩擦，共同形成一种极具节奏感的动感舞曲。
　　任何撞击在兔子先生肉体的兵器，全部粉碎。
　　十二位观众已然无法将目光从兔子先生的身上移开，
　　强而有力的动感舞曲刺激着他们的每一寸肉体，迫使他们也跟着舞动起来。
　　咔！
　　一位肉体普通的观众刚跳了两下就全身骨折，瘫软在地并遭到周围人员的践踏。
　　即便是全身骨折，身体依旧会跟着舞曲产生反应，继续承受这份肉体的压力，直至最终化作一滩泥水。
　　舞蹈结束，
　　十二名观众的肉体全部崩解，即便有三人还勉强维系着上半身，依旧因恐惧而不断颤抖着。
　　兔子先生失望地摇了摇头，
　　随后从他的皮带间摸出一张「兔子头」标签的纸巾，擦去领带的汗液后，他便做出一个短跑比赛间的标准起跑姿势。
　　起跑瞬间直接突破音障，前往就近的观众身旁进行热舞。
　　只要是身在迷宫间，兔子先生的肉体感应都能实现全局定位，不可能有人逃得掉。
　　不过，兔子先生所不知道的是，
　　位于舞台正下方的【后台】，也有一位肉体爱好者正在跟着他的节奏一同舞蹈，并且没有发生任何的肉体衰败。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中场盛宴
　　“威廉，还搁这儿跳舞呢！还有几分钟就轮到你上场啦。”
　　凯瑟琳一边以流口水的状态欣赏威廉的肉体与舞姿，一边试图将其从沉浸状态下唤醒过来。
　　然而威廉的意识并未沉浸，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也很清楚时间问题。
　　“放心，时间上的问题我自有分寸……Mr.兔子展示舞蹈，这样的机会罕见，我只需要留最后的一分钟即可。”
　　威廉已然领悟到舞蹈所蕴含的「节奏」，
　　他借由全身性癫痫调控每一块肌肉来跟上这份节奏，不但不会像观众那样肉体崩塌，反而因为沉浸于热舞的节奏让肉体获得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感，仿佛所有肌肉都在这个过程中得以激活。
　　威廉甚至感觉回到了那间地下俱乐部，跟随一群兔男共同热舞。
　　『与泽德老师授予我的肉体完全不同，这是一种共享、热烈的肉体感受！无需任何语言，仅仅通过肉体的抖动就能实现更深层次的交流。
　　这样跳下去的话，应该能在我的节目开始前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热身。』
　　最后一分钟，
　　威廉果断停止舞蹈并唤回服装，可蠕动回来的「绅士服装」却停在足旁，显得颇为抗拒，不愿意爬上他的身体。
　　原因在于热舞过后的威廉全身浸满汗液，仿佛涂了一层亮油而且还散发着很重的气味，隐匿于服装间的黄皮显然很厌恶这样的味道。
　　但时间只剩一分钟，威廉也只能强行套上服装。
　　当服装面料将汗液全部吸走，再通过纤维的运输由尾部排放。即便整个过程十秒不到就完成了，但汗液必然经过了服装。
　　威廉能听到一阵阵微弱的干呕声从面料内部传出，
　　『黄皮，没事吧？』
　　主动投去的关心没能得到回应，
　　显然黄皮很不喜欢这样近乎变态的肉体展现，但它不得不承认这种变态的舞蹈能进行更深层次的肉体提纯。
　　即将登场前，黄皮还是传来一串文字信息。
　　≮抓住机会≯
　　『好！』
　　威廉将双手举过头顶，以全力击掌！
　　啪~等待已久的扑克脸团队被掌声唤醒，每人推着一辆载满菜品的餐车，共同前往观众区。
　　威廉则是捧着从贾恩那里索取而来的魔术盒，走在餐车队伍的最前面。
　　当他即将离开后台区域时，身后也传来不少加油打气的声音，其中甚至包括那位散发着恶意的亚特，
　　“加油啊新人~一定要好好表演而成为我们的一员呢，我可是很馋你的【红油水饺】，当时可是吃得我整个人差一点就要肉体爆浆了，哈哈哈啊。”
　　【演出会场】
　　随着杂技团的演出结束，马戏团空间也缩回正常范畴。
　　折叠人团体在离场时还顺便将垃圾一同带走，不需要接待员进一步的清洗。
　　虽然场景回归原来的模样，但观众数量却大幅减少，
　　仅剩60%的观众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余流失掉所有恐惧的观众已然成为行尸走肉。
　　即便是勉强坚持下来的观众，思绪依旧被杂技总团所影响着，总感觉有一位戴着兔子头套的肌肉男正在面前不断热舞。
　　以至于他们的肌肉持续紧绷，难以放松下来，即便是接待员的按摩服务都没有太大作用。
　　就在这时，
　　一阵嘹亮且极具穿透力的嗓音扩张全场，
　　这道声音通过颅腔的共振所发出，再借由佩戴于面部的铁链口罩共同发出，
　　声音兼具着「癫脑影响」与「针刺疼痛」两种属性，声波化作一根根能自主锁定目标的细针，直接作用于每一位观众的大脑。
　　“OK家人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一个事！
　　鉴于大家刚刚经历了刺激且惊险的杂技表演，
　　马戏团为缓和大家的心境，恢复大家的肉体状态，调整大家的低落情绪，让大家能以更好的状态继续观看表演，
　　我！预备主厨！威廉·贝伦斯~特别为大家准备了‘现场盛宴’。”
　　这番话听得某位躲在阴暗角落的真正厨师一阵抽搐。
　　唰！头戴白色厨师帽的威廉，以一种亢奋状态展开双臂，甚至有一个气浪在身后荡开。
　　在他身后的扑克脸团队也是依次排开，将餐车呈现于观众眼前。
　　当感受到90%以上的观众将目光投射过来时，威廉面部的铁链面罩抖动着，针刺般锐利的声音再度扩充全场。
　　“不过，这等盛宴无法自主选择而需要采取抽签的形式来决定到底吃什么，
　　我手上便拿着抽奖箱，里面的纸条上写有不同菜品的名称。
　　由于这是我精心为各位准备的，所有在场的观众都必须进行一次‘抽奖’，任何拒绝抽奖之人将得到与我一对一交流的机会。”
　　威廉说到这里时气息大变，仿若原墓死者的气息喷涌而出，感觉眼珠与舌头都快要滑落掉出，甚至上半部的脑袋都要溃烂流失。
　　同时还有密密麻麻的针刺于全身皮肤间穿出，宛若僧院间的苦痛狱卒。
　　“千万不要将我制作的盛宴与你们现在能吃到的‘蛆食’进行对比，
　　接待员提供给你们的蛆食只能给你们补充蛋白质，而我将给你们带来真正的美味，振奋你们的精神，修复你们的肉体。”
　　随着威廉说出这番话，
　　正吃着接待员食物的观众才发现自己嘴里塞满着恶臭蛆虫，强烈的恶心感让他们呕吐了出来，
　　但也有少数人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这样吧，看大家都很警惕的样子似乎不太信任我，在开始集体抽奖前我们先随机挑选一位观众来试一试如何？”
　　威廉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表演方式左右张望，以看似随机的方式挑选了某位陌生观众，实际上这位观众却是一位‘熟人’。
　　是威廉的学生跟随凯瑟琳一同外出所招募的‘替补观众’。
　　既然属于替补，实力层面相对偏弱，
　　之前也是以较为幸运的方式通过杂技团的迷宫，
　　当前的个体恐惧值已所剩无几，很容易就能被威廉给完全支配。
　　“恭喜你，幸运的观众！你将第一个享受我这位副主厨所制作的食物，来抽奖吧！”
　　威廉的话语如命令般钻进对方耳中。
　　当抽奖箱递上去时，对方的手掌也同步伸入其中，抽出一张纸条并主动展开。
　　【香菇滑鸡面】
　　“中规中矩的食物……来吧！尽情享用你抽中的盛宴。”
　　一碗由砂锅盛装，冒着浓烈香气的面条被扑克脸端了过来。
　　光是嗅到这股气味就让附近不少观众口水直流，
　　此人在吮吸面条时还故意产生很大的声音，
　　这等画面让现场观众馋得胃部抽动，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三小时的惊险逃亡，饥饿感完全拉满。
　　他们并未注意到的是，这份面条内部似乎存在着一些别的、怪异的成分。
　　品尝面条的观众因提前被癫脑入侵，也将这份怪异感给忽略过去，甚至还伪装出一副极为享受的姿态。
　　当面汤被喝光时，
　　啪！穿在身上的服装直接爆裂，整个人完全沉浸于美食密林间，难以自拔。


###第五百一十六章 小料
　　随着全场的气氛被这碗香气腾腾的香菇滑鸡面调动起来，
　　威廉再次高举双手，并非发表独立宣言，而是绷紧两只手臂的肌肉以最大力量进行击掌。
　　啪！
　　击掌瞬间，一阵强烈风压携带巨响扩散开来，进一步凝聚观众的「注意力」。
　　“抽奖开启前我还得强调以下几点。
　　1.只要是你们抽中的食物，无论怎么样都得吃干净，哪怕是一根面条、一节香芹都不得残留。
　　2.抽奖与进食需要正常进行，不得使用任何能力来偷奸耍滑，一旦被我发现作弊后果会相当严重。
　　3.必须在中场休息结束前的五分钟完成进食。
　　就说这么多，还有一些没想到的【点】等我想到的时候再加上去吧，现在……演出开始！”
　　威廉直接将手中的魔术箱扔于空中，
　　待到箱体抛至最高点呈自由落体而下坠时，居然发生分裂，等同于现场观众的数量，落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着威廉这位‘预备主厨’所展现的死亡与苦痛姿态，观众也不敢耍什么小心思，
　　再说刚才那碗面条的确香气逼人，很多人都已经饿得不行。
　　大家快速抽取里面的纸条，
　　麻婆豆腐、红烧鱼块、水煮肉片、红烧肉、烤苕皮、地三鲜……
　　各种菜品的名字看上去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人抽中什么黑暗料理。
　　随着他们将纸条举过头顶，公开展示，很快便有扑克脸推着餐车将对应的菜品送上来。
　　揭开锅盖的瞬间香气便是扑面而来。
　　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就算在马戏团内部也能被算作优质菜品的食物，
　　饥饿感爆棚的观众面对如此美食景色，根本无从忍耐，
　　甚至有部分人都没有去使用勺子、筷子或是刀叉，端起餐具就向着嘴里倾倒。
　　但大部分观众还是比较理智的，马戏团本身的危险性以及自称预备主厨的青年所定下奇怪规则，侧面说明这场盛宴可能会有古怪。
　　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美食，根本犯不着约束时间。
　　接下来，
　　无论是大块朵颖的观众，或是小口品尝的观众均在美味食物送进口腔的一瞬间产生强烈的应激反应。
　　Yue！
　　难以言喻的呕吐感迫使他们将嘴里的东西连带胃液一同喷出。
　　呕吐量或大或少对应着每位观众的毅力与本事。
　　“饭菜里什么东西……”
　　明明看上去、闻上去都相当惊艳的菜品，却在送入口腔的瞬间出现了一层怪味，或者说有什么被磨碎的‘小料’添加在菜品间。
　　精通于视觉的观众很快发现端倪，在菜品间看到了一粒粒微小的黑色颗粒，
　　当他们继续放大视觉，立马发现黑色颗粒的表面居然有着脑沟纹路。
　　就在这时
　　啪！威廉再次一个击掌，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过来。
　　“所有目光看我这里哦！
　　看来你们当中已经有人发现了菜品里的‘小料’！别担心，那是我特别为你们准备的‘补脑珍品’。
　　不但能修复你们的大脑，还能恢复你们的恐惧值！
　　有关于这份小料的真相就在这里哦。”
　　威廉直接以自己的手指甲为刀，环形切割自己的头盖骨。
　　哐当！伴随着头骨落地，一颗无与伦比的漆黑癫脑展示了出来。
　　因大脑被这么多人同时注视，威廉甚至显得有些兴奋而颤抖起来。
　　“昨晚我不惜以生命为代价，对自己的大脑进行完全碾磨，作为调料而洒在不同的菜品上，你们可千万不能浪费哦。”
　　听闻此言，观众的表情更加凝重，甚至有少部分人发生第二次呕吐。
　　“喂~我知道自己的脑子味道或许有点冲，但绝对是当下最好的补品……另外你们可要记得规则，所有菜品是绝对不允许浪费的。
　　也就是说，你们呕吐在地面的菜品部分也得全部吃干净，哪怕有一点残余都会算作违规。
　　如果有谁不满意的，可以直接举手，我来为你做一对一的心理辅导。”
　　话音刚落便有一人举起手来。
　　并不是因为这人胆敢挑衅威廉这位‘预备主厨’的威严，而是因为他属于提前就定好的【托】，是一天前便接触过的替补观众之一。
　　当威廉走近这位‘托’，刚聊了没有两句，对方便开始七窍流血且全身抽搐，瞳孔更是缩减成一个小点。
　　随后居然将自己的皮肤撕扯下来，用来包裹散落在地上的饭菜，尽可能送入嘴里。
　　见到这番场景，其余观众立即打消反抗的念头，纷纷想办法将呕出去的菜品重新吃回口中，但恶心感却更胜一筹。
　　这种往往复复进食的痛苦感刺激着他们作为生物的底线，
　　在他们趴着进食的同时，威廉还会踩着皮鞋四处游荡，
　　每当有人试图耍小动作或拒绝进食时，
　　这双皮鞋便会在他们身旁停下，甚至会有一颗漆黑眼眸于皮鞋表面长出，窥探进食者
　　这份压迫感犹如将皮鞋踩在他们的心脏表面，恐惧感开始滋生，并沿着进食者的嘴角流出。
　　然而这只是节目的第一阶段。
　　渐渐的，
　　在这种不可抗拒的压迫下。观众开始逐渐适应‘小料’带来肠胃刺激，逐渐能够正常进食起来。
　　也的确如威廉所言，吃掉食物的观众大脑变得清晰起来，整个人也变得愈发精神。
　　“大家快一点哦！你们还有最后三分钟的进食时间。”
　　威廉仿佛有着社交牛逼症似的，四处催促与跺脚，甚至用舌头舔舐在别人的太阳穴来加深催促。
　　最终，
　　在中场休息的五分钟前，大部分观众完成最终的进食，小部分未能做到的观众则遭到‘标记’。
　　“非常感谢大家能品尝我精心准备的美食，公平起见，未能达标者将受到惩罚而达标者将继续享受美食的恩惠。”
　　威廉高举着右手，一发响彻全场的响指敲出。
　　啪！
　　因观众全都进食过癫脑组分，听见响指声的他们统统受到思维层面的牵引。
　　待到他们清醒过来时，意识已然来到一处黑暗通道间，
　　嘎吱！
　　眼前拉满着铁链的封印铁门被开启时，一处怪异的水族馆呈现于眼前，而威廉就站在门口处。
　　“大家好呀！我是你们好朋友，也就是刚刚为你们准备盛宴的预备主厨……现在是饭后娱乐环节，我将作为临时导游带你们参观这一处脑内水族馆。
　　你们应该也发现了，这里似乎少了一些观众。
　　没错，他们由于没有达到进食要求需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惩罚很简单，他们会被我的一位朋友制作成‘人鱼’来填充这处水族馆。”
　　站在门口的众人隐约能听见阵阵剁肉、刮皮、碾骨的怪声，本应该一同到来的惨叫声却化作大量气泡在水箱内不断上浮。


###第五百一十七章 自我展示
　　舞台上。
　　本应离开的杂技总团却有一小部分人没有走，而这样一小部分人便包括Mr.兔子、娜塔丽姐妹以及莫桑德三位团长。
　　姐妹花因为见过威廉在试运营上的惊艳表演，愿意主动留下，她们很想看看仅两天的准备时间，这位新人到底如何在正式表演间插入一段中场节目。
　　“哇！原来是以【食物】作为表演媒介，再通过伪装身份与魔术抽签来调动现场气氛，虽然有点投机取巧但也很不错啦。
　　这群看过我们表演的观众居然真的被他调动起来，兔子老大我就说他很棒吧。”
　　姐妹花顺势将自己的手臂轻轻搭上兔子先生的肩膀，谁知手臂落上的一瞬间便感觉一股强烈的内劲上冲而来。
　　啪！姐妹花的手臂被直接震开并持续性发麻。
　　兔子先生双手抄在胸前，注视着正在进行夸张化表演的威廉。
　　他完全不在乎威廉的计谋、表演天赋以及对于整体局势的把控……他所看重的只有一点，那便是威廉隐于衣装下的肉体。
　　尤其当威廉以击掌的形式来提高观众的注意力时，击掌瞬间背部所呈现的肌肉条纹犹如一尊魔神壁雕。
　　兔子面具之下，被隐藏起来的完美嘴唇间竟因此溢出一丝蕴含肌细胞的强力唾液。
　　最后五分钟，威廉以‘脑组织调料’为媒介将所有观众拉进水族馆，让他们沉浸于一次别样的脑内参观。
　　哇！呕！Yue！
　　参观结束，观众在意识回归时，立即因生理不适而呕吐起来，大量的「恐惧精华」在这个过程中流淌出来。
　　杂技表演结束时的观众存留率为60%，
　　而经过威廉带来的即兴表演，存留率降至50%，
　　依照马戏团预定流程，现阶段的观众数明显偏少，这样下去的话可能会提前结束表演。
　　然而，
　　让众人有些吃惊的是，主导这一切的威廉在意识回归时，居然也用手捂着嘴巴有一种快要呕吐的趋势。
　　威廉扶着一处无人的座椅靠背，部分思绪依旧难以从水族馆抽出，
　　『易辰这家伙！变态程度真是超乎想象，果然……他有着很多深邃、黑暗甚至会对我产生严重影响的底层记忆没有共享出来。
　　他给予我的‘生前’记忆都是经过伪装与修饰的，相对偏好。
　　这家伙如果真的放出来，估计能与首席小丑‘友好’相处。』
　　威廉在布置这场临时表演时，的确找过易辰，决定将表演最后部分投射到大脑间进行，但并没有给出明确要求。
　　只说是让易辰‘现场发挥’即可，没想到会呈现出那样的恶劣场景。
　　这时，一阵声音在威廉脑海里响起。
　　『亚特吗，嗯……的确呢~那只小丑与我有着相似的特点，但本质上并不一样。有机会的话，你就将他的肉体宰杀，然后将意识打包扔给我来处理吧。
　　不过得等到你完成途径以后，现在的你只有死路一条。』
　　『易辰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还有你下次别干这么恶劣的事情，只不过是表演，没必要将人‘修饰’成那翻模样，甚至还现场授课。』
　　『恶不恶劣有什么区别？
　　连你的‘大脑调味菜’都吃不下去的家伙，最终的结局也必然是流失所有的恐惧而死在马戏团。不如在我这里提前流光，让‘我们’获得更多收益。』
　　『好了，就聊这么多吧~下一场可是贾恩的表演，或许能看到他展露真正的深渊魔术。』
　　调整好状态的威廉，摘下伪装所用的厨师帽向着全体观众鞠躬道别。
　　刚刚呕吐结束的观众在看到威廉这张脸时，再次呕吐起来。
　　威廉转过身后也是依次拍打扑克脸团队的肩膀，“各位辛苦了！今后有机会再合作吧。”
　　扑克脸们并不觉得有多累，他们常年待在后厨做着几乎相同的工作，今日有机会参与正式表演也是相当兴奋，依次向威廉鞠躬道别。
　　表演结束，
　　不同于其他成员在表演结束后便各回各区，
　　威廉选择回到后台，继续观赏剩余的表演。
　　而下一场大型表演的主角-【贾恩】已经站在舞台上，整理衣袖的同时还给予威廉一个眼神示意。
　　既在提醒威廉给予的表演得非常不错，同时也示意他认真看好接下来的魔术。
　　刚一步踏回后台休息区，
　　一对套着黑白长袜的细长腿足瞬间缠上威廉的腰身，两根马尾在面前因兴奋而摇晃着。
　　“威廉！恭喜呀……半小时的中场表演居然让观众总数跌落10%，这下你必然稳了！不知道老板会给你安排怎样的新部门，好期待呀。”
　　“好了凯瑟琳，魔术表演马上开始，我得认真观赏。”
　　威廉虽然也很兴奋，甚至想要好好庆祝一番，但他理性依旧占据着上风引导着主体去做最有意义的事情。
　　就在威廉坐回原位时，
　　会场传来临时通知，鉴于观众的状态都十分糟糕，中场休息将延长15分钟。
　　同时还派出大量的接待员为观众提供「输液服务」，尽可能恢复他们的身体状态。
　　“做得很不错嘛~能让观众吐成那样，有点我的风格啊。”一阵恶性声音从后台中央传来，“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明明在进食期间只出现轻微的恐惧流逝，但在观众的意识被你引向某个意识层面后，仅五分钟就造成‘大面积恐惧’。”
　　面对亚特的提问，威廉也是很认真地给予回答：
　　“我表演的主题始终围绕着‘自我展示’。
　　第一步呈上菜品，其主要目标是向他们展示我的外表、个性以及大脑的形态与滋味，后续将他们带往我的思维深处，展示更深层的自我。
　　让他们看到我的内在，仅此而已。”
　　顶着太阳花头套的亚特点了点头，“哈哈哈啊~果然我的鼻子没有失灵，
　　在你的皮肤之下、体液之间、肉质的最里层隐藏着绝对的恶，你只不过是通过另一种极端方式将这一层【恶】包裹了起来。
　　经过这场表演以后，这份恶开始显露了出来。
　　对应着你的恐惧症也有着成型的趋势，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与‘交流’、‘接触’有关……真是的！早知道就提前找个借口杀掉凯瑟琳，主动诱导你成为副小丑该多好。
　　这样的话，我就能拥有一位志趣相同的同事，每天不至于那么无聊了，哈哈哈！”
　　一旁的凯瑟琳没有任何回应，这样的言论她似乎已经听过很多遍……而且她本身也有着类似的想法，迟早有一天要将亚特踹下去。
　　闲聊片刻，魔术开始。
　　不同于动物园、杂技总团那样一开场便有着大量生物入场，
　　舞台上仅有贾恩一人，同时在他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漆黑魔方。
　　小丑亚特在看到魔方时，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喂！用得着这样吗？本来观众人数就已经不多了，这样搞下去我恐怕连出场的机会都没了。”
　　随着魔术师贾恩转动手中的奇特魔方，
　　整个会场甚至包括后台区域都跟着扭转起来……


###第五百一十八章 坠戏
　　威廉前一个月每天都会找贾恩进行一小时的深渊凝视，
　　每次前往魔术屋都将经历一段空间扭转与坠落，这种空间技法显然与贾恩的魔术有关。
　　当前，
　　魔方扭转，
　　居然引动整个会场及威廉等人所处的后台跟着转动起来……要知道马戏团帐篷可是老板的所有物，贾恩的魔方居然能影响帐篷的内部空间。
　　【后台】
　　小丑亚特似乎特别警惕着这块魔方，话语也变得多了起来。
　　“尽可能将自己固定起来~不然，你们也可能坠入深渊哦。
　　这个奇怪的魔方可是相当危险的，我来到马戏团这么久，只见贾恩用过不超过十次。
　　其中一次是我心情不好而向他发起进攻的时候，当时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啊，起码爆掉了我整整五个重要的囊体结构呢。
　　用这东西来表演节目的话，位于后台的我们也会受到部分影响。”
　　盘坐在地的小丑亚特长出大量的增生肉体将自己黏附在地板上。
　　凯瑟琳也从她的百宝箱内找出钉子与锤头，先将她的裙子钉牢在椅子上，再将椅子的四个角给牢牢钉在地面。
　　“威廉，要不要我帮你也给固定一下？”
　　“多谢了，我自己来就行。”
　　绅士服装额外长出几条缎带，直接嵌入地面而完成固定。
　　贾恩再一次拧动魔方……嗡！空间翻转
　　这一次直接致使会场发生180°的完全颠倒，所有观众都因此来到正上方。
　　他们或是抓住座椅，或是利用飞行能力保证自己不会向下跌落。
　　贾恩就像鞋底涂有粘胶似的，依旧呈标准站姿，垂直站在颠倒的舞台上。
　　手中的魔方暂时停止转动，一阵颇具磁性的开场白于贾恩的面具下传出：
　　“本场的魔术表演将由我个人为大家带来，名为【坠戏】。
　　接下来我带来的魔术演出，将在坠落的状态下进行。
　　能够坚持到最后，完成全魔术观看的观众除了得到马戏团的礼品外，还将得到我赠予的特殊礼品。
　　那么，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由我贾恩·基鲁艾特为大家带来这场特殊的「坠落魔术」。”
　　说罢，
　　扣在魔方表面的五根手指依次移开，当最后一根小拇指的固定被解除时，
　　本应就此跌落的魔方却悬于空中，但「坠落」的概念并未失效，而是从魔方本身转移至现场的观众。
　　一种不可抗拒的坠落效应烙印于观众的灵魂，无论有着多大的蛮力或是具备飞行能力，在这一刻统统失效，共同下坠。
　　由于马戏团会场被颠倒180°，众人纷纷向着顶棚坠去。
　　本应存在的顶棚却化作一口漆黑坑洞，里面似乎没有所谓‘深度’的概念。
　　仔细回想也会发现在杂技总团进行表演的时候，当时所搭建的人墙在未经压缩时，整体高度达到数百米而依旧未能触及顶棚。
　　似乎顶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直都是没有边界的无底洞，但也有可能是贾恩的魔方在此刻赋予其无限深度而形成的现实深渊。
　　贾恩也随同观众一同坠落，
　　啪！一个响指打出时，一根根燃烧状态的蜡烛出现在每位观众的手中，
　　强烈的烛光能够驱散黑暗，稳住坠落之人的心态。
　　“请一定要护住你们的蜡烛，只有它能确保你们在黑暗间的安全。当蜡烛正常燃尽之时，表演也将结束。
　　如果不小心导致蜡烛熄灭，我将无法确保你们的安全。”
　　就在观众将注意力放在蜡烛身上，尽可能确保其正常燃烧时，
　　嗖！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旁加速坠下，
　　部分眼神比较好的观众借着烛光看清坠落之人的面容时，吓得他们直接发生生理性的应激反应，呕吐起来，
　　幸好提前挡住蜡烛，否则呕吐物很有可能将烛火熄灭。
　　“那是……刚才的预备主厨！他怎么也在这里，不！我再也不想去那个水族馆了。”少部分心理承受偏弱的个体开始自言自语并颤抖起来。
　　贾恩却颇为无奈地露出苦笑表情，他主动安慰着观众：
　　“放心，他只是路过而已，与我们的魔术表演毫无关系。如果大家不想受到惩罚，请务必将精神集中过来。”
　　贾恩摘取魔术帽时略微松动了一下面部的盖伊·福克斯面具。
　　一瞬间的深渊凝视让所有观众全身战栗，思绪瞬间集中到贾恩身上。
　　【一分钟前】
　　就在贾恩松开魔方，将「坠落」的概念强加于观众身上的那一刻。
　　位于后台的威廉等人也受到少许影响，但以他们的实力必然不会坠落下去，就算不小心发生坠落也会被舞台地板给挡住。
　　威廉却在这时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主动激活腹部生门，让蕴含其中的「白金之血」产生某种空间反应。
　　随后便故意松掉固定在地面的服装，任由身体发生下坠。
　　“威廉你要干嘛~撞在地板上可是很疼的。”一旁的凯瑟琳本能性的伸手想要拉拽对方，却被威廉的突然瞪眼给止住。
　　即将撞击于间隔舞台的地板时，嗡！
　　威廉的肉体如星粒般全数拆解，待到再次凝聚已然穿过地板，跟着观众一同下坠。
　　这一次不同于凝视贾恩眼球时的「意识深渊」，
　　而是由魔方创造出来的真实深渊，威廉甚至怀疑贾恩手上的魔方就是一种深渊凝聚体，不然不可能有着这样夸张的空间效果。
　　为了不影响魔术表演，
　　威廉借由小葡萄提供的精神力加速下坠，很快穿过正在观看魔术表演的观众群体，谁知依旧有少许呕吐物落在他身上。
　　借着一个月以来的深渊特训，
　　再配合上正式表演所带来的精神亢奋，
　　以及兔子先生热舞带来的肉体激活，
　　威廉独自一人于黑暗间坠落，同时睁开着眉心的灰烬眼眸以及全身服装的包裹，甚至还有一根独特的黄色领带系在身上。
　　无论小葡萄或黄皮均在这一刻主动提供着帮助，
　　它们很清楚这样的契机对于威廉太过重要，
　　只要能抓住机会，只要能保证意识清醒而落于深渊底部，或许就能达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其重要性比威廉在马戏团获得正式成员身份更甚。
　　【途径】
　　威廉之所以这么拼命，抓紧所有时间用于自身成长，就在于想要快一点接触属于自己的途径，
　　以目前对于旧世界的认知来看，只有完成途径才有资格在旧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才拥有足够的实力去消除组织正在面临的重大危机，才能斩杀曾经在皮厂面前大放厥词的血民。
　　呼……
　　威廉深呼吸一口气，
　　于黑暗间忘记时间与空间的概念，无论有多少黑暗个体簇拥在周围，或是贴在威廉的耳畔不断低语，他依旧不受任何的影响。
　　慢慢的，威廉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件古旧的化妆盒，
　　为面部化上一副精致的死人妆，
　　同时解开衬衣的纽扣，让生门间的液体向外溢出，将整个躯体完全染成白色，让自身处于一个即死又生的特殊状态。
　　不断坠落，直到……啪！
　　全身摔得粉碎性骨折，部分折断的骨头更是穿透肉体，白金之血也从身体裂缝处向外不断溢出，
　　看似完全的死亡，却在死人妆覆盖的面部浮现出一副极其诡异的笑容。
　　“终于……到底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确认
　　当威廉跌落至深渊的最底层，被摔得粉身碎骨、七零八落时，
　　所有来自黑暗的低语、挤压甚至是对肉体的直接侵袭全部消失，压力源头变得不复存在。
　　仿佛是深渊承认了这位年轻拜访者，
　　或者说，威廉在下坠的过程中完全适应了深渊，
　　完全摔碎的肉体并未立即愈合，而是一条断裂抛飞出去的右臂首先发出一阵‘咔’的骨质活动声。
　　断臂的手指逐渐活动起来，
　　一种不属于旧世界的黑色液体从手指的缺口处溢出，修补缺口并进行骨质连接，直至将整条手臂恢复原状。
　　以五根手指作为‘足’，整条手臂开始活动起来，手臂断裂处还挂着一段针刺铁链有一种尾巴的感觉，
　　断臂并没有直接回归威廉这位主体，而是四处收集将散落的器脏、碎骨以及肢体碎片，通过「脱皮」形成的编织袋对散落物进行打包，共同带回去。
　　随着分散的部分回归本体，涂抹着死人妆的威廉如古尸般慢慢爬起，扭动着错位且畸形的身体回归原样。
　　最后将双手捧住上、下脑袋，用力一拧！咔……完全错位的脑袋也被掰回原形。
　　啊哦~威廉也跟着发出颇为舒畅的声音。
　　“这里是深渊底层……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由贾恩创造出来的深渊底层，与真正深渊存在着关联性但并不完全等同。
　　不过，只要能关联真正的深渊就完全足矣，我只需要确定途径是否与深渊有关即可。
　　小葡萄，开灯！”
　　眉心的眼球立即泛出余烬光辉，这份与邪阳直接相关的光亮，哪怕是深渊间的原始黑暗也能驱散开来，将可视范围扩张到十米。
　　紧接着，
　　威廉试图将精神力以‘飞刀’的形态投掷出去，可一旦离开光照范围没多久，凝聚的精神力便自行扩散。
　　哐啷~一根铁链于掌心射出，向着黑暗深处延伸，试图寻觅正确的前行方向，然而很快便传来咔咔的阻断声。
　　铁链越是深入黑暗，阻力感越强，大概只能蔓延三十米就完全无法向前。
　　威廉的手提箱被提前放在魔术屋内并未带出来，也就无法通过开枪射击来探明道路了。
　　“看来这下面需要主动探索吗？
　　在这种完全没有方向感的深渊底层进行探索，很有可能一步走错就永远无法回头，甚至陷入无尽的迷失之中。
　　反过来想的话，如果我完全迷失在深渊，待到贾恩先生的表演结束时我依旧没能找到正确的道路，也就说明我的途径与深渊无关。
　　放松吧，顺其自然就好。”
　　威廉保持着全身多处的病症表达，尽可能向深渊展示自我，甚至还将头盖骨也给掀开，展示自己那同样为黑色的癫脑。
　　由于全身性癫痫的发作，就连穿在身上的绅士服装都隐约凸出一根根脑沟回路，保持着这样的病症姿态，漫步深渊。
　　完全不在乎到底会去往何处，只是跟随内心的某种直觉随意漫步而已。
　　于漫步间忘却时间，
　　于静谧中迷失自我，
　　于深渊里隔绝一切，
　　这种感觉好似回到那片漆黑如墨汁的汪洋大海，独自乘坐着单人木舟，木舟将要往何处只与黑色大海的流向有关。
　　不过，当时却有一束灯塔射向威廉的肉体给予他一个‘方向’。
　　『对……灯塔！』
　　灯塔到底在黑色大海中意味着什么，威廉到现在都无法确认，但他很清楚的是灯塔带给他穿越重生的机会。
　　迷失在深渊底部的威廉开始利用癫脑对‘灯塔’进行意识复刻，当灯塔的具体形象在大脑间成型时。
　　嗡！
　　具有方向指示性的光照再次射来，牵引威廉的思维前往着深渊间的某个方向。
　　直到……啪！
　　肉体撞于某种物体的表面，触感不完全是石壁，其表面偏软且潮湿。
　　当威廉睁眼时，眼前呈现出一道【门】。
　　这是一道有着浓烈生物科技风格的黑门，表面勾勒着一条条介于血管与金属管间的凸起线条，层层递进，让门有着一种引人入内的视觉效果。
　　线条本身又流淌着某种深渊液体，仿佛在维系着门的生机，又好似在流向门的深处。
　　威廉尝试推门却发现无论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
　　当他再次看向门上的线条时，大脑间一道灵光猛然闪过。
　　“这些线条似乎有着别的用意，从某种角度来看似乎更像层层递进的隐秘通道……难道说。”
　　威廉慢慢后退，并横向挪动，调整视野。
　　直至门上的线条在视觉间重新排布，勾勒出一条漆黑通道。
　　当威廉以这个角度再次靠近黑门时，所谓的【门】已不复存在，眼前已化作一条深邃逼仄的生物质通道。
　　仿佛个体的主观意识能让‘门’与‘通道’的概念发生转换。
　　威廉站在通道口，能明显感觉内部所散发的病源气息，浓烈而原始。
　　这条通道仿佛能通向世界中心，但又充满着无尽的未知。
　　就在威廉无视着对未知的恐惧，尝试踏进通道的一瞬间……一阵声音从身后传来。
　　“够了！
　　我的魔方可没法支撑你继续深入下去，确认途径便完全足够。后续准备踏上前往极暗之地的旅程吧，去真正的深渊完成你的途径。”
　　话音刚落，一只戴着魔术手套的手掌落在威廉肩膀。
　　猛然一拉！
　　嗡~耳鸣声回想于整个癫脑，威廉整个人猛然弹出深渊，连同与会场间的观众，以及贾恩手中的魔方一同掉落。
　　啪！
　　魔方落地，观众也相继落回自己的座位。
　　只不过大部分观众的眼眸已然化作黑色，明显是在坠落过程中被深渊完全吞噬。
　　与此同时，
　　间隔着封印地板的地下后台传来一阵饱含情绪的兴奋呐喊。
　　“Nice！！！”
　　威廉则是跌回后台属于他的座椅上，
　　确定途径的喜悦与表演成功的喜悦叠加在一起，再也无法压抑这份喜悦，膝盖弯曲双腿发力，脑袋重重撞击于天花板。
　　甚至连站在上面的贾恩都能感觉微弱震感。
　　“威廉你……找到途径了吗？”凯瑟琳似乎被这种外溢的兴奋所影响，也跟着有些兴奋起来。
　　威廉将脑袋从撞破的天花板间抽出，落回原位，“没错！果然藏匿在深渊下面。”
　　“那你不是得前往真正的深渊……”
　　“没错，凯瑟琳你想一起去吗？”
　　“不去！我才不去呢~对我而言有没有什么好处，光是想着贾恩叔叔的眼睛我就很不舒服，别说去真正的深渊了。”
　　就在两人交流时，
　　将进行压轴表演的小丑亚特一把撕掉他精心准备的太阳头套，各种光亮的爆珠散落，最终化作冒着荧光的脓液。
　　“哎~亏我准备了这么久的表演，贾恩这家伙直接让观众数量降到10%，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一次的表演提前结束了~”
　　就在亚特一脸沮丧地准备离开时，他的鼻孔突然嗅动了起来。
　　“嗯！尊瘤骑士找过来了吗！”


###第五百二十章 三对三
　　“尊瘤骑士？”
　　原本沉浸于极度愉悦的威廉一瞬间便回归常态，甚至面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他虽没有与癌宫建立联系，但本身对癌宫还是有很不错的好感，更别说自己的重要伙伴还在其中。
　　而且，依照金的潜力完全有可能已经完成途径并晋升骑士。
　　“亚特先生，你的鼻子似乎很灵……能够在这里直接判断出对方人数吗？”
　　威廉可不能直接打听金的信息，如果让亚特知晓两人的关系且金真的在小队当中，依照他的无尽恶性必然会在这上面做文章。
　　甚至有可能在威廉上任马戏团新部门首席时，以金的头颅做成人头蛋糕来送礼庆祝。
　　“两男一女，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对等于烟熏白干酪焗大象肉，略微腐烂的黑胡椒猪肉肠以及一块饱满多汁的炖鹿蹄。
　　算是一支还不错的小队，尤其是其中一人散发着不俗的脓瘤气息。
　　不过他们并没有你的那位月亮朋友能干，他们的手段根本没法找出马戏团的帐篷，最多只能跟随着观众留下的气息找到大致的扎营处。
　　不过嘛~既然是我老家的人，我自然要出去接待一下不是吗？”
　　威廉听闻两男一女，内心也是咯噔一下，
　　“亚特先生，我能跟你一同出去看一下吗？”
　　“这可不是看一下的问题哦~任何可能威胁到马戏团的存在都将歼灭。难道说，你想要用杀戮来庆祝吗？
　　不过~那帮尊瘤骑士虽然对我构不成危险，但对于你来说还是相当危险的。
　　而且你一旦跟着我出去便代表着马戏团，如果你的表现糟糕，我可能会杀了你哦。”
　　“好。”
　　“我也要去哦！反正观众存留数已经无法支撑后续的表演了。”原本不喜欢惹事的凯瑟琳也主动提议跟上。
　　……
　　【水瘤山脉】
　　一只腹部挂满着肿瘤甚至拖拽在地面来增加稳定性的野猪，
　　一只生有多分支瘤角的病态梅花鹿，
　　以及一只体格硕大的猛犸巨像，其毛发之下对应着密密麻麻的古老肿瘤，对比前两只坐骑明显不同，即便有着巨大的体型但行动力却完全不差。
　　瘤化坐骑载着它们的主人寻觅至最高山峰。
　　坐在梅花鹿上，身材纤细的女性骑士从腰间取出一块肿瘤轮盘，上面的根须指针就定位在这里，可以肯定所有的登山者均在这里失踪。
　　女性骑士头盔下唯一露出的红唇蠕动说着：
　　“所有登山者来到这里以后全部消失，我怀疑在山峰某处存在着一道隐秘的亚空间通道。
　　再结合我们一路以来探寻的线索以及水瘤城那位无能城主的状态，我推测隐藏在这里的有很大可能是那个……马戏团。
　　尤诺队长，我建议中断调查，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癌宫，由尊主来决定。”
　　当女子给出推论时，
　　猛犸巨象之上，一位盔甲复古且头盔额外设计着獠牙结构的尤诺队长一阵叹息后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马戏团在这里，以他们三人是不可能对抗的。
　　且不说马戏团背后的老板对应着一位堪比尊主，甚至在起源年份上更为久远的未知存在，光是那位被流放的恶性肿瘤携带者就够他们受的。
　　哪怕没有完全确定，尤诺队长也毅然决然地决定离去。
　　“赶紧走！如果真的是马戏团，那个恶心的家伙说不定已经嗅到我们身上的脓液气味了。”
　　就在他掌控猛犸准备下山时，
　　两张卡片于未知位面的狭缝间飞出，高速回旋并锁定猛犸象上的男人。
　　“队长小心！”
　　精通感知的女性骑士第一时间给出警告。
　　然而，尤诺却没有做出任何闪躲或是防御姿态，
　　他选择深深吸纳一口气，他本就庞大的身体因气息吸入而胀大至原来的两倍，面部撕裂出一张四边形结构且生有獠牙的大嘴。
　　咆哮！
　　吼声震得周围的山脉都跟着抖动起来，相隔遥远的城市都能清晰听见这声嘶吼，甚至能感受被声波贯穿肉体的不适感。
　　咆哮形成的能量冲击直接将卡片击飞出去，插在不远处的地面，对应着大小鬼牌。
　　大鬼牌的表面立即长出肿瘤，
　　小鬼牌的表面则流出黑液钻出触须，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戴着针刺面罩，隐于兜帽间的青年一同出现。
　　大鬼牌对应的亚特还未完全凝聚时，便有声音从肿胀扭曲的声带间挤压了出来：
　　“这不是尤诺吗！我记得你……当时在我的流放仪式上，你作为新兵代表看守外门，我当时一眼就看出你的肥大肚皮下藏有不少惊人的毛囊肿瘤。
　　果然没看错，现在的你已经成为小队长了，而且还被赋予特异性铠甲。
　　刚才的吼声很有魄力哦！”
　　当小丑亚特那副让人恶心的面庞显露出来，夸张的鹰钩鼻于空中嗅动时，对面三人的头盔下均露出难堪的表情。
　　威廉的目光则在第一时间聚焦于梅花鹿背部的女骑士，确认对方不是金，也随即松了一口气。
　　猛犸背上传来阵阵雄厚的声音，“亚特，我们三人只是追寻水瘤城的失踪事件找到这里，既然是你所归属的马戏团在这里‘办事’我们也无心干预，现在就准备离开了。”
　　“啊？干嘛要离开呢~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新鲜、良性的肿瘤了！尤诺你应该还是比较了解我吧，像这样以肿瘤构成的山脉很容易就能被我所同化，你应该很清楚自己是否逃得掉。”
　　嘶溜~一根布满肿瘤颗粒的舌头沿着嘴角舔舐一整圈。
　　「密集恐惧症」在此刻散播出去，
　　一种麻痹感瞬间席卷三人的肉体，甚至就连山体表面都突出大量颗粒结构。
　　就在这时，
　　一股猛犸巨象突然扬起前身，巨力践踏！随着山体的震颤，表面的颗粒被直接踏平，众人心间的恐惧症也被抹除大半。
　　同时还伴随着一种类似原始部落的鼓声、低音合唱。
　　一道獠牙装饰的银色框架于尤诺骑士的头顶浮现，端头为猛犸头骨形状，内部溶液混杂着毛发与脓液。
　　不仅如此，
　　还有着一串古老数字刻印在银色框架上-【98】。
　　当凯瑟琳看见这样的数字时，立马后退一步让亚特留在最前面。
　　“哇！尤诺，你这家伙居然登上【银榜】了，排名九十八吗！难怪能有这么大的魄力，一点也不害怕我呢！
　　当初守门的时候，我可是能清晰听见你那因害怕而紧张的快速心跳声，哈哈哈啊！”
　　尤诺主动给出提议，“亚特，我留在这里与你角斗，让我的两位伙伴离开如何？”
　　亚特一只手靠在耳背，装作一副没听清的模样反问，“啊？我没听错吧，让他们离开，然后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癌宫，然后让那个老女人来歼灭我吗？
　　我还没这么傻呢！
　　我会与你单独角斗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试击杀银榜病者了……你的两位队友，就交给我的两位队友来解决吧。
　　快跑哦小朋友们，留在这里的话会被波及的。”
　　亚特做出一个驱散手势，猛犸尤诺也给予队友一个眼神示意。
　　『我会尽可能拖住亚特，亚特身旁两人的强度明显偏低，但你们也不能恋战！以逃脱为主，尽快将这里的事情汇报给尊主。』
　　『是。』
　　野猪与梅花鹿立即调头疾驰。
　　威廉与凯瑟琳却迟迟没有行动，而是进行着言语上的交涉。
　　凯瑟琳盯着那只别样的梅花鹿，“我追女的，那个骑野猪的男人就交给威廉你吧。”
　　“不，换一下……我还未完成途径，将最弱的交给我。”
　　“好嘛~人家只是不想你与别的异性太过亲密，既然那人马上就会死了，就让给你吧！”
　　完成分配后，小丑亚特的手掌分别落在他们肩膀，
　　嘎叽嘎叽！
　　水瘤山脉隆起两团脓肿而吞掉两人，快速转运至对方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早在马戏团选择在【水瘤山脉】开业，
　　这座具备肿瘤属性的山脉就已然被亚特所侵蚀，山体内层已注满着他的恶性肿瘤，整座山脉都在他的控制中，能够提前预警一切可能到来的威胁。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尤诺小朋友。”


###第五百二十一章 立场
　　威廉于山体内部，包裹在犹如肠道结构般的通道间高速滑行，周围更是挤满着润滑且高压的脓液。
　　啪叽！整个人很快便从山间某处被挤压而出，
　　过程很像是有人在挤身上的痘痘，威廉这颗黑色颗粒伴随着脓液一同破体流出。
　　绅士服装立即清除掉表面沾染的脓液。
　　威廉保持着兜帽与针刺面罩共同遮掩容貌的特征，提着装载兵器的手提箱，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不一会儿，生有瘤状长角的梅花鹿便载着女性骑士来到这里。
　　红发从头盔后端发孔间生长而出，披散于肩部，
　　标准的尊瘤骑士盔甲，纤细而贴附其身材，百褶肉裙下对应着两条纤细的腿足，金属鞋间还刻有羽翼纹路。
　　除了尊瘤骑士的铠甲外，还有一项最引人注目的个人特征-「羽化背瘤」
　　女子的羽翼背瘤呈飘散的细丝状，相互间连接并勾勒出蝴蝶般的翅膀羽翼。
　　她属于小队间最擅长侦查与感知的队员，虽说个人战力属于小队垫底但也绝对不差，否则也不可能被选为尊瘤骑士。
　　一长一短的双剑收于腰间。
　　即便头盔遮住双眼，其背部的羽翼却能编织出‘眼的结构’提供更清晰的生物视觉，也能清晰窥探威廉身上的气息色彩。
　　除了代表死亡的黑以及生机的白外，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颜色，
　　甚至还隐约窥探到若隐若现的‘深渊灰’，吓得女子连同其身下梅花鹿都一阵抖动与退步。
　　但有些奇怪的是，无论她从何种角度观察，眼前的青年似乎只是停在开源阶段……这就更让她疑惑了。
　　她不明白一位尚未完成途径的青年为何敢挡在自己面前。
　　不过，既然对方属于恐惧马戏团的成员且还包含大量奇怪的属性，她打算以全力碾杀对方，随后携带此人的尸体将马戏团的具体情况汇报给癌宫。
　　噌！
　　羽翼扇动。
　　勾勒在羽翼间的眼睛发出一种奇异光彩，某种幻术作用至威廉……下一秒出鞘的双剑已然临近。
　　长剑斩向腰身，短剑刺向头颅。
　　然而，威廉眉心所瞪大的眼球却不受任何瞳术的影响，似乎在这方面有着绝对霸权。
　　剑刃即将落下时，威廉的肉体溢出星耀光泽并发生拆解，以至于斩向身体的剑刃只是将星粒切开并未对肉体造成真正的伤害。
　　在身体拆解为星粒的过程中，威廉借机凑近到对方耳畔，以癫脑发出的强制低语：
　　『你好，我并无恶意！麻烦将我击落出水瘤山脉，摆脱马戏团以及小丑亚特的监视，我有事情向你说明……另外，我算是奥莱娜女士的好友。』
　　下一秒，化作星粒的威廉已出现在五米开外。
　　这番强制性低语直入大脑，使得女子更加疑惑，而且刚刚所施展的能力对应着一支很麻烦的群体-「观星者」。
　　而且威廉口中的奥莱娜女士，算得上是癌宫的特级贵族，身份地位比他们普通的尊瘤骑士更高一等。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女子的进攻欲望不减，只不过将重心放在威廉肉体表面，而非致命点。
　　双剑再次交替而来时，威廉的手提箱间一阵骚动。
　　「德斯莱克·黑暗之手」与「巴尔托什」同时抓于左、右手。
　　当看着手臂结构的黑斧，以及另一边从未见过的金属兵器，女子再次一愣。
　　她可以肯定，形态上如同黑色手臂的斧头绝对是原墓的产物，更是达到死疫骑士级别的装备。
　　至于另外一边的金属短器，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黑洞洞的空隙深处却能与隐约听见什么东西正在加工的声音，感觉随时可能有危险的物体可能射出来。
　　甚至连威廉整条左臂都一同武装金属化。
　　“死疫骑士？不对……死疫骑士始终受到纯白篝火的限制，不可能长时间离开，更不可能加入马戏团。”
　　虽然疑惑，但女子的动作并未改变，双剑于空中划出一道横向斩击。
　　锵！威廉以手斧完美格挡，身体却被击退。
　　同时还有一发子弹擦过女子的头盔，带去一瞬间的危机感。
　　锵锵锵！
　　山间不断传来两人兵器碰撞的声音，
　　每一次兵器碰撞都会让山间开出大片瘤花，甚至在碰撞点释放出颜色鲜艳的肉状蝴蝶，
　　但这些瘤体生物只能存在很短的时间便会化作黑水而死去。
　　威廉节节败退，很快便被逼至一处山崖……唰！一不小心整条右臂被剑刃斩断，腹部还跟着挨了一记正踢。
　　身体于数百米高空跌落，也终于脱离水瘤山脉的覆盖范围。
　　啪！
　　威廉在空中抓住自己的断臂后，调整平衡性而稳稳落地，
　　待到女子后续跟着落下时，威廉立即将自己的断臂靠在胸前，给予对方一个绅士礼。
　　“感谢您陪我演戏，否则我很有可能被视作叛徒……我个人对癌宫没有任何敌意，也更不愿意与尊瘤骑士为敌。
　　请您就此离开，将这里的事情汇报过去吧。
　　麻烦代我向奥莱娜女士以及金小姐问好。”
　　梅花鹿已被女子重新召于胯下，“你果然还认识金吗……嗯~就此告别吧。”
　　“慢走。”
　　嗖！梅花鹿于威廉身旁疾驰离去，后者则慢慢悠悠地上山。
　　威廉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
　　他在旧世界的定位很明确，想要如公爵那般保持【中立】。
　　虽然没有讲明自己的身份，但根据认识奥莱娜女士与金这一点，配合威廉的一些特征，癌宫那头也能推测出来。
　　虽然将这支小队完全灭杀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保持中立，但威廉可不敢赌，一旦信息走漏他将被癌宫视作绝对的敌人。
　　至于马戏团这边，
　　他处于开源阶段，不敌尊瘤骑士情有可原。
　　再说马戏团的正式表演已然结束，待到癌宫大部队到来时，马戏团早已撤走，并不会影响什么。
　　威廉低头检查着自己身上多处被切开伤口，或浅或深，里面均布满着类似蝴蝶幼虫的肿瘤结构，阻止着所有的自愈效果。
　　断臂伤口更是开满鲜花，无法直接续接。
　　“真是可怕，保留【背瘤】结构而最终羽化的尊瘤骑士，在水准上要比一般的途径完成者强上不少。
　　不愧是旧世界的最大源疫区。
　　不过嘛……等我完成深渊途径，应该就不会这般狼狈了。”
　　威廉故意没有疗伤，拖拽着断臂返回马戏团。
　　距离山峰还有数百米时就已经能看见肉体发生爆炸的猛犸巨象，
　　当威廉来到山峰，正好窥探到极其可怕的一幕。
　　小丑亚特坐在帐篷前，掀开着他那宽松肿胀的戏服。
　　戏服之下长满着无尽的脓瘤，密密麻麻地胡乱堆叠，
　　每一个脓瘤间均凸起着各种人体结构，仿佛曾经所有被亚特所杀，被恶性侵袭的可怜人都被塞在他的体内。
　　这样一副超高密度的肉体明显是经过压缩的，压缩到人体大小。
　　一旦不受束缚而完全放开，威廉估计亚特的真实体积会超过当前的水瘤山脉。
　　当前。
　　有着不俗实力，甚至登上银榜的尊瘤骑士已无法动弹，正在被亚特‘生吞活剥’包括獠牙以及毛皮一同吃进嘴里。
　　威廉能清晰感觉在这个过程中，对方始终存活，只是因密集恐惧症而无法活动。
　　待到完全吞噬，一道獠牙面相便在亚特的腹部偏上处浮现，整体还呈现出银亮色泽。
　　亚特整体的气息也随之拔高，变得比以前似乎更强了一些。
　　嗝！
　　一发引起山体共振的饱嗝由亚特嘴里发出，放下戏服而露出满意的表情。
　　侧眼看着满身伤势的威廉，一脸不屑。
　　“你果然失败了！啊~不过嘛……这一次我的心情很好，毕竟身体里多出了一个重要的肿瘤部件，所以就不埋怨你了。
　　赶紧回去吧，趁着癌宫的老女人还没有杀过来，得赶紧通知老板搬家呢。”


###第五百二十二章 新职业
　　也就在威廉归来不久，
　　凯瑟琳也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在她背上还扛着一副像是被扯断的下半身，部分铠甲也还包裹在上面。
　　“哎呀~犯错事了！我原本已经将那人扯成两段，本以为就此结束，结果那家伙的再生性是真的可怕！
　　居然直接摆脱我的噩梦影响，长出野猪状的下半身结构强行逃走，甚至还给我腰腹撞了一下。哎哟~感觉腰子都给我撞碎了。
　　果然，想要做到同级击杀真是困难啊~还是老大你比较厉害。”
　　心情大好的小丑亚特不但没有辱骂凯瑟琳的无能，反而安慰着说道：“尊瘤骑士嘛~他们可是被誉为最英勇的源疫区军队，只要凯瑟琳你给那个家伙留下足够的心理阴影就好，这样的话就不会败坏马戏团的名声了。”
　　随着三人撤回马戏团，整个帐篷也随即发生折叠，消失不见。
　　……
　　【癌宫】
　　位于最高层最深处的寝宫间，
　　躺在床上休息的女人在得知这件事情后，居然没有立即出兵，她似乎很清楚现在赶过去已然是为时已晚。
　　同时也下发了一个通知，今后处理任何疑似马戏团的事件将出动至少十人的骑士队伍。
　　对于猛犸尤诺的死亡，她也没有多少惋惜，未能及时判断局势而存活下来的个体在她看来本来就没有资格留在癌宫。
　　对于马戏团内部居然出现了一位主动亲和癌宫的青年，这件事反而让她十分感兴趣，迅速派人联系奥莱娜以及新晋的尊瘤骑士-【金·阿尔梅达】，试图确认这位对方的身份。
　　……
　　马戏团-主会场区域
　　因魔术表演过后观众的存留率已小于10%，便直接取消原定于压轴的小丑表演，提前关门。
　　帐篷折叠而隐藏于亚空间深处，不会再有任何麻烦找上门。
　　当亚特、凯瑟琳以及威廉三人回到舞台区域时，
　　提米主厨已然推着老板来到会场，
　　老板的形象与魔宴上类似，只是头发变得更多，占据着整个舞台。
　　之前出演节目的主要成员，除驯兽师佐克因特殊情况缺席外，全都来到舞台下端，等待老板对这场演出进行总结。
　　然而，
　　首席小丑-亚特刚一归队。
　　唰！一串黑发迅速缠满他的小丑服，将其拖向舞台中心，悬在老板的面前。
　　【直视最原始的恐惧】
　　下一秒，唰~
　　亚特当场就被五马分尸，手、足以及头颅全被扔出去，这些肢体刚一落地便被黑发分食一空。
　　仅留着亚特的主要躯干悬在空中。
　　老板以黑发缠绕而成的面部浮现出一张深邃的嘴巴，大声呵斥！呵斥期间甚至还有大量的原始黑发从嘴里射出，贯穿着亚特的躯干。
　　“下次没有我的允许，禁止杀戮！否则你将被罚【百日禁闭】。”
　　亚特仅剩的躯干表面慢慢浮现出一颗头颅，鹰钩鼻与歪裂的黄牙大嘴让人恶心不已。
　　“哎呀~老板，我嗅到良性肿瘤的味道就忍不住嘛……再说他们的确有可能威胁到马戏团。好了，下次我一定先打报告哦~”
　　黑发一甩。
　　亚特的躯干如子弹般破空飞出，于边墙处撞得稀碎，但仅仅花费短短十秒便重新聚合而回到大家身边。
　　显然，亚特吸收猛犸带来的自我提升远远大于老板给予的肉体惩罚。
　　甚至还装作一副颇为要好的模样，一手搭着凯瑟琳而另一手搭着威廉。
　　“咳！咳咳~接下来我将进行表演总结。
　　本次正式表演顺利完成，但在流程上出现问题。由于威廉的临时参与导致在中场阶段观众数量遭到10%的削减，
　　外加佐克、杂技团的超常发挥，最终致使表演提前完成。
　　下一次我将对主会场进行拓宽，将观众人数从800扩至1200人，表演的总时长也会进行适当延伸。
　　另外，依照我在魔宴期间所许下的承诺。
　　威廉·贝伦斯的表演虽然利用了后厨，且部分细节并没有完全做好。但在仅仅两天的准备时间里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超过我的预期。
　　现在，
　　根据威廉在试运营的完美表演以及正式表演中插入的中场即兴演出，赋予「首席演员」的身份，
　　同时在马戏团内开设全新的部门-【剧院】。
　　新部门的创建需要时间，刚才听贾恩提及你似乎已然确定了途径，正好！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去完成途径，回来以后便正式接替首席演员的身份吧。”
　　“谢谢老板。”
　　随着威廉做出一个绅士礼，全程也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掌声之所以能如此响亮很大程度在于Mr.兔子。
　　“辛苦各位，本次表演正式结束，散场吧！”
　　老板因身体问题并没有做太多总结，在提米主厨的推动下离去，
　　这时，场上大部分的目光都随即集中在威廉这位新首席的身上。
　　靠得最近的小丑亚特立即给出邀请：
　　“居然是名为【演员】的新职位吗？
　　看来以后我们能够欣赏优秀的话剧表演了……威廉，要不要来我的小丑屋交流一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的肉体深处塞着一些擅长伪装、表演的家伙哦，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恢复他们的自由来支持新部门的创立。”
　　威廉很清楚亚特这种人绝不会主动给予帮助，就在他思考着如何委婉拒绝时。
　　另一只手臂伸了过来，一把将威廉搂了过去。
　　甚至连威廉与亚特间隔的空间都遭到扩张与阻隔。
　　“威廉现在还没有正式成为首席，目前还算是我魔术部的人……我还有深渊相关事情要和他说清楚，亚特你就别掺和了。”
　　将威廉拉拽过来的正是贾恩，
　　“是是是~哎呀，真是的……”亚特刚刚犯了错事，现在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吹着一种让人恶心的口哨便以一种搞笑且怪诞的姿势离去。
　　不远处的杂技团，姐妹花主动伸出四条手臂与威廉挥手道别，
　　而Mr.兔子则是有规律地抖动胸肌，通过肉体间的交流让威廉有空前往杂技团去玩一玩，参加一些特殊的派对。
　　威廉虽穿着衣服，但也主动抖胸给予回应。
　　接收到肉体信息的兔子先生不再逗留，双手插兜而离开主会场。
　　……
　　【贾恩的魔术屋】
　　两人与往常一样对坐于沙发，威廉的手中还捧着贾恩刚泡好可用于醒脑提神的茶水。
　　贾恩没有直接谈及深渊的事情，而是先询问着刚刚发生在帐篷外的事情。
　　“亚特他喜欢搞事就让他去搞，为什么你要主动跟着去？依照我对亚特的了解，他在进行恶性处决时一般不会叫上他人的。”
　　威廉将自己的朋友可能身在骑士小队的情况进行说明，这样的解释让贾恩不再多想，点头肯定。
　　“人性间的丰富感情吗？挺好的……这样我就稍微放心一点了，毕竟亚特身上的恶性肿瘤非常容易扩散并同化他人。
　　凯瑟琳虽然从小被我带大，但也难免受到一些影响。
　　好了，接下来就轮到正事了，需要威廉你在这里做出一个重要的选择。一旦做错，老板给你的两个月时间就可能会不够。
　　记得之前我们谈话时，我便说过旧世界深渊不止一处，甚至还有连我都没有触及过的新型深渊。”
　　贾恩以快速手法变出一盏旧世界的三维立体模型，在上面标注着已知与未知深渊所在的位置，共计九处。
　　威廉没有直接选择，而拿出他的手提箱，取出藏于夹层间的一件‘宝贝’。
　　啪叽！
　　一块像是被咀嚼过的肉块扔在桌面。
　　贾恩在看到这份奇怪的肉质时也是瞪大眼睛。
　　“嗯！这难道是来自公爵的「幸运肉」！没想到你还有这种东西。”
　　“哈哈，公爵他的确对我挺好的，在我提出想要寻觅自己的途径时便给了我一整块。之前为确定马戏团的位置用掉一半，现在剩下的另一半正好能用于确定深渊的位置。”


###第五百二十三章 目的地
　　在面对重要的深渊抉择时，威廉没有任何保留，果断将剩余一半的「幸运肉」全部吃掉，闭眼感受着咀嚼、吞咽以及消化吸收的全过程。
　　待到肉质成分随着血管流遍全身时，威廉在盲眼状态下转动如‘地球仪’般的旧世界模型，同时将食指轻轻贴在上面。
　　转动停止，威廉睁开眼睛时，
　　“哈？什么情况……难道肉过期了？”
　　就连坐在对面的贾恩都有些疑惑，因为威廉的食指并未落在任何一处深渊标记上，而是指在一片毫无特征的空地区域。
　　“或许是你的状态没有调整好，闭上眼睛再来一次吧。”
　　在贾恩的提醒下威廉再次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身处深渊底层时的感受，再次转动面前的模型。
　　停止，睁眼。
　　食指依旧落在相同的位置，
　　如果说第一次幸运肉可能没有起效，那连续两次指向同一个位置，就很有问题了。
　　“这……贾恩先生，有没有可能我手指落在的区域存在着你所不知道的【第十深渊】。”
　　“有可能的，我上一次外出已经是半年前的事情。旧世界没有邪阳的庇护，随时随刻都在滋生着黑暗。
　　虽然深渊诞生的概率极小，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你就直接前往这个地点看看，如果没有再回来与我共同商议。
　　如果真的找到了这一处我所不知道的【第十深渊】，你自己决定是否深入……新出现的未知深渊可能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怪奇危险。
　　如果你在已知的九个深渊里做选择，我最少也能给你一些表层的线索。”
　　“行，我还是先去这里看看。
　　毕竟公爵的肉应该不会过期，连续两次相同，也应该不会是巧合……话说，前辈你这个模型还要吗？”
　　“你拿走就行，我这里多的是。”
　　然而，威廉并非想要将模型带走，旧世界的三维地图以及选定的深渊位置他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完全铭记于心。
　　得到使用的许可后，威廉再次转动旧世界的球体模型。
　　这一次他不再以手指点触，而是扬起右臂，一巴掌重重拍下！
　　啪！
　　转动状态下的旧世界模型被拍得粉碎，各种碎片四处散落。
　　这些高速弹飞出去的碎片，却有其中一块在经过多次的弹射后稳稳落在威廉的茶杯中。
　　当这块碎片浮出茶水表面时，不只是威廉，就连对面的贾恩都瞪大双眼。
　　正对应着前两次威廉指向的区域，
　　贾恩感叹着：“不愧是连老板都十分在意的存在，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真是可怕啊……如果将这份幸运用于集合势力，应该能做到旧世界第一吧。”
　　“既然如此我也就确定去这里了！感谢一直以来贾恩先生对我的照顾。”
　　威廉正要起身时，一只悬空的魔术手套将其按回原位：“既然已确定目的地，就不用太过着急，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
　　有一件事必须给你说清楚，
　　无论是注视我的眼瞳所感受的‘意识深渊’，还是你在魔术表演所体验到的深渊，都与真正的深渊存在差别。
　　我所展示出来的深渊，都是将杂质剔除，仅保留黑暗原样的纯净深渊。
　　真实的深渊更加复杂、更加多变，你可能会遭遇除黑暗外的其它干扰因素。”
　　“贾恩前辈你的魔方难道不是深渊凝聚体吗？”
　　“我可没有本事将深渊浓缩成一件道具，我手中的魔方只不过是我与深渊的「信物」……我在最下面得到黑暗的承认，那处深渊将我视作唯一的眷属。
　　以魔方作为媒介，我随时随刻都能借助深渊力量，仅此而已。”
　　“原来是这样。”
　　“接下来的「深渊之行」就得靠你自己了，马戏团内部可没有人能拿得出两个月的假期。”
　　“嗯！一定按时回来。”
　　就此告别贾恩先生，
　　威廉踏着高频脚步返回自己的魔术屋时，发现凯瑟琳已提前等待这里，坐在桌上晃动着双腿。
　　“就要出发啦~我可不会陪着你哦，你会不会很伤心啊？”
　　“不会。”
　　凯瑟琳摘下眼球做出鬼脸，“喂~假装说一句‘会’都不行吗？我原本还打算支援你一些好东西的，看来你是不准备要了。”
　　“什么东西？”
　　“肯定是对深渊旅行有好处的东西呗~你求我啊，求我就给你！”
　　“拜拜。”
　　威廉关上手提箱的锁扣，起身离去。
　　刚走没多远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后飞来，威廉一个快速转身将类似飞镖的物体抓在手中，仔细一看居然是总计十支灌满着章鱼墨汁的「注射器」。
　　“别死在深渊了！想睡觉的时候就扎一下，能给你醒醒神！等你回来，看我不好好搞你一顿。”
　　“多谢了凯瑟琳。”
　　威廉蹲下身将这些墨汁注射器收进手提箱时，还意外发现用于收纳注射器的固定带间居然还绑着两只没用完的肉汁注射器。
　　“也不知道金怎样了，一位重量级的尊瘤骑士被杀，癌宫那边必然会掀起一定的风浪。如果金已然成为尊瘤骑士很有可能会因此出来找我。
　　算了……先搞定深渊的事情再说吧。”
　　威廉在离开马戏团前，还特意前往一趟动物园。
　　这段时间同样对他颇为照顾，且在旧世界算得上是亲戚的‘野兽癫者-佐克’，由于表演的特殊性甚至没有出席最后的闭幕总结。
　　显然，
　　新诞生的【初兽】即便在老板看来都十分重要。
　　重新来到动物园时，这里聚集着大量的马戏团员工，正在对各园区进行拆迁与重建，似乎要建立一个规模更大的综合动物园。
　　靠近到佐克的兽窟时，威廉却发现洞窟口覆盖着一层白色黏液。
　　癫脑的感应渗透进去后依旧没能得到回应，佐克的野兽癫脑似乎正处于一种自我封闭的状态。
　　“看来没法向佐克前辈道别了，他应该正在进行着极其重要的初兽培育，还是不要打搅他比较好。”
　　威廉留下一封亲笔信件后，正式启程。
　　当他来到马戏团的出口，说明自己已被老板授权允许离开两个月的情况后，由一位面部为红桃J的主管亲自接见。
　　“威廉大人！目前马戏团帐篷正处于折叠状态，隐于亚空间。
　　请指明你需要去往的区域，我们会通过空间调整尽可能将你送至目的地附近。”
　　随着红桃J拿出类似的旧世界模型，威廉的手指落在一处不受地底太阳照明的大峡谷区域，这样的选择让对方面露难色。
　　“您选择的区域处于空间封锁状态并且还存在着诸多不确定的影响因子，我们最多只能将你投放到百公里开外的区域，这样才能将马戏团暴露的风险降到0.1%以下。
　　需要你想办法自行前往目的地。”
　　“行。”
　　威廉能够理解，毕竟他所选择的大峡谷正是公爵商会所处的秘区。
　　嗡！
　　死气沉沉的天空裂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威廉于细微的帐篷缝隙间挤压而出，于万米高空投放而下，
　　“歪日！要不要这么谨慎啊……这么高，换作普通成员不得摔死去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接人
　　嗡！
　　借助星辰肉体带来的浮空效果，威廉算是稳稳落地，刚好落在一处遍布着【蛆人】的森林区域。
　　一只只下体呈蛆状结构、上身人形的蛆人正黏附在周围的树木上，
　　不断有着白色排泄物从体内流出，浇灌着地面行的密集晶卵，可惜旧世界的生育规则已被锁死，由卵体间孵化出来的也只是死胎而已。
　　因此遍地都是卵与死胎，令人作呕。
　　对于威廉这位强大个体的降临，他们没有任何畏惧，似乎他们早已厌倦在旧世界的生活。
　　威廉则对于这群蛆人毫不在意，他掏出黑蛔公司的卡片，想了想又塞回兜里。
　　“算了，上次让黑蛔列车载我前往商会的秘区，差点导致整车人员遭到银面具的屠杀……我还是自己徒步过去好了。
　　正好能检验这一个月在马戏团收获的肉体成长。
　　虽然没有刻意锻炼肉体，但在那种氛围的熏陶下，也感觉自己的肉体成长了不少。”
　　见满地蛆卵无从落脚，威廉直接跳上树干，于树林顶部跨步前冲。
　　“嗯！速度真的快了不少呢……仅仅是因为跟着Mr.兔子跳过一段热舞吗？等我完成途径回去，一定要好好深入一下杂技团，甚至可以将我的新部门对接过去。”
　　百公里的路程半小时就轻松赶到，
　　因长时间奔跑颇为燥热，威廉在跳出森林时直接将绅士服装完全脱去，显露出自己这副颇具美感的上半身。
　　绅士服装实际上具备自动散热的功能，但威廉在经过一个月的马戏团生活后，似乎习惯于露出上半身甚至不露还有些不舒服。
　　熟悉的大峡谷就在眼前，
　　那完全漆黑由层层山体结构所遮蔽、掩盖的山谷腹地便是商会秘区所在的区域，任何非相关人员的靠近都可能招来银面具的屠杀。
　　威廉这次过来只有一个目的-【取货】
　　取回自己寄存在这里的烛偶，随后便正式展开深渊探索的旅程。
　　待到威廉深入腹地时，手中掌着蜡烛的金面具再次走了出来。
　　不过，时隔一月再见面时，
　　金面具的表情却有些疑惑，因为威廉身上的气场有着明显的改变，而且这样赤膊甚至有些故意展示肉体的形象与以往那位拘谨的青年有些违和。
　　金面具注视着肌肉表面的轻微跃动，以及蕴藏于肉体下的躁动热情，让他想起一位非常麻烦的存在。
　　“威廉，看来你这一个月的旅行收获颇丰啊。你该不会与那只兔子混熟了吧？”
　　“金面具前辈您认识兔子先生？”
　　“整个银圈基本没有人不知道那只兔子，至于我嘛~以前偶然遇见过，虽然没有直接交手，但仅凭气场碰撞我就能知道那家伙的肉体无与伦比，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旧世界生命都要可怕。
　　不过，我与他没有太多交集，话说他的为人如何？”
　　“这个嘛~我其实也没有与兔子先生正式接触过，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跟着他的表演跳了几下而已。
　　不过，从感觉上来看兔子先生对我貌似还算不错的。”
　　“看得出你与那只兔子的相性很高，不过小心……一旦戴上头套可能就会沦为奴隶。不过，你作为公爵大人的优质客户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马戏团内部的事宜你应该都签过保密协议，我就不多问了，这次过来这里是为了见公爵还是别的什么事？”
　　“我想取回烛偶。”
　　“看来你是准备前往深渊寻觅途径了吗？真是期待你在途径过后会变成什么样呢……稍等片刻，我去将你的烛偶接出来。
　　目前商会依旧在‘整顿’，带你进去的话很麻烦。”
　　“麻烦了。”
　　“对了，你的烛偶自主性实在太强，在升级过程中不愿配合她的原主人，甚至看不起事先准备的烛偶材料。
　　最后没有办法，商会给她提供了一些新型材料，这些花费会记在你的账上。”
　　“没事，她应该花不了多少。”
　　“的确不太多，也就是十万古硬币吧~威廉你作为优质客户只要在一年内还清就行。不然的话就会被要求强制还款，还会影响你个人信誉。”
　　“十万！到底买了些什么东西！？”
　　“放心，商会是不会坑你的。鉴于公爵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挑明你的途径与深渊有关，足够且有效的光照是不可或缺的。
　　我们提供的烛偶材料能够支撑她在黑暗间的长效运转。
　　而且，你的烛偶非常有意思，整个升级装配过程基本是由她自身主导完成。
　　好了，不和你闲聊了，我去带她出来。”
　　“啊……好吧。”
　　整整十万，威廉曾经拥有过的最多存款也就两万块而已。
　　不过，待到金面具将烛偶接出来的时候，威廉的表情再度发生变化。
　　虽然十三在形象上没有太多变化，依旧穿着她那老旧破损的哥特裙，空洞的眼眶间残留着蜡油。
　　但藏于颅骨间的蜡烛却变得完全不同，仿佛有着无尽的能源般，今后再也不需要进行蜡油补充。
　　另外，隐于皮肤之下的机械肉体也全部替换，换成一种黑金属。威廉甚至感觉这种材料本身就散发着深渊的气味，表面的黑色如活物般支撑着烛偶的身体。
　　走出山谷时，
　　金面具一掌贴在烛偶的后脑，让她得以恢复自我意识。
　　眼眶间重新溢出火光，视觉明晰而见到眼前熟悉的青年时，十三那金属材质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右眼眶多出一滴凝固的蜡油。
　　她以比平时略快的步伐移动到威廉身后，与曾经那样默默站着，不多说一句话。
　　反倒是金面具解释着钱财去向：
　　“利用罕见的邪阳油脂制作的白蜡，几乎能够永不停歇地燃烧。
　　以及深渊金属重构的机械肉身，这样的烛偶放在整个旧世界都是较为罕见的，当属探索深渊的最佳伴侣。”
　　“好的，感谢这个月以来对十三的照顾了。”
　　“哪里的话，我们只是收钱办事而已。那就祝威廉你一路顺风，沿着深渊底部的未知途径一步到位。”
　　挥手道别。
　　威廉在完全走出商会区域后，立即叫来黑蛔列车前往深渊所在地的附近。
　　随着威廉的离去，
　　金面具灭去手中蜡烛，独自返回到山腹深处，沿着一条迂回曲折的阶梯前往地底深处，商会的秘区。
　　这下面放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洗钱设备’，大量金面具正在这里作业，将一些具有归属的商品进行‘清洗’尽可能洗去商品与原主人或势力的联系，收纳于公爵的城堡。
　　一些无法完全洗净的商品还得进行特殊的包裹与封存。
　　而公爵本身正在进行着一种有关于‘气运凝聚’的仪式。
　　足以购买一座普通中立城市的古硬币在仪式过程中被消耗一空，甚至就连公爵那副臃肿的躯体都发生大幅缩减。
　　以钱财与肉体为代价，换来自身对于气运的掌控并为下一次商会展出而选址，自始至终保持着中立且不会惹上任何麻烦。


###第五百二十五章 圣树上的新人
　　【癌宫-上层区】
　　这里不像癌宫其它区域那般有着明显的层区分割以及人类街道般的结构。
　　整个上层区不再被条条框框所约束，
　　这里的「建筑细胞」进行着较为随意的分化，形成一条条犹如神经细胞般的错乱分支交织在一起，也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血肉巨树。
　　因此，上层区还有着一个别称。
　　「原癌圣树」
　　这里是尊瘤骑士及贵族的居所。
　　奥莱娜女士作为特级贵族在这里拥有着房产，只是她并不喜欢居住在此，早就搬迁离开，原因很简单……太吵了。
　　具备「羽翼背瘤」的尊瘤骑士可自由转移至不同的树干间，因天生好斗的特性，尊瘤骑士一旦相遇就有可能向对方发起挑战。
　　即便是在挑战中身受重伤也能通过接壤圣树枝干，吮吸其中的原癌来快速恢复。
　　而且，发生在圣树的决斗会被算作‘战绩’。
　　崇尚斗争的癌宫在内部也是设有排行榜，排行于不同区间的骑士，享有的待遇均不相同。
　　而近段时间在圣树区域出现了一位偏执甚至有些疯狂的新人骑士，不考虑自身状态，不考虑是否合适，甚至不考虑对方的实力，见人便发起挑战。
　　这样不计后果的决斗，注定着这位新人的糟糕战绩，
　　在她近百场的挑战中仅有7场获胜3场平局，剩余的全是败北。
　　套在她身上的骑士铠甲也较为特殊，
　　使用软化且数量较少的金属片，让铠甲整体显得纤细柔软且贴附身体，与其说是铠甲，更偏向于一种战斗衣。
　　肉片裙摆结构被缩到最短，
　　双羽装饰的头盔遮住全脸，仅在下颚留有呼吸孔，
　　今日她也与同往常一样，不借助羽翼，仅凭肉体跳动于圣树枝干，搜寻着任何可以进行挑战的骑士。
　　那些正在圣树街区漫步的尊瘤骑士一旦注意到这位新人的气息都将避之不及，
　　原因很简单，对方的战绩很差几乎在骑士团垫底，击败也不会为自己带来多少的排名提升。
　　而且这位新人的能力十分麻烦，犹如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即便最终能取胜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而且还非常的浪费时间。
　　就在这位新人锁定了一位目标，以大幅跳跃试图追赶对方而发起挑战时，
　　嗡！一股威压突然降下，使得她一个踉跄差点从枝干跌落。
　　一道奇怪的身影几乎没有间隔，直接闪现到她的面前，
　　来者是一位没有装备铠甲，而是一席深红连衣长裙裹身，头顶呈鲜花盛开状的女人，又称【女王的信使】。
　　是直属癌宫最高统治者的下属，负责圣树区的监督与传讯工作，即便是尊瘤骑士见到此人也得老老实实。
　　“金·阿尔梅达，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确认，你是否认得此人。”
　　信使展开她那用于传达命令、信息的连衣长裙，于长裙内侧浮现出一位口袋针刺面罩而斗篷遮体，一手持拿斧头一手持拿枪械的青年图像。
　　虽在形象上有着很大改变，斧头也是新兵器，但金一眼就能认出。
　　“威廉！他犯什么事了吗？”
　　信使却没有回应金的问题，只是自言道：“威廉·贝伦斯……癌宫的登记名册上出现过这人的名字。曾经与你在商区的地下角斗场获得冠军，随后便离开癌宫。
　　谢谢你提供的信息。”
　　信使裹回长袍，身体如液体般沉降于树干间。
　　这一刻，金完全没有了继续找人干事的想法，以最快速度离开圣树区而找到奥莱娜女士的洋馆。
　　“师父！”
　　金刚刚喊出，猫掌便落在她的肩膀上。还不等她问出问题，奥莱娜女士便提前说着：
　　“昨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支前往水瘤城处理未知事件的尊瘤骑士小队遭遇【恐惧马戏团】。”
　　“马戏团？我知道这个哦。”金曾经在锡安可是一同处理过噩梦事件的。
　　“由于未能及时做出撤离判断，领队的猛犸尤诺被杀，另外两人逃回癌宫。
　　很奇怪的是，逃回的其中一员未受到伤势……因为她遇到的马戏团成员正是威廉。”
　　“什么！？威廉加入马戏团了。”
　　“之前有信使找过你吧？能在外表模样上表达出那么多病症特点的青年还能有谁？更别说还认识我们俩。”
　　“马戏团还在那个地方吗？我要去一趟！”
　　“早就撤走了，不然尊主也不会按兵不动……没想到威廉那小子居然与马戏团扯上关系，而且还成了其中一员，更是与亚特那种麻烦的家伙一同出现。
　　希望下次见面时，他的变化别太大。如果深受亚特的恶性影响，金你就必须做好与他断绝关系的决定。”
　　“恶性吗……嘿嘿，说不定威廉染上以后会更加有趣呢。”
　　“金，千万不要小看亚特的【恶性】。
　　那只小丑在历代癌宫的流放者中属于佼佼者，甚至在恶性传播上无人能比。
　　曾经癌宫内部与亚特说过话的癌民，后续都出现或多或少的恶性癌变，一部分人直接转变成恶性肿瘤患者而被迫流放。”
　　“我知道啦，师父……最近在圣树玩得有些无聊，那些骑士一旦感知到我的气息都跟见了鬼似的。
　　要不我请个长假出去历练吧，或许运气好能够遇到威廉，当面看看他的情况如何。”
　　“你现在隶属于尊瘤骑士团，这种事情没必要向我汇报。
　　另外，一旦你选择加入马戏团便算是与癌宫断去联系，甚至会被标记上「背叛者骑士」而遭到永久性的敌对。”
　　“师父你别乱想啦，我只是出去历练一下而已，我可舍不得师父你呢~”
　　随着金的离去，奥莱娜女士几个跳跃便返回她的猫窝，她其实还有一些事件细节没有告诉金。
　　那就是从马戏团出现的威廉依旧处于开源巅峰，未完成途径，在那样的状态下居然能与一位尊瘤骑士过招并伪装出跌落山谷的状态。
　　……
　　【黑蛔列车】暂时停靠在蛆人森林外的一片空地。
　　本次列车级别最高的乘务员，正在与威廉这位特殊乘客进行沟通，
　　因为威廉给出的目的地在前不久刚被公司列为【禁区】，甚至连周围百公里都不得靠近。
　　“具体公司为什么将这片区域标记为禁区，我们也不太清楚……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建议你前往距离禁区就近的中立城市，或者前往公司总部询问具体情况。”
　　“那就送我到距离禁区最近的中立城市吧。”
　　“行，与您确定一下我们即将前往【鼠城-佩斯特斯（Pestis）】，这座城算是中立城市间偏小的一个，内部规章制度比较混乱，传染病弥漫而不加限制，不过以您的本事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五百二十六章 瘟疫、城墙与商贩
　　鼠城-佩斯特斯
　　当威廉听到这样的城市名称时，也不禁想起自己刚成为绅士时所遭遇的第一位强敌，位于暮色诊所下的堕落绅士-李先生。
　　威廉本身也很好奇，这样一座以鼠疫命名的城市到底会是一番怎样的图景。
　　行程刚过半，负责本次航行的乘务员再度找上威廉，似乎有着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临时通知。
　　“威廉先生，刚才我们收到由总公司传来的短频波段，告知我们鼠城也被列为禁区。要不我们更改一下目的地，将你送往另一处就近的城市。”
　　“才改的吗？”
　　“没错。”
　　“行程不变，尽可能将我送到靠近鼠城的位置。我这趟本来就打算接触深渊，提前熟悉一下深渊边缘的情况也挺好。”
　　“好的。”
　　蛔车在距离鼠城十公里开外停下。
　　即便相隔这么远，威廉依旧能眺望到鼠城的大致轮廓，高耸的城墙达到数百米，歪歪扭扭似乎不像是由常规的粗琢石铸成。
　　以及大量代表瘟疫的‘绿色气体’不断从城市上空涌出，将城市上空的云层都给染成绿色，部分云朵还在滴淌着绿色的雨水，仿佛是天空正因此而作呕。
　　破败不堪的道路间遍布真菌，随时都会有‘鼠’从路面爬过。
　　这些鼠的形态已然超过威廉的认知，只有少部分还算正常，
　　绝大部分鼠仅有头颅不变，身体或是如孩童般爬行，或是如章鱼般生有多条腿足。
　　甚至还有一团长满着老鼠头的毛球滚过，留下一地恶臭并且能快速挥发的绿色菌液，这味道闻起来简直就像老鼠死胎意外落进洗菜台，被浸泡数天后所发出的气味。
　　“从进入旧世界以来，各源疫区虽然都有着病症表达，但也算相对‘干净’，第一次来这种真正的脏乱之地。
　　让我看看所谓的鼠城内部到底是什么模样吧。”
　　走在主路上的威廉慢慢发现一个问题，虽说旧世界的生育被封锁，但这些老鼠却能通过‘增生’的形式来产生同伴而且效率极高，这显然与【癌】有着一定的关联。
　　通过与‘十三’进行知识核实，也确定鼠城的确由癌宫管辖，只是关联程度并不高，基本属于是放养。
　　当沿着主路靠近城市，城墙结构映入眼帘时，就连见多识广的威廉都愣了一下。
　　城墙并非采用石材或是钢材搭建，而是‘就地取材’。
　　由于肆无忌惮地大量增生，其中不乏一些畸形、短命的老鼠个体，而且这座城市所能容纳的老鼠有限，多出来弱者要么离开，要么等死。
　　因此鼠城及周边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尸体，
　　焚烧尸体太过麻烦且不利于疾病滋生，
　　鼠城便将死去老鼠的尸体作为建筑材料，以祖传的手艺堆砌城墙，尸体内部流出的腐败液体能起到黏合剂的作用。
　　最终使得城墙高度超过百米，甚至还在外围堆砌起了第二城墙。
　　哪怕是旧世界的病者看到这幅场景依旧会很不舒服，不愿靠近，即便没有城墙的阻隔也没有人想要打这座城的主意。
　　会得罪癌宫不说，最后还可能染上一身的瘟疫，甚至偷窃出来的宝箱可能只装着一坨陈年答辩。
　　不过，威廉很快也注意到另一个问题。
　　明明有一尊地底太阳就在不远处移动着，但洒在鼠城的阳光却少得可怜，仿佛有着一层结界在阻挡着阳光洒入。
　　“是尸体堆积过多的原因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总感觉这座城市除了本身具备的烈性传染病外，还隐藏着别的东西。
　　黑蛔公司将其列为禁区必然有原因，说不定这座城也一定程度受到未知深渊的影响，甚至已经在暗地里发生了变化。”
　　就在威廉驻足于城墙前思考时，突然由肩部传来一阵燥热感。
　　正在午休的小葡萄猛然惊醒过来，钻出肩膀不说还主动正开着「灰烬之眼」，眼神间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小葡萄，怎么了？”
　　“威廉！本葡萄的身体与眼前这座城池产生了强烈的同源感应，构成我肉体的其中一具核心古尸或许与这些古怪的旧世界老鼠，或是城镇所蕴含的某种传染病有关。”
　　“卧槽~你这么重口味？”
　　“呸！什么叫我重口味，明明是培育我的墓园管理者的XP有问题好吗！我的身体组成可是由他决定的。
　　先别说这么多，既然正巧碰见就进去看看吧，如果能找到合适的葡萄或者某个大型的瘟疫聚集体，或许能觉醒我的第二部分。
　　到时候本葡萄实力大增，不轻轻松松将深渊拿下？”
　　说着，
　　小葡萄还从嘴里吐出四个象征他主要构成的古尸眼球。
　　排在右边的第一颗眼球对应着已激活的「眼球收集者·格姆哈尔」表面凝聚着怪异且冰冷的邪气，多瞳结构。
　　至于另外三颗均处于暗淡无光的状态，尚未激活。
　　不过，其中一颗略微映出与鼠城类似的瘟疫绿光，也就说明小葡萄的感应的确没错。
　　“小葡萄，你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既然你这边能产生感应，很有可能城中某只老鼠，甚至一大群老鼠也能对你产生感应。”
　　“怕什么！你不是已经能和尊瘤骑士交手了吗？本葡萄更是能执掌邪阳，我看哪只老鼠敢靠近过来，到时候请你吃老鼠串好吧！”
　　“要不小葡萄你直接化作先知形态，我们在城中分头行动，这样效率更高？”
　　“咳咳~人不生地不熟，刚进城就分头行动不太好吧？哎哟，还有点困了我继续刚才的午觉了，有什么发现记得叫我。”
　　见小葡萄缩回体内，威廉也没有多说什么。
　　稍微整理着服装并戴上习以为常的针刺口罩后，正式向着这座瘟疫之城的内部走去。
　　城门口没有一位看守者，
　　鼠城大门像是被老鼠用牙齿啃咬出来的一处巨大缺口，内部正下着瓢泼大雨，甚至有绿色的雨水由大门溢出。
　　虽然没有守卫，但门口却站着好几只商贩，
　　他们均生长着鼠类头颅，区别仅在于有毛或是无毛，
　　虽穿着服装却肮脏无比，通过服装上的孔洞甚至能窥探到他们满是脓疮的肉体皮层
　　当他们见威廉这位衣着不凡，甚至还挂着精致口罩的外来人时，立即围了上来。
　　“先生，我这里提供最新鲜的内膜雨伞，取自于未分裂鼠人的胃囊，能有效抵御「腐雨」，只要10枚硬币就能带走。
　　另外我还提供全包裹的雨衣，效果更好，只要30枚硬币就行。”
　　“老板需要住店吗？自家屋子改建的，保证干净且不被打搅。
　　而且我们还提供‘自家服务’，我老婆分裂出来的个体一个个肤白貌美、毛发柔顺，而且非常擅长家务事，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我老婆很棒的哦。
　　收费不高，一天20就可以了。”
　　“专业带路！专业带路，什么路都能走！什么地方都能最快达到。”
　　威廉扭头看向吆喝着带路的白色鼠人，
　　其直立身体的腹部生有多只小手结构，面部的其中一颗眼睛被挖走，偏白的毛色是因为老化造成的，看上去似乎还挺靠谱。
　　“带路吧。”
　　威廉看向这只白鼠的同时，以食指轻轻弹在面罩的铁针处。
　　叮！
　　声音震响，除被要求带路的白鼠外，其余老鼠均感觉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恢复过来时，被他们围住的青年已不见踪影。


###第五百二十七章 尸体，瘟雨与酒店
　　威廉刚才用于摆脱商贩们所施展的某种能力被负责带路的白鼠看在眼里，但年迈的白鼠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相较于敬畏、担忧这种无所谓的东西，他更多需要钱。
　　“老板，我们似乎还没谈好带路的价格问题。我这个是按时收费的，每小时五……”
　　话音未落。
　　一袋至少装着百枚硬币的钱袋已然落在白鼠手中，同时也传来威廉那直入大脑的声音。
　　“我在鼠城的这几天，你就好好跟着……除了带路还需要为我介绍一下这里，做得好你还将得到额外的报酬。”
　　“是是是！”
　　白鼠很艰难地生活在这座城，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刚才的报价完全是根据青年所展现的实力临时涨的，正常定价只是一小时一枚硬币。
　　捧着沉甸甸的钱袋，白鼠的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如何收好、藏匿这笔钱，否则这样巨大的财富一旦被盯上不但会被抢走，他自己也会沦为城墙的一部分。
　　唰~白鼠挖开自己那早已溃烂不堪的身体，将钱袋塞入身体，以体内肿瘤包裹与承载……虽然很痛却让他颇为安心。
　　装好钱袋的白鼠再次抬头时，发现青年老板已经站在被啃咬出来的城门口，
　　他也是一个疾驰上前叮嘱：
　　“老板，城内终年降下瘟雨，雨水携带着各种烈性传染病，尤其是一种名为「鼠疫原基变种杆菌」的致癌菌种。
　　非鼠人一旦沾染就会遭到入侵，致病菌会迅速集中于个体颈部以及头部，定向癌变。最终，个体将脱去原本的头颅而长出与我们相似的「鼠颅」。
　　不过，就算没有淋雨，呼吸也会将部分菌体带入体内。所以您最好穿戴全套且具备呼吸过滤效果的防护服。”
　　“放心，我体内的致病菌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些也没事。”
　　啪！威廉打出一个响指。
　　绅士服装立即分离出一柄漆黑雨伞，用于挡雨……并非用于隔离瘟疫，威廉只是单纯不想让恶臭的雨滴落在自己身上。
　　啪叽~
　　踏进城门，一脚便踩在绿色泥泞的街道上。
　　威廉低头一看，没想到就连城内的道路都由老鼠的尸体所铺成，经过长年踩踏而固定、压紧，配合上鼠肉本身的紧凑以及内部癌化，以至于道路结构还算稳固，就是太过恶心。
　　天空的呕吐物呈雨滴状不断撞击在雨伞表面，
　　威廉所进行的一次简单呼吸就将超过百种烈性致病菌带往体内，其中也包括白鼠提及的，能够致使个体「病变换颅」的变种鼠疫。
　　不过，当菌体被吸进威廉的体内后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仿若石沉大海。
　　如果将威廉的肉体看作一处地下俱乐部，当前发生的情况就好像老鼠头目携带着一帮奇形怪状的变种手下跑来砸场子。
　　谁知，
　　俱乐部老板是一位优雅绅士的黑色癫者，正坐在黑色钢琴前点触着大脑琴键，弹奏着思维交响曲。
　　一位位吐纳着死疫雾态杆菌的黑骑士保镖直接提着大剑从俱乐部两侧的员工通道走出，论体格根本不是这群砸场子的小喽啰能够比拟的。
　　不仅如此，天花板上还吊挂着长满针刺的僧侣，以铁链倒吊并不断摇晃着，嘲笑着这群入侵者，
　　星幻光彩的舞池间还有大量观星者正在与生有羊角、尾巴以及蹄子的女子跟随着钢琴弹奏，跳着优雅的舞蹈。
　　照亮舞池的球灯更是一颗犹如邪阳般的怪眼，死死盯着这群入侵者。
　　可怜的鼠鼠甚至都没来得及叫出声就直接没了，
　　……
　　“还没向老板您介绍，我叫基斯·白齿，在鼠城生活了六十多年……虽然混得不太好，但算是对这座城知根知底。
　　除了一些严令禁止的地方我没法带你直接过去，其余区域我都能带你抄小路，在短时间抵达。
　　不知道老板你想要去什么地方？”
　　基斯搓动着他胸前的细小手臂，于鼠面上尽可能挤出微笑。
　　“先帮我找一处最干净的旅店，有一个落脚点再谈别的事情”
　　“明白……不过，就算是最干净的旅店恐怕也不太适合您。”
　　“带我去就好了。”
　　“跟我来吧。”
　　然而，基斯带路的方式颇为奇葩，他口中所谓的‘近路’根本不是什么羊肠小道、潮湿阴巷，而是直接从住户家中穿过。
　　城中鼠民只有极少数能够使用抗腐蚀性的石材搭建房屋，
　　大部分都是就地取材，利用老鼠尸体来搭建，反正尸体也用不完而且老鼠尸体还具备抗腐蚀效果。
　　这样堆砌出来的尸体屋自然也就没有‘门窗’的概念，甚至有些还呈完全开放的状态，
　　在穿过住户家中时，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很私人的画面，
　　不但没有尴尬，鼠人反而还会和基斯打招呼，看得出基斯在这里的关系还是混得比较好。
　　十多分钟过去而终于有一栋稍微正常的建筑出现，
　　以暗色石块搭建的旅店，整整五层楼高，门口还挂着利用竖状牌匾，上面以老鼠尾巴排着文字。
　　【黑尾酒店】
　　“这家酒店算是鼠城最干净的，其建材取自距离鼠城不远的【暗巢矿山】，这种矿石能有效抵御城市的瘟雨侵蚀，但价格也颇为昂贵。
　　这家酒店的入住价格可能会需要一天30硬币，而且因为最近来我们这里的外地人比较多，酒店也可能涨价了。”
　　“没事，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处酒店很是讲究，大门呈通道结构，设有多个隔断来阻挡外界恶臭气息的进入，
　　通道内部还存在着高强度的对流风，能将客人身上的脏东西尽可能吹掉。
　　当威廉跨出通道，来到酒店内部时，
　　眼前的场景让他耳目一新，一只只身材挺拔且穿着员工马甲的黑毛鼠人正在大厅区域为客人服务，
　　虽然依旧有一些味道，但对比城市街道已经好了太多。
　　“人挺多啊……”
　　休息区就坐着好几位正常模样的病者，而且一个个都戴着面具，散发着开源的气息，正在与这里的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
　　威廉移步前台刚想要询问住店的问题，吧台后面的俊俏黑鼠便鞠躬致歉，“实在抱歉，我们酒店今日已经住满，即将退订的房间也有人订下。”
　　黑鼠顺带指了指正在休息区等待的外来者。
　　“大概什么时候有房？”
　　“至少得三天以后。”
　　就在威廉准备对眼前之人进行教化时，黑鼠的眼眸突然发生变化，似乎有某种黑色沉淀物于眼瞳间产生，他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
　　“您是一个人入住吗？”
　　“烛偶如果不算的话，的确是我一人。”
　　“我们这儿有一间特价房，没有窗户，内部面积也相对偏小，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为你办理入住。”
　　“可以。”
　　“特价房一天30硬币，待会儿将有侍从带您上去。”
　　“好。”
　　得到尾部被打磨成老鼠头的石质钥匙后，威廉将目光投向带路的白鼠基斯。
　　“后续有什么需要的，我会直接传音找你……现在你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更不用待在酒店里等我。”
　　“好的。”
　　威廉向门口的十三招了招手，跟随身旁的黑鼠侍从前往位于四楼角落处的‘特价房’。


###第五百二十八章 尾巴
　　如果说酒店大厅就略显阴暗的话，威廉跟着侍从来到的楼梯间几乎是一片漆黑，且没有任何的照明设备。
　　见威廉有所停顿，一旁的黑鼠侍从解释着：
　　“请不要介意，大部分鼠人都更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因此在酒店的‘通道’区域我们没有提供照明装置而保持着黑暗原样。
　　鼠城内部还有许多类似的地方，希望你们能够习惯
　　请跟我来吧，你们的房间在四楼。”
　　这时，十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需要我提供照明吗？”
　　“没事，入乡随俗。”
　　威廉故意隐藏着十三这张底牌，毕竟花费整整十万，而且还是折扣价，经过公爵商会完美改造的烛偶必然是探索深渊的重要依靠。
　　在威廉眼中的‘深渊’完全有可能是某种活物。提前就释放她的烛火可能会打草惊蛇。
　　而且这种程度的黑暗，威廉单纯以自己的视野也能洞穿。
　　当前已然瞥见楼梯间的‘缝隙’有问题，
　　以墙沿为主于缝隙间长出密集的黑色鼠毛，随着目光的注视还将发现这些蠕动的鼠毛似乎略粗，与其说是毛发，更像老鼠的尾巴。
　　当威廉的皮鞋踏过去时，这些尾巴还会自动缩回。
　　来到四楼，整个楼层的横向通道同样漆黑一片，更多的老鼠尾巴生长在过道两旁，甚至有些就贴附在墙面。
　　终于来到尽头的特价房。
　　锁口居然是一只完全硬化的老鼠尸体，随着将钥匙插进嘴里一转，尸体立即软化。
　　咔！开门刹那。
　　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伴随着开门而溢出，同时还有大量的鼠尾在开门瞬间收回墙缝。
　　黑鼠侍从在一旁解释着：
　　“特价房很少有人居住，可能会有些味道，希望你别介意。”
　　“没事。”
　　“尊敬的客人，如果你在入住期间有任何问题，只需轻轻拍打床头将你的需求说出来。
　　墙内的‘传信鼠’会立即将你的需求带给酒店前台，我们也会最快速度为你解决问题。
　　另外，我们这里统一用餐，任何时间段均可前往二楼餐厅享用我们鼠城的特色餐食。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搅了。”
　　咔~
　　关闭房门的同时，威廉也释放出铁链进行完全封锁。
　　点亮床头处的唯一蜡烛，提供着微量光芒。
　　犹如鼠窝般的圆形床铺，被褥发霉甚至还残留着大量的老鼠屎，卫生间流出的水呈浅绿色，勉强可以用来洗澡。
　　“老师，酒店似乎有点问题。”
　　“嗯……有问题是好事，只要能解决问题就能加快我们对鼠城的了解。如果有麻烦找上来，你不用急着点亮烛光，我来解决即可。”
　　“好的。
　　话说以老师您的能力完全可以在这座城能进行大规模传教，轻轻松松就能弄清楚这里的情况，而且还能拥有一群瘟疫学生为您办事，甚至将他们作为炮灰去提前探查深渊所在地。”
　　“如果我在「招收学生」这件事情上毫无底线，我作为老师的本质也将受到影响。这里的老鼠太过低劣与恶心，就连他们的脑子都在流淌着绿色腐液。
　　而且，这座城很有可能已经受到深渊的影响，在不确定背后的问题前，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说不定有比我更强的脑者已经控制了部分老鼠。
　　如果我再对他们进行教化，对方说不定能提前理解我的癫脑，甚至可能逆着学生的大脑对我产生影响。”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段时间一直没和老师待在一起，变得有些自负了，我会尽量改正的。”十三低下脑袋，甚至还感觉有一滴蜡油落下。
　　“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不过可以尽可能将想法进行加工、推演得到更精细、准确的结论时再说出来~好了！时间不早，一路上也有些燥热，我去洗个澡就睡觉了。”
　　“老师你要在这里洗澡？”十三刚问出这番话又感觉自己的话似乎有点多，连忙伸手捂住嘴巴。
　　“对啊，怎么……你要一起来？”
　　“不~不了！我的身体不适合接触液体~如果老师希望这样的话，我也愿意与您一同清洗身体。”
　　“开玩笑的，你在外面好好守着就行。”
　　威廉提着手提箱走进卫生间，先点燃洗手台上的白色蜡烛。
　　谁知，火光蔓延出去的一瞬间。
　　嘶！一阵嘶鸣声，
　　生长于浴室墙缝间的鼠尾全部收了回去，同时还发出一阵不适的叫声。仿佛一瞬间的照亮就让这些习惯于黑暗的尾巴颇为难受，甚至遭到灼烧。
　　威廉倒没有管这些‘墙中之鼠’，
　　他开启手提箱，注视着折叠于内部的一张皮，一张无法估量具体价值来自皮厂守门人的「使徒皮囊」。
　　一个月的马戏团生活太过紧凑，威廉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处理，现在虽有时间，但身处这样的酒店还是有些麻烦。
　　“使徒皮囊这种东西一旦拿出来也容易打草惊蛇，算了……这份皮囊完全可以等到途径间使用，说不定还能起到很好的助推作用，现在的确没必要进行「黑死皮」的转化。”
　　脱去衣装的威廉站在喷头下，浅绿色的清水冲刷在身上，入侵的病原体依旧是遭到一顿暴打后全部死在体内。
　　洗漱期间一切正常，
　　威廉将双手贴于浴室壁面，静静感受着墙体内部的情况，一抹怪异的笑容挂于脸庞。
　　洗漱完毕。
　　回到房间的威廉也完全不嫌脏，直接倒在如老鼠窝的床垫上。
　　不但没有以绅士服装来隔离床垫上的霉菌，反而将上衣脱去，故意露出坚实而富有美感的肉体。
　　这番景象让十三都看懵了，总感觉一个月不见的老师变化很大。
　　“老师你放心睡吧，我现在更换了全新蜡烛，不用休息也没关系。”
　　“假装休息，装作一切正常。”
　　“哦，知道了。”
　　十三依照着吩咐，切换为「待机模式」，颅间不发出任何光亮，整个人就如同一道装饰品立在门口。
　　经过商会改造与升级的她在这种模式下不会释放任何生机，但她的思维依旧存在，能感知着周围的一切，非常适合担任夜间哨兵。
　　不知多久过去，
　　当潮湿且闷热的房间让威廉露出的上半身满是汗液，来回翻滚于床铺时，
　　吱吱~似乎有大量甚至密集的老鼠窜动于墙内，
　　紧跟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鼠尾伸了出来，
　　这一次不仅是墙缝，更是直接戳穿墙纸、天花板，甚至还连带着浴室，一同钻出！
　　上万甚至上十万的老鼠尾巴在房间内相互交织与盘绕，最终形成一颗超巨大的漆黑鼠颅，足以将威廉的身体一口吞下。
　　立在门口的十三很早就发现了异常，正打算燃烧烛光来驱散、灼烧这等邪祟时，却突然想起老师之前叮嘱的话语，最终选择视而不见。
　　直到……咔！鼠尾编织的黑色头颅一口将威廉吞入其中。


###第五百二十九章 墙中之尾
　　当见到老师被整个吞下时，十三的机械身体也跟着抖动，迫切想要点亮烛火来驱散黑暗中的邪秽。
　　但回想起老师的提醒，她进一步思考，通过癫脑感应确定被吞下的老师并无大碍，最终按捺住躁动的心情，静静等待在屋内。
　　咕噜咕噜~
　　这颗通过尾巴编织的巨大鼠颅并没有塑造舌头或是牙齿等结构，它的功能更多是一种‘传输装置’。
　　被吞进去的威廉在老鼠尾巴的推搡与蠕动下，向着酒店深处滑行，被送往某个秘密区域，某个见不得光的地方。
　　传输过程中威廉甚至隐约感觉到空间的压缩与折叠，仿佛自己真的在墙缝间输送。
　　『这种感觉与马戏团的帐篷很相似，是酒店建材的特殊性吗？果然与深渊有关吗？』
　　继续装睡，
　　任由鼠尾巴构成的通道将其带往深处，带往酒店背后对应的黑暗个体。
　　某个漆黑深邃的未知空间，沾粘着滑液的威廉从近百米高的顶空跌落，重重摔在地面……咔~感觉一只手还被摔断了。
　　啊！疼痛迫使威廉从睡眠中惊醒，捂着断骨刺穿的左臂惨叫不已。
　　他尽可能冷静下来，环顾四周。
　　这处腐烂恶臭的地下空间以小山为单位堆满着残肢断骨，上面更是残留着某种消化液，
　　应该是某种未知存在的进食空间，而且对方的食量大得惊人，任何入住【黑尾酒店】的外人都可能在夜晚入梦时被送过来当作夜宵。
　　威廉显得有些慌不择路，如无头苍蝇般四处奔走而试图寻找出口，
　　就在这时，
　　地面震颤，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黑暗间出现，同时还伴随着无数老鼠的嘶鸣声以及鼠尾晃动、抽打所产生的声音。
　　“这里是墙中世界，是我崇尚黑暗、不断献祭所得到的深渊力量所构造的空间，我更是拥有着更是外人无法想象，远超同类的「深渊之力」。
　　而你……是我见过最为弱小与无能的外来开源。
　　之前被送来这里的食物至少都能在短时间内冷静下来，甚至对我发起一些还算不错的进攻，展示他们的开源病症。
　　而你居然是因为摔断手臂才清醒过来，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冷静，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完成开源的。
　　不过……你的肉体看起来非常美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外面世界的人类感染者吧？
　　嘶嘶~虽然弱小，却是我从未品尝过的美味，真是期待啊。”
　　声音于墙中世界回响，极强的压迫感迫使威廉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甚至感觉有某种骚味从裤兜间传出。
　　一只体格约四个成年人的黑鼠从尸堆间踏了出来，他同样也是这家【黑尾酒店】的真正老板。
　　上半身勉强还维系着‘鼠人’结构，有着一副健壮黝黑的躯干，巨大的鼠头仿佛被剔除皮肤与肌肉，直接让骨骼直接暴露在外，狰狞而可怕。
　　整整六颗漆黑眼珠注视盯着眼前的青年，
　　他的下半身已完全‘尾化’，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鼠尾簇拥成下半身结构，如蛇身般在地面蠕行前进。
　　那些遍布酒店墙面，于缝隙间生出的尾巴均来自于此。
　　他正是黑尾酒店的真正老板，压迫感十足！
　　啪！老板的一只手捏住威廉的头颅，将其提向自己面前。
　　“噢~看你受惊的样子，真是不像话呢……排泄物可是会玷污你的美味，让我帮你清洗一下吧。”
　　一根漆黑如鼠尾般的舌头从对方嘴里伸出，帮威廉舔干净裤子间渗出的液体。
　　“嗯，味道真是不错呢~你似乎还没有行过任何生育之事，很好很好！看在你很配合的份上，我提前咬碎你的头颅，吮吸脑浆作为前菜，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感到疼痛了。”
　　老板张开嘴巴，慢慢将威廉的脑袋送进他的口腔。
　　如断头铡的尖牙瞬间落下……啪叽！
　　有什么东西抛飞在空中，重重摔落在地面，而且还不止一个。
　　仔细一看，是一只遭到完整切割的老鼠手臂，以及整颗老鼠头……老板在刚才的一瞬间便遭到斩首与断臂。
　　威廉稳稳落下并一只脚踩在老鼠头上，俯身凝视，再没有之前那份胆怯与弱小感……而是一种神秘与威胁感。
　　“我刚才的表演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演出了弱者感觉，呈现给你的印象也是那种懦弱无能的小辈对吧？
　　请问，你的内心是否有过怀疑？”
　　“你……”
　　见黑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威廉猛然一瞪眼，仿佛有什么致命热量将要从眼瞳传递来，吓得对面连忙回答：
　　“没有怀疑！完全没有怀疑。”
　　“很好……这趟出行顺便也得磨炼一下演技，否则实力提升了，演技退步了可不行。”
　　就在威廉自言自语期间，
　　黑鼠老板隔空操控着自己的下半身，射出大量的鼠尾，犹如一根根长枪向他穿刺而来。
　　然而，威廉却只是轻声呼唤。
　　“黄皮……”
　　被脱在客房里面的绅士服装立即寻着感应找来这里，瞬间化作一张黄色帷幕挡在威廉面前，犹如一面不可撼动之膜，任由鼠尾穿刺而无法突破。
　　威廉继续踩着老鼠头，漫不经心地问着，“别急，我还有很多问题……你口中的【深渊】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所谓的深渊力量是如何得到的？
　　今晚还剩下不少时间，与我认真讲一讲这个故事吧。”
　　噌！
　　黑色手斧直接插在老板的面前，一股股强烈的死亡能量倾泻而出，让老板想起旧世界内部的一支恐怖团体，他甚至被吓得自己念了出来：
　　“死疫骑士团！”
　　此刻的他，仿佛以死神镰刀架住脖颈，大脑完全乱了，甚至忘记有关于深渊的相关事情绝对不能提及任何一个字。
　　“深渊……深渊就在矿山，我们……”
　　刚说出一小段，氛围变了。
　　就连掌控大局，志在必得的威廉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威胁，
　　原本能轻松抵挡鼠尾的绅士服装，突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给撕破，连黄皮都隐约发出一声惨叫。
　　原本无法穿透黄皮的鼠尾，居然轻松将服装撕破，
　　每一根仿佛都凝聚着无尽黑暗，甚至实现了质变，从【尾】的概念上升至更高阶的【触须】。
　　它们并没有攻击威廉，直接贯穿踩在威廉脚下的老鼠头颅并收回下半身。
　　Boom！自爆
　　无数尾巴炸裂开来，落在地上化作一滩滩黑水，老板的气息瞬间消亡仿佛被某种黑暗直接抽走。
　　墙中世界也随着老板的死亡而崩塌，整个黑尾酒店也因此瓦解且崩塌。
　　轰隆隆~
　　正在住店的客人们纷纷撤离，而酒店的侍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主动掩埋于酒店废墟间，继续着他们的工作。
　　十三也在第一时间跑了出来，
　　就在她急切搜寻着老师的身影时，一只手臂从身后打了上来。
　　“十三，我们走吧……一不小心将动静搞大了一点，希望不要被就此盯上吧。”
　　“老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深渊找上门了，而且与我原本的认知不太相同。我们将要面对的深渊似乎存在着很强的自主意识，甚至可能是一个‘活物’。
　　从现在开始要更加警惕才行……”
　　“老师，你的衣服！”
　　“嗯~不小心搞坏了，看来得提前结合使徒皮囊了才行。”
　　威廉身上的服装有着多处破洞，甚至使得一小半屁股露在外面，不过这里是鼠城，这样的装扮反而显得正常。


###第五百三十章 月鼠
　　黑尾酒店
　　作为整个鼠城最有特色，且接待外地游客最多的酒店，本身地位也极高。
　　老板【康格里夫·黑尾】更是鼠城赫赫有名的强者，
　　然而，这样的酒店却在夜间离奇崩塌。除大量的围观者外，还特别从内城区赶过来了好几只截然不同的贵族鼠人。
　　其中一人手持长笛，当笛声吹响，大量鼠群便钻入建筑残骸探查情况，“康格里夫已死，原因在于泄露了深渊的秘密……”
　　某只潜伏于地下的负鼠贵族于腹部发出声音：“真是蠢货！”
　　另一位遮掩于长裙间而露出粉红尾巴的女贵族说着：
　　“这可不一定是愚蠢。
　　胆小至极，只知道躲在墙缝间的康格里夫还不至于这么蠢。
　　他很清楚泄露深渊的秘密会有多么严重，很有可能是受人逼迫，甚至是遭到思维层面的诱导才不小心说出来的。
　　不用怀疑，某位住宿的外地人必然有着不俗的实力，完全凌驾于康格里夫，甚至比我们几个还要厉害。
　　而且，事情就发生在康格里夫那家伙所创造的墙缝空间，也没办法弄清楚具体的原因。
　　真是危险~要不我们去汇报一下吧？让大人知道的话，事情或许就能提前解决了。”
　　“你想死吗？费奇，什么线索都没有就去汇报，会被直接杀掉的。”
　　“也是哦，哎~那就只能祈祷对方不是来我们这里搞事情的，只是因为康格里夫自己作死而已。”
　　……
　　威廉这头刚离开酒店便联系上昨日的领路人，基斯·白齿。
　　基斯从家中赶来而看见完全崩塌的酒店时，整个人都吓得愣住，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直觉告诉他十有八九与眼前的青年有关。
　　“老板，你的衣服怎么了？”
　　“稍微发生了一些事情，能借点布料给我吗？”
　　“老板稍等！”
　　基斯立即化作老鼠的匍匐形态，快速奔向不远处的店铺而买回来一匹黑色皮料，勉强与威廉的服装贴合，稍微裁剪便能作为补丁使用。
　　威廉主要还是想遮住露出在外的屁股，不然总感觉凉飕飕的。
　　“老板今天想去什么地方？”
　　“带我去城中心逛一逛，顺便向我正式介绍一下鼠城。晚上的话，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酒店就住你家里也行，费用方面后续会和你结清的。”
　　“没问题。”
　　基斯没有过问酒店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带路的工作。
　　鼠城的结构相当简单，大致分成两个部分-【内城】与【外城】，或者说是【贵族区】与【平民区】，甚至中间还隔着一层更加坚固的尸墙。
　　内层区的建筑统统采用类似黑尾酒店的暗石砌成，也就是开采于暗巢矿山的特殊矿石，偏暗且拒绝光照，以至于整个内城长年笼罩于黑暗间，也正好符合老鼠喜欢黑暗的本性。
　　威廉看着一只只巡逻于尸墙下端，全身装配着厚重盔甲的「黑鼠卫」，
　　“我们能去往内城吗？”
　　“老板，你确定要进去吗？很多去往内城的老鼠都会长时间失联甚至死亡。因为住在里面的贵族享有对平民的强行支配权。
　　如果有人看中我们，可以随时将我们拉去他们家做奴隶且没有人敢反抗。”
　　“没事，有我在……你如果没办法进去，我就自己想办法了。”
　　这样一个挣表现的机会基斯可不会浪费，连忙说着：“有有有，我有一位朋友正好是黑鼠卫，只要稍微给点钱就会放我们进去。”
　　经过基斯的一番沟通，花费十块钱就轻松买通。
　　踏足内城的一瞬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瞬间将两人笼罩，即便是作为老鼠的基斯在这样的黑暗环境下也会瑟瑟发抖。
　　不过，
　　威廉却没有任何不适，他第一时间就将视野投向内城区的中心，在那里耸立着一座远远高于其他建筑的高塔，甚至比城墙还要高。
　　很奇怪的是，依照高塔所呈现的高度，威廉早就应该发现，甚至站在城外就能轻松注意到这样的奇特建筑。
　　“基斯，这高塔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们之前看不到。”
　　“【暗月高塔】，由于采用纯度最高的暗石建造，仅有在黑暗中才会显露形态，非常神奇的建筑。
　　由第二任城主所造，而且城主之位至今都没有变化过。
　　这里面的故事也是非常离奇。”
　　“哦？我们边走边说吧……不必担心我们会被贵族盯上，我已经将某种瞳术干扰释放出去。”
　　“好的！
　　传闻鼠城最早建立时的第一任城主，是由癌宫亲自指派的一位尊瘤骑士，也是骑士团内唯一有着老鼠特征的骑士。
　　派驻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一是为了癌宫的势力扩张，二是因为可产出特殊暗石的暗巢矿山。
　　第一任城主采用绝对暴政统治着整座鼠城，强迫鼠民大肆生育，最大功率向矿山输送着人力，每个月都得向癌宫运送足够多的矿石，让他能够从癌宫那边获得好处。
　　然而，这位尊瘤骑士并没有享受多久‘不劳而获’的生活，
　　在数以百万计的矿工当中，出现了一位特殊存在。
　　那只老鼠仿佛有着天生神力，采矿工作总是能提前完成，夜幕降临时他便会爬上矿山的最顶端，独自在那里欣赏月色，
　　甚至渐渐不再回城，睡也睡在矿山上。
　　几个月过去，共同下矿的工人们发现这只老鼠的额头似乎出现了一枚月亮印记。
　　就在大家于暗中议论这件事时，
　　这只老鼠突然消失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于是有人传言他因为太过虔诚而得到月的恩赐，最终被引向月亮，获得那位月女相处的机会。
　　后来甚至有不少老鼠开始模仿起来，借着采矿空隙进行赏月，
　　甚至有些蠢货还耽误了采矿工作，最终招来城主的怒火，当场斩下赏月老鼠的头颅而挂在矿洞口，甚至还专门颁布了禁月令。
　　任何抬头看月亮的行为都可能被视作犯罪，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老鼠敢对月亮感兴趣。
　　几年过去，
　　当大家渐渐遗忘这件事的时候，
　　当夜以继日的高强度工作导致大量鼠人被活活累死，民怨四起的时候，
　　某个夜晚，从矿山归来的鼠民突然发现今夜的月亮又大又圆，甚至感觉月亮就贴在城市上端不过百米，
　　伴随着一束白光的降下，失踪已久的老鼠回来了，
　　同时还从城市内部传出激战声，战斗的动静之大几乎将内城区全部摧毁……大家都不敢靠近，直至一整夜过去，第一任城主的头颅被挂上城门。
　　对于这样的结果，大家在欢喜之余又无比担心，斩杀尊瘤骑士这样的大罪必然引来癌宫的怒火，
　　果然很快就迎来骑士团的调查，而且还是一支超过百人的大部队。
　　然而，大家预想中的大屠杀并未发生，而是从骑士团内部走出一位截然不同的女人，来到那位斩杀尊瘤骑士的老鼠面前，赋予其第二任城主兼骑士的身份。
　　随着他的上位，
　　大家的生活也变得好了起来，矿山工作至少被砍掉70%以上，大家都爱戴着这位新王，更是按照他的要求建造了这座暗月高塔，能够实现距离最近的赏月，甚至借着高塔直接登上月亮表面。
　　可惜，
　　随着世界入侵的到来，虽然我们这里未受太多波及，但月亮却因此破灭。
　　第二任城主因此性情大变，整座鼠城也慢慢沦为现在这番模样，像我们这种后来出生的鼠民更是从未见过这位城主，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有趣的故事……也就是说这座高塔里还住在一位上古时期的尊瘤骑士，同时还是一位月亮的恩赐者。”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应该是的。
　　老板，万万不可靠近高塔~且不说那位城主是否还在里面，目前鼠城设有禁令，任何人未经允许靠近高塔都将遭到黑鼠卫的处决。”
　　“嗯，我知道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瘟床
　　威廉凝视着这座仅在黑暗间显形高塔，内心已然开始琢磨一些事情，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如若这位城主还活着其实力绝对强得可怕，甚至有可能达到马戏团首席的常规基准线。
　　毕竟对方可是远古时代的人物，更是通过斩杀尊瘤骑士而得到癌宫尊主的亲自承认，更别说还与月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就算颓废这么多年，也不会弱到哪里去。
　　高塔在威廉看来暂不可接触，否则还未去往深渊人就可能没了。
　　“基斯，这位城主自从月亮破灭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高塔了吗？”
　　“反正从我出生到现在，从未见过城主，传闻也是这样……月亮的破灭让城主心中的火光完全熄灭，永远将自己封锁于暗月高塔。
　　另外还有一个传闻是这么说的，城主曾参加过那场战争，杀掉过不少入侵者，因伤势过重而长年待在高塔间休息。
　　随着月的陨落，城主便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创建新月，可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做到，因为旧世界的规则已被封锁不可能再诞生新的事物。
　　也是如此城主变得日益消沉，不问世事。”
　　“嗯。”
　　威廉同时联系上藏匿在自己体内，入城以来便不敢说话的家伙。
　　『小葡萄，你的瘟疫感应在这座塔楼里面吗？』
　　『不……不再这座塔楼，在偏左的方向。
　　应该会是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毕竟就算我现在处于完全隐匿的状态，也能有较为强烈的感应。』
　　从小葡萄口中得到答案后，威廉也松懈一口气，只要不是这座高塔什么都好说。
　　“基斯，我似乎闻到一股很浓烈的瘟疫气息，似乎是从左侧传来的。”
　　“啊！您这都闻得到？不愧是老板，【瘟床（Plague-bed）】所采用的石材仅次于高塔，基本做到全封闭，讲道理您是不应该闻到任何气味的。”
　　“【瘟床】？”
　　“是的……由于城主将自身封锁于高塔，不问世事。
　　鼠城慢慢变得混乱，在无人管理的情况下，原城主的副官站了出来。
　　他认定战争过后的旧世界即将发生聚变，各种资源会变得越来越珍贵，且癌宫本身也受到重创，根本无法顾忌这处边远的鼠城。
　　想要在战争过后的世界存活下来就必须做出变革，因此颁布《增殖与瘟疫法典》，试图打造出一座能够自给自足，且具备一定实力底蕴的瘟疫之城。
　　瘟床便是这场变革中的核心建筑，由这位副官大人亲自修建同时也是他本人的要塞。
　　专门用于瘟疫的研究与开发，鼠城内部任何一位在‘传染病’上表达出潜能的鼠人都将被带往其中。
　　所谓的‘潜能’，不单单是在疾病感染上有着天赋的佼佼者，
　　每个月都会有瘟床的‘检疫官’对每家每户进行血液样本的采集，只要发现血液间有新型传染病种，就会直接拉去瘟床。
　　有极小的概率，这只鼠会成为检疫官。
　　而大多数情况下，将永远无法看见被选中的家伙。
　　也是因为瘟床存在，鼠城才会每日降下瘟雨，筑起由尸体构建的高墙。即便有人想要打矿山的主意而来到鼠城最终也会因无法忍受这份瘟疫而离开。”
　　威廉有些疑惑地问着：
　　“即便整座城的生态、执政等等因素发生变化……暗月高塔的那位城主依旧没有动向？甚至连一句口头指示都没有？”
　　“没有。”
　　“行吧，话说我们能去所谓的【瘟床】看看吗？”
　　“这……不太好吧~刚刚我也说了，一旦被瘟床选中的老鼠基本都是有去无回，而且那里更是仅次于暗月高塔的重要区域。
　　我目前的关系没办法……”
　　见基斯面露难受，威廉也不再为难，轻轻拍打着对方肩膀，“行，那我们就不去了！今天的带路到此为止，回去吧，今晚就住你家了。”
　　“没问题，不过我家的环境条件比较差，像老板你这样的大人物有可能会住不惯。”
　　“没事，我年幼的时候没有人可以信任，反倒是那些阴暗角落的老鼠能够与我成为朋友，我有时候也会与它们睡在一起。”
　　【平民区】
　　在靠近城墙的路边每相隔十多米便有着一个以木板封盖的地洞，
　　开启其中一个地洞木板，沿着潮湿阴暗的通道向下便来到白鼠基斯的家，或者用鼠巢来形容更为合适。
　　椭圆形的空间构造，高度不过2m，空间也就在三十平左右。
　　让威廉没想到的是，在这下面居然还生活着另外一只白毛老鼠，穿着一身较为整洁且打着绣花补丁的白裙子，比威廉一路上看过的大部分平民都要干净。
　　“老公，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大老板’！泰蕾莎见过大人。”
　　年过中旬的雌鼠居然以双手提着裙边，向威廉行礼。后者也本能性地摘下兜帽，右手贴于胸前而回礼。
　　“泰蕾莎赶紧将我们的房间腾出来，再去买点布料做成床铺，今晚老板会在我们这里过夜。”
　　“是！”
　　威廉见状连忙抬手阻止：
　　“不必这么麻烦，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影响到你们的生活……话说，这里除了你们俩的房间就只剩客厅了吗？”
　　“还有一间比较小的地下室，下面放着一些旧东西。”
　　“地下室挺好，我就住下面了。”
　　“这……下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整理，而且空间很小。要不你等一等，我与泰蕾莎先下去整理一下。”
　　“无所谓，我什么地方都能适应，哪怕站着都能睡觉。
　　总之我在下面的时候别来打搅，有什么事情我会主动找你们的。”
　　“行……行吧，只要老板你能适应的话。”
　　这时，雌鼠泰蕾莎端来一杯自家酿制的「鼠尾酒」，威廉看了眼清澈偏红的色泽还是很有礼貌地选择接纳。
　　开启角落的木板，没有阶梯，威廉一个纵身跳跃便挤入其中。
　　地下室空间的确小得可怜，不过密封性很好非常符合威廉的个人需求。
　　“很不错的地方！”
　　威廉手指一弹，十枚硬币直接飞向上方作为今晚的住宿费，基斯夫妇也不再多问，特意拿出红色地毯给地下室的入口盖上。
　　威廉接下来要做的不是休息，而是进行皮囊吸收与服装修复。
　　昨晚的遭遇记忆犹新，而且，这是他与黄皮合作以来的第一次，黄皮本尊遭到创伤，甚至伤得还比较重。
　　还不等威廉询问黄皮的状态，黄色文字就已经浮现于视网膜。
　　≮赶紧吸纳「使徒皮囊」，我的状态不太好……≯
　　威廉先将手掌贴于地下室壁面，让铁链蔓延出去，封锁房间的每个角落并形成一种僧院用来看管犯人的封印结构。
　　确保使徒皮囊的气息不会泄露出去。
　　取出皮囊的同时，
　　威廉还将已被自己染黑的《皮囊圣经》一同取出，
　　圣经出现，地下室再度覆盖上一层特殊皮囊，进一步封锁地下空间。
　　『黄皮，需要你再撑一会……吸收之前还得进行皮囊转换，转变成适合我的「黑死皮」。』
　　≮这里可没有浴缸用来浸泡皮囊，如果你的死亡液体渗透出去，必然会引来鼠群的注意，毕竟昨晚才发生了那种事。≯
　　『放心，我早有准备。』
　　威廉从手提箱深处取出一个经过压缩折叠的黑色盒子，轻轻触碰便自动展开，形成一道规格较大的黑色抽奖盒。
　　这正是威廉在马戏团表演时所用的魔术盒。
　　这种来自贾恩本尊的道具内壁具备着深渊属性，足够作为「反应容器」。
　　威廉切开自己的头颅，将黑液倾倒其中，等待一段时间后特殊材质的魔术盒果然没有破损。
　　随后将使徒皮囊小心翼翼塞入其中，再用手臂进行着轻柔搅拌……当黑液与皮囊相混合的一刻某种反应开始发生。
　　相隔遥远的皮厂大门，蹲伏于血河之下的守门人皮姆也感觉身体一阵刺痛。


###第五百三十二章 拒绝
　　拉满锁链，贴满皮肤的鼠巢地下室。
　　时间已过去三小时，不同于曾经在公爵商会处理开源皮奴-【皮囊客】的皮肤，
　　这份来自守门人皮姆的使徒皮肤带给威廉的感觉截然不同，
　　注满魔术箱的黑液只需要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消耗殆尽，而使徒皮囊却只出现细微的色泽变化，现如今威廉已连续注入四次黑液，整个人已经有些虚弱。
　　被他不断搅动在箱体的使徒皮囊仅发生浅表黑化，
　　“我似乎将问题想得太过简单，想要改变使徒皮囊的性质，难度完全不低于正面对抗皮囊使徒……今晚我就算完全将自己榨干，恐怕也难以实现。
　　要不直接进行皮囊融合，修补黄皮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威廉准备中断这一转化过程时，一阵低沉的声音在他脑海间响起：
　　『喂！要不要将事情想得这么夸张，这份来自守门人的赠礼只是他皮囊的一部分，又不是完整的皮囊套，什么难度完全不低于对抗皮囊使徒，你真会给自己的无能找借口呢，越来越没用了啊~威廉。』
　　然而，威廉却没有因为这样的话语有任何情绪变化，反而顺着这番话说着：
　　『是啊~我在调度死亡的事情上的确‘没用’，要不易辰你来试试？如果能制成黑死皮，我会真心佩服你的。
　　如果做不到，以后就少说点大话吧。』
　　『啊~哈哈哈！威廉，学会用语言来挑拨我了吗，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看在你后续可能会作死的份上，就帮一帮你吧。
　　想要处理这种阶位在我们之上的皮囊，只是采用常规方式必然是不行的。
　　快闪开，我来给你整点狠活……』
　　『请吧。』
　　思维间的沟通结束。
　　现实中的威廉开始仰头，超过90°却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直至颈椎被折断而达到180°的完全后仰角度。
　　当眼睛睁开的一刻，漆黑的死亡气息如浪潮般向周围扩散而去，
　　幸好提前在地下室设有多层封印，否则这样的气息足以让基斯夫妻甚至周边数百米范围内的所有老鼠全部衰老死去。
　　勒在颈部的隐性脐带加大的力量，限制这份浓烈死亡对完美诞生者躯干的影响，尽可能维系着生死平衡。
　　“啊……真舒服~威廉你还真会选地方，这种狭小而满是老鼠臭味的地下室还真让我怀念呢~
　　怀念在孤儿院的小黑屋与老鼠们一起开心生活，实在饿得不行就让它们抽奖，选出一位献身者供我食用。
　　整个抽奖过程可是相当有趣的，有些胆小鼠还会逃跑，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最后获胜的永远都是我。
　　全靠它们，我才能撑住那无聊透顶的小黑屋生活。
　　好了，一不小心又开始回忆美好的过去了~让我们开始干活吧。
　　话说威廉你的思维太过局限，为什么非要用别人提供的「容器」呢？这种魔术盒的深渊特性能稀释、影响黑液的效果。
　　我们的肉体不就是最佳容器吗？”
　　话毕，死人妆切换，
　　在确保自身不会死亡的情况下，易辰直接取出骑士团级别的黑色手斧将头颅呈环形切开，
　　哐当~冒着黑烟的头盖骨落地。
　　然而还没有结束，易辰继续提着斧头对癫脑下手，以斧刃在癫脑中心剜出一道孔洞。
　　一切就绪时，将浸泡在魔术盒内的「使徒皮囊」抽了出来，像报纸那样粗暴地折叠，随后强行塞入癫脑间被他剜出的孔洞。
　　完全塞入后，再将散落在地面的脑组织收集起来，封盖孔洞。
　　最后盖上头盖骨，完成密封。
　　呼~随着一口黑气呼出
　　易辰的瞳孔缩成一颗黑色小点，展开双臂。
　　整个人呈十字架状态并慢慢悬浮而起，仿佛还有着一道「死者光环」于头顶浮现，整颗大脑也随之升温。
　　一缕缕漆黑蒸汽于头皮间涌出，甚至还能听见来自颅骨内部的沸腾声音，
　　【高温炖煮】
　　易辰的眼珠子在这个过程中直接融化，耳与鼻孔均有黏稠物质流出，闻起来就像是煮熟的脑花。
　　这个过程就像是一位来自中华沿海某城市的老师傅正在煲汤，采用的是一种双层结构的高压砂锅，而煲汤所用的主要材料则是一张陈年猪皮。
　　想要将其炖煮软烂就必须加大火力、提高内压。
　　傍晚，睡在房间内的基斯夫妻莫名感觉有些燥热，翻来覆去都难以入眠。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
　　待到威廉的意识回归时，整个地下室都弥漫着一种猪皮浓汤的气味，他自己的大脑也是嗡嗡的。
　　不过，摆在眼前8×13cm规格的使徒皮囊已然完成‘上色’，漆黑光泽游走于整张皮囊，毫无瑕疵，表面还散发着腾腾热气似乎刚刚捞出锅。
　　“易辰，还得是你啊。”
　　对于威廉给予的赞扬却未能得到回应，易辰因太过疲倦已经在水族馆睡去。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
　　随着威廉将这张完美转化的使徒皮囊贴近自己的服装，一根根黄色丝线便迫不及待将其缠绕，吸入其中。
　　被深渊鼠尾破坏的服装在短时间内修补完毕，同时还有着纯黑如海洋般的波纹与全身荡开，
　　波纹所及之处，服装发生收束而完美贴合于威廉的肉体，
　　威廉甚至能从中品味到守门人皮姆的部分经历，感受他‘锻炼皮肤’的方法……一种难以言喻的完美皮肤感流遍全身，威廉甚至有信心去抵御深渊的鼠尾穿刺。
　　然而，
　　就在威廉沉浸于使徒皮囊结合服装的过程时，试图系上第一颗西装纽扣时，
　　啪啪啪~身体接连多处发生皮层爆炸，流出的鲜血被服装吸收，正好作为黄皮的营养早餐。
　　发生爆炸的根本原因在于穿戴使徒皮囊的负荷过大，这本应该是途径完成者才能驾驭的东西。
　　不过，威廉却借着自己的「完美诞生者肉体」硬抗着皮囊带来的负荷与压力，继续着穿戴。
　　当西装的三颗纽扣全部系上时，血液已浸满全身。
　　刚恢复过来的黄皮也在这个过程中完全饱腹，彻底恢复过来，于视网膜间向威廉表达感谢。
　　“呼……真爽啊~这样一来就可以正式展开对鼠城的调查，甚至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高塔逛一逛。”
　　当威廉重新睁眼，准备对全新的服装进行肉眼审查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猛然愣住。
　　在他眼前出现了一道【门】，
　　一道本不应该出现在地下室的门，这样脏乱狭小的地下室也根本配不上这样的门。
　　这扇门的形态与皮厂的「缝合之门」十分相似，采用厚皮制作以一种风干的血管丝线进行缝合。
　　“这难道是……有关于皮的途径！是因为我以开源姿态接纳了皮囊使徒的皮肤吗？”
　　当威廉注视这扇门时，皮质门上的丝线自动解开，门体发出肉质挤压的声音而主动开启，
　　迫不及待地向威廉这位年轻人展示出一条以全皮制作的深邃通道，可通往旧世界的中心，病症起源。
　　生物的进化本能催促着威廉靠近过去，
　　体内黄皮也在默默推进着这个过程，毕竟黄皮想要实现的目标就是掌控皮厂，威廉如果选择的途径与皮肤相关，也更利于这个过程。
　　就在威廉靠近敞开的缝合之门，即将踏足时。
　　嗡！
　　他突然将右腿收了回来，随后直接一巴掌呼在自己的面庞……啪！巴掌形成的飓风呼啸在地下室，吹动着铁链猛烈撞击墙面。
　　威廉的整颗脑袋都被抽转了360°，自动切成死人妆。
　　食指摇晃在空中，脑袋沿着逆时针慢慢转回原位。
　　“不行……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可不能随意妥协啊！实在抱歉了，主动迎接我的皮囊途径，我会好好珍视皮囊病症，但我要走的路必须自己选择。”
　　威廉向着缝合之门深深鞠躬，待到他抬起头时，门体已然消失不见。
　　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看见，威廉拒绝途径的事迹必然会在整个旧世界传开……这种事情太过罕见，途径带来的是生物本能上的吸引，只有意志力极度坚强而克服作为生物本质的个体才能够拒绝途径的邀请。


###第五百三十三章 审讯
　　使徒皮囊的黑死皮炼制，就连威廉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
　　当他相继解除地下室的层层封印，准备与基斯见面而询问时间时。
　　嗒嗒嗒~只听见楼上传来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并非基斯夫妻而是有外人到来，同时还能听见十分厚重的金属呼吸声。
　　很快便有争吵声传来，对方试图检查地下室而被基斯极力阻止。
　　眼看冲突将要爆发的时候。
　　地下室的木板被一股气流冲开，威廉一个上跳便落在众人面前
　　眼前的是一位戴着全包裹呼吸面具，黑色连体实验长裙，手指与注射器结合且背部挂着瘟疫循环装置的特殊老鼠。
　　胸口处还印有代表着瘟疫的绿色三环印记。
　　“老板，这位是来自瘟床的「检疫官」正在例行血液抽样，而您属于外来人无需抽样。”基斯看似在向威廉解释，实际是说给检疫官听的。
　　呼~呼~
　　沉重的呼吸声沿着某种金属管道传出，检疫官以面罩审视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在他看来，连旅店都住不起而选择住在普通鼠民家中的外来者，要么弱小无能，要么就是在故意躲避着什么事情，例如发生在前几天的黑尾酒店事件。
　　“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贝伦斯。”没有伪装，直接给出真名。
　　检疫官在鼠城享有极高的权利，随着面具下传出一阵口哨声，一只绿色眼睛的老鼠便含着一份文件送来。
　　这份文件正对应着黑尾酒店崩塌当天的入住人员登记册，上面豁然也记录着威廉的名字，而且还是当天登记，非常可疑。
　　“鉴于你可能与黑尾酒店的坍塌事件存在关联，请跟我走一趟。”
　　一旁的基斯见老板要被带走，他作为鼠民很清楚这种略微怀疑性质地带走意味着什么，一去不回的概率基本高达100%。
　　就在他想要作伪证，证明威廉这段时间都住在他家里，而登记册上可能只是重名时。
　　威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跟随检疫官离去。
　　基斯因这样的拍掌而冷静下来，
　　回想起因老板入住而倒塌的酒店，回想起在内城区的相关经历，他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老板他……”
　　……
　　威廉这头在离开地洞时，轻声询问着走在前面的检疫官：“话说我的烛偶也跟着一起去吧？不然带回被人窃走就很麻烦了，后续我还得依靠她前往【极暗之地】寻宝呢。”
　　当极暗之地一词说出来时，检疫官略微停顿，随后看向破破烂烂甚至还采用‘颅顶燃烧’的老式烛偶。
　　“带上吧。”
　　威廉本身借由绅士服装来收敛气息，看上去就只是一位刚刚开源，人畜无害的外来者。在检疫官看来多带上一只老旧烛偶没什么太大区别。
　　与威廉预想的情况一样，
　　在检疫官的带领下直接前往旧城区的【瘟床】，一栋规格巨大仅次于高塔的漆黑建筑，正方体结构，全密封。
　　内部所产生的废料将通过地下管道进行运输，由分设于内城区边角的四个烟囱进行排放。
　　瘟床外围还设有一圈流淌着7号瘟液的肉管网，这可比通电的铁丝网要保险多了，
　　任何外人一旦触碰肉管，流淌在内部，由瘟床研制的7号瘟液将喷涌而出，即便是开源者也必须拿出保命手段来清理瘟液。
　　大量黑鼠卫在此巡逻，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扎过针，体格远超普通老鼠，眼眸也透着绿光。
　　当检疫官来到这里时，镶嵌在肉管网上的监控眼珠立即对来者身份进行检测。
　　威廉跟着对方跨进瘟床区域时，感觉天空都随之暗淡，正方体结构的瘟床建筑犹如巨物般挤入眼眶，压在心脏表面有些呼吸困难。
　　嘀嗒~一滴绿色血液从威廉鼻腔流出。
　　检疫官看到这一幕时也对威廉的‘实力’有着大致评估并解释着：“放心，这是靠近瘟床的正常反应，等我们的调查结束后就会给你注射抗原，让你能正常离开，对你的身体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谢谢。”
　　两人站在瘟床唯一的钢铁大门前，门上印着代表瘟疫的三环印记，内外双阀，
　　检疫官与内部人员以相同的速度转动阀门，完成大门的开启。
　　在开启过程中，就连检疫官都同时调整着服装上的旋钮以确保过滤效果被调整到最大值，能够将致病菌阻挡在外。
　　嘎吱~
　　大门开启，由于内外的压力差，一阵足以将普通人掀飞的强风扑面而来。
　　无数病原体甚至一些尚未被检测的微生物一同吹出，附着在威廉的皮肤、鼻腔黏膜、头皮间隙。
　　随着威廉的一次正式呼吸，无以计数的病原成功进入体内。
　　如果说在踏足鼠城时所呼吸的空气如一帮以老鼠为首的地痞流氓，
　　那这一次吸入体内的病原体群就是较为专业的帮派团体，里面还有不少练家子，或是光着膀子提着砍刀的壮汉，或是裹着头巾手持棍棒的机车男，甚至还有身上捆绑着炸药的自杀分子。
　　然而，他们所来到的还是熟悉的迪斯科舞厅，还是熟悉的癫者老板，还是熟悉的黑骑士打手，还是熟悉的邪阳顶灯……
　　所谓的专业帮派与地痞流氓的确存在着区别，但区别并不是很大。
　　他们能在临死前多发出一些叫声，能多坚持几秒钟，尸体清理起来也稍微麻烦一些。
　　现实中，
　　威廉已经开始猛烈咳嗽起来，还有红中带绿的痰液咳出，连忙撕下一层身体皮肤来作为口罩，跟随着对方踏足瘟床。
　　内部的景象却让威廉大吃一惊，本以为会是一处混乱不堪，代表着极致脏乱的巢穴，
　　实际呈现在眼前的却是有着规范化管理，以直线、直角为主的设计风格，以矿石金属为建筑材料，整体显得整洁如新的现代化实验大楼。
　　之所以在空气混有浓烈致病菌，在于瘟床故意将实验期间产生的有毒气体通过管道与排风机输送到建筑的公共区域，以此来构建「第三道防线」，任何入侵者都会暴露在强致死性的瘟疫下。
　　这也是为什么检疫官们均穿戴着防护服。
　　威廉很快被带往一处经过净化与隔离的小黑屋，坐在对面的检疫官递过来一杯水自称‘解毒药’的饮料。
　　实际在里面含有一种能吸收毒素的寄生虫，而且这种寄生虫会跟随血液第一时间到达脑部，一定程度影响个体接下来的审讯，让他尽可能说的都是实话。
　　咕噜咕噜~
　　威廉几口便喝光，长舒一口气后还连连表示感谢。
　　这样的表现让坐在对面的检疫官差点笑出声来，甚至想要公开嘲笑这样的人为何能够实现开源。
　　嘶~
　　检疫官拧开服装表面的液压阀，双手捧住脑袋，取下全包裹的呼吸面罩，
　　一张腐烂生疮，80%头骨暴露在外的恐怖老鼠头呈现而出。
　　其眼眶间隐约有着代表黑色触须的蠕动，提供着一种黑暗视觉，审视着眼前的青年。
　　“接下来请你如实回答我提出的问题，请问三天前你是否入住于黑尾酒店？”
　　“是。”
　　“你入住当晚是否与酒店老板康格里夫·黑尾有过接触。”
　　“有。”
　　“你们是如何接触的，你是否对康格里夫·黑尾加以迫害，或者你的同伴在暗中对酒店进行破坏？”
　　“不~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我在睡觉的时候被带往了墙中世界，见到了由无数尾巴拼接的老板，至于他的名字也是你说出来我才知道。
　　他想要吃掉我，而我想要获取深渊的消息，很公平吧？
　　就在我试图问出关于深渊的问题时，没想到深渊似乎具备自我意识而将老板反噬，还不小心弄破了我的衣服。
　　真是可惜啊……所以我这次来到你们这里，想要继续打听深渊的问题，不知道你或者你们的老板能否详细告诉我呢？”
　　原本眼神涣散的威廉突然变得正常起来，双手握拳而放于桌面。
　　反倒是坐在对面的检疫官完全愣住，变得乖巧且老实起来。


###第五百三十四章 肉体
　　审讯室好几颗镶嵌于角落的老鼠眼睛已被小葡萄的瞳术干扰，无法提供监控画面。
　　只不过，
　　瘟床监控室，肚囊肥大的老鼠正在享用着今日份的甜甜圈，
　　他们可以说是鼠城最轻松的一帮人，因为几乎不可能有人会在瘟床闹事，他们早已习惯整日的摸鱼，甚至连抬头看一看监视器都感觉很累。
　　小葡萄更是逆着眼球神经，反向观察着监控室的状态。
　　原本准备直接闹事的威廉在看见这一幕时，也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干脆先陪眼前疑似遭到深渊侵蚀的检疫官玩一玩。
　　拉上兜帽，戴上标志性的针刺口罩，威廉犹如一位来自僧院的真正审判官。
　　再借由服装生长出一种散发使徒气息的皮手套，双拳压于桌面，给予对方巨大的心理压力。
　　角色互换。
　　“接下来轮到我来提问，请问瘟床的负责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是否已经完成途径。”
　　“杜加尔·瘟疫之心，大人很早以前便被授予【绿色宰相】的头衔，目前已在瘟疫探究的途中找到那扇代表瘟疫的绿门。
　　再过不久，等到我们的研究有所突破时，大人就将完成最终的途径，成为继月主大人的第二位途径完成者。
　　届时，我们也将开启瘟疫扩张的计划，将蕴含瘟疫的矿石向周边运送。”
　　得到这个消息的威廉显得相当高兴，“呼~吓我一跳，原来还在途径中，我还以为鼠城会有两位完成途径的存在呢……这样就好。
　　如果我将整个瘟床全部捣毁，杀掉这位绿色宰相，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杜加尔大人是鼠城的支柱，正因为他研究的瘟疫才能鼠城在没有月主的庇护下得以存在，才能继续占有暗巢矿山的统治权。
　　如果大人死去，瘟疫不在，整座鼠城将被破败的旧世界完全吞没。”
　　“这样啊……那被你们抓进来的鼠民，似乎都被作为研究材料，一个都逃不出去。就连你，也遭到瘟疫的捆绑，必须一辈子外接装置来维系生机。
　　这种毫无底线的生活方式有意义吗？”
　　检疫官很淡然地回答：“那些不过是最卑微的底层鼠民，他们的诞生就是为了族群意志的延续，每一个被送到这里来作为材料的鼠民都应该感到骄傲与自豪。”
　　“喂~你应该也有家人或者朋友吧？
　　当他们被送过来作为材料进行研究与处理的时候，他们是否骄傲与自豪呢，你当时的感受又是如何？
　　我猜，应该很不好受吧？你真的一直认为这样的瘟疫管理很好吗？还是说只是你个人的妥协，一种无能为力的妥协？”
　　“我……”
　　威廉的低语将检疫官的记忆强制唤醒，鼠爪开始疯狂抓挠着头颅。
　　这个过程，威廉没有使用直接教化，最多只是加强语言的效果。
　　当前撑起身体将凑近对方耳边，零距离低语：
　　“怎么样？要不和我一起反抗吧……然后寻找另一个合理，有底线的方法让鼠城继续存活下去。
　　你只需要给我带路就好，将我带往那位绿色宰相的寝房，后续的事情就由我来解决。”
　　“好！不……好！不……”
　　低语的效果开始产生，检疫官陷入强烈的挣扎状态。
　　就在他即将想通的时候，咔！头骨开裂，一根根漆黑的触须从里面钻出。
　　这样的情况让威廉眉头紧锁，“嗯！陷入强烈的自我矛盾而导致意识被削弱，一不小心被深渊意志夺舍了吗……可恶！明明差一点我就能实现‘口头教化’了。”
　　这时，检疫官如同患上失心疯般猛然扑向桌对面的威廉。
　　啪！
　　然而，威廉直接一掌拍在桌面！
　　巨大的掌击力量导致桌面另一头向上翘起，正好撞击于检疫官的下颚，将其整个人撞飞在空中。
　　没有开启手提箱，
　　威廉只是捏紧戴有皮手套的右拳，一发正拳轰向腹部！将肉体力量灌入其中。
　　如同气球爆炸般，
　　检疫官的防护服连带其肉体一同炸裂，除早已溃烂不堪的器脏及混着传染病的绿血外，还有好几根漆黑触须散落在地。
　　这些细微的深渊产物如蛇如虫般向着威廉蠕动而来，企图入侵。
　　即将靠近的时候，一抹光耀照射而来。
　　暴露于白色烛光下的触须迅速蒸发，甚至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审讯室的门口，白烛顶在头上的十三低声说着：“老师，我这次仔细想好了！眼下的局面必然是与瘟床全面开战，我应该也不用有所保留了。”
　　威廉微微点头，随后吹掉右拳表面附着的黑色液体，看向肉体已化为齑粉的检疫官，不再逗留。
　　“嗯，准备开干吧！十三，手提箱帮我拿一下。”
　　“老师，你不用兵器吗？”
　　“不用了。”
　　解开西装的三排扣，
　　将衣袖挽至手肘，
　　领带解除并松开衬衣最上面的一粒纽扣，
　　轻轻拉拽着两只代表使徒皮囊的手套边沿，将死亡附着于表面，
　　手指再沿着领口转动一圈，扭动脖颈，
　　一切就绪，威廉直接抬起右腿，一脚蹬出……咔！加固封锁的审讯室铁门被直接踹成废铁，甚至还将对墙砸出深深的凹痕。
　　顿时间，
　　瘟床区域警铃大作，
　　威廉所在的通道两侧瞬间挤满一只只穿戴防护服的检疫员，同时还有形态怪异的瘟疫改造体被释放出来。
　　威廉则一脸轻松地询问：“喂！你们当中有没有人知道杜加尔的办公室怎么走？”
　　见青年直呼杜加尔的名字，通道间的鼠辈瞬间暴走。
　　……
　　亚空间深处，某个帐篷漂浮于其中。
　　恐惧马戏团。
　　正式表演结束，大量进食的帐篷将进行持续数月的消化与成长，这段时间马戏团成员可自由活动，但想要外出依旧需要请假。
　　被封印于后厨地下的洞窟深处，也就是老板所在的区域。
　　今日除了提米主厨携带营养液到来外，还跟着到来一位首席，正是戴着头套的Mr.兔子。
　　两人通过恐惧进行着精神交流，
　　作为马戏团副团长的Mr.兔子提出了一个恳求，希望团长能将新部门-【剧院】与【杂技团】进行合并，直接将剧院建在杂技团内部，他甚至愿意让出一大片空间。
　　“第一次见你向我提出这样的意见，兔子。
　　你就这么想要把威廉拉拢在身边吗？他的肉体难道比杂技团这么多年所招募的人员都要有趣吗？”
　　面对老板的疑问，兔子先生将双手抄在胸前，慎重点头。
　　“行，等威廉回来的时候我会向他说明情况，如果他不反对或者剧院的建设不会与杂技团存在冲突，我会考虑接纳你的意见。
　　咳咳~兔子，你与他的肉体如果在潜力层面进行比较，谁更强一点？”
　　对于这个问题，兔子先生低垂着脑袋，手指于领带间搓动着，大约十分钟才慎重地给出一个答案。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肉体问题上如此犹豫，给出的答案也似乎不太准确~既然如此，等那小子回来就好好教他跳舞吧。
　　一旦我死去，马戏团的稳固工作就将落在你们几位首席的头上。
　　如果能在我死亡前让威廉发展起来，依照你估计出来的潜力，他或许有可能接替我的位置。”


###第五百三十五章 求援
　　一小时前，
　　基斯·白齿家地下室，拒绝缝合皮门的威廉，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来自【绅士服装】传递至视网膜间的信息，有关于服装变化的信息。
　　≮因外源性皮囊的大规模接入，本服装已集成三种不同类型的病症，现已整合成皮肤综合征。另因使徒皮囊的介入，服装的品质也发生较大改变，新增两种被动效果，详情如下：
　　「黑死皮」：服装本身可储蓄、表达包括死疫雾态杆菌、未知黑色海水等多种死亡属性，大幅提升魔法抗性，并对攻击者造成反伤效果。
　　另外，也可以衍生手套结构进行攻击。
　　「守门人的意志」：缝合之门的看守者-皮姆·劳利的意志存留在服装间，予以个体不屈精神≯
　　因此，
　　当威廉大致推演出瘟床的整体水准时，便准备利用瘟床的鼠群来为服装‘开光’。
　　由泽德老师教导的搏击技巧，在全新服装的支撑下得以完美发挥，不仅如此，威廉还隐约在搏击过程中找到一种「节奏」，一种从兔子先生那里跳舞学来的节奏感。
　　总感觉顺着节奏给出的打击，威力将呈数倍增加。
　　偶然挥出的一拳不仅将眼前目标完全击碎，更是连同身后的鼠群全部打成肉沫，甚至相隔数十米开外的工厂石壁都被轰出一道深凹的拳印。
　　威廉就犹如一位地狱拳客，所到之处尸骨无存。
　　十三只管跟在身边，负责驱散着深渊物质。
　　“老师……他比一个月前强了好多！”
　　……
　　与此同时。
　　瘟床的中心实验室，在这里搭建着各种实验器具，与人类实验室的设备相比起来有着很大的不同，
　　这里的反应釜、精馏塔等等设备均采用石肉混合的方式制成，
　　亦即是开采于矿山的特殊暗石，配合开源鼠人增生出来的「胃囊膜」共同制成，能提供最适合病原微生物培育、反应及发酵的恒温空间。
　　由中心实验室产出的瘟疫成品，再继续经过多层精炼萃取后，最终得到的「瘟疫原液」将汇聚在实验室的正下方，名为【瘟室】的特殊房间
　　这里仅有不到二十平米，整体设计犹如一处室内温泉。
　　一只截然不同的鼠人正将全身浸泡于温泉间休息，其额头印着象征瘟疫的三环印记。
　　在他头上还盘根错节地生长着一根根漆黑长角，这种形式的长角根本就不像老鼠应该长出的东西，仿佛感染了另类疾病。
　　这只鼠人正是瘟床的创始人，鼠城的代理城主-杜加尔·瘟疫之心，又称绿色宰相。
　　这间密室是近十年才打造的，除了注满着瘟疫原液外，还有着无尽的黑暗。构造密室所用的矿石均采自矿山深处，每块矿石均由他亲自挖出。
　　以温泉形式的瘟疫原液以及漆黑的密室为媒介，他的思维正在‘途径’间行走着。
　　实际早在数十年前，他就已经踏上「瘟疫途径」。
　　途径前期，他借助整座城的瘟疫资源，走得颇为顺利。
　　但最后的一段路途却仿佛迷宫般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去，甚至还感觉双腿陷入水泥，连最基本的前行踏步都成问题。
　　他始终不愿承认途径失败的事实，甚至在这份挫败间逐渐癫狂，开始无视鼠城的状态，无视鼠民的生活而加大瘟床研究的强度。
　　可依旧只能在原地踏步，无法做出任何突破
　　直到有一天，办公室的角落传来深渊的低语声……
　　当前。
　　身处密室的杜加尔·瘟疫之心正享受着黑暗宁静，在途径间借由一根根触须爬动前行，轰！谁知一阵外界的扰动让他被迫醒来。
　　打断途径，
　　这样的噪音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势必要找出是谁搞的，将其生吞活剥，甚至还要将头颅扔进瘟疫灌内不断折磨。
　　然而，愈来愈强的打击声却让他感觉不太对。
　　「瘟疫眼」
　　眉心处的三环印记开始蠕动起来，随着皮肤的破裂，三颗黏在一起的绿色眼球冒了出来替代原本的印记。
　　这三颗特殊的眼珠能以空气中的瘟疫为媒介，观察瘟床间的详细情况。
　　一位正在瘟床建筑大肆杀戮的青年映入眼中，首先确定对方属于开源病者，这件事十分重要。
　　只不过，即便只是开源阶段，这位青年的屠杀却显得游刃有余，徒手搏杀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他感觉危险。
　　“仅徒手就轻松杀掉我精选出来的下属以及耗费心血培养的瘟疫变种，甚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受到一点伤。
　　这人应该与我差不多，都处于开源极限的状态。我想要击败甚至杀死这家伙绝不容易，甚至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从他散发出来的气息以及杀敌模式来看，这个家伙很有可能是死疫骑士团的一位潜力新兵，正在经受最终的入团考验。
　　最近听说原墓与癌宫经常发生战争冲突，这位死疫新兵似乎为了表现自己才找到我们这一处隶属于癌宫的城市吧？
　　居然想要以我作为跳板吗？既然如此，不如来一招借刀杀人。现在的我只剩下最后一点途径没有完成，可不能因为伤势过重而耽误时间。
　　虽然很久没有发出救援信号了，但只要向癌宫说明疑似有死者在搞事，那边肯定会派人过来处理的吧？”
　　想到这里，一抹邪笑挂于嘴角。
　　杜加尔那满是疮孔的手臂轻轻搭在水池两侧，哗啦啦~瘟疫水流于双肩留下。
　　当他从温泉间撑起身体时，却发现只有上半身还正常。
　　他作为鼠人的下半身早已丢失‘形体概念’，堆满着各种无以名状，不断流淌着黑色脓液的活体器脏，以触须满绕、穿刺进行连接。
　　仿佛只能以蠕行的方式来移动，这种下半身形体丢失的情况与酒店老板十分相似，均为浸染深渊带来的影响。
　　杜加尔套上一件类似瘟疫法袍的外衣，遮掩住这等堕落糜烂的下半身，
　　他的口中开始呢喃着某种古老秘法，身体随即被拆分成细小的瘟疫菌群……几秒钟过去，肉体便在一间很久都没有用过的办公室凝聚成型。
　　一只长满肿瘤的电话机被存放在这里的保险柜里，已有数百年没有拨通过。
　　当他尝试着拿起听筒时，电话却在瞬间接通。
　　“有什么紧急事件需要汇报吗？”
　　“这里是鼠城-佩斯特斯，我是代理城主-杜加尔，目前有一位能够表达死疫特性的病者正在我们这里大肆杀戮，特此请求癌宫的增援。”
　　“情报已收到，我们会派遣距离最近的尊瘤骑士来处理此事。若后续发现你提供的情报有误，癌宫将直接追责。”
　　“非常感谢。”
　　挂断电话的杜加尔不由得兴奋起来，“居然会直接安排「尊瘤骑士」过来，看来他们与死者的关系果然很糟呢~……这样一来我只需要好好休息，等待事件结束就好了。
　　说不定还能捞到一点有助于途径的好处。”
　　……
　　相隔一百多公里外的中立城市。
　　一位便装打扮而戴着面具的女子，嘴里正含着一个特制的结晶棒棒糖，
　　在她眼前躺着整整八个被揍得不成模样的猥琐病者，原因很简单，刚才他们其中一人故意摸了一下女子的屁股。
　　就在她准备继续教育这群不懂礼貌的家伙时，
　　一阵信息传入脑中，
　　“鼠城……疑似死者？哎哟，正说出来玩没什么意思，终于有点事情可以做了。”
　　随着女子转身离开，
　　这群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就在他们试着恢复肉体的时候，啪！一根棒棒糖被扔了过来，正是之前那个女人口中的棒棒糖。
　　轰！
　　剧烈爆炸于巷道间发生，甚至惹得城市拉起警报。
　　女子无视着爆炸，回到之前购买棒棒糖的店铺，拿出具备收纳功能的肿囊背包将今日份的棒棒糖全部买下。
　　随后略微上移面具，将其中一根含入粉嫩如樱桃的嘴唇之间。


###第五百三十六章 谈条件
　　瘟床的警报声已然停止，
　　并不是危险已解除，而是警报室已被全灭，
　　这刺耳的警报声弄得威廉颇为烦躁，甚至想起以前在孤儿院触发警报时的情景，因此便直接找了过来，
　　抬臂展背一个巴掌，
　　啪！强烈的风压直接将这里的设备全部摧毁。
　　本应该源源不断涌来的鼠群，现在偶尔只有一两只找来，而且还是以一种瑟瑟发抖的状态。
　　在鼠人眼中，这位衣着得体、面露微笑的青年在他们眼中是一只不折不扣的恶魔，根本不可能战胜的终极恶魔，只要胆敢靠近便会在瞬间炸体身亡。
　　威廉却微笑着向门口的鼠人招手，“喂~你们真的害怕的话就别再勉强了，不如带我去杜加尔的办公室。”
　　然而，
　　刚一提及杜加尔的名字，这群人就仿佛应激似的，直接冲过来送死直至整个瘟床不再有多余的鼠人存在。
　　“呼~热身完毕！这群家伙似乎很怕杜加尔这位主管呢，似乎对方会给他们带来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
　　不过也真是奇怪~我已将整个瘟床的鼠人全部清空，这位绿色宰相依旧不肯现身。小葡萄，能感知对方的存在以及具体位置吗？”
　　随着威廉的呼喊，黑色小球于肩膀冒头。
　　“在你热身的这段时间，总计遭到三次来自不同方位窥视。
　　窥探时总会有一种绿光闪亮的感觉，周围的瘟疫也会暂时性凝聚，似乎在帮忙传递着视觉信号。
　　几乎可以肯定是同一人在暗中窥探，
　　嘶溜（吞咽口水）~而且对方的葡萄一定很特殊，我猜有可能是酸甜口的。
　　但很奇怪是，我每次试着逆向追踪过去都无法获取具体的定位，而且对应的地点也都分散在瘟床的不同区域。
　　那家伙很谨慎，似乎在……拖延时间。”
　　威廉轻轻敲着自己的下巴，“拖延时间吗？这家伙该不会向癌宫求援了吧？
　　毕竟鼠城也属于癌宫的管辖地，这样的话就稍微有些麻烦了，如果真的来了一位不讲道理的尊瘤骑士还真有可能直接对我出手。
　　小葡萄，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对方直接找出来。”
　　“有~不过，得让对方再窥探你一次！”
　　“这个倒是简单……十三跟我来。”
　　威廉吹着欢快的口哨，踏着轻律的步伐，踩在遍布于通道间的鼠群尸骸，很快来到瘟床的中心实验室。
　　有着生前记忆的威廉很清楚眼前的实验设备制作精良，价值颇高。
　　能在鼠城这样的地方设计并建立出这样的高级实验室，想必耗费了大量心血而且还经历过不止一次的失败，期间至少进行过五次以上的设备升级。
　　对比之前那些无药可救、思想奴化的鼠群，威廉还真有些不忍心破坏眼前的实验室。
　　呼~深吸一口气。
　　一拳挥出。
　　由皮手套挥出的拳风，居然凝聚出肉眼可见的拳形，偏黑色泽……之所以能看清正是因为死疫雾态杆菌蕴含在其中，另外还包含着气化的黑水。
　　拳风撞击……当！
　　直接将最中心的反应釜击破，其死亡效果更是让反应釜大面积损坏。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瘟床建筑，让躲藏于暗中，保持着瘟疫形态的杜加尔咬牙切齿，同时也在心中咒骂着癌宫，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支援都还没有来。
　　听着一件件耗尽他无数心血的实验设备被毁，杜加尔的心态发生变化。
　　虽然他的内心一直在告诫自己，仪器待到他完全途径便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回想起曾经建造瘟床的场景，回想起日日夜夜进行设备设计、制造的场景内心依旧在滴血。
　　终于，他有些忍不住了。
　　簇拥于眉心的「瘟疫三眼」溢出光泽，以瘟疫为媒介，再度尝试窥探正在破坏设备的外来人，试图提前看出对方的弱点。
　　然而。
　　就在瘟疫视觉捕捉到这位青年时，他却发现在青年肩膀部位多出了一个之前没有的东西，一团黑色小球。
　　“那是什么东西？”
　　就在杜加尔逐渐放大视野，试图看清楚那团让他本能感觉不安的黑色小球时。
　　嗡~黑色球体猛然扭头。
　　球体表面居然有一张嘴，而嘴里含着一只布满余烬瘢痕的独立眼球，逆向注视着杜加尔！一股无法抵抗的灼热感传递而来。
　　仿佛那陨落的邪阳再次升起，高挂于旧日天空。
　　杜加尔的本体直接被烧了出来，整颗老鼠头还持续着点燃状态，这份能直接灼烧灵魂的痛楚让他直接惨叫出声。
　　近乎发疯般地冲回温泉室，将整颗脑袋浸泡于瘟疫原液。
　　滋滋滋！绿烟升腾……消耗大量的原液才好不容易将火焰扑灭，所幸的是「瘟疫眼」及时闭合，并未受到太大伤害。
　　待到杜加尔将脑袋从温泉间抬起时，轰！身后的密室门被一股巨力摧毁，
　　威廉双手插兜，收回蹬踹于空中的右腿，毫无顾忌甚至十分优雅地踏进这间漆黑的瘟床密室。
　　“杜加尔先生，原来你在这里泡澡呢~我就说怎么到处都找不到你。”
　　感受到威胁。
　　杜加尔立即将全身拆散成瘟疫气态，于温泉的另一头凝聚成型，以一种疑惑不解的眼神直视着眼前青年。
　　被烧焦的老鼠头颅间发出阵阵阴邪的声音：
　　“为什么，你一个死者居然能动用邪阳的力量？”
　　“谁告诉你，我是死者了？
　　话说你这里真臭啊！上面的整个实验室就像是一个消化系统，最终的排泄物似乎都蓄积在了这里。
　　你居然还拿来泡澡，真是恶心呢。”
　　说着，威廉特意戴上他的针刺口罩，向对方展示另一种源疫区属性。
　　当针刺铁链显露出来，杜加尔是真的慌了，甚至还用出了敬语：
　　“你难道是僧院派来抓我的……我只是在自己管辖的城市进行疾病研究，或许有一些过分的地方，但并未影响到旧世界的秩序吧？”
　　威廉连忙摆手，“别怕~我可不是僧院的，我只是在证明自己不是死者而已。”
　　听着青年否定僧侣身份，杜加尔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情绪也慢慢变得愤怒起来，“那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威廉瞪大眼睛，显得十分疑惑，“我要赶尽杀绝？不是你们先动的手吗？
　　住个酒店就想要吃掉我，然后酒店被毁又抓我过来审问，全程无时无刻不向我体内灌注病菌与寄生虫。
　　最后是不是还想让我作为研究材料？
　　我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正当防卫，
　　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杀鼠，甚至都没有主动出手，全都是他们自己非要扑过来迫使我进行还击。
　　而且我也没有想要杀掉你，只要杜加尔先生愿意配合，我甚至愿意帮忙修复瘟床。”
　　“需要我怎么配合？”
　　“这个嘛……”威廉用手指轻轻敲着下嘴唇，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我一个一个说吧。
　　1.我需要让你作为向导，带我亲自逛一逛所谓的【暗巢矿山】，带我了解一下隐藏在里面的深渊。
　　2.我需要你帮忙引荐一下，让我与真正的城主，也就是暗月高塔里的那位老鼠见一面。
　　3.一切完事后将你额头上的三颗眼睛送给我。”
　　在威廉给出这样的要求时，站在温泉对面的杜加尔气场瞬间变化，
　　他的瘟疫长袍完全撑开，显露出那无可名状的下半身结构，愤怒达到极致的声音从嘴与下半身同时传出：
　　“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我也不知道你身上为何包含多个源疫区的病症……但并不是只有你能够同时表达多种病症。
　　我只是不想在途径的最后阶段被人打搅，
　　既然你步步相逼，那就直接来吧~即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也要将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彻底杀死。
　　不，我不会杀死你！我会将你作为材料一直研究下去，直到将你身上的病症全部被提取出来。”


###第五百三十七章 差距
　　当小葡萄的主要视野停留在对面额头的「瘟疫眼」而馋得流口水时，
　　威廉自己的肉眼则放在杜加尔的下半身，也正是遭到深渊侵蚀而导致内脏胡乱分裂、畸变并相互沾粘，再配合各种漆黑触须缠绕、穿刺而形成的部分，
　　看似混乱，实则在黑暗的效果下形成一种无以名状的整体结构，长时间的凝视甚至能从其中看到一张面容，一张杜加尔的真实面容。
　　溃烂与痛苦，
　　流脓与癫狂，
　　早已迷失自我却并不自知。
　　『旅店老板的情况也类似，下半身完全混乱化……看来这里的【第十深渊】很喜欢对个体的下半身动手啊，嘶~真是有点不舒服呢。』
　　想到这里，以及后续将要探究根源的第十深渊，威廉不禁下体一凉。
　　也就在威廉愣神的同时，一阵癫狂古语由杜加尔口中念叨而出。
　　瘟床区域的所有瘟疫瞬间被聚合到他的面前，构造、编制并塑形成一对浮空的「瘟疫手臂」，表面更是缠上代表深渊的触须。
　　杜加尔自身则依靠法术悬浮而起，
　　他既可通过意念来操控这对巨大的瘟疫手臂，也能通过挥动自身的双臂来进行实操，
　　不过，这对巨大的手臂并未第一时间向着威廉回来，而是选择用力下砸！
　　轰！
　　看似坚固的地面结构居然被双拳直接砸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豆腐渣工程……实际上，杜加尔本就是故意弄成这样的结构，以便应对眼前这样的危急时刻。
　　威廉一个转身想要将十三抱住，却被无情拒绝：
　　“老师，我的身体结构已经过强化，只要无障碍坠落的高度不超过1000米都不会受到任何损伤……要不我来抱你。”
　　“啊？”
　　威廉还没反应过来，两条看似细长实则强而有力，甚至偏硬的手臂便将他横抱起来。
　　经过整整五百米的坠落而稳稳落地，
　　啪！只不过落地的声音很奇怪，像是将什么东西直接给踩爆了。
　　飘散在这处地下洞窟的空气，有着极其浓烈而刺激的恶臭味道，裹挟着黏稠的潮湿感一同钻进鼻腔，即便有着针刺面罩的过滤依旧让人恶心难忍。
　　环视一看，
　　这里竟是一处地下鼠窟，堆满着数以十万计的老鼠尸体，还有着大量的绿水流淌于尸体间，有些区域还形成了小型池塘。
　　另一边落下的杜加尔已经拉开距离，漂浮在数百米开外，并开始自言自语：
　　“太多了~我们作为鼠的后代，染上癌症以后便能无限制分裂，一般的鼠人往往一周就能分裂一次。
　　在瘟雨的全城刺激下将分裂周期缩短至三天，与瘟床有关的老鼠在药物的催化下更是能一天一次，甚至两次。
　　城墙早已砌满，瘟床的尸体碾磨室也早早达到负荷，
　　于是我便下令开凿足够巨大的地洞，将多余的尸体收纳起来，瘟床间多余的废液也将排放于此，对这些尸体进行浸泡与发酵，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用上了……”
　　杜加尔将双手合十，悬浮于周围的瘟疫手臂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随着口中默念的古老咒言，双掌下压！
　　当巨大的瘟疫手臂贴在地面……嗡！一整绿光于偌大的地下洞窟亮起，仿佛将这里的所有尸体全部激活，那隐于黑暗间的深渊力量也开始作祟。
　　一具具尸体快速拼接与缝合，
　　很快便形成整整七只由上万尸体拼接出来的「瘟疫巨人」，在深渊效应的加持下，这些巨人的头部呈黑色触须状，
　　巨人们的手臂也同样化作触须，可变化长度，也能进行鞭挞与缠绕。
　　它们占据着主场优势，通过吸纳这里的空气能获得「加速」效果，肉体被破坏也能通过吸收洞窟间的尸体而快速修复。
　　由这七位巨人挡在面前，宛若一堵密不透风的活体城墙。
　　而杜加尔则化身一位瘟疫大法师，拖拽着糜烂堕落的下半身漂浮在最后，他操控着瘟疫手臂对下面的尸体进行‘挖掘’。
　　以尸体作为材料，配合瘟疫秘法，很快便在手中搓出一根威胁性极强的尸矛。
　　以「瘟疫眼」锁定相隔数百米开外一动不动的威廉。
　　“被这样的场景完全震惊，反应不过来吗？那就去死吧……”
　　尸矛的规格达到十米长度，有瘟疫手臂投射而出。
　　嗡！投出瞬间便有着突破音障的趋势，直指威廉的头颅。
　　“老师！这次的攻击不一样，小心！”
　　对于十三的担忧，威廉却只是将手臂抬起，轻轻拉拽着有些松动的手套并示意她不要着急。
　　尸矛临近的瞬间，威廉一个快速偏头同时以手套进行抓握。
　　啪！
　　稳稳抓在手中，而且是握在长矛中段，丝毫不差。
　　尸矛表面的瘟疫试图对手套腐蚀，却发现根本没用。手套可是含有使徒皮囊的成分，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面。
　　这时，威廉手臂间的青筋暴起，用力一捏。
　　啪！
　　一根根老鼠脊柱的碎片散落满地，尸矛被直接捏碎。
　　这样的场景让杜加尔完全愣住，他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甚至再度审视青年的病症阶位，然而对方的确只是开源。
　　“怎么？正在进行着途径的杜加尔先生，你就只有这种程度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打算再玩下去了。”
　　威廉正式解开手提箱，标志性的兵器持在左、右手。
　　兵器的出现带来截然不同的感觉，
　　威廉不再压抑情绪，让杀戮的欲望尽情释放，
　　一种本能性的危险让杜加尔清醒过来，他也终于意识到眼前青年早已经超过常规的理解范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威廉摘掉兜帽，将持枪的左臂轻轻靠于身后，持拿斧头的右手贴于胸前，行以绅士礼并报上自己的名号：
　　“恐惧马戏团-首席演员，威廉·贝伦斯。”
　　“马戏团……”
　　杜加尔立即想到了一个旧世界的传闻，全身炸毛。
　　与此同时，他也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无法再回头的决定。
　　双手在面前结出类似莲花状的古怪手印，闭上眼睛与思维深处某个早已扎根的黑色存在进行沟通。
　　『我愿意接纳更深层次的深渊改造，舍弃我作为鼠人的肉体本质。』
　　话音刚落~啪！
　　鼠人身躯于中部炸开，无数漆黑的触须从体腔间攀爬而出，将他的身体结构完全破坏，变得与下半身一模一样。
　　仅保留鼠头不变，肉体完全化作堕落产物。
　　甚至连悬浮在周围的瘟疫手臂也发生转变，变得漆黑而细长，每根手指如触须般柔软，
　　地下洞窟的老鼠尸体也都受到影响，一个个张大嘴巴，从嘴里吐出象征深渊的漆黑触须，能对路过的威廉进行行动限制。
　　然而，
　　看着这一幕的威廉，不但没有任何危机感，反而兴奋地瞪大眼睛：“嗯！？这家伙与深渊签订了某种协议，可通过献祭自身来获得更多力量……有意思！”


###第五百三十八章 终结
　　看着躲在瘟疫巨人后面，愿意舍弃肉体来作战的杜加尔，威廉也是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嗖！
　　一根如触须结构的漆黑长矛由正面射来，速度对比之前快了足足一倍，突破音障甚至在长矛表面还分裂出额外尖刺，
　　即将贯穿威廉肉体的瞬间，
　　一缕缕星辰于威廉全身闪耀……嗡！长矛贯穿，看上去像似将威廉射穿，实际只是一抹残余的星辰粒子。
　　威廉居然在瞬间闪烁移动了数十米，
　　他绷紧着小腿，踏着难以置信的超快步伐，直逼数百米开外的杜加尔。
　　与此同时，城墙般的瘟疫巨人开始挪动起来，
　　距离最近的一只巨人直接挥出触须般的手臂，以鞭打的形式攻击正在奔跑中的蝼蚁人类。
　　看似巨大的身体实际一点也不慢，构成巨人的每一只老鼠都在发挥着作用……轰！触须手臂重重拍打在地，洞窟震颤，尘埃四起。
　　被尘埃所笼罩的手臂区域却猛然钻出一位毫发无伤的青年。
　　脚踝处发出一阵关节扭动的声音……咔~
　　不容瘟疫巨人做出任何反应，一发瞬步已经来到巨人的肩膀处。
　　「屠杀线·斩首」
　　持在威廉手中的【黑手】于空中划出一道象征死亡的黑色帷幕，直接将巨人的须状头颅完全斩断，
　　双手交替，
　　早已上膛的枪口对准光滑斩开的脖颈，扣动扳机……一发弹头为红色，填装着烈性炸药粉的子弹射进巨人体内。
　　一斧一枪，便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威廉的身影于高空落下，踏~黑色皮鞋稳稳踩在地面时……轰！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响声。
　　天空下起一场短暂的老鼠雨，上半身被炸得粉碎的瘟疫巨人轰然倒地。
　　“一个……”
　　就在威廉心里默念数字的同时，两头巨人同时夹击而来，同时还从缝隙间射来两根长矛。
　　小葡萄立即进行深度结合，眉心的眼球瞬间完成四个方向的定位，
　　由于深渊触须具备追踪特性，威廉的癫脑在瞬间判断出躲避与招架会浪费很多体能，甚至有小概率会受伤。
　　于是，威廉选择了另一个办法，
　　面对即将到来的联合进攻，他居然将手斧暂时插于腰间，腾出右手。
　　捏住西装，用力一扯……哗！
　　绅士服装抛飞于空中时，展开铺成一道「使徒屏障」。
　　无论是巨人的攻击或是长矛穿刺均无法贯穿！
　　在这些攻击被挡的一瞬间，
　　威廉以相同的方式踩在其中一位巨人的手臂上，疾驰奔向头颅区域，
　　奔跑的同时他还以单手向着身后打出一发响指……啪！正在阻挡着长矛、巨人手臂的服装立即缩小成一小块布条，向着响指声处飞来。
　　布条贴上身体的瞬间便回归西装模样。
　　轰！
　　第二只巨人被击杀后，威廉借着爆炸的冲击力直接跳向第三只巨人……只不过，跳得似乎有些高，无法落在巨人的肩膀上。
　　或者说，
　　威廉并没有准备跳上去，而是打算在空中发动进攻。
　　呼……深呼吸一口气！
　　以服装为媒介，将大量的死亡输向右臂，
　　持拿于手中的手斧因此活跃起来，斧刃更是散发着浓烈的黑气。
　　空中的威廉绷紧全身，杀意释放！
　　斩！拧动的腰身将力量传达于手臂，向下挥斩！
　　嗡~死亡的意境在此刻化作一尊巨大断头台重重落下，
　　由上万只老鼠尸体构成的瘟疫巨人直接被斩成两半，裂开的身体也瞬间被死亡侵袭，根本不存在复生这个说法。
　　转眼间，三头瘟疫巨人已被杀死。
　　威廉也是在这个过程中血脉偾张、兴奋不已。
　　就连大脑深处的易辰都传来赞美之音，『不得不说，没有继承黑暗记忆的你，有着更好的学习力及适应力！
　　很好，非常完美且颇具艺术感的杀戮，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威廉！』
　　威廉这头未作停顿，皮鞋刚一落地便继续奔向第四头巨人。
　　刚在空中给出的斩击的确强悍，斩杀效率也是相当惊人……但自身消耗也是不少，威廉可不想在这里将体能全部耗光，
　　就在他准备继续通过‘斩首+枪击’的方式杀死巨人时，
　　一股异常感袭来，
　　自从之前的长矛投掷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形式的长矛射来，同类型的法术攻击也没有到来，杜加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作。
　　“不好！”
　　威廉想要撤走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前的瘟疫巨人于腹部形成一道螺旋形式的黑洞并开始向内坍缩，并发生自爆。
　　这种形式的自爆显得颇为古怪，所产生的爆炸威能并未将威廉炸飞，而是产生出一种完全相反的逆向作用将他拉向坍缩点。
　　不仅如此，
　　第五只，第六只以及第七只瘟疫巨人全都围了过来，连锁爆炸。
　　叠加的爆炸力量终于让威廉失衡而坠向漩涡……嗡！
　　转瞬间，一切都安静下来。
　　巨人、威廉以及爆炸产生的各种碎肉全部消失。
　　百米远处，
　　全身堕落而仅老鼠头的杜加尔直接咳出大量的漆黑废液，头骨表面也崩开一条可怕的裂痕。
　　这便是他的终极秘法，
　　以数万具尸体为媒介，将瘟疫尸爆与深渊秘术相结合的最终招式，能够炸出一条通往【深渊】的临时通道。
　　虽说这条临时通道远不及深渊本身，但也算是连通着深渊的一个临时分支，他可以肯定即便是完成途径的病者被卷入其中也难以逃离。
　　开源存在落入其中直接就会被深渊吞噬殆尽。
　　“终于……终于结束！
　　接下来，我必须保持理智，完成最终的途径！只要我能完成途径，我只要我能到达那个地方，我就能达到全新阶段对肉体进行重塑。
　　绝不能被深渊占领意识，我要成为最强大的鼠人！”
　　就在杜尔加瘫软在地，准备就地进行突破时。
　　咔~
　　一阵物质碎裂的声音回荡于开阔的地窟区域。
　　杜加尔向四周望去，什么都没有发现，本以为是自己听错的时候……咔~再次相同的声音传来，而且更加清脆与响亮。
　　在他面前的空间也跟着出现一道裂痕。
　　“什么！不可能！”
　　咔~第三声
　　一柄漆黑的手斧直接劈砍了出来，将黑色空间撕裂开来，
　　紧跟着，一只布满灰烬的手臂跟着爬出，
　　额头生长灰烬眼球的青年以蛮力强行撕裂空间，从通往深渊的岔路口爬了出来，
　　皮鞋稳稳踩落在地，一只手捏住颈椎而来回活动……
　　“啊~通往深渊的临时小径吗？真是辛苦你了杜尔加，不过现在还为时过早，很多准备工作都还没有做完呢。
　　好了，接下来便了结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吧。”
　　踏踏踏~
　　皮鞋的踏步声在杜尔加听来犹如死神在逐步逼近。
　　即便他已将肉体献给深渊，整个人近乎癫狂，依旧能感受本能层面的恐惧，一种源自生物根本的恐惧情绪不断蔓延。
　　这一刻，
　　他身上那些扭曲不堪的触须物质开始快速褪去，深渊撤走将他完全抛弃。
　　威廉的右手缓慢伸出，准备剥离此人额头的瘟疫葡萄时。
　　嗡！
　　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场瞬间降临，就连威廉的服装都在隐隐颤抖。
　　同时还伴随着一股浓烈肉香以及淡淡的红莲花香。
　　双羽装饰的全封闭头盔，超短型的肉片裙摆结构，极为贴身的纤细类铠甲设计，
　　一对黄金长靴落在处决现场。
　　“尊瘤骑士！”
　　原本已完全绝望的杜加尔瞬间燃起希望，以唯一存在的老鼠头颅放声大喊，“骑士大人！我是代理城主杜加尔！
　　眼前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家伙不由分说，屠杀我的部下，更是将我逼到这种地步。
　　请求你在此将他处决。”
　　羽翼头盔略微点头，随后转向一旁的青年。
　　“威廉，你在这里干嘛呢？奥莱娜女士说你已经加入马戏团，怎么会在这里陪这种低劣的老鼠过家家……而且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呢，这家伙似乎没多强吧？
　　要不要我来帮你完成最后的补刀啊？”
　　“金！这么巧？”
　　“嘻嘻谁知道呢~我只是受到癌宫的安排过来看看而已，好啦~赶紧杀掉这只臭烘烘的老鼠，我可不想待在这种肮脏恶臭的地方。”
　　听着眼前两人的闲聊，杜加尔完全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五百三十九章 组队
　　当拼尽一切甚至献祭肉身都无法带来胜利，
　　当突然降临的最后希望却变成更大的绝望时，
　　杜加尔终于意识到他只不过是万千鼠民间实力略微出众的一位，如果没有深渊的协助他早早就已经在途径间失败，
　　他根本无法与那位城主相提并论，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位失败者。
　　激烈的思维在大脑间不断碰撞，本就遭到深渊侵蚀而不太稳定的意识体在这一刻直接崩散，
　　被深渊舍弃的绿色宰相·杜加尔最终只剩下一颗开裂的老鼠头骨掉落在地，虽说头颅依旧散发着生机，但眼瞳已然涣散而无神。
　　威廉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回想起孤儿院内的‘同学’。
　　一些心理承受力不够格的小孩，在经历过一系列的打击后就会变成这样，明明没有受到任何的外在伤害，明明肉体都还在很好的运转，整个人却已经死了。
　　“小葡萄，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了……我与金出去谈一谈。”
　　肩膀上的黑色小球搓动着小手，它早已等待多时。
　　一个空中转体三周半稳稳落在老鼠头的表面，随后挥动着仅有三根手指的细长手臂，“你们俩快去叙旧吧，本葡萄要将这里所有的资源都利用起来。”
　　“威廉，我们走吧~这里真的臭死人！”
　　“稍等。”
　　随着威廉的招手，十三很快跑了过来。
　　“金，这是我从灯城买来的烛偶，名叫十三。”
　　“哦~原来是烛偶吗？我有听说过，不少前往【极暗之地】的宝藏猎人们都会带上一只这样的烛偶，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机械，没想到会这么像人呢。”
　　十三仿佛从这句话语间感觉到了什么，略微后退且低头不语。
　　威廉简单解释着，“十三之所以很像人，是因为接受过我的「教化」从而获得独立思考与学习的能力。
　　这次带着十三过来，正是因为距离鼠城不远的地方，疑似存在着新型深渊，也是我这次旅途的最终目标。”
　　“这里居然有深渊吗？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威廉你的目的地居然选择深渊，难道……咳咳~臭死了，出去再说。”
　　金再也忍耐不住这里的恶臭，小腿间的微型爆炸配合肉体力量，一个看上去简简单单的屈膝上跳便达到五百多米的高度，脱离洞窟。
　　威廉虽然肉体也够强，但想要通过一次性跳跃达到这样的高度实在太过勉强。
　　注视着金跳跃后留在地面的反冲压印，竟呈现圆环莲花状，不禁感叹，
　　“金的【途径】似乎让她对肉体的操控变得更加细腻……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提前遇见她，原本还准备完成途径再去找她的。
　　不过，提前遇见也好。看她愿不愿意去深渊吧，有金在的话，有些事情要方便不少。”
　　威廉深吸一口气，星辰纹路于脚踝间浮现。
　　脚步上踏，空中便会自动形成星辰构建的阶梯，载着他轻松脱离洞窟。
　　“十三，一起上来吧。”
　　已然懂得察言观色的十三似乎在之前的对话中看出什么，微笑着摆手，“不用了老师，我现在的身体完全能支撑我爬出这里，最多慢你一分钟。”
　　“行吧。”
　　随着威廉踏出洞窟，回归地面。
　　终日浇灌着鼠城的「瘟雨」已然减小，甚至还有着停歇的趋势。
　　大量鼠人聚集来到被破坏的瘟床处，其中包括作为领路人的白鼠基斯。另外还有不少类似酒店老板那样的开源鼠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沾染深渊。
　　当见到尊瘤骑士与青年一同出现，而未能见到杜加尔时，
　　沾染着深渊的鼠人立即以最快速度逃脱出城，向着【暗巢矿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威廉，要追吗？一共六只，我大概2分23秒能将他们全部抓回来。”金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着。
　　“不用，后续正好能寻着他们的踪迹而找到深渊所在地。”
　　“哦。”
　　就在两人简单交流时，周围未被深渊感染，或者说未能被深渊赋予机会的鼠民纷纷下跪，
　　他们由衷感谢两人将杜加尔杀死，即便鼠城可能不复存在，至少他们不用再过着那种被限制在城内，被要求强制分裂且随时可能作为实验材料的生活。
　　仿佛是眼前两人给了他们真正的自由。
　　“金，去哪？”
　　“整座城都臭烘烘的，我们去外面谈。”
　　金从腰间抠出一坨肉，并在双掌间揉搓成圆球，随后便做出一个投掷棒球的动作。
　　嗖！肉球以一种比子弹更快的速度飞出城外。
　　完成投掷的金立即以一个箭步跟了上去，就在她故意放慢速度准备等待威廉追上来时，却发现威廉居然就紧跟在身后不远。
　　“威廉，你的肉体又变强，而且不是一点……明明还没有完成途径，看来你这段时间接受过不少的特训呢。”
　　“离开癌宫后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身体变化了不少。”
　　两人身后，十三也以不慢的速度紧紧跟随，与她那老旧设计的烛偶外形完全不符。
　　很快来到肉球落地点，
　　坠落触地的肉球已然衍化出一栋欧式别墅，外墙肉质完全硬化发黑，周围还生长着大量的红莲植物。
　　不仅是外型，就连别墅内部的结构也塑造得相当完美，就连各种家具都衍化了出来，甚至还设有造型精美的肉脂油灯蜡烛来提供光亮。
　　“哇~金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呀，只需要将脑袋里的画面注入肉团就行了……完成途径后，我对肉质的操控有了很大提升，很多事情都变得很方便了。”
　　金就像回家一样熟悉，甚至还泡来两杯热气腾腾的风干肉片茶。
　　入座于柔软的五花肉沙发后，金以大拇指扣动头盔两侧的隐藏开关，咔！将全封闭式的头盔被取了下来。
　　一张精致且无可挑剔的面容也显露了出来，尤其是眼角处的红莲胎记，十分显眼。
　　或许是途径带来的影响，金的头发被染成与红莲一样的色泽。
　　就连站在门口作为装作品的十三都惊讶于这样的容貌。
　　“金，你的面具？”
　　“你是说妈妈吗？由于加入骑士团的时候要求结合背瘤、自身病症等等来制作骑士铠甲。
　　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后，我将妈妈的面具捣碎回归骨灰状，随后添加到这套服装的锻造中，现在妈妈随时随刻都与我贴在一起，不会孤单的。”
　　“你是什么时候完成途径的？”
　　金用手指抵住下巴，眼球快速转动，“你走了没多久吧~因为与你在地下会场击败新兵而夺得冠军，我偶然获得了与尊主见一面，甚至‘上床’的机会。
　　在尊主的床铺上，我意外窥见了【门】于是便借机进行途径之旅，仅仅一个月就完成了，期间也是得到尊主她的牵引与认可。”
　　“尊主的指导吗？”
　　“是的呢~尊主她人美心善，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很怕她。
　　好啦，快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这段时间威廉你肯定经历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马戏团的事情可要好好说一说，还有你是怎么找上深渊的。”
　　这一聊便根本停不下来，甚至十三都在这个过程中多次睡着。
　　每次中途醒来都能看见正在促膝长谈的两人，以及她很少甚至从未在老师脸上看过的表情，明明是一种笑容，却感觉这种笑容不太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深渊！威廉你的途径居然在深渊里！我能一起去吗？”
　　“你确定要来？”
　　“我本来就闲得没事，这次请假出来也是准备找一找机会，看能否得到适合自己的道具。
　　既然威廉你要去深渊，我也正好跟着过去寻宝，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呢……自从突破以后，原来那柄剑就有些跟不上我了，已经被我做成吊坠留作纪念。”
　　金从腰间取出一枚血玉，上面正刻着面目可憎的婴儿图样。
　　“行，我们一起去！”
　　“耶！太好了~一直待在癌宫可无聊死我了，还是跟着威廉你一起比较好玩呢。”


###第五百四十章 窥探
　　随着代理城主-杜加尔的死亡，
　　获得自由的鼠民，有很大部分都选择打包行李，踏上外出的旅程。无论生死只希望能够去外面看看，他们已经在这个腐败阴寒的城市呆够了。
　　但也有一部分选择继续留在城内，聚集在瘟床残骸处，尽可能吞饮地面间流淌的瘟疫原液，想要以此完成开源。
　　更有甚者居然找到残骸中心的大洞，爬进堆满尸体的洞窟深处。
　　当这群贪婪的鼠人刚爬到洞窟深处，准备啃食瘟疫巨人的残骸，吮吸尸体间的绿色腐液时，
　　嗡！
　　一种凝视感从黑暗间传来，
　　一颗颗鼠头纷纷抬起头，仿佛在黑暗间看到无数颗绿色的眼睛正在凝视着他们。
　　“叽叽~杜加尔大人难道还没有死！”
　　擅闯瘟床，这可是罪加一等。这群鼠民一个个被吓得魂不附体，打算以最快速度逃离洞窟。
　　就在他们转身逃窜时，眼前却突然变得一片漆黑。
　　并非有人关灯，而是他们的眼球在均在瞬间遭到剥离……整个地下洞窟的眼球，无论是活的或是死的，全部自行向着某个方向汇聚。
　　凭借本能，这群无眼的鼠人依旧爬了出去，只是一个个已完全吓傻，发疯似的逃窜出城。
　　哗啦哗啦~
　　也就在这时，原本逐渐停歇的瘟雨突然加剧，甚至还在天空划出一道道绿色闪电。
　　种种迹象仿佛在表明绿色宰相·杜加尔似乎没有死，甚至变得更加厉害。
　　无论是在废墟敛食的鼠民，还是分散在鼠城其它区域的鼠民，抑或是已经离开城市的鼠民，全都感应到一种直达内心的注视感，迫使他们纷纷抬头。
　　在那狂降瘟雨且雷闪不断的云层间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浮现，等待片刻，一颗硕大无比的眼球便浮现出来，凝视众人。
　　巨眼垂直射出一道绿光正好落于坑洞深处，
　　光柱之间，
　　一位裹在斗篷间的神秘个体慢慢浮起。
　　在他的脑袋后面，等距匀速地旋转着四颗截然不同的眼球，
　　刚被激活的第二颗呈现出瘟疫的绿色，带给众人的感觉比杜加尔更加可怕，仿佛只要被这颗绿眼凝视就会变成一滩瘟疫烂脓。
　　随着四颗眼球慢慢收敛于神秘人的手中，沿着手臂皮下流回体内，
　　骤雨停歇、雷芒散去、巨眼也犹如幻象般消失不见。
　　跪拜在周围的鼠民试着偷偷看向兜帽下端的面庞时，却发现这位神秘人根本就不是杜加尔，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庞。
　　一张遍布着余烬纹路且长满眼球的脸庞，感觉多看一眼就会引火身上，爆体身亡。
　　“呼……”
　　先知形态的小葡萄深深吐纳一口气，他体内的第二具核心尸体已被激活，部分记忆也得到补全。
　　整体水准也跟着来到开源极限，它的成长方式似乎与普通病者有所不同，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所有尸体被激活时会达到一个怎样的状态。
　　漂浮在空中的小葡萄没有逗留的意思，四处张望而很快锁定位于城外数千米远的肉片别墅。
　　手臂前伸，手指一弹！
　　一颗绿色的瘟疫眼球飞速射出，
　　他再立即跟上，以单脚踩着代表瘟疫的绿色眼球，凌空而行。
　　随着眼球尾部喷出绿色的尾气，嗖~不断加速，载着小葡萄直接飞进这栋奇特的别墅。
　　稳稳落地，两只手还保持着插腰状态。
　　“哈哈！本葡萄已然激活第二具核心古尸，根本用不着任何的病症修炼就直接达到开源极限，下一步我也要开始寻觅并完成途径了哦！”
　　然而，威廉与金只是瞥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聊天。
　　这搞得小葡萄很难受，甚至想一气之下直接出走。也就在这时，闲聊中的威廉突然大声抛出一句：
　　“接下来的深渊探索可能没有休息时间，小葡萄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本葡萄可是刚刚才结束了一餐饕餮盛宴怎么可能需要休息，直接出发就行了。”
　　“那就好！我与金已经商量好了，她将与我们一同前往深渊。
　　不过在正式出发前我们还得办一件事，小葡萄你的瞳术应该提升了不少吧？这件事需要先拜托你来‘先入为主’。”
　　“什么事？”小葡萄隐隐听出一些问题，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你在鼠城的时候也看到了，那座最高的塔楼，暗月高塔。
　　以你现在的视觉能透视里面的情况吗？不需要你做太多，只需要确认传说中的‘第二位城主’是否还活在里面。
　　这次我们把事情搞得这么大，甚至直接打破鼠城格局，大量鼠民会因此离开，高塔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怀疑传闻中的城主早就因为战争遗留的创伤而死在里面，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一谈及暗月高塔，小葡萄的眼神就变得警惕起来，“这有什么好确认的，既然别人根本不管鼠城的变化，我们直接离开不就好了，死不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不……如果这位传闻中的「月鼠」还活着，我想要与他见一面。而且金对这位上古时期的尊瘤骑士也很感兴趣。”
　　“咳咳~行吧！不过先说好，我只负责透视观察，而且只看一眼。后续要怎么样我就不会再帮忙了。”
　　听着小葡萄有些没底气地回答时，威廉跟着追问一句：“小葡萄你在突破期间应该隐约感应到了什么吧？所以才会急着离开鼠城跑来找我们，而不是留在原地进行巩固。
　　那座高塔内部有着让你害怕东西，对不对？”
　　“我没有去看，只是本能让我拒绝窥探那座高塔……不过，既然你诚心诚意求我帮忙，就勉强答应你一次好了。”
　　“多谢小葡萄。”
　　说话，小葡萄直接化作最常见的围巾形态，跟随行动。
　　众人在离开临时构造的别墅时，整个别墅也沿着金的脚跟进行回收，重新变回体内的一小团肉质，实现完美回收。
　　同样以双腿疾驰的形式赶回城，奔跑期间威廉不仅有些好奇地问着：
　　“金，话说尊瘤骑士似乎也有对应的坐骑吧？
　　我上次在马戏团门口见到的三位骑士都有着对应自身属性的癌变坐骑，你还没有吗？”
　　“还没有哦，毕竟我刚成为尊瘤骑士不到一周的时间。
　　癌宫不同于原墓一直都有着死马的资源，只需要通过某种考核就能获得坐骑。
　　我们想要构建坐骑得准备各种珍贵的材料，甚至包括一个健全的奴仆灵魂，最好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动物灵。
　　希望这趟深渊探索能有收获吧~不过嘛……老鼠的灵魂我也勉强可以接受呢，嘿嘿。”
　　威廉听出金的意图，“金，最好还是不要打高塔老鼠的主意，先由我来交涉比较好。”
　　“如果对方不愿意交涉且因深渊的侵蚀而堕落癫狂，这样的话，就能由我出手了吧？”
　　“具体情况等到见到对方再说吧。”
　　再次回到鼠城，因小葡萄的一系列操作搞得整个内城区已经空无一人。
　　众人来到暗月高塔的面前，仰望着这座截然不同，高耸入云的塔楼时，
　　即便是金，也在这一刻感受到某种未知的压迫感，仿佛整座高塔都压在心头，有些喘不过气。
　　围巾表面的眼球浮现出来，随着一根根余烬瘢痕布满眼球，视觉提升至最大值。
　　设置于高塔表面的封印被小葡萄慢慢洞穿，窥探到那深邃漆黑的塔楼内部，
　　窥探到了一丝银白的毛发，
　　一双完全失神的眼睛，
　　以及眼瞳间隐约窜动的黑暗物质。


###第五百四十一章 高塔之间
　　即便小葡萄刚实现第二具古尸的激活，但当它隐约看到高塔间的未知城主时，求生本能让他终止窥探，只将一个部分画面传给威廉。
　　可以肯定有一只银白毛发的鼠人正躺在塔楼内，
　　因为只瞥了一眼，无法确认对方的等级，无法确认具体形态，甚至连死活状态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小葡萄提供的画面却透着一个重要信息。
　　“无神的眼眸闪过一丝黑暗，疑似深渊物质寄存在这位城主体内吗？那基本可以证明这位上古时期存活下来的城主还活着，至少还有一口气。
　　之前在对付绿色宰相·杜加尔时，那家伙在绝望之时直接遭到深渊的舍弃。而且就整座鼠城的情况来看，深渊也专挑开源以上的鼠人感染。
　　辐射影响着这片区域的深渊是一个有着独立意识甚至很聪明的存在。
　　如若个体死去，而且死去很长时间，深渊必不会继续留在对方身上。”
　　听到这里时，金直接比出双指手势，“耶！我就知道肯定没死嘛……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压迫感，走吧！我来破门，威廉你准备拿出最强姿态哦。
　　之前听说你与别的尊瘤骑士交过手，这里应该也没问题。”
　　金刚要上前却被威廉一下拦住，“金，按照我们说好的来……在判断出对方完全失控前，一切由我来主导。”
　　换作以前，如果威廉直接这样阻拦金的行动，很有可能会遭到斩击，但现在却变得不同。
　　“好嘛~好好表现哦。”
　　金的双手背在身后，像这样的妥协态度也仅限她的唯一好友。
　　【暗月高塔】
　　这座在上古时代便已然修建，专用于城主观月的高塔，仅在底部设有一个大门。
　　塔楼的大门前便铺设着阶梯，将来访者引向圆形设计的石门前，
　　圆形石门的材质除了矿山开采的暗石外，表面还以玉石点缀繁星，意为夜空，意味着在走进高塔时便已然向天空迈进一步，能够静下心来继续登月。
　　拾级而上，
　　当威廉踏上最后的台阶，伸手贴上眼前这尊独特的圆门，突然间想到什么。
　　没有采用任何形式的开门手段，而是后退，以倒退的形式缓慢退下台阶……直至退去所有的台阶而回到地面地区。
　　这时，威廉居然选择席地而坐。
　　抬头顺着阶梯的角度向上望去，凝望大门。
　　视野逐渐聚焦而过滤掉除大门外的一切，配合癫脑给予的真实幻象将圆门完全看作夜空。
　　【观星】
　　威廉的瞳孔也泛出一粒粒星点，被服装遮掩的腹部生门也跟着流出一滴滴白金之血。
　　这些血液并不遵循常规物理学定律，更不会随重力而下落，而是以生门为圆心，在周围进行着一种规律转动，若能记录下运动轨迹将会发现这些液滴居然遵循着开普勒第三定律。
　　威廉由于一位观测者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圆门，
　　突然间，他仿佛感觉到什么而伸出双手，大拇指与食指呈捏合状，竟有一种「摘取星辰」的感觉。
　　随着手指的捏合以及手臂的移动，
　　间隔着阶梯的圆门居然开始转动起来，镶嵌于门上的玉石也开始变化位置。
　　“威廉，不错嘛~”
　　金很难得地静下心来，间隔半米而坐，静静观察着威廉的操作。
　　她能感觉到这并不是简简单单地隔空移物，在威廉与圆门间没有任何精神力的输送，没有任何介质在承接这一过程。
　　圆门转动所发出的声音很大，一位好奇的鼠人被吸引过来。
　　很快，关于‘有人正在开启暗月高塔’的传闻就在鼠城传开，越来越多的老鼠从街头巷尾赶过来，
　　他们不敢相信这座自从他们出生时便完全封闭，从未有人能够开启，甚至就连代理城主都无法挪动半分的高塔大门居然正在被逐渐解开。
　　之前负责给威廉引路的基斯·白齿也来到这里，
　　他很庆幸能给这样的人物带路，与其他聚集在这里的鼠人一样，以最虔诚的姿态俯身下跪，额头贴地，静静等待着大门开启的一刻。
　　半小时过去，
　　圆门经过不知多少次旋转配合玉石的位置变动，最终将所有玉石汇聚于门体中部，犹如一道璀璨耀眼的圆月。
　　“搞定！”
　　威廉起身，同时活动着颈椎。
　　轰隆隆~门体内旋，沉于地面，通往高塔内部的通道就此开启。
　　因封闭太久，即便石门被完全打开，依旧在门口留着一道散发着古老气息而呈现出灰白色泽的浓郁雾门。
　　雾气更是于流水般沿着阶梯蔓延而来，仿佛要将台阶之下的众人拖向上古时代。
　　“金，十三我们走。”
　　威廉没有任何犹豫，一手整理着领带，一手提着手提箱再次踏上台阶。
　　在即将踏进雾门时，他还特意回过头。
　　一股气场释放出去让跪拜在地的鼠人统统清醒过来，再通过癫脑给予强制命令让这群鼠人赶紧离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最糟糕的情况可能导致整个鼠城被毁。
　　嗡！
　　跨进雾门，一阵短暂的耳鸣声后便是漆黑与寂静。
　　高塔内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设计，仅有一道几乎看不到头的螺旋阶梯向上延伸。
　　不过，眼前情况根本用不着走上螺旋阶梯，因为他们要找的‘城主’就躺在面前，躺在高塔最低端，螺旋阶梯的起始处。
　　“好大！”
　　如果说鼠人的大小与人类相仿，那眼前瘫倒靠墙的鼠人约为正常人的3~4倍大小，
　　不只是巨大，撇开毛发与鼠头，城主的身形也是相当完美。
　　其身上的银白毛发并没有因时间问题而脱去，甚至一根也没有落在地上，保持着柔顺与韧性，甚至略微泛着银光。
　　由于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太长时间，巨型老鼠的肉体已然与墙体黏在一起，
　　这样一只嵌于墙缝与地面的鼠人，即便感觉不到生机却带给威廉极大的危险感。
　　稍作观察后便发现城主身上最显眼的特征-「一道横跨面部的夸张伤口」，想来应该是参与战争而造成的伤势。
　　就在威廉尝试着靠近，想要看清楚这道伤口是否伤及大脑时，
　　装配软铠的手臂一把伸来，拉住威廉的肩膀，转眼间威廉便已经来到金的身后。
　　“有不好的东西要出来了。”
　　嘶嘶~
　　密集、毛发般粗细的触须从城主面部的伤口爬出，并未攻击两人，而是编织出一张独特的深渊面具而笼罩整张鼠面。
　　已经斩杀过酒店老板与绿色宰相的威廉一眼就能看出‘深渊’的质完全不同。
　　如果说深渊给予代理城主杜加尔的是一勺的量，那给予眼前这位真正城主的量就是一整瓶，而且还是一升的大瓶装。
　　“金，给我一分钟！如果不行，就联合杀掉这只老鼠。”


###第五百四十二章 自我救赎
　　在威廉第一次见到这座暗月高塔时，留在他体内那份来自洛里安的‘月化病’便已然产生感应。
　　现在，通过对圆形石门的设计认知，威廉更是加深对这位城主的理解，对方在【月】的概念上有着独特的理解以及近乎痴迷的喜爱。
　　甚至为了月，而去学习、探究宇宙星辰。
　　更是在门的设计上将【月】作为宇宙中心，视作星辰万物的起始点。
　　这样一位独特的鼠人，威廉是真的想要进行更深层次的了解……也是如此，才选择无视深渊的危险而试着与对方进行沟通。
　　威廉要做的只是「赌一手」，
　　如果赌不成功便立马与金联手进行压制，全程也将配合十三与小葡萄所提供的双重照明来对抗深渊间的黑暗。
　　“一分钟哦威廉，那我现在就开始计时啦。”
　　说着，金的手腕处直接衍生出一只血肉手表，须状的指针开始转动。
　　跟在最后面的十三也十分紧张地问着：“老师！好浓烈的深渊气息，我来帮你提供照明，我的蜡烛对深渊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
　　这样的提议却被威廉摆手拒绝：“不用，这一分钟你用不着做任何事情，只需要保证自己别受伤就行。”
　　“知道了。”
　　虽猜不出威廉想要做什么，但十三对老师是绝对信任的。
　　也在这时，随着深渊编织的漆黑面具完全贴合于城主面部，一缕生机浮现而出，自那场战争结束后便不再移动的城主居然活了过来，过程缓慢。
　　慢吞吞地活动全身，将这副已然嵌在高塔的巨大身体慢慢挪动出来。
　　这种缓慢复苏的过程显然是绝佳的进攻机会，看得不远处的金直跺脚，可与威廉有约在先，她只能通过咬断手指来遏制内心的冲动。
　　然而，
　　威廉只是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着对方的复苏，将等到对方完全复原才会开始他的行动。
　　“威廉提醒你一下哦，还剩最后的30s。”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威廉则抬手以OK的手势进行回应。
　　待到城主脱离墙体的束缚，呈现一种双臂下垂的站立姿态时……他这尊高出威廉一倍的肉体外加其面部不断蠕动的须状面具，压迫感不言而喻。
　　即便是普通鼠民也能看出，正在活动的城主只不过是深渊操控下的一头傀儡，根本没有任何交流余地。
　　然而，威廉却抱有另一种想法，
　　他将身体慢慢浮起，呈大字形般完全展开，毫无任何进攻或是防御的趋势。
　　当漂浮的高度超过城主并呈一定的斜率，而这个斜率与高塔门口所设的阶梯倾斜度完全等同时。
　　唰~威廉直接扯去自己的上衣，展露出他的完美诞生者肉体，腹部的白金之血依旧保持着‘星辰运转’的状态。
　　这一幕就连金都瞪大眼睛，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威廉腹部的孔洞。
　　“羊？”
　　与此同时，威廉最大程度激活体内的月化病，一头银发落于前胸。
　　这般姿态在城主那覆盖着深渊面具的眼眶间映出了别样的景色，映出了他思念已久的画面，正是因为这份思念才让他一直活着。
　　这幅画面正是【旧世界的月以及居住在月球表面那位让他想守护一生的女人】
　　原本被深渊占据的眼瞳突然溢出银色光芒，城主整个人也开始发疯似的挣扎起来。
　　“威廉，小心！”
　　金第一时间踏步上前，试图帮威廉挡住城主在疯癫状态下挥出的一巴掌。
　　触碰瞬间。
　　“嗯！？”
　　金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从触碰点传达过来，仿佛每一根毛发都像肌肉组织一样发挥着力量。
　　金的招架姿态被蛮力破解……轰！纤细而轻盈的身体更是被重重击飞，撞于高塔壁面。
　　沉闷的响声回荡塔内，一道苗条纤细的人印被撞了出来。
　　金一把扯掉自己断裂的右臂，并在瞬间长出新的手臂，不禁感叹，“哇~开场就一巴掌打断我的臂骨，好强啊~不愧是上古时代由尊主亲自加冕的尊瘤骑士。
　　而且不像是纯粹力量，每一根银色毛发都仿佛是一个独立个体，打击的瞬间集中发力才形成穿透性的伤害。”
　　就在金准备继续冲上去的时候，威廉已然从空中降下。
　　“金！你看……”
　　顺着威廉的指向看去，前几秒还处于癫狂状态的城主，现在居然让自身意识占据上风，没有再胡乱挥动手臂，而是抓向自己的面部。
　　咔~手指死死扣进深渊面具，以蛮力扯断构成面具的细须丝线，一根根丝线被相继扯断。
　　城主此刻的眼眸正透着异常坚定的神色，
　　那是对月的绝对忠诚以及对自我底线的坚守。
　　“邪……秽……之……物！”
　　随着城主以一种古语言大声喊出，其眉心竟然射出月亮的光辉，对应的深渊物质也被灼烧贯穿。
　　随后以双手扣于面具两侧，拿出最大力量进行拉拽与撕扯。
　　无视疼痛，用力一扯！
　　整张深渊面具连同面皮及皮下组织一同扯下，光是看着都让人肉疼，但城主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
　　手臂上抛，将还在蠕动的面具抛向上空。
　　他随即张大嘴口，一种浓度含量极高的能量球于嘴口间聚合与压缩。
　　待到面具抛至最高点的一刻，能量也刚好蓄满！
　　嗡~银色光柱喷射而出的瞬间，周围空间都发生震荡，后坐力甚至城主双脚所踏的地面都向下凹陷近十公分。
　　站在一旁的威廉三人也被震得后退，十三更是全身贴在壁面。
　　“哇！这家伙好强！”金瞪大眼睛，注视着眼前这等夸张的能量冲击。
　　被银色能量所笼罩的深渊面具直接湮灭，
　　暗月高塔的壁面都被完全射穿，一道白虹直冲天际……
　　“卧槽！”
　　威廉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月光用法，甚至感觉自己若是暴露在这样的冲击下，即便是死人妆都可能会有危险。
　　随着深渊面具的湮灭，众人甚至能隐约听见一种低沉而微弱的嘶鸣声。
　　依靠自身毅力硬抗并拔出深渊的城主，眼神也变得清澈起来，
　　因整张脸都被撕扯下来，暴露出来的头骨居然也呈现银白色……隔着头骨表面的夸张伤口窥探内部时，甚至能看到一颗完美的银色大脑。
　　鼠头扭转，看向不远处的银发青年。
　　踏着沉重的脚步慢步上前。
　　就在金以为对方可能会伤害威廉，准备拿出真正实力迎上对方时。
　　啪！城主居然以单膝跪地，口中以极其真诚的口吻念叨：
　　“菲斯妮女王，我一直都在等待着您，即便月已陨落，我也会继续守护在您的身旁。”
　　“额……”这搞得威廉有些尴尬，显然对方是完全认错人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入伍
　　威廉不可能一直保持银发及星云流转（上半身赤膊）的状态，因此也就没有必要伪装成所谓的女王。
　　“嗯……城主你好，你可能认错人了。”
　　面对威廉的身份否认，眼前的银毛老鼠却不为所动：“不会认错的~我在战争中亲眼见证你的死亡以及月的陨落。
　　在此之后我用尽毕生所学，也无法创建哪怕指甲盖大小的月石，我也因此确信那场战争让旧世界丢掉关于「月的概念」，除了您之外不可能再有人创造新月。
　　现如今，我在您的身上看见一种截然不同的新生之月，必然与您有关！您一定就是菲斯妮女王的转世。”
　　啊这。
　　对方这发自内心极具说服力的言语，反而让威廉有些心虚起来，要说真正实现月亮复苏的可不是他，而是那个男人。
　　通过这番对话，威廉也更能确认，这位城主对月的虔诚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如果是洛里安那家伙先找到这里，画面我甚至都不敢想，说不定都能直接抱着洛里安的腿直接舔舐起来。
　　算了，先尝试接触，这样的人才可不能让给洛里安那家伙。』
　　就在威廉思考着如何与城主正常建立关系的时候，脑袋间传来另一个声音，『这么简单的事情，威廉你还需要想吗？
　　既然他将你错认成女王转世，对你虔诚无比，这么好的机会直接进行「教化」不就完事了？』
　　『易辰，真有这么简单吗？这家伙可是连深根入脑的深渊都能直接扯下来的纯粹个体，而且在疫病等级上也完全高于我，属于上古时代的强者。
　　如果采用欺骗的形式进行教化，一旦让他认识到我只是一位月光感染者甚至不认同「月心说」这一概念时，可能会出现之前扯下面具的情况。
　　我毫不怀疑这人能将手指插进大脑，将癫脑病毒给直接捏碎。
　　所谓教化并非无解，只不过是借助癫壳病毒实现更快的思维植入。「教化」的真正系带在于我作为老师的传道授业，通过知识的共鸣而维系师生间的关系。
　　如果师生的理念一开始就不够纯粹，那最终必然走向不好的结局。
　　如果教化百分之百有效，那为什么当初在孤儿院，曹老师他们没能将你完全驯化呢？你在最后还不是像这位城主一样，撤掉了脸上的面具。』
　　『哈哈哈啊，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响彻大脑，『威廉啊威廉，你真是~居然还反过来教训我？我，或者说我们真的扯下面具了吗？是谁在马戏团的第一场表演间构建的孤儿院，是谁在扮演着孤儿院的各种角色。
　　是谁在充当着演员，用另一种方式将孤儿院进行完善，将里面的恐惧进行放大？
　　威廉，管好你自己吧。』
　　这番话让威廉稍稍愣住，而易辰也不再继续说下去。
　　呼~长舒一口气。
　　威廉准备拿出自己的方式来接待眼前这位城主。
　　他如绅士般俯下身子，优雅地伸出右手至对方面前。
　　“我虽然不知道谁是菲斯妮女王，我也不认同自己是这位女王的转世，但直觉与命运将我引到这里。
　　在我见到这座暗月高塔，听说关于城主你的事迹传闻，见到高塔石门的月心设计时，便想要与你见一面。
　　即便你已被深渊侵蚀，我也依旧相信你这样的人物必然不会就此落寞，因此我让我的朋友等在一旁，由我来尝试进行唤醒。
　　不必将我视作什么女王，我叫威廉·贝伦斯，更希望能与你成为朋友。”
　　面对威廉发自内心的邀请以及极具穿透力的话语，城主选择搭上威廉的手掌，由半跪的姿态缓慢起身。
　　“普莱斯·银尾。”
　　“普莱斯先生，我与我的朋友们正打算前往暗巢矿山，探查疑似存在于矿山内部的深渊。
　　鼠城内部开源以上的鼠人均已受到深渊的影响，普莱斯你从战争过后便一直留在高塔内，或许还不知道深渊这个后来诞生于旧世界的‘特殊区域’。”
　　普莱斯点了点头，“原来那种漆黑之物叫作深渊吗？
　　我还以为是我逐渐消沉的意志所形成阴影……在我沉睡期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我也想要看看所谓深渊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这样，这位史前城主-普莱斯正式入队。
　　啪~威廉打出一个响指，服装一滑便贴附上身。
　　随着这件散发着使徒气息的服装遮掩，遮住如星空般美丽的肉体时，普莱斯的目光也变得清澈了一些，依照刚才的说法，不再视作女王转世而暂时当作一位懂得赏月的知音朋友。
　　同时，
　　他也终于将目光从威廉身上移开，留意到同在这里的另外两位雌性。
　　留意到金身上那包含黄金、肉片及增生等主体的铠甲着装，嗅到独有的癌宫。
　　“尊瘤骑士……没错吧？”
　　“是的，刚刚晋升。”金回应。
　　“现在的铠甲已经设计成这样吗？似乎变得更加保守，统一风格了。
　　你们稍等我一下……我铠甲也得穿上才行，当初可是花费了不少心血锻造的。”
　　普莱斯小腿蓄力，以一种超快速跑跳的方式前往塔顶，这样的行动速度根本就不像一个刚从半死状态苏醒的个体。
　　十分钟过去，一道银白身影猛然坠下，没有任何的减速直接将地面砸出一道凹坑。
　　一道完美贴身的纯银铠甲，
　　看似纯银金属，实际是通过一种古老技术「金属癌变」而制成的活体状态，能够实现完美自适应，
　　即便是普莱斯那夸张的手爪与脚爪也镀上一层银质结构，
　　甚至连尾巴都被包装成银色，
　　双月纹设计的骑士头盔还配有银鬃结构，让一段犹如长发般的白色毛发飘逸于身后，不仅能提高平衡性还能用于阻挡来自身后的攻击。
　　整体铠甲有着明显的渐变分层，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一件完美的外骨骼装甲，再配上普莱斯这副巨大的鼠人身躯，简直是霸气侧漏，不要太帅。
　　“这是尊瘤骑士的铠甲？”
　　金看得满是疑惑，
　　她在制造铠甲时癌宫可是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黄金主色调，肉片裙等等很多细节都是定下的，不得更改。
　　“当时的尊瘤骑士还没有完全成型，每个人都能依照自身风格来打造铠甲，话说尊主她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
　　“老人？尊主可是很美很年轻的哦。”
　　“年轻？对……对……尊主的确有着一副年轻的皮囊，不过，我一般是通过体毛与气味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
　　尊主还健在就好，毕竟她是除女王外，第二个给予过我关心的前辈。”


###第五百四十四章 餐车
　　跨出雾门，走出高塔。
　　呼吸到第一口外界空气的普莱斯略微停顿，
　　他并不是有多感慨，而是有一种瞬间被拉回现实、脚踏实地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也让他开始审视自身这副沉眠多年甚至一度濒死的肉体。
　　虽依靠‘病原’而维系着生机，实际上的肉体早已空荡荡，所有的器官均处在凋亡边缘，胃囊更是快要退化消失，完全依靠毛发摄取空气中的水分来获得那微乎其微的营养。
　　咕噜~普莱斯的肚子传出一阵震天响声。
　　不过他本人并没有不好意思，准备随意找一家鼠城餐馆来填补饥饿，让身体快速恢复。
　　威廉却突然闪过一丝灵光，连忙说着：
　　“斯莱普，在你沉睡的这段时间，鼠城格局已全部改变。这里的餐馆全都售卖着瘟疫相关的食物，杂质太多，并不适合作为你醒来的第一顿营养餐。
　　跟我来，正好我们在行动前也需要进行一次聚餐。”
　　威廉招呼所有人前往城外，一路上当鼠民们看见这位昔日城主真的出现时，纷纷俯下贴地。
　　不过，斯莱普对于民众却没有多少表示，只是默默走过。
　　来到相隔鼠城数千米外的空地，确认已脱离黑暗的情况下，威廉将黑蛔公司的卡片扔在地上很快便迎来一辆黑蛔列车。
　　乘务员在见到银色兽铠、霸气外露的斯莱普城主时，也略微有些被吓到而强调着乘车规矩。
　　“请问各位想去哪？”
　　“这次不需要旅行，我们想要前往【餐车】，我的这位朋友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稍等，正在为您查询最近的餐车。”
　　不同于人类社会的餐车本是就是火车的其中一节，黑蛔公司的餐车是独立存在，甚至在档次上要优于大多数列车。
　　这是黑蛔公司在转移业务成熟后所发展的第二产业-【全球餐饮连锁】。
　　餐车的配套设施相当豪华，厨师也都是旧世界内的佼佼者，专注精品餐。当乘务员察觉到乘客有着较高的身份或较多财富时就会告知关于餐车的事情。
　　餐车往往游荡于人口密度较多的区域，偶尔也会到边缘地区逛一逛。
　　“这边已为您查询到最近的七号餐车，距离271km，预计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行程时间。
　　如果你们在餐车的消费超过六百，来回的车程将完全免费。
　　需要前往【餐车】吗？”
　　“出发吧。”
　　威廉并不在意这点时间，后续有着普莱斯这样一位队友的协助，探索深渊的效率将大大提高。
　　而且这次前往餐车聚会，威廉还有别的目的。
　　“好的，请坐好！我们即将前往7号餐车，行程期间请享受由乘务员为你们带来的免费按摩服务。”
　　“金，斯莱普好好放松一下，黑蛔公司的服务非常不错。”
　　金倒是很放得开，身上的铠甲无需脱去而是直接敛入皮下，仅保留一件薄皮束身衣，甚至还略微解掉束身衣上的细线让受到约束的身体部分得以短暂的释放。
　　与金邻座的威廉看着这一过程而轻声说着：
　　“果然，金你没有丢掉绅士服装，而是将它融入铠甲了吗？”
　　“丢掉多可惜啊~我虽对皮囊无感，但这份便利性还是极好的。”
　　就在两人享受按摩时，另一边的座位突然传来乘务员的叫声。
　　正在对斯莱普进行按摩的乘务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指触感。
　　他经受过专业的按摩培训，只要手指触碰到对方身体就能通过寄生虫检测出大致的身体状态，从而进行针对性的按摩。
　　他在触碰斯莱普时，只感觉对方完全老化，应该早已死去数百上千年，甚至感觉就是在给一具上古尸体进行按摩。
　　威廉在一旁说着：“没关系的，斯莱普先生刚从休眠状态醒来，肉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就照着普通方式进行按摩即可。”
　　“是是……”
　　不一会儿，另一位乘务员拿着包装精美的菜单走到威廉身旁。
　　“尊敬的威廉先生，你们可以提前进行点餐，到时候餐车会根据你的抵达时间完美出菜，能够省去等待的过程。”
　　“行，给我看看。”
　　菜单在手中展开时，威廉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他只是听过餐车，自己也是第一次过去，更不知道价格。当前呈现于眼前的菜品价格让他有些难受，毕竟关于烛偶的十万欠款自己都还在考虑要如何偿还。
　　“单点菜品可能会贵一点，我这边建议你们可以试试套餐，最便宜的是188一个人，当然最豪华的个人宴目前我们有3888的档位。
　　威廉先生你尽管放心，我们的菜品质量一定对得起价格。”
　　“让我想想。”
　　威廉有些纠结，普莱斯城主刚刚醒来而且愿意加入探索深渊的队伍，肯定不能随意糊弄，但价格上千的话又实在太贵了。
　　就在威廉咬紧牙关准备点选价格1888的套餐时，正在享受按摩的普莱斯也注意到他们在议论价格问题。
　　“你们正在说的数字对应的是「古硬币」吗？现在的旧世界应该还流通着这样的货币吧？”
　　“没错。”
　　“果然，这种硬币很难被替换。不过你们口中的价格是不是有些便宜了？最贵的才3888一人吗？”
　　“是的，目前我们聘请的厨师以及所具备的食材最高只能做到3888的档次。”
　　“真便宜呢~看来在我沉睡期间货币的价值上涨了不少，估计与旧世界的封锁有关，像这种连接世界中心的货币应该很难产出了。
　　这次就由我来请客，如果不是威廉你的到来，我也不会醒来，甚至可能彻底死去。”
　　“啊？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还没有完成途径，有很多地方需要用钱。这点小钱我来出就好了，后续如果需要用钱也能找我。”
　　“行吧……我能问问普莱斯你目前有多少钱吗？”
　　普莱斯比出七根手指，“大概有这么多。”
　　“七万块？”
　　“不，我的意思是七位数。”
　　此言一出，就连列车上的乘务员都愣了一下，正在给普莱斯按摩的小哥更是有些不敢下手，生怕把这位大老板给弄得不舒服。
　　“这么多！？”
　　“这对于现在的旧世界而言是一笔很大的价钱吗？以前我最多有过九位数的总资产，但为了创建月亮而购置了大量珍贵材料，只留了少许在身上。”
　　“啊？！”
　　“那座矿山可是很赚钱的，当时开采的矿石有一半流向癌宫，另一半则由我创立的鼠群商队负责将货物供给全世界，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很不错的商业网。
　　收入的30%将直接收入我的囊中，剩余70%将用于改善鼠民生活以及城市建设。
　　而且我们那时候的货币也很多。”
　　“啊这。”
　　“威廉你如果有地方需要用钱，尽管找我。”
　　“行的。”不知为何，威廉再次看向斯莱普城主时感觉更加亲切，心里关于欠款的沉重石块也放了下来。
　　不一会儿便抵达七号餐车的所在区。
　　一只生有八条足，体格达到百米长度的黑色寄生虫于车窗外出现，又称‘世界黑蜱’，顾名思义属于寄生于旧世界的特殊寄生虫。
　　是黑蛔公司的高级转运单位，现已被改造为【餐车】。
　　黑蛔列车在靠近这只缓慢移动的黑蜱时，立即遭到前面两足的抓取，随后将整节列车送入口中。
　　本以为里面会是一处充满血肉的恶心腔体，
　　谁知黑蜱体内已被完全改造，铺设着灰白色的整洁墙砖，被打造成符合人类品味的餐厅空间，空气中甚至还飘散着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香味，让人快速溢满进食的欲望。
　　服务员也都保持着人类形态，着装精美，威廉甚至有一种回到人类世界的感觉。
　　不得不说，新兴的黑蛔公司已经做到世界接轨，它们的发展矛头完全指向被吸附的人类世界，待到【世界感染】完成时他们的转运业务将在短时间内接壤过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黑色帷幕
　　几乎是殿堂级的餐厅包间内，十位侍从端正立于两侧，将全程服侍选择3888最高档套餐的小队三人。
　　十三作为烛偶无需进食，餐车因此还免费提供了人偶清洗服务。
　　随着三人入座，上菜环节便正式开始，
　　前菜「生腌鲑居尾孢虫（三文鱼寄生）」
　　前汤「海蘑菇炖刺激隐核虫热汤」
　　副菜「烟熏奶酪初期寄生羊腿肉」
　　主菜「巨型藤壶煲仔饭」、「麻辣风味油泼龙线虫面」
　　甜点「黑蛔森林虫环状蛋糕」、「布丁胚胎」
　　普莱斯很快便沉浸于这样的极致美味，难以自拔。退化的胃囊在这个过程中重新长回原样，味蕾、消化道也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激活。
　　“世间居然还有这等美味！”
　　就连一旁的金也是吃得津津有味，沉浸于美食间，她可不挑剔其中的寄生虫，只要好吃便足够。
　　唯有威廉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因为他在马戏团已然进食过各方面都更高一等的食物。
　　用餐过程中，威廉一直都在默默观察着普莱斯。
　　之所以引领众人前往【餐车】，表面是行动前的聚餐，让几千上万年都没有吃过饭的普莱斯好好吃上一顿并借此恢复身体状态。
　　实际还有着另一重目的，他很清楚普莱斯这位一直都待在鼠城并且生活在上个时代的人必然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美食一定能带给他截然不同的体验，甚至赋予其一些新的追求。
　　酒足饭饱，
　　普莱斯的身体上下起伏而躺靠在座椅上休息，
　　威廉则很自然地转过脑袋，用一种十分亲和的声音问着：
　　“普莱斯，外面美食很棒吧？”
　　“难以置信，我从未吃过这样的食物……以前鼠人的进食习惯就是生吃，我自己也不怎么讲究，并不存在加工这一过程。”
　　威廉很是优雅地用餐巾抹去嘴角油渍，淡淡说着：“这里的食物在我看来都还只是普通而已，如果你对美食有需求的话，我目前就业的地方拥有着旧世界最高水准的美味。
　　如果普莱斯你有兴趣的话可以在深渊探索结束后与我一同前往那里，正好还空缺着一个重要职位，在我看来你是完全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
　　金立即甩来一个眼神，“喂~威廉，普莱斯可是尊瘤骑士，这项身份是不允许他加入其他组织的。”
　　然而还不等威廉开口，普莱斯却说着：
　　“依照癌宫颁布的骑士法令，像我这种长年没有归队，甚至连癌宫都没有回去，一点消息也没有的骑士应该早就被剔除骑士列表了。
　　我现在应该算是自由身吧？”
　　金略微咬着嘴唇，稍作思考，“嗯~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规矩……好吧，只要不犯事就好。”
　　稍作休息，探寻【第十深渊】的行动便正式开启。
　　小队再次回到鼠城门口时，普莱斯将目光投向另一侧，
　　头盔下的月眸试图窥探矿山的轮廓时却被一抹黑暗完全阻挡，什么都看不清，即便有一缕月光从普莱斯的眼眸间射出也依旧无用。
　　“漆黑一片，甚至连月光都无法渗透~世界真的变了很多啊。曾经我还只是一介鼠民，跟着大伙出城采矿时，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整座矿山的大体情况。
　　被这样黑幕笼罩，我甚至怀疑是否还有矿山这一存在。
　　走吧，如果还是以前的路程，正常步行最多半小时就能到。”
　　面向黑暗前行的路途中，普莱斯那庞大的银甲躯体挡在前面，安全感十足，威廉也好奇询问起关于【暗巢矿山】的事情。
　　这一问也是激起普莱斯的回忆，
　　“在鼠城建立前，鼠人们便围绕矿山而生，甚至在山区周围还分布着多个群落。
　　直到癌宫发现这座矿山的价值，派遣患有鼠疫的尊瘤骑士来到这里，依靠绝对实力在短时间内统御整个鼠群并建立城市。
　　随着对矿山的挖掘与开采，一种名为「暗石」的石材正式向外流通。
　　暗石的坚固程度在所有石材内的排名靠前不说，还能有效抵御邪阳光照，对于一些不喜欢晒太阳的旧世界病者而言简直就是生活必需品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还能从矿山得到「暗晶」。这种水晶可被加工做成饰品或杖芯，对黑暗类型的病症有着极好的增幅效果。
　　也是如此，随着我坐上城主的位置，只需要稍微动一动脑筋，别想着只给癌宫供奉，短时间就能将这门生意做大做强。
　　而且因为我的坐镇，及鼠城背后对应的【癌宫】，也没什么人敢打矿山的主意，一些小偷小摸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月光烙印而遭到我麾下银月鼠团的追杀。
　　鼠城的规模也是愈发壮大，甚至一度要被癌宫纳为重点城区。
　　可就在这时，战争来了……我们输得很彻底。”
　　一番简短讲述却让普莱斯有些感触，威廉能看得出他虽然将一切都寄托于月以及月上的女王，还是有一部分心思系在城内、系于鼠民。
　　也是如此，普莱斯在离开高塔时走得很快，面对跪伏于街道两旁的鼠民他没有任何回应，并非不在乎而是他在内心愧对鼠民，更配不上城主的头衔。
　　就在威廉想要进一步询问发生在鼠城周边的战争问题时，小队突然停下前进的脚步。
　　除没有眼睛的十三外，无一不瞪大眼睛。
　　在小队前方大概百米处出现了一层连接天地、隔绝一切光源的黑幕。
　　与舞台的幕布十分相似，表面呈波浪纹路，甚至连布料材质都能看得清楚，仿佛由天空直接垂下，又似乎是由地面升起。
　　目光贴着幕布看向两侧时，将发现这层黑幕呈圆形将内部区域完全围住，任何光芒都被拒绝在外。
　　跟在小队最后的十三给予解释：“「黑色帷幕」，极暗之地的边界象征……一旦越过帷幕我们便正式踏足极暗之地，只是这种如同实体布料般的帷幕极其少见。
　　书中与帷幕相关的描述大多都呈气态，或是液态。
　　像这样的固体实态在百年前的书籍里没有任何记载，可能会有所不同，大家得小心一点。”
　　威廉问着：“穿越帷幕需要注意什么吗？”
　　“帷幕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隔离性」与「空间扰乱性」。
　　跨入其中的个体会被随机传送到极暗之地的某个区域，或深或浅并迷失方向，想要离开就必须找出向外的道路。”
　　“空间扰乱？那我们一起走进去的话，也会被打乱吗？”
　　“我的烛光能够遏制帷幕的效果，只要大家站在烛光内部一同进入就不会触发空间扰动。
　　即便真的不小心触发，烛光也能通过光线连接让大家形成一个整体而被传送到同一个地方。以防万一，老师你最好再用星辰手段配合我一下。”
　　“行。”
　　一旁的金默默听着介绍，体内癌细胞也莫名兴奋起来，甚至有着几朵红莲于铠甲衔接处盛开以表达她的兴奋状态。
　　就在小队逐步靠向帷幕时，意外发现帷幕前居然搭着大量的帐篷，甚至还有不少食物残余。
　　有些帐篷空无一人，而有些帐篷居然还有病者在活动。
　　十三再次给予解释，“宝物猎人……这么多宝物猎人聚集在这里的话，也就说明这处「极暗之地」应该比较新，可能是在百年内才出现的，甚至更短。
　　他们只要能在里面找到一件上古时期的宝物，下半辈子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享受了。”


###第五百四十六章 进入
　　威廉一眼扫去，那些坐在帐篷内外进行着探索前准备的猎人们大多都是开源，以1~2的疫值居多，甚至还有未达到开源的病者混迹其中。
　　就像十三刚才说的那样，这群人想要搏一搏，搞不好就能直接单车变游艇。
　　在威廉看来这样的搏一搏不如去找公爵，就算赌输了还能通过背座来还债，这里一旦输了可就什么都没了，甚至可能落入比死亡还要痛苦的境地。
　　而且左、右扫视下来，数百人里面连一个途径完成者都找不出来。
　　从这些人的眼神来看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目标也仅仅只是极暗之地，根本不会去考虑深渊。
　　当威廉一行人出现时，距离最近的猎人因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息而猛地一惊，当见到普莱斯这尊银甲躯体时更是吓得携带帐篷主动退开。
　　其中还有一人注意到金的着装，不禁大呼：“尊……尊瘤骑士！”
　　这样的呼唤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关注，挡在小队前面的路也自动阔开。
　　不过，视野独特的威廉，肉体感知的金以及嗅觉灵敏的普莱斯在这群人的身上捕捉到了微量的深渊气息。
　　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但自身好像并没有察觉。
　　可以肯定的是这群人一旦进入「极暗之地」这份影响必然加剧，甚至可能直接沦为深渊奴仆而攻击任何外来者
　　普莱斯轻声说着：“要全部杀掉吗？这些人可能会成为我们后续探索的阻碍。”
　　威廉则轻轻拍了拍普莱斯尾巴靠上的位置，“没必要这么暴躁的，我们要去的是深渊，他们这群人最多也就在边缘地带逛一逛。
　　就算真的遇见，解决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还能以他们为媒介，更快锁定深渊的位置。”
　　“行。”
　　当众人逐步靠近帷幕时，居然还有几位挂着黑眼圈的亡命徒跑来拦住去路，舔着脸想要加入小队。
　　“走开，我只说一次！”
　　威廉这番话说出来，有半数人果断离开。但依旧有人待着不动，企图以‘执着’来打动眼前这群人。
　　城主·普莱斯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准备一个扫尾将拦路的家伙全部腰斩。
　　他的尾巴刚刚扬起，一道红色身影便突然从身旁闪过。
　　晃眼间，挡路的四个亡命徒已被‘压缩’成一团肉球，全身粉碎性骨折，嘴巴被塞在不知道什么位置而无法发声。
　　金单手举着四人折叠的肉球，随后一记全力抛投。
　　Bang！抛投过程居然发生爆炸。
　　只不过爆炸的并非肉球，而是金的手臂。
　　金通过引爆手臂，同时配合抛投本身的力量，来了一个超级加倍，巨大的力量直接将肉球扔进云端深处。
　　“真是烦人啊，弱者就应该有弱者的样子，非要跑来硬舔。”
　　随后，金还略微拉开骑士面具而露出她那粉色嘴唇，转身向小队解释着：“我并没有向他们体内注入炸弹或者将他们改造成炸弹，只是单纯的投掷而已，应该不会死的。”
　　金的表现也是让普莱斯略微一愣，
　　他曾经还是尊瘤骑士的时候，也与骑士团成员有过一面之缘，但从未见过这种能将癌细胞引爆的特殊能力。
　　而且，金展现出来的再生能力也相当惊人。抛投期间自爆炸裂的手臂居然在血雾散去前便完成再生。
　　落在地面的断臂更是化作一团团活体癌细胞而爬进金的体内，做到最优化的癌变利用。
　　普莱斯没想到威廉身旁的队友居然也会这么有趣，他试着睁开月眸去窥探金的后背，想要看看这位年轻人的「背瘤羽翼」，
　　嗖~金一个快速转身，同时将双手背在身后。
　　“非礼勿视哦，普莱斯城主！
　　我只不过是看在威廉的份上才愿意与你一同行动，我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拯救你，更多想的是拿你来练手，如果能杀掉就更好了。
　　你的肉体一定能做成非常优秀的兵器”
　　普莱斯并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很平常地回应着：“你的确很有天赋，但现在的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节约一点体能吧，作为尊瘤骑士应该学会审视大局，眼前将要去往的地方可是非常危险的。”
　　换作以前，金在听过这番话后恐怕上去就是一掌。现在却只是在头盔下露出着诡异笑容，甚至还有一朵朵红色小花在齿缝间绽放。
　　“就这么肯定我就不是你的对手吗？不如这样，如果大家都能活着出来的话，我们俩再来打一场吧？我也一直想要看看上古时代的尊瘤骑士到底水准如何。”
　　“可以的。”
　　见气氛有些不对，威廉领着十三来到两人的中间，打断对话。
　　“十三，点火吧。”
　　“是的老师！”
　　咔~十三的颅腔间传出阵阵齿轮作响的声音，头颅顶部慢慢打开一道开口，布满着脑沟纹路的蜡烛慢慢升起。
　　即便蜡烛还尚未点火，
　　相隔数十米开外的宝藏猎人因他们体内沾染的少许深渊，本能性的退后，或者躲进具备遮光效果的帐篷间。
　　火光点亮的一瞬间，
　　除黑色帷幕阻挡的区域外，周围千米范围内均被点亮，而处于光芒中心的威廉等人甚至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即便是戴着头盔的金，依旧有光芒从面具下端的呼吸孔渗入。
　　金感受着这源源不断的力量，轻声嘀咕，“这小妞还挺能干的……这种级别的光芒可不是一般材料能够发出来的，是她自己的力量吗？”
　　威廉这头也需要开启灰烬视野才能过滤到这等强光。
　　“十三，照明强度这么高吗？”
　　“老师，稍等一下……我还没能进行光照压缩。不过，这种持续性的光能输出必须达到这么高，否则在极暗之地是无法实现有效照明的。”
　　随着十三的调整，最终将主要照明范围缩小至五米内，刚好笼罩小队。
　　威廉也同时沟通着体内的小葡萄，“你的烬眼能达到这种照明强度吗？”
　　“不能。”
　　“十三的蜡烛被注入邪阳油脂的加持，而你的眼睛是遭到邪阳柴薪的诅咒，相比而言你要弱一点吗？”
　　这么一说搞得小葡萄突然急躁起来，“呸！功能性根本不同好吗？本葡萄的眼睛是用来看东西的，烛偶只是用来照明，术业有专攻听说过吗？
　　而且邪阳油脂与柴薪完全是两种东西，
　　前者是邪阳尚未陨落、高挂旧日天空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由邪阳本体降下油脂，旧世界毕竟存在了这么多年，产生的油脂必然不少。
　　而柴薪就不同了，邪阳陨落后所形成的碎片最终化作柴薪，它就是邪阳的一部分，根本不是油脂能够比拟的。
　　再说，照明强度也不光只是油脂的作用，这根蜡烛里面还包含着商会的技术以及十三本身的能力好吧？”
　　“好啦~你先别急，我又没有说你不行。那前面的探索就交给十三来主要提供照明，小葡萄你只管休息。
　　等我们找到深渊的时候，就全部交给你了。”
　　小葡萄立马听出这句话的问题，“等等，你小子该不会想一个人跳入深渊吧？”
　　“不然呢？他们能够陪我前往极暗之地已经很不错了，对深渊有所需求的仅仅是我个人而已。”
　　“至少让十三跟上吧，她的蜡烛很重要，我一个人……不太能撑得住。”
　　“到时候照情况而定。”
　　简单的沟通就此结束，在威廉眼神的示意下，大家围成圈将十三包围其中。
　　哐啷~
　　突然间，带刺的铁链于威廉手腕射出，同时缠上金以及普莱斯的手臂，更是让针刺扎入其中。
　　借着「苦痛连接」让三人保持连接，维系着圈状。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两人差点叫出声，普莱斯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手腕上的铁链，“威廉你怎么还有僧院的铁链？”
　　“算是偷来的吧……好了，疼痛能让我们保持时刻清醒与绝对连接，走吧！”
　　伴随着铁链的晃动声，小队穿越黑幕而正式踏进极暗之地。


###第五百四十七章 初入黑暗
　　由于深渊探索是由威廉发起，靠近帷幕时他自然是站在第一个并主动伸手过去。
　　『嗯！居然连触感都是真实的！』
　　手指表面传来的触感就像触碰于某种细腻的布料，
　　也就在触碰瞬间，布料表面也立即长出微米级的触须结构，试图穿透威廉的皮肤而进入体内。
　　【深渊感染】
　　这是威廉来到这片区域第一次遭到深渊的‘主动入侵’，之前所遇到的只不过都是受深渊影响的鼠人罢了。
　　具备着完美诞生者肉体的威廉能轻松捕捉这一入侵过程，
　　甚至在一瞬间癫脑就给出了多个阻挡入侵的方案，就在威廉选择出其中最稳妥的方式，想要通过同为深渊产物的【死疫】来湮灭入侵的深渊触须时。
　　嗡！一道灵光于脑海闪过。
　　威廉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前往锡安而初次接纳「绅士之皮」的画面，
　　眼前的漆黑帷幕所给予的实质触感与绅士之皮有部分相似，而且两者在初次接触时都在试图入侵自己的身体。
　　而威廉能够做出的选择有两种「接纳」或是「拒绝」。
　　如果当初拒绝绅士之皮，自己便无法成为绅士而踏上这条独特的道路。
　　想到这一点，威廉瞬间将体内的死疫全部撤去，任由细小的深渊触须进入肉体。
　　与威廉保持着连接金、普莱斯以及烛偶十三也同时注意到这一点。
　　金没有表态，只是默默微笑，
　　普莱斯则若有所思，想要说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
　　“老师！”十三喊出声的一瞬间，突然又想到什么，“抱歉，我不该多说什么……我会专注照明任务的。”
　　“嗯，我们走吧！”
　　威廉点了点头，随后掀开眼前的帷幕。对于入侵在体内的细小触须根本不做限制，任由它们在体内游动与扎根。
　　当全员进入，帷幕落下并没有预想中的绝对黑暗，更多的是一种【隔离感】。
　　落下的帷幕仿佛将旧世界完全隔绝，现在众人所处的仿佛是一个全新的区域，一个充满着未知与危险的秘区。
　　黑风呼啸，
　　十三的颅烛受到压制，仿佛有数以百计的黑色颅骨飘于周围，口中不断吹出冰冷的气息试图将颅烛熄灭。
　　颅烛依旧保持燃烧，不过却被压制到普通蜡烛的亮度。
　　烛光除了将小队照亮外，居然还照出一条相隔不足十米而铺设整齐的石头路径。
　　普莱斯一眼就看出这条路选用的材料为「暗石」，而且纯度还很高，在以前足以卖上大价钱。这种品质的暗石完全能用于建造贵族宫殿，这里却用来铺路实在奢侈。
　　就在小队准备踏上这条特殊的石头路，向着极暗之地的深处进发时，
　　哐啷~连接众人的铁链开始震颤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十三立即提高颅烛的燃烧效率，扩大照明范围试图找出正在靠近的危险。
　　不在空中，也不在水平面。
　　“地下。”
　　威廉得到感知结果的同时，金已经一脚踏出！
　　嗒~黄金长靴踩踏于地面时，一根粗壮的红莲根须于脚后跟长出，插进地下而疯狂地生长与分裂。
　　当某一条根须触碰到目标躯体时立即于地底开花结果。
　　Boom！
　　地面直接被炸出一口大坑，某种能游动于地下的怪物被炸了出来。多处炸伤，能听见很明显的血液喷溅声。
　　“嘴巴？”
　　在烛光的映照下，呈现于众人眼前的正是一张独立的大嘴。
　　嘴巴宽度达到整整六米，甚至七米的长度，完全能够一口将众人全部吞下。
　　很奇怪的是这张独立的大嘴没有牙齿结构，似乎只能进行吞咽。
　　嘴巴末端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手指，而这些手指相互排列在一起而形成鱼尾，这样的结构让威廉想起酒店老板的下半身，显然是深渊的影响。
　　也正是这样的‘鱼尾’允许嘴巴在极暗之地的地下游动。
　　紧跟着，威廉再看向嘴口内部，借由自己所具备的观星者体质而感受到一种空间感，立即得出一个结论。
　　“这应该就是十三之前所说的「转移问题」。
　　任何前往极暗之地的个体都会随机传送到某个区域而失去方向感，提升在黑暗间沦陷的概率而最终遭到深渊同化。
　　我们一旦被这张嘴巴吞下去，应该就会被传送到其它区域。”
　　金听闻后一脸无奈，“啊？这样啊……早知道就不炸它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将我们直接送往深渊边沿，这样就能节约不少的时间了。”
　　威廉却摇晃着脑袋，“在这种未知的地方还是不能寄托于运气，脚踏实地才更好一些。”
　　两人聊天的过程中，
　　被红莲炸伤的嘴巴居然通过快速呼吸而修复伤势，疯狂拍打着它的鱼尾巴，试图钻回地下。
　　普莱斯城主一步踏前，挥动他那覆盖银质的手爪。
　　嗡！
　　一阵空间被撕裂的声音传开。
　　明明手爪距离嘴巴还有着一两米的间隔，但随着手爪的落下，嘴巴却直接被斩成六段，切口处还布满着月光银质来遏制再生。
　　嘶嘶~肉质升华，彻底死亡。
　　普莱斯注视着逐渐消失的嘴巴肉块，再抬手看着自己的手爪，喃喃自语：“好奇怪的触感，明明看上去只是一张畸形的嘴巴，切割时却如同杀掉了一个可怜的家伙。”
　　“斩杀触感像病者就是对的，
　　这只嘴巴应该就是某位外来的病者，长期被困于极暗之地而在‘恶性病’的影响下慢慢变异成这番模样，
　　甚至还被深渊有意识的赋予职能，专门负责对外来者进行传送。
　　你看我的手……”
　　威廉缓慢抬起右臂，也正是刚触碰黑色帷幕的那只手。
　　手指端头已出现较为明显的‘拉丝’，本应紧密排列的皮肤居然变得松散而呈丝状排列，内部肌肉与骨骼也都在发生变化。
　　威廉倒不在意，他想要恢复原状的方法有很多，并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在鼠城斩杀的酒店老板与绿色宰相也都出现较为严重的‘下体突变’……如果他们长期接触深渊，最终必然也会彻底丢掉老鼠的本质而化作一种深渊造物。
　　不过，具体的恶性病发过程还不清楚。
　　例如普莱斯你的情况就很不一样，你的肉体没有发生任何异变，只是在面部出现了一道深渊面具。这其中的原因还不清楚，可能是你肉体过于强大，深渊无法导致异变，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想要探究清楚【第十深渊】对应的到底是什么「恶性病」，我们还得继续深入下去。”
　　普莱斯城主摸了摸他的老鼠下巴，“恶性病是指有悖于旧世界的病症吗？所谓【深渊】就是恶性病的一种表达方式吗？”
　　正在这时，相隔不远处的传来一阵滚轮碾压的声音，打断小队间的交流。
　　这种声音对于威廉、金来说再熟悉不过，其声源正是马车。同时还承载着一股危险程度远高于嘴巴的个体一同到来。
　　威廉的一只手也跟着落在手提箱，准备拿出全力作战。
　　与众人预想中的一样，一辆特殊的马车于黑暗间驶出。
　　两头黑马牵引着车厢，它们均没有头，
　　马匹脖颈处留着光滑切口，切口表面居然还插着黑色蜡烛……这种蜡烛将释放一种「暗光」。
　　一种既能亲和黑暗，又能在黑暗间提供‘黑白照明’的光芒，十分奇怪。
　　马匹的腹部完全裂开，一根根夸张的肋骨暴露在外，甚至感觉这些肋骨还能自行活动，对任何试图伤害它的外人进行穿刺。
　　黑马的腿足从中部开始发生「丝状分裂」，化作一根根如触须般的肌肉条状结构，通过蠕动的方式前行，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只听见轮毂碾地声而没有马蹄声的缘故。
　　而坐在马车前端的车夫，以一件黑色风衣包裹全身，整颗脑袋均被密集的触须缠绕，仅有一颗眼睛斜向生长于中心。
　　马车停靠在众人面前，车门开启。


###第五百四十八章 极暗之地、深渊与控制者
　　车夫扭动着他那缠满触须的头颅，以中心独眼审视着眼前的三人一烛。
　　目光很快便锁定在气息最为强大的普莱斯·银尾身上，注视着银色甲胄下那裂开缝隙的老鼠头骨以及略微残留的深渊气息。
　　啪~啪~啪！车夫居然鼓起掌来。
　　“真是罕见~居然存在着拒绝「凝面」之人，而且还是在没有人协助的情况下自行撕掉面具，这是何等的毅力，真是令人敬佩。
　　只是，既然拒绝深渊又为何来到这里？你这样的存在，是不被允许面见深渊的。”
　　普莱斯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危险气息，选择以平和的方式给予回应：“我只是护卫，护送我的朋友前往深渊而已。”
　　说话的同时，镀银长尾微微扬起而指向一旁的威廉。
　　车夫的目光也跟随转移过去，“两位途径完成者兼尊瘤骑士作为【护卫】，以及流淌着邪阳油脂的烛偶作为照明灯，真是夸张的配置。
　　既然你在入幕时选择接纳深渊，便有资格前往【渊民的聚落（Abysmer Settlement）】。
　　灭掉蜡烛上车吧，行程途中我会适当性地回答一些可以回答的问题。
　　当然，你可以选择拒绝乘车而选择自行探索，我只不过是因为‘嘴的死亡’奉命过来迎接你们这群贵客而已。”
　　面对危险性未知的邀请，威廉的大脑快速思考而做出回应：“普莱斯，金，十三我们上车。”
　　金挠了挠头盔而不解地说着：“啊~威廉要不直接将这人杀了吧？然后用你的大脑去读取他的记忆，随后我们自行驾驭马车不更稳妥一点吗？”
　　还不等威廉说明，车夫先一步说着：
　　“我可不同于你们刚才解决掉的嘴巴，想要在【极暗之地】杀死我，难度很高的。
　　而且就算是癫者也无法从我的大脑获取任何关于深渊的信息，一旦相关信息流失，我的大脑就会进行自我湮灭。”
　　金点了点头，“哦~看来内部体制已经很成熟了。这样的话，的确很难办，就按照威廉你说的办，上车吧。”
　　小队意见达成一致，
　　随着十三头顶的蜡烛慢慢降入颅内，近乎实体的黑暗瞬间裹挟众人。
　　不再受到烛光压制的深渊物质在威廉体内变得活跃起来，活性增加了足足五倍有余，不过威廉依旧不做任何限制，任由这些东西在体内肆意作乱。
　　金与普莱斯则依靠铠甲及自身能力阻挡着黑暗的入侵，他们拒绝与深渊有任何的接触，目的仅仅只是协助威廉而已。
　　十三则保持着颅内燃烧，保证自身不受黑暗侵袭。
　　颅烛收敛，
　　现场唯一用作照明的便只剩插于马匹脖颈间的黑烛，所释放的暗光能提供大概十米的有效视野，仅黑白两色。
　　暗光不但没有正常烛光的温暖与安全感，反倒会滋养黑暗。
　　“快上车吧，从边缘前往聚落还有不少的距离。”
　　在车夫的催促下，踏进还算正常的木质车厢，
　　威廉、金以及十三坐在一侧，体格巨大的普莱斯城主独自坐在另一侧。
　　车厢仿佛是专门为小队定制的，刚好容纳四个人，体格最大的普莱斯坐直身体时，大脑距离顶部刚好一拳距离。
　　轮毂碾于石头的颠簸感被车厢特殊结构完全缓冲，车厢保持着绝对的静谧。
　　威廉第一时间打开前车窗，试着与车夫沟通起来：“为什么要专程来接我们，你们目的是什么？”
　　然而，车夫却拿着一柄类似刮骨刀的兵器正在片取身上的肉。
　　“稍等，由于遭到你们短暂的邪阳照射，我现在需要对全身进行清理，如果残留着邪阳的余晖，哪怕是一点点我都会很难受的。
　　你们先自己聊一聊吧，放心，我的马车绝对安全。”
　　“行。”
　　就在威廉关上前车窗时，挤在另一边的十三先是咳嗽两声来吸引注意力随后主动开始说着：“咳咳~那个……既然车夫现在没时间，不如由我来介绍一下极暗之地与深渊吧~这段时间我又看了不少书。
　　而且普莱斯先生似乎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
　　威廉直接伸出右手而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行啊，十三你来详细给大家讲一讲吧。”
　　“好，那我们先从【极暗之地】的形成开始讲起。
　　若将旧世界看作一个染有各种病症的活体生命，
　　那【邪阳】便是这个生命非常重要的一个稳定器官，
　　被邪阳光芒笼罩的区域都将呈现一种‘稳定态’，各类病症也将在一种可控范围内进行成长与变化。
　　没有被照耀的区域，例如比较有名的【角落】就容易出现恶性病变，一种不可控，甚至对世界发展有害的病变。
　　一旦恶性病变超过限度，病灶中心就会发送信息给僧院，僧侣们便会直接前往目的地对恶性病原进行抓捕。
　　如果遇到连僧院都难以处理的情况，病灶中心甚至会发出信号，让多个源疫区给予协助，
　　在这样的机制下，只要邪阳存在，那少许的‘阴暗角落’不会泛起太大的波浪。别说是深渊，就连极暗之地也几乎不存在。
　　可随着战争的结束，邪阳陨落，黑暗遍及旧世界的每个角落。
　　那些早在邪阳存在的时候就已经被归纳为‘阴暗角落’的区域更是如鱼得水，仿佛镣铐被解开般，各种不可控的恶性病变屡屡发生，相互促进。
　　甚至作用于‘入侵者’的尸体而产生新的「恶性病」。
　　这些恶性病很聪明，它们很清楚旧世界依旧存留着强大的病原体，便结合黑暗，形成一处隔离于旧世界而适合于自身成长的漆黑空间。
　　这些自主隔离起来的漆黑空间便统称【极暗之地】。
　　由于区域的不同，生活物种的不同以及战争带来的‘不同尸体’，滋生在不同【极暗之地】的恶性病也截然不同。
　　若在极暗之地的中心形成深渊，那便说明这类恶性病足以威胁【病灶中心】，那向着地下深处不断蔓延的深渊，正试图将恶性病传递到中心而予以恶化反应。
　　最早在不可控的深渊出现时，各源疫区还派遣过特殊小队，携带柴薪前往其中，试图将所谓的深渊直接抹除。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柴薪解体，部队瓦解。
　　破碎而死亡的邪阳即便残留余火，却根本无法镇压深渊，想要根除这样的世界恶疮几乎不是可能。
　　随着大量的人员消耗，最终得到两个针对深渊的处理办法。
　　1.【寻找控制者】
　　像原墓这种早在邪阳陨落前就自行形成的深渊，本身不会对旧世界造成伤害，原因就在于深渊受到「最初死者」的直接控制。
　　因最初死者的存在，将一种极度危险，足以摧毁整个旧世界的【恶性病-死亡】变成了一种可控病症，甚至还能在关键时刻用来对抗外敌。
　　除了最初死者这一特例外，
　　后续也出现过一次深渊受控的情况，也就是老师你接触过的恐惧马戏团。
　　传闻里面有一位魔术师便获得第三深渊-【角落】的承认，虽不能像最初死者那样做到绝对控制，但本身能借用深渊的特殊力量。
　　而且，自从那位魔术师爬出深渊、建立关系，第三深渊对世界的侵蚀速度便大大减慢，甚至没有威胁病症中心的倾向。
　　正因为这一点，
　　旧世界对【极暗之地】不做任何限制，甚至鼓励灯城这种中立城市的发展，让任何病者都能参与到极暗之地的探索中，让更多人接触深渊。
　　如果有一个人能与深渊建立联系，不但能清除深渊的威胁，还能反过来利用恶性病，将其化作旧世界本身的力量。
　　不过，这种办法偏向于赌博，毕竟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能得到深渊承认的个体屈指可数，大部分深渊依旧处于不稳定且随时可能威胁病症中心的状态。
　　因此便有了第二方案。
　　2.【世界感染】
　　利用旧世界能够在位面间自由移动的特性，去搜寻感染相似度超过80%的世界。窃取那边的规则，甚至将感染世界的太阳搬迁过来重铸新的邪阳。
　　即便最糟糕的情况出现，病者们也能舍弃旧世界，在全新的感染世界定居。
　　所以主人你目前正在做的事情很有意义，一旦你能得到【第十深渊】的承认，整个旧世界都会感谢你的奉献。
　　公爵之所以会在这件事情上多次给予帮助，除了你是一位优质客户外，更多在于你做的事情对旧世界有着重大意义。
　　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遭到僧院的追杀，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获得第十深渊的承认，哈哈……”正在片肉的车夫也偷听着众人的对话，不禁笑了出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流程
　　大家正认真听着十三讲述的时候，突然被车夫的笑声打断。
　　威廉也顺势拉开前车窗，只见车夫已完成片肉并套上服装。
　　“这件事有什么笑点吗？”威廉试问着。
　　车夫倒是很坦然地回答：“想要获得第十深渊的承认，你并不是第一个人，很多人都曾尝试过，甚至是一些完成途径而自信过头的家伙，例如我。”
　　这番话让威廉愣住，他从一开始就在怀疑对方的身份。
　　“也正如你们所见我失败了，已沦为第十深渊的永久奴隶，套上这不可剔下的「面套」而留在这里为深渊做事，拉拽像你们这样有潜力的外来者前往聚落。
　　当然，无论我拉多少人过去，结果都是不会变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沦为奴隶，第十深渊所对应的极暗之地会愈发壮大，甚至达到源疫区的水准而开始对旧世界本身展开全面侵略。”
　　威廉倒是不在意马夫所说的东西，“我需要怎么做才能接触第十深渊？”
　　“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成为和我一样的「车夫」吗？不过你还未完成途径，可能会得到比我更低的职位。
　　接触深渊的方法很简单，当你抵达【渊民的聚落】后，距离第十深渊便只剩下最后一段路。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踏上这条路，必须达成一个前提条件。
　　大量的外来者徘徊于聚落，每日都在试着达成这个条件……「凝面」。”
　　“凝面？”
　　听到这个词汇时，威廉第一时间便想到在暗月高塔初见普莱斯城主时那些凝聚于面部的深渊物质。
　　车夫倒也很畅快地解释：
　　“个体在选择接纳【第十深渊】后，无序的深渊物质会在体内疯狂滋生并针对个体某个最显著的特征进行‘复刻’，而这种变化往往会从下半身开始。
　　相信你也看到过一些下半身突变的家伙，各种手指、器官或是毛发无序的堆叠在一起。
　　当全身发生改变时，个体将丢掉原本的属性而化作「渊民」。
　　被你们击杀的「嘴」便是很常见的一类渊民，他们的数量很多且遍布极暗之地，任何遭到吞噬的外人都会随机从另一张嘴里传送出来。
　　这类渊民是最低等的，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能控制住深渊。
　　但如果个体在深渊入侵的过程中，能在接纳、不清除深渊的前提下进行有效压制，阻止深渊对肉体的复制，便会出现另一种情况。
　　深渊物质将抵达头部并沿着面部五官渗透出来，根据在收集到的‘基因片段’进行自我复制，以面具的形式与你结合。
　　这便是「凝面」。
　　只有凝面之人，才有资格踏上聚落后方的「巡礼之路」。”
　　“这么说，普莱斯城主之前所处的状态就是凝面？”
　　车夫回应，“没错，从他的头骨余痕就能看得出。
　　相当夸张，居然有人能徒手撕掉完全扎根的深渊面具……与其相信你这位年轻人，我更愿意相信你这位朋友如果没有撕掉面具的话，有1%的可能获得深渊的认可。”
　　“没兴趣。”
　　普莱斯很直接表态，他唯一的兴趣仅在于月，这种漆黑极致的深渊更是与月相悖。
　　威廉这头则是越听越来劲，“话说巡礼之路又是什么？”
　　“面见深渊的最后一段路途，以巡礼的仪态走完全程便能抵达第十深渊的所在地，具体要怎么巡礼等你到了聚落并完成凝面时自然就知道了。
　　巡礼的难度会比凝面更高，大量的巡礼者倒在路上，我的巡礼也仅完成了3/4便宣告失败。
　　即便有着真正的全能型强者完成巡礼，还需要进行最后一项「觐见」。
　　当第十深渊的本体展露出来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镇定自若，觐见也将宣告失败。
　　不过嘛，能完成巡礼的个体会受到深渊的欣赏，即便在觐见过程中失败也会得到更高一级的职位，成为「深渊使者」。
　　不需要像我这样每天驾车奔波，只需要负责处决那些在极暗之地不守规矩的家伙即可，相当悠闲且有趣的差事。”
　　“凝面，巡礼与觐见……三个过程做完就行了对吧？”
　　“哈哈~说得真是轻松呢……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人完成以上三件事，因此也不知道会不会在觐见以后还有别的情况。”
　　“多谢。”
　　“这只是我的职责而已，我作为车夫本就应该向你们介绍这些流程。一旦你完成凝面而在巡礼途中失败，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我可是会拿到‘提成’的。”
　　威廉露出职业性的假笑，“挺好~顺便再问一个事，既然巡礼只能由凝面者进行，我的这群朋友们也不能陪同对吧？”
　　“这两位尊瘤骑士是肯定不行的，但烛偶的话我不好判断。若她被完全定义为道具，倒也可以携带。
　　不过，我个人建议不要携带任何能发光的物体，所谓巡礼便需要绝对的虔诚，既然你已选择接纳深渊就主动拥抱这里的黑暗吧。”
　　“知道了，那在我进行巡礼时，我的朋友们应该能在其它区域自由探索吧？”
　　“可以……不过由于他们拒绝深渊，在外游荡会被视作闯入者而遭到渊民攻击。”
　　“知道了。”
　　关闭前车窗，威廉心中已有大致打算。
　　“金。”
　　“干嘛？”
　　“凝面及巡礼的事情就由我一个人来做，你与普莱斯后续要么在聚落等我，或者自行探索极暗之地也可以，千万别跟着我一同凝面。”
　　金直接伸手拍了拍威廉的肩膀，“放心，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可不会干……再说，我对于深渊还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相较于深渊对应的恶性病，我更期待在这片漆黑空间寻觅那场战争遗留下来的宝物。”
　　威廉随后看向坐在对面的银甲鼠人，“普莱斯你呢？”
　　“我无所谓，跟着金小姐一同探索也是可以。”
　　“那就好……到时候你们把十三戴上，她提供的照明能让你们免去探索期间的黑暗压力。”
　　听到这里的十三心头猛然一紧，“老师！”
　　“车夫刚才也说了，需要足够的虔诚……而且，就算有危险需要驱逐黑暗，小葡萄也可以做到。”
　　十三依旧放心不下，她作为烛偶很清楚深渊有多么危险，而且她的使命就是陪同老师抵达深渊。
　　就在这时，一只铠甲手臂搂上她的肩膀，“明明称呼威廉为老师，却对他一点也不了解呢……乖乖跟我们走吧，别让你的老师费心了。
　　而且，你刚才的讲解非常不错，我现在挺喜欢你的哦。”
　　十三被金突然这么一夸奖外加如此亲密的搂肩行为，她立马捏紧裙摆……她并不排斥这位尊瘤骑士，因为十三早已看出名为金的女子是老师的挚友，甚至可能还有更深的关系。
　　“好~好的，骑士大人。”
　　“还挺腼腆的呢~”
　　金微微上推头盔，一根粉嫩舌头随即钻出而舔舐在十三的眼孔处，品尝着蜡油的味道。
　　这样的举动搞得十三不知所措，眼眶传来的酥麻感让她全身零件都在作响。
　　“待会儿跟着我可要好好表现哦，我能品尝到你的功能并非只有照明……你的身体构造非常特殊，想必杀人也很在行。”
　　“知……知道了。”


###第五百五十章 聚落间的大树
　　车程比预想中还要久，威廉也就在车厢内展开另一个话题，一个车夫不能直接透露的话题。
　　“大家对第十深渊对应的「恶性病症」有什么推测或是猜想吗？”
　　对于这种问题，金直接双手抱头向后一仰，“这类需要推理分析的事情不是威廉你最喜欢的吗？我可懒得去想，反正与我没多大关系。”
　　金虽拒绝参与，坐在对面的普莱斯城主却是一脸认真，
　　“嗯……车夫所阐述的深渊影响与复制有关，而且是针对个体最突出的特性进行复制。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当时凝聚在我面部的面具，基本单元为毛发。
　　我在撕裂面具时能清晰感觉这份触感，与我的毛发极其相似，甚至在‘扎根性’上更胜一筹。
　　另外，深渊复刻出来的毛发能凝聚成一个绝对整体，若不是我通过月斑灼烧掉面具的一部分来打乱整体性，仅凭我的力量也无法撕扯下来。”
　　“针对个体最突出的特性进行复制，不但能完美复刻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佳，而且还具备整体性……某种特殊的复制型病毒吗？
　　不知道我的「凝面」会出现什么样的面具。”
　　简单交谈后威廉已然有了大致方向，盘腿而坐，专注自身的状态。
　　那些被他放纵，游荡在体内的深渊物质已在这段时间大量增殖，现在完全可以依照车夫说的那样进行压制。
　　迫使深渊物质无法在体内正常复制，被迫从面部流出而进行凝面。
　　但是……威廉并没有这么做，
　　直觉告诉他不要过早对深渊进行限制，一定要放纵足够长的时间，让这些东西足够了解自己的身体。
　　甚至还做出了更加大胆的举动，解除颈部的‘脐带’限制，让深渊物质正式进入大脑区。
　　这样的做法让正在水族馆睡觉的易辰都惊醒了过来，毕竟癫脑就是开源中枢，万一搞出什么问题可能会留下永久的后遗症。
　　『威廉，你这家伙越来越疯狂了。』易辰的声音传了出来。
　　『疯狂？不……这最多只能叫作理智的赌博，咱们不是公爵的顾客吗？赌一赌很正常。
　　再说脑袋里还有着小葡萄这重保险，深渊病毒若想要对癫壳病毒进行攻击，第一时间点亮邪阳即可。
　　根据我的推断与感受，所谓的「凝面」绝不像车夫说的那么简单，或者说车夫故意有所保留，以此来增加我的失败率。
　　「凝面」绝不仅仅是单纯的压制，如果体内的深渊含量不够，最终得到的面具也必然不纯，甚至连最基础的形态构筑都做不到。
　　既然接纳深渊便要接纳到底，连肉体都舍不得奉献，何谈巡礼？
　　因此我才做出这样的赌博，以肉体为祭品，也为容器，最大程度孕育其中的深渊物质……尤其是代表【新生】的躯干绝对是滋养深渊病原体的绝佳场所。
　　等到我体内的深渊病原复制、成长到最大限度，那才是凝面的最佳时机。』
　　『威廉，你越来越不错了，关键时候再叫我吧。』
　　……
　　【渊民的聚落（Abysmer Settlement）】
　　以一棵超越常规概念的古怪大树为中心，围绕建设着大量的平房，
　　聚落间散布着大量的黑色蜡烛，可以说是每间平房均有一支蜡烛，
　　以暗光照出整个村庄的样貌与结构，数量上万且错综复杂的平房近乎形成一种迷宫结构，想要抵达中心的大树区还得绕过冗长的平房区。
　　马车停靠在聚落外围的一处入口。
　　威廉也是一眼便看见聚落中心的大树，
　　“人？”
　　呈现在威廉眼中的大树更像是一位臃肿肥胖且全身树皮化的巨人，能明显看出一颗歪曲变形的头颅生长在最上端，
　　六对胸腺结构挂在树干的中部，不断向外流出病原汁液。
　　树枝即为加长版的手臂，而且手臂还进行了大量复制，呈现出一种枝繁叶茂、开花结果的盛状。
　　只不过上面的果实并非树木自己，而是人为挂上去的。
　　那些来到极暗之地进行探索的‘宝藏猎人’，只要没有选择接纳深渊，最终结果便是吊在上面，缠绕着尸体脖颈的‘绳子’则是手臂间的毛细血管，为大树补充的营养。
　　车夫也是简单解释着：
　　“深渊看守者-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来访者，不仅达成最终巡礼，甚至还与深渊进行过长时间的交流。
　　传闻中，他主动选择侍奉深渊而成为看守者，【巡礼之路】就在他的身下……”
　　“果然是病者所化。”
　　“祝你好运吧，外来者~希望你能走得足够远，甚至完成最终巡礼，这样的话我分得提成才会足够高。
　　对了，非常不建议你的朋友们踏足聚落，他们没有接纳深渊一旦进入就会被视作「闯入者」，虽然你们很厉害但绝对架不住这里的人多。
　　而且卡里姆斯勋爵也绝不是好惹的。
　　再见了，勇敢的外来者。”
　　随着车夫的离开，威廉等人停驻于聚落门口。
　　“好了，我们也就此分别吧，感谢陪伴我走到这里。
　　如果你们在探索结束后依旧没能见到我，或是遇到危机情况需要撤离，就直接前往鼠城等我。
　　如果等的时间太长，你们就去忙自己的事情。
　　我必然会走出深渊，只不过具体需要多少时间我也没法估计。”
　　十三的小手在面前不断搓动，正当她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被金的手臂一把挽走，
　　“好了，我们走吧！别在这里磨磨唧唧，也别去打搅威廉了……对吧，威廉~我看得出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前往深处，别再压抑与伪装了，赶紧去往深处吧。
　　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会看不起你的。”
　　“好的，我会尽量不死。”威廉向金做出一个绅士礼后看向一旁的鼠城之主，“普莱斯先生，我们的约定就等到我出来时再说吧，一定要跟着我去往‘那个地方’，那里有着整个旧世界最顶尖的美食。”
　　“嗯。”
　　威廉也不再停歇，背过身向众人挥手道别，独自踏进这处渊民的聚落。
　　从最开始的步行到慢跑，再到最终的快跑……正如金所言，他早就等不及了！既然验明第十深渊的存在，确定通往第十深渊的道路与方法，那剩下便只是走完这段路。
　　他迫切想要看一看自己那隐藏于深渊间的【途径】到底是什么样，迫切想要达到更高的层次而回归锡安。
　　无视着周围一位位无以名状的渊民，威廉很快便绕至中心，绕至深渊看守者-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的面前。
　　大量渊民正跪在【大树广场】进行着深渊祈祷，试着于树下完成「凝面」。
　　威廉找到最外圈的一个空区，席地而坐，加入其中……


###第五百五十一章 广场社交
　　渊民的聚落，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面前。
　　至少有超过八百位渊民正在以自己的方式打坐，只要肉体没有完全渊化，都有资格进行凝面。
　　大家之所有都选择在大树脚下除了这种整体氛围外，
　　还有他们试图以自身的虔诚获得卡里姆斯勋爵的承认，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听到树木的呼唤而得到凝面的经验传授，
　　最重要的一点，
　　【巡礼之路】就藏在大树底端，也就是说这里是距离深渊最近的地点，凝面效果自然也会好上不少。
　　威廉也是一样，来到这里以后，体内的深渊物质也变得活跃了不少。
　　不过，在威廉看来依旧偏慢。
　　或许是自己的肉体太过强健，抑或是最初深渊的恶性病-「死疫」遍布全身，
　　在他体内的深渊物质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迟迟未能达到极限程度，还需要继续以肉体作为「培养皿」将体内的深渊物质培养到最佳状态。
　　“第十深渊的恶性病原体‘自由度’很高，不同于死疫基本是定性的，最多也就是鞭毛的不同。
　　它们一旦入侵就会快速拷贝宿主的遗传物质，针对其中最优秀的片段进行复制、转录并翻译表达，最终得到大量的‘优质部分’。
　　如果无法对这个过程进行有效引导、管控，个体就会失控而化作一堆不可名状的单元复制集合。
　　但如果能够完美引导，最终就能利用恶性病的复制特点，得到一张完美表达自身优点的外用型面具。
　　不过，现在我体内的深渊储量还不够，需要继续「培育」。”
　　由于还没到凝面的时候，这段时间进行打坐并没有任何的意义，有些无聊的威廉开始观察起大树脚下的‘渊民’。
　　“人真多啊……而且可怜的家伙里面至少有98%没办法进行凝面，来到这里只不过是觊觎那几乎不可能的奇迹降临。
　　而且，很吵啊也很不文明，这些被迫过来集中到这里的渊民在水准上参差不齐，连最基本的冥想打坐都不会，偏偏要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威廉视野所见的渊民，老实安静打坐的人很少。
　　大部分都吵得要死，有人不断进行着磕头跪拜，似乎只要将面骨多次磕碎就能凝面一样，
　　有人甚至在现场双修，试图进行这样的方式来交换、补全体内的深渊物质而实现凝面，
　　实际上不但没有作用，反而会加速全身的恶性病发。
　　也因为这群低劣渊民的存在，大树脚下完全就是一处群魔乱舞之地，
　　嗡！突然间，一个有趣的想法在威廉脑中形成，既然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不如借着这段时间练习一些别的、有趣的东西。
　　威廉当场就开始脱衣，
　　首先将上半身的衣装全部脱去，露出他那颇为显眼的「完美诞生者躯体」，同时也学着兔子先生保留着领带。
　　皮鞋同样去掉，挽起裤腿，
　　这番造型相当奇怪，以至于周围不少渊民都投来奇怪的目光。
　　最后，威廉还伸出舌头在两只手掌上狠狠舔了一口，借着黏稠口水的定型效果直接给自己梳了一个大背头。
　　随着这番夸张造型的完成，
　　威廉踮起脚尖并高展双臂，通过深呼吸来挤压胸腔，震声的话语从嘴里喊出。
　　“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啊，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儿！我的脑子可能有点问题。”
　　这番话语没有施加任何的癫脑影响，也没有通过针刺面罩来发声，
　　只是纯粹的大声说话而已，这番震声的结果便是那些没有沉浸于凝面的渊民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威廉继续大声说着：“由于脑子不太好使的缘故，我实在想不通应该如何凝面，所以希望在场各位能够带一带我，给我分享一些凝面的经验或者直接带我加入你们正在进行的‘活动’。
　　有愿意带我的请举手哦！”
　　说话过程中，威廉还不断凹着肌肉造型，这样夸张的社交方式让周围人员开始产生了一种心理负担，一种社交层面的不适感。
　　“没有人举手吗？那我就随便选一个，
　　嘶~就是你了，那位脑子挂在外面、眼睛呈散瞳状的年轻小伙。
　　一看你就特别聪明，我们来交流一下好不好啊？”
　　威廉一边凹着肌肉造型，一边向着这位青年走过去。
　　明明什么都没做，这位青年在看着威廉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时内心居然生出了一种恐惧感，冷汗直冒！
　　还没等到威廉完全靠近，他居然以一种连滚带爬的方式逃离广场。
　　“啊~走了吗？真是可惜，那我就再选一个人吧……就是你了，大伯！一看你脸上长满脓包的样子就知道你一定非常智慧。”
　　随着威廉的靠近，这位大伯也深感恐惧，连拐杖都没要便奔跑离去。
　　就在这时，有人看不过去了。
　　一名同样达到开源极限、患有骨质增生的老妪一个闪身来到威廉身后，手臂猛然生出一大片「白色骨刃」。
　　斩首，干净利落！威廉的脑袋抛飞于空中。
　　只是老妪的斩首并非为了杀掉威廉，毕竟聚落是禁止杀人的，任何接纳深渊的外来者只要不违规都会受到保护。
　　老妪所进行的斩首，只是想让威廉闭嘴而已。
　　她也很清楚这种程度的伤势，眼前与她一样阶位的青年能轻易愈合。
　　啪叽~抛飞在空中的脑袋旋转数周后，稳稳落在威廉手中，面对老妪。
　　“阿婆！你想和我进行讨论吗……只要你能提供有效的凝面经验，哪怕让我做一些过分事情也是可以的哦。”
　　捧在手心的威廉脑袋抛着古怪的媚眼，无首的躯体还同时抖动着胸肌。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在老妪心间产生，迫使她想要赶紧逃离这里，中断社交。
　　就这样，
　　任何将目光集中在威廉身上的渊民，任何听闻威廉讲话的渊民，都在心间滋生出社交层面的恐惧，随着时间流逝恐惧不断增长。
　　当他们一对一面对威廉时，这份恐惧感更是会直接暴增数倍。
　　大部分人的脚趾都已然将鞋底板抠穿，甚至在坚实的地面上抠出孔洞。
　　慢慢的，
　　98%的渊民都选择自行退场，留下的十一人则是全程没有看向威廉，沉浸于自身凝面过程的真正强者。
　　“呼！终于安静下来了……而且恐惧症的运用也愈发熟练，或许在我面见深渊完成途径后，恐惧症也正好能够完全成型。
　　回去马戏团也就能正儿八经地担任首席了。”
　　变得空旷的大树脚下，威廉再次以盘腿姿态坐下时……轰隆隆~广场震颤，作为深渊看守者的大树居然动了起来。
　　弯曲身形，将树皮结构的脑袋伸至威廉面前。
　　“独特且有趣的渊民，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而且你本身似乎也参悟了‘凝面’的本质。
　　我愿意给你提供更好的凝面场所，进来吧！”
　　话音落去，
　　大树根部裂开一道孔隙，摇曳的树状根须示意着威廉前往其中。


###第五百五十二章 凝面
　　刚刚因社交恐惧症而遭到清场的渊民只是离开广场区，并未离开太远，
　　随着地面颤动以及树干弯曲传来的声音，再度将他们的视野吸引过去，
　　没想到几个月都没有过大动作的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居然在这一刻弯下身体，邀请刚才的青年进入他的身体。
　　这样的树洞邀请，上一次发生似乎已经是三年前了。
　　传闻被邀请进去的渊民不但完成凝面，而且还能完成巡礼而成为最高等级的深渊使者，享有这片区域的自由活动权，可随意处决任何可能威胁深渊的外来者。
　　当渊民们注视着那充满诱惑力的树洞，淌出贪婪的口水而想要上前时，却又在脑袋里冒出刚才的青年，因社交恐惧症而根本不敢靠近。
　　他们选择远远看着，待到受邀的青年踏足其中，他们也就能回到广场而继续凝面了。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却始终看不到任何身影踏足树洞。
　　面对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的好心邀请，那位青年似乎一直都没有给予回应，甚至依旧保持着坐姿。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一旦进入树洞必然能完成凝面，为什么不进去？”
　　不只是渊民感到不解，就连卡里姆斯勋爵也是同样不解，他的邀请是绝对善意的，一旦进入树洞便会分享他亲自总结出来的凝面方法。
　　见眼下的青年迟迟没有动静，卡里姆斯勋爵继续说着：
　　“你是没有听见还是有什么想法，年轻人！我在成为看守者以来，只邀请过十七个人，他们全都实现了极高完成度的凝面，其中十个人更是完成巡礼而成为使者。
　　你应该足够荣幸，仅仅开源就能得到我的邀请，还不赶紧进来听寻我的经验。”
　　当前以赤膊状态打坐的威廉却一脸不屑地回应：“你真的很烦啊，我为什么要获取失败者的经验？”
　　此言一出，整棵大树都开始抖动起来，挂在上面的尸体果实不断掉落，不少直接砸在威廉周围。
　　广场外围的渊民在听闻威廉这番话时，一个个差点被惊掉下巴。
　　他们实在不敢相信，一位尚未完成途径的病者居然敢对卡里姆斯勋爵说出这番话，要知道勋爵可是最早的巡礼者，受到深渊的足够器重才会在这里担任看守。
　　面对威廉的诳语，卡里姆斯勋爵按捺住怒火，尽可能以冷静状态来反问：“我是失败者？”
　　“如果你是成功者，还会在这里看大门吗？别说什么自己是主动愿意成为看门人的，除非你在出生时灵魂间便刻着可悲的奴性。
　　承认自己的失败很难吗？卡里姆斯勋爵。
　　我可能说话重了点，但我对你的经验完全不感兴趣……好了！我体内的深渊物质累积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重要的凝面阶段了。”
　　卡里姆斯勋爵作为看门人，自然也最守这里的规矩。
　　眼前的青年虽出言不逊，但并没有做出任何违规的事情，他如果不由分说将其斩杀，深渊可能会对此追责。
　　“让我看看你到底能凝出什么样的面具吧……如果品质比我低，那就实在太可笑了。”
　　“那就请卡里姆斯勋爵别再吵吵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完成清场得到这样一个安静的广场区域。少说废话，多做事。”
　　威廉给予这番言语层面的刺激并非只是装逼或是图一时口快，
　　他从来到广场便一直在观察着「深渊看守者」，从始至终就没有将对方当作一棵大树，更没有当作某位需要供奉或是讨好的存在。
　　威廉一来便直接看出卡里姆斯勋爵那副自命不凡的嘴脸，高高在上，
　　如同观察低等生物般看着广场上的所有渊民，看着他们在凝面阶段苦苦挣扎而最终解体的场面。
　　偶尔见到像威廉这样颇有天赋的外来者，便想要大发慈悲给予帮助，却始终认识不到他自己是一位失败者。
　　被这样一个虚伪的家伙指指点点，凝面过程必然会被打乱。
　　这番言语操作将对方的伪善面具摘掉的同时，也能让卡里姆斯勋爵不再多说废话，确保接下来的凝面过程完全安静。
　　『小葡萄，帮我看好外面的情况，如果这家伙恼羞成怒想要在凝面期间进行干扰或是攻击，直接以邪阳灼烧他。』
　　『知道了。』
　　威廉盘膝坐下，闭合双眼的瞬间也同时过滤掉外界的一切信息。
　　社交恐惧症整整发作了二个多小时而完成清场，或许是靠近深渊的缘故，培养在体内的深渊病原体已实现大规模的定向栽培。
　　而且癫脑也终于完成对病原体的解析，
　　由第十深渊滋生出来的恶性病，本质上属于一种自由度、适应性及可变性极高的单链RNA病毒。
　　从威廉掀开黑色帷幕直到现在，都放任着该病毒的发展，甚至以「完美诞生者躯体」作为病毒的生态培养基，再以癫脑给予一种不影响其发展的有效引导。
　　经过长时间的体内培养以及癫脑引导，
　　深渊病毒已截取复制威廉体内的各种优质基因，以及各种病症片段。
　　不同于其他病者，往往体内就只有一种病症特点，再多也不会多于三种，
　　威廉的病症可就太多了，光是死亡就有两种-「死疫雾态杆菌」以及生前携带而来的「死海黑液」，更别说还有黄皮对应的皮肤病、针刺铁链对应的神经性疾病、癫脑对应的癫痫综合症、观星者对应的白金之血等等。
　　深渊病毒可以说是首次接触这样一位多样化的病人，且完全不知道哪一段才是最优基因，因此只能全都截取下来进行复制。
　　最终，深渊病毒不但没能保持自主性，反而因泛类复制所有的特性与优点而被调教成了威廉的形状。
　　至于到底会形成怎样的面具，就连威廉自己也不知道。
　　嘎叽嘎叽~
　　在癫脑的牵引下一根根既像毛细血管、又像肌肉纤维、又像毛料丝线、又如同脑沟那般曲折的条状物于面部出现。
　　不只是从五官钻出，威廉面部毛孔均被撑开，如破种般不断溢出这种奇怪的丝状物，
　　相较其他凝面之人的面具线条都要精细、都要密集且复杂程度加倍。
　　威廉也是思维全开，通过癫脑亲自对这些丝线进行编织，试图构造出一个在结构上完美无缺，能够完全表达自身特性的深渊面具。
　　就在这个过程顺利进行时，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威廉，明明之前在广场上还挺有趣的，怎么到这种关键时期又显得保守起来了……这里可是旧世界不受管控的暗区，充斥着混乱与无序的恶疾之地，太过守序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路走来我也在思考与观察，我所理解的凝面与你不同，所以分享给你一段关于‘面具’的回忆吧。”
　　“易辰！”
　　还不等威廉有所反应的，一段记忆就被强塞进来……是一段威廉不曾有过的记忆，


###第五百五十三章 面具
　　在威廉获取的前世记忆中，仅在他十岁逃离孤儿院的过程中被迫杀掉了部分的安保人员，
　　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否则也不可能那般顺利地杀掉数位训练有素的成年人，以及在初次染上数条人命后显得从容不迫，一点也没有影响逃跑计划。
　　真正的「杀人回忆」被封存在更深处，封存于易辰的记忆保险柜，
　　之所以不放出来正是因为这些回忆会对个体产生恶劣影响，可能会使得‘威廉’的性格严重劣化。
　　不过，现在这个节点在易辰看来正好可以将这段回忆放出来，
　　因为回忆的主题与‘面具’直接相关，或许会对接下来的凝面有着重要影响，甚至直接主导凝面过程。
　　嗡！记忆闪回。
　　回到还只有四岁多，对应着正常人类社会应该上幼儿园中小班的年龄，易辰则已经在孤儿院经历了整整一年的地狱生活。
　　由于易辰的特殊身份，属于曹主任与外部优秀人员基因的结合产物，且在各项天赋测试上拿到高分，从小便受到曹主任这位‘母亲’的优待。
　　即便正式接受地狱式的孤儿院生活，曹主任依旧会在一些事情上给予特权，甚至给予其他孩童不曾有过的照顾与教学。
　　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下去，
　　遇到严重违纪且老师团队一致认为无法矫正、没有培养价值的孩子时，那这名孩子便需要被抹除，不只是名单上的抹除更需要将这个人完全抹去。
　　因为只要个人存在，就会消耗资源。
　　但孤儿院并不会直接对他们进行安乐死或是任其自生自灭，而是会物尽其用。
　　一日，易辰在正常结束课程后，被曹主任拦下并带往一处特别的区域，推开铁门。
　　前些日子就已经失踪的室友正被拘束在一张电椅上。
　　也在同时，曹主任将一枚触发式的控制器递给易辰。
　　虽然当时仅有只有四岁，但易辰很清楚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也就在他手握控制器的同时，被束缚在铁椅上的室友扭过头，即便已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眼神却依旧想要活下去。
　　易辰本能性地想要扔掉按钮，想要上去将室友救下来，
　　但他的肩膀一侧却被曹主任死死压住。
　　“感情，是我们人类最难以剔除的软肋。
　　我由于在童年没有人教导，直到长大成人才认识到这一点，花费了非常惨痛的代价才得以剔除这根软肋，而且剔得也不够彻底，依旧有肉渣残留在上面。
　　现在你不用再走老师的弯路，在你的思维观念还未完全定型前就能斩断软肋，所花费代价不足老师的十分之一，甚至还能彻底剔除干净。
　　千万别在意，如果不是为了教导易辰你的话，这位小朋友早就已经死去了。现在你只需要按下手中遥控器就能让直接帮他解脱。”
　　四岁的易辰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很害怕，这样吧~老师帮你捂住眼睛，只要捂住眼睛就不用看见那些让你产生迟疑的画面，你只管按下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曹主任那冰冷至极的手掌便贴着易辰的发梢与脸颊，从后脑慢慢游动至面前，捂住双眼，遮住一切画面。
　　嘴唇贴靠在易辰的脸侧，轻声说着：“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做出决定，别让老师失望了……不然，可能会让你坐上去体验一下。
　　10，
　　9，
　　8，
　　……
　　3。”
　　刚数到3的时候，易辰便按了下去。
　　随着一阵烧焦味道的气味于屋内蔓延开来，叫声很快不复存在，一切结束。
　　“做得很好~还没等我数完就按了下去！真是个乖孩子呢，我知道剔除情感这一软肋是极为痛苦的，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吧~今晚的艺术课我会帮你请假的。”
　　说罢，曹主任便松开遮挡眼睛的双手，
　　易辰看着电椅上已然被烧焦的室友，凸出而渗血的眼球似乎还在传达着求救信息。
　　这件事以后，每当易辰独处或是起夜时，总能在阴暗角落看见一具全身烧焦的小孩尸体爬出来，甚至爬上身体。
　　但只要以双手遮面，对方就会消失。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易辰都是自己以双手遮眼的姿态进行入睡，有时走在通道间也会保持着这样怪异的动作。
　　两周后，他再次受到曹主任的邀请。
　　这次的对象是易辰的一位玩伴，不再采用电刑，对方已被架在斩首台上。在曹主任的示意下易辰拉住了控制铡刀的麻绳。
　　曹主任同样以双手捂住他的眼睛，给出十秒钟的倒计时。
　　这一次仅仅数到5，易辰就选择松手。
　　铡刀落下，快速而利落，温暖的血液溅落于皮肤。
　　当遮眼的双手移开时，易辰看见落在桶中的头颅居然刚好以一种仰视角度，瞪大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件事情以后，易辰除了会看见烧焦的室友外，偶尔也会由角落滚出一颗血淋淋的头颅，甚至掀开被褥时，头颅就藏在里面对着他微笑。
　　后续只要在孤儿院内出现严格违规且与易辰相识的小孩时，曹主任就会现身。
　　从最初的电椅、斩首台到易辰亲自喂食毒药、以切割大动脉放血、以匕首戳进心脏，以及最后的亲自斩首。
　　给到易辰一柄儿童版的手斧，最开始因力量不够且技术也不够成熟，往往需要劈砍十次以上才能将头颅完全斩落，甚至还可能完全卡死在颈椎间。
　　不过，曹主任从来不会说什么，始终用大人的手掌遮住易辰的眼睛。
　　慢慢的，凭借易辰的天赋很快就掌握技巧，熟悉斩首。
　　只需要感受飞溅出来的血液温度，喷洒的力度便能大致知晓对方的状态……慢慢的，年仅六岁的他就已经能做到一次性斩首且被行刑者没有任何痛苦。
　　从那时开始，易辰走在孤儿院的通道间便总能感觉身后跟着大量的死者。
　　或是伸手拖拽易辰的衣服，
　　或是用舌头舔舐着易辰的皮肤，
　　或是在耳边不断发出嘶吼声，
　　甚至还有头颅就落在易辰的侧肩，说着各种感谢性的低语，
　　不过，
　　易辰只需要像曹主任那样，双手水平抬起而遮住双眼，这些东西就会消失不见，他心里的罪恶感也会荡然无存。
　　似乎「双手遮眼」的行为成了一道开关，一道用来切换人格的重要开关，只要将这个开关打开易辰就没有任何罪恶感，甚至有些享受处决他人的过程，享受被罪业缠身的舒适感。
　　甚至在一次正常的课间休息时段，一位与易辰玩得很好的女同学悄悄于身后出现而捂住他的眼睛，想要玩一玩猜猜是谁游戏。
　　可下一秒，这位女同学就直接被‘斩首’，
　　易辰被遮眼的瞬间就以徒手斩向女孩，力量之大，直接将整个颈椎骨都给折断，大口鲜血喷在易辰面部。
　　到最后死亡，女孩都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很关心她的男孩会这样。
　　……
　　时间切回。
　　坐于大树之下的威廉已然完成「凝面」，
　　所谓面具居然呈现出手掌的形态，手腕贴于太阳穴，漆黑手掌水平遮住双眼。
　　也就在凝面过程完成时，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喷涌而出，其他正在凝面的强者立即感觉到一种生物本能层面的威胁感，纷纷散开而退场。
　　整个广场仅留威廉与大树。


###第五百五十四章 巡礼
　　‘意外形成’的手掌面具要比常规手掌更大，就如同大人的手掌捂住小孩面部的比例，完全遮住威廉的额头、眼睛以及鼻子，仅有嘴巴留在外面。
　　当这种手掌结构的面具在威廉面部完全形成时，
　　就连统御着聚落的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都从树干间溢出浓稠的冷汗，本能性地后仰身体，若不是他的腿足已化作深根，恐怕还会退上几步。
　　“为什么会有这样形状的面具？所有凝面之人的面具应该都是同一种形状，只是构成面具的条状物有所不同而已。
　　而且这家伙所形成的深渊条状物居然能细到这种程度，比我当初凝结出来的根丝还要更细，数量也多出数倍，而且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这张面具有着什么东西在主导。
　　明明只有开源极限，为什么能做到这种地步？”
　　卡里姆斯勋爵继续凝视青年的过程中，甚至还慢慢看到一些不切实际的画面，
　　先是看到一只苍白手臂搭在青年肩膀，
　　又看到一颗诡异笑容的头颅滚落在青年一侧，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死者幻象黏在青年的背后，最终堆叠出来的景象甚至比他的巨树身体还要高大。
　　但一晃眼，这些画面又没了。
　　树脚下已然完成凝面的青年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在静静感受着这个过程，也似乎在压制体内疯狂滋生的杀意与念头，抑或是正在与‘自己’和解。
　　保持坐姿足足三天三夜，期间无一人胆敢靠近。
　　待到第四日，盘腿而坐的威廉终于有所动作，挪动着身体而缓慢呈现站立姿态。
　　单手撑住后颈椎，用力将脑袋旋转一整圈……咔~咔~颈椎作响的声音回荡在广场区域。
　　“啊，实在……太棒了！这才是深渊凝面的本质，通过病毒对机体最优基因的复刻，通过面具的形式展示个体最真实、最优秀的一面。
　　以这样的状态面见深渊，才足以见得真诚。
　　你说是吧，威廉。”
　　“易辰，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以记忆植入的形式影响凝面过程，从而让自己的意识能够附着在面具上与我同时存在。”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我的目的之一……但是，威廉你也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最完美，最适合我们的面具。
　　你我共存，才能发挥出这具肉体的最大潜能。
　　放心，我可不是以前的小鬼，最基本的自控还是能做到的。我会老实协助你的，完成接下来的重要事情，完成你日思夜想的途径。”
　　“最好如此。”
　　“让我们赶紧开始下一步吧~见识一下所谓的【巡礼】。”
　　以上的交流看似两人在对话，
　　实际以旁观者的视角看来，都是威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这种自我形式的对话无形间还散发出一种更具体的社交恐惧症，根本就没人敢上前，生怕被突然搭话。
　　佩戴着深渊面具的威廉，主动走向黑色树人，后者也慢慢稳固躯干，沉着下来以守门人的身份询问：
　　“你已完成凝面，按照规矩将可以开始巡礼……不过建议你在聚落休息一天，凝面之人能够免费享受一天聚落的最高级服务。”
　　“（易）哦？有没有那种服务，就是提供给我一些面容姣好且下半身发生复制突变的女子，最好是腿足复制。
　　有的话麻烦帮我多叫几个，然后再布置一个学校场景，能穿上校服自然是最好的！
　　（威廉）我们来这里是办正事的，别浪费时间！三天的凝面已经休息足够，赶紧踏上巡礼之路，面见深渊。
　　（易）哦，也对！只要我们能与深渊建立联系，甚至完全掌控深渊，到时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直接按照我的XP进行定向病变都可以。
　　好吧，那就麻烦卡里姆斯勋爵开启通往深渊的巡礼之路吧。”
　　黑色大树看着眼前如同精神病的少年，居然也生出少许的恐惧感，社交恐惧症居然也在他的树干脉络间滋生开来。
　　面对青年想要踏上巡礼之路的要求，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咔~随着树干底部的慢慢裂开，一条绵延向下，通往深根底部的道路显露而出。
　　就在易辰控制的身体迫不及待想要跨入其中时，威廉猛然以强势的意志力夺过掌控权，停于根道口。
　　仰头看向大树顶端，
　　“卡里姆斯勋爵，关于巡礼应该有相关的注意事项或者条件吧？”
　　被威廉这么一说，守门人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忘记讲解巡礼的相关事宜，这可是他作为守门人的主要职责之一。
　　“咳！没错，巡礼是面见深渊的必须流程。
　　所谓「巡礼之路」是一条绝对黑暗而没有方向概念的道路，仅有足够虔诚，以巡礼仪态前行的凝面者能坚定不移地沿着正确方向走下去。
　　哪怕有一丝的杂念，都将发生方向偏斜而永远无法抵达深渊。
　　巡礼途中，面具也会不断成长，如果面具完全包裹住头颅依旧未能抵达深渊边缘，便算作巡礼失败。
　　借此你将永久留在这里，成为深渊的奴仆。”
　　“足够虔诚吗，很宽泛条件……行，我知道了。”
　　“那就祝你好运了。”
　　卡里姆斯勋爵此刻的态度好了不少，甚至都忘了青年之前在言语上的不敬。
　　威廉伸手扶在树根开口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自己凝面状态下能徒手将勋爵的树根捣碎，甚至能与这位已完成途径的勋爵正面碰一碰。
　　在威廉产生这份想法时，卡里姆斯勋爵也是胯下一凉。
　　果断对下半部分的树干进行加固，还有好几根尖刺状于土壤间升起，悬停于周围。
　　“那就待会儿再见了，勋爵……别担心，我还不至于失去控制。”
　　威廉伸手轻轻拍打着树根，一个纵身跳跃落入其中。
　　树干之下是一条通过古老根须编织出来的滑道，长度超乎威廉的想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深渊浓度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增加，距离第十深渊越来越近了。
　　滑行过程中，两股意识再次交流起来。
　　“威廉，接下来的巡礼交给我。”
　　“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方面比你更加虔诚，我生前可是有着一定的信仰，虽然这些信仰没有太大作用。”
　　“又是什么我所没有继承过来的记忆吗？”
　　“不不不~只是单纯的文化影响问题而已，我所生活的地方有着相关的巡礼、朝圣等概念……而威廉你似乎从来就不曾信这些东西，你最信的只是你自己而已。
　　就放心交给我吧，我可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看我操作好吧，我并非只会杀人，这些所谓‘虔诚’的东西也是非常在行的。”
　　“行。”
　　威廉没有否认易辰的话语，的确他可不信什么神明，一直以来只相信自己而已。
　　这一刻主动让出身体控制权，由易辰通过深渊面具来完全控制身体。
　　十分钟过去，终于从树根通道滑落掉出。
　　不同于聚落间有着黑烛的照明而得到一幅黑白画面，这下面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对于习惯小黑屋的易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没有借用小葡萄来照明，任何光线的释放都是不虔诚的行为。
　　一向癫狂且暴躁的易辰在黑暗间安静下来，褪去所有的服装而仅留面具的存在。
　　下颏内收，舌顶龈交，含胸顶背，虚心下气，
　　两脚站定，俯身下跪，双掌相叠，拱手在前，
　　以极其标准的流程于黑暗间进行着一种在生前习得的道教礼仪-【三拜九叩】。
　　不过，
　　易辰进行的是一种个人加强版，每次叩首都会将面门深深砸入地面，
　　在九次叩首完成时整个面骨都已粉碎，用于垫额的手掌也被砸得血肉模糊。
　　完成一轮的叩拜后，易辰缓慢起身，跨步于叩首形成的凹槽间而进入第二轮的叩拜。
　　这样的移动方式显得极其缓慢，甚至一小时过去才移动了不足三十米。
　　但……这下面的深渊气息随着易辰的叩首而变得愈发浓烈。


###第五百五十五章 第十深渊
　　“果然还有很多没有分享过来的「记忆」，
　　这叩拜姿势、仪态、气势以及虔诚度绝非只是从日常生活中模仿而来，而是进行过相关的学习与实践。甚至很有可能易辰在那边的时候就在信奉着什么，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易辰这家伙的疯癫程度超乎想象，居然全程不开死人妆，前额叶都已经磨损了不少，这样下去完全有可能造成肉身死亡。”
　　威廉作为身体的主人，虽然选择淡出意识让易辰来接管而负责接下来至关重要的【巡礼】，但他自然还是不放心的，一直都在体内默默关注。
　　完全没想到易辰在关键时刻居然如此可靠，反观他自己根本做不到这样的巡礼，
　　实际不单是威廉感到震惊，
　　如果将历代巡礼者的仪态拿来对比，易辰当前所行的「三拜九叩（加强版）」也当属最为虔诚，最为真诚的礼数。
　　即便移动过程十分缓慢，
　　但【第十深渊】却随着颇有规律的头颅撞击声主动迎来，想要面见这样一位与众不同的虔诚者，想要见一见到底是什么人在上面搞出这么大动静。
　　感受着深渊气息的加重，威廉也是传音过去：『易辰，效果很不错嘛~我们应该快要抵达深渊了。』
　　然而，威廉的传音却没有得到回应。
　　易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近乎碎裂的面部隐约透着一种绝对的虔诚，甚至是一种忘我的状态。
　　见状，威廉试着夺回身体的所有权，否则到时候一不小心直接叩入深渊就麻烦了。
　　当威廉这位主要意识想要重新拿回肉体时，发现有着一种莫名的力量阻隔在前，似乎有一尊神像的手掌挡在面前。
　　『这是什么！』
　　随着威廉的聚精会神，嗖！他的意识居然被牵引到一处狭小逼仄的小黑屋，仿佛是易辰在孤儿院期间经常被关押的房间。
　　根据威廉的记忆来看，小黑屋就是一间普通密室，什么都没有。
　　当前却有着一尊神像镶嵌于壁面，神像的面部被黑色铜钱所制的垂帘面罩所遮掩。
　　身披某种皮质的道袍，袒胸露乳，肥肉堆叠。
　　看不清手臂，或者说有着多条手臂隐于黑暗间，抑或是没有手臂，
　　而易辰真正跪拜的正是这尊神像，只不过是将这份虔诚与叩拜动作转移到了现实，用于深渊的巡礼。
　　随着易辰的跪拜，他的肉体不断溢出黑液，被砸碎的面部更是有着大量黑液倾泻流出。
　　看到这一幕威廉猛然一愣！
　　『难道说，死亡属性「黑液」以及穿越的根本原因，与这尊神像有关？易辰这家伙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威廉试着窥探神像的更多细节时，伴随着铜钱面罩的晃动，一股危险感直接打断他的行为。
　　正在叩首的易辰也终于说话：『威廉，这可不能随意乱看哦！即便是我，信奉多年，也不敢轻易窥探其容貌。
　　差不多了，再进行一轮叩拜便会达到身体极限，想来这样的巡礼足够让深渊满意了吧。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我得好好休息，已经很久没有行如此大礼了。』
　　『易辰，这到底是？』
　　『现在问这些东西没有意义，等我们一同回到原来的世界自然会展示给你的。』
　　叩拜结束，易辰褪去
　　无主的肉体立即将威廉整个主意识给吸附上去，接替肉体的瞬间只感觉面门疼痛无比，
　　虽说「凝面」形成的手掌面具没有在叩拜期间受损，但整张脸已经不成模样。
　　碎裂的面骨呈尖刺状插满在大脑间，前额叶部分也几乎被碾成泥浆与面具肌肉组织混在一起。
　　不过，
　　威廉反而在这样的疼痛刺激下变得兴奋而思维清晰，
　　立即将注意力从未知的神像转至当前，现在可不是思考死亡问题的时候，深渊之行即将临近终点，或者说已经到达终点。
　　没有去修复面部的创伤，因为这番创伤正是虔诚的最好证明，同时也是完成巡礼的标志。
　　虽说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但对于在魔术师贾恩面前经历过整整一个月深渊特训的威廉来说，很清楚眼前对应着什么，辛苦寻觅的【第十深渊】已然临近，
　　现在的他已经站在深渊边沿，再向前一步就将跌入其中。
　　探出身体，凝视深渊。
　　即便肉眼什么都看不清，却接收到一幅来自深渊的意识图像，直接于大脑间显形。
　　“活的！”
　　一颗颗犹如人类牙齿的结构密集排列，环形镶嵌于深渊壁面，每一环至少有着超过十万颗牙齿。
　　纵向延伸，完全不知道有多少环这样的牙齿。
　　仔细看去，每一颗牙齿又并非真正的牙齿，那是由无数白色的肢体、头发以及白化的内脏挤压而成。
　　对于以往那些来到这里的病者而言，他们在巡礼途中就几乎达到极限，面具已几乎要将脑袋包裹。
　　当这样的场景呈现在脑海间时，得到的只有震撼、慌张以及恐惧，无法做出抉择，甚至连思考都很困难，也根本不知道何为「觐见」。
　　些许的迟疑导致他们的面具生长成型，包裹整颗大脑而沦为深渊的奴隶。
　　但威廉却有所不同，
　　已找到完美调教的「面具」甚至化成了威廉自己的所有物，受深渊影响很小，生长很慢，再加上整个巡礼过程很快完成，面具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变化。
　　当前凝视深渊的威廉，更是没有片刻迟疑。
　　他早已经历过原墓间的深渊攀岩，早已经历过由贾恩带来的深渊坠落，
　　在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威廉即便心存着不安与恐惧，却直接一步迈出将自身投入、奉献其中，以完成最终的巡礼。
　　坠入这犹如活体大嘴般的【第十深渊】，前往最深完成真正意义上的「觐见」
　　唰！
　　身体每坠落穿过一排牙齿，就会被剥掉一层皮、一圈肉或是一根骨头。
　　感觉就像在遭受凌迟，而且还是Plus版本。
　　不过却正好符合威廉的XP，符合他肉体对于痛苦的完美追求，没有任何抵抗，任由这一过程的发生。
　　不知跌落了多久，
　　威廉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甚至连整颗头颅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毁掉，唯一剩下的仅有面具而已。
　　威廉的意识也顺其自然进入面具当中。
　　咔！
　　手掌结构的面具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响声，也终于来到深渊的最底层。
　　眼前，
　　一位身披漆黑帷幕形式的长袍，身体高耸如柱而佩戴着漆黑面具的未知存在，正立于威廉的面前。
　　对方的面具没有任何的眼鼻口结构，有的只是一道中心圆孔，代表深渊本质的圆孔。
　　这便是【第十深渊】的本体。
　　祂注视着落在面前的手掌面具，疑惑不已，因为这张面具的构造已超过他对于「凝面」最初的定义，
　　就在第十深渊想要拾取这张面具时。
　　嗡！地上居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面具立即落入其中而消失不见。


###第五百五十六章 途径门厅
　　【一分钟前·威廉视角】
　　肉体被第十深渊完全剥离，
　　意识寄存于面具的威廉完成最终巡礼，跌落于最深处，
　　虽然丢掉一切外界感知，但威廉的意识却能接收下面的画面。
　　不过，画面有二。
　　一个是立于面前的第十深渊本尊，所谓「觐见」便是在这里完成，威廉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正式获得觐见资格的外来者。
　　另一个则是一扇门，一扇如深渊般漆黑的门，但又不完全属于深渊，边缘有着明显的贴合痕迹。
　　门在意识间显得异常清晰，即便肉体不在，依旧能在意识里开门。
　　之前处理使徒皮囊而意外遇见皮门的威廉很清楚这扇门对应什么，正是他追寻已久的途径入口。
　　一个选择摆在威廉面前，
　　到底是先觐见深渊，再完成途径，还是先完成途径再去觐见深渊。
　　即便癫脑不在，威廉依旧在短时间内完成最终的思考……或者说，本能直觉让他瞬间做出决定。
　　【先开门】
　　现在连肉体都不复存在，虽说凝出十分完美的面具，
　　但这样的觐见姿态却不够完美，甚至没有任何资格与第十深渊正面谈条件。
　　如果能完成途径，凝聚肉体以更高阶的姿态来觐见，才能获得更好的结果。
　　赶在与第十深渊接触前，威廉立马在意识间推开这一扇位于深渊底部的【门】。
　　开门瞬间，面具以及威廉的意识便被吸入其中……嗡！
　　转眼间，来自深渊的压迫感已不复存在，威廉的意识已站在一条从未有任何旧世界生命踏足的途径之上。
　　这条深渊之下的未知途径将领着他前往旧世界的深处，尝试接触病灶中心，让自己体内的病原成分得到来自病灶的补全，补全所缺的古老基因。
　　当然，具体还要进行什么步骤，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威廉也不知道。
　　根据已接触的途径完成者来看，外貌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更多在于体内疾病的整合、简化以及古老基因补全，或许会形成一种远古综合症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沿着这条指向病灶中心的未知途径前行时，颇有一种踩在巨大神经元表面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冗长，很快便要抵达尽头。
　　尽头处依旧是一扇门，不知通往何处。
　　重点不在于「途径本身」，而是在于前面的「找到途径」，以及后面的「走出途径」。
　　伸手推进尽头之门，内部白光如潮水倾泻流出，
　　因长时间置身黑暗之中，这突如其来的极白让威廉实在难以适应，很长时间都处于纯白状态。
　　待到视觉慢慢适应，眼前所呈现的画面让威廉猛然愣住。
　　预想当中，「病灶中心」应该是一处堆满疾病的混乱空间，类似于某种生命体的体腔……然而，实际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整洁且开阔的纯白空间。
　　呈正方体结构的白色空间，边墙遍布着108道门，对应着108种途径的出口。
　　门体的形态、色泽以及气息均不相同，其中也包括威廉曾见过缝合之门，对应【皮】的途径。
　　不过，威廉于深渊底部过来的门只是单纯黑色，没有任何的外形展现，就是一扇普普通通的黑门。
　　由于黑门所在的位置过高，一架升降梯正载着威廉向下而去。
　　下端对应的地面区域一片纯白，暂时没有看到任何生命或是物体的存在。
　　叮咚！
　　升降梯到达底部。
　　当威廉踏足这空无一物的纯白地面时，触感像是踩在一块冰冷的瓷砖上。
　　明明是固体，
　　咕噜咕噜~相隔两米外的地面却冒起液泡，一位纯白西装、领带、皮鞋，甚至头颅都是纯白而无面的侍从浮现了出来。
　　不只是着装，甚至对方所展现的仪态都很像组织间的绅士。
　　“未知途径的探索者，您好！我是您的专属接待员，接下来将由我带领你完成途径晋升，主要分为两个过程。
　　「银浊」与「作曲」。
　　鉴于你是未知途径的首位探索者，将享有最高级的晋升服务，你只需要全程配合即可。
　　有任何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首先将进行时间较长的银浊，请跟我来~由于你的外在肉体已被完全摧毁，银浊过程可能会持续一周以上，
　　如果你的肉身特殊，所含病症种类偏多且结构复杂的话，时间还会延长。
　　不过你尽管放心，我们会提供足够量的原疫银液直至你完成「银浊」。”
　　“好。”
　　威廉的接纳能力很强，果断跟上这位纯白侍从，步行过程中再来慢慢提问。
　　“话说，这里是？”
　　“【途径门厅】，所有完成途径的个体都会抵达这里。由于你的肉体完全摧毁，只是意识抵达，因此场景及我们的形象呈现，都是依照进入者的思维来确定的。
　　像这般干净整洁、有着科技工业化风格与人类设计的场景，一般还是很少见的。”
　　“根据我的认知而定……难怪会这样呈现，话说这里就是病灶中心吗？”
　　“不，这里只是一个重要的「中转站」，仅有完成疫病表达、疫值蓄满的个体才能来到这里。
　　同时也说明你在疫病层面上得到病灶的承认，今后你便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成员，甚至可以被称为「益生菌」。”
　　“中转站，益生菌……”
　　威廉对自己的身份大致有了定位，或许从现在开始他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旧世界成员。
　　威廉继续着下一个问题，“话说，这里大部分的【门】都具备着特征，对应着某种疫病，我所经过的途径之门似乎还没有任何特征，只是一块黑色门板。”
　　“途径之门表面会雕刻出什么样的图纹，与第一个穿过这扇门的人直接相关。等到你完成我刚刚所说的两个步骤而完成晋升，门就会表达出与你病症相仿的形态。
　　虽然现在的【门】还没有图纹，但它还是存在着具体的【定义】。”
　　“什么定义？”
　　“你所穿越的途径之门属于罕见的「黑门」，代表着恶性病症的门，这样的黑门在旧世界落败前是不允许存在的。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我们都一视同仁。
　　你所穿过的黑门被定义为【序】，算是一个特殊的中性词，既可表达混乱无序，也能表达某种意义上的有序。
　　你既然能找到这个途径，也应该能够理解所谓【序】的含义吧？”
　　“大概能理解。”
　　“嗯，接下来你将要进行的晋升也与这个主题有关，就算没有想明白也没关系，在银浊的过程中慢慢思考也行。
　　对于未知途径的首位探索者，我们是没有时间限制的。”
　　跟随侍从走出【途径门厅】，很快便来到一间纯白澡堂，偌大的水池间注满着一种银色物质。
　　不知为何，威廉在看向这一银色物质的瞬间就想要泡入其中。
　　生物本能在渴望着进化。


###第五百五十七章 腺区
　　面对银色泉水产生的生物本能吸引，威廉却依靠意志力硬撑，暂时将身体稳在原地。
　　如此重要的节点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再将自身投入其中，至少威廉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了解清楚，否则怀揣着疑问就开始晋升，很容易在过程中出现问题。
　　“这就是「原疫银液」？”
　　纯白病侍的一只手伸向前端，详细讲解，“没错，这是由病灶中心直接分泌出来，拥有着古老基因片段的银液。
　　虽说那场战争对世界带来了极大的创伤，诸多规则遭到封锁，大量外部器官被破坏，但病灶依旧在正常运转着。
　　银液能让开源极限、疫值蓄满的个体完成疾病的整合与蜕变，补全他们所患疾病间缺失的古老基因片段。
　　当然，
　　银液虽然重要但也只是外部资源，银浊晋升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你自身，以及你对于所选途径「序」的理解。
　　虽然你作为未知途径的首位探索者而享有无限的晋升时间，但时间与晋升质量并非呈绝对的正比关系。
　　希望你的「银浊」过程一切顺利，也非常期待银浊之后你所呈现的框架形态。”
　　“谢谢”威廉点了点头，继续抛出浸泡前的第二个重要提问：
　　“现在的我应该只是「意识体」，
　　之前你说过【中转站】的场景呈现，以及你的形象都是根据我的意识来构建的。
　　但途径晋升过程应该是现实当中发生的事情，光是意识层面的浸泡应该还不够吧？我现实中的本体应该也会进行同步浸泡吗？”
　　纯白病侍给予肯定的回答，“说的没错，你的本体会在同一时间浸泡于现实银液~你想要看一看现实里的情况吗？”
　　“可以看吗？是否会对我后续的晋升造成不利影响？”
　　“是否观看现实中的情况由你自己决定，影响也必然是有的，但并不一定是坏的影响，也有可能会是好的影响，例如个体能更好认知自身的状态。
　　不过，现实的中转站可不像你现在所见的这般‘宜人’，无论场景或是我的形象都可能让你感到不适、难受甚至会产生持续性的心理影响。
　　如果你觉得个人的承受力足够，就可以选择查看现实的情况。”
　　“我打算看一看。”
　　相较一些微弱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影响，威廉好奇与求知的心理更加在意现实情况。
　　“请闭上眼睛，等感受到手指触碰你的头颅时再重新眼睛即可。由于你的现实肉体已被毁灭，我会帮你构建一个临时的感官系统。”
　　“谢谢。”
　　威廉闭上眼眸的一瞬间，立即感受到一种柔软如水的触感在头部扩散开来。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场景虽同样洁白，但构成场景的基础单元变得不一样了。
　　像似某种生物的鲜活体腔，壁面由白色米粒状的‘肉砖’构成，肉砖相互间还能进行简单的移动换位。
　　现实中，威廉因深渊坠落仅剩一张深渊面具，
　　纯白病侍帮他构建出了一团黏在面具表面的简易大脑以提供各项感官能力，获取现实世界的各项信息。
　　病侍的形象也大不相同，不再是白色绅士，而是由无数白细胞堆叠起来的细胞集合体，没有任何可识别的人体外形特征。
　　借由细胞表面的树突与轴突编织出一道精密的神经摇篮，将威廉‘捧’在摇篮间。
　　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道肉砖铺成的蓄水池，注满‘银液’……仔细看去将发现这些银液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类似活体蝌蚪的集群体。
　　滴答滴答~
　　顺着银液的滴落向上看去，会发现区域顶部吊挂着一种类似悬雍垂的白色组织，其底部有着菊花状的开孔。
　　通过蠕动即可从开孔间挤压出100~200只的微型蝌蚪集群，看上去就像一滴银色液体。
　　纯白病侍通过神经树突感受着摇篮间的威廉，发现对方居然没有的情绪波动，“不愧是未知途径的开拓者，对这样的现实场景完全不排斥，适应性远超正常水准。
　　这里便是【中转站-腺区】的银浊浸泡间，其它区域也同样由这样的米粒肉砖搭建而成，这里的一切均与病灶中心直接相关。”
　　“还能接受，并不算多么糟糕的画面。请问与我实现意识共存的小葡萄与黄皮在什么地方？”
　　“你身上所携带的【意识生命】在你跨进途径之门时便被隔离于‘夹层’间，它们不会感觉时间流逝，不会知晓任何发生在这里的事情。
　　等你离开中转站而离开时，它们也将跟随回归，对于它们来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无梦睡眠。”
　　“好的。”
　　“威廉先生，虽然你能接受这样的场景，但我个人还是建议你在意识间进行银浊，毕竟那边是依照你的思维习惯生成的场景，会更加舒服一些。”
　　面对病侍给出的提议，威廉却直接拒绝。
　　“既然我即将成为旧世界的重要成员，如果连真实的一面都不敢面对，那我的纯度也未免太低了。就算完成途径晋升只能算是一个受到旧世界器重的外来人员。”
　　病侍点了点头，“好的，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正式将你送往银液之中。待到你完成银浊之时，再前往下一流程「作曲」的特殊房间。”
　　“嗯。”
　　随着威廉给出肯定回复，病侍通过延长树突丝线将摇篮慢慢送往银液处，
　　当面具接触到银液的一瞬间，病侍立即撤出临时构造的感官系统，仅留一张手掌结构的深渊面具在液体间。
　　看着飘荡于银液间的面具，病侍也是轻声感叹：
　　“肉体因‘深渊咀嚼’而造成本质层面的湮灭，只得将意识完全寄托于外物，这样的形态很难在现实中进行【银浊】，光是重构肉体就十分困难。
　　幸好他享有开拓者特权而不限时间，在这样的条件下，天赋出众者十天半个月应该就能凝出肉身，虽然会耽搁一些时间但也无所谓。”
　　病侍蠕动着下体细胞准备离开这里时，咕噜咕噜~身后传来一阵躁动声。
　　扭头看去，
　　蝌蚪结构的银液居然被面具大范围调动起来，甚至已经面具背后编织出头骨与大脑的结构，同时还搭建出了遍布全身的血管脉络，基本框架已形成。
　　因肉体框架的快速搭建，注满水槽的银液已被消耗1/4，当前还在快速流逝着。
　　“什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无视深渊的咀嚼而开始凝聚肉体……这家伙的肉体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这银液流失的速度未免太快了！糟糕，一旦银液降低到1/2就是我们的问题，病灶中心甚至会直接追责。”
　　一向从容的白色病侍变得慌张起来，他以最快速度赶往银液供应区，让正在休息的‘挤奶工’全都开始干活。


###第五百五十八章 基因库
　　即便肉体在坠入深渊的过程中遭到规则层面的剥离，仅剩下一张意识依附的面具，难以通过常规方式进行再生。
　　但这张面具可不一般，
　　甚至就连【腺区】的病侍都判断错误，误以为面具属于深渊产生的外物。
　　实际构成面具的最小单元「深渊病毒」已被调教完成，基本上算是威廉的所有物。
　　面具的结构已经超脱深渊的原始设定，即便第十深渊在初见面具时也是感觉不解。
　　编织面具的丝线结构便蕴含着威廉的个人基因库，而且还将病症基因，优秀基因进行放大处理，面具完全可以看作威廉的一部分，而且是十分优秀的一部分。
　　当面具与银液接触的一瞬间，
　　嗡！一种精神感应便散布出去，锁定周围所有蝌蚪的位置。
　　根本容不得这些小东西逃走，
　　唰~面具内部分裂出如针刺般的细丝结构，开始对这些银色蝌蚪进行捕猎，
　　一根细丝针刺就能贯穿数十上百个银色蝌蚪，并快速吮吸内部的营养物质。
　　将一种来自世界中心，最原始、最纯粹的营养物质被面具获取，
　　得到营养的第一时间便开始重塑肉体，头颅放于第一位。即便是最复杂的癫脑因基因库的存在，只需几分钟便完成重构。
　　但「营养」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
　　真正重要的是一种储存于蝌蚪状生物体内的‘基因片段’。
　　也正是能够表达出完美病症的「远古基因」，能否摄取、整合这些基因片段与接下来的晋升直接相关。
　　不过，想要利用上这些基因片段可是非常困难的，也正是【银浊】最主要的任务。
　　基因片段的摄取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则需要在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远古基因序列中，找到与自身病症相匹配的片段，
　　第三步则是对自身基因进行精密的剪切与嫁接，将远古基因完美接入自身并实现正常表达，
　　虽说来到【腺区】的开源病者基本实现了晋升，
　　但不同个体间晋升的【质】却有着显著差别，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被选为尊瘤骑士的强者，依旧会被更强的亚特所杀。
　　除了本身病症的优劣强弱外，还与银浊的完成度直接相关，
　　有些病者浸泡在银液间，根本没办法找到适配自身的「远古基因」，后续的嫁接成功率也未能达到100%。
　　虽然按照流程完成晋升，也仅有部分病症得到远古基因的补全，个体并不完整，未来想再有所提升基本是不可能的。
　　唯有找到适配个体的所有基因片段，进行精确无误地完美嫁接与基因表达，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银浊】，才有资格在病者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才有资格在未来抵达病灶中心。
　　威廉作为多重病症的载体，【补全】的难度就要比一般病者更高，需要在银液间找出契合所有病症的远古基因片段。
　　但他一点也不着急，毕竟作为未知途径的开拓者不需要担心时间问题，
　　再者威廉本身享受着搜寻过程，「癫脑」甚至将这种过程视作求知，粘于面具上的新生癫脑已经开始因兴奋而抖动起来。
　　即便是与自身不匹配的基因片段，癫脑都会主动收集与记录。
　　【记忆殿堂-图书馆】
　　威廉的意识体不再留于幻想出来虚拟腺区，而是回到癫脑间的图书馆。
　　身着一件咖啡条纹的马甲，搭配白色衬衣正端坐于书桌前，仿佛回到学生时代，而威廉本身的绅士职业也是【讲师】。
　　随着现实中肉体对每一滴银液的吸收，得到的基因片段将直接呈现在面前，
　　威廉则会在第一时间对基因片段进行完美摘抄，抄录于他的【笔记本】上，准备进行大批量的抄录与分类。
　　待到抄录数量差不多的时候再进行子分类，
　　甚至打算抄出一个远古基因库，再通过多重比对的方式筛选最适合自己的基因片段，
　　虽说工程量巨大，威廉却显得乐此不疲，越抄越上头。
　　时间一天天过去，
　　现实中，威廉早已完成肉体的重构，
　　戴着面具的他一丝不挂地躺在银液之间，没有进食也没有排泄，身体所有器官的负荷均被降到最低限度，如尸体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在里面了。
　　【腺区监控室】
　　负责接待威廉的白色病侍盯着监控器已经看了整整五天五夜，一开始他只是认为威廉在适应刚形成的肉体，很快就会开始寻找并嫁接基因。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病侍愈发感觉不对劲。
　　换作以前任何一位来到这里的病者，往往在1~2天后就会开始嫁接基因，最多的一位也就3天时间。
　　威廉现在却待了整整五天。
　　一旁闲下来的挤奶工也凑近过来，“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仗着自己享有特权就一直泡在里面？没想到这种贪小便宜的家伙也能开拓未知途径。”
　　病侍却摇晃着他的树突结构，表示否定。
　　“不……不对劲！如果只是躺着休息，根本用不着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技术人员呢~将画面调整到最大，观察贴附在此人皮肤表面的‘银液’。”
　　随着画面调大，微观画面被呈现出来。
　　贴在威廉皮肤表面的银液颗粒居然被一种尖刺状的绒毛略微贯穿，依次读取里面的基因片段，每个大概读取3~5秒不等。
　　一旦完成读取，这层颗粒就会自行流走，换至下一层。
　　“这是皮囊的能力！简直就像皮厂间的工业化流水线，他难道想要收集所有银液间的基因片段……不可能，再等等吧。”
　　然而，病侍等待的五天只是刚刚开始。
　　威廉花费整整一个月零七天的时间完成所有银液间的片段读取，其中不乏一些重复序列。
　　而且第七天开始，威廉肉体便从鼻孔流出大量的脑组织液，均为抄录期间死去的脑细胞，癫脑也是满负荷运转，有着肉眼可见的白烟从头顶冒出。
　　完成抄录后，威廉还继续花费半个月进行更为详细的子分类，图书馆的书桌已然堆出整整三米多高的抄本。
　　“呼~抄录完成！幸好有着时间无限的特权，不然就算是我的教学特性配合癫脑也不可能完成这样庞大的工程。
　　接下来就是匹配了！”
　　借着深渊面具的帮助，早就将自己的病症基因单独接取出来，现在只需要在基因库间依次对比……这一对比筛选又是整整两天时间。
　　做完这一切威廉也感觉颇为疲倦，需要休息一下。
　　他的意识从图书馆回归肉体，准备靠在水池间休养几分钟，随后开始正式的晋升。
　　谁知，当前所在的房间已然站着一群病侍以及几位手部呈软球状的挤奶工。
　　“什么情况？”
　　负责威廉的病侍说着：“你……在水池里泡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远超正常的银浊时长，你到底在做什么？”
　　“摘录基因，建立远古基因库啊~抄到后面重复率已达99.1%，应该能够被称得上完整的基因库了。”
　　“什么！基因库！你把所有的基因片段都收集并记录？！”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番问话直接将现场人员全部打懵，要知道他们当初建造腺区时也进行过基因库的创建，多人协同工作足足花费了上百天才终于完成。


###第五百五十九章 序
　　“基因库有什么问题吗？
　　银浊的过程不就是读取远古基因并进行相关匹配吗？反正不限时间，我想着将所有能接触的基因片段都给记录下来，这样才能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片段不是吗？”
　　威廉的反问给现场人员整得无法反驳，
　　这样的情况从未有过，
　　在威廉之前，任何前往腺区进行银浊的病者都只是进行着单纯的‘基因搜索’，一旦找到合适的基因片段就会展开下一步的嫁接工作。
　　没有一个人像威廉这样，而且也几乎不可能像威廉这样手工抄录出一整个基因库。
　　“你的做法虽然没问题，却有可能导致「远古基因库」的泄漏。
　　一旦泄露出去，会对整个旧世界的进化造成不利影响，你甚至会被僧院定性为危险分子而遭到最高级别的抓捕。”
　　威廉却没有任何动容，反而很悠闲地将手臂搭上水池的边沿，偏过头颅。
　　“那你们准备怎么做呢？”
　　“目前有两个解决方案，
　　第一也是最稳妥的一种，待到你完成银浊，由挤奶工将他们的‘球手’探进你的大脑，将基因库的相关记忆完全删除。
　　第二种，需要你与我们签订灵魂契约，确保不向任何人泄露基因库信息。
　　我们建议第一种，因为第二种情况会显得很被动与危险，如果遇上强者对你进行洗脑……”
　　“喂！等一下……”病侍还未说完就被威廉打断，“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情，我抄录基因库这件事并没有在你们这里明令禁止。
　　而且，我在浸泡前也没有接到任何提醒。
　　我也是按照银浊的要求办事，抄录过程消耗了我大量的精力与时间，甚至大脑都烧过三次以上。
　　这件事从本质上是你们的问题吧？”
　　威廉的这番说法实际上掺杂着‘诡辩’的成分，因为任何人都很清楚远古基因有多重要，威廉也知道这种涉及旧世界根本的东西绝不能泄露出去。
　　但他却故意这样说，他想要看看腺区人员的态度，如果对面较为强势他就会直接妥协。
　　但如果有机会的话，威廉想要争取一些东西。
　　病侍给出回复：“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到位，后续我们将专门设立禁止抄录基因库的规则。”
　　“没事，什么事都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我愿意配合你们，但上述两个建议会对我造成不好的影响，甚至可能有后遗症的风险，希望你们能拿出一个补偿方案。”
　　随着威廉给出这番话，病侍们纷纷扬起体表的神经树突，相互交织而进行内部讨论，最终得到一个结果。
　　由负责威廉的纯白病侍给出讲解：
　　“这样吧，后续【作曲】时我们会给予足够的帮助，确保作曲的顺利进行，至少让曲调与你的病症特性达到80%以上的契合度。”
　　“行。”
　　威廉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作曲，但看着眼前这群人一副十分认真的模样，想来这样的协助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违规。
　　“可以，那我就选「第二种」解决方案吧，签订契约就行。毕竟我的癫脑就是一切主心，所有病症都是基于「癫痫综合症」来运作的，我可不想有人对我的大脑进行记忆删除。”
　　随着契约的签订，思维图书馆那些刚被威廉抄写出来的基因库资料立即被包裹上加厚的羊皮纸并在表面刻下【禁】字，禁止分享。
　　一切搞定，挤奶工、病侍相继离去。
　　躺靠于水池的威廉仰头看着挂满着银水瘤体的天花板，轻声感叹：
　　“没想到这群人还挺老实的，明明长得奇形怪状没有固定的结构，却意外的讲道理，完全按照规矩办事，确保双方利益。
　　反观易辰那家伙生活的生前世界，一个个人类明明长得棱角分明，却干着完全不讲道理，没有底线的事情。
　　好了，开始最后的银浊吧！估计还得花费不少时间。”
　　最后一步，基因嫁接。
　　在威廉看来，真正的重点并非嫁接这件事，而是需要明确自身所走的途径【序】，将序的概念与嫁接融合，以实现真正的个体晋升。
　　在进行基因库的抄写时，他就已经想好真正的方案。
　　何为序？
　　威廉最早与病侍的想法一样，即有序与无序，
　　世间万物均存在着有序与无序，小到质子与电子，大到社会体系甚至宇宙间的星辰运转，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实现整体性。
　　即便是威廉自身，也有着明显的有序与无序，他为有序而易辰则为无序。
　　但仔细想来，
　　有序与无序并非一成不变，就像威廉在广场上演绎【社交恐惧症】所展露的无序状态，而易辰却能在巡礼间表现出惊人的有序叩拜。
　　有序与无序相辅相成，自在变化，不需要他再去干预什么，任何一方的偏重都会导致失控，甚至是崩溃与瓦解。
　　回顾接触第十深渊的全过程，威廉真正感受到的是一种另外的东西。
　　【秩序】
　　无论深渊安排马车负责接取有潜力之人，或是「凝面」、「巡礼」以及「觐见」的固定规矩，都在表达着一种秩序。
　　正是这样的秩序让本来混乱、漆黑甚至被旧世界否定的第十深渊快速成长，占有一席之地。
　　无论是什么样的物质，只要能制定出最合适的秩序，调和其中的有序与无序，才能创造出最完美的杰作。
　　威廉也是一样，
　　随着最初穿越前往墓园，向体内引入一个又一个病症，慢慢成为多重病症的载体。
　　虽然依靠着癫脑的调和以及特殊肉身的普适性，让多重病症得以同时存在，但体内的【秩序】早已临近崩溃的边缘。
　　若不顾秩序而选择接入「基因片段」，补全并激活所有的病症。
　　威廉的身体可能会就此炸掉，就算勉强能以死亡与新生进行维系，最终也将化作一团古老的、卑劣的、失败的烂泥。
　　因此，
　　威廉现在要做的是重新构建自身的【秩序】，包括对器官的重新设计，血管结构的强化以及梳理、肌肉束的密度提升等等。
　　简单来说就是将自身看作一个社会，直接推翻现有社会的基础宪法、道德伦理，对秩序进行根源性的重构。
　　但也会对一些必要的，底线的东西进行保留。
　　不知不觉间，威廉于水池间漂浮而起，
　　脑袋略微下垂，双臂展开呈十字架的形状，同时还开启「死人妆」。
　　因戴着面具，以至于深渊面具都被妆容上色，涂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底，像是死人的双手遮于面部。
　　另外，
　　威廉的腹部生门处居然还长出一截脐带，脐带下端插进银液水池，确保悬浮期间依旧与水池保持着接触状态，随时都能利用银液。
　　这样的悬浮姿态，这样的死亡气息，让监控室的病侍们想起一位十分久远且古老的大人物。
　　“这是，最初死者的姿态！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想在我们这里自杀吗？”


###第五百六十章 银
　　白色病侍在离开青年所在的银浊间后，悬在心中的石头总算放下，本以为抄录基因库的威廉应该能在一天之内完成嫁接而实现补全，
　　实际情况却再度与他的预想背道而驰。
　　身体呈十字架漂于水池之上，依靠脐带连接着下端银液的威廉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在干什么。
　　借着监控器的透视效果，同时进行极致的放大处理，一幅惊人的画面展示了出来。
　　威廉的确在进行着基因嫁接，但他所嫁接的基因却是一些‘无关紧要’与病症毫无关系的基因。
　　白色病侍一眼便看出这位青年想要做什么事：
　　“这家伙想要从根源上改变自身结构？
　　但这些可都是从中心病灶流出的远古基因，专用于病症的补全。如果用来补全非病症结构，很大可能会导致原基因的破碎，甚至遗传系统的完全崩溃。
　　到时候个体可能会变成一滩不可名状的原基生命，而且这个过程在远古基因的‘强制作用’下会变得不可逆。
　　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疯？明明只需要很简单的一步就能完成补全，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险。”
　　然而，威廉接下来的操作却让监控室所有人都彻底愣住。
　　随着一段段非病症基因接入细胞核，肉体的「秩序」开始重构，但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威廉并没有把握能一次性成功，甚至给予十次机会也没有把握。
　　很快，白色病侍所预见的情况便开始发生「基因崩塌」。
　　仿佛在某个乐高建筑塞进一段肿胀、活性的部件，由于未能严丝合缝地嵌入，导致活体部件于开始蠕动疯狂，最终导致整个体系的崩塌。
　　眼看最糟糕的情况就将发生时，
　　一缕缕浓稠冒泡，甚至感觉烧开的黑液突然从威廉的七孔渗出，
　　与以往不同的是，黑液不再将威廉视作主体，被提前激活而进行无差别的肉体侵蚀。
　　短短数秒，威廉的肉体就被侵蚀得一丝不剩，就连体内的远古基因也跟着抹除，导致基因崩塌的过程强行中断。
　　借着「死人妆」的效果，威廉很快就实现死亡重塑，回归原样。没有任何的停歇，继续吮吸着银液而进行第二轮的‘秩序构建’。
　　待到基因出现问题时，再以同样的方式毁灭肉体，随后利用死人妆的霸道特性进行重塑。
　　这简直就像是在一台电脑上安装风险文件，一旦发现不对劲就直接格式化……这样极端的做法也只有威廉能想得出来。
　　监控室内，病侍与挤奶工们再次凑到一起，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复眼。
　　“这家伙搁这卡BUG呢！挤奶工还看个屁，赶紧跟上，池水正在被这家伙快速消耗！”
　　随着病侍的大声呵斥，挤奶工们赶紧开始干活，大量的银液重新将水池蓄满。
　　不过，观看着这番画面的病侍当中也有人表示欣赏，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疯狂又谨慎。
　　虽然的确很乱来，也的确在大肆消耗我们的银液。但他最终还真有可能实现完美补全，别管那么多，反正也没有违规，他要多少银液就给他多少。
　　抄录基因库，现在又利用自身能力找到银浊过程的‘BUG’，这样的家伙里可能会成为新的疫主也说不定。”
　　经过病侍们的讨论，最终还是同意了威廉的‘卡BUG行为’。
　　时间流逝，
　　1天，3天，5天……这段时间威廉虽然一直在自毁，但却能通过吸收银液间的营养来确保死人妆的持续，而且随着时间推移，秩序的建立越来越趋于稳定，甚至持续一整天都没有发生肉体崩解。
　　整整八天过去，
　　威廉的肉体共计自毁157次，一个全新的秩序已在体内形成，所有器官结构与分布、所有的血管构成与排布等等均重构完成。
　　这种全新的体内秩序，将完美适配威廉患有的所有病症。
　　不过，威廉的人类本质及外表不曾改变，这是他作为人类的序，本我的序，不可改变的序。
　　接下来便是真正的最后一步，病症补全。
　　随着一段段远古基因插入对应的病症当中，威廉开始真正的蜕变，其头顶的框架也慢慢浮现出来。
　　框架原本的黄铜色泽被逐渐染上银色。
　　起始端依旧为大脑状的浮雕，而整个框架表面额外多出一种DNA双螺旋结构的纯银装饰，代表着这一特殊，由威廉于第十深渊底部所开辟出来的全新途径-【序】，
　　也代表着相互交织、相互支撑而共同处在的生与死。
　　也代表着重新建立于威廉体内的秩序架构，
　　一种黑白相间的液体注满于框架间，
　　不过，本应该存在于框架之上的称号与姓名却没有显示出来，意味着晋升尚未真正完成，还需要进行接下来的【作曲】。
　　死人妆解除，
　　嗖！插在银液间的脐带收回体内，
　　漂浮于空中的威廉直接降于水池以外，
　　赤脚轻轻点落在地，遮盖于面部的手掌面具居然开始慢慢展开，显露出威廉被遮挡的五官结构，
　　这番降临的姿态仿若真神，
　　双眼睁开的一瞬间，眼瞳竟呈现出DNA的螺旋结构，随着双链结构的缠绕而重新化作原始的眼瞳。
　　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看向抖动的胸肌与腹肌，看向健壮的双腿与跳动的脚趾结构，
　　“秩序形成了！”
　　威廉说出这番话的瞬间，一阵脉冲走过全身，嘶嘶~大量的银色蒸汽由毛孔间溢出，代表着【银浊】过程的完成。
　　难以言喻的强大感流遍全身，
　　如果说威廉以前的肉体是一个勉强容纳着各种怪奇生命与正常人类的现代化社会，那现在的肉体便是一个生物朋克风格的未来都市，生活在里面的怪奇生命、死者与人类和谐共处，共同推进着新社会的进步。
　　“现在这样的状态才能真正胜任马戏团首席……啊~突然好想去一趟皮厂啊，将那群染血的家伙全部杀光。”
　　这时，银浊间的膜门溶解化开，纯白病侍走了进来。
　　“还没完了，你只是完成了相对重要的【银浊】，接下来将前去音乐厅进行【作曲】，到时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完成途径。”
　　威廉以赤身状态做出一个优雅的绅士礼，“感谢你们纵容我的任性，想必我的银浊应该消耗了不少资源吧。”
　　“不是不少，而是巨量的资源，你一个人消耗的总量差不多能满足18个人的银浊。”
　　“真是不好意思。”
　　“只要在规则范围内，只要你忠诚于旧世界，这不算什么。你的天赋我们看在眼中，希望后续的【作曲】能同样精彩。
　　需要休息一下还是直接过去？”
　　“我的肉体不需要休息，直接带我过去吧。”
　　“好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完美生物
　　交代了【作曲】事宜后，纯白病侍便准备领着威廉前往神秘的作曲间，
　　不过，就在病侍蠕动着他那细胞堆叠的身体进行转身时，
　　串联于白细胞间的视觉神经系统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居然不愿移开视野，始终注视着眼前刚完成银浊的青年，注视着对方的身姿。
　　病侍也是第一次遇见自身细胞不听使唤的情况，
　　他作为病灶中心分化出来的侍从，对于【病】有着根源性的崇拜，
　　在他被分化出来的两百多年时间里，仅有面见中心或是见到一些无与伦比的根源性病症时是会出现本能崇拜而自身无法控制的情况，
　　对方往往都是疫主，或是一些有着疫主潜能且病症独特的银圈人员。
　　对于刚完成银浊而尚未进行作曲的病者还是头一回，
　　病侍怀揣着好奇心，认真下来仔细审视青年经过银浊后的肉体结构。
　　嘎叽嘎叽~随着视觉神经的聚拢，一层层晶状体在体内叠加与融合，最终在侍从腹部聚合出一颗纯白巨眼。
　　透视威廉的人体表皮而观察内在的结构。
　　“这是！！”
　　这一看可不得了，病侍眼中所见的，在人类皮囊与外形之下的威廉，简直就是一个大生物时代的伟大艺术品，足以被展出于最高级别的艺术馆而且还是C位出道。
　　【首】：
　　1.头骨-保持着人类头骨的形状不变，头骨内侧却如同文明石窟般开凿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绘图，甚至看上去还有些像是复杂的线路板。
　　另外还等距开凿着多个小孔而利于大脑的散热。
　　2.脑-随着「远古基因」接入癫壳病毒，整颗黑色癫脑呈现出一种绝对规则的【球形】，脑沟纹路变得更加清晰，表面甚至还弥散着一层黑雾。
　　一根经过改造的环状动脉，如星环般环绕着癫脑，提供最优质的血液循环。
　　脑部结构整个看上去，简直就像一颗黑色星球。
　　【体】：
　　1.框架结构-腔壁轮廓、层层递进的肉壁走线、同时对欧式建筑的骨架券结构进行引入，大大提高骨骼、肌肉对肉体的支撑作用，同时也不失美感，粗略看去就像一尊华贵的肉体宫殿。
　　2.器官整合-威廉还创造了一种名为‘综合性器官腔室’的结构，可类比于电脑的主板。
　　是一种结合自身骨质铁链所构成的内体腔结构，每一个器官均能镶嵌于其中，不但能起到保护作用，更重要的是增强各器官间的连接性，而且盆腔也能对每个器官起到辅助增强的作用。
　　3.消化系统-对肠道进行深度优化，因消化器官占据原躯干的大量空间。借由远古基因的嵌合威廉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对整个肠道进行抹除将肠道功能全部整合到胃这单一的器官。
　　为确保消化功效不会降低，威廉在【胃】的改造上花费巨大代价，失败超过20次。
　　最终得到名为「白色胃囊」的器官，不再呈现囊袋的形状，而是呈现圆环结构，刚好环绕于腹部生门的周围。
　　注满在胃囊内部的不再是胃酸，而是一种超高浓度的新生酸液，任何落入其中物质都将回归最原始的初生状态，以便于分解。
　　白色胃囊的壁面衔接着一种具备循环过滤功效的血管，设有‘闸口’，
　　仅有被完全分解的物质能流过血管，若还有大分子的存在则不能通过，会被分流于另一根循环管重新流回胃囊。
　　而且，胃囊也受到综合腔室的支持，一旦有超过胃囊负荷的物质进入，其它器官都会给予协助。
　　也随着肠道空间的腾出，不但身体轻便了不少，腹部位置也衍生出更多的骨骼以及肌肉组织而提高身体的核心力量。
　　【肢】：
　　腿足-对脚踝、膝盖这两处关节进行完成重构，通过远古基因得到一种韧性极强的韧带配合肌肉组织进行环状叠加，随时还会分泌组织液对关节进行浸泡处理。
　　结构框架、肌肉束的排列以及神经、血管的梳理不再赘述。
　　手-左右手臂保证重量、长度相同的情况下进行截然不同的设计，让右臂更加擅长的近身挥砍而左臂更擅长持枪射击，
　　通过调整骨骼架构、肌肉排列的形式大幅提高右臂的机动性与力量，以及左臂的精密度与适应力。
　　“这……实在太美了！”
　　病侍被这样的肉体架构所震惊，同时也明白威廉为何会耗费这么多的时间，也瞬间感觉大量消耗的银液是完全值得的。
　　“等等那是什么！”
　　由于威廉正对着他，无法看见背部结构。
　　但刚才一瞬间，病侍却感觉有什么东西趴在威廉的背上，甚至偷瞄了一眼他。
　　讲道理，任何来到【中转站-腺区】的途径者，非本体意识都会被‘扣留’在外，威廉身上不可能出现除他之外的第二意识。
　　“我能看看你的后背吗？”
　　面对病侍的请求，威廉也是很欣然地转过身。
　　“这是什么东西！”
　　本以为会是什么特殊的背脊构造，或者威廉将一部分视觉神经埋在背部而提供身后视野。
　　然而，映入眼中的却是‘一具死尸趴在背上’的画面，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死亡个体，被‘镶嵌’或‘深度黏附’在威廉的背部，而且这具死尸与威廉共用一根脊椎。
　　死尸的双臂埋于皮肤之下，沿脖颈而上，连接着面部的「深渊面具」……或者说，就是根据深渊面具的‘手掌结构’为起始点，创建了这具镶嵌在背部的死尸。
　　因死尸结构，或者说‘第二者’的存在，实现对深渊面具的深度控制。
　　甚至还能通过回缩手臂，将面具也收纳于体内，仅在关键时刻才显露面具。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死尸不但能控制面具，更能作为意识载体，
　　万一遇到真正危险且威廉一个人无法对抗的时候，存在于大脑深处的‘易辰’就能依附在死尸身上而实现‘双人成行’。
　　病侍在刚才所感受到的窥视感，正来自易辰。
　　这份窥视感让他浑身发毛，仿佛要被拖入充满着罪孽的死亡深渊。
　　“怎么感觉你身上还有另外一重个体的意识？讲道理，除你之外的任何外在意识应该会被拒绝于腺区之外。”
　　威廉一脸尴尬地说着：“感受到了吗？那并非外人，而是我自己……我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
　　在来到旧世界以前，在尚未感染任何病症前就发生过完全性的精神分裂。
　　有另一个我始终在蠢蠢欲动，干脆给他也打造一具外在躯体。”
　　“行吧……跟我来吧。
　　如果可以的话，待到作曲结束，希望你能留在这里半天时间，我们将对你的肉体进行倒模，作为优秀晋升者标本展示于腺区。”


###第五百六十二章 作曲
　　【作曲】，途径晋升的后半步骤。
　　当威廉首次从病侍口中听得这一名词时，便想到曾经在面对途径完成者及疫主的时候，随着他们框架的浮现而一同奏响的音乐。
　　疫主的音乐更具史诗感，甚至能直接营造出一个逼近真实的场景，
　　例如最早在绅士考核中因触碰湖底巨眼而意外窥见的鱼源-纳沙塔尔，那份史诗音乐让威廉仿佛置身于浪涛汹涌的大海，随时可能沉入其中而被深海间的巨物所吞噬。
　　途径完成者，亦即是银圈病者，
　　虽说部分音乐依旧有着史诗感，但代入感并没有很强，音乐更多是在表达银圈病者的特性，通过音乐向对手更好的展示自己。
　　关于音乐的秘密与真正效果，将在接下来的作曲过程中揭晓。
　　【作曲间】
　　威廉本以为会有一群奇形怪状的乐队集中在一处类似音乐厅的开阔区域。
　　实际并没有看到乐队，但呈现在威廉眼前的‘东西’却远比一支综合性乐队更加震撼，
　　作曲间的结构更像一处教堂，
　　进门正对面的宽墙之上挂满着‘长形半人’，也就是一种被剔除手脚，保留躯干与头颅而身体偏长的纯白人，均呈【倒挂】姿态。
　　这些纯白人的面部除了面部的嘴巴与鼻孔外，没有其它器官，纤细如竹竿，依照高矮进行排列而布满教堂墙面，数量足足有180余人。
　　在他们的腹部还有着一道矩形切口，暂时不知具体作用。
　　另外从他们后脑根部均有一根粗壮的神经延伸而出，通过精密排线而集中在作曲间的中心圆台。
　　威廉还没有发问，身边的纯白病侍则先一步说着：
　　“你所看到的正是腺区的最高杰作，是我们耗费数十年的精力所打造的「纯白仿生人体管风琴」。
　　你只需要走上圆台连接所有的神经，就可以通过控制他们进行「吸气」。
　　气体通过声带产生震动最后由腹部的音管口排出而发声。
　　每一个仿生人所发出的音律均不同，你所控制的吸气量也将影响音律，甚至还能通过微调发声过程来创造出独特的音律。
　　也正是这样的结构，使得一个人控制便能实现百人乐队都难以达到的效果。
　　待到你完成作曲，只需要从头到尾来进行一次完美的演奏，这份音乐就会补全你的框架，从而完成最终的晋升。”
　　威廉颇感兴趣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时间依旧不限吗？”
　　“不……你的时间特权仅限「银浊」，作曲的时间限制均为一周，从来没有特例。
　　不过，之前我也答应过你会在作曲期间予以协助，确保你最终成曲与你的病症契合率达到80%以上。
　　待会儿我会与你共同接入管风琴，在作曲这件事情上给你一些适当的指引。”
　　“好的，不过在开始前我有几个问题。
　　请问构成管风琴的仿生人，他们存在大脑组织吗？”
　　威廉这个问题的真实目的一下就被病侍识破，“别想着用你的癫脑来控制它们，作曲期间千万被耍小聪明，否则可能会剥夺你的作曲资格。”
　　“哈哈，行吧~我不会乱来的，现在就开始吧。”
　　威廉踏上圆台，直接让癫脑的神经丝线从头盖骨钻出，与地面上的仿生人神经相互连接，很轻松就实现了神经对接。
　　病侍立马跟上，蠕动着他的细胞身体也跟上爬上圆台，同样将中枢神经也连至威廉的癫脑，
　　他将履行承诺，在接下来的作曲中提供辅助，确保病症契合率达到80%以上。
　　虽说病侍早就有着心理预估，但当接入威廉的大脑时依旧被内部的复杂病症所震惊，就连他这位腺区的工作人员都想不出什么样的音乐才能合适这样一位复杂的青年。
　　“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稍等，前三天我的建议是熟悉管风琴，熟悉每一具仿生人音管所能发出的音节以及2~3个人体所能发出的联合音节，从第四天再进行作曲。”
　　“行。”
　　然而，时间刚过去五小时，已经有连续且优雅的简单曲调便回荡于作曲间。
　　白色病侍都完全惊呆了，他无法理解青年怎么这么快就能熟悉管风琴，但出于职业操守他又不好询问而打搅对方。
　　他不知道的是，威廉本身就有着艺术天赋，在四岁时就已然能够独自弹奏钢琴，而且在孤儿院内还参与过多次公开表演。
　　这都要多亏于孤儿院的超前培养，以及那位有着恋童癖而觊觎威廉肉体的艺术老师所给予的特别关心。
　　【思维殿堂-图书馆】
　　通过对仿生人管风琴的快速熟悉，威廉在图书馆复刻出一台具备同等效果的复合钢琴。
　　不仅有着三排琴键，就连脚下也有着需要用脚趾来操控的下位琴键，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管风琴的效果。
　　坐在钢琴前的不只有威廉，还有镶嵌在背部的易辰，
　　四条手臂同时进行着弹奏，双脚也是在不停蹬踏，呈现出一种‘手舞足蹈’的状态。
　　在稍微尝试了几次简单连续弹奏后，背上的易辰给出意见：
　　“威廉，以孤儿院经常播放的音乐为基础，进行修改与额外编曲吧。
　　那首音乐很好的诠释着绝望、恐惧、希望以及宁静，而且几乎印刻在我们的脑子里无法消散，非常适合用作底层曲调。
　　在我看来，音乐要适应的不仅仅是你身上的病症，更要适应于你这个人。”
　　“的确可以。”
　　方案敲定，接下来便是正式作曲。
　　两人配合事半功倍，事先说好要帮忙的病侍根本插不上手。
　　与银浊截然不同，
　　作曲的流程居然被主观缩短，仅仅耗时四天便得到成品音乐。
　　当威廉进行着最终演奏时，病侍立即在细胞深处产生出一种恐惧感，本能性地抽出连接在威廉大脑的神经树突而退至场边。
　　在时而激昂时而晦暗，时而绝望时而又充满的希望的音乐环绕下，病侍的精神也被调度起来，感觉随时可能出现精神分裂的情况。
　　待到最后一个人体音管的震荡结束，演奏落幕。
　　威廉头顶的银色框架间也在此刻完成文字雕刻，
　　包括威廉的‘全名’以及符合音乐主题、自身特性的‘称号’。
　　至此，
　　旧世界的「银圈」再多添一人，现如今的威廉才能真正意义上被称为‘旧日病者’。
　　当音乐与雕刻一同结束，威廉重新睁开眼睛时，
　　他虽感受到自身所达到的全新高度与阶位，但这并非到达【顶峰】的感觉，仿佛只是从山脚来到山腰，来到了众多旧日病者齐聚的区域。
　　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威廉有一种直觉，现在的他已经能展开真正的世界探索，甚至能开始想办法回归生前的世界。


###第五百六十三章 回归
　　嘶~
　　大量蒸汽及白色乳液由一道正在开启的液压箱向外渗出，经历整整24小时的倒模终于完美复刻出威廉的1：1纯白模型。
　　考虑肖像权的问题，模型的面部五官被完全抹去。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作为回报我们可特例将你送往旧世界的任何位置，脱离第十深渊的威胁。虽然你已完成途径，但想要与深渊抗衡还远远不足。”
　　听闻此言威廉连忙摆手，“别……千万别！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抵达深渊底部，千万别把我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与深渊直接交流会有被杀的风险，虽说你的行为对旧世界的发展有利，但你的死亡对于旧世界而言也是一大损失。
　　你自己决定吧。”
　　“让我回到原来的地方就行。”
　　威廉即便在重要的晋升途中也一直想着这件事，
　　他好不容易完成「凝面」与「巡礼」两大过程，最终的「觐见」就在眼前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而且，由第十深渊带来的凝面影响也完全应用于途径，深渊面具在银浊期间已经完全被威廉控制，化作自身的一部分。
　　对于面具，
　　对于深渊，
　　对于【序】，
　　威廉还想要与第十深渊当面交涉一番，即便有可能死亡也属于觐见深渊的代价之一。
　　“那就祝你好运了，希望能得到深渊的承认而降低旧世界的毁灭风险。你的所作所为都会被病灶中心看在眼里，你的贡献最终必然会迎来回报。”
　　威廉突然灵光一闪：“回报？话说我如果做出的贡献足够多，是不是有资格参观一下苦痛僧院？”
　　“苦痛僧院是由病灶直属，具备执行权的特殊源疫区。因为僧院的存在而大大提高了旧世界的稳定性。
　　想要前往僧院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你应聘僧院的执法者，要么作为罪犯被带往其中。
　　对旧世界的贡献不会体现在这种事情上。
　　不过，出于你化解深渊危机的贡献，僧院将不再对你进行追捕。”
　　威廉挠了挠头，“不对啊~我在人类世界那边的一位老师在前往旧世界期间被僧院无故抓捕而进行强制性的僧侣培养。
　　最后他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这似乎不在你说的两种情况以内。”
　　“入侵战争同样导致僧院的重创，至少有60%的僧侣在战争间死亡，甚至还包括核心管理层。
　　由于僧院的应聘者本来就少再加上旧世界的生育遭到封锁，迫于人手不足且监管随时可能失控的情况，僧院只能请求病灶赋予强制执行权。
　　任何在苦痛层面表现出天赋的个体一旦在旧世界活动就会被标记，随后会被强行带往僧院进行入职培训，你的那位老师想必也是一位苦痛爱好者吧？”
　　“是的。”
　　“那就对了，虽然这样不合常理，也惹得多方势力很不满意。但如果僧院真的失控，关押在里面的囚犯被释放出来，后果是你无法想象的。
　　不过你刚才说的这位人类从僧院逃离，是真的吗？讲道理，被动应聘的个体也会被关押在浅层牢房，我们腺区作为病灶的附属机构也算对僧院有一定的了解，可从未听过人类从僧院逃离的情况。
　　总览旧史，僧院的越狱情况也不超过五例，即便逃离也会被很快抓捕回去。
　　不过，如若换作人类的话，倒是可以逃往另一边的世界来阻断僧院的追击。
　　如果你所言非虚，也就说明僧院刻意隐瞒了这件事……不过，特殊时期特殊情况，我们也不敢拿僧院怎么样。
　　话说，你说的这位人类叫什么名字。”
　　“霍格尼·泽德。”
　　“泽德！等等……跟我来！”
　　听见名字的病侍一下兴奋了起来，领着威廉在腺区的绒毛通道间快速穿行，来到一间专门用于收纳‘人体模型’的【展示间】，也正是威廉模型即将送往的地方。
　　所有模型均被封于展示柜以白膜遮挡，威廉扫眼看去至少有二十具模型。
　　病侍以神经树突作为钥匙，开启其中一个展柜。
　　伴随着浓郁的尸体气味释放而出，威廉竟然有一种回归锡安，前往学院深处与老师见面的感觉。
　　一具完美倒模的人类尸体立于展示柜，每一根肌肉纤维都被精美勾勒出来，即便是现在的威廉依旧能感受到这尊肉体带来的压迫感，毫无疑问这正是泽德。
　　“嗯！真是泽德老师的模型。”
　　病侍面部的细胞挤作一团，就好像露出笑容似的。
　　“果然~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是泽德的学生。
　　说来也巧，泽德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正好由我负责接待。
　　只不过泽德的性格与你截然不同，当时他来到这里的时候精神状态很差，似乎是在极端的折磨情况下找到【途径】所在。
　　全程没有说一句话而且还散发着骇人气息。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僧院的‘培训’下意外找到属于自己的途径而来到我们这里。
　　泽德的肉体相当不错，在银浊过程中几乎达到极致也是如此才会收录在这里。
　　像他这样的肉体完全能在旧世界闯出一片天地，没想到居然回去当老师了吗？”
　　“泽德老师的确强得离谱，但在僧院期间遭受的折磨持续影响着他的精神，即便回归人类社会也无法做到完全自控，现在被关押于组织深处偶尔会从事一些教学任务。”
　　“永久性的折磨影响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腺区员工无法干预或是改变什么，也无法理解泽德他现在是怎么想的。但希望威廉你回去以后尽量说服他不要冲动，即便你俩联手也不可能撼动僧院。
　　我是认真的，如果泽德他无法放下怨念，甚至想要联合你一同跑去僧院搞事，搞不好会惹得病灶中心对你们发出全面通牒，届时所有的源疫区都会将你们视作敌人。”
　　“知道了。”
　　“回去以后替我向泽德问好~就这样吧，你在我们这儿已经呆了近80天，挤奶工们看着你都很害怕。”
　　“稍等一下。”威廉看向当前区域里一个个被白布遮掩的人体模特，“话说被倒模的人物中是否有一位与月亮相关的男青年。”
　　“我带你过来看泽德的人体模特已经算是违规，无法再向你透露更多信息，否则我都可能会被直接抓起来。”
　　“好的吧~那麻烦您带我前往腺区的出口吧。”
　　原路返回，回到代表着【序】的途径之门面前。
　　因威廉这位途径开拓者的晋升，
　　这扇漆黑之门的外型也发生着对应的变化，门体化作一种骨肉金属相融合的特殊材质，中央则凸起着一道仿威廉的人体浮雕。
　　浮雕所呈现的姿态与达芬奇所绘的《维鲁特人》十分相似，
　　同时还在肉体间绘有螺旋结构的线条，象征着【序】，同时也表达出完美生命的概念。
　　随着威廉的推门而出，
　　小葡萄与黄皮的意识也跟着回归，一切外物都回到他的身上，眼前的场景也由纯白瞬间切换为黑暗。
　　同时还有着一股无法琢磨的压倒性气息。
　　黑幕为裙，深渊为面。
　　第十深渊的本尊正站在他的面前。
　　相隔八十多天，两者再次见面，
　　威廉已不再只是一张面具，不但补全了肉体还实现了晋升，这样的情况让第十深渊无法理解而斜着脑袋，
　　仿佛黑色气息在祂的头顶凝聚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五百六十四章 拒绝
　　场景由纯白转至极暗，
　　威廉因提前戴上深渊面具，没有表现出任何对黑暗的不适，单膝跪地，选择以绅士的仪态觐见第十深渊。
　　没有去窥探，
　　没有刻意感知第十深渊的真实形态，
　　仅仅表现出一副无比纯粹的觐见姿态。
　　如此虔诚的姿态，难以想象威廉前一秒还在与纯白病侍进行着闲聊，仿佛晋升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仿佛回到八十天前刚刚完成巡礼的状态。
　　即便黑暗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威廉的内心依旧静谧如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
　　第十深渊偏着脑袋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重新解析他的身体结构，也清晰看见「深渊面具」居然被青年完全驾驭，化作‘背部特征’的一部分。
　　不经过祂的同意而驾驭面具的渊民，眼前的青年是第一个。
　　而且更让祂好奇的是，这位青年明明发生了「改变」却依旧虔诚如往。
　　一时间，第十深渊自诞生意识以来对他者产生‘兴趣’。
　　半天时间过去，
　　威廉依旧是不为所动，终于逼得第十深渊主动开口，“特例……特殊……特别……的人~既然你的目的已然达成，为何不选择离开？”
　　威廉依旧虔诚且毫无杂质地回应：
　　“我的最初目的，的确是寻觅藏于您这里的【途径】。但随着我跨入您制造的帷幕，进行凝面而成为渊民之一，我便产生了另一重目的。
　　我的大脑渴求着世间一切知识，
　　这份求知感驱使着我前来觐见你这样的特殊存在，可惜八十天前的我还太过弱小，在经历最终的巡礼后，肉体破灭，只能将意识依附于面具。
　　这番不完整的觐见，在我看来实在无能。
　　因此我选择先进行【途径】，以更高等的完整形态与您见面，这样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觐见。”
　　“途径……哦，我似乎在使者们的记忆中看到过这样的文字描述，但这层记忆被完全封锁，强行打开会造成他们的死亡。
　　这似乎是你们进阶的一种形式，只不过你的进阶对比臣服于我的仆从们更加完善，至少在表面看看没有任何的缺点。”
　　“没错，途径是我们病者实现进阶的必经之路，或者以【补全】来形容更加合适。”
　　“补全……不完整……”
　　听闻威廉的话语，第十深渊居然陷入短暂的沉思，似乎在思考着自身的一些问题。
　　这一思考又是数个小时，威廉依旧保持姿势不变，静静等待。
　　直到一根根由黑暗凝聚的蜡烛在周围点燃，主动展示出黑白色彩的深渊画面，意味着眼前的青年已赢得深渊的承认，获得‘面见’深渊的许可。
　　手掌结构的面具慢慢开启，
　　威廉同步抬头看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第十深渊】，但目光并未超过帷幕长裙的最顶端，没有去直视深渊的面庞，只是看着对方的躯干。
　　但即便只是注视深渊的‘躯’，依旧让威廉浑身颤抖，肌肉紧绷，甚至有鼻血流出。如果是途径之前的肉体恐怕会直接瓦解。
　　“你已达成我设立的所有要求，也是第一个完成觐见的渊民。
　　至此，我将赋予最高的深渊权限，你将以「第一使者」的身份管理目前深渊统御的区域，享有对其他渊民，普通使者的支配权，同时也能随时前往深渊底部来面见我。
　　让我们来建立‘连接’吧，虔诚的信徒。”
　　话音刚落，第十深渊的长裙间猛然长出大量的手臂，而这些手臂本身又是由无数小手臂所构成，如果能进行微观观测还将发现构成这些小手臂的黑色细胞居然也呈现手臂状。
　　这些手臂全部抓向威廉，或者说转向他的灵魂，
　　一旦触碰将直接在灵魂深处刻下「第一使徒」的身份，作为权利的代价威廉将被永远禁锢在这里，无法离开。
　　单膝跪地而低头的威廉，怒目圆睁。
　　情况与预想中的截然不同，本以为能获得与第十深渊正面交谈的机会，能像魔术师贾恩那样与深渊建立联系并以代言人的身份自由活动。
　　然而随着威廉的完美觐见，第十深渊居然不给任何讨论、交流的机会，也根本不问威廉的自主意愿就要将他留在身边。
　　自由是威廉的底线，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绝不能被束缚在深渊之中。
　　【思考】
　　一时间，犹如星球环带的血管开始疯狂向癫脑提供含氧量最高的血液，让癫脑功率瞬间拔升至最大值而极致运转。
　　上千种方案被构想出来，但每一种均有风险与不确定性，没有任何一种方案能达到60%以上的成功率。
　　关键时刻，镶嵌在背部的尸体突然传来一阵阴冷声音。
　　『第387个选项很不错哦~威廉。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将自由放在第一位吧？难道你还想回到孤儿院，过着那种被永久束缚的生活吗？
　　自由的优先权在第一位，哪怕死亡也不足为虑。』
　　随着易辰给出的建议，威廉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当一条条相互叠加的深渊手臂临近时，
　　【死人妆】
　　最为浓烈的死亡物质从右臂渗透而出，包含着未知的黑液与原墓的死疫。
　　得到补全的死疫甚至主动配合黑液，于右臂表面凝聚出一柄漆黑刀锋。
　　斩！
　　死亡掠过，
　　深渊手臂居然被完全斩断，纷纷洒落在地，这些手臂似乎有着独立生命，还想要爬回第十深渊的体内。
　　可爬到一半便彻底死亡化作一滩黑液。
　　顿时间，一股来自深渊的压力猛然降临，威廉瞬间感受到一种真实的死亡胁迫，自身仿佛要被无尽黑暗所吞噬。
　　下一秒，吞噬却并未到来。
　　第十深渊从体内伸出一截类似吸管的物质，吮吸着地面的黑液。
　　“这不是旧世界的物质……你从何得来此物？”
　　“别的世界。”
　　“你来自别的世界？难怪这般特殊。看在你如此特殊的份上，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解释刚才的拒绝行为。
　　如果未能得到满意的答案，我将对你进行强制奴役与灵魂转化。”
　　“我尊敬着您，但我的癫脑渴望着知识，不愿禁锢于此。
　　相较于在这里为您做事，我更愿意作为你的「代言人」，将第十深渊展现给外部世界，展现给那些强大的源疫区，甚至展示给旧世界以外的世界。
　　而且，我的癫脑能够持续笼络外界的人才，笼络那些本身亲和于黑暗的人才，让他们主动为您做事。
　　这便是我的想法……”
　　威廉低着头，收敛杀意而继续保持虔诚的状态，静静等待。
　　直至一阵夸张的笑声于深渊间扩散开来，不只是第十深渊的本尊在发出笑声，就连整个深渊环境都在狂笑不止。
　　聚落间的渊民被这份笑声吓得一个个面部贴地，不敢动弹。
　　笑声结束。
　　帷幕长裙之下，大量的手臂再度生出，数量是之前的数倍。
　　这次，威廉不再反抗。
　　这些手臂触碰上威廉的肉体后立即发生拆解，化作一条条线虫般大小的‘小手臂’而爬满全身，
　　钻进体内或留在表面
　　抚摸着每一根头发、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肉质甚至是每一颗细胞的构型。
　　“看似完美，实则尚未完成，你还有很长的‘雕刻之路’需要走下去……留在我这里的确有碍于你的发展。
　　深渊面具已变成你的所有，无法起到象征作用。
　　既然想要成为「代言人」，你的身上必须表现出与深渊相关的特点。正好有一处空洞，以它作为我们的纽带吧。”
　　说着，无数小手爬向威廉的腹部生门……


###第五百六十五章 完形者
　　待到无数细小的手臂如退潮般从威廉腹部退去，
　　代表着羊群，
　　代表着完美诞生者躯体，
　　代表着新生的「生门」变得与众不同。
　　内壁呈现出一种类岩层的结构形式，并且不再是一个横贯腹部的空洞，向内看去仅是一片漆黑。
　　如果说以前是一种空洞，那现在就如同深渊。
　　不过，威廉自己却没有感觉多少的变化，并没有捕捉到任何病症的加入，腹部除了有些瘙痒似乎根本没有多少变化，生门的效果依旧存在。
　　唯一多出的只是一种连接感，也正如第十深渊所说建立了某种纽带关系。
　　“今后你通过腹部的洞，就能与我取得联系，但是……仅限于你有特别紧急的事情需要汇报，或者有人胆敢挑衅我的权威时才能开启联系，否则我会直接否认并抹除你的「代言人」身份。”
　　“好。”
　　“另外，你腹部所表达的「生」居然意外地与我的深渊颇为契合，继续发展下去吧，或许能在你的身上衍化出真正具备实际效果的【子渊结构】。”
　　“生与深渊居然能契合吗？我知道了。”
　　“记得你的承诺，除了对外作为我的代言人，另外还得定期向我这里输送质量合格的渊民。”
　　“这一点尽管放心，定让您满意。”
　　威廉心中早早便有着详细的计划，每隔一段时间向第十深渊输送一位学生即可，不但能满足‘供奉’要求，还能让这位学生求得黑暗间的深渊知识，
　　因黑色癫脑的特殊性，即便化作渊民，学生的身份依旧不会丢去，
　　待到某个节点来临时，必然能为威廉自己所用。
　　“觐见到此结束，不过在你离开前，向我展示一下你最真实的姿态吧。
　　从你最初的觐见到现在为止，仅在斩断我的附肢时有着展露真实一面的趋势，大部分时间都有所收敛。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全貌，看看你的框架与文字。”
　　“是。”
　　在第十深渊的邀请下，威廉由单膝跪地的姿态逐渐起身、漂浮呈十字状。
　　当一道完美无瑕的纯银框架显露出来时，
　　音乐奏响，沉闷的音节让第十深渊猛然阔开面部的孔洞结构，尽可能清晰地接收这份独特的音律。
　　“嗯！”
　　被第十深渊所奴役的银圈病者已有十位，祂也都见过那些病者的银色框架，听过同步出现的音乐。
　　但没有一曲音乐能像现在这样让祂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沉闷而绝望的音符贯通深渊，让祂感觉无比舒适。
　　尤其是一种蕴含于音律间的【序】，将本应该散乱，沉沦的音符串联起来。
　　跟随这份怪奇、缓慢且不和谐的旋律重新审视威廉时。
　　咔~背部脊骨传来一阵躁动，镶嵌于背脊间的‘第二者’居然慢慢剥离出来，轻轻爬附于威廉的肩头，一同凝视着第十深渊。
　　一份绝对的死亡感传递而来，居然让第十深渊都产生了些许的危险感。
　　跟随着音调的慢慢上升，第十深渊也转而看向威廉头顶的银框，看到了框架表面的DNA螺旋结构，非常符合祂的审美。
　　还有一种哥特式风格的字母，雕刻于银框前端。
　　William.Y.Behrens，The Gestalt one（完形者，威廉·Y·贝伦斯）
　　待到不和谐的音律以完整的形式结束时，第十深渊居然上下点头，以人类的形式予以承认，完全认可自己的这位「代言人」。
　　“非常不错的姿态，足以向外展示深渊的存在，就这样吧……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必劳烦大人，我既然已是您的代言人，如果连爬出深渊都做不到，那就实在太过低劣……不打搅您的休息下，必要的时候我会再来觐见您的。”
　　“去吧。”
　　威廉收敛头顶的银框，一个转身便爬上深渊的壁面。
　　毕竟，威廉有过攀爬深渊的经验，否则他也不敢轻易逞强。
　　选择自主攀爬是想要借用这个过程来加深对第十深渊的认知，
　　同时也借用‘攀爬深渊’作为一次历练，借此熟悉、理解自己刚刚晋升后的肉体状态，以及生门所转化的深渊结构。
　　攀爬的感觉与原墓截然不同，
　　触感并非岩壁，更像爬在某种密集的肉体与织布表面，甚至感觉就爬在第十深渊的长裙表面……
　　花费足足一周，威廉爬了出去。
　　深渊之上的【巡礼之路】对于他这位代言人已不再是什么麻烦，轻易便能确定方向，找到看门人所在的出口，回归聚落。
　　“啊！”
　　那些挣扎大树广场进行凝面的渊民一看到威廉出现立马就起了应激反应，社交恐惧症迫使他们中断凝面而逃离现场，
　　“那是……”
　　慌乱间却有一人发现了威廉的腹部结构，其余人员也跟着看过来。
　　社交恐惧症虽已然存在，但一种更高等的情绪统御着他们全身，迫使他们纷纷跪伏下来，以最虔诚的姿态跪拜这位青年。
　　即便是深渊守门人的黑色树人·卡里姆斯勋爵也同样行跪拜之礼。
　　“喂！勋爵，我的东西应该还保存在你身上吧？”
　　被威廉的手掌轻轻一拍，吓得勋爵浑身颤抖，挂在树枝上的尸体疯狂摇晃，毕竟他曾小看过这位青年。
　　“在的……我一直有好好保存。”
　　黑色手提箱由树体深处分离而出，送至威廉的手中，保存完好。
　　“做得不错嘛勋爵，再见了~要好好履行你的职责，也要放低身位。”
　　“知道了！”
　　待到威廉移开手掌时，气息也跟随消失，勋爵重新抬头时，眼前的青年已然不在。
　　……
　　垂于天际的【黑色帷幕】之外，
　　外面依旧驻扎着各种形式的帐篷，稀稀落落的寻宝者集中在这里。当他们讨论着如何进行探索时，却有一位西装笔挺的青年从中走出，面不改色。
　　同时传出的还有一种压迫与恐惧感，迫使他们不敢靠近。
　　威廉的目光直接过滤掉眼前的‘弱者与赌徒’，眺望鼠城。
　　“呼~银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爬出深渊又是一周，全程耗费近三个月，想来金她们应该也各回各家了。
　　还有一件麻烦事呢，马戏团那边给我的假期是两个月，不知道超时会怎么处理。
　　看贾恩先生他们平日都很难拥有自己的假期，一天的外出请假似乎都是很大的赌注，希望老板看在我第一次外出办事的份上能网开一面吧。”
　　就在威廉启程向着鼠城走去时，一红一银以及一抹烛光于鼠城方向快速袭来。
　　仔细看去，
　　正是金、普莱斯城主以及坐在城主肩上的十三。
　　随着威廉离开帷幕，作为学生的十三立即得到老师的感应，第一时间便通知小队赶来。
　　“这群家伙居然真的一直在等我，而且关系还搞得还挺好嘛~金居然也还在，癌宫那边不会追究她的长时间外出吗？”
　　就在威廉面带微笑准备与队友们来一个深情拥抱时，
　　嗖！靠近到百米距离的金突然提速，一发上位扫踢直击威廉的侧头。
　　撞击产生的气浪将百米内的帐篷全部撕碎，
　　尘埃之间，威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右手稳稳抓住金的黄金长靴。
　　“金，没有动用红莲的力量吗？”
　　“万一把你的脑袋炸没了可怎么办？亏我没有白等，威廉这家伙仅仅八十多天就变得这么强了……待会儿我们切磋一下吧。”


###第五百六十六章 深渊展现与战争遗物
　　黑蛔餐车，3888最高档次餐厅。
　　同样由普莱斯城主请客，算是庆祝威廉的途径顺利完成，对于城主而言八十多天完全不是什么事，他早已习惯时间的流逝。
　　而且作为月鼠的他能清晰感受到威廉体内关于‘月’的部分也得到补全与放大，更加贴合他对银月女王的幻想。
　　不过随着美食的上桌，普莱斯便完全沉沦其中，暂时不去管这些事情。
　　餐桌前，不知道是不是在银液水池浸泡时间过长，在深渊爬行了整整一周的威廉居然依旧不怎么感觉饥饿，进食欲望也是很一般。
　　一边切着主食一边询问坐在对面的金。
　　“我记得尊瘤骑士应该管得很严，癌宫那边会让你出来这么久吗？”
　　金正面进食的嘴巴根本闲不下来，借由癌细胞的定向增生，于右手背生出一张具备声带结构的临时副嘴。
　　“啊？我一个月前就回去过一次啊，然后又找机会溜了出来，尊主那边不但没有追责还赞许了我的外出哦。
　　因为我在【极暗之地】找到了好东西，就算放在尊瘤骑士团也是罕见、珍贵的东西。虽然还没有找到修补与使用的方法，但我已经隐约摸到了一些门道。”
　　“什么好东西？”
　　“入侵战争期间留下的遗物……而且还是比较完整，没有被人窃取的「隐藏遗物」。
　　也是多亏普莱斯对这片区域的熟悉，领着我们踏上暗巢矿山并发现里面的一条隐藏密道。再配合十三小妹给予的邪阳光照对上古时期的封印进行强制驱散，找到一间从未被人发现的塌方处。”
　　威廉的兴趣瞬间转移，眼前菜品已不再有任何吸引力，“战争遗物？在身上没有……让我看看。”
　　“说给你看，就给你看呀？我们可是等了威廉你好长时间~无聊死了。
　　想看也可以，不过你得先给我看看深渊间的收获。想来威廉你应该不只是完成途径，与第十深渊的接触应该也给你带来了不少改变吧？”
　　威廉不可否认地点头，“深渊的确给我带来了影响与改变，但如果将这种特性展现出来，可能会对你们的用餐有所影响。”
　　“还能让我们吃不下饭吗？别说废话了，赶紧展示一下，作为交换我就把我找到的战争遗物给你看看。”
　　“好吧。”
　　咔~威廉的后背脊骨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声响，仿佛整节脊柱都活了过来，甚至开始微微的蠕动。
　　有什么东西游动于肩部的皮肤之下，并沿着脖颈慢慢上移至面庞。
　　“手？”
　　正在进食的金慢慢停了下来，瞥见威廉皮肤下正游动某种手掌结构的物体，但要比普通人的手大上一个规格。
　　很快，游动的手掌抵达面部并直接于两鬓处钻出。
　　手掌的材质介于漆黑石材与人体皮肤间，散发着浓烈的深渊气息。
　　当左、右出现的手掌缓慢盖下，完全捂住威廉的面庞而连接为一张「面具」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场以威廉为中心而散开。
　　坐在对面的金真切感受到一种黏稠物质蔓延了过来，瞬间铺满整个用餐区域，同时还在身下传来一阵异样感，迫使她低头看向餐布下端。
　　晦暗的餐桌下端，一只苍白的手臂从黏稠物质间伸了出来，想要抓上她的小腿，爬上她的身体。
　　“幻象？”
　　金压制住内心的躁动，重新将目光移回桌面。
　　谁知，盛放于餐盘间的美食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没有眼珠子的孩童头颅，黑发垂落，涂抹着艳丽红唇而不断发出瘆人的笑声。
　　当金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威廉时，情况再度发生变化。
　　威廉面部的手掌结构不再是「面具」，而是真的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帮他捂住眼睛……但这个人包裹于黑暗间，就在金想要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
　　被捂住面部，仅有嘴巴露出在外的威廉突然开始说话：
　　“金，如何啊？”
　　在一系列氛围与意境的营造下，随着威廉说出这番完全不属于他的音调言语时。
　　轰！
　　金的小腿瞬间发生爆炸，以爆炸式的瞬间后撤而离开餐桌。
　　戴上头盔，同时将血婴长剑抓在手中……一滴冷汗从头盔的出气孔滴落，如临大敌般看着眼前的威廉。
　　不仅是她，
　　就连沉浸于美食的普莱斯城主也是浑身炸毛，退至餐厅的边缘。
　　餐厅区域的服务员们更是一个个全部吓得原地失禁，他们体内的黑色寄生虫产生应激反应而钻出体外，试图舍弃宿主而独自逃离。
　　嗡~嗡！
　　整个餐车的警报声拉响，一名名穿戴黑色外骨骼生物衣的安保人员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时，威廉已将深渊面具撤去。
　　“没事了，没事了~刚才只是稍微展示了一下个人能力，实在不好意思。”
　　餐厅内部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任何的死者、烂泥，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而已。
　　黑蛔的员工还是显得非常重视，进行多次不同方式的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还派出总经理来亲自交涉，希望威廉今后尽可能不要在餐车区域展露这样的形态。
　　待到金与普莱斯坐回原位时，已没有多少食欲。
　　金双手撑在桌面，将脑袋探至威廉的面前，“刚才……真是你吗？我怎么感觉你戴上面具后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而且是非常非常危险的类型。”
　　“是我，但也有深渊的作用。”
　　“不可思议~搞得我都想要与【第十深渊】接触一下了。”
　　“接触深渊风险太高，而且金你的性格也不太适合。如果真的想要与深渊接触，金你最好还是先问问奥莱娜女士或者癌宫尊主的意见。
　　好了~赶紧给我看看你们找到的战争遗物吧。”
　　“真是猴急呢，喏~先给你看吧。”
　　长方体结构，以旧世界黄金配合增生肿瘤共同打造的收容箱体被摆在桌面，威廉一眼就看出箱体的不一般，显然属于癌宫的高级造物。
　　“需要让这里的服务员回避一下吗？”
　　金摆了摆手，“不用回避~他们不会乱说。再说，如果真的有人敢抢癌宫的东西，正好可以拿他们来练手。
　　好了，我准备开箱咯。”
　　金双手端起箱体，放在自己的面前。
　　一根粉嫩而细长的舌头于口间伸出，插进箱体中心的缝隙而进行身份验证。
　　听着机关解锁的声音，并伴随着黏稠的丝线拉拽，箱体开启。
　　因背对的收容箱，威廉暂时没能看到实物，但他却隐约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唰！
　　金的舌头收回嘴里，转向箱体而面朝威廉。
　　一柄‘断剑’呈现于眼前，
　　剑格护手居然呈莲花状，
　　剑柄则有一种宝塔形式的结构，
　　仅存的1/4剑身表面刻着一种威廉见过的文字，准确地说应该是易辰生前见过的文字。
　　“梵文，这是某种佛教法器？”
　　“啊？什么梵文，佛教又是什么东西？威廉你在说什么呀。”一系列古怪的名词听得金满头雾水。
　　威廉却没有回应金的问题，而是注视着这柄断剑，感受其表面所残存的神性气息。
　　“不会错的……这种感觉与易辰所信奉的那尊死亡神像有着一定的相似性，虽不属于同一种神祇，但应该来自同一个大世界。”


###第五百六十七章 往事
　　经过面见第十深渊所需要的「巡礼」流程，易辰所展现的‘三叩九拜’使得有关于死亡神像的回忆变得清晰起来。
　　易辰之所以能实现穿越，之所以携带象征死亡的黑液于这边世界重生，均与那尊死亡相关的神像直接有关。
　　现如今，金找到的战争遗物居然也散发着微弱的神性，虽然断剑表面溢出的神性与易辰在孤儿院小黑屋跪拜的神像并不匹配，甚至可能属于两个不同的神学派系，但两者应该来自同一个世界，或大世界。
　　这柄剑的展现也让威廉对‘战争遗物’产生莫大的兴趣，
　　『有没有可能，旧世界散落的某个战争遗物与易辰所信奉的那尊死亡神像有关？如果能找到相关的物件，说不定能帮助我理解死亡的奥秘，甚至还能找到去往那边世界的方法。』
　　啪！
　　一发具备爆炸效果的响指在威廉面前打响，将他的思绪拉拽回来。
　　“威廉！想什么呢，抛出一堆奇怪的词语又不解释，你似乎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样，赶紧说说。”
　　“这剑应该属于某位神祇的道具，或者是神祇赐给其信徒的道具。”
　　“神祇？是什么东西……”
　　金一脸不解，她从来没听过关于神明的故事。
　　因人类世界遭病症肆掠，大部分人类早就不信什么神明。少许残存的教堂或许还存在着谈论耶和华的神父，但大部分人类更相信绅士组织。
　　至于旧世界这边就根本不存在所谓‘神学’。
　　与其相信虚无缥缈的神祇，病者们更加相信自身疾病所对应的源疫区。
　　威廉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着：“的确，旧世界这边我从未听过任何的神学理论。人类世界那头也很少见到教堂，整个锡安也不存在任何的宗教信仰。
　　组织在早期建立时所创建的光明教会，也很快遭到皮厂的强制干涉而被迫解散。
　　金，你无法理解也是正常的……其实我也仅限于表层理解而已，神祇简单说来就是某个群体的信仰产物。”
　　“信仰产物，什么鬼东西？你还是别说了，我自己慢慢琢磨这东西，反正我已经与剑柄建立了微弱的联系，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运用起来了。”
　　就在这时，威廉突然看向身旁已不再进食的普莱斯城主，“对哦！普莱斯你是远古时期的病者，你参加过旧世界的入侵战争对吧？我怎么连这件事都忘了。
　　赶紧讲一讲，当初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我的确参加过。当战争的号角在旧世界吹响时，我本打算舍弃鼠城直接前往月亮，却在出发前接到女王的传音，让我坚守城主的职责。
　　鼠城很意外地并未遭到袭击，但驻守在暗巢矿山的守卫却传来警报，我也是果断前往矿山与这群外面世界的入侵者展开对决。
　　虽然最开始杀掉了一些不太厉害的家伙，但很快就碰到一块硬骨头。
　　那家伙表面看起来只是一位很普通的光头人类，甚至连鞋都没有穿，身上披着一块破布。但当我想要快速解决此人时却发现这家伙的肉体居然比我的爪子还要硬。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我果断引来月光，拿出全部的实力。
　　谁知那个家伙也同样发生变化，长出三颗头颅与六条手臂，且每条手臂均持有一件奇怪的兵器……或是说是威廉你刚刚给出的名词‘法器’。
　　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其中一件法器应该就是金小姐手中的剑。
　　而且在对战过程中，那个人类身后总会浮现出一副怒发冲冠的巨人图像，能对我心灵产生很明显的压制作用。
　　我几乎被完全压制，本以为会就此死去，谁知两名完成途径者因感受到发生矿山的战斗波动而及时赶来。
　　三者联手的情况下，
　　最终以矿山崩塌，一人被杀以及我身负重伤的条件将对方勉强杀死。”
　　“三头六臂，光头……居然能这么强吗？”
　　虽说只是普莱斯城主的口述，依旧听得威廉整个人热血沸腾。
　　他很清楚普莱斯是什么样的强度，当初能斩杀尊瘤骑士而上位，即便是现在依旧能手撕深渊面具，论水准绝对在旧世界银圈的中流以上。
　　而这样的普莱斯城主居然被完全压制，需要配合另外两位途径完成者才勉强险胜。
　　“对方如果不强的话，也不至于整个旧世界最终战败。”
　　金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小声嘟囔：“哎~没能体验这样的战争，真是遗憾~不知道这帮人会不会再来一次，真想试试呢。”
　　金的这番话让普莱斯显然有些不太高兴，威廉也是连忙打断。
　　“好了，关于其他世界的问题以后再说吧。眼下我得赶紧回去，不然老板非要将我的脑袋削下来不可。
　　普莱斯城主跟我来吧，带你见识一下最顶级的世界美味。”
　　威廉刚说完这番话，突然感觉胯下一凉！
　　坐在对面的金直接一脚从桌下踢来，所幸威廉即时以双腿夹住，否则还真有可能形成‘致命打击’。
　　“喂！说好的切磋呢，吃了饭就准备溜走是吧？”
　　威廉很清楚金是什么性格，也能感受到她当前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有多么强烈。
　　一旦接受绝不是简简单单的切磋，
　　金这样的疯狂之人完全可能以命相搏，到时候拖着受伤与疲倦的身体返回马戏团，若因晚归一个月的问题而受到惩罚，身体可能真会撑不住。
　　要知道这可是威廉‘刚出厂’的新身体，一旦弄坏了会很麻烦。
　　“金，我在深渊里爬了七天七夜才好不容易出来，现在特别的疲倦。我自己都没来得及进行‘数值检视’，现在进行切磋的话我肯定拿不出真正实力。
　　想来你与我切磋起来，应该也得不到满足。
　　不如这样，等我完全适应新的身体并休息好了以后，我们再来切磋如何？
　　而且，我们也得找个时间赶回锡安，组织那边的情况可不太好。等几天或者十几天我就来癌宫找你，怎么样？”
　　金注视着威廉的眼神，猛然收回夹在威廉两腿间的右脚。
　　“快去吧，别让我等太久了。”
　　“好。”
　　当然，威廉自己也不敢保证过个十几天就能从马戏团溜出来，反正先想办法溜了再说。


###第五百六十八章 再见老板
　　【恐惧马戏团】
　　非营业期间，整个马戏团帐篷将隐藏于亚空间的深处，就连各源疫区甚至是享有抓捕特权的苦痛僧院都无法定位。
　　唯有被老板指定为核心成员的个体，将完全发展恐惧症的个体，才能在外享有灵魂层面的感应连接。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恐惧连接」。
　　老板作为恐惧源头，甚至可以说是旧世界的恐惧起源，
　　任何接触他的马戏团成员都将获得‘恐惧播种’，威廉当初前往马戏团时也是一样，在接纳入场券时便让一颗恐惧种子扎根于大脑。
　　但这样的种子并非什么人都能驾驭，
　　恐惧种子会进行主观筛选，潜能达标且具备表演天赋的真正人才，种子才会选择在他的体内生根发芽。
　　而且发芽还只是第一步，后续便需要通过日常积累、表演以及一些特殊契机才能让嫩芽成长为树木，发展出独属于自己的「恐惧症」。
　　威廉通过试运营及正式表演（中场），再配以自身感悟以及在渊民聚落的运用让恐惧症彻底成型，也是独属于他的【社交恐惧症】。
　　这份依附着癫脑而存在的特殊恐惧症也在途径期间得到补全，相当于利用远古时期的营养液进行浇灌，使得原本成熟的树木结出果实。
　　威廉只需要激活恐惧症的感应，去追寻最原始最古老的恐惧源头便能找到老板所在，也正是马戏团的入口。
　　前面的路程选择乘坐黑蛔列车，待到感应强烈时再进行最后的步行。
　　【蝶磷之森】
　　一高一矮以及一只烛偶在森林间快速疾驰，
　　生活在这里蝴蝶们纷纷避开，存在于蝴蝶腹部的人脸均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强者来到这里。
　　领头人类男性扎着居中丸子头，标志性的黑色西装。
　　在他身后跟着一只体格巨大且全身覆盖流线银铠的‘野兽’，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种类，似龙、似狼又仿佛是一只巨型老鼠。
　　“威廉，话说我们将要去往的，被你称为具备旧世界最高美味的场所到底是什么地方？在我的记忆中，这里似乎没有源疫区，是新成立的组织吗？”
　　“是一个叫作【恐惧马戏团】的地方。”
　　“马戏团……没听过。”
　　“这是战争后才创建的特殊组织，没听过很正常，非表演期间均处于隐秘状态。”
　　也就在两人说话期间，威廉对于恐惧的感应突然成倍增长。
　　眼前茂密的树林也突然变得开阔，出现了一片很不自然的林间空地，没有苔藓没有花草，甚至连人面蝴蝶也一个都不敢飞入其中。
　　空地中心正放置着一顶魔术帽，
　　普莱斯城主跟着威廉跨出林间，看见那顶违和的魔术帽时整个鼠直接炸毛，利爪弹出、尾巴绷紧，
　　以头盔下的月眸试着透视魔术帽时，所看到的却是无尽深渊。
　　不同于第十深渊，魔术帽间的深渊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他感觉天旋地转，仿佛空间因此错乱。
　　这时，林间飘起一种刺激性的花粉，花粉沾染于眼球表面而迫使普莱斯与威廉同时眨眼。
　　嗡~眨眼瞬间，魔术帽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燕尾服装且戴着盖伊·福克斯面具的魔术师。
　　“贾恩先生！”威廉立即行礼，同时进行着同伴介绍，“这位是我新结识的好友，原鼠城的城主-普莱斯·银尾。
　　根据我的观测与考察，他能够马戏团内担任重要职位，月光的特性也与我相匹配，或许能成为剧院部门的副演员。”
　　贾恩瞥了一眼这只老鼠，看出银色铠甲所携带的两重属性-‘癌症与月’，以及本身所散发的强大气息。
　　“的确不错，不过能否成为马戏团的一员还得经过后续的考核以及恐惧症的培育……倒是威廉你，老板只给你批了两个月的假期你却三个月才回来。
　　由于你的严重违规，将由我亲自带你前往老板住处，对于晚归的事情进行解释。
　　至于你的朋友我会让员工安排他进行应聘的。”
　　“好。”
　　贾恩一个响指，身后便走出一位扑克脸为黑桃10的成员。
　　随着威廉轻轻拍打于普莱斯的铠甲背部，大老鼠也是跟着扑克脸一同走出，消失于林间。
　　当林间空地仅剩下他们俩人时，贾恩直接取下面具，以深渊眼瞳凝视着威廉。
　　但这一次的凝视，威廉不再坠入其中，而是有着一股斥力在两人间产生，仿佛是不同深渊间的排斥作用。
　　“得到第十深渊的承认了吗？恭喜。”
　　“全靠贾恩先生给我的深渊特训，否则我很有可能会迷失其中而沦为第十深渊的奴隶。”
　　“嗯~这样的话老板应该也不会说你什么，毕竟在深渊内多耽搁一会儿也算是情有可原，再说你也带回了一位很不错的应聘者。
　　不过你小子的算盘打得可真响，居然想着提前内定【剧院】的副主管，是不是想着那只老鼠一旦上位，你又可以往外面跑了？”
　　“哈哈，贾恩先生赶紧带我去见老板吧……”
　　后厨焚化炉的深处，那缠满着黑色头发的地坑深处，马戏团内的绝对禁区。
　　蠕动在这里的每一根头发，每一块肉质都仿佛能独自存在。
　　当来到黑发构成的帘布前方，贾恩将帽子扣于胸前：“老板，威廉已带到。”
　　威廉也做出同样的鞠躬姿态，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黑发帷幕后面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不同于觐见「第十深渊」时的漫长等待。
　　站在黑发帘布前的威廉无时无刻不感觉一种原始恐惧从正面袭来，即便已经完成途径，依旧压得他喘不过气，愈来愈强烈的恐惧感犹如黑发漩涡般想要将他彻底吞没。
　　不仅是威廉，就算是贾恩也同样流出冷汗。
　　就在威廉的精神快要撑不住，准备戴上深渊面具时，
　　老板的声音终于从内部传出：
　　“嗯……难怪耗费了这么长的时间。非常不错的身体状态以及专属恐惧症，另外你带回来的应聘者也不错，各项测试已经拿到了很高的分数。
　　对于你晚归这件事情就不再追究，接下来的时间便完全投入到新部门的建设以及前期的准备工作。”
　　“感谢老板。”威廉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也跟着长舒一口气。
　　“另外，在你的部门完全建成且通过考核前，马戏团的帐篷不会分割给你独立的部门空间。因此，前期建设暂设于杂技团的内部。
　　杂技团那边的人手比较多，如果你的关系能搞得比较好，说不定能从杂技团挖走一些人才。”
　　“杂技团内部吗？好的。”
　　威廉本来也准备与Mr.兔子多多交流，这样的安排刚好合适。
　　本以为谈话就此结束，威廉准备与贾恩一同离开时，老板的声音却突然变了。
　　“贾恩，你先离开吧，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和威廉单独谈一谈。”
　　“知道了。”贾恩其实有些诧异，他也猜不出老板单独留威廉想要做什么。
　　待到贾恩离去，声音再度传来：“进来谈吧，威廉……咳咳！”
　　“是。”
　　听寻着老板的要求，威廉向前伸手掀开那黑发编织的帘布时，直观的触感让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当帘布后面的画面映入眼眶时，
　　最原始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威廉淹没于大海间，本能性地激活深渊特质，让双手捂住眼睛才暂时挡住恐惧的侵袭。
　　老板的本质也同时展现了出来，
　　魔宴期间所出现的老板只是一部分，极小的一部分，或者说能表现出人类形态的那一部分。
　　轮椅靠在一侧没有使用，
　　老板的本体正镶嵌在洞穴最深处，连接着马戏团帐篷的‘根’……为一团巨型、布满毛发的黑色肉球，仅在肉球顶端粘着老板有着人形轮廓的那一小部分。
　　肉球表面不断产出的头发，仅有柔韧度达标、色泽达标的头发才会用于编织的布料，扩大马戏团帐篷的空间。
　　残次品头发将游离于洞穴间，甚至偶尔会跑去后厨搞事。
　　真相了然，
　　马戏团的帐篷即是老板的一部分，
　　或者说老板的本源头发所编织出来的特殊产物。


###第五百六十九章 老板的本质
　　老板那肿胀不堪而无限膨大的本体即为根部，于洞穴深处无限延伸，连接着黑暗的边界同时又抹去边界的轮廓。
　　马戏团因老板而建成，
　　马戏团的移动即老板的移动，马戏团的收纳、隐藏与表演均为老板的意图展露，
　　这也是为什么强如兔子先生那样的存在都在老板面前毕恭毕敬，
　　胆敢在癌宫搞事，疯狂且恶劣至极的小丑亚特在谈及老板时，也会本能性地约束自己，像一个听话的乖乖宝。
　　在认知到老板的本质以及马戏团帐篷的问题时，威廉还注意到一件事，一件仅有现在的他才能注意到的事情。
　　“老板，你是……深渊！”
　　“没错，邪阳长子的死去为世间带来名为【死亡】的概念与疫病，也形成了旧世界第一个不被邪阳笼罩的极暗区域以及名为原墓的深渊。
　　当初尚且年幼的我，在机缘巧合下近距离见证了死亡与黑暗的诞生，被深深吸引并下定决心以余生来追求极致的黑暗。
　　我虽崇敬着那位长子，尤其崇敬他敢于追求自己向往，与父亲背道而驰的决心，
　　但我也有着自己的想法，我所追求的黑暗并非【死亡】，而是【恐惧】。
　　我成功了，以极其惨烈的代价成功了。如果原墓算作源疫区而非深渊的话，那我便是「第一深渊」，也是唯一能够自由活动的活体深渊。”
　　“第一深渊！而且是在战争发生之前，邪阳尚在时形成的深渊！”
　　一瞬间，威廉对老板肃然起敬。
　　“威廉，之所以看好你，甚至提前就许诺你首席之名，就是因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深渊’相关的潜力以及你内心本性对黑暗的追求。
　　在你尚未出现前，贾恩是最好的接替人选。
　　不过，贾恩他的野心不够，太过闲适，并不算是最好的人选。但你却不同，我能看出你的野心，能感觉你有着比我更加执着的极致追求。
　　因此，待到我完全失控或死亡的时候，马戏团将有可能交由你来管理。”
　　“什么！？”
　　威廉被这突如其来的传承吓得不轻。
　　“不必惊慌，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妥，还有很多牵挂没有斩断，但我还撑得住……至少二十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老板……你的伤势难道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你自己来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镶嵌在本体前端的老板部分主动伸手，示意威廉上前进行握手式的接触。
　　两者手掌接触的一瞬间，威廉的癫脑立即与老板建立联系，快速感知着老板主动展示出来的身体状态。
　　接收得到的信号让威廉瞪大眼瞳，他简直不敢相信癫脑所得到的信息
　　“这！”
　　老板看似偌大的身体，其中每一份主要的‘部件’全都呈碎裂状态，纯粹依靠黑发进行捆绑、缝合与连接，
　　勉强凝聚着整体，随时随刻都可能崩解而湮灭。
　　威廉通过癫脑对老板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检查后，居然连一个完整部分都找不出。同时也搞清楚了一个问题，关于提米主厨为老板注射的营养物。
　　经过威廉的分析，应该用激素性药物来形容更为恰当，通过注射激素来加速头发的生长以维系身体的稳定性。
　　这也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残存品黑发。
　　“这伤势……是被源疫区联合追杀形成的吗？还是战争造成的？”
　　“两者都有，但战争占比更重一些。我虽然与那些源疫区合不来，但我与他们的仇视关系在外敌面前不值一提。
　　我当初便是全身心投入到战争之中，才会遭受这样的创伤。
　　败北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仅依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对世界根本进行改变，于是我便开始定向散播恐惧、培养恐惧而招募恐惧方面的人才，试着创建一个等同于源疫区甚至能够凌驾于源疫区以上的组织。
　　但没想到留在体内的伤势会变得无法修复，我应该是看不到马戏团完全成熟的那一天了。”
　　“老板……我倒是认为还有机会。即便你找遍旧世界都没有修复的方法，但说不定在其他世界会有的。
　　我今后一定会去往别的世界，一定会想方设法从找到来自其他世界的修复手段。”
　　“其他世界吗……哈哈哈！这番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确还挺能让人信服的，毕竟你本就是外面世界的来客。
　　勉强相信你，威廉~不过，一切计划还是要以我随时可能死去为前提。
　　我在死前会将自身与帐篷融为一体，即便我的意识消散，帐篷依旧会存在并通过进食恐惧而成长下去。”
　　闲聊至此，老板露出极为少见的笑容。
　　握手解除，老板慢慢伸手至威廉的西装表面，点触于其中一颗纽扣。
　　“好了，脱衣服吧。”
　　“哈？”这转变速度来得有点快，威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褪去你的表皮，让我看看你的……深渊媒介。”
　　“哦，好的。”
　　威廉连忙将自己的思维纠正过来，一个响指就让服装自行褪去，露出完美的肉体以及位于腹部中心的深渊生门。
　　老板也是毫不客气，直接将手指贴在深渊表面轻轻刮动。
　　这一刮可不得了，不仅刮得威廉全身瘙痒，不停颤抖，
　　就连相隔数千公里外，鼠城以北的深渊深处，第十深渊的本尊也跟着一阵颤抖，仿佛有一撮头发正在挠动着祂的肚脐。
　　“新鲜、柔软且富有生机……相当有个性的一个深渊，而且与我的相性也比较高，很好~很好。
　　就这样吧，威廉你可以回去投身于剧院的建设工作了。”
　　威廉却在这时挠了挠头，试探性地问着：
　　“那个~老板，我如果将剧院的前期工作全部搞定，并且在普莱斯接任副主管的情况下，我能不能再请一个长假？
　　人类世界那边有很麻烦的事情需要处理，不仅涉及我所归属组织的存亡，还牵扯到皮厂以及一个本应该灭绝的前源疫区组织-血民。”
　　前面听到威廉又打算请假的事情时，老板面部的头发极为紧绷，显然很不开心。
　　但听到「血民」一词时，紧绷的头发竟在面部凝出一张极其可怕的空洞脸庞。
　　“看来血液难民入驻皮厂的事情是真的吗？
　　行吧，只要剧院的前期工作完全搞定，我就破例再给你批一个月的假，但你回来以后必须得拿出像样的表演，而且魔宴上的菜品也必须比上一次更加惊艳。
　　另外，如果你在处理人类的事情上与血民对上，一定要让恐惧在他们的内心蔓延开来再全部杀光。”
　　“好的老板，即便老板你不说，我也会杀掉那群卑劣的家伙。”


###第五百七十章 新居
　　道别老板，逐渐平复心情并驱散恐惧的威廉退出这生满着毛发的地下区域，前往自己部门的预设地-【杂技团】。
　　走在城堡样式的通道间，威廉也是握紧拳头对着空气一顿输出，难掩内心的兴奋。
　　兴奋不在于老板打算将马戏团传给他，而是在于晚归一个月的事情不再追究，甚至还额外给威廉批了一个月的假期。
　　这样一来便能与金一同返回锡安。
　　不过，威廉从谈话间也得到了几个重要信息，第一个便是老板提及的‘史前深渊’，当时战争尚未发生，邪阳当头的情况下居然依旧能形成深渊，而且是两处。
　　一处便是世间万物的黑暗起始，同样也是死亡最开始出现的地方，【原墓】。
　　“最初死者竟然是邪阳长子，
　　而阻挡、隔绝着死者的【篝火山脉】则是由邪阳次子所形成的，
　　难怪在原墓最底层通往最初死者的寝宫前，立着一块名为‘献给兄长’的巨大石碑，面前还洒满鲜花。
　　作为邪阳的长子，居然背弃阳光而投向黑暗……”
　　威廉想到这里也是愈发对史前的一些事情感兴趣。
　　“另外还有老板因见证死亡在旧世界降临，而开始追逐黑暗。
　　以几乎不可能的形式「自身成渊」并重新定义旧世界的【恐惧】。虽遭到多个源疫区的针对，但因自身能遁入亚空间的特性而始终保持着一个较好的状态，直至入侵者的到来给老板带来不可逆的严重伤势。
　　另外从老板憎恨血民的事件上能大致看出，当初特别针对老板下狠手的，应该就是血民对应的源疫区。
　　甚至有可能这帮嗜血而卑劣的血民在战争期间还对老板进行偷袭。
　　反正不管怎么说，血民是必须要杀光的……否则我是没办法履行与黄皮的诺言，成为皮厂的疫主。
　　先不想这么多，赶紧想办法搞定【剧院】的前期工作吧。”
　　【杂技团】，作为马戏团内最大的团体部分，享有最大的帐篷可使用空间。
　　内部格局还是与以前一样，类似一处超大规模的摄影基地，各种几十米、百米规格的摄影棚搭设在里面，不同摄影棚的间隔便形成一条迷宫式的过道结构。
　　各种贴着兔子标签的箭头指向深处，随时都在提醒着‘小心兔子’。
　　威廉已经来过一次，对这里的规则十分熟悉，正在他看到一只绿眼睛兔子而准备邀请对方来到自己肩膀上时。
　　一阵令人不安的气息从身后走来，
　　啪啪踏踏~既有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也有光脚踩地的声音，并非两只脚……而是四只。
　　“哟哟哟~这不是首席演员，威廉先生吗？失踪三个月终于回来了呀。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一样了，晋升的纯度很高嘛。”
　　威廉也是转过身，只见一位纯白紧身衣而踩着高跟鞋，扎着单马尾的金发女子正站在身后，凹凸有致的身材、无形间散发出来的气质颇有一种好莱坞当红女星的感觉。
　　只不过在她手中还捧着一颗模样相仿的头颅，隐约还能看到女子额外长出的两条手臂以及腿足，
　　来者正是杂技团的二号团长，娜塔丽姐妹花。
　　“娜塔丽团长，兔子先生在吗？”
　　“兔子他出去办事了，目前由我负责整个马戏团，赶紧跟我来吧……依照老板的吩咐，你的剧院暂时建在我们这里。
　　基础建筑已经搭好了，只需要你这位新任首席去监视一番，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随时可以更改。”
　　“那就麻烦娜塔丽团长了。”
　　跟随姐妹花前进时，沿途不再遭遇任何的兔子。
　　而且让威廉有些奇怪的是，自己的临时部门被安排在杂技团，理应设立在外场区域。但跟着姐妹花不断深入，威廉却感觉剧院似乎被搭设在杂技团的核心位置。
　　穿过一条之前没有来过的冗长通道，
　　杂技团间用于彩排、训练的摄影棚被完全隔开，来到一处相对静谧的十字路口。
　　在这里插着一块路牌而正好对应着四个方向，木牌上也标注着数字1~4。
　　“这里是杂技团的中心，与彩排区隔开能保持绝对的安静。
　　我们杂技团原本预计招募四位团长，可惜第四位人选迟迟未能出现……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兔子很中意你的，可惜老板另有安排。
　　原本预定留给第四位团长的区域就暂时安排给你吧。
　　兔子的「俱乐部」，我的「柔馆」以及莫桑德的「制腿屋」都在附近哦，你平时都可以过来找我们玩。”
　　说着，娜塔丽姐妹花领着威廉走向路牌指示为【4】的方向，推开一扇庄园式的镂空铁门。
　　一条笔直的石头路向内延伸，两侧的石雕路灯被设计为人体结构，手中提着煤油灯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石头路的尽头便是一栋规格巨大，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剧院建筑，几根超大规格的罗马柱让剧院显得沉稳而尊贵，再配合精致且复杂的雕花窗棂以及一些黄金装饰让剧院的外表看上去更上一个档次。
　　“已经建好了！？”
　　威廉本以为杂技团只分出来了一块场地，给出一个大致的剧院框架，没想到一整个欧式剧院已然建成，而且很符合威廉作为人类的审美。
　　“那是当然，老板亲自吩咐外加兔子先生的绝对支持，我们可不敢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我的团员可是很多很多的，其中不乏一些从你们那边过来的人类，借着他们对人类剧院的记忆再进行马戏团风格的改造与美化便形成了这样的【剧院】。
　　你若是感觉不满都可以直接找我，杂技团会积极配合你的前期建设工作。”
　　“实在太感谢了。”威廉向姐妹花做出一个标准的绅士礼。
　　谁知姐妹花一个垫步上前，被捧在怀里的姐姐用舌头轻轻点触着威廉的太阳穴。
　　“光是口头感谢可没什么意思，帮我做一碗红油水饺怎么样？就上次魔宴上的那种，没有老板的肉也没关系，简单款就好……实在太美味了。
　　另外，你的肉体闻上去很不错呢~兔子一定很喜欢，不过在兔子回来以前，先和我玩玩吧。”
　　“没问题，我今晚就将水饺端去你的柔馆，至于切磋问题希望能稍微推迟一下，我刚回来实在太累了。”
　　“谁说要和你切磋啊？我说的是肉体交流而已，杂技团本就是崇尚肉体的地方，你的身材可是相当不错。
　　这样吧~既然你感觉很累，今晚你把红油水饺给我端过来，我便亲自送你全套的柔术按摩，怎么样？”
　　“好。”


###第五百七十一章 偶遇
　　靠坐在丝滑绒线的剧院座椅上，威廉全面激活着癫脑，直接模拟当前剧院的彩排效果，很快就发现种种不足的地方，
　　这样的剧院更适合常规表演，距离真正的恐惧表演还有一定距离。
　　而且，想要实现社交恐惧症的最大化，也得对座席区的划分以及座椅进行重新设计。
　　取出稿纸与钢笔将不足之处记下来，
　　这一写直接停不下来，威廉身旁的设计稿纸足足堆出一本画册。
　　“今天先搞这么多，与娜塔丽姐妹说好的事情可不能失约，这涉及后续剧院的建设与发展，甚至在我请假离开时都可以让杂技团的人帮忙照看一下。
　　正好先拿着稿纸交给姐妹花，让她们安排人员来处理一下。”
　　威廉果断起身前往后厨，以自己特有的金卡获取后厨使用权，
　　为了完美还原红油水饺也同时为了看看自己的手艺是否生疏，向主厨申请到了一块「老板的头皮肉」。
　　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威廉直接端上保温锅便赶回杂技团。
　　谁知在返回途中，黑白交替的长袜腿足直接跨上了威廉的肩膀，
　　“威廉，回来了都不主动来找我是吧？要不是今天我去贾恩叔叔那里借点东西，都根本不知道你这家伙已经在马戏团里了。”
　　“凯瑟琳，成长了不少啊。”
　　通过身体接触，威廉能感觉到凯瑟琳的噩梦本质有着近乎质变的提升，
　　“本小姐的潜力可是很高的好吗？不然怎么会还未完成途径就成了副小丑，还有你别岔开话题，赶紧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老板虽不再追究我晚归的事情，但要求我在短时间内完成剧院的前期建设，目前正在与杂技团进行对接，根本忙不过来好吧。”
　　“这样啊~那就勉强相信你吧，需要人手的话我也可以让我麾下的小姐姐过来帮忙哦，她们可是很乐意帮你的。”
　　唰~凯瑟琳直接撕开一部分头皮而露出挤满在头皮之下的女性面庞。
　　“暂时不用，目前有杂技团的协助已经足够，而且你的人也很难前往杂技团的中心吧？”
　　凯瑟琳瞪大眼睛，“你的临时剧院被安排在杂技团的中心？”
　　“没错，原本预留给第四团长的区域，临时让给我作为剧院建设的区域。”
　　“看来兔子先生果然很喜欢你呢……话说，你手上端的什么啊？虽然盖得很紧实，但我还是能闻到香味，等等！难道是上次在魔宴上展示的红油水饺！”
　　说着凯瑟琳便准备上手去拧开锅盖。
　　啪~结果自然是被威廉一巴掌给拍开，
　　“想吃的话，我下次给你做……这份是给娜塔丽姐妹的。”
　　听到这里的凯瑟琳直接急了起来，“啊？给那两个老巫婆干什么！”
　　“兔子先生有事外出，目前有她们接管杂技团而且非常支持我的工作，要不凯瑟琳你帮我搭建一个剧院，我也给你做一份？”
　　“咳咳~等人家当上首席小丑，这种事情还不简单？我还年轻好吧，有些事情上自然没办法与那对老巫婆姐妹花对比。
　　我不管，我不管！给我吃一个，吃一个就好了！”
　　凯瑟琳拼了命地想要抓拿锅盖，可无论她如何变化动作，或者用脚趾来勾动盖子均会被威廉阻挡。
　　“一旦你开盖，整锅水饺就废了，等今晚过了，我明天再给你做怎么样？”
　　“不要，不行！我今晚非要吃到水饺不可。”
　　凯瑟琳作为小丑的偏执完全展示出来，
　　甚至还展现出一虚一实的噩梦姿态，先是各种章鱼触须从体表溢出，甚至还有一道如同魔王般的幻影附着于身后，全力争抢着保温锅。
　　威廉瞥向一眼手表，时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各种噩梦物质向着锅盖袭来时，威廉突然松开端在锅底的右手，任由保温锅自行下落。
　　借着凯瑟琳愣神的瞬间，
　　威廉突然一下抓住她的臂膀，一记完美的过肩摔……啪！凯瑟琳的肉体被重重砸在三米开外的地面，碎石飞溅。
　　摔出去的同时威廉一个快速蹲身，稳稳接住还未落地的保温锅。
　　这样的过肩摔只是纯粹的力量与技巧展现，没有动用其余能力，
　　虽不会对凯瑟琳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她的肉体却被摔得七零八落，脊椎骨都给断成两节。
　　嘎叽嘎叽~在噩梦物质的作用下快速连接并修复。
　　威廉也感觉自己有点过分，但有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晋升后的新肉体，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
　　就在威廉准备道歉时，
　　一滴墨色而浑浊的眼泪沿着凯瑟琳的脸颊滑落流下，双腿散坐于地面而哭泣起来，哭声虽然被压得很低，却能被威廉清晰听见。
　　委屈、痛苦与悲伤都被收录于哭声当中，
　　这番少女哭泣的模样隐约唤起威廉一些不好的回忆，威廉也是快速摇头将回忆压制下去，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凯瑟琳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柔馆？就说在路上碰见，娜塔丽姐妹应该愿意接纳我们两个。
　　水饺我也包的足够多，我的那份全让给你吧。”
　　听到这里时，哭声戛然而止。
　　“好呀好呀~说好了，你的那份水饺全部给我！好耶！”
　　看着瞬间不再哭泣且高举着右臂的凯瑟琳，威廉也是颇为无奈，没想到自己作为首席演员居然被对方的演技给骗了。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真的在演戏，刚才是真的很伤心好吧？以真实情绪为基础进行放大表演，这不是表演的基本功吗？嘿嘿。
　　怎么样，如果有新的副小丑愿意替换我，我就来你的部门当二把手如何？”
　　“用不着，我的副手已经有人选了。”
　　“啊？这么快就招到人……算了~赶紧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吃了。”
　　【柔馆】
　　作为整个马戏团员工最多的部门，整个柔馆的占地面积也是最大的，甚至比兔子先生与莫桑德两位团长加起来都要大。
　　风格像是一处艺术学校，有着学生宿舍、操场以及偌大的教学楼（柔馆）。
　　两人沿着操场走向柔馆建筑的过程中，至少感受到上万份注视感从周围的宿舍楼传来，每间宿舍屋都挤满着百号人。
　　伴随着威廉敲响柔馆的大门，连体紧身衣装扮的娜塔丽姐妹，用多出来的双腿将门开启。
　　洋溢在面部的笑容却在看见凯瑟琳时立即抹去。
　　“你来干嘛？我这里可不需要小丑来烘托气氛。”
　　“大家都是副手，串一串门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也是威廉让我来的。”
　　“威廉……”
　　娜塔丽抬眼看去时，只见威廉的眼神间透着无奈。
　　“就让凯瑟琳一同进食吧，她在我还没有成为首席之前帮过很多忙，刚在路上碰巧遇见就跟着一起过来了。我煮的饺子足够多，应该够你们两人吃了。”
　　“嗯……”娜塔丽想起第一次与威廉在试运营期间见面时，正是凯瑟琳在帮忙作弊给观众分发噩梦饼干，“好吧~凯瑟琳你可要老实一点，别像亚特一样什么都乱来。”
　　“放心吧，我可是很有教养的。”
　　两女始终对不上眼，总感觉随时可能打起来。
　　不过，随着威廉将保温锅放于桌面，感受着已然炖煮好的饺子而揭开锅盖时，矛盾在这一刻完全化解。


###第五百七十二章 柔术课
　　深山、皓月、温泉。
　　两条丝袜交叉叠放于温泉石上，凯瑟琳浸泡在其中，享受着思念已久的嘴对嘴喂食。
　　不过，这一次的温泉并非只有她一位‘食客’
　　温泉对岸还坐着这对姐妹花，在这种由食物形成的脑内世界中，姐妹花终于分开，姐姐坐在妹妹身上而一起享受着样貌与威廉相仿的员工喂食。
　　由于事先分好饺子，也不必担心争抢的情况。
　　这番进食下来时间直接来到凌晨深夜，一脸满足的凯瑟琳与娜塔丽姐妹才好不容易从美食的幻想间脱离出来。
　　娜塔丽双手捧着红扑扑的脸蛋，“实在是太美味了，全身都放松下来了~我去睡一会儿哦~姐姐！后半夜就由你来陪她们吧。”
　　“好。”
　　说着，姐妹花直接抓起桌面的餐刀插进脖颈……唰！切下头颅，同时将怀中的头颅替换上去，严丝合缝，血肉贴合。
　　被捧在怀中的妹妹陷入梦乡，甚至还露出与温泉间一样幸福的笑容，
　　“啊~我的妹妹真是太好心了……”
　　此话一出，娜塔丽姐妹的整体气息瞬间变化，变成一种严厉、凶狠甚至阴邪……或者说这才是娜塔丽姐妹的真实表现，以前Mr.兔子尚未来到马戏团时，便是由姐姐统御着整个杂技团，每一位入团之人都会遭受惨无人道的柔术训练。
　　就连凯瑟琳的眼瞳间闪烁着些许恐惧，她虽完成噩梦途径，但对比这位原杂技团总团长还是有一定差距。
　　一对属于姐姐的双手从背后伸来，撑在下巴处，“凯瑟琳，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吗？我记得亚特那家伙以前可是对你管得很严的。”
　　一谈及自家老大，凯瑟琳似乎来了一些兴趣，由常规坐姿改为蹲在椅子上，“自从我完成途径，以及在正式表演间独当一面，亚特就很少管我了。”
　　“你不觉得亚特最近变得越来越安静了吗？搞事程度也少了，完全太像他……越是安静越让人不安，反正我是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恶劣的家伙待在马戏团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凯瑟琳你若有本事就赶紧将他挤下来。”
　　“哎~我随时都想将他挤下来啊，但真的很难~再怎么说亚特老大的实力是得到老板认可的，而且老板还能因为他的实力而容忍他的一些恶劣态度。
　　给我一点时间，我迟早将他挤下来。”
　　“挺好的~那你现在可以走了，赶紧回去好生练习吧，我与威廉先生还有私事要谈。”
　　凯瑟琳嗅到一丝不安的气味：“你们要谈什么？”
　　娜塔丽的手掌平摊于空中，五指浮动，“当然是……”
　　威廉见状一个箭步插上前，将一摞稿纸压在娜塔丽面前并接过话：“当然是谈论【剧院】的修改与设定问题，老板可没有给我多少时间，如果无法在预定时间内完成剧院的建造工作，我一个月的晚归也将被一同追责，甚至可能丢掉首席的名头。”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搅了，谢谢威廉你给的水饺。”
　　凯瑟琳一个小跳落下座椅，背手垫脚，以涂抹为黑的嘴唇轻轻触碰于威廉脸颊后，转身便离开。
　　走出柔馆的大门，在宿舍楼上万只眼眸的注视下离开姐妹花的领地。
　　不过，凯瑟琳可不是傻子，她一眼就能看出娜塔丽刚才眼神所透出的含义。
　　就在她想要动用噩梦能力于暗中观察柔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情况时，却又将能力收了回去，回想起之前被过肩摔的情景，不由得摸了摸颈椎。
　　“算了，他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吧，就算真要与这老巫婆搞在一起也与我无关。”
　　……
　　【柔馆】
　　随着凯瑟琳的离去，由姐姐负责操控身体的娜塔丽完全变化一个人，
　　双腿翘在桌面，
　　没有去看桌面上的稿纸而是斜眼看着身侧的威廉。
　　“关于剧院整改的事情，等到明天我妹妹醒了再交给她去做吧。
　　另外，需要和你强调下，白天答应给你的按摩也是我妹妹，我是不会干这种事情的……当然，由于我和妹妹一同吃过你的水饺，看得出你的确很用心在制作，甚至还弄来了老板肉。
　　看在这个份上，我也给予你一些东西，脱衣服吧。”
　　“啊？”
　　“别想太多，我对你这种小年轻可没有太多想法，我想要得到的肉体有且只有一个。作为回报，我来教你一些关于柔术的东西，能帮你快速适应这幅肉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还没有彻底适应晋升后的肉体吧？”
　　“那就麻烦娜塔丽小姐了。”
　　既然对方说到这个份上，威廉也不再推迟，当场便脱去上衣，确切地说应该是利用绅士服装的可变性使其变成一条符合柔馆风格的黑色紧身裤。
　　当上半身不做保留地展露出来时，娜塔丽瞬间瞪大眼睛，
　　她作为原杂技团的总团长，肉体也就仅次于兔子先生，一眼就能看出威廉这幅肉体的与众不同，简直就像一尊艺术品。
　　不知不觉间，竟有一丝晶莹剔透的唾液沿着嘴角流下。
　　不过，当她注意到威廉腹部那犹如深渊的黑色洞口时，表情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又一个贾恩……』
　　“咳咳~好了，站在瑜伽垫上，我们马上开始。尽可能跟上我的动作，越是完美的动作越能让你了解自己的身体。
　　我的柔术能做到与肉体的完美沟通，你能不能做得到就看你的天赋了。”
　　“好。”
　　娜塔丽很清楚威廉的肉体非同寻常，因此她准备一开始就直接上难度，如果威廉跟不上也正好能嘲笑一番。
　　“看好了，第一个动作我们稍微慢一点也简单一点，「下地望空」。”
　　娜塔丽开始后仰自己的腰身，
　　让背部与大腿贴在一起，
　　再以双手再抓住脚踝，
　　最后后仰脑袋而夹于两腿间，望向前端。
　　全程没有发出任何骨头的响声，相当轻松。
　　就在她准备对一旁的威廉进行动作教导时，却发现威廉也同步完成了动作，
　　两人在各自的两腿间完成对视。
　　“咳咳~还不错，看来你以前似乎进行过类似的训练，那接下来我可能会稍微上点难度并提高速度。”
　　“好。”
　　挂在柔馆的时钟快速转动，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上午。
　　娜塔丽姐妹花的妹妹于美梦间醒来，本能性的想要舒展懒腰却发现没有任何的肢体感知，
　　她的头颅居然被分离了出来，单独放在一旁。
　　“姐姐在干嘛？为什么要把我单独分离出来……真是少见呢。”
　　妹妹也很快感受到一份弥漫于柔馆的燥热感，当她顺着这份燥热感看过去时，瞪大眼睛，
　　只见柔馆中心的瑜伽垫上，
　　姐姐通过旋转四肢，将自身卷成一种倒螺丝状。
　　并以舌尖为单一的着地点，倒立而保持着完美平衡。
　　这个动作的难度相当高，加上一整夜不停歇的柔术训练，以至于豆粒大小的汗水从她身上不断滴落，
　　不仅是紧身衣完全浸湿，
　　就连吸水性极佳的瑜伽垫被完全浸湿，甚至连周围都满是汗水。
　　相邻的瑜伽垫上，威廉正坐在相同的姿势，只不过以舌尖来支撑太过勉强，摇摇晃晃，只算是勉强做到。
　　见状，姐姐露出一种近乎魔怔的笑容，“哈哈哈，威廉你终于跟不上了吧？”
　　“哈哈，这个动作是真的难……不过，这一晚上的训练的确让我完全了解自己的晋升肉体，非常感谢。”


###第五百七十三章 信息参数
　　威廉解除柔术状时，全身骨骼都在噼里啪啦作响。
　　能跟上娜塔丽的柔术动作，不单是因为泽德早期授予的地狱式训练与特殊肉体，还有威廉后期的自我磨炼，以及在银浊期间得到的完美躯体，配合癫脑对每一块肌肉的调控以及骨骼软化处理。
　　如果是还未开源的他，最多坚持一个小时的柔术估计就得全身散架了。
　　这一个通宵下来，威廉的收获颇丰，也同时理解为何娜塔丽姐妹花以前能担任总团长，的确不简单。
　　大概从第三个小时开始，威廉便进入到一种「肉神合一」的状态，
　　无需再去考虑娜塔丽的动作是如何达成，如何进行自身肉体的调整，只需要看着对方，大脑与身体就能自动跟上而完成不可思议的柔术动作。
　　也从那时开始，
　　威廉正式审视自身的变化，感受肉体极致拉扯时所呈现出来的肉体细节。
　　当最后一个极致的拉伸动作形成时，威廉也向紧身裤（绅士服装）发去意识信号。
　　『黄皮，差不多是时候了！将途径完成后的身体数据给我吧，现在这种拉伸状态，你控制皮肤应该能得到最完善的数据吧？』
　　黄色丝线勾勒的文字立即浮现于视网膜，≮我还以为你不屑于看皮囊提供的信息了。≯
　　『那倒不至于，经过皮囊过滤得到的数值化数据更加直观。』
　　≮稍等，你的身体过于复杂，数据解析还需要一段时间。≯
　　『好。』
　　……
　　威廉由瑜伽状态折叠回归正常姿态时，紧身裤也同步变成西装，吸去汗液而回归原样。
　　“感谢一整夜的瑜伽教导……有关于剧院的整改文件我已经放在桌面，我得回去休息一下才行。”
　　“去吧。”
　　随着威廉的离开。
　　姐姐拾起妹妹的头颅，再次以餐刀切割而进行换头，辛苦了一整晚的姐姐也需要睡上一觉。
　　“姐姐，你似乎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有干劲了。威廉那家伙很有趣对吧？反正兔子不在，要不要我们今晚去和他玩一玩‘三人游戏’。
　　他的肉体你应该也感受到了，单论潜力说不定能与兔子不相上下。”
　　“你想玩的话自己去玩，把我的脑袋放在旁边看戏就好了……不得不承认威廉很不错，但我不感兴趣。”
　　“那我先安排人员帮他整改剧院，今晚找机会和他玩玩。而且他腹部的深渊你也看见了，老板这么看重他必然是因为这一点，老板一旦死掉很有可能会由他继承上位。”
　　啪！妹妹刚说完这句话，一个耳光直接重重落在她的面部。
　　“今后少说这种话，如果再让我听见你谈论关于老板的死亡话题，我可不会再客气了。”
　　“知道了姐姐。”
　　……
　　【剧院-未建成】
　　威廉回归时，站在门口的十三鞠躬问候。
　　“十三，昨晚没人找过来吧？”
　　“没有。”
　　“普莱斯城主的入团测试比预想中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接下来我将进行比较重要的自我检视，如果马戏团的工程队过来了，你负责接待一下，尽量不要打搅我。”
　　“知道了老师。”
　　威廉前往独属于他的首席演员室，以穿衣状态走进私人浴室，只脱去皮鞋与袜子，以穿衣的状态浸泡于浴缸间。
　　通过冰水浸泡来延长瑜伽过后肉体所呈现的拉伸状态，同时让自己保持清醒。
　　正当威廉准备询问黄皮的检查情况时，相关的图文列表便同步传输过来。
　　≮职业：副教授≯
　　*该职业为紫色独特，量身定制，具备特有的成长性。当达到下一阶段时，职业名称将发生改变。
　　≮位格：途径完成≯
　　*已穿过适合于自身的途径，于古老腺区完成病症补全，正式成为「旧日病者」，可开始寻觅终极登升的道路
　　≮途径、称谓以及音乐评价≯
　　途径（序）的首个通过者与开辟者，享有称谓「完形者（The Gestalt one）」。
　　意为以自身为基础所建立的完形体系，关联着个体的所有基础单元、复杂病症，完善但无序，复杂而统一。
　　一种重要的秩序概念已在你的体内形成，
　　在旧世界已收录的5178个银圈称谓间，该称谓可评价达S级（最高），建议个体参加旧世界举办的银圈排名赛，赢取属于自己的排位序列。
　　你所进行的作曲-《蔑视》，经检测与你的个人综合匹配度（病症，思维性格以及作战风格）匹配度在70%~99%之间*。
　　*因为你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本体，处于不同状态时的音乐匹配度也会发生变化。
　　≮整合病症相关概述≯
　　*经过银浊的古老补全，个体病症已能发挥出真正的效果。
　　整合病症-「癫痫症候群」
　　【类别】：归属于癫痫类，却与常见癫痫存在差别，通过补全与完善的黑色癫脑（星球补全态）实现对全身子类病症的管理，包括死疫、皮肤病等等，同时也管理着一种不属于旧世界的死亡物质，以‘症候群’作为后缀来表示其复杂性。
　　【关联】：该病症与脑智总量，肉体泛度以及精神感应共同关联，是体内的秩序中枢。个体可通过提高子病症、非病症能力来提高癫痫纯度，向着终极登升的道路前行。
　　【评级】：S级，属于罕见疾病-「癫痫」中的异类，病理潜能在癫痫之上，独一无二。
　　≮专属职业特性≯
　　「勤学好问」：
　　阅读速度大幅提高，理解古籍、秘典的效率提高50%，熟练掌握「旧日活体文字」。
　　「教化（副教授级）」
　　*相较于讲师级教化效率更高，可教化学生最大数量提升，同时可在建立「学信脑网」随时查询学生们的详细信息。
　　另外可指定五名大脑结构精密且智商达标的学生进行「深造学习」，一旦指定该学生的学习效率将大大提高，同时可能发展出独属于他们的子癫脑。
　　≮子病症以及外源性非病症异能相关概述≯
　　「癫脑相关」
　　（1）「社交恐惧症」-经由原始恐惧所诱导，结合自身特性产生的专属恐惧症，可通过与他人强制对话，肢体互动等形式进行恐惧传达。
　　社交恐惧症的效果除了与癫脑相关外，还与个体的‘演绎表达’直接相关。
　　（2）「死疫」-来自源疫区原墓的根源性疾病，目前与个体的外源性异能产生交互、共鸣作用。
　　（3）「黑色液体」-外源性异能，皮囊的检测功能无法进行有效的‘病症分析’，仅能检测出这份能力可与死疫产生联动效果。
　　*可开关特性「死人妆」与上述能力相关。
　　（4）「月化症」-新月缔造者直系传播的第一代病症，与个体的「观星者特质」可产生联动效果。
　　「完形者肉体*相关」
　　*经由远古基因重新编码，银浊构建以及癫脑辅助所形成的秩序肉体（以完美诞生者肉体为基础），可能与原初病人的肉体存在着一定关联或相似性，皮囊所收录的远古信息不足以完全论证。
　　*不同于癫脑以死亡属性为主，肉体完全偏向于【新生】（关键词：羊群，脐带，诞生者）
　　*第二者与嵌入者，背部设有完美镶嵌的第二者躯壳，同时也作为「深渊的开关」，特殊状态下可开启「一体二识」的状态，佩戴深渊面具。
　　1.「针刺之链」，来自源疫区僧院的特性主要对肉体骨骼、体系连接、痛感传递产生直接影响，是肉体的主要框架成分。包含以下效果，「链式组织（Chain-tissue）」、「痛苦主义者（Hellraiser）」、「针状铁链（Needle-Chain）」。
　　2.「观星者特质」，白金之血已在体内产生，个体已有资格被称为古观星者，可实现高效率的观星冥想，同时提高日月星辰相关能力的效果。
　　3.「深渊」，关联第十深渊的相关特质，目前包括面具与腹渊。
　　面具为个体自我凝面得到的深渊产物，
　　腹渊为第十深渊的媒介物，尚未开发出相关的深渊特性，仅可用于信息传达。


###第五百七十四章 学信脑网
　　威廉所在意的并非病症变化或是完形者的称号之类，这些东西到底如何他自己也算比较清楚，
　　相较而言，关联人类社会的职业以及职业能力「教化」所发生的变化才是他最关心的……在威廉看来教化的真正作用还没有发挥，一旦发挥将直接对他产生直观影响。
　　“副教授，学信脑网，五个深造名额？这确定不是带研究生吗？”
　　好奇心溢满，威廉根本顾不得检查身体的其他部位，也顾不得从浴缸间爬出，当场便开始连接所谓的「学信脑网」。
　　类似神经网状的物质铺展出去，快速收录着位于旧世界范围内的学生信息。
　　【思维殿堂-图书馆】
　　威廉的意识投影落在这里，端坐于木桌前。
　　随着学信网的展开，一份份学生资料呈实体化落于桌面，越堆越高……毕竟威廉前段时间直接将马戏团表演留存的一批观众全都转化成了学生。
　　威廉随意翻阅了一份资料，大致了解学生资料的记录方式。
　　也就分为三个部分
　　1.【基本情况】-包括名字、年龄、身高，目前所在的大概位置等等基础信息。
　　2.【学习方向】-包括学生患有的病症类型，及正在求学的知识类型。
　　3.【个人评估】-根据成为学生的总时间，这段时间的知识汲取量、转化量来评估学生的优劣，按照E，D，C，B，A，S六个等级来打分。虽然备注了仅供参考，可能会出现后来居上的情况，但癫脑给出的这个等级还是基本可信的。
　　目前这批学生当中，90%都在D等以下，而最高级别便是烛偶十三，癫脑给出的评估居然达到A并且建议对十三进行深造。
　　当然，威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就在威廉认真审视着这一沓沓学生资料时，全身湿漉漉，刚由水族馆出来的易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书桌对面，
　　他对于学生档案记载的东西完全提不起感兴趣，或者说在易辰眼中这些学生全都是废物，多看一眼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威廉啊，你的教化能力提升不少呢~而且还开放了内部网络这种有趣的东西，后续随着你的发展说不定还能建造一所精神学校呢。
　　随着学生数量越来越多，其中必定有一些智商不够的家伙在这个群体里浑水摸鱼，浪费你的时间，今后要不要考虑创办一所特殊的孤儿院，对麾下的学生进行严格训练以及内部筛选，废物可没有资格为我们办事。”
　　“孤儿院……易辰，你想成为第二个曹主任吗？”
　　此言一出，易辰的气息瞬间变化。
　　仿佛随时有可能越过桌面，直接拧掉威廉的脑袋，但很快便冷静下来而露出一抹邪笑。
　　“不不不~别在我面前提及那种纯度不够的低劣家伙，我将要创办的是更为完善，真正能够培养学生的场所。”
　　“行了，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易辰你先别影响我。”
　　“好的，威廉老师~话说咱们什么时候回去人类那边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用我们的全新肉体来大杀四方，而且那帮血民在遭到斩杀时应该能炸出比一般生物更多的血液，真是想想都带感呢！”
　　“搞定老板交代的任务就走……谁不想试试血流成河呢？”
　　“很好。”
　　易辰吹着口哨，像喝了假酒似的摇摇晃晃返回意识最深处的水族馆，主动将自己禁锢起来。
　　他选择自我封印，只在于不想有太多的主观意识对威廉产生影响，同时也为了守住那封存起来的黑暗记忆。
　　而威廉倒是不介意易辰的自由活动，毕竟对方在面见第十深渊时帮了很大的忙……而且，威廉有着更深远的想法。
　　注意力回到眼前，继续尝试运用新的能力。
　　“这学信网不仅能查看学生们的资料，似乎还能给学生们下达一个大概的目标指示，试试看。”
　　威廉选定一名叫做摩西·阿兹米的学生，患「先天性夜盲症」对黑暗有着较高的亲和性，学生评价也达到C+。
　　于是在这名学生的档案意见栏内写下‘建议以觐见第十深渊为目的进行学习’。
　　给出意见后这位学生将专注于黑暗方面的学习，等到实力足够便会前往第十深渊，主动成为渊民并为第十深渊服务。
　　另外也挑选出两位有着一定表演天赋且评价在C以上的学生，让他们来马戏团面试，争取成为剧院的普通成员。
　　“十三！”
　　随着威廉的呼喊，原本守在剧院门外的十三快步来到浴室，蹲跪于老师面前。
　　“把大脑展示给我。”
　　“是的老师。”
　　随着整根蜡烛于头顶浮现，威廉伸手轻轻抚摸于蜡烛表面的脑沟回路，突然将手指插进蜡烛，于深处刻印着更加精细的【癫】字。
　　十三在这个过程中疯狂抖动，整个浴室忽暗忽明。
　　十多分钟后，手指抽出。
　　十三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感，意识变得比以前更加清晰，甚至迫切想要学习更多的知识，最重要的是十三感觉自己的颅烛似乎具备了‘进化’的可能性，有可能进化出与老师一样的癫脑结构。
　　“别辜负我的期望，争取早日构建你自己的癫脑。”
　　“是！谢谢老师。”
　　十三踩着欢快的脚步离开浴室，捧着她从商会带出来的书本从头开始阅读。
　　威廉也慢慢从浴缸起身，并沟通着体内黄皮，询问一个晋升后的疑惑。
　　『黄皮，途径完成后怎么连「疫值」的定义都没了……开源阶段的四个疫值能很好提醒我处于哪个阶段，什么时候达到开源极限。』
　　视网膜间的黄线浮现，
　　≮开源阶段有着大量的范例数据可以收集，因此能很好进行数值化的定义，将开源全过程划分为1~4个疫值阶段。
　　而整个旧世界能达到银圈的病者数量有限，皮厂更少，范例完全不够，因此皮囊对于银圈的等级界定比较模糊，无法用数字直接划分。
　　而且，银圈的下一个阶段便就是疫主，那可是非常不容易。
　　即便是现有的资料也没有记载如何才能实现【终极登升】，如何才能成为疫主，似乎不仅需要自身达到某种极限，更是需要‘世界的许可’。
　　你还早得很，至少将深渊开发出来再说吧。
　　不过，你小子真行！这样的银圈姿态距离我们的共同目标也更近了。≯
　　『这次先回人类那边看看情况如何？如果那群血民不知好歹，我准备近期就直接杀向皮厂。』
　　≮嗯……在你进攻皮厂时尽可能收集优质皮，甚至是使徒皮囊，直至让我呈现出真正的皮囊姿态才能完美协助你。≯
　　『好。』
　　威廉与黄皮聊得正欢时，一团黑色物体从肩膀挤了出来，单独落在地面。
　　小葡萄自从威廉晋升以来便一直没有说话，经过长时间思考的它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
　　“威廉！你现在这副身体的感官已经比我差不了多少……人类那边的事情你应该能自行解决，我准备单独留在旧世界闯一闯。
　　等你搞定人类那边的事情，回来旧世界再见面吧。”
　　威廉也是看出小葡萄的想法，“准备去哪？留在马戏团静修还是什么别的地方？”
　　“马戏团不好混，我还是老老实实去别的地方……灯城，篝火山脉这些与柴薪有关的地方是我的主要目标。”
　　“现在就走吗？”
　　“那不然？还跟着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行，我送你出去吧，另外这个给你。”
　　威廉将黑蛔组织的会员卡以及一笔钱给到小葡萄手中，反正普莱斯那头还有一张会员卡。
　　“等本葡萄再与你见面时，必然会与众不同！”


###第五百七十五章 新人
　　于马戏团门口送走先知人形的小葡萄，也不是永久分别，没什么好多说的。
　　以小葡萄的能力在旧世界生存不是什么问题，但能否在短期激活全部尸体而实现途径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过，威廉完全可以等，对于已经完成途径的他来说一点也不着急。
　　“呼~不知道普莱斯城主那边怎么样，以他的实力应该很快能通过，再加上我这位首席亲自点名，落上副部的名头应该不成问题。
　　去看看吧，反正剧院那边有姐妹花帮忙整改。”
　　威廉随便在路上抓来一位扑克脸询问应聘考核的事情，这一问可好，扑克脸猛地一愣。
　　“威廉首席，原来你在这儿呢！昨晚我们的人员上【剧院】找您，结果硬是被一只烛偶堵在外面，说是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打搅您。
　　找您也就是为了新人应聘的事情，由您引荐来马戏团的应聘者已经有结果了，于昨晚顺利通过超高难度的副部考核。”
　　“通过了吗？什么时候能接他到剧院？”
　　扑克脸挠了挠头，“剧院？他可不能去剧院，他已被指定为「副驯兽师」，办完手续就要前往动物园报到了，佐克先生会在那边亲自接待他的。”
　　“副驯兽师，什么情况？我不是在个人推荐表上专门写明了建议此人担任副演员吗？”
　　“您的建议我们自然会纳入考虑，但近期通过副部考核的并不止普莱斯先生一个人，还有一位更适合成为副演员的新人也同期完成考核。
　　他们也进行过演技、实力等等比拼，普莱斯先生虽能借着月光进行变形，但在演技层面要略输一筹。
　　最终根据他们俩的不同考核分，由老板亲自指定职位。”
　　“还有新人通过了副部考核，比普莱斯的演技更好？他们现在还在那边吗，在的话赶紧带我过去看看。”
　　“在的，跟我来！”
　　扑克脸看得出威廉很着急，立即于背部长出八条蜘蛛腿，以最快速度带路很快便来到马戏团的副部考核专场。
　　威廉刚一跨入便见到银铠裹身的普莱斯城主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登记，成为副驯兽师（实习），需要在三个月的实习期内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恐惧症即可转正。
　　嗅到气息的普莱斯即刻扭头，“威廉，实在抱歉！我的能力还不够，没办法应聘上你的剧院……不过他们说只要是副部人员，享受的待遇都是一样的，平时也能够经常见面。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强者与人才，与我竞争的那家伙很厉害，也很有特点，的确比我更适合成为演员来辅佐你。”
　　“那人在哪？”
　　“就在我旁边啊。”
　　“嗯？”
　　被这么一提醒威廉才注意到一名体格瘦弱、恐怕仅有一米六身高的男性靠在普莱斯身旁。
　　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白衬衣，明显大上两个码而显得松松垮垮，裤子则是一条七彩缤纷略显浮夸的沙滩裤。
　　对方身上没有散发任何气息，感觉与环境融为一体。这也导致威廉一开始的注意力被体格巨大而特征明显的普莱斯吸引，未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此人。
　　因感受到威廉的注视，正在认真阅读条约的新人转过身，
　　大码白衬衣的面前居然还挂着一条完全不搭的灰色领带，
　　更夸张的是这人面庞，面黄肌瘦有一种营养不良的感觉，两颗眼睛还呈现出「散眼」-一颗眼瞳在右、一颗在左，两颗眼瞳相对独立可随意移动。
　　稀疏而泛黄的头发很随意地插在头上，
　　“威廉，威廉大人！我看过你的两场表演，实在太棒了！
　　尤其是第一场试运营的表演太过精彩，你一人饰多角的孤儿院表演，看得我当场就Boki了。”
　　“你是？”
　　“马哈特·J·纳什！我以前是马戏团的黑桃J，因为一身的演员细胞得不到发挥。虽然有想过成为副小丑，但凯瑟琳小姐很有天赋而且我不太喜欢亚特那种家伙。
　　于是便担任主管，
　　直到看过你的表演，并听到老板准备以你为中心而创办新的剧院部门，我便下定决心要转为您的副部。
　　虽然过程很困难，但我还是做到了！
　　对了，刚刚听你们的对话，似乎想要普莱斯当您的副部！如果您执意如此，我愿意让步。”
　　“不用，既然是老板的安排，我倒是无所谓。
　　你以前就是主管，应该很熟悉马戏团的内外事务吧？”
　　“当然，我会全心全意协助您的，尽可能减轻您的负担……我知道建部初期很不容易，就让我来帮忙吧！”
　　威廉看着这位近乎痴迷于自己的副部，一时间居然判断不出对方到底是真诚，还是伪装。
　　『非常不俗的表演能力，将真诚与伪装相互嵌套，很难看透本质需要更深入的接触才行。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家伙的确很喜欢你！但从他透露出来的感觉来看，同样也很想吃掉你，挤占你首席演员的位置。
　　要小心啊威廉~』
　　易辰罕见地在脑间给予提示。
　　『嗯。』
　　威廉的眼瞳扫过纳什与普莱斯，“话说你们俩进行过实力比拼吗？”
　　纳什当即回应，“当然了！毕竟普莱斯先生他最开始也想成为副演员，我们除了比拼演技，还进行过实力对决……不得不说普莱斯很强，差点我就要出局了。”
　　“不分胜负吗？”
　　普莱斯这时已完成所有文件的签订，“不分胜负，或者说我现在的攻击模式无法对他产生致命威胁。”
　　这番话让威廉眉头紧锁，
　　他很清楚普莱斯的特性，作为尊瘤骑士，他最擅长的就是进攻。
　　“话说有你们进行考核比拼的录像吗？这样的话能够让我更快了解新上任的副部。”
　　纳什连忙接过话，“首席有资格查看副部的考核录像，那个谁~红桃5快给威廉先生调一下录像，赶紧跑起来！不然打断你的小腿！”
　　纳什的主管风格依旧存在，工作人员倒也比较怕他，很快就端来一份浸泡在溶液间的鲜活大脑，储存着完整的考核记忆。
　　红桃5一脸卑微地说着，“威廉先生，需要我帮你接入脑机吗？”
　　“不用，我自己来。”
　　威廉接过容器，一根根神经触须便从耳孔钻出而接入大脑。
　　纳什看着这一幕时激动地流出口水，“哇！威廉先生开始展示他的癫脑能力了！”
　　随着威廉对记忆画面的读取，他的表情也变得紧绷起来。
　　『纳什这家伙……不死人吗？这是什么变态的再生能力？』
　　展示出来的画面中，无论普莱斯城主如何以银色手爪进行撕裂，或者以裹银的尾巴进行抽击，
　　纳什虽尽可能做出闪躲动作，但基本上都躲不开。
　　每一次都会被大卸八块，伤口表面也会覆盖上一层阻止再生的月光银渍。
　　但纳什却依旧能超快速再生，无论是手指大小的组织还是一大块躯干，再生速度都是一样，显得和无事人一样。
　　整个对决过程，纳什的表情仅发生过一次变化
　　普莱斯在对决后期拿出压箱底的手段，与湮灭深渊面具的情况类似，他在口中凝聚着月光能量，喷吐威力极大的月光射线，一旦裹入其中将完全湮灭。
　　纳什本是松散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赶在射线到来前将身体拆散，四散扔去，最终借助一条小腿完成再生。
　　完成记忆浏览，威廉看向纳什。
　　“不错的表现，跟我来吧……剧院正在改造中，正好你能帮我一些忙。”
　　“遵命！亲爱的威廉大人！”


###第五百七十六章 阿米巴
　　威廉轻轻拍打在普莱斯的盔甲上，给予提醒：
　　“普莱斯，你前往动物园后应该是替下原副驯兽师-蛇女·卡洛佩丝的位置，她原本是佐克首席的造物，被你取缔位置可能会不太开心。
　　等你见到佐克时，就说你是我的好友，这样问题应该就不大了。”
　　“好。”
　　“尽快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恐惧症，在这里立足吧……待到魔宴来临，你就能享用到这个世界上最极致的美食。”
　　告别普莱斯城主，威廉转身看向他自己的副官，这突如其来的人事变故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不过，纳什的表现着实亮眼，威廉倒也比较欣赏，同时也颇为奇这家伙到底感染的是什么样的病症，居然能在月光的压制下轻松再生。
　　“纳什，我们走吧~剧院还有许多需要更改的地方。”
　　“是是是！”纳什的散眼上下左右随意乱晃，连忙跟在威廉的身后，“威廉大人，我听说【剧院】目前临时设在杂技团是吗？另外还有传闻说剧院的位置安排是老板的副手-Mr.兔子亲自提议的，您可真有面子。”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但杂技团那边的确帮了我很多。
　　我会给出各种细节的更改图纸，你到时候就配合杂技团一同进行更改吧……我想要打造一个同兼具人类社会与生物朋克风格的特殊剧院。
　　就算是正式表演来临，我们也能将剧院直接搬上舞台。”
　　纳什展开右手的五根手指，用力拍打自己的胸脯，甚至使得胸骨凹陷。
　　“包在我身上！我虽然辞去主管J的身份，但以前那帮扑克脸还是很听话的，我会叫他们一同过来帮忙的。”
　　“嗯，话说纳什你在加入马戏团前曾归属于哪个组织或源疫区？”
　　“威廉大人应该想要问我的身世问题吧，嘻嘻！关于我的私人问题很少有人知道，就让我详细告诉大人您吧。
　　我呀~体内流淌着前源疫区【寄生总巢】的血液，可惜却享受不到源疫区的待遇，没有疫书也没有任何资源。
　　战争的来临致使寄生总巢的疫主死亡，整个源疫区直接瓦解。
　　寄生总巢被分离为一个个单独的寄生虫团体，有些团体在糟糕的战后环境下逐渐消失，有些则发展壮大，例如近期在第一中立城市【路浦（Loop）】发展壮大的黑蛔公司。
　　我则来自一处普通发展的寄生虫群落-【阿米巴族群】。
　　另外有一个关于我个人的秘密，整个马戏团只有老板知道，现在我将这个秘密也告诉威廉大人……我并非病者，而是一只变态发育的超大型阿米巴原虫。
　　我的同伴们都需要宿主这副外壳来实现旧世界的日常活动，而我无需寄生，只需拟态出类人型就足够啦。
　　我在完成途径的过程中主动舍弃作为寄生虫的【寄生本能】，将这份潜能完全分配于变形与再生上。
　　也由于我天生不喜欢搞寄生这一套，群落里的那帮家伙将我认定为异类而放逐，于是我一气之下把他们全杀了，包括所谓的最强寄生体。
　　后来就在机缘巧合下加入马戏团，来到这里我才感觉自己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归宿，大家都能自由发展而不受约束，还能得到老板赠予的「恐惧播种」。”
　　说到这里时，纳什的散眼极致拉伸，两颗眼瞳无限贴近于眼角仿佛要将眼球给拽了出来，一种强烈的恐惧症从他体内释放出来。
　　“啊~不过呢，虽然我在马戏团内过得很好，但总感觉缺失了什么。直到威廉大人你的出现，我才终于明确自己内心缺失的拼图……【表演】。
　　真的非常感谢您！如果不是您的出现，我的人生将毫无意义。”
　　就在纳什饱含激情的完成讲述时，威廉突然偏过头，以冰冷而毫无情绪的眼神直视对方。
　　唇齿蠕动，一种直入大脑的低语传达而出：
　　“你想要寄生我是吧，纳什？”
　　威廉说出此话的同时，脖颈处也跟着有什么东西向上涌动，最终一对手掌于两鬓钻出并盖于面部，形成面具。
　　威廉的问话变成了一种死亡审问，周围的环境也瞬间暗淡下来，烛光无法扩散到两人所在的区域。
　　纳什仿佛站在深渊边沿，只需轻轻一推就将坠入其中。
　　在威廉的设想中，本应陷入极度恐惧与警惕的纳什却露出着一种近乎变态的眼神，
　　同时还有大量的泪水从眼眶间溢出，并非恐惧或是畏惧的泪水，而是激动，甚至感觉他的沙滩裤还在微微隆起。
　　“哇！这是大人您的全新姿态吗……好强的压迫感！我第一次这般亲切的感受死亡，威廉大人您实在是太强了。”
　　“回答我的问题，纳什。”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我只是单纯崇拜着大人，想要与您站在一个舞台上向观众倾泻演技。
　　即便真的有，那您也是我这一生唯一产生寄生想法的目标。
　　我哪怕真的寄生，也绝对不会侵占肉体，更不会入侵你的意识，我会老老实实待在一个角落用尽一切可能来辅佐您。”
　　“不，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寄生的想法，我会将你产生想法的脑叶直接切除。”
　　“好！我知道了……我以细胞核发誓，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嗯。”
　　深渊面具解除而回归正常，
　　经过这样的‘交心’后，纳什依旧活泼不已。
　　“威廉大人，正如我刚才所说我能够任意变形，包括性别都能自由转换。
　　如果你看现在的我不太顺眼，可以将你最喜欢的形象，甚至性格也告诉我，我会尽全力演绎出来。”
　　最喜欢的形象。
　　不知为何，威廉的脑海闪现出些许画面，其中便包括那怀抱于天体的女子。
　　“不……做好你自己即可。”
　　“做好自己！对，大人说得太有道理了，现在的我已经是您的副官，就应该专注于自身特点，在日常生活中完全独立，认知自我，分清表演与现实！太棒了，我要记下来。”
　　纳什的散眼不断晃动，简直就像一个大聪明，而且还真的掏出笔记本记录下‘做好自己’这串字符。
　　返回剧院时，
　　杂技团工程队正在依照威廉的稿纸对剧院整改，
　　娜塔丽姐妹花正盯着一张特殊的稿纸发愁，嗅到威廉的气息时立马扭头，“威廉你总算来了……嗯？这位就是你的新副官，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娜塔丽团长您好啊！我是上一任的黑桃J，以前帮你处理过柔术团的逃跑事件。”
　　妹妹眯合眼睛认真观察着这位其貌不扬的新人，“哦~主管升副部，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情况，你叫纳什对吧？稍微有点印象。”
　　“是的，非常感谢您记得我的名字。”
　　话音刚落，娜塔丽的目光便直接移开，拿上稿纸与威廉交谈起来……显然，她对这位副官不太感兴趣。
　　“威廉，关于剧院座椅的设计有些困难……我虽然可以提供柔术演员，但他们的身体强韧度恐怕达不到你要求的座椅标准。”
　　持在娜塔丽手中的稿纸正绘制着一种威廉亲手设计的生物风格座椅，
　　有着明显的背脊、扇骨以及扶手结构，椅背顶端还设有覆盖着肌肉组织的头骨，再通过现实的纺织技术用黑色皮料进行外部缝合，得到的座椅样式美感十足。
　　“生物材料的强韧度不够吗？这样吧，我去动物园看佐克那边是否有多余的骨骼余料。”
　　“不用这麻烦的，威廉大人。
　　生物材料从我身上取拿就好了……我具备「超级再生」的能力，只要别在一天以内死去上千次就没什么问题。
　　我的肉体质量也完全超过座椅的基础标准。”
　　威廉也不客气，轻轻拍掌于纳什肩膀，“那就拜托你了。”
　　“谢谢威廉大人的认同，太棒了！”
　　纳什立即前往后台进行自我剔骨，将在一天内杀死自己上百次来凑齐所有座椅所需的血肉材料，
　　同时他还小心翼翼切掉肩膀上的一片血肉，正是威廉刚才拍打他肩膀的位置，装进精致的金属盒内好好保存。


###第五百七十七章 回家
　　一晃眼，一周过去。
　　新部门-剧院迎来首次审核，由一位首席（魔术师贾恩），三名扑克脸主管外加百名员工前往剧院进行参观。
　　所有人在参观结束后会进行客观的表格填写，
　　最后将填写好的审核表格，以及一位参与审查的员工大脑交给老板，
　　剧院最终以【83】综合得分（百分制）通过首次审核，而且在‘艺术设计’的单项评分上更是拿到97的高分。
　　老板也是履行诺言，再给威廉开出一个月的假期，休假期间剧院将交由副部-马哈特·J·纳什来全程管理。
　　当然，如果期间出了任何问题，威廉依旧需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
　　离开马戏团的前一个小时。
　　威廉将一个月以内剧院的发展规划，人员招揽等等计划详细列出并交到纳什手中，同时叮嘱：
　　“我给出的只是大致计划，具体这一个月如何运营与发展还是由你来主观判断。”
　　纳什一副极度认真的表情接过纸张，“我会尽可能模仿您的思维方式来管理剧院，只管放心就好了！
　　威廉大人您是要回人类那边去处理麻烦的事情对吧？
　　真是可惜~目前【世界感染】尚未完成，像我这样的途径完成者想要过去，必然会受到各种限制，不然我都想跟着你一同前去帮忙。”
　　“管好剧院就行，今后自然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好的大人……”一脸嬉笑的纳什瞬间切换成一张凶恶面庞，“谁敢得罪大人，我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走了。”
　　纳什又瞬间切回卑微的笑脸，“大人，我送你到出口吧？”
　　“管好剧院就行。”
　　威廉提上黑色手提箱，于剧院离开。
　　纳什全程保持着踮脚张望的状态，直至威廉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大人你只管去忙你的！我一定会照看好我们俩人的小屋，嘿嘿！”
　　……
　　走出大门的威廉也稍微松懈一口气。
　　和纳什相处的一周时间，对方的确很来劲，什么事情都跑在最前面，而且办事效率极高还能随意差遣一批扑克脸来帮忙。
　　但纳什的思维过于病态，很多时候会让人产生心理不适。
　　『慢慢相处吧，总的来说还是很不错的。纳什这家伙如果能好好利用，我今后的马戏团生活会省心不少。
　　但如果他做出了严重越线的事情，就得考虑强制教化了。』
　　威廉站在杂技团中心的十字路口，看着始终处于封锁状态的兔子大门，这段时间兔子先生一直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干什么事情了。
　　走在前往马戏团出口的路上，威廉总感觉这段时间似乎少了点什么东西。
　　“凯瑟琳这家伙自从那晚以后，整整一周都没有找过我……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也就在威廉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一阵脚步声由正面传来，
　　裸袜踩地，
　　感觉长高了一点的凯瑟琳，穿着一身较为凉爽贴身衣装正由小丑屋前往魔术部，刚好与威廉在通道间遇上。
　　然而，凯瑟琳的目光只是笔直看向前方。
　　直至威廉主动打招呼，对方才勉强回了一个职业性的假笑，甚至看得出假笑都是依靠嘴里的章鱼须撑出来的。
　　“凯瑟琳，去哪？”
　　“魔术部，你呢？”
　　“批了一个月的假期，准备回人类那边看看情况。”
　　“哦。”
　　凯瑟琳的步伐基本没有停留，简单的交流过后便擦肩走过。
　　威廉心里更多想着人类那边的事情，本想道歉的话语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两人的背影逐渐拉远，消失于拐角处。
　　“算了……等回来再道歉吧。”
　　与上次离开马戏团相同，威廉在选定一个大致坐标后，直接被传送到坐标点附近的高空区域。
　　啪！
　　双脚稳稳踩落在地，位于距离癌宫数十公里的血肉平原。
　　……
　　【通道tunnel】
　　旧世界感染人类世界时所形成的连接通道，随着灰域数量的增多，通道数量也将增加。
　　但是通道存在的限定条件，并不是任何人都能自由进出。
　　1.银圈限制-在世界感染尚未完成前，旧世界的银圈病者几乎无法穿过通道，想要穿过必须付出一定代价并且时刻都会受到世界压力，得不偿失。除特殊情况外，很少有银圈病者前往另一边。
　　2.总人数限制-从旧世界前往人类世界的病者总数不得超过一个量，这个量会随着世界感染的程度而提升。
　　3.人类限制-前往旧世界的人类不受具体限制包括规则1，可任选通道前往旧世界，但返回时也必须是相同的通道，否则将无法回归人类世界。
　　【黑蛔驿站-圣杯山通道口】
　　大量病者聚集在客栈，排位等待，希望能够轮到自己前往那边的世界，毕竟他们大多数在旧世界已经没什么机遇可言本身也没有隶属于大型组织或是源疫区，只有前往新的世界才可能找到发展空间。
　　就在这时，一辆黑蛔专车抵达驿站门口，
　　咔！
　　当金属材质的鞋底踏进客栈时，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下。
　　“尊瘤骑士！”
　　这一小小驿站从来没有接待过尊瘤骑士这样的人物，甚至大多数人都从未见过，但只要嗅到那股浓烈的肿瘤气味便能知晓这一尊贵的身份。
　　他们抬头看去时，发现除了一位身材纤细的尊瘤骑士外，还有一位西装笔挺的神秘人同样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这时，平日里基本见不到的驿站负责人，同样也是黑蛔公司经理级别的存在来到两人面前，
　　简单交流后，两人触碰通道而消失。
　　这样的情况直接让现场炸锅，“嗯！银圈病人怎么能自由出入，不应该需要签订某种约束条约吗？难道说，刚才那两位都是人类。”
　　“不可能，人类怎么可能成为尊瘤骑士……”
　　“世界格局变了吗？看来距离世界感染，两边统一的时间快要临近了。”
　　嗡！
　　世界穿越。
　　爬行在通道里的威廉与金在看见另一端的出口时，已然呼吸到人类世界的新鲜空气，全身都因此放松下来。
　　这一趟旧世界的旅程的确很久，久到威廉略微有一些模糊人类的定义。
　　“负责通道的奥尔曼先生应该已经赶回锡安支援了吧。”
　　就在威廉抱着放松的心态跨出通道时，
　　嗡！沉重威压便由正面袭来，伴随而来的是一柄三米多长的黑色重戟。
　　这一次，
　　威廉不再闪躲，而是以单手稳稳接住。
　　“奥尔曼先生，是我们不用紧张！”
　　威廉说完这番话时，却发现黑色重戟依旧在持续发力，在他眼前，那位憨厚老实的通道看守者已然变换模样。
　　其背部漂浮着一根根犹如触须般的黑色寄生虫，铸铁头盔间不断渗出黑色黏液。
　　“被寄生了？金，有办法吗？”
　　威廉刚问出这番话时，金已经坐上奥尔曼的肩膀。
　　“没救了哦，全身80%以上遭到寄生，恐怕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入侵大脑。不过他的意志力足够坚定，始终处于意识混乱的状态，没有被寄生虫完全控制。
　　但想要根除寄生虫的话，也只有死路一条，两者已经完全结合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挡着别人黑蛔公司做生意了。
　　如果他早一点离开通道，也不会落得这种地步。”
　　金竖起手指，慢慢贴近着奥尔曼的头部，“我杀掉咯！”
　　“不，我来处理。”
　　“好嘛！”
　　随着金一个跳跃落下肩膀，威廉猛然一拉手中的重戟，以蛮力将「被寄生的奥尔曼」拉拽于面前，单手扣在对方的面部将面罩扒拉了下来。
　　“大脑组织虽然被寄生虫侵蚀，但还有部分保持健全，个体意识勉强存在……的确无法复原，只能这样了。”
　　威廉一把抠掉奥尔曼的面具，目光对视。
　　「教化」
　　随着大脑表面被刻上癫字，被寄生的奥尔曼也随即安定下来。同时，威廉也利用癫脑的操控让奥尔曼的自我意识浮于表面，占据主导地位。
　　虽然依旧有寄生虫在眼球间浮动，但眼睛变得清澈了不少。
　　“威廉！”
　　“奥尔曼先生，你的身体不容乐观，想要恢复人类的体态已经不可能了……带着这副寄生躯体去旧世界生活吧，不断求知而成长下去。
　　只要坚守着绅士品格，即便没有人类的姿态，也能将文明传承下去。”
　　奥尔曼没有多说什么，戴回他的铸铁面具，行绅士礼表示感谢后便进入他一直以来所守护的通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变故
　　被寄生的奥尔曼沿着通道离开不久，威廉突然想起自己的新能力还没用上。
　　“忘记查学信网了~奥尔曼先生可是组织选拔出来的精锐，是专门负责看守灰域通道的特殊绅士，被教化后的质量必然不低。”
　　威廉这一查可不得了。
　　学生档案右上角居然多出一圈「黑色蛔虫」的印记，代表该学生处于一种寄生状态，教化虽然依旧会起作用但有可能会受到同体寄生虫的影响。
　　个人信息栏也是一览「寄生同调率」，出现这一栏意味着奥尔曼与黑蛔寄生虫有着天生的亲和性，两者不会互相排斥反而能协同共存而发挥出比更强大的力量。
　　同调率越高所能展现出来的寄生姿态更强，目前为31%。
　　而奥尔曼本身也达到开源极限，这样的寄生状态配合教化赋予的求知欲望，将大大提高他找到途径的可能性，很有可能因此走上寄生虫相关的途径之门。
　　由于刚刚教化没有具体的求知经历而无法评估其潜能，但在威廉看来必然不会低于A。
　　很可惜的是，对方已然爬入旧世界，因世界隔膜的阻断，威廉也没办法让他回来接受深造培养。
　　“算了~等我后续返回旧世界再说，以奥尔曼先生的水准借助寄生的辅助，就算我不给予深造的名额他应该也能完成途径。
　　呼~时间过得真快啊。”
　　威廉回想起刚才自己以单手硬接重戟的突刺，要知道数年前他第一次来到山顶，前往旧世界寻觅遗物时可根本没法与奥尔曼对抗，当时只要被重戟命中可能会直接死亡。
　　当‘回家’的这件事时隔多年重新放在面前时，威廉对待回家的态度也发生着些许的改变，
　　现在的他回到锡安不再需求组织给予的教育、物资等协助，他自己足以作为组织的「特记战力」，甚至起到一种引领作用将组织带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威廉与金立足于山巅边沿，弥漫在这里的灰域已发展为「重度」，各种病化邪秽在山间徘徊着。
　　这种灰域程度要是放在两人第一次前往圣杯山的时候，绝对是致命的。
　　现在对两人而言却成了一处‘天然氧吧’，需要的时候来这里吮吸浓郁的灰质反而能有助于身体与精神的恢复。
　　随着途径的完成，两者已被归为「旧日病者」，属于旧世界不可缺少的活体部分。
　　金舒张着双臂，眺望锡安所在的大致方位：
　　“教官她们一定想不到我们的进步会这么快吧？这样一来整个锡安应该没有多少人是我们的对手了。”
　　“别小看了绅士，至少学院里的泽德老师，以及你那边的尤里先知，我们应该还是打不过的。”
　　“也倒是，尤里先知已经踏足银圈很长时间，整个客西马尼都因为他的杀戮而约束，高效的运作着。
　　不过嘛~我们也不差，至少有资格与他们正面碰一碰了！走吧，我们赶紧回去。”
　　金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锡安，不在意组织的发展，但从她的眼神间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嗖~她的肉体化作一道红光，贴着山壁垂直下冲。威廉也迅速跟上，速度并不落下多少。
　　只要不是太过遥远的旅途，他们基本已不需要马车这种代步工具。
　　沿途经过距离圣杯山不远的【途中站-亚尔斯托镇】，也就是冷湖墓园所在的小镇，这里已然人去楼空，灰域弥漫。
　　威廉不禁回想起这里曾发生的一些事，小葡萄吸收墓园精华，以及自己被月痕找上，共同前往旧世界。
　　看着遭到病态侵蚀而小镇残骸，威廉也略微有些担心锡安的状态。
　　“得知锡安出问题已经差不多是半年前了……不知道最终结果到底如何。
　　不过，目前「世界感染」尚未完成，银圈病者无法自由来到这边，有泽德、尤里先知、校长以及各前辈的坐镇，问题应该不大。”
　　然而，抱着良好心态的威廉沿着大路疾驰，来到距离锡安约30km时突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刚开始以为是周围某个村落传来的，但跑了一段却发现气息正随着他靠近锡安而不断增加。
　　“金……这气息！”
　　金通过癌细胞定向增生来强化嗅觉神经，略微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是锡安传出来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哦。”
　　组织的主城-锡安Zion，建于群山之间最隐秘最险要的山巅处，易守难攻。城内建设也按照区域严格划分且设有多重隐藏的禁制，即便外部沦陷也能在第一时间进行区域封锁，快速隔离。
　　但是……锡安内部却始终存在着一个隐患。
　　两道身影于群山间快速穿梭，正式抵达锡安所在的山脚之下时。
　　嗡！
　　一道类似EMP的冲击感由山顶袭来，虽说肉眼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力场扫过全身，并由一阵短暂的嗡鸣音在颅内响起。
　　威廉果断绷紧肉体来杜绝可能遭遇的隐性冲击。
　　然而，肉体却完全不受影响。唯一受到影响只是穿在身上的绅士服装，肉眼可见的粒子在西装表面上下浮动，但很快就被黄皮给压制下来。
　　不只是威廉，
　　金身上的尊瘤骑士铠甲居然也产生强烈波动，铠甲内部有关于【皮】的部分居然被强制剥离了出来，像纸团似的掉落在地并很快化作一滩臭油。
　　铠甲所包含的皮囊组分虽然不多，却利用皮囊的柔韧性对铠甲进行轻量化处理并增加贴身效果，以至于不少的关键节点均采用皮质连接。
　　这突如其来的皮质剥离瞬间导致铠甲失效，关节僵硬，而且还不能利用皮的特性收纳于体内。
　　“嗯！？这是什么情况。”
　　金只能被迫脱去铠甲，装进肿瘤形成的编织袋，她自己则通过肿瘤增生形成很简易的裹胸、短裤来遮住身体的特殊部位。
　　威廉这边则立马收到黄皮传来的紧急通知，一道道蠕动不已的大字快速流动于视网膜。
　　≮皮囊封禁！这是皮厂下达的指令，甚至很有可能由疫主直接发出，对你们人类组织的皮囊进行完全封禁。
　　任何与皮囊相关的物件一旦受到皮塔释放出来的能量脉冲，就将致使内部结构完全紊乱而失去病理性，变成这种无序的油状物质。
　　再加上你们嗅到的血腥味，威廉你的组织情况非常糟糕~尤其是那些专注于皮囊发展的人类在这样的影响下将直接失去病理能力而变成废人。≯
　　“这……斯派西先生！”
　　威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以前经常照顾他，而且借阅《皮囊圣经》的总裁缝师斯派西先生，他是绝对的皮囊绅士，没有发展任何病症。
　　一旁的金立即捕捉到威廉的表情变化：“锡安沦陷了吗？哈哈，太棒了！我们赶紧去成为救世英雄，杀进城内吧。”
　　威廉没有否决金的提议，但尽量理智地说着：“先压低气息尽可能隐蔽起来，上去看看具体情况再做最终的决定，不要冲动。”
　　两人压低着脚步，沿着陡峭山路而上，
　　绕过山腰，站在一处向外凸出的山间险道，这里能勉强看见修建于山巅边沿的锡安城。
　　昔日的记忆画面已不复存在，
　　映入眼帘的是镀着一层厚质皮囊的血肉高墙，
　　高墙内部的城市中心，竖立着一座皮囊高塔，顶部呈现出多层环状结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释放一次高能脉冲。
　　就在威廉想要继续向上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间响起。
　　“威廉，不要打草惊蛇，跟我来！将金也带过来，这是命令！”


###第五百七十九章 七侯爵
　　传给威廉的不单单是声音，同时还有一阵星空感应。
　　『校长……』
　　威廉在瞬间做出决定，全面激活流淌在体内的「白金之血」去试着建立与传话者间的联系，对方似乎也做好了接纳连接的准备。
　　嗡~一道由白金鲜血构建的【门】在身后出现。
　　不等金做出任何的反应，威廉一把拉住她的肩膀，以纯粹的蛮力拉入其中，等到后续再进行解释。
　　效果类似传送门，
　　不仅让两人瞬间消失，还附带抹去地面的足印以及空气残留的气息，门也随之化作星粒而散去，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不曾留下。
　　然而就在两人离开后的不久，
　　一位头戴白色假发，身着中世纪贵族服饰的男人扇动着特殊的虫翅抵达现场，在他身旁还跟着上百只面目撕裂而满口黄牙的血民。
　　“刚才有两股微弱的气息在城外出现，皮厂的脉冲信号也有所回馈……潜入失败后撤走了吗？
　　全面搜索山区以及周边五公里的区域，不许放过任何一只虫子。”
　　“是。”
　　血民四散，嗅动着空气中的血味而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戴着假发的贵族没有立刻离去，而是蹲在气息消失的山间拐角处，以手指刮动着地面的沙砾与尘土，随后放入口中认真舔舐。
　　舌苔表面的味蕾纷纷凸起呈小伞状，贴合于手指表面，对每一颗沙砾进行吮吸。
　　“什么都没能留下吗？十分精妙的逃脱手段……这群人类的确能干，不能掉以轻心。
　　再调一些人手过来吧，指不定这帮家伙会突然发起自杀性的袭击，对我们新庄园的建设产生直接影响”
　　……
　　【威廉视角】
　　传送门并非威廉一人创建，相隔数百公里的另一头早早便画好传送法阵，似乎提前就知道威廉他们会回来一样。
　　嗡！
　　转眼间威廉两人已站于一处老旧钟楼的顶部，各种精密的黄铜齿轮联合推动着巨大摆针而运作着。
　　地面以乳白色且夹杂着星粒的血液绘制着传送阵法，
　　一位面部戴着‘哭泣面具’，裹着暗金镶边的黑色裙样长袍的女子于黑暗间走出，每一步看似踩在地面却又静谧无声。
　　“校长！”
　　“威廉、金，欢迎来到组织的临时据点，由原第一城市-佛罗茅斯（Flumouth）改造的【避难所】，专用于锡安发生特级重大事变时的绅士转移地。
　　得恭喜你们俩人全都完成途径，而且回来得还不算太晚。”
　　金一手提着装有铠甲的编织袋四处张望：“威廉，什么都不说直接给我拽这儿来了是吧？转移地的话，也就是说锡安已经……”
　　还未说完，金的嘴巴一下被威廉堵住。
　　“黛斯琳校长与我进行过星辰沟通，是我做出的传送决定，毕竟金你的骑士盔甲也出了问题，正面攻进去会有很大的风险。
　　说不定对方有办法让银圈强者来到这边，先与校长沟通了解一下锡安的具体情况比较好。”
　　“好嘛~既然是黛斯琳校长的要求，我就不计较什么了。”
　　金以前与威廉一同在学习疫书时，黛斯琳校长考虑到疫书对外界的影响，专门为他们俩设置过独立空间，
　　而且也私下和金有过交流，这些事情金还是记在心里的。
　　“校长，客西马尼搬过来了没有？尤里还有贝莉教官他们都还在吧？”金很是罕见地关心其他人。
　　“因尤里先知的坐镇，客西马尼的搬迁还算顺利，教官级的人员基本都在，只是尤里的状态不太好……”
　　威廉猛然一惊，“尤里先知怎么了？”
　　“那家伙为保证客西马尼的撤离让自身完全沉溺于杀戮，最终一只手被完全废掉，而且是规则层面上的废除。
　　其中一位入侵者能通过‘汲血’来抹去肉体的概念，相当可怕。”
　　“什么？尤里先知可是银圈级别的存在，旧世界的银圈强者来到这边应该有严格的限制才对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择全员撤离的根源原因……对方具备某种特殊手段，甚至是某种不属于旧世界的异能或技术，能大大提高【通道】稳定性与连接效果，允许银圈强者在固定区域内自由传送。
　　如果不是加隆，我们甚至可能被灭掉80%以上。”
　　“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得从加隆当上第一绅士说起，在你们离开锡安不久，由皮厂输送过来的新型皮囊便被检测出含有旧世界的血液。
　　使用这类皮囊的绅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甚至感觉上比以前的绅士之皮更好用，贴合度更高还能协助肉体再生。
　　但使用新型皮囊的绅士在执行任务时更容易变得狂躁，极端情况下肉体还会演化出一些特殊的病态组织，多次出现队友相杀的情况，就连锡安内部都开始慢慢出现‘吸血的绅士’。
　　我以先知与校长的身份，提出面见第一绅士而遭到拒绝。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后，在组织创始人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的带领下对神皮官邸进行强行突破。
　　结果在最底层发现正在修建的皮塔工事，以及已经打通的【通道tunnel】，通道的口径远大于正常值，管道壁面还涂抹着一种类似润滑油的物质。
　　第一绅士-加隆已遭到限制，全身包裹在一种特殊的血囊之间。
　　就在我们准备展开全面突击，强行封堵通道而断去与皮厂的联系时，「第一次冲击（First impact）」由尚未建造完成的高塔释放出来。
　　在场所有人的绅士服装统统失效，皮肤相关的病症被完全封锁。
　　同时由通道间飞出无以计数的血民，以及四位截然不同的银圈病者，形象上类似中世纪的贵族。
　　而且银圈病者的气息远不止是他们四人，通道之下还有更多气息有着溢出的趋势。
　　关键时刻，加隆依靠着意志力挣脱束缚，将自身化作「世界位面」对通道进行强行封锁，为我们争取时间……争取逃亡的时间。
　　但有部分绅士并不打算撤离，毕竟对方目前只出现四位银圈病者，而组织内部的特记战力加在一起在四个以上。
　　不过，我的观星者体质在第一时间便捕捉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信号。
　　银圈病者间的一位明显不同，甚至于其他三位都对他俯首称臣。
　　在我的感知下此人散发着一股极其骇人且古老的气息，比我见过的银圈病者都要强大，是一位从上古时代存活下来并参与过旧世界战争的古老病者。”
　　“七侯爵（the Seven Marquis）之一？”
　　金突然打断而给出一个专有名词。
　　“什么七侯爵？”威廉没听过，但作为观星者同盟的黛斯琳却点了点头。
　　“威廉，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每个源疫区麾下都对应这样一支足够忠臣的强大群体，以银圈病者为主。例如我所在的「尊瘤骑士团」，原墓的「死疫骑士团」或者是皮厂的「皮囊使徒」。
　　而作为前源疫区的【血色庄园】也有着这样的群体，名为「腥红贵族」。
　　这样的群体内部也有着强弱之分，那些掌握着特殊病症，实力卓越的病者将被单独抽离出来，作为群体的管理员与代表人。
　　我们癌宫里面的叫作「高桌骑士（High Table）」，是直属于尊主的最强癌者。
　　而血色庄园内最强的便是七侯爵（the Seven Marquis）……哇！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强者来攻打锡安，真是给我们面子呢！
　　我一直都想要与这样的存在较量一下，什么时候出发呀。”


###第五百八十章 疗养院与老师
　　“七侯爵，隶属于疫主的最强血民……这……”
　　威廉没想到自己刚完成途径回来，就直接上这么高的难度。
　　“对了，泽德老师呢？以老师他的性格，应该不会选择撤离吧……而且老师的精神障碍始终存在，遭遇强敌可能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看来你对自己的老师很了解嘛。
　　泽德他强得可怕，水准甚至超越整个组织，也正是泽德给予的增援，逼得七侯爵之一亲自对付他，最后配合其他贵族以某种特殊的手段将泽德封印了起来。
　　正是利用泽德争取的这段时间，我们得以将更多的绅士转移出城。”
　　“老师……被封印了！距离撤离过去多长时间了？”
　　“四个月。”
　　听到这里的威廉直接坐不住了，现在就想冲进锡安将老师救出来。
　　“威廉！冷静……无论是我还是马丁与马科，通过不同的占卜手段都能确定泽德还活着，虽然状态不好但至少还撑得住。
　　别着急，目前我们正在整合兵力，一个月前里根刚回来，现在你与金的回归足以让我们重新评估综合战力。
　　一旦确定战力达标便会制定夺回计划，而且计划的前提一定是解救幸存者，尤其是加隆与泽德两个人。
　　是否能夺回锡安，视情况而定，毕竟时间已过去四个月还有很多因素需要考虑。
　　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便是血民因传送限制被拘束在通道附近，他们无法离开超过锡安五公里的区域，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是绝对安全的，可以喘一口气，也可以静下心来构思作战计划。
　　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们俩人先下去吧。
　　问问其他先知，或者教官、医生什么的，带你们快速了解佛罗茅斯（Flumouth）以及目前尚存的战力情况。”
　　“行……里根他居然提前一个月回来了吗？”威廉看得出校长至少有好几天没有合眼，“等我大致了解情况后就来协助校长你观星。”
　　“你能及时赶回来已经很不错了，威廉。”
　　两人在离开钟楼顶部时，威廉特意从校长身边经过，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话语被传达过去。
　　『校长，这次的事情放心交给我……』
　　言语间渗透着癫脑的精华液，让黛斯琳长时间紧绷的精神得以放松。
　　【原第一城市-佛罗茅斯（Flumouth）】
　　G＆D组织一直都有所考虑，考虑着第一绅士可能失控，以及皮厂可能会对组织进行强制统御，全员病化的情况。
　　一旦根源性的问题出在城市中心的【神皮官邸】，一旦问题涉及所有人穿着的皮囊服装，那锡安的一切地理条件，所设置的一切防御工事都将没有任何作用。
　　因此早在百年前组织就开始寻找一处能实现绅士转移的避难所，对所管理的大型城市，依照地理位置、绅士发展等等因素进行排名。
　　最终排在第一位的佛罗茅斯成功入选，作为特殊时期的避难所。
　　组织平日都会派遣不少绅士前往佛罗茅斯进行‘锡安化’的改革，建设发电站、铺设电路、储备资源等等。
　　而且很巧合的是，佛罗茅斯也正是新上任第一绅士-失眠者·加隆的老家，加隆则出生于这里最著名的精神病院-【佛朗托疗养院（Frontal Sanatorium）】。
　　组织内许多精神相关的绅士均来自这所疗养院。
　　威廉与金走下钟楼时，灯火通明的街景、形形色色的路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繁荣不少，也没有预想中那种末日将近的流亡场景。
　　“距离撤离锡安已过去四个月，加上血民被限制在通道附近，逃往至此的人们慢慢开始习惯这里的生活……倒也说得过去。”
　　金突然意识到什么，上下打量着威廉，“对哦！话说威廉你的绅士服装为啥什么事都没有？”
　　“啊？这个嘛……秘密。”
　　“连我都不能说吗？”
　　“不能，这关系到我签订的契约，一旦说出来会致命。”
　　“咦~这么多小秘密吗？”金也不再追究下去，而是拿着皮的问题开始说起来：“我就说吧，「绅士之皮」不可信~锡安作为皮厂的圈养区，迟早会出问题。”
　　威廉直接反怼一句：“那你也不是将皮囊用作了骑士铠甲的重要轴承材料？”
　　“还不是因为我用惯了，而且旧世界的源疫区各有优势，不得不说皮厂生产的皮囊很适合用于轻量化改造。
　　癌宫的铠甲材料想要用作核心部件大多都太重了。
　　好了~我准备先去客西马尼一趟，看能不能找一件合适的战斗服先穿穿，威廉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嗯……去看看尤里先生吧。”
　　就在威廉正要与金一同寻觅客西马尼的临时根据地时，一只猫头鹰突然飞来。
　　咕咕咕~猫头鹰的爪子稳稳落于威廉的肩头，叫个不停。
　　“金，你先去客西马尼替我向贝莉教官和尤里先知问好，我稍后就过来。”
　　“好吧~记得快点来找我哦，我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就一个人杀去锡安了。”
　　“嗯。”
　　跟随着猫头鹰的指向，威廉很快便来到佛罗茅斯的中心建筑-【佛朗托疗养院】。
　　这处精神病院现已全面停运，被征用为组织的综合办公楼，
　　威廉甚至在门口看到许多夸张风格的漫画广告，示意着病院会为任何通过检测而入院的患者提供最优质、最前沿的服务。
　　其本质上是一种精神天赋的筛选，如果能在住院要求的年限内表现出超乎常人的精神力，就将被直接送往锡安参与绅士考核。
　　不过，现在这种机制需要暂停了。
　　推开疗养院建筑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墙面铺满着白色方块瓷砖的拱形通道，颇有一种老旧复古感。
　　由于发电站正在大规模改造，电力供应明显不足，相隔三个灯泡才会有一个亮起，而且亮起的那一个还会因电压不稳而闪烁不定。
　　往昔的精神病患者于砖隙、墙角或是空气间留下的精神残余，时而还能听见怪谲的惨叫、嬉笑或是窃窃私语声，
　　这般场景诡异无比，若换作威廉刚加入组织，定会将这里认定为一处病化场所。
　　跟随猫头鹰沿着老旧的扶梯上行，来到第五层的某间办公室。
　　白发苍苍的钱伯森正坐在里面，整理着关于绅士转移的相关文件，虽然动作迅速、眼神凌厉，但威廉能明显感觉自己的导师老了不少。
　　在威廉进门时，钱伯森也借助着绅士手杖快速起身。
　　“威廉……不错……”
　　“老师，你的身体？”
　　“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适应没有【皮】的生活就能慢慢恢复了~以往太过依赖于皮囊，这便是代价。
　　走吧，我带你快速了解一下佛罗茅斯的情况。
　　随着你与金的回归，我估计组织这边应该快要有动作了。”
　　“老师，这一次的事件导致皮囊全部失效，总裁缝师斯派西先生他……还好吗？”
　　谈及这个名字时，钱伯森的眼神明显变化。
　　“斯派西对于皮囊的亲和力超过对方的想象，由于【第一次冲击】是通过尚未建成的脉冲塔发射，斯派西先生直接取自皮厂的高阶皮囊受影响较少。
　　同时也让他意识到如果不破坏这座脉冲塔，待到其完全建成时，组织将化作一盘散沙，所有依赖于皮囊的绅士都将变成废人。
　　他拼尽一切想要摧毁脉冲塔的工事，最终却被腥红贵族斩杀……
　　死亡之际，斯派西也尽可能将自身化作皮质溶液流入建筑，尽可能延缓脉冲塔的修建，为我们争取了不少的撤离时间。”
　　“斯派西……死了！”
　　威廉的瞳孔瞬间放大，手里拽着从斯派西那里借来的《皮囊圣经》，一种强烈无比的负面情绪从体内溢出。
　　甚至还有两只诡异的手掌于皮下浮动，想要盖住威廉的面庞。
　　这番动静甚至让钱伯森不断后退，眼前的学生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最终，威廉压制住内心的负面情绪而回归正常，但依旧咬牙切齿，指甲甚至陷入手掌皮肉，血液滴落。
　　“这帮血民……一个都不留……”


###第五百八十一章 老友重逢
　　师生两人走在街道间，
　　即便钱伯森的水准只是开源三阶，但身份上依旧是威廉的老师，威廉也是全程处于一种学生应该有的倾听姿态。
　　快速绕过佛罗茅斯（Flumouth）一整圈，组织目前的大致情况、战力总和、城市内部的势力分布便十分清晰地介绍给威廉。
　　泽德被封印，
　　斯派西战死，
　　第一绅士，失眠者加隆情况不明，
　　尤里先知断臂，
　　除此之外，从组织建立便留存下来的三位创始人中，大主教-亚勒里斯·希顿，也就是经常接待威廉于荣耀殿堂的老者在锡安事变期间选择留下，将自身化作圣光结界而护住【圣体室】。
　　第一骑士-约克·德·莫拉蒂，战死。
　　仅有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存活了下来，创建树界通道让大量的医生得以顺利逃脱。
　　另外，威廉还注意到一个问题，“老师，尚未开源的绅士数量似乎很少……没能逃脱还是提前疏散到了其他区域，不参与本次夺回计划？”
　　“因为佛罗茅斯作为临时，甚至是长期的避难所，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资源。所有的绅士都已经集中在这里。
　　之所以底层绅士数量偏少，既不是疏散到其他区域也不是被杀，而是「叛逃」。
　　锡安事变发生前，「染血的皮囊」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了一段时间，不少的底层绅士都或多或少接触到一点。
　　事变发生，脉冲辐射全城而导致我们身上的皮囊遭到剥夺时，那些接触过染血皮囊的底层绅士反而不受影响。
　　同时还有漫天的血民散布着‘招募信息’。
　　只要绅士源于归于他们，接受「全身性的血改」并定期上交血税，即可享受血民的直接指导，不用去到旧世界就能获取适合自己的遗物，甚至有机会成为庄园间的贵族。
　　因此在紧急撤离时，不少底层绅士内心产生动摇，甚至于皮表渗出血液而选择留下。
　　但也有意志坚定者将沾粘于皮肤的服装强行撕掉，跟随我们撤离至此。”
　　“原来如此……多谢老师的讲解，大概情况我已然了解，老师你只管去忙自己的工作，夺回计划我会负责解决的。”
　　钱伯森的一只手也跟着落于威廉的肩膀，“我现在的眼界已经无法对你进行精确评估，也没办法给予你有效的战斗意见，唯一能提醒你的便是「心如明镜」。”
　　“知道了。”
　　告别钱伯森，
　　接下来威廉准备前往正在修建的发电站见一见自己的老朋友-路德维希·里根……也是同龄绅士人群中，威廉在精神力层面自愧不如的真正天才。
　　不过有一件事很奇怪，
　　里根虽然提前一个月回归锡安，但也在旧世界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威廉也算是去过不少源疫区与中立城市，完全没有听闻任何与里根的相关信息，而且里根所依附的旧世界组织也始终成秘。
　　里根也曾说过，他在加入神秘组织时还签订过灵魂契约，组织的隐秘性极高。
　　“不知道里根所实现的是什么样的途径，估计依旧专注于他的精神力，去看看吧。”
　　【佛罗茅斯】的发电站规模远比不上锡安，各项设备也相对落后。
　　当前正在进行着大规模的改造，相隔发电站还有两条街时威廉便看见一根根巨大的钢铁支柱被浓郁的精神力所包裹，正在快速进行架设与安装。
　　高空之上，也能隐约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
　　这道人影无时无刻不释放着强大的精神力，以至于周围空间都发生扭曲与形变，没有小葡萄的协助威廉没法看清具体容貌。
　　当威廉靠近到发电站的管辖区域时立即被拦下。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的？”
　　一身绝缘服装的工作人员手持导电装置守在入口处。
　　“找里根，我是他的朋友。”
　　“里根主任可是发电站工程的主要负责人，目前没空接待任何人。”
　　谁知他刚说完这番话，一圈精神力便扫描而来。
　　那悬于发电站上空的人影直接俯冲过来，没有翅膀，也不借助任何的浮空装置，而是纯粹的精神力包裹实现反重力与快速飞行，稳稳落在威廉面前。
　　净白色的长筒状服装，表面遍布着一种复杂的金属线路，采用旧世界的布料配合自研的技术制成，具有协调精神力外放的作用。
　　来者正是里根，相较于以前略微瘦了些，但依旧偏胖。
　　最大的变化则是整个人老成了不少，棕色的络腮胡贴了一脸，黑眼圈也比较深，看上去就像一位三十多岁的欧洲肥宅。
　　不过，在里根降下时，威廉能明显感觉绵绵不断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拍打在自己身上。
　　“威廉！你回来了！”里根本已经困倦无比的眼睛瞬间放大，精神加倍。
　　“我和金刚回来……里根你先忙吧，反正我还得去客西马尼一趟，等你忙完了我再过来。”
　　“今天预定的工程量实际已经完成，我只不过想要提前结束这项工程而已。
　　不过，你回来了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跟你一同前去吧，有你们俩的回归，组织战力应该足够执行夺回计划。
　　这一个月我可是憋得不行，早就想杀回去了。”
　　“行。”
　　随着威廉与里根的离去，守大门的工作人员也是完全愣住，并试着从回忆间挖掘威廉这个名字。
　　“嗯！这难道就是里根主任以前的队友，曾经解决【噩梦事件】的青年绅士……为什么他的身上一点气息都没有，而且看起来年龄与我差不多。
　　可恶，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
　　时隔多日，以途径完成者的身份再次重逢的好友，感觉上与以前相比有着很大的不同。
　　毕竟两人的眼界早已不再被局限于锡安，而是遍布整个旧世界，因为病症与途径的不同所接触的圈子也截然不同，思维观念早已变化。
　　不过，唯一不变的则是作为人类的根本。
　　“对了里根……你要的死疫样本，我带回来了。”
　　“你还真记得呢~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只是现在的设备条件没法进行有效研究，先给我吧~以后再说。”
　　威廉将封装着死疫的特殊试管递过去时，故意拿在试管的中段位置而试着触碰里根的手指，
　　这一碰可不得了，传来的是一种另类触感，一种软性金属的质感。
　　虽然没有仔细感知，但威廉大概能估计出里根身体的血肉占比恐怕不会多于30%。
　　“里根，你的身体？”
　　“血肉苦痛，机械飞升……我所走的途径适合这样的改造，而且我所接触的旧世组织也很支持这一点，一直在提供给我有效的‘金属’以及古代科技。
　　如果不是锡安事变导致我的研究没法继续下去，应该能在一年内实现真正的飞升。
　　一想到那些全身染血的家伙在破坏我的研究成果，捣毁我辛苦撰写的文件，破坏我自己设计的仪器，我就想要将他们的脑袋全部捏爆。
　　呼~算了……反正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反攻回去。
　　我现在的身体更适合电力与精神的传导以及相互转化，也能直接在体内创建一个【家庭】。”
　　说着，一根根线缆于里根背后剥离出来，
　　舌头表面布满着听筒样式的小孔，而眼孔间满是线缆的菲伊小姐浮现而出，微笑着向威廉挥手打招呼，释放出来的气息居然也在开源之上。


###第五百八十二章 集会
　　客西马尼（Gethsemane），锡安的后果园，专门负责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培养于内部的果实采摘者有着一个常见的统一称呼-「刽子手」。
　　即便转移过来，客西马尼依旧位于佛罗茅斯的地下区域。
　　当威廉表明身份与里根共同乘坐升降梯前往地下区域时，立即感受到浓烈的杀意蓄积于地下。
　　【锡安事变】
　　如果要说转移率最高的部门，那必然是客西马尼，
　　由于截然不同的教育模式使得客西马尼的刽子手无比忠诚于组织，或者说忠诚于尤里先知。
　　整个地下城完全没有松懈的意思，所有刽子手都在进行着特训，尽快适应没有皮囊的肉体，尽可能恢复原有的战力。
　　威廉同样是这里的老熟人，走在地下城期间，刽子手们都会给予眼神或是点头示意。
　　越是靠近尤里的先知屋，杀戮气息愈发凝重，甚至地面都浸出血渍。
　　“这份杀意比以前更强……尤里先知被断臂后变得更强了？”
　　威廉两人刚来到先知屋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一位人形女仆便直接由内部开门。这位女仆正好是威廉的‘学生’，以前专门在下层街道售卖煎饼的女老板-伊琳娜，也是破除【噩梦事件】的关键角色。
　　“老师，好久不见！尤里大人与金小姐见面后就直接去往最底层的角斗场，你们赶紧下去看看。”
　　“嗯？打起来了吗？”
　　“应该是的，尤里大人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且这段时间吃饭也很不规律，不适合长时间作战，希望老师您能够制止一下。”
　　“好。”
　　乘坐先知屋内的升降梯，继续前往佛罗茅斯这座城市的最底层，这里已被改造为尤里的地下角斗场
　　一阵阵强压不断在下端释放。
　　当升降梯到底时，刚好一股强烈冲击袭来将钢铁门板瞬间震破。
　　映入眼帘的是仅有断臂处缠绕着绷带，杀戮欲望完全解放的尤里，套在红色衬衣上的骷髅领带随着每一刀的挥舞而摇曳。
　　他单手提刀，与持拿着血婴长剑的金正面对砍。
　　表面看上去不分上下，实际在一些对拼细节上独臂的尤里要略微压过金一头，甚至能在尤里身后看见一尊由纯粹杀意形成的魔王面庞。
　　金的背瘤在对战过程中逐渐活化，随时都可能绽放出代表着尊瘤骑士身份的羽翼。
　　不过，总归只是切磋，还不至于拿出压箱底的真正手段。
　　威廉也是站在场边默默给予评价：“尤里先知是真正的绅士，以他这样的水准轻轻松松就能加入旧世界的大型组织，但却选择回归锡安而统御着客西马尼，为组织培育刽子手，同时还以先知身份监视着组织的每个阴暗角落。”
　　一旁的女仆伊琳娜被这样的对战场景惊呆了，她十分担心尤里会再进一步受伤，“老师，你不去阻止他们吗……”
　　“没看到尤里他玩得特别开心吗？他已完全适应一只手了，没问题的，而且他也正好需要像这样释放一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尤里他应该压抑了很长时间吧？”
　　威廉就这么站在一旁静静观战，对战期间产生的风刃或是煞气波及过来时，他直接一巴掌便轻松拍散。
　　十五分钟过去，
　　尤里愈战愈强，杀戮欲望不断高涨，金被压制得居然有些喘不上气……就在她准备解除背瘤来展现羽化姿态时。
　　嗖~一道人影瞬间入场，挡在两人之间。
　　“好快。”同样在观战的里根居然没能看清刚刚威廉的动作。
　　叮！
　　威廉先以皮囊形成的手套，强行接住尤里斩落的屠刀，脚掌虽陷进地面却稳稳撑住。
　　同时还将左手轻轻搭在金的肩膀，传递话语。
　　“到此为止，保留体力，全面备战夺回计划……金。”一种强制性的癫脑安抚让金冷静下来
　　确保金的状态稳定，背瘤不再绽放时，威廉才慢慢回过头看向身后的尤里先知。
　　“尤里先生，好久不见！”
　　“威廉，你回来了！”
　　尤里一见到这位昔日共同探讨女仆制作的旧友，直接解除屠杀姿态。现在的他不再需要绷带封印便能控制住大部分的杀意，平日的常规活动已经能够摆脱轮椅的束缚。
　　屠刀插回腰间，手掌捏动在威廉的肩膀上，
　　“真不错，身体挺结实的嘛~看来你在旧世界的收获颇丰啊。”
　　“还行。”
　　“太好了！有你与金的回归，就能直接筹备夺回计划了……这一次定要将那群血民杀个片甲不留。
　　我得赶紧上去汇总客西马尼的综合数据，让黛斯琳那头赶紧安排起来。”
　　尤里的心情顿时间大好，甚至就连一旁的女仆伊琳娜都跟着兴奋起来。
　　自从尤里由锡安撤离至此，其面部便没有任何的表情，整日埋在工坊间不做声色，经常一两天不吃饭。
　　谁知，众人还在乘坐升降梯期间，全城广播便已响起。
　　“请所有达到开源级别的绅士前往佛罗茅斯的中心-【佛朗托疗养院（Frontal Sanatorium）】参与夺回计划的综合集合，务必在十分钟内全体到场。”
　　“黛斯琳这家伙效率挺高嘛……我们一起过去吧。”
　　会议室设在疗养院的最顶层，到场绅士共计131名。
　　相比于曾经的绅士集会，这一次最大的不同便是大家虽然都穿着与以往相同的西装，但除了威廉与曼迪外，他者并不具备皮的属性，只是纯粹的裁缝造物。
　　开源级别的绅士坐在外围，
　　完成途径而达到银圈级别的绅士则坐在最中心的会议桌前，代表着目前锡安的最高战力，同时也是夺回计划的关键，包括：
　　组织创始人之一及本次会议总负责人，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
　　公认的第一先知，也是第一时间洞察血民入侵并对撤离转移做出重大贡献的黛斯琳·巴尔迪维亚。
　　客西马尼的统治者，刽子手的总教官，杀戮先知·尤里。
　　被魔术师贾恩高度赏识，被誉为最有潜力的青年先知，双子密教的创始人-马科与马丁。
　　另外便是威廉，金以及里根三位年轻人，也是锡安历史上独一无二，以小队形式全员完成途径的特例。
　　在场还有不少卡在「开源极限」的绅士，因途径问题而停滞不前。
　　而且锡安事变带来全员皮质剥离，更是让不少以‘皮囊使徒’为目标的绅士断去前进的道路。
　　这其中便包括曾经与威廉共同竞争第一绅士的天才，皱皮斯派西最喜欢的学生，异装裁缝师-洁西卡·洛雷斯，以及客西马尼的怪物，患有混合性结缔组织病的曼迪·卢森。
　　尤其是后者，他本应该在数个月前完成途径而成为皮囊使徒，却突然出了这样的变故。
　　另外，
　　组织安排给银圈绅士的中心圆桌前还留着一个空位，不知对应着什么人，似乎因某种原因迟到了。
　　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也是挥手招来一旁的秘书，
　　“派去旧世界联络的医生们还没有音讯吗？”
　　“有，他们已经返回这边世界，只是‘那位主任’因为一些私事需要在途中前往【费伦大墓地】祭拜昔日旧友，需要稍微耽搁一些事情。”
　　“算了，我们先开始计划的制定吧，到时候直接将计划告知他就好了。”
　　就在第一医生即将宣布会议开始时，一阵脚步声由会议室门外传来。
　　听见脚步声的瞬间，在场不少挂有‘医生’头衔的绅士都在明显期待着什么，
　　唯有威廉如临大敌般，哐啷哐啷~体内的铁链震颤不已。
　　“苦痛僧院的人物为什么会来组织？！”


###第五百八十三章 特记战力
　　也就在威廉体内的「针刺铁链」发生震颤时，
　　会议室门外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等待三秒后还是被慢慢推开。
　　威廉本以为会是黑色胶衣、面目可憎，甚至在全身可见部位对自己施以极刑，保持疼痛状态的僧侣修士。
　　然而进门的却是一位人类，
　　身形修长，差不多有一米九五身高，
　　套着一件结合着白大褂与皮衣的皮大衣，环状衣领遮住口鼻，仅露出两颗特殊的眼球。
　　瞳孔仅为一粒黑色的小点，其余全是眼白。
　　头发健在而且还挺茂密，只是均为白色……不知是病化造成的还是因折磨而成的，其中一道刘海于两眼间垂下，随着行走而扫动于高耸的领口间。
　　此人跨进会议室目光便与威廉对上。
　　两人均为首次见面，而且威廉可以肯定的是这人以前绝对没有在锡安出现过。
　　“威廉·Y·贝伦斯……是吧？”
　　威廉猛然一惊，自己多出来的中间名字是随着途径完成而被旧世界定义的，这人居然直接叫了出来。
　　“没错，您是？”
　　“费奥多·谢尔盖耶维奇·阿西莫夫。”
　　威廉立即在大脑图书馆进行名字检索，然而搜遍了所有锡安相关的人名，包括已阅读书籍间记录的人名均没有结果。
　　还不等威廉进一步询问，对方已经踏步上前。
　　“介于你在僧院之外结合铁链，且间接造成多名僧侣死亡，你曾被列为僧院的个人通缉犯。
　　不过，当确定你的目标与深渊相关且已然达成一定效果，做出对旧世界有正反馈的事件后，已将你的名字剔除。
　　我也一直都在关注你，因为你是组织的人。
　　没想到短短一两年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
　　阿西莫夫医生说到这里时主动伸手，威廉也自然不好拒绝。
　　当两者的手掌相接触时，一阵酥麻感传遍威廉的全身，融合于骨肉间的针刺铁链产生了一阵超快速共振。
　　“嗯？你居然将铁链补全了……而且还与肉体进行如此完美结合……甚至你的身体都在向着古老病者进行转变与衍化。
　　下次前往旧世界的时候有空来一趟僧院吧，我会确保你的安全。”
　　“啊？阿西莫夫医生，要不我们还是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对哦，锡安出问题了，那就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这位阿西莫夫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似乎完全不将锡安沦陷的情况当回事，这次回来仅仅因为第一医生向他发出求援信号。
　　整个人显得十分悠闲，但又莫名散发着一种约束与压迫感。
　　而且在刚才握手时，威廉的感知也试着渗透对方身体，却在渗透的瞬间被某种体内手术刀直接斩断。
　　威廉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体内的‘铁链等级’要远在自己之上。
　　这时，紫色西装老当力壮的第一医生将右臂伸向这位迟到的神秘绅士，“咳！想必在座不少人，尤其是非中心医院的绅士没有见过，甚至听过阿西莫夫医生。
　　他是绅士组织目前在医术领域上造诣最高的绅士，内外科手术都要强于我这根老骨头，同时也是同霍格尼·泽德，当前第一绅士·加隆一样，被组织列为「特记战力」的特殊个体。
　　目前主要在旧世界源疫区-苦痛僧院活动，因僧院对于个体的限制异常严格，所以他很少回归组织。
　　阿西莫夫稍微介绍一下自己吧。”
　　“老爷子，你不是介绍得差不多了吗？直接开始正题吧，僧院那边我可是好不容易请假出来，每一秒都相当珍贵。”
　　“行，那我们就开始会议吧。
　　在拟定完善的夺回计划前，我们还得达成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需要想办法大致确定锡安内部的病者总量，尤其是银圈病者的总数。
　　距离我们撤离锡安已经过去四个月，对方完全有可能将更多强者输送过来，以锡安为基础来建立殖民地。
　　毕竟，一旦世界被完全感染，旧世界与我们这边便没有任何隔阂可言，提前建立殖民地对他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这群血民本就是战争余孽，急需寻觅一个重新崛起的契机。
　　如果锡安内部的银圈病者超过十位，有多个「七侯爵」到场，甚至还有皮囊使徒的支援，我们的夺回计划将与自杀无异。
　　因此在拟定计划前，需要对锡安进行一次有效侦查。
　　目前拟定出来的计划为，以黛斯琳校长为中心，在距离锡安十公里的位置绘制感应阵法，由多位先知联合辅助对锡安进行精神扫描。
　　但这样做存在一定风险，血民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很大可能建成了足够完善的屏蔽结界，导致感应失败，甚至遭到严重的精神反噬。
　　在座的各位有更好的探测计划吗？
　　例如阿西莫夫你能借用僧侣的身份对血民们进行检查吗？”
　　“不行的，搜查也是要按照规矩来的，必须有僧院开具的搜查令……这群血民相当狡诈，如果没有搜查令一眼就会被拆穿。”
　　话音刚落，威廉举手。
　　“让我试试吧……我应该能摸清楚目前锡安的大概情况且不被察觉，只需要黛斯琳校长稍微配合我一下就行。”
　　“多少把握？”第一医生阿劳斯没有询问具体计划，而是先询问成功率。
　　“80%以上吧。”
　　“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一天内搞定，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今晚就能继续会议，正式制定夺回计划。”
　　“你确定没有和我开玩笑？”
　　“我可不会在这么重要的议会上开玩笑。”
　　“去吧~等你的好消息，年轻人。”
　　“好。”
　　威廉给黛斯琳使了一个眼神，随后……咔~只听脚踝关节发出扭动声，坐在位置上的威廉直接消失不见，相隔十多米外的大门也同步开启一条缝隙。
　　这样的情况让会议室一下变得安静下来。
　　“老爷子，你连具体计划都不问一问就让他去做了吗？”
　　“只需要知道他的成功率足够高就足够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金直接将腿翘过桌面：“别担心~威廉他的水准可是很高的。他与旧世界赫赫有名的恐惧马戏团直接相关，还是里面的首席成员。
　　而且，刚才这位新来的医生也说了，威廉可是与深渊有关，交给他去做就好了，我们只管等他的好消息。
　　对了，你叫阿西莫夫是吧？既然你的医术很厉害，缝合技巧也应该很厉害吧……能不能帮我修一下这副铠甲。”
　　金直接将编织袋往桌上一摔。
　　阿西莫夫看着桌面上散落的肉裙铠甲，“尊瘤骑士吗……哈哈！锡安的人才真是越来越多了，这趟回来可真有意思。”


###第五百八十四章 计划与外援
　　佛罗茅斯城外。
　　威廉以纯粹的肉体速度疾驰于林间，本以为黛斯琳会通过星辰魔法跟上，
　　谁知校长直接脱去高跟鞋，迈着大长腿轻松跟上这份速度……这也让威廉回想起曾经被校长用长腿按在地上摩擦随后被踹下校长室的场景。
　　黛斯琳除了精通星辰魔法，作为观星者在这边世界的重要联系人外，同时还精通的腿法。
　　“叫上我做什么？我可不会在夺回计划前，做出太过冒险的事情。”
　　“不需要校长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只需要在接收到我的信号后，帮忙创建一条通道。
　　就像之前那样，你创建【出口】，我创建【入口】。”
　　“就这？你难道打算一个人调查锡安的情况？你该不会想要伪装成新人绅士投靠其中，接纳被注入鲜血的皮囊，甚至接受「全身性的血改」吧？”
　　“哇，这都被你猜中了？校长不愧是先知呢。”
　　“威廉你别乱来，即便你真的能伪装进去，万一锡安内部被严格封锁，你打算怎么逃脱？别给我说你打算直接杀出去。
　　而且，你也不能保证七侯爵不会识破你的伪装。”
　　“如果提前暴露或者被封锁在锡安内部，我还真有可能通过‘杀戮’进行强行逃脱。
　　反正只需要撤至锡安的五公里开外，这群家伙就不能再追赶了……「杀戮逃脱」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备用选项。
　　另外~我自然是考虑过七侯爵的问题，一旦被识破我就会第一时间撤离，这时候恐怕不单单需要杀戮突围，还需要依靠校长你的协助。
　　我们得好好利用血民被束缚于通道附近的这份‘劣势’。”
　　黛斯琳却对于威廉所说的一点不太认同，“你如果选择强行突围，就算让你逃出锡安也必然会打草惊蛇……你所展现的银圈实力肯定会被血民所重视。
　　他们可能会因此从旧世界调来更多援军。”
　　威廉挠了挠头，“哈哈~在会议上我不是和第一医生说过了吗？成功率为80%，这种打草惊蛇的情况属于余下的20%。
　　总之校长你放心，我对自己的演技还是很有自信的。
　　不然，也不会被聘为马戏团的「首席演员」。”
　　黛斯琳与旧世界的观星者们有紧密的联系，即便身在这边依旧能借助星辰与观星者群体进行交流，了解旧世界的一些信息，
　　自然也知晓那大名鼎鼎，所有源疫区都拿它没有办法的「恐惧马戏团」。
　　“你加入那个马戏团了！就是之前制造噩梦事件的病者所归属的组织……那座马戏团到底如何？”
　　“算是一个中立组织吧，除了极个别人员，大多数人物都挺好的！一旦我在旧世界出了什么事，他们甚至会愿意来全力相助。
　　可惜现在需要处理的是这边世界的事情，他们因为银圈限制而无法过来。”
　　这时，校长的声音慢慢压低，“等锡安的事情结束后，抽空给我讲一讲你在旧世界的经历吧……就像以前那样。”
　　“好。”
　　两人接近至锡安所在的群山区域。
　　黛斯琳选择了一处靠外且海拔偏高的山岳（与锡安的直线距离大于5km），独自登山并在山顶绘制更加精良的星辰图阵，随时准备接收威廉传达的信号。
　　另一边，
　　威廉却没有直接前往锡安，而是绕行于群山间，找到一处‘合适’的山洞。
　　所谓合适指的是洞口略微朝上，洞口大小刚好允许月光的完全照入，能够让月光铺满其中。
　　威廉一个人想要在血民大本营演好戏剧，风险确实很大，正如黛斯琳所言很有可能会被远古时期一直存活过来的七侯爵给看破。
　　但如果有两个人同时演戏并配合幻术辅助，那风险就会大大降低。
　　现在时间-【01：15】。
　　因世界感染，天空始终弥漫着一层浓雾，月亮被遮挡于浓浓雾气与云层之后，平日里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月轮。
　　威廉坐于洞中，慢慢调用并激活体内的月化病症。
　　银浊期间威廉实现了所有病症的补全，即便是这份被动感染于他者的月化病，也得到同样的待遇。
　　居中的丸子头被染成银色，整个人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威廉，作为月痕的直系感染者，也是第一代感染者，此刻亦如圣子般虔诚。
　　月亮感受到了这份呼唤，
　　顿时间，由月球表面反射出来的强烈光芒刺破云雾，散落大地，照耀着锡安所在的群山区域。
　　即便是占据锡安的血民们也不禁抬头，欣赏着新世界的月景，一些上古时代过来的病者在看见如此辉耀的明月悬于天空时更是感慨万千。
　　不过，也有部分贵族察觉到一丝异常，他们来到这边世界数个月的时间里，月亮始终被遮蔽于云层末端，今夜却突然明亮起来。
　　随着月光洒满群山，其中一缕光芒也照进洞窟。
　　当月光于洞窟间蔓延开来，爬上威廉的身体时，嗡！
　　耳鸣声响起……
　　转眼间，威廉已坐于月球表面，而且有着比以往更加真实的实体触感，周围的月坑深处不断传出的低语。
　　可惜，威廉却选择仰望星辰不为所动。
　　对星辰的感悟始终支撑着威廉，让他不会完全沉沦于月。
　　时间一点点流逝，威廉始终一个人坐在月球表面，周围的低语声也慢慢消失，始终没有第二个人的到来。
　　“看来‘他’并不在这边世界，只能一个人入城表演了吗？”
　　就在威廉起身站立，准备解除月化症时……嗒嗒嗒~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身后传来。
　　扭头看去，
　　走来的是长腿女医生，算得上是‘熟人’。
　　那堪比校长的大长腿踩着十八厘米的红色高跟鞋，腰身差不多快到威廉的胸口，双腿之上便是平滑切口，插着输液金属杆。
　　除了各种药瓶为下半身持续补充营养外，在金属杆顶部还插着一颗黑毛茂密的女人脑袋。
　　黑发遮掩着大部分面容，仅露出一张涂抹鲜艳的红唇。
　　“好久不见，威廉~主人他刚从旧世界回来不久，隔着大海居然都能感觉到你的呼唤。
　　主人他可以见你，但有一个条件，必须跟我前往月下。”
　　“很深吗？”
　　“主人知道你很排斥前往月球内部，因此就在地下一层等你。”
　　“行吧。”
　　在女医生的带领下威廉踏足于月球表面，来到较近的一处月坑，如果将月球看成一颗人类头颅，坑洞简直就像面部的毛孔。
　　沿着月坑而下时，却发现居然是阶梯结构。
　　下行数十米而抵达的内部通道更是铺上冰冷的白色瓷砖，仿佛是来到一所建设于月球内部的【医院】。
　　在女医生的领路下最终来到序号为【0】的病房前，
　　推开病房，那熟悉的青年正躺靠在病床上，
　　银发垂于眼眶之上，瞪着‘新月’与‘满月’的眼瞳注视着门口。
　　“威廉，好久不见啊……现在你的身体非常适合与我结合哦！”
　　洛里安缓缓抬起他的手臂，朝向病房门口的威廉张开手掌。
　　手掌于视野中不断放大，仿佛就要贴上面庞。
　　关键时刻，
　　深渊面具突然于两鬓间长出，覆盖威廉的双目，一股冲天的死亡煞气于病院弥漫开来。
　　洛里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本能性地凝聚一道月光圆镜挡在自己面前。
　　戴上深渊面具的威廉以一种陌生的声音说着：“洛里安，我们俩的事情先别急，今后有的是机会。这一次联系月亮只想邀请你出演一场戏剧而已，有兴趣吗？”
　　“有报酬吗？”
　　“你医院的血库似乎急需原料补充不是吗？到时候会有高品质的鲜血，甚至上古时代的血浆作为报酬。”


###第五百八十五章 联手
　　洛里安不太舒服地说着：“把你的面具摘掉再聊吧？这样的形象让我很不舒服……”
　　“谁叫你一见面就想着夺舍我呢？”
　　“开个玩笑而已，主要是为了验明威廉你现在的水准。能不受我的幻术影响，说明你的成长相当不错。
　　真不愧是马戏团的内部成员，也不愧是我所看重的人类。”
　　威廉既然是有求于人，也就不再计较什么，褪去面具而回归正常的状态。
　　洛里安也招了招手，让满面绷带的护士给威廉泡去一杯特制茶水-「杯中月」，有助于清脑提神，甚至能在短时间内提高月化症的效果。
　　洛里安并没有聊关于演出的事情，而是聊起在旧世界的往事。
　　“威廉，上次感应到你所释放的月而跑来马戏团找你，结果被一个叫作亚特家伙拦在外面并申请对决。
　　那家伙相当厉害呢，甚至差点要了我的命。
　　这个小丑的实力应该能在马戏团内排在最前面吧？”
　　“让我想想，如果不算老板，应该能排在第三吧？”
　　“哦，只算成员也只是排在第三吗？前两位是什么样怪物啊……我自认掌控着新生的月之力，自认从公爵那里得到与我命数完美重叠的兵器，必然能在银圈间居于上游，谁知差点被这小丑给杀了。
　　而且，威廉你可要小心哦。
　　我在对付这小丑的时候以幻术意外窥得他的本性，这家伙终极目的可能是将整个旧世界都化作他恶性增生的一部分。”
　　威廉双手插兜，背靠于病房门口的墙面，“我当然知道那个小丑的恶劣程度，整个马戏团我最小心就是他了……话题还是转回来吧？愿意与我一同演戏吗？现在时间很赶，想要闲聊的话可以等到以后。”
　　洛里安将目光移回自己的身体，“因为那小丑的缘故，我的身体受伤不轻，的确可以试着用上古血液来滋养一下。
　　你要对付的，应该是【血民】吧？大概什么情况，简要说来听听。”
　　“口头描述的效率太低了……”
　　说罢，唰！
　　威廉直接将食指插进耳孔，直达大脑，抠出一坨包含着活跃记忆细胞的脑组织……指尖一弹，射向洛里安。
　　啪！
　　洛里安有些忌惮这种漆黑的脑组织，立即将其浸泡于试管银液间，洗去表面的黑色物质再塞进自己的大脑，读取与锡安相关的详细信息。
　　“你们人类组织遇到这么大的麻烦了吗？而且还有上古时期的银圈强者……风险太大，我不至于为了几袋血浆就冒这么大的险。
　　再加一点筹码吧，威廉。”
　　“那群血民掌握着某种技术，甚至可能是域外宝物，可用于稳定【通道】让银圈强者提前来到这边世界。
　　如果能杀掉上古时代存活过来，甚至还参与过战争的「七侯爵」，或许能得到异世界的宝物也说不定。
　　只要是我们俩的贡献最大，东西落在我们手中，我便主动让给你如何？
　　这群血民当时在参战的时候可是相当疯狂的，不计一切代价与入侵者厮杀，必然杀死过不少异世界的来客，身上必然有好东西。”
　　“嗯……”洛里安搓动着手指，“再加一条，我就同意协助你们人类。”
　　“什么？”
　　“后续对锡安发起全面总攻时，如果我们正面遭遇七侯爵而感觉乏力时，威廉你得与我「临时结合」，就像以前我们首次前往旧世界那样。”
　　“可以。”
　　威廉主动靠近病床，与洛里安正面握手而达成协议。
　　“话说，你在大海另一侧要怎么过来？”
　　洛里安的目光慢慢转向窗外，“这个问题嘛~如果放在完成途径以前，的确是一个麻烦事，我得快马加鞭，乘坐轮渡跨越灰海起码得一两个月才能赶过来与你汇面，但现在……月光所照之处，便是我的领地。
　　我可以随着月光降临于任何其所照耀的区域。
　　现在的话，我已经到达你所在的山洞了。”
　　啪！洛里安一个响指。
　　医院以及月球的场景瞬间崩塌，随着一阵月光闪过眼眶而直接回归山间洞窟。
　　洛里安于黑暗间走出，与曾经形象不同的是，病号服改为一套银白西装。
　　就连发型也稍作更改，本是散乱的刘海向上挑起，以某种液体进行固型。
　　月样的双眸也伪装成常规人类的眼瞳，整体散发着开源以下的气息，无比贴合于一位年轻且颇有天赋的绅士形象。
　　“果然，洛里安你很会演戏……”
　　威廉也借助癫脑对肉体的完美控制，将自身压制到一种无比接近开源的状态。
　　“洛里安，在出发之前还是得提醒一下你。
　　我们这一次只是调查锡安内部的大体情况，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位银圈强者在里面驻守。全面进攻需要将情报带回去，联合整个绅士组织一同发起。
　　所以这一趟的表演不能有任何失误，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时都必须灵活应对。”
　　洛里安伸手指向破开云雾的明月，“放心，月光会补全我们的伪装与演技，这群残暴嗜血而不懂思考的家伙是不可能看透月之薄纱……尽情表演吧。”
　　就这样，迎着月光照耀，两人向着锡安进发。
　　一路上都在尝试调整面部表情，尽可能呈现出一种不安、纠结以及内心挣扎的表情变化，表明是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才决定投靠血民。
　　刚抵达半山腰便有一位负责巡逻的血民嗅到两人气息，扇动着背部的虫翅而到来。
　　撕裂至耳垂的血腥大嘴，泛黄的口齿在嘴里上下摩擦，甚至还能看见一串具备汲血功能的舌苔吸管在齿间若隐若现。
　　瞪着两人的眼瞳间透着一股强烈的进食欲望。
　　威廉上前一步，有些胆怯地说着：
　　“你……你好，我与我的朋友洛里安已不再追随原来的绅士组织，下定决心成为你们的一员，我们已经做好了接受「全身性的血改」的准备。”
　　“血……新鲜的人类血液。”
　　这位较为低劣的血民根本没有听进去任何一句话，一心只想要吮吸血液，甚至忘记了庄园的规定。
　　突然间，本性压过理智。
　　嗡！虫翅扇动而直冲眼前的两人……在血民看来，只要将两人吸干并处理好，就不存在违规的情况了。
　　威廉也是眉头一皱，没想到刚开场就遭遇异常情况。
　　正准备使用癫脑来强制影响眼前的血民时……
　　啪！一声响指突然传来。
　　紧跟着，血民的身体立即变得肿胀起来，紧跟着便爆炸死亡。
　　携带着血疫病菌的血液溅落在威廉与洛里安的身上，两者均没有表现出厌恶，或是急着擦拭，而是就这么站在原地。
　　啪啪啪！
　　一阵掌声由山路拐角处传来。
　　戴着白色假发而身着蓝色贵族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
　　面容姣好，皮肤嫩白，五官脸型看起来甚至像一个女人，
　　“嗯，看得出你们俩很有决心，已经做好成为我们一员的决定。
　　很好，跟我来吧！
　　只要你们能够通过「全身性的血改」，就能成为我【多米特里·西亚尼子爵】的直系下属，在这座新庄园享有普通血民没有的待遇。”
　　“谢谢子爵大人……”
　　“哎~不着急谢我，等你们通过了血改，再用更亲切的方式来感谢我吧！只要让我满意，我可能会给你们更多机会哦。”


###第五百八十六章 完美伪装
　　威廉与洛里安虽然稍微对样貌进行过更改，配合月光的伪装，生得两张比平日更加俊俏的面庞。
　　两人也都能看出，这位突然出现甚至捏爆一只失控血民的多米特里子爵，并不是看上他们想要成为血民的决心，而是在于他自己的某种私心。
　　在瞥见子爵那怪异的眼神时，洛里安甚至都直接起了一瞬间的杀心，不过这份杀心被月光所遮挡不会被对方察觉。
　　跟随子爵快速上山，来到曾经的锡安城前时。
　　一堵达到原城墙3~4倍总高度的全新城墙几乎要将视野挤满，同时还源源不断给予着压迫感。
　　这座城墙不仅由鲜血铸成，墙体外面还缝合着坚不可摧的皮囊结构，是融合着两个源疫区特征而形成的特殊城墙，放眼旧世界也是相当罕见。
　　高墙并不单单只是堆量工程，
　　而是结合着皮厂的高阶工程师与腥红贵族间精通古代建筑学的血匠一同进行设计，
　　外层皮囊通过皮下组织与内部血栓完美结合，起到一种1+1＞2的效果。
　　各种粗壮的血管以一种‘建筑学’的结构连接在墙体内部，墙体的任何区域受损都将由其它部位快速供血而修复。
　　同时每间隔十米，外部皮囊还将隆起形成一个血囊鼓包，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排放因血液流动、支撑城墙、能量消耗而产生的废液。
　　以至于高墙由外面看来一直都在流血，
　　一股股暗红色泽且毫无营养的血液瀑布浇灌于大地，让高墙始终保持着一种年轻活力的状态，简直就像十七、八岁的少女皮肉。
　　高墙无形间散发出来的威压也是让威廉瑟瑟发抖，洛里安则显出一副艰难的硬撑状态，甚至还有汗水不断滴落。
　　多米特里子爵很自豪地介绍起来，
　　“这是我们新庄园的外墙，又称「血囊高墙」，是皮厂总工程师协助我们共同创造的结果，这面墙虽然还没有完美构建，但已经能达到源疫区建筑的基础线。
　　我知道你们压力很大，慢慢习惯就好了！
　　待会儿你们就会高墙之间进行「全身性的血改」，一旦改造完成就不会受到血液带来的压力了。
　　撑住哦，我可是很看好你们俩的，千万别死了……尸体可玩不了几天就会臭的。”
　　“好的。”
　　威廉挤压着一副痛苦难受的表情跟随在子爵身后。
　　『看来血民非常看重这一处根据地，这种达到源疫区级别的城墙将严重限制后续的夺回计划。
　　还有机会，后续的「血改」在城墙之间进行，我会尽可能摸清城墙的内部结构，看看能不能找到漏洞吧。
　　早知道就不放小葡萄走了，以它的灰烬眼眸应该能更快找出城墙的缺陷，还能直接用邪阳进行快速灼烧。』
　　高墙之下，
　　在多米特里子爵的身份验证后，眼前的城墙皮囊逐渐裂开一道可供单人通行的皮缝。
　　威廉还是略显谨慎地询问自身体内，『黄皮，与这种皮囊产生身体接触不会暴露你吧？』
　　≮你把我当什么了？这类用作建筑材料的皮囊就能识别出我的话，我恐怕早就死了。
　　只要不动用皮囊相关的病症能力，就算驻扎在这里的皮囊使徒与你抱在一起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得到答案后，威廉也是快速挤入其中。
　　钻过皮缝，接触内部血液时，一团血液凝胶立即包裹威廉的全身，沿着「城墙的血管」进行输送。
　　噗！
　　经过一段时间的运输，全身染红的威廉由血管口垂直落出，直接栽入一缸注满鲜血的水池。
　　一根根活化的血管于水池间升起，试图接入威廉的肉体，进行「全身性的血改」。
　　本质上也就是根源性换血，通过构建体外血液循环系统让威廉的血液不受自身免疫系统保护，于体外快速、完整地感染「血疫」。
　　随后再将完全感染的血液送回身体，完成所谓的血改。
　　一旦进行此过程，个体将遭到全面的血疫浸染，
　　非开源病者有59.1%的可能当场死亡，即便是开源病者的死亡率也有13.6%。
　　即便没有死也有概率导致瘫痪、病理冲突而变成一个废人，
　　那些坚持下来而完美接纳血疫的个体将成为血民，享有血疫相关的病症特性。
　　威廉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当场就将绅士服装全部脱去任由自己的肉体与血池亲密接触，任由这些血管插进自己的身体而构建出一个体外循环的血液系统。
　　随着体内血液被慢慢抽离出去，一股股混合着血疫的病化血液便流回体内。
　　血改开始！
　　如果将体内血液细胞比作一个个正常的人类，经过这么一趟‘出门旅游’，这群人类便全部染上一种嗜血病毒，或是变成丧尸、狼人或是吸血鬼等等。
　　然而，
　　当这群嗜血怪物重回威廉体内时，迎接他们的并不是一个脆弱不堪、和谐美好的体内社区，而是一条诡异、瘆人不断有奇怪声音传出的人体俱乐部。
　　当嗜血怪物想要对体内进行破坏、全面感染时，往往会被暗中射出的铁链贯穿身体，于剧烈疼痛之下五马分尸。
　　或者意外踏足隐藏在地面的空间传送阵，被传送至外太空，因失压、宇宙辐射等等原因而死亡。
　　极个别运气较差的怪物还可能不小心跌入没有铺设井盖的下水道，实际对应着没有尽头的深渊而活活吓死。
　　如果有怪物的运气足够好，能在体内偶然存活超过五分钟，
　　那么他们将被寒意裹体，甚至感觉有人在他们脖颈处吹冷气，扭头一看将发现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位‘死神’。
　　与常规影视剧中的死神不同，
　　这里的死神脑袋上半部分被切去，头顶还悬着一道光圈，腹部有着一道黑色孔洞，双脚离地约半寸而始终漂浮在怪物身后。
　　死神的头部光环会不断滴淌黑色死液，嘴口则会呼出一种黑色雾气，代表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死亡】。
　　死神的形体一旦成型，嗜血怪物不出七步就将彻底死亡。
　　然而，
　　威廉体内的原生病原体不单单只是对入侵的血疫进行‘大杀戮’，毕竟他要做的事情是混进这座城，摸清血民的规模。
　　当嗜血怪物在体内街道间以不同的方式死亡时，
　　一位位身着黑大褂，整颗大脑暴露在外的癫者医生便来到现场，直接用嘴来吮吸肉体残渣并加以分析。
　　很快便得到「血疫古菌」的微观结构，随后便快速拟定出一种特殊的造血计划，使得新生成的血液能够表达‘血疫’的相关特征，但不具备致病性，对身体无害。
　　一切搞定。
　　威廉招手让黄皮携带着服装的主要成分，呈丝线结构钻回体内，剩余的无用服装便留在这里。
　　一丝不挂的他主动切断意识而昏迷于血池之间，
　　待到他再次醒来时，已然身处以红色、金色为主题的豪华卧室。
　　不仅如此，还有一只手正在轻轻抚摸着威廉的腹肌，仔细一看正是多米特里子爵坐在床沿，嘴角处有着液体的光泽闪耀。
　　“你醒啦~恭喜！顺利通过【血改】，而且血液兼容性很高呢，今后只要努力成长再配合我的提拔，你或许能成为贵族呢。”
　　“我的朋友呢？”
　　“不用担心，他的状态甚至比你还要好，已经在进食营养餐了！我待会儿有一个重要会议需要出席，因此会由管家给你们俩介绍具体的工作内容。
　　总之，你们俩将被安排为我的贴身仆从，工作量对比其他人要少得多，只需要晚上累一累就能完成工作，而且你们还将享受与我相同的营养进食。
　　好了！稍微调整一下就去吃营养餐吧，一定得把身体补好，如果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知道了，多米特里子爵！”
　　“晚上再见吧，小甜心！”
　　目视着子爵的离开，威廉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杀意。


###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报
　　威廉简单检查自己的肉体没有被动过，而且黄皮也安稳待在体内后，
　　一位所有牙齿与汲血管道均被拔去，而在衣装内部挂有血袋进行着持续补血的老管家走进这间宾客卧室。
　　被剔除‘吸血器官’的血民，就好比太监，对鲜血的欲望被完全抹除而完全忠诚于主人，很适合居家管理。
　　“这是子爵大人给你挑选的衣装，请换上吧。”
　　“好的。”
　　服装类似于中世纪的礼服，修身且胸前呈深V设计，能完美凸显出威廉的身材。
　　“非常合身呢，子爵一定会很喜欢的……请跟我来吧，营养餐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
　　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餐厅时，一身白色礼装的洛里安已经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颐，甚至还伸手招呼着威廉过来进食。
　　凑近一看，
　　摆满于桌面的果然都是一些生精补血的食物且经过了特殊的血液烹饪，让养分变得易于吸收，威廉正好肚子有些饿便毫不客气的进食起来。
　　“管家，我们的工作应该是在晚上吧？既然子爵大人前去参加会议，我们能自由活动吗？”
　　“子爵他特别吩咐过，在你们进食结束后还需要进行腰腹训练，目前不允许你们离开宅邸。
　　如果你们的表现足够好，今后有的是机会自由活动。”
　　“哦，还不能出去吗？”
　　威廉突然扭头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身后的管家……一时间，管家的视野居然无法移开，只能持续与威廉保持着对视状态。
　　随着对视时间的增加，逐渐透过眼瞳而看见里面的漆黑癫脑。
　　“我会带你们离开宅邸，介绍由我等血民建立的【新庄园】。”
　　“嗯，现在我们还在吃饭，能说一下你们血民的爵位是如何划分的吗？每个爵位大概对应着什么？”
　　“现在我们依旧延续着远古时代的爵位制度，简单分为公、侯、伯、子、男。
　　达到开源的血民在通过血液纯度的检测及实力测试后，就能得到【男爵】的头衔，正式成为庄园的贵族。
　　若继续成长，达到开源极限的血民将被提拔为【子爵】，也正是多米特里子爵目前的爵位。
　　子爵算是普通贵族内身份最高的存在，可享有这样一套不大不小的私人宅邸，也能雇佣像我以及你们这样的仆人为他做事。
　　不过，男爵与子爵都只算是「普通贵族」。
　　再往上，当血民达成鲜血相关的途径而实现古老血液的补全时，就能晋升【伯爵】，同时也将被列为「腥红贵族」的成员。
　　每位伯爵将享有一栋豪宅且有着一支可供他们调遣的血亲队。
　　继续往上的话，具体需要达成什么条件我并不清楚，
　　似乎是需要得到吾王的肯定，允许伯爵与传说中的「七侯爵」之一进行对战，只要击败对方便可替代他的位置，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爵】。
　　最后便是公爵，同样也是吾王。
　　只是吾王在那场古老的战争中，因太过显眼的鲜血病症而遭到多方入侵者的直接针对，最终导致肉身的完全破坏，就连灵魂也深度受损。
　　不过，吾王是不会死去的，终有一日他将重现于世。”
　　“原来如此，【伯爵】便对应着银圈病者……那位管家你知道当前从旧世界来到这边新庄园的伯爵有多少，侯爵有多少吗？”
　　这个问题显然触及大脑深层的某种防线机制，使得管家停顿了一下。但随着对视的继续，随着思维被一点点侵蚀与占据，管家还是说了出来。
　　“目前新庄园共有十位伯爵，以及一位「七侯爵」坐镇。”
　　“皮囊使徒有过来帮忙吗？”
　　“最开始的确过来了，但随着【血囊高墙】的筑造，庄园的稳定，使徒们就回去了……毕竟目前驻守的兵力完全足够，这边世界的低劣人类是不可能对我们产生威胁的。”
　　“啊~皮囊使徒回去了吗？真是可惜啊。”
　　威廉对于血民的兴趣可远不及皮囊使徒，如果能提前击杀掉使徒而得到完整的皮囊，将进一步补全黄皮而强化自身的外在力量。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一位名叫【泽德】的人类身在何处？”
　　“这个我不清楚，也没有听过这样名字……我只是大概知道一些血民的事，剩下的便是为子爵大人管理宅邸。”
　　“好吧~接下来带我们出去逛一逛吧，介绍一下你们新庄园的大致状况。”
　　“遵命。”
　　管家虽被剥夺汲血器官与相关欲望，但他作为子爵麾下的侍从总管还是有着一定的身份，可游走于锡安的公共区域而不受限制。
　　威廉两人也跟着离开这栋子爵的宅邸。
　　走在最后面的洛里安以手巾擦着嘴巴上血渍，轻声说着：“不错嘛，你的癫脑越来越好了。”
　　“是啊，比我预想的要顺利太多，没想到仅通过子爵的管家就得到了想要的情报……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跟着他逛一逛，大致了解锡安的布局就可以想办法撤离了。”
　　“撤？我还没玩够呢……再怎么说也要将那恶心的家伙给宰了吧。”
　　“子爵吗？虽然他只是普通贵族，但随意杀人还是很容易暴露。
　　就算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此人并离开，一旦子爵的尸体被发现，或完全失踪也会让血民们警惕起来，甚至从旧世界调来更多强者。”
　　洛里安却摇晃着手指，“不……威廉，明明你都已经有着这样的实力，思维还是会受到桎梏呢。
　　需要回去汇报内容的是你，而不是我。”
　　被这么一提醒威廉也是快速想通，“洛里安你打算留在这里……”
　　“对啊~对于触摸过我身体且有着奇怪想法的家伙，可不能让他简单死去，我会将他囚禁在病院作为试药的样本。
　　然后我只需要伪装成他的模样不就好了吗？
　　等你们人类大军攻过来，我正好还能和你里应外合。
　　依照管家所言的人员配置，你们人类应该不会怂吧？”
　　“你确定要留在这里？”
　　听到威廉的追问，洛里安不禁捂面大笑：“哈哈~你难道是在关心我吗，威廉？哈哈，如果我死掉了对你而言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随时随刻都渴求占据你的肉体。
　　而且你作为我的传染者，还有可能继承月亮的使用权呢。”
　　“谈不上关心，只因你的死亡并不在我的计划内，如果在攻城阶段没有你的协助，胜率会下降不少。”
　　“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话吗？真是的……”
　　两人走出宅邸对应着锡安的上层街道区，对比周围建筑，子爵的宅邸规模还算不错。
　　昔日熟悉的人类建筑大多都被染上红色，或是涂抹鲜血颜料，或是挂上血色装饰，
　　还有大量龇牙咧嘴，吐露口器或是满嘴黄牙的血民于街道间徘徊着。
　　原本铺设于街道间的地砖被全部撬开，播种上旧世界带来的血种。
　　一株株特殊红草替代原本的街道，甚至会结出一种蕴含鲜血的果实供血民们满足汲血的欲望，甚至有小部分还会长出如同人体结构般的树木，可供多位血民共同吮吸。
　　顺着街道向原来的【神皮官邸】看去。
　　官邸已被改造为一栋法式庄园，能隐约感觉到一股股强烈的气息不断从庄园内部向外溢出……其中一股气息显得无比久远，即便相隔甚远也让威廉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八章 新锡安
　　一番参观下来，血民的确对锡安进行了大量更改，尤其是一些特殊区域，如【神皮官邸】、【希波克拉底大医院】、【奥法罗斯提克学院】以及【发电站】。
　　这些以前被组织特殊规划重点建设的区域统统被血民们利用起来。
　　整个大医院已成为血民的生物研究区，不知何种原因整个大医院所在的区域持续不断地降下血雨，
　　至于昔日熟悉的学院，威廉根本无法靠近，
　　通往学院的列车已被取缔为一道血肉列车，至少需要贵族身份才能前往其中并设有鲜血结界，不知道这群血民正在对学院进行怎样的更改，也没办法确定泽德老师是否就被封印在其中。
　　发电站同样没法靠近，不过威廉在路过周边街区时，看见了不少大脑发达的血民居然穿着发电站员工的服装整齐列队前往其中，他们似乎对人类的科技很感兴趣。
　　虽然只走过了公共区域，但这一次关于‘新锡安’的环游让威廉对血民的理解进一步加深，
　　劣等的血民都较为狂躁，难以控制摄取鲜血的欲望。
　　然而这样的劣根性在高等血民看来却是一个好东西，贵族可通过养宠物的形式饲养劣等血民，只需要定期给予他们一些血液奖励即可，非常适合作为奴隶，也非常适合安排他们干苦力活。
　　996都算是莫大的恩赐，007才算是正常上班，而且只需要每天给他们提供一些新鲜血液就能大大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这也是殖民地建设如此之快的原因。
　　而且劣等血民一旦有人展露天赋，也会得到培养，甚至有机会上升为贵族。
　　对于有天赋与实力的血民，尤其是贵族大多都较为理性，甚至颇具礼节……他们愿意主动学习人类残留的东西，言谈举止也尽显贵族风范。
　　整座锡安被这群旧世界的血液病者占据后，并没有化作满是恶臭泥浆而溢满鲜血的腐化城市。
　　相反，血民继承着人类原有的建筑风格并将他们的病症主题、贵族思想融合其中，打造出来了一座非常不错的血腥城池，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新庄园」。
　　如果威廉与这群血民无冤无仇，或许会在某种程度上承认这群血民的所作所为。
　　很可惜的是，昔日被追杀的经历历历在目，
　　而且威廉能看得出这些看似理性、谦让而遵守礼节的贵族，实际只是戴着一张拘束自身的面具而已。
　　这种能够拘束他们本性的‘面具’应该是在战争失败后才选择戴上的，血民们非常清楚目前的处境，
　　没有「疫主」的坐镇，没有源疫区的庇护且身怀重宝的他们若继续疯狂下去只会自取灭亡。
　　待到血民们重建源疫区且疫主恢复之日，他们必将摘下‘面具’而暴露本性……因此在威廉看来，有必要在这之前进行斩草除根。
　　也就在威廉、洛里安于血民们的‘新庄园’悠闲逛街时，
　　完成会议的多米特里子爵已然返回自己的宅邸，准备提前享用两位美少年。
　　可他找遍宅邸上下都不见两人的踪影，甚至连一直忠心于他的管家居然也跟着不见了。
　　就在多米特里子爵气急败坏准备进行全城范围的搜寻时，并且将今晚的‘身体服侍’改为‘肉体折磨’时，
　　宅邸大门由外部开启，管家回来了。
　　只不过，管家的身后仅跟着一位银发青年。
　　虽说银发青年同样俊俏，但在子爵眼里还是略微偏中性化，他更喜欢另一位肉体结实而充满阳刚之气的青年。
　　啪！
　　多米特里子爵直接于背部炸开显眼的虫翅，瞬间由玄关尽头来到门口，一把捏住管家的脑袋。
　　“谁让你放他们出去的！我不是说好了，只能让他们在宅邸里活动吗？”
　　本以为管家会解释什么，谁知被掐住脑袋的管家却丝毫不慌地回答：“抱歉我尊敬的主人，我实在无法拒绝威廉先生的请求，他给我下达的指令优先率高过一切。
　　威廉先生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您-【慢一点死】！哈哈哈~哈哈哈！”
　　管家突然就开始狂笑起来，止都止不住。
　　多米特里子爵当场就把管家的脑袋一把捏碎，可即便脑组织碎裂，笑声却未能停止，吵得子爵愈发暴躁。居然在自己家中祭出鲜血秘法对管家的肉体狂轰滥炸。
　　直至一块碎肉都没有，笑声才终于停止。
　　气喘吁吁的子爵稍微冷静下来，却发现银发青年洛里安正在将宅邸的窗户一扇扇全部打开，好让外面的月光全都渗透进来。
　　“你在干什么？”
　　“好闷啊，开一开窗户而已，别紧张。”
　　“区区下等贱民，居然敢这样与我多米特里子爵说话！我今晚就要榨干你！”
　　多米特里子爵猛然扑向窗前的青年，并以掌心射出的血鞭缠住银发青年的脖颈，如同牵狗似的牵向宅邸深处。
　　跨越玄关，推开最深处的密室门时。
　　嘎叽~门轴转动。
　　眼前的场景却并不是子爵预想中专门用于折磨男仆的密室，也没有挂着他精心设计的各种玩具，
　　而是一间摆满着各种冰冷器具的手术室，
　　长腿女医生与绷带护士站在手术台附近，同时向他挥手示意。
　　多米特里子爵猛然察觉到真正的危机感，他体内的血疫疯狂涌动而试图唤醒大脑……
　　大脑晃动，待到他重新审视眼前的情况时，他手中根本就没有牵着所谓的银发青年，反而被对方用一条狗链子死死牵住。
　　用力一甩，子爵直接被固定于手术台。
　　洛里安全程不说一句话，直接进行开颅手术……他将通过这场手术来完全熟悉多米特里子爵这个人而完善他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伪装。
　　零麻醉配上月光醒脑，让多米特里子爵全程处于一种清醒感知的状态，
　　……
　　另一头。
　　与洛里安分别的威廉独自来到【血囊高墙】前。
　　他一个人想要穿透这堵高墙的办法有很多，例如动用星辰秘术与校长取得联系，现在就能传送离开。
　　他当前正在思考的是，如何让组织大军在短时间内破开城墙，攻入内部。
　　癫脑运转，
　　成百上千的破墙计划被相继否决，
　　要么会耗费过多的时间，血民便有机会从旧世界转过来更多强者，要么耗能过大而可能遭到血民的突然袭击。
　　“还是算了吧，这堵达到「源疫区」级别的城墙本就用于应对大规模的军队进攻，而且我对组织的底蕴以及个别绅士的能力也不了解，一个人没法完全分析。
　　尽可能将详细的结构复刻回去，他们说不定有更好的办法。”
　　就在威廉为城墙的问题发愁时，视网膜再次出现黄色字体。
　　≮既然皮厂的人员没有留驻这里，我就不需要刻意隐藏了。
　　城墙既然包含着皮囊结构，只要你能直接触碰，我就可以使用「皮囊回收」而快速吸收这些皮囊组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我用得上的皮囊精粹。
　　五秒便能吸走50×50m规格的皮囊……由于我目前的含皮量不够，只能做到这么多。≯
　　『黄皮，感觉你这次干劲挺足啊。』
　　≮只要是贴近于我们最终目标的事情，我都会全力相助，赶紧发动总攻吧……我总感觉这群血民并没有那么愚蠢，如果被他们察觉到异常而有所防范就很危险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计划拟定
　　“差不多了，联系黛斯琳校长然后回去吧……”
　　威廉将目光从城墙表面移开，假装转身走回城内。
　　实际上，他已然开始缓慢运转体内的「白金之血」向黛斯琳发去信号，一旦拐进某个阴暗街巷，确认没有被任何血民注视便会直接传送离开。
　　嗡！
　　星辰感应异常顺利，提前在外绘制好法阵的黛斯琳轻松接到信号，随时可以进行个人传送。
　　威廉的目光也锁定在约五十米开外，两栋建筑间形成的巷道狭缝，略微渗透于狭缝间的月光也会协助遮蔽他的身形。
　　就在威廉一步步靠近街巷，大脑间构思着如何快速简要地将这里的情况告知组织时，
　　有什么东西以急速靠近，同时还借用某种高阶手段来隐匿身形。
　　啪！
　　威廉的右手突然被抓住，还同步感受到一阵刺痛感。
　　不过，威廉的完形生物本能已然提前察觉，在对方抓手前便切掉正在体内运转的白金之血，中断与校长的联系。
　　扭头一看，来者是一位戴着苍白假发的贵妇人，她的右手掌间居然长出类似于蚂蟥的结构而吮吸威廉体内的血液，用以验明身份。
　　『银圈病者！伯爵吗……』威廉的内心猛然一惊，但并没有影响他的外在表情。
　　贵妇人的另一只手抓住威廉，另一只手持拿扇子遮于面部，掩住口鼻。
　　“刚刚经过血改的新人吗？血液倒是挺新鲜的……但你的行为很可疑，居然站在城墙前注视了整整十三分钟27秒。”
　　“我只是对建筑学比较感兴趣，在我第一次见到【血囊高墙】时就被其美观深深吸引。”
　　“哦，建筑学吗？说不定你能成为「血匠」呢……不过，一般而言刚来的新人都会沦为最底层的奴隶，可不会像你这样自由，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观看城墙。
　　而且你还生得如此俊俏的面庞，以及强健的体魄，就连本伯爵都有些感兴趣，想必买下你的人必然是个贵族吧？”
　　说着，
　　贵妇用于遮面的折扇一阵抖动，从下面钻出好几根蚂蟥形态的舌头，向着威廉的大脑袭来，这一次她不止会进行验血，还将直接入侵大脑而摄取记忆。
　　威廉保持着低头状态，已做好杀出重围的准备。
　　眼看蚂蟥结构的舌头即将贴近，一阵声音从身旁传来：
　　“这不是欧琳卡伯爵吗？刚刚还在会议上见过，真是抱歉，我家的男仆给你惹麻烦了吗？”
　　舌头收回，
　　女伯爵扭头看向话音传来处，正是生得一张女性容貌，最近很被上面看重的多米特里子爵。
　　“你的男仆怎么在外面闲逛？”
　　“我这不是在开会吗？他昨晚将我伺候得很好，作为回报就让他一个人出来溜达一下，没想到居然跑来看城墙了。
　　威廉他可是很听话的，应该不至于招惹您吧？如果真有冒犯我现在就将他‘就地正法’。”
　　‘多米特里子爵’一个箭步上前，伸手便捏在威廉的屁股上，手法娴熟。
　　这样一幕也是看得女伯爵面生潮红，颇为喜欢，“看来是我错怪他了，真是抱歉~今晚的月色过于异常让我的神经略微紧绷。”
　　“能够理解，我们现在要尽可能谨慎，即便这边世界的威胁只是一群低劣的人类也不能放松警惕。
　　好了~我这就带他回去了，再见了伯爵大人。”
　　‘多米特里子爵’在离开时还十分优雅地轻吻于女伯爵的手背，通过唇表传递过去的血疫共鸣让女伯爵非常满意。
　　“不错，你应该很快就能晋升到伯爵的行列了。”
　　告别女伯爵，威廉如男仆般跟随在子爵身后，直到回归官邸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子爵的面容也变回洛里安的模样。
　　“威廉，又犯错误了啊……如果不是月光给予我提醒，我未能及时干预，事情会变得很麻烦呢。”
　　“血民的水准比我预想中的高，【腥红贵族】居然亲自对城市进行监测，我只是面对高墙多站了一些时间就引起了这位女伯爵的注意，对方也十分谨慎地对我进行体液检查，甚至还想摄取我的记忆。
　　的确是我过于大意，这群血民做事非常谨慎，后续的夺回计划也需要着重考虑这一点。”
　　“赶紧走吧，别再犯错了……威廉。”
　　“多谢了，洛里安。”
　　随着星辰感应再次建立联系，一道「纯白之门」于身后出现。
　　威廉一边摇手道别，一边退步穿越空间之门而回到十公里开外的外围山顶，
　　悬于空中的黛斯琳校长看着威廉平安归来时，悬在心中的石头也总算放下，但依旧保持着高调的口吻，“威廉，刚才的连接怎么突然断了，遇到麻烦了吗？”
　　“的确差点出事，幸好叫了朋友帮忙。”
　　“月吗……”
　　“是的，他故意留在里面，到时候会配合我们一同执行夺回计划。”
　　听到这里的校长立马来了精神，“可以执行计划，难道驻军数量在可控范围内！”
　　“嗯……十名伯爵以及一位传说中的「七侯爵」，配合我的朋友在里面接应，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不过当下还有不少问题需要在会议上讨论，我们赶紧回去吧。”
　　……
　　【佛罗茅斯-佛朗托疗养院】
　　调查锡安的行动仅消耗六小时，聚集在会议室的绅士没有一位离场，全都在等着威廉的回归，顶多也就是靠在椅子上小憩。
　　随着威廉与校长回到会议室时，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也不免有人小声议论，认为时间太短或许两人的行动失败了。
　　就连第一医生阿劳斯也有些忍不住，两人刚一入座便询问起来：“情况如何？”
　　黛斯琳则面向威廉，“我只是负责提供了星辰传送，调查任务由威廉个人完成……他伪装成血民成功潜入了锡安，完成了我们所需要的情报收集。”
　　此言一出全场大惊，
　　就连正在用手术刀打磨指甲的特记战力-阿西莫夫先生也停顿下来，“想要伪装血民可不容易啊，那帮家伙从来不看面相也不看气息，只凭血液认人。”
　　“没错，所以我换血了……阿西莫夫先生在僧院工作，应该能判断出来我目前的血液情况吧？”
　　话音刚落，噌！一柄无形的手术刀在会场间闪过，
　　威廉掌心被切开一条刚刚穿透真皮的切痕，
　　一滴血液则已经落在阿西莫夫的指尖，放入嘴中而仔细吮吸，眼前一亮。
　　“你抹掉了血疫的致病性但保留了原有的特征……不对，是你通过特殊的手段，以血疫为样本进行的全新造血！你的身体果然很特殊。”
　　“过奖，那我便直接介绍‘新锡安’的情况吧。”
　　威廉没有选择口述，而是采用更直观的方式。
　　脱下自己的西装，双手一洒于桌面铺开。
　　皮囊蠕动，
　　西装不同位置的线条逐渐隆起而成型，线条与线条间的支撑、编织以及细节刻画，最终形成「新锡安」的等比例缩小模型，尤其是血囊高墙模拟得极为逼真，里面居然真的有血液流动甚至还有血栓、血管等等结构。
　　“皮囊！”
　　在场人员不仅震惊着威廉居然将锡安内部搞得这么清楚，还震惊于他身上的皮囊居然不受「脉冲塔」的影响。
　　“十位银圈与一位【七侯爵】，这样的数量有得一战，只要能快速封堵【通道】阻断对方的后援，再将泽德老师救出来的话，战力就能齐平甚至超过对方。
　　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这一堵达到源疫区标准，融合着皮厂与血民两种属性的高墙。
　　我只能做到清除墙体外层的皮囊，内部的血液构架要如何破开？如何才能撕裂出允许组织大军全部进入的入口，就得依靠在座的各位了。”
　　阿西莫夫触摸着威廉通过西装模拟出来的城墙，直接表态：“只要你给出的城墙情报无误，只要你能清除外层的皮囊结构，我就能快速为大家切开一条通路。
　　切割正是我较为擅长的事情。”


###第五百九十章 威廉的作战建议
　　就在阿西莫夫提议由他负责破开血墙时，坐在威廉身边的金居然还在睡觉，由于嗅到她最熟悉的气息而逐渐醒来。
　　迷迷糊糊间听着关于破坏城墙的议题，她也跟着举起手。
　　“需要大规模破坏什么比较麻烦的建筑工事吗？我来吧……我可最喜欢爆炸了！你们口中所说的城墙应该质量特别好吧？
　　这样的话我就能拿出最强的爆炸手段，也不用考虑锡安会被直接炸上天。”
　　“你要手搓原子弹吗？金。”
　　“啊？原子弹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的，这堵血墙的性质你好好看看再做决定吧，目前暂定由阿西莫夫先生进行处理。”
　　金用手指轻轻刮动着模拟出来的城墙，“一堵共生性血墙而已，与皮囊联合在一起的确很麻烦。只要能将皮囊剥离，防御力与整体性就会大打折扣。
　　看你们的安排吧，如若确定不需要我的爆炸就算了，反正我也想保留更多体能去里面砍人。”
　　威廉摸了摸下巴，对金的能力运用似乎另有考虑，“阿西莫夫先生同样是专业的……对了！金你对自己的爆破很有信心吧？”
　　“我的「爆炸」可是被尊主夸奖过的，而且我的途径也与之相关，你打算干嘛？”
　　威廉伸手指向模拟城池的中心地带，“要不要去引爆「脉冲塔」，这是限制组织的核心建筑，一旦摧毁绅士们的实力将全面恢复，金你的铠甲也能重新发挥作用。”
　　“好呀，不过这种地方可不是想炸就能炸的吧？”
　　“没错，脉冲塔与神皮官邸修建在一起，或者说与血民们的中心庄园完美结合，最难对付的七侯爵之一便在其中。
　　想要引爆脉冲塔需要详细的作战计划。”
　　“咳……”
　　坐在不远处的黛斯琳轻咳一声，提醒威廉他并非这场会议的主要负责人。
　　威廉也是委婉一笑将目光看向紫色西装，已然活了五百多年的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
　　谁知阿劳斯并没有拿回话语权，而是以手掌对向威廉。
　　“我虽然自认还能活个五百年，但怎么看都是一个老东西了，大脑思维也经常受到一些过往事物的限制而变得狭隘。
　　既然有天赋超过我等的年轻人出现，而且还完美达成战前侦察。
　　那这位年轻人我想他本身也具备领袖的水准，想要提出自己的作战意见，甚至愿意规划所有人的行动安排，有什么不好呢？
　　继续说下去吧，威廉！说出你对本次作战的基本想法，夺回的主次顺序以及具体的人员安排。”
　　“感谢阿劳斯先生，只不过我对大家的能力了解并不深入，不足以规划每个人的具体职责。
　　所以关于每个人的细节安排还是交给您来做吧，我就稍微提一个大体的作战意见吧。”
　　威廉于座位上起身，指向新锡安的等比例模型。
　　“我个人认为夺回计划的主要目标为【两个】，且不分先后。
　　一个便是大家都承认的封堵【通道】，阻止旧世界的后援部队，并对脉冲塔进行爆破，恢复皮囊的自由性。
　　一个便是前往学院，解救禁锢在其中的泽德先生。
　　不过第一点的难度明显更高，通道那头必然有七侯爵坐镇，
　　因此我们需要在进城前就拆分为「两支队伍」，
　　第一小队将在突破城墙后，立即展开大肆破坏，尽可能吸引贵族的注意，同时要表现出对中心庄园的进攻欲望。
　　待到贵族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一定程度时，第二支潜行小队立即对学院进行渗透，以最快速度解救泽德。”
　　这时，作为先知的马丁与马科发表意见，“我们的银圈总数本就小于血民，同时还在服装上受到限制而且在地理上也没有优势，
　　如果再进一步拆分队伍，甚至要求第一支队伍主动吸引注意力……风险会不会太大了？
　　一旦血民果断一点，开场便拿出全部战力完全有可能将第一支队伍击溃，甚至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绅士死亡的情况。
　　而且，你似乎没有提及通道的问题。”
　　“【通道】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马科先知~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们的银圈总数小于血民，如果再进行「队伍拆分」让第二支小队隐匿起来，银圈总数与战力差距就更大了，且血民们还占有本地优势以及七侯爵的坐镇。
　　在这样明显的优势下，旧世界的血民会延续他们的‘自傲’特性，不会出现呼叫旧世界援军的情况。”
　　马科略微点头，但依旧存在问题，
　　“【通道】这个的确可以，但我刚才的第一个问题你尚未回答。
　　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小队如何保证安全，如果在泽德被解救前就被击溃，那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泽德被禁锢整整四个月，即便真的救出来他很有可能并不具备战斗力。”
　　威廉摇晃着手指，“不……泽德老师只要没有被完全杀死，他绝对是组织里最强的一人，你说是吧阿西莫夫先生？”
　　威廉将话题突然抛给在场的另一位特记战力，
　　阿西莫夫有手指勾了勾他那遮住口鼻的衣领，似乎在谈及‘泽德’这个名字时有些刺挠。
　　“这一点倒是没错，泽德的体质非常可怕，当初他吊着一口气逃出僧院时居然能在半路杀掉追去的僧侣……这样的人才未能纳入僧院，真是可惜。”
　　马科继续插入两人对话，“如何保证第一支小队的存活率？”
　　“的确，这是作战计划风险最大的一点。
　　但如果接纳了我的作战提议，这项风险最大，负责吸引血民注意力的第一支小队将由我亲自领队。
　　暂定队员构成为金、尤里先知、第一医生阿劳斯以及阿西莫夫先生，外加我的一位朋友。
　　曾经造成假月事件的「零号病人-月痕·洛里安」，他已经与我签订合作协议，将协助我们的夺回计划。
　　而且洛里安他已成功伪装成一位贵族并潜藏在锡安内部，配合悬于锡安头顶的月亮，他将成为本次夺回计划的关键。
　　第二支小队也能借着月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学院区域，发动突袭。”
　　作为僧院行刑者的阿西莫夫一下捕捉到这番话的关键，立即询问：“旧世界的月早已崩解，规则都被抹除，你口中的病者是新月创始人吗？”
　　“是的。”
　　“这样的家伙放在旧世界都是一位大人物，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和他算是老相识，只需要在作战成功后给他一些好处即可。
　　即便作战失败，他也能借助月光随时离开，对他本身没有影响。”
　　阿西莫夫以锐利的眼神看着威廉，“你说的都只是表面问题，能让这样的病者在这个时间节点放下手中事务而赶来帮助我们，威廉你的【社交】很厉害嘛。”
　　“多谢阿西莫夫先生夸奖，您能以人类身份在僧院担任重要职位，而且能在关键时期回来帮忙，同样很厉害啊~我反正是听说僧院管理特别严格。”
　　就在两人商业互吹时，
　　第一医生阿劳斯一直都在思考着威廉给出的作战意见，确认其可行性。
　　他的手掌猛然拍击桌面，掌声之间竟还夹杂着龙吼声：
　　“威廉的作战计划具备可行性，那么第二支小队就由黛斯琳与马科构成「双先知小队」，配合里根进行三人快速渗透，解救泽德。
　　一旦泽德恢复自由便进行全体汇合，对神皮官邸发起总攻。
　　若未能在第一时间破坏通道而导致旧世界的援军降临，我们便立即结束计划而快速撤离。
　　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立即提出或是补充。”
　　现场立即议论起来，但计划的大体方向不变，始终以威廉给出的作战思路进行补充、细节化处理。
　　威廉给出的这项作战建议将成为总攻思路，作战定位定为今日夜晚，月光再次洒落于锡安的时段……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上山
　　大家在逐渐补足、细化作战计划期间，威廉始终保持着一副沉思的状态。
　　只因夺回计划的核心问题始终没能在会议上正面提出，
　　威廉近段时间混迹于旧世界的各大区域，了解到很多旧世界的病理知识，也很清楚【世界感染】是不可逆的。
　　连接两边世界的【通道】便是感染形成的疮孔，也代表着世界感染的流程进展，如果这样的‘疮孔’能被修复，组织早就应该开始填补世界各地出现的通道了。
　　就在威廉想要找机会抛出关于【通道】的问题时，一旁的金突然大声打断其他人的说话
　　“喂！话说我到时候炸掉了皮厂修建的脉冲塔后，你们要如何封堵通道呀？据我所知，通道这东西没办法永久修复吧？”
　　全场噤声，由第一医生阿劳斯给出答案：
　　“金你与威廉回来的比较晚，的确忘记给你们详细解释通道封堵的事情。
　　的确，世界感染之下通道是不可能修复的……但存在于锡安的【通道】并非世界感染而形成，而是借助「第一绅士」与皮厂建立的内在联系，以消耗第一绅士的生命力为代价，以及皮厂那边提供的技术支撑而创造出来的‘皮囊通道’。
　　这个通道是不能实现生物穿越的，仅用于皮囊物质的传输。
　　不知血民们用了什么样的手段，使得「皮囊通道」变得能够运输个体，而且还能将银圈病者输送过来。
　　但不管如何改变通道的性质，这条通道始终是以‘第一绅士’为核心而创建的。
　　只要能斩断第一绅士与皮厂的联系，通道便会关闭。
　　这一点我们已经在血民对待加隆的态度上得到论证。
　　四个月前锡安事变爆发，加隆将自身化作异世界传送门而封堵通道时，血民、皮奴并未对加隆下手，而是耗费更大的代价与时间，通过皮囊对加隆进行封印、包裹处理。
　　待到世界感染全部完成，两边世界不再存在隔阂时，加隆便会被卸磨杀驴。”
　　听到这里的威廉又多出一个疑问，“想要斩断加隆与皮厂的联系，应该不容易吧？否则，在当初锡安事变的第一时间直接断去这份联系，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的情况。
　　等等！难道你们想！”
　　威廉突然间便想通斩断联系的方法，而坐在对面的第一医生阿劳斯则是一副异常冷漠的表情，并给出威廉心中推断出来的答案
　　“没错，杀掉加隆，通道就会自动关闭……这就是本次夺回计划的核心。
　　不过，组织内部也有不少人反对这样的做法，毕竟的行为与我们的绅士品格完全相悖。因此我们也一直都在寻觅更好的办法，
　　最终由黛斯琳校长通过观星术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而这个办法组织内部仅有一个人能实现。”
　　威廉已然品出这句话的内在含义，食指指向自己：“我？”
　　“得到皮厂信任而被授予《皮囊圣经》的斯派西先生，依旧无法规避脉冲塔带来的皮质剥离。
　　而威廉你身上的皮囊服装却完全不受影响，这显然是你个人的秘密，但我们也因此推测你身上携带着某种能凌驾于皮厂权限之上的特殊手段或者特殊皮囊。
　　它应该能够斩断加隆与皮厂的联系。”
　　也就在第一医生·阿劳斯给出这番推论时，威廉的视网膜上也浮现出一串黄色文字。
　　≮真是一帮会算计的人类……脑袋还挺聪明的。他说的没错，你们选出的第一绅士是维系「皮囊通道」的关键。
　　我作为不受皮厂控制的顶级皮囊的确可以切断这份联系。
　　但这里面的风险你得考虑，七侯爵绝不会让你得逞，一旦靠近通道他们会拿出一切手段来阻止你。≯
　　『加隆是个人才，绝对不能死去……那就麻烦黄皮你了，风险由我们来承担即可。而且如果能将加隆救下来，或许能在某种程度上推进我们的最终目的。』
　　≮行吧，我会协助你。另外，我个人也不喜欢这群染血的家伙，尽可能全部杀死。≯
　　一番简单的心理交流，威廉点头而回答：“只要能触碰加隆，我就能斩断他与皮厂的联系……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好的。”
　　随着后续细节的补全会议正式结束，威廉一招手便让铺在桌面上的服装回归。
　　距离夜晚的全面进攻还剩余【六个小时】。
　　威廉，金以及里根三人也是难得的闲暇时间再次以小队形式相聚在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
　　里根依旧是老样子，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而疯狂炫着碗里的各种食物。
　　威廉已经在子爵家里吃过很补身体的东西，现在根本不饿，甚至还有点身体充血。
　　“金，这次的夺回战争我们在入侵初期会有较大的劣势，恐怕需要一开场就拿出全力，你捡到的域外兵器能正常使用了吗？”
　　“哦~你说的是这个吧？”
　　正在进食的金直接上扬脑袋，一柄莲花断剑从口中缓慢向上推出，表面还挂着食物残渣。
　　“能够发挥出原有的效果，但条件也比较苛刻，需要我开启「羽化姿态」，完全激活自身的癌变属性才能填补断剑。
　　放心，如果真有危险我自然会用的。
　　你想要看看吗？现在。”
　　“不用了，保留体能，今晚可是要大决战了！快吃东西吧。”
　　“那我收回去了。”金再次将断剑吞进体内，食量也比平日更多。
　　进食结束，威廉也伸手轻轻拍在里根的肩膀，“泽德老师那头就拜托你了，里根。”
　　里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比出一个OK的动作。
　　……
　　夜幕降临
　　高挂于夜空，被阻挡在云层与浓雾之后的月亮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与昨日凭借月光贯穿云层的方法有所不同。
　　活跃起来的月亮，似乎变成了一种鲜活的天体生命。
　　其表面的月坑变得愈发明显，甚至感觉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月光居然在月球两侧凝聚出银白色的手臂，亲自拨开云雾。
　　贴向世界，照亮大地。
　　这样的一幕好似神明降临，原本看来只有台球大小的月亮随着慢慢拉近，居然变得如面盆般大小。
　　更加耀眼的银月光辉洒落而下，这些光辉并不会对血民造成伤害，反而能让他们沐浴其中，感受着这份名为‘月夜’的静谧，本能性的想要沉睡而去。
　　曾经旧世界的月亮就是如此，
　　每当夜幕降临时，古月便会慢慢贴近于地面，洒下让人舒适的月光瘟疫，因此血民们对于这样的异象完全接纳，部分人甚至认为是世界感染即将完成的征兆。
　　就在血民们一个个沐浴其中而放松下来时，
　　一支隐蔽于月光阴影间的人类部队顺利上山，待到负责城门守备的血民发现他们时，为首的青年已经将手掌贴附于城墙。
　　手心触碰的位置形成一道皮质漩涡，周围负责构建城墙的皮囊立即遭到软化与剥离，全部遭到‘奴役’而吸入其中。
　　剥离皮层而暴露血墙结构时，
　　哐啷啷~
　　一独一无二的特殊铁链于阿西莫夫先生的体内祭出，
　　这是一种通过手术刀串联形成的切割铁链，专用于针对僧院深处的囚犯。
　　只见铁链在血墙上快速走过，某种切割的概念便渗透其中，甚至能听见整堵城墙因疼痛而发出的悲鸣声。
　　啪！方块状50×50m规格血墙被切割出来，露出一道足够所有人通过的城墙开口。
　　“夺回计划，正式开始！”


###第五百九十二章 侯爵与入侵者
　　【原神皮官邸】现在已被血民更名为【腥红庄园】
　　仅有腥红贵族能踏足这栋庄园，
　　包括之前用水蛭结构吮吸威廉体液进行身份验证的女伯爵在内，共计十位伯爵，
　　以及一位体格超乎想象，几乎将第一绅士的地下教堂全部挤满的‘侯爵’正在享用着异世界美食。
　　周围山区的动物全都被捕猎殆尽，供给这位侯爵满是食欲上的强烈需求。
　　来自城墙的异动也很快传递了过来。
　　折扇遮掩口鼻的女伯爵亲自降至地下来汇报情况：“格拉托尼侯爵，人类居然真的跑来报仇了，而且还快速破开了我们联合皮厂建立的城墙哦。
　　目前正在对他们破开城墙的方法进行调查，已携带开源以上的人类进入街道区了。
　　探测到银圈人类共有五名，其中有三个都是生面孔。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一位居然是僧院的【行刑官】，城墙的破损主要与他有关。不过，他应该只是以人类身份参与本次行动，而非僧院。
　　另外两位都比较年轻，还没有显露特征，暂时无法判断他们的病症归属。”
　　将一头鹿与一头黑熊塞进嘴里的侯爵一边咀嚼而一边说着：“银圈病者对不上~之前我们在占据人类城市时遇到的银圈病者还有几副面孔没有出现，他们应该有别的打算。
　　欧琳卡~”
　　被称呼名字的女伯爵立即低头准备接纳指令。
　　“你与菲德尔前往学院区，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打算夺回那位拥有特殊肉体的人类……毕竟那种水准的人类必然是他们组织的领袖人物，重要性很高。
　　而且，那个家伙如果能完全转化成血民，对我们的庄园重建也有极大的意义。
　　我将亲自前往城墙破损口对人类进行压制，如果有体质不错适合转换的个体也能试着进行‘强制血改’，如果是没用的家伙正好能让我尝尝银圈人类的滋味。”
　　挤满于地下教堂的巨大身躯慢慢回缩。
　　最终缩回至略微大于正常人的体格，
　　以深红礼服包裹着他那夸张挺出的肚皮结构，
　　并不完全肥胖，此人的四肢有着明显的大肌肉轮廓，面容也是粗狂且宽厚，还有着一圈淡红色的络腮胡。
　　整体皮肤极度偏白，像是那种大口吃肉长大，肌肉与肥肉同时超标的北欧力士。
　　不过在格拉托尼侯爵的背部却填补着数道无法修补的肉状疤痕，正是他参与过战争的直接证明。
　　“遵命~我这就与菲德尔前往学院，协助看管那位特殊的人类。”
　　当女伯爵离开时，
　　格拉托尼侯爵一个上跳跃出地面，在场剩余的八位伯爵早已做好战斗准备，跃跃欲试地集中在大厅区域。
　　“留下四个人负责腥红庄园的看守工作，以及全城范围的动态守备，对方应该有人在暗中行动。
　　尤其需要注意学院区域，虽我派了欧琳卡与菲德尔过去，一旦学院区域发出警报，你们至少安排两人以上进行支援。
　　剩余四人跟我前往城墙破损口对入侵者进行镇压。”
　　就在格拉托尼侯爵踏出中央庄园时，强烈且舒适的月光落在他的体表，迫使他看向头顶那无比明亮且被拉近的月亮。
　　“真是异常的满月……是人类故意借着满月之夜发起反击，还是满月的出现与他们有关？稍微规避一下风险吧。”
　　侯爵面朝月亮而张开大嘴。
　　于他体内喷出的血液如水柱般直冲天空，冲刷满月，竟然真的将部分月光压制了下去，月球表面约70%的区域全被染红，犹如一轮血月。
　　住在街道区域，伪装成子爵的洛里安本是十分悠闲地坐在窗台，手中端着美酒而准备在月光沐浴下好好欣赏人类与血民间爆发的冲突，欣赏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
　　然而，突如其来的血月突不但破坏了他的心情，甚至使得洛里安的面庞挤出一种少见的皱纹。
　　“这便是上古时代侥幸存活下来，参与过那场战争，仅次于血源之下的侯爵吗……竟然胆敢染红我的月亮。”
　　呯！
　　手中酒杯直接捏碎，玻璃碎片更是扎进洛里安的手掌。
　　只不过，从伤口间流出的血液却是银色，毫无杂质。
　　就在他准备强行驱散月球表面的血渍时，啪~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并非手掌，而是一条纯白且柔软的小腿。
　　来者正是女医生。
　　长腿搭肩而进行安抚的同时，女医生还将一根输液针管插进洛里安的手背静脉用于舒缓情绪。
　　“大人，现在若清除月球表面的血渍您可就暴露了……对方很可能会将你与月球的优先级放于第一位，甚至可能考虑从旧世界搬来救兵。
　　就保持现状不也挺好的吗~这样的血月也算是很少见吧。
　　我们尽量作为局外人，不要主动惹麻烦上身，毕竟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
　　没有月光的庇护，这群人类会显得更加劣势，待到威廉那位年轻人被侯爵完全压制而身负重伤之时，便是您的补全机会。”
　　“呼~”
　　随着液体流进动脉，洛里安的心境慢慢平静下来，面部因焦躁、愤怒而出现的皱纹也慢慢淡去。
　　“给我倒一杯适合当前风格的酒水吧，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急躁了……越是触及月之深处，越容易因为月亮的变故而影响心情。”
　　“大人不必担心，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边……”
　　女医生割破自己的红唇，让鲜血流进装有冰块与威士忌的酒杯中。
　　就在洛里安的心境稍微平复时，一阵空间动荡突然出现于他所在的子爵宅邸，
　　“又是谁？！”
　　洛里安一个箭步前往宅邸大厅，只见大厅区域还弥漫着星辰余痕，三位散发着不俗气息的人类已在这里现身。
　　看见这一幕的洛里安眉头紧锁，『威廉这家伙~被我好心打破困局而带回宅邸的时候，偷偷在地毯下面绘制了传送图纹吗？
　　眼前这三位人类……都不是普通的银圈病人。』
　　来者正是组织规划的「第二小队」。
　　戴着哭泣面具而身穿皮质紧身衣的黛斯琳校长站在最中间，高挺而曲线优美的身段，配合皮衣包裹下的大长腿让洛里安身旁的女医生都不禁开始自我比较起来。
　　另外，
　　背对而立的马科与马丁也让洛里安感觉违和，月光似乎能照出内部人格，不仅凶残甚至有些不成人形。
　　以及最后一个全身踊跃着电光，身披研究所长袍的青年，
　　在月光照耀下能看到一位可怕的灵体女尸攀附于青年背部，同样也能看到青年已舍弃人类的肉体，以另一种洛里安从未见过的机械框架构建着身体。
　　黛斯琳看向玄关扶手处子爵模样的血民说着：
　　“月痕·洛里安，非常感谢你协助我们组织的夺回计划，只要计划成功我们会尽可能将与你相关的战利品分派给你。
　　另外，这有一封威廉给你的信件。”
　　黛斯琳手指一弹，缕缕星光便在洛里安手中构建出一份皮囊信件，散发着威廉的气味。
　　≮若月色变故，无法实现隐匿效果，麻烦洛里安你亲自送他们前往学院区域，这将大大提升我们的获胜概率。
　　麻烦你了，洛里安。≯
　　“不经过我的同意便擅自安排吗……威廉，你还真是长大了啊。”洛里安看完后一把捏碎信件，随后又将输液通量调至最大来平复心情。
　　月眸看向下面的三人，
　　“跟我来吧……人类。”


###第五百九十三章 血牢
　　城墙口。
　　随着阿西莫夫以手术刀铁链切开城墙，
　　眼戴墨镜而紫色衬衣的第一医生-格雷戈里·阿劳斯第一个跨入其中，衣袖挽过手肘而露出造型十分浮夸的花臂，左手纹着颜色艳丽的花丛，右手则是喷吐烈焰与极冰的双龙首。
　　他已有五百三十一岁的高龄，之所以显得精神甚至有着年轻人的心态，就在于他感染的其中一种罕见病症-「完全性活体植物寄生」。
　　植物的介入已经让他在肉体层面凌驾于人类，长久而不衰。
　　随着阿劳斯踏进城市，铺满于街道间的鲜血植物统统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新生的绿色植物。
　　同时他还将五指张开贴于地面，在青草的基础上开出各种鲜艳的花卉。
　　一旦血民触碰这些花朵将立即遭到植物寄生，短时间内将大脑以及五官长出鲜花而死去，化作植物的养料。
　　威廉走在最后，看着这般鲜花盛开的场景不禁回想起自己最早接触到的病症，正是击杀七日墓园间的活尸而得到的植物病症。
　　可惜植物病症的发展潜力有限，随着铁链的并入因属性上的相似性而遭到吞噬……不过，植物所代表的【生】却一直都留在体内。
　　“阿劳斯先生的植物与我最早的植物病症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他不仅能用来鞭打、拉拽物体，更能直接对场地环境进行更改。
　　挺好，这样的区域性病症正好能吸引注意力。”
　　然而，威廉刚刚挂上脸庞的笑容却很快僵住，因为洒落于城市间的强烈月光突然暗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血色光彩。
　　抬头一看，月亮居然被染成红色。
　　“侯爵的手段吗？”
　　就在众人仰望着血月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磨得滋滋作响，组织间未达银圈级别的绅士甚至被压得单膝跪地，不断有着血液从面部流出。
　　就连威廉都寒毛竖立，身体紧绷。
　　“大家躲开！所有非银圈级别的绅士全部撤离出城！”
　　随着威廉的一声大喊，还有一圈脑波扩散出去，开源绅士瞬间得到大脑增幅而爆发潜能，抗住这份压迫感而脱离出城。
　　五名银圈绅士也同时退散躲开，
　　一团人体炸弹从天而降，砸落于街道的十字路口！
　　肉体落下的瞬间，刚由第一医生创造的植物地带瞬间毁灭，
　　周围数条街道均因为这样的撞击而破碎瓦解，众人跟着一同坠落，由上层街道直接坠落至锡安的最下层。
　　脏水、阴沟、老鼠、废弃老旧的居民楼以及开阔的下层街道区。
　　仅仅一个跳跃落地就将街道完全击碎，仅仅散发出来的气息就让所有人类毛骨悚然，
　　不用怀疑，来者正是前源疫区【血色庄园】内，仅次于疫主的‘七侯爵之一’
　　代表着「暴食」的格拉托尼。
　　呈蹲身姿态而慢慢起身，目光环视周围的五名人类。
　　他跟着吐露出肥大的舌头器官，以舌苔的脉动来捕获每个人类的味道，尤其是三个新面孔。
　　“僧院的行刑者，癌宫的尊瘤骑士，你们人类还真是人才辈出呢。还有这位……”格拉托尼侯爵的目光落在威廉身上，“你身上的‘食味’非常复杂而且还存在着我族血味的干扰，能告诉我，你隶属于什么组织吗？如果诚实回答，我会留你一命的。”
　　面对侯爵的问题，威廉却是单手捂面，嘴角裂开一种无奈的笑容。
　　“哈哈！留我一命？然后转化成和你们一样的低劣血民吗？别开玩笑了，要我成为你们这样的垃圾，我宁愿活埋于原墓好吗？
　　不要再说废话了，由我来对付你吧~我正想看看上古时代苟且偷生下来的难民到底有怎样的实力，千万别拉低我对源疫区的期待啊。
　　哦~不好意思，我差点忘记你们因为彻底战败，已经不属于源疫区了。”
　　威廉的这番嘲讽给周围的队友都搞得有些懵，
　　尤里先知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当初的年轻人居然变得这么狂。
　　然而，
　　格拉托尼侯爵却并未有着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是用力绷紧全身的肌肉……唰！穿在外面的贵族服装被直接震碎，显露出一套现代化的崭新服装。
　　一套皮厂根据人类风格为格拉托尼定制的服装，
　　超大款的黑色西裤与白衬衣，
　　特质的真皮腰带以及背带裤结构来共同支撑、收纳突出在外的「侯爵的肚子」，以免将裤头给压坏了。
　　还配有花色袜子，皮鞋。
　　这番类似绅士的穿搭，更能对比出他的体格要比现场所有人大出一圈。
　　没有因威廉的言语而生气，而是给出无比理智的分析：
　　“带有目的性的【嘲讽】，而且言语间还夹杂着一种精神影响，能让嘲讽效果翻倍从而影响大脑的情绪控制。
　　嗯~我就说你的‘食味’夹杂着一股臭烘烘的脑干味道。
　　【癫者】应该就是你的本质吧？
　　不过，我见过的癫者也不少，像你这样的还是第一个。我知道了，我会认真对待你们的，不再将你们看作是低劣的种族，而是颇有潜力的新时代病者。”
　　格拉托尼一招手，四道身影便降于他的身旁。
　　‘蜱首（Tick-Head）’贝雷尼克·哈吉耶夫伯爵，形象上是一位体格健硕，犹如健美运动员那般身材的贵族，也仅有他的体格能够与格拉托尼侯爵相提并论。
　　不过，他的头却被一只巨型的吸血蜱虫张嘴包裹，仅露出下巴部分。
　　既像是这只蜱虫控制了大脑，也似乎蜱虫就是他的头部形态。
　　‘蚊母（Mother of the Mosquito）’玛格达·索莫莱特伯爵金色波浪长发而有着一张年轻嫩滑的姣好面容，身材极佳且穿着深V束身衣的贵族，
　　多根虫翅在背后高频扇动而近乎无形，使得她飞在空中，身姿仪态甚至有一种超模的气质。
　　她始终保持着闭嘴微笑的表情，眼瞳间偶尔会见到蚊影闪过。
　　‘矮小的跳跃者（The small Jumper）’波特·梅加伯爵，目前威廉所见过的最矮小贵族，看上去甚至只有十岁小孩的大小。
　　他的两颗眼球均为黑色且向外凸出，
　　双手折叠于面前，
　　最吸引人注意的则是他那强而有力的双腿，始终呈屈膝状态且表面有着茂密的腿毛，而他的屁股也要更大一些。
　　他的外形看上去完全有别于人类，让威廉想起了一种吸血生物-【跳蚤】。
　　‘血剑（Blood Sword）’卡奇米尔兹·科斯伯爵，这群贵族间最为俊朗的一人，同样也是除侯爵外给人感觉最危险的存在，
　　血瞳，白色长发自然垂落于双肩，
　　带有披风结构的黑色长衣，右手腕佩戴着一柄特殊的血色十字架，他的目光正死死注视着对侯爵出言不逊的威廉。
　　随着这四位伯爵的降临，双方人数完全对等，
　　与此同时，
　　众人所在的下层街道周围区域，以及上面的中层区、上层区被大量看戏的血民所挤满，其中有一半都以达到开源以上，
　　他们纷纷割破手腕而流出体内精血。
　　这些血液汇聚在一起，构建出一道封锁当前战区的巨大血牢，似乎只有分出生死才能离开这道牢笼。


###第五百九十四章 社交
　　由上万血民，包括占比不少的开源血民共同构筑【血牢】对当前区域进行封锁，显然想要阻断众人的退路，留在这里战斗至死。
　　金与阿西莫夫两人的反应最为迅捷，血牢形成的瞬间同时动手，
　　一人甩动以手术刀串联形成的铁链，向着感觉上最薄弱的区域进行切割，
　　一人直接抠下体表的一坨肉，搓成团状而抛于空中，配上一发浮空回旋踢将肉球踢向血牢边缘。
　　随着切割与爆炸的发生，上百位血民受伤或直接死亡，但已然形成的血牢却未受到任何影响。
　　格拉托尼侯爵展开双臂，不紧不慢地向众人介绍起来：
　　“血牢是我等血民联合施展的鲜血秘术，将上万名血民的血液通过体外循环连接为一个整体，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破坏的。
　　与其消耗体力在这个上面，不如好好准备接下来与我等的对战。”
　　就在格拉托尼侯爵迈着沉甸甸的脚步，领着四名伯爵踏步上前，准备压制、俘获或是杀掉眼前这群人类时，
　　威廉居然迎着他们正面走过去，独自一人，而且步频更快而先一步来到血牢的中心。
　　同时，威廉还借助癫脑将一段脑波信息传递给队友们：
　　『被困在这里基本不可能取胜，【血牢】的作用不仅仅是限制，同时能让这几位腥红贵族随时补充血能，恐怕连重伤都能快速恢复。
　　我来破坏血牢，一旦破开大家便分散撤离，各自前往锡安的重要区域，贵族们必定会在第一时间追赶过去。
　　尽可能拉开战场，形成一对一的局面而牵制他们，能够击败甚至杀死当然是最好的。
　　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待到泽德老师被救出来，局面就会发生变化……一定要撑住。』
　　威廉给出的方案简单明了，但大家都想不出他到底要如何破局，破开如此奇怪的血牢，刚才金与阿西莫夫的联手都毫无作用。
　　这时，
　　因威廉的种种不敬行为，以及独自站在场地中央。
　　‘蜱首（Tick-Head）’贝雷尼克·哈吉耶夫伯爵的愤怒值已达极限，由步行改为奔跑，想要直接对威廉这样的狂妄人类进行正面压制。
　　面对伯爵的正面袭来，
　　威廉不但没有做出任何的防御架势，反而高举自己的双手，随后将脑袋沿着脖颈转动360°，确保目光扫过所有围观的血民。
　　啪！啪！啪！
　　高举的手掌连拍三下，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当前区域。
　　一种颇为古怪的气场以威廉为中心而释放出去，瞬间波及现场的所有人，
　　距离最近，正准备对威廉进行压制的贝雷尼克·哈吉耶夫伯爵立即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情绪，迫使他停下脚步。
　　套在头上的蜱首很快分析出这一特殊的情绪是什么。
　　【恐惧】
　　‘暴食’格拉托尼侯爵也感受到这份恐惧，隐约想起什么往事。
　　拍掌结束，威廉扬起嗓门，大脑与声带共同激活，高声大喊：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此言一出，刚才所有感受到那份气场，尤其是与威廉发生过‘对视’的低阶血民。
　　其体内所埋下的恐惧感瞬间翻倍，
　　体内的一切情绪、执念包括对于侯爵的崇敬，对于鲜血的欲望统统被压制下去，仅被一种最原始最古老的情绪所占领，所统御。
　　不仅是围观的血民群体，
　　就连五位腥红贵族都感受到这份切实的恐惧感，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抵触与青年接触，更害怕与之进行交谈。
　　仿佛与他说上两句话都将产生更加强烈的恐惧冲动。
　　“这是！”
　　格拉托尼侯爵的表情第一次发生剧变，甚至有好几根代表着‘暴食’的舌头从他的鼻孔、眼眶以及耳朵间伸出，随后又收了回去。
　　这份恐惧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以前发生在战争时代的事情。
　　当时作为源疫区之一的【腥红庄园】，以残暴、嗜血而著称。
　　外敌来袭时，血民们近乎疯狂的投入战争，七侯爵更是在王的带领下全程冲杀在最前线，收集、品尝着域外入侵者体内的鲜血，甚至企图以域外者的血液构造出一个更加完善的血液系统，提高庄园在源疫区间的排名。
　　一次偶然，他们偶遇正在对抗入侵者的特殊个体，曾经被各源疫区追杀而完全隐匿消失的‘第一深渊’。
　　战争时期本应共同对抗外敌，但已然杀红眼的他们却选择偷袭刚刚结束战斗而毫无防备的‘第一深渊’。
　　然而，就在他们偷袭成功给对方造成重创时，一道由黑发编织的实体深渊在他们脚下形成。
　　那一刻，格拉托尼侯爵感受到了最真切的恐惧。
　　这份感觉居然在时隔数千年后再次出现，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且性质也不太一样，
　　但格拉托尼侯爵却能肯定由威廉释放的恐惧在根源上与第一深渊是完全同源的。
　　“你是恐惧马戏团的成员？”
　　威廉没有否认，后侧左脚，右手贴于胸前而予以绅士礼：
　　“恐惧马戏团首席演员，威廉·Y·贝伦斯替老板向您问好，另外，我能从马戏团请假过来帮忙也全靠你们血民。
　　老板特意嘱咐过，一旦见到血民便要全部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威廉再一次高举双手而用力拍响，
　　啪！
　　随着音浪扩散，被威廉营造出来的恐惧效果达到最大值，负责构建血牢的围观者们要么大小便失禁，要么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疯狂逃窜。
　　围观的全部血民不再维系着血牢，自然不攻而破。
　　这样的情况连威廉的队友们都纷纷愣住，但容不得过多的震惊，
　　第一医生与尤里在第一时间快速撤离，分别向着大医院与客西马尼的原址而去，
　　阿西莫夫一个铁链牵引，拉拽着他回到上层街道，但他没有立即撤离而是看着下端的威廉，嘴里嘀咕：
　　“僧院情报只给出他是马戏团的成员之一，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然被‘第一深渊’列为首席……与他接触第十深渊有关吗？前途不可估量啊。”
　　随着大家相继撤走，唯有金留在原地。
　　威廉的声音也是直接传来：“金，干嘛不走？”
　　“我一个人都不知道走去哪里，感觉还是与威廉你待在一起会更有意思，我们俩一起撤呗！”
　　“也行……我的这番操作下来，估计侯爵会选择亲自追杀我。”
　　“那不正好？我来对付侯爵怎么样？我在癌宫一直没机会挑战高桌骑士，正好在这里试一试‘七侯爵’的水准如何。”
　　“再说吧，先撤！”
　　趁着社交恐惧症的效果尚未消失，威廉与金同时消失于原地，
　　金在撤离时还刻意留下了一团‘礼物’，类似异形卵的肉红色团体。
　　全员撤走，卵体于顶部呈莲花状裂开。
　　下一秒……轰！
　　一道深红色的巨大蘑菇云于锡安东侧的城墙升起，约1/5的街道区域被完全摧毁，爆炸区域也持续渗出恶臭脓液。
　　尘埃背后，侯爵以巨大化的身躯挡住爆炸，随后又缩回原状。
　　“科斯，你跟我来……其余人员的追捕由你们自行安排。”
　　科斯伯爵正是那位血瞳白发而被称为血剑的男人，也是格拉托尼侯爵最信任的一位下属，甚至在某些层面比侯爵更适合追杀敌人。


###第五百九十五章 校园
　　在城墙区域发生剧烈动荡时，
　　「第二小队」正在洛里安的协助下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
　　月亮虽被染红，但依旧有30%的区域不受影响，洛里安同样能运用这份月光，对自己以及三位人类进行伪装强化。
　　他化作多米特里子爵，
　　黛斯琳、马科先知以及里根伪装成仆从，
　　借由子爵大脑间的血民记忆找到一个前往学院的正当理由。
　　曾经唯一连接学院的列车站台已被腐化，变成一道不断渗血，以血肉筑成的活体站台。
　　不过，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依旧在从事着教学活动。那些投靠血民的普通人类或绅士个体，当通过初次的血改后都将被输送到这里进行‘鲜血学习’。
　　血民甚至还安排了不少年迈、擅长传授知识的普通贵族负责授课，再对一些具备潜能，有着发展可能的人类进行后续血改。
　　当然，
　　学院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对一位特殊人类进行血液转化。
　　即便是多米特里子爵的记忆间也没有收纳所谓的‘特殊人类’是谁，只知道这项工作从占领人类城市起便一直在进行着，而且选定在学院区域似乎与特殊人类的习性有关。
　　为了转化这位人类，每天都有大量新鲜且高质量的血液从中心庄园输向学院。
　　站台内。
　　洛里安刚踏上不断渗血的皮质站台，就被身形高大，拖拽着蠕虫尾巴的高阶血民拦住。
　　象征着子爵身份的徽章展示出来，洛里安同时清了清嗓音：“我收到庄园的安排，将在今日前往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担任代课老师。”
　　“尊敬的子爵大人，还请你出示相关的代课文件。”
　　“文件……不就在你们的手上吗？”
　　洛里安给出这番话时，一缕月光刚好渗透下来落于站台。
　　守卫低头看去时，手上真的出现了一份代课文件，虽然他不太记得这份文件是什么时候递过来的，但并不感觉有什么不妥。
　　“请问你身后这三位是？”
　　“我特意从家里带来了三位具备代表性的「血包仆从」来协助授课，拿在你们手中的正是他们的「血包验证文件」。”
　　守卫低头一看，相当整洁且有着血色印章的文件已经出现，头像以及身体参数都完全匹配。
　　“没问题，你们上车吧。”
　　随着众人踏上直达学院的血肉列车，负责审查的高阶血民依旧愣在原地，没有察觉到半点异常，甚至在十秒钟内完全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真不愧是月……幻象手段如此高明。”坐在对面的黛斯琳校长给出一番极高的评价。
　　“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再如何逼真，始终都是假象……想要完全混淆虚实，抹掉虚实之间的界限，还差得远呢。”
　　“你这样的人，为何会与威廉成为朋友？”
　　洛里安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列车窗外的血月，“在座的不都是他的朋友吗？这个答案不需要我来解释吧？威廉他的社交能力可是很厉害的。”
　　黛斯琳轻轻晃动着手指，“不……你与威廉的联系并非只有社交，是吧？”
　　“这便是观星者的能力吗？不过，这属于我与威廉的私事，就别打听得这么清楚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我的确是在帮他，不然也不会携带伤势且跨越雾海而来到你们这里。
　　话说，威廉不惜自己承担巨大的风险都要救出来的【泽德】真有那么厉害吗？
　　在我看来你们三人也足够厉害，水准至少贴近旧世界的银圈中流……难道那家伙还要在你们之上？我个人可不太相信人类有这样的强者。”
　　“等救出来的时候，你便知道了。”
　　“兴趣节目又多了一个，希望别让我失望吧。”
　　洛里安稍微欣赏了一番窗外的血月便显露出极端的厌恶表情，关上车窗并拉上窗帘，借由注射器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由于血肉列车速度偏慢，有些无聊的洛里安也将目光慢慢落在里根的身上。
　　“你体内的金属结构非常有趣，至少在我见过的病者群体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形态，保持人类框架与灵魂的不变性，通过一种古金属与特殊的技术进行血肉替换。
　　我在旧世界的月亮遗骸间阅读过一些关于远古时代的资料，其中便提及过一群非常聪明，智商远超于病者平均水准的古老种族。
　　癫者与他们类似，却没有他们那样的集体性与研究精神。
　　这个古老种族几乎花费所有的时间在科学研究与雕刻艺术上，创造出了许多超过病症理解的古老产物。
　　但因为严重缺少斗争意识且怀揣着具有高价值的宝物，以至于他们在战争到来前就快要被灭族，战争过后更是完全销声匿迹。”
　　里根只是微微一笑而并未回应。
　　洛里安也自然是心领神会，“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人类组织居然人才辈出。”
　　“你不也是人类吗？”里根回应一句，“虽然成长方式不同，但本质上是相同的。”
　　“对哦……我也是人类。”
　　这时，列车穿过学院的城墙隧道，黛斯琳校长看向窗外，看向曾经由自己亲自管理的校园已完全变化。
　　笼罩校园的永夜星辰已被撤去，被一道浓密的血幕所笼罩。
　　校内的情况与外面基本类似，植被均被染红，因每日会有大量血液由地下输送，吮吸到更多营养的校园植物能结出更加饱满的果实。
　　所有建筑都在流淌着血液，挂上鲜红装饰。
　　最为显眼的当属双子教学楼，散发着数倍甚至数十倍浓郁的血腥气息，甚至在教学楼上空都凝聚出稠密的血云，单独为维尔斯曼教学楼降下血雨。
　　那里也正是泽德昔日授课、关押的地方。
　　“如此明显，我们要直接过去吗？”
　　洛里安踏下列车的第一时间便看向笼罩于血雨间的教学楼，而且还隐约能感受到腥红贵族的气息。
　　“不，跟我来……这里曾是我所管理的学校。
　　即便血民在这里扎根数个月，有些东西他们依旧是无法触及，我有办法带你们直接抵达泽德所在的区域。”
　　在黛斯琳的指引下，众人来到校园昔日的行政楼-【胎心教堂】。
　　位于教堂顶部的【校长室】是黛斯琳在锡安的唯一居所，全年至少70%的时间都在里面度过，禁止对外开放，只有极少数人经过她的允许才能进入。
　　锡安事变前黛斯琳也提前通过观星术读取危险，因此在最后一次离开时便启动了校长室的禁制，
　　校长室与她昔日怀抱的微型天体进行融合，完全隐匿于星辰之间。
　　众人靠近胎心教堂时，一位子爵教师刚好从教堂出来而正面撞见。
　　“嗯？多米特里子爵，你怎么来了？以前和你开会，你可是直接拒绝了教学邀请不是吗？”
　　“过来代课而已。”
　　“代课吗，我似乎没有听说今天有哪位老师需要……”
　　话音未落，嗡！
　　洛里安直接偏斜着脑袋，继续说着：“我是来代课的，正好代你的课……你的大脑受伤了，需要静养。”
　　明明洛里安什么都没做，眼前这位子爵的脑袋便开始向内凹陷，鼻孔也跟着流出粉红脑质。
　　“代课，哦……对的~我的大脑受伤了，今天需要休息。真是麻烦你了，多米特里子爵。”
　　“好好休息，然后在明天死去吧。”
　　“知道了，我会准时死去的。”
　　洛里安更加可怕的幻术展现也是惊呆众人，里根甚至悄悄对大脑进行了一次电磁检查确保自己没有落入幻术之中。


###第五百九十六章 渗透
　　【胎心教堂（教务行政楼）】
　　一条主轴楼梯连接着每一楼层，
　　随着黛斯琳踏上阶梯，一颗颗星粒于脚下浮现，这些星粒提前沿着阶梯而上，重新构造出位于最顶层的【校长室】
　　离校的这段时间，校长室从未暴露。
　　“进来吧，我的办公室可从来没有让这么多人同时进入过。”
　　掀开落于阶梯尽头的星辰帷幕，推开深空陨铁制成的办公室门，一间散发着浓郁星辰气息的办公室呈现于眼前，甚至感觉内部重力都可以自由调节。
　　黛斯琳在接手校园时便开始她的特殊工程，
　　将校长室作为「校园中心」，校园内的每个重要位置均设有「星辰节点」，只要校内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她都能在第一时间抵达。
　　由于黛斯琳有着对校园的绝对统御权，因此这件事情仅有她一人知晓。
　　待到所有人进入校长室，关好房门，
　　黛斯琳便以脚尖轻轻踩地，似乎触动了某个开关以至于校长室的墙体与地板慢慢淡去，重力也慢慢下跌为零，
　　身在这里的众人犹如置身于星空之间。
　　洛里安作为月的代言人瞬间便适应了这番漂浮感，甚至露出颇为享受的表情。
　　黛斯琳将目光移向悬于办公室中央的微型行星，仿佛看向自己的孩子似的慢慢靠近。
　　随着她的一根手指轻轻点触于行星表面……嗡！
　　「星图展开」
　　以若隐若现的星芒细线进行连接，各种明亮的星辰光点于校长室铺开，光点即节点，对应着校园内部的各个区域。
　　黛斯琳只需触碰就可以直接传送过去。
　　不过，在传送前她还是看向身后众人，
　　“做好战斗的准备……就目前的感知看来，关押泽德的区域至少有两位【腥红贵族】亲自看守。
　　不过，这群血民是真的无能，居然还需要借助我们以前设置的监牢来关押泽德。
　　如果他们将泽德转移至锡安的其他区域，我们便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进行搜寻，我们走吧。”
　　黛斯琳伸手点触其中一个星辰节点，
　　嗡！办公室所化的宇宙深空立即向着这处节点快速坍缩，四人小队的肉体在这个过程中被拆卸成星辰粒子而吸入其中。
　　很奇妙的是，粒子状态并不影响大家的整体性，甚至连思维都是完整的。
　　下一刻，这些粒子便在维尔斯曼教学楼的最底层慢慢浮现，暂时飘散、隐匿于空间之中，便于观察这里的具体情况。
　　这是一处连威廉都不曾来过的地方，比泽德的地下办公室还要深，是最早泽德在校园间失控时创造出来的特殊监牢。
　　除黛斯琳外，
　　第一医生、大主教以及正好赶回来的阿西莫夫全都参与了监牢设计，
　　尤其是阿西莫夫的介入让监牢设计贴近于僧院，甚至连所用的材料都基本一致。
　　最终形成的监牢形态如下：
　　栏杆呈螺旋状，古老金属材料制成，螺旋间还刻印着秘文，
　　栏杆之间或是垂直或是平行，
　　每一根螺旋栏杆都仿佛具有自我生命，一旦感受到内部个体有任何躁动栏杆就会化作长矛，贯穿囚者的肉体。
　　不过，这处监牢早在十年前就不再使用，
　　当时由黛斯琳亲自担保，让泽德参与组织的多次精神考核而顺利通过，从那时开始便转移到上面更加自由的地下办公室，甚至开始从事《病理学》的教学工作。
　　可监牢现在又被利用了起来。
　　泽德的身体被上百根螺旋栏杆所贯穿，这些螺旋栏杆不仅在脊骨间交错，甚至还有几根直接由面部贯穿下去，插入已被剥夺视觉的眼睛部位，嘴里也插着三根。
　　贯穿状态下的泽德同时还浸泡在一处巨大的血缸之间，
　　这些血液全都来自中心庄园，是新锡安目前最纯粹、最高等的血液。
　　这些鲜血借助螺旋栏杆而渗入泽德的皮层肉体，对全身进行侵蚀与同化，进行着基因层面的【血改】。
　　不仅如此，监牢内部还有六名达到开源级且擅长于血液操控的「血祭司」将双手贴在血缸壁面，通过操血术来加速着这一转化过程。
　　另外，还有两位伯爵留在此处。
　　‘蛭妓（Leech-Lady）’欧琳卡·尼科尔斯，正是怀疑过威廉身份的女伯爵，她平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习惯以扇子遮住‘嘴鼻’，甚至连睡觉都会这样。
　　因为她的嘴巴与鼻子连为一体，口腔内部遍布着大量的水蛭结构，会影响她的外在形象。
　　传闻欧琳卡是出身最卑微的伯爵，她很小的时候就被打上「娼」的标签，由于她有着独一无二的口技，名声很快就在庄园内传开而慢慢接触到一些贵族。
　　每一位与欧琳卡做过交易的血民都会被汲取少量‘不会被察觉’的血液作为‘小费’，
　　慢慢的，欧琳卡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完成开源，甚至找到自身途径而走到现在这一步。
　　‘最忠诚的血奴（Blood-Slave，The Most Loyal）’菲尔德·埃拉斯蒂，新庄园（原神皮官邸）的大管家，新锡安的一部分基础事宜由他全权管理。
　　外表上，他没有任何昆虫特性表现，更像是一位人类。
　　地中海发型以及一身中世纪的管家装扮，甚至在手中还端着黄金餐盘，上面放置有「血酿美酒」与「管家铃」。
　　隐匿于星辰之间的四人默默看着眼前的情况，洛里安也是认真注视着血缸里的‘尸体’。
　　他感受不到任何生机，唯一的感受仅有尸体这一个词语而已。
　　『尸体……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我的月眸也无法激起任何肉体表面的光线反馈，就像是一具已经死去数百年的尸体，因为防腐效果很好而得以保存下来。
　　不过，血民的转化的确很慢，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想到这里，洛里安已不打算再继续浪费时间，传音给同行的绅士：
　　“动手吧~找一个人与我一同拦住腥红贵族，剩下两人便去营救这位形如尸体的泽德先生吧。
　　这监牢是你们制作的，应该知道如何打开吧？别浪费太久的时间，否则我可能会不耐烦的。”
　　马科与马丁回应：“我来配合你对付贵族，由黛斯琳校长与里根来救人。”
　　“来吧。”
　　星粒汇聚，
　　洛里安第一个显形，地面上的月光也跟着渗透下来而落在所有血民的身上。
　　“看守的工作可是很累的，睡去吧~”
　　幻术生效，六名守在泽德旁边的血祭司直接站着入眠，
　　但是……
　　叮叮叮~大管家菲尔德却在第一时间摇响手中的管家铃，确切的说是在他看见星粒的瞬间便提前摇响。
　　这份清脆而强烈的响铃声，瞬间清除所有人的幻术影响同时对他们的思维进行强化，
　　不仅如此，警告性质的铃声还通过血液管道直达中心庄园……下一秒，咕噜咕噜~血缸间猛然钻出两颗面目可憎的头颅，对应着另外两位腥红贵族，形成4V4的局面。
　　啧~
　　洛里安本不想这么早就投入战斗，看着眼前的麻烦情况不禁咂嘴，“真是麻烦……我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真不想动用太多体能，速战速决吧。”
　　啪！
　　洛里安一个响指。
　　悬于锡安上空的月亮，无视着染血影响，猛然射出一段截然不同的光束，直达当前区域，
　　并非用于照射敌人，而是单独落在他的背部。
　　这一束月光呈现出异样的青色，随着对背部的照耀，一柄不太符合洛里安身形的大剑挂于后背，整个人的气场也因此变化。
　　正是由旧世商人特殊供给洛里安的「月光大剑」，似乎与旧世界已然陨落的【月】有着直接关系。


###第五百九十七章 交手
　　【恐惧马戏团】
　　作为首席之一的小丑亚特，之所以近段时间的活跃程度明显降低，甚至很少能在马戏团内见到他，主要原因在于数个月前与洛里安的一战。
　　虽然他取得最终胜利，甚至差一点就要将他口中的‘月亮小子’完全杀死，但亚特也在对战过程中被那柄奇怪的月光剑砍伤。
　　很古怪的是，
　　亚特属于罕见的恶性增生，其自我再生的能力甚至比同阶癌者要强上数倍，但因恶性增生导致的不可控以及本性恶化而被癌宫驱逐。
　　由于本身已达到银圈上流水准，且有着近乎变态的恶性增生，亚特无论遭到什么样的伤势都能快速修复。
　　但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被月光大剑切开的伤口足足耗费一个月以及大量的营养品补给才终于修复，
　　这件事让亚特的心态发生变化，因此选择长时间的闭关，待在小丑屋而不再外出，他的思想也在闭关期间发生着彻底的翻改。
　　……
　　【新锡安-街道区】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快速行径于街道间，所前进的目标方向正是神皮官邸。
　　就在两人看见通往官邸的黑色大桥时，
　　熟悉的重压再次袭来，速度居然比他们还要快……或者说，威廉刻意让金与自己放慢速度，估计等待对方在这里追上自己。
　　巨大的身影越过两人头顶……轰！
　　七十多码的巨型皮鞋踩落在地，固体的街道居然被踩出如液体般的涟漪向着四周扩散，石砖与花卉纷纷掀飞。
　　烙着「黄金舌头」的腰带配合背带裤勒住、收紧他外凸的肚子，
　　超大码的西裤与白衬衣被完全绷紧，
　　七侯爵之一，‘暴食’格拉托尼选择亲自拦截威廉，
　　不仅如此，在格拉托尼的肩膀上还站着一位看上去只有十岁大小的个体，‘矮小的跳跃者（The small Jumper）’波特·梅加伯爵，对应着一种让人厌恶的微型昆虫-「跳蚤」。
　　威廉略微诧异，他本以为刚才在血牢间的表现应该能将侯爵以及那位‘血剑’一同引来，
　　没想到的是，
　　侯爵虽然来了，但另外跟来的伯爵却是这位小家伙。
　　金更是叉着腰，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喂！那位白头发，手腕套着十字架的家伙呢……他看上去挺强的，怎么没来追杀我们呀。”
　　侯爵摸了摸他的络腮胡，“血剑吗？他自己的确想要跟过来，不过在我看来没有必要。他更需要去负责压制那位隶属于僧院的人类，避免我们这边出现减员的情况。
　　僧院的「行刑官」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不仅需要完成途径，还需要得到病灶中心的肯定。
　　另外，也千万别小看能被评为「腥红贵族」的血民。”
　　在侯爵说话期间，
　　站在他右侧肩膀上，漆黑眼珠向外凸出的梅加伯爵时刻都保持着一种血腥微笑而快速搓手，布满毛发的双腿也是在快速抖动着，兴奋不已。
　　眼看双方的战斗即将爆发时，
　　悬于天空的血月突然激射出一道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青色月光，这样的月光就连威廉这位月化病的第一感染者都不曾见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青色月光的落点正是学院。
　　威廉尽可能强化着自己的眼球去凝视观察，终于看清那青色月光间似乎藏匿着一柄剑。
　　“洛里安要动真格了吗……”
　　就在这时，金再也按捺不住。
　　左手提着跟随她成长至此的血婴长剑，右手搓着一团肉球炸弹，
　　金的小腿同时发生定向增生，衍化出多个类似排气管道的肉孔结构，随后在小腿内部进行引爆，竟真的产生氮气加速的效果。
　　肉孔气管间喷出推动力极强的红焰，
　　金在瞬间爆发出远超之前赶路的速度，直逼侯爵……她早就忍不住了，早就想要试试所谓的‘七侯爵’到底有多厉害。
　　瞬间达成近身的目的，
　　甚至格拉托尼侯爵的目光都还没来得及转回来，依旧在看着那一缕璀璨的青色月光。
　　斩！
　　金的左臂同样以爆炸加速的形式挥舞长剑，
　　而且「血婴长剑」的表面居然还长出一朵朵璀璨艳丽的红莲，斩击的同时施加肉体入侵与内在爆炸的效果。
　　就在金认定自己必定得手时，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伴随着震荡波纹一同散开，
　　金的眼瞳瞪大，因为她手中的血婴长剑居然卡住了。
　　在她想要斩击的位置，也就是格拉托尼侯爵左肩处，居然裂开一张相当夸张的嘴巴，以内部牙齿稳稳咬住血色刀刃。
　　传达过来的「咬合力」更是恐怖，金根本拔不出长剑，甚至连轻微晃动都极难做到。
　　将计就计！
　　金反手一巴掌将搓在右手的‘肉球炸弹’拍打出去，塞进这张嘴巴，直达侯爵的体内。
　　由于是临时搓出来的，威力要略小于之前在血牢间所引爆的炸弹，但也足以摧毁两条街道内的一切生物。
　　然而，
　　塞进嘴里的肉球炸弹却犹如掉进无尽深渊，一点响动都没有，甚至金都无法感应到炸弹的存在。
　　直至侯爵转过头，嗝~略微张嘴而大出一个饱嗝。
　　“大晚上的可不能吃得太辛辣。”
　　这一刻，金的本能感应到致命威胁，果断舍弃血婴长剑并引爆自己的双臂……轰！借由爆炸产生的反作用力将自己推开。
　　下一秒。
　　咔！血婴长剑居然被咀碎吞咽，镶嵌于剑身的婴孩还没来得及哭泣就已然没了性命。
　　侯爵甚至还舔了舔肩部区域的血渍，给予口味评价，“嗯~很不错的薯条，稍微偏硬的口感还不错。”
　　爆炸退开的金，看着陪伴自身已久的兵器被吞掉以及侯爵那轻松自在的表情，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超快速再生
　　炸毁的双臂瞬间于肩部缺口间生长出来。
　　隐藏的背瘤开始蠕动，就在金准备展露尊瘤骑士的真正姿态时。
　　她突然发现站在侯爵肩膀上，那形如十岁小孩且不断搓手的梅加伯爵居然不见了，甚至连气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金的体表传来一阵微弱的瘙痒感，迫使她低头看去。
　　只见那位梅加伯爵居然缩小到了微米级别，正趴在她的皮肤表面，一半身体已然钻进毛孔。
　　当金想要引爆这部分肉体来驱逐这只跳蚤时，对方后腿一蹬便彻底钻了进去。
　　一时间金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变得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同一时刻，
　　威廉上前，借由自身的皮囊特性创建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帐篷将金笼罩其中，确保接下来的时间金不会受到任何的外部干扰。
　　站在对面的侯爵似乎也看出了什么，
　　“你的眼睛应该看到了梅加伯爵的「缩小」以及「贴近过程」，却没有警告你的同伴，甚至放任梅加伯爵进入她的体内。
　　这可是非常危险的，梅加伯爵虽然在腥红贵族的排名并不靠前，一旦被他进入体内危险指数就会直线上涨。”
　　威廉微笑回应，“感谢提醒，不过我的朋友可没这么弱小。
　　让她们在一旁待着更好，因为我个人想要与你进行1V1的决斗。”
　　“这么自信吗？来吧~年轻人。”
　　格拉托尼侯爵抬起他那粗大的手臂，向威廉招动着右手时，
　　嗡！他视野间的威廉已然化作一道虚影，地面有着一道脚掌回旋留下的痕迹。
　　威廉的本体已然凌空悬在他的面前。
　　无声无息，
　　西装衍生形成的「黑死皮手套」戴在右手，
　　拧腰转背，一发超人拳行云流水般直击侯爵的面部……跨越重量级差距，直接将侯爵轰出去三米多远。
　　侯爵那布满肌肉与肥肉的脖颈也因此偏转90°，
　　被击中的面部烙上漆黑而冒烟的可怕拳印。


###第五百九十八章 伪装与脂肪
　　侯爵伸手触摸着被拳头击中的面颊，手指端头都有阵阵刺痛感传来。
　　“这份死亡……并不单单是「死疫」还有另类的东西。而且，你的皮囊在城内不但没有受到脉冲塔的影响，还能进行死亡集合。
　　而且，你刚才的近身不单单依靠速度，还进行了瞬间的空间跳跃，所以我才有些反应不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我从来未曾见过你这样的多样化个体。
　　有趣。”
　　格拉托尼侯爵将右手掌悬在距离面部约五公分的位置……咔！牙齿闭合，轻轻一咬。
　　某种隔空吞噬的效果发动。
　　被烙印于面部的黑色拳印连带周边的血肉瞬间抹去，死亡创伤也不复存在。
　　面颊缺失处立即被鲜血抹平，焕然一新。
　　『空间吞噬？』威廉隐约看出一些端倪。
　　格拉托尼侯爵扭动着他那粗大的脖颈，“难怪你如此年轻就能得到第一深渊的器重而成为马戏团首席，接下来我会认真对付你的。”
　　一直以来都显得略微松散的侯爵，忽然压低身体，七十码的超大号皮鞋更是在地面踩出凹坑，脚尖前压。
　　“要来了！”威廉瞪大双眼，做好战斗准备。
　　啪！
　　侯爵抬步前跨，厚实的皮鞋一脚踩落于地面时，竟再次让实体地面掀起涟漪。
　　硕大的身躯完全没有成为累赘，速度奇快，正面带来的压迫感相当惊人。
　　不单单是心理层面的压力，就连现实当中也形成了强烈风压，威廉的头发都快要被吹散，西装的衣摆也快速摆动着。
　　仿若一头人形肉山正在逼近。
　　既然威廉选择用拳头，侯爵亦然如此
　　「挥拳」
　　最简单，最纯粹，最原始的战斗模式，
　　但由格拉托尼侯爵挥出的拳头却有所不同，这份拳头几乎要装满威廉的眼眶，而且在拳头的肉层之间，隐约还感受到某种危险。
　　撤！
　　威廉根本不敢硬接，立即活用泽德授予的步伐-「瞬」。
　　作为完形者的他，经过古老基因的补全以及肉体重构，脚踝几乎可以无限次承受「瞬」带来的压力，而且流畅度与频率也变得更高。
　　脚足处仅留下细微的螺旋痕迹，整个人已退在十米开外。
　　侯爵的拳头自然是挥空了，但他前冲的速度却分毫不减，再次挪动着肉山般的躯体正面逼近，所释放的威压更是不减反增。
　　威廉全都选择后撤，避免与拳头接触的同时，试着寻找其中的机会……
　　街道间，一大一小，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如闪电般变换着未知，普通血民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而根本不敢插手。
　　威廉在「瞬」使用上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脚踝负担。
　　但他的额头却不断渗出汗液，面色逐渐变得不好起来……很奇怪。
　　『侯爵的速度越来越快，给予我使用「瞬」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且，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侯爵的体格是不是减小了一些？』
　　侯爵因高速移动以及各种大摆出拳，全身细胞都变得活跃起来，体内的脂肪细胞快速消耗，全身上下都在冒着肉眼可见的蒸汽。
　　随着使用「瞬」的频率越来越高，后退速度也是越来越快，
　　两人的交手从【城中心-黑色大桥】很快便退至【城墙】，退无可退……侯爵已经瘦了一圈，体型更轻的他各项速度变得更快。
　　一拳挥来，
　　背贴城墙的威廉已经来不及使用「瞬」进行转移，只好调用星辰力量进行短距离传送。
　　轰！
　　侯爵的拳头穿透粒子态的威廉，重重砸在城墙表面。
　　轰！
　　皮层破碎，血肉穿孔！直接给城墙轰出一个沙包大的缺口。
　　侯爵却没有片刻停顿，目光锁定于十米开外的威廉。
　　啪！啪！啪~皮质与血液飞溅
　　本就已经被人类绅士破开城墙的，再次被侯爵自己砸出长度超过百米，数量多达五十个的拳形窟窿。
　　之前都还略显从容的威廉突然开始大口喘息，
　　连续使用「瞬」并配以星辰转移的他，体能层面终于出现了缺口。而这样的缺口自然不可能被侯爵放过，将被视作击败威廉的绝佳机会。
　　七十码的皮鞋一步便踏至威廉面前，这个时候哪怕使用星辰转移也来不及了。
　　【得手】
　　侯爵认定目标无法逃脱，直接抡起一发俄式大摆拳轰向威廉的肉体，
　　这一发威力加倍的摆拳一旦命中威廉的肉体会瞬间崩散，以血浆的形式炸裂铺开。
　　然而，
　　背部贴墙的威廉却没有做出任何的闪避动作，体表也没有浮现星粒，似乎从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进行闪避。
　　而且，威廉的大口喘息突然停止，转为一种平淡的笑容。
　　似乎之前的闪躲、喘息与眼瞳间闪烁的惊恐全都是‘演戏’，作为马戏团首席演员的入门技巧。
　　为引出侯爵使用这一招前摇过长的俄式大摆拳，为了一瞬间的漏洞所布局。
　　两腿侧移，
　　背贴墙改为侧身，
　　唰！威力巨大的摆拳刚好贴着身体擦过，
　　侧身而立的威廉完全不慌，
　　斜瞄着他的眼睛，注视着因大摆拳落空而导致漏洞百出的侯爵，
　　一条完美的「屠杀线」映入眼眶，
　　威廉不再使用拳头，也没有进行手刀劈砍，而是祭出他隐藏在体内的东西。
　　咔~右臂掌心疯狂向外溢出着黑色气息，
　　一根另类、枯瘦犹如死人的黑色手臂于掌心钻出，手臂背部还吐出着脊骨结构。
　　当黑手完全长出时，其顶端也立马形成由纯粹死亡物质所构造的斧刃结构。
　　「德斯莱克·黑暗之手（the Blackhand of Deathlike）」
　　达到死疫骑士团标准的死者兵器，且最适合于威廉自己的死亡兵器。
　　沿着屠杀线，斜向劈砍！
　　嗡！
　　斩落斧刃的一刻，一道蔓延数十米的死亡瘴气竖直升起，遭到波及的血民纷纷被斩成两段并化作一滩黑水。
　　斩击落幕，
　　格拉托尼侯爵已退至数十米开外，一道极其恐怖的斩痕沿着他的右肩直达下腹部，
　　只不过，威廉却皱起眉头。
　　刚才斩击落下时，侯爵体表突然出现了一张嘴巴，想要咬住斧头……虽然斩击直接将嘴巴破坏但也因为牙齿的碰撞而发生偏斜。
　　导致预想中的屠杀效果未能达成，斩击伤口不够深，不够看见体内的脏器与骨肉，所切开的全都是脂肪层。
　　另外，
　　随着侯爵主动拉开距离且停止攻势，威廉也终于确定了之前的猜想。
　　侯爵的确在进攻过程中快速消耗能量，慢慢变瘦。
　　侯爵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脸和谐地说着：
　　“呼……真是危险~没想到你与死疫骑士团也有关系。我等血民最忌惮的便是那群死者，鲜血在那里可不容易保持着活性。
　　刚才的攻击差一点就能对我造成真实伤害，真是可惜。
　　同时也感谢你帮忙提前完成‘减脂工程’，自从来到你们这边，这四个月的时间我就不曾动过，每天沉浸于暴食欲望。
　　不知不觉胖了好多~这下好了，你的一斧头帮我搞定不少腹部脂肪。
　　稍等。”
　　滋滋滋~大量的蒸汽于侯爵体表升起，甚至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这些代表着蒸汽散去，
　　湿润的衬衣下显露出八块相当夸张的腹肌，
　　火红色的头发因蒸汽释放而竖直定型，
　　络腮胡依旧存在，
　　骨架与体格不变，看上去如同一位拥有着完美体态，足以与巨龙搏斗的原始人，压迫感比之前更加强大。


###第五百九十九章 吞噬与死亡
　　减脂完成的格拉托尼侯爵并未在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重新审视眼前的青年。
　　经过连续闪躲以及多次星辰转移的威廉，根本没有半点喘气的迹象，甚至感受不到任何一丝能量耗散。
　　这么看来之前所有都是伪装出来的。
　　“除了引我露出破绽，给予斩击……你还故意通过闪躲后退，将我从【黑色大桥】引向城市最边缘，是为了方便你的队友们渗透中央庄园吗？”
　　威廉连忙摇手否认，“不不不~我们的人手有限，就算我能将你引走，他们还不足以对中心庄园进行渗透……除非把泽德老师救出来，或者将你杀死。
　　我将你引到城墙的目的仅在于‘单独作战’。
　　金留在我身边的话会稍微影响发挥，而且我们俩人的战斗余波会对她的外在肉体产生影响，毕竟她正在自己的体内作战嘛。”
　　侯爵一时间竟有些喜欢眼前的青年，
　　“很好~我很看好你。
　　因此接下来我会暂时打消对其他区域、人员或是整个殖民地的顾虑，专心对待你一个人，直至将你完全击败。”
　　格拉托尼侯爵调整着背带裤的松紧度，随后挽起衬衣的袖口，显露出「前臂结构」。
　　减肥后的前臂有着完美的肌肉纹路，轮廓并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汗水，
　　强大的肉体只是格拉托尼侯爵外在特质，是他通过长时间的进食所打磨出来的外在躯壳而已，
　　他真正的强大以及病症特点在于其名称，格拉托尼，即为‘暴食（gluttony）’。
　　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缝」于前臂间浮现，
　　缝隙蠕动而逐渐展开，形成一种嘴的结构。
　　无嘴唇，
　　整齐排列的纯白牙齿，
　　介于灰色与红色之间的舌头，
　　张嘴时能看见明显的口腔黏膜、扁桃体、悬雍垂、喉管等等口腔结构，
　　若沿着这些嘴巴看向喉管深处，似乎能够抵达一个特殊的体内空间，
　　威廉看着侯爵手臂表面的嘴巴逐渐形成时，立即从中感受到一份古老病症所带来的危险感，所对应的病症基因也相当久远甚至可能因战争而缺失。
　　『左、右双臂的嘴巴数量分别为10与12，数量应该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于这些嘴巴的作用。
　　在嘴巴的牙齿进行咬合时，周围的空间都在略微震颤，基本可以肯定，这些嘴巴能进行跨空间吞噬。
　　我必须估算出吞噬的距离，否则一不小心身体就会少一块肉。』
　　想到这里，
　　威廉直接取出自己的另一把兵器，
　　融合着人类科技与风格，以旧世界的病症核心与材料打造而成「枪械·巴尔托什」，对应在枪械内部的工厂早已备好大量的普通子弹。
　　枪械握在手中的第一时间，威廉便快速扣动扳机。
　　十多发螺旋结构的子弹射向侯爵，
　　由于没有小葡萄的辅助，射出去的子弹无法装载眼睛而进行弹道更改，
　　不过威廉目前并不需要刁钻的射击角度，他开枪只为验证一件事。
　　所有子弹均指向侯爵的双臂。
　　威廉也是瞪大双眼，死死注视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子弹即将命中时……嗡！
　　像是被抹除似的，所有子弹消失不见。
　　威廉立马根据子弹消失的情况来估算吞噬的「有效距离」，格拉托尼侯爵这边也意识到射击的意图，即刻动身，不打算给威廉任何的思考时间，
　　七十码的皮鞋再度前踏，
　　完成减肥的他，速度差不多达到之前的三倍，不过作为「完形者」的威廉能够跟得上，而且癫脑的超快速计算已然完成。
　　『吞噬距离大概在2~3米左右，我的闪躲必须顾及这一点。』
　　脚踝扭动，一股股星光也在附近血管间流淌。
　　肉体与病者的完美结合，由威廉自己创造出来的步法-「星瞬」。
　　每一次的脚尖点地均会留下一粒星点，转移效率与速度均有着质的提升。
　　嗡！
　　两道肉眼无法看清的身影贴着城墙附近的街道快速移动，
　　沿途路过的建筑均被破坏，建筑残骸上能看到明显的啃食牙印。
　　不过，这样的追击战并未持续多久格拉托尼便主动停下。
　　威廉也在下一次的「星瞬」转移后，也落在相隔五十米开外的房檐，观察着不再追杀自己的侯爵。
　　格拉托尼于面部露出疲态，似乎已经厌倦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你似乎不打算与我正面对拼？”
　　威廉面带微笑地回应，“怎么拼？稍微靠近就会被吞得一干二净，我可不打算正面送死呢。”
　　“这只是最基础的吞噬效果而已，你作为马戏团的首席应该有手段来应对吧？我承认你的机动性非常高，但这样逃避下去真是无趣。
　　拿出真本事吧，威廉。”
　　威廉慢慢蹲于房檐，右手快速转动着手斧，“真本事？你不一样没有拿出来吗……你作为血民，真正的鲜血病症尚未激活，只是在使用你自己擅长的暴食特性而已。
　　如果我提前拿出真本事，不就输你一筹了？想追就继续试着追上我吧，不想追的话大可离去，我就自己在城内四处搞事了。”
　　呼~
　　格拉托尼侯爵深呼吸并摇了摇头
　　他的性格算是七侯爵里面最好的，正因如此才会安排他过来负责人类殖民地的工作，和平建设的同时招募更多人类来扩大血民的数量。
　　此时此刻，
　　在面对威廉的多次嘲讽，死亡斩击差点伤到他的本源以及长期进行无效的追赶，格拉托尼的心境已然发生变化。
　　他不再想着「活捉」眼前这位颇有潜力的青年，像泽德那样进行活体转化，
　　不再有所保留，以「杀敌」为第一目标。
　　一张特殊的嘴巴在此刻张开。
　　不是手臂上的子嘴，而是长在格拉托尼面部，从生下来便被赋予的「嘴」，
　　这也是他第一次动用主嘴。
　　对准五十米开外的威廉，做出一个‘咬合进食’的动作……咔~某种坚硬的东西被啃食了！
　　并非直接吞掉威廉，
　　而是将间隔在他与威廉中间的【空间】给吃掉了，被啃食的空间居然还炸出大量血液。
　　嗡！
　　因空间抹除，
　　原本坐在屋檐的威廉瞬间就被拉近于侯爵面前，来不及做出反应，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一个巨大巴掌从上而下，仿若泰山压顶，直接将威廉按压在地。
　　啪！
　　面骨破裂，大脑碾碎，
　　脖颈以及胸骨均被压碎，
　　威廉胸膛偏上的部位几乎被压扁呈肉状，死得不能再死。
　　不过，当格拉托尼侯爵想要对威廉进行吞噬的时候，他的嘴巴却本能拒绝了‘吃东西’的指令，
　　似乎眼前被压扁成碎骨烂泥的肉质会对身体带去不可逆的危害。
　　“嗯？还有我不能吃的东西？”
　　话音刚落，
　　被碾碎的威廉肉体开始液化冒泡，化作一滩漆黑之血，甚至对地面进行腐蚀，最终形成一口浅井。
　　啪！
　　一只手臂从井口爬出，五指死死扣在地面。
　　散落的黑发披散于双肩，整具身体都爬了出来……气息完全变化，似乎背部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侯爵。


###第六百章 易
　　格拉托尼侯爵在看着眼前的黑色浅井，看着正从里面爬出来的生物，看着那不属于旧世界的黑色液体。
　　思绪猛然被拉回以前，回想起入侵战争时的场景。
　　“域外邪魔……”
　　往日的回忆犹如利剑悬喉，迫使侯爵一个后撤步拉开百米距离。
　　但他又立刻想起眼前的青年已被招募为马戏团的「首席演员」，
　　而且他所使用的兵器也产自原墓，
　　这两股势力都是绝对憎恨着域外侵略者，如果威廉真是域外来者，真对这边世界有所企图，肯定不会被他们所接纳。
　　“这份液体状的死亡或许是他身为人类所携带的罕见属性，与原墓接触后让这份属性得以激活，衍化成一种「另类死亡」。
　　就像曾经的死疫骑士团第一任团长……”
　　格拉托尼不禁想起一位可怕的故人，虽然论名号他作为「七侯爵」与对方相同，但实力上却有着本质差距，
　　对方也是格拉托尼唯一不敢正面比较的银圈病者。
　　这时，黑水浅井内的青年已然爬出，虽然从体型来看依旧是‘威廉’，但给予格拉托尼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首先在形态上便有些奇怪，他佝偻着身体，双臂前垂，手掌平行于膝。
　　原本套在身上的西装完全褪去，凝缩成一对有着缝线痕迹的黑皮手套，似乎有着舍弃防御来强化攻击的意思。
　　嘀嗒嘀嗒~青年的黑发之间不断滴淌着黑液。
　　所释放出来的死亡气息超乎想象，甚至连握在手中的两柄武器都受到影响，
　　斧柄上的脊骨嘎嘎作响显得相当活跃，似乎威廉松开手掌，斧头自己都能跳下来砍人。
　　至于手枪，外表看起来变化不大，但内部的枪械工厂却在加急生产着。
　　工厂内部多出了一大缸黑液，得到命令的工人们立即将原装子弹全部倾倒到黑液间浸泡，为其注入死亡属性。
　　在格拉托尼的视野中，死亡并不是他最关注的点，
　　他眯合着眼睛注视着威廉的面部，注视着那张不知何时捂住他面部的苍白双手，或者说是一种【面具】。
　　格拉托尼可以肯定，正是这张面具的佩戴激活了威廉体内的潜在死亡。
　　但随着凝视时间的增长，却发现面具本身除了死亡还有着一种另类感觉，一种让他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深渊……这张面具对应着深渊？
　　有点不对，第一深渊的特性是黑发，而非这样的面具。难道说这小子与其它深渊还建立了联系？』
　　格拉托尼也是主动抛出疑问。
　　“威廉，你除了在马戏团为第一深渊做事外，还在外面与别的深渊存在联系吗？”
　　然而，低垂脑袋的青年，面具下的黑唇微微抖动，发出一种截然不同的阴邪声音，
　　“不~好~意~思，威廉不在这里哦~
　　他需要休息一下，暂时由我来替代他。
　　叫我易，就可以了。我也不知道威廉是怎么想的，面对你这样强大的存在还要有所保留，直接拿出全部实力不就好了吗？
　　有关于深渊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目前只是与深渊建立联系，相关的深渊病症还没有开发哦~认真砍杀就好啦！”
　　话音刚落，
　　低沉嘶哑的人声合唱伴随着极不协调的管弦乐于城间扩散开来，
　　格拉托尼侯爵听到这样的音乐时居然在脑海中产生了一瞬间的自杀倾向，
　　而且他的思绪仿佛被带往了一个黑色领域-生物科技、血肉残渣、怪异的类人类文明，充斥着绝望、无助以及死亡。
　　唰！
　　侯爵果断将手指插进耳孔，破坏自己的耳蜗构造来降低这份音乐到来的影响，即便如此，大脑也同样能接受到部分音律。
　　与此同时，青年头顶的银色框架浮现了出来。
　　表面覆盖着DNA螺旋结构的框架，癫脑浮雕位于端头，
　　William.Y.Behrens，The Gestalt one（完形者-威廉·Y·贝伦斯）以哥特字体的形式落在银框的上部前端，
　　只不过，‘威廉’与‘贝伦斯’淡化而透明，唯有Y字单独突出。
　　格拉托尼侯爵不仅感叹：“明明才刚刚踏足银圈，却能达到这种程度……必须在这里将这年轻人杀掉，否则让他发展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显露完全体的易辰呼出黑色气息，“实在抱歉，我家威廉在刚才的战斗中一直躲躲闪闪让你很不是滋味……接下来，我会满足你想要的真正搏斗。”
　　脚踝扭动，
　　易辰也使用出类似于「瞬」的步伐，但相较于威廉更加狂躁，甚至是不计代价。
　　因用力过猛直接导致几根骨刺由脚踝戳出，有时还会使得脚掌的转动超过360°而扭断经脉与骨头。
　　不过，对于「深渊死人妆」下的易辰来说，身体无论被破坏成什么样都能恢复，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化发挥身体的潜能。
　　嗡！
　　易辰的疯狂操作让「瞬」的距离提升整整一倍，沿途还留下几道怪异且扭曲的残影，或是双臂回折于后背，或是背对仰头180°等等来迷惑对方。
　　不过，格拉托尼侯爵的主要感知可不是眼睛，而是味觉。
　　易辰在释放瞬的同时，侯爵身上的嘴巴便吐出舌头，接纳味觉粒子。
　　无论是死亡、深渊或是吊诡旋律带来的影响纷纷被侯爵屏蔽，
　　他眼下仅仅专注着一件事，杀死眼前的青年，消除这位完全有潜力威胁腥红庄园重建的人类。
　　嗖！来了！
　　易辰出现在侯爵身侧约一米的位置，面具下保持着漆黑的微笑。
　　右臂后展，最大程度摆动着臂膀，在空中轮出一整个半圈来进行挥砍……这样的动作自然能发挥出最大力量，但前摇也相对较长。
　　侯爵早已嗅到气味而提前预判落点，
　　斧头还刚刚起势，他的拳头就已经轰了出去。
　　然而，
　　易辰在面对比自己脑袋还要大的拳头，感受着拳头带来的可怕风压，他却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也没有使用兵器去格挡拳头的攻击。
　　保持着微笑，
　　迎着拳头，继续进行着他的「蓄力劈砍」。
　　啪！拳头命中，骨肉飞溅
　　不出意料，易辰的整颗脑袋被侯爵的拳头直接轰碎，甚至连脖颈都一同消失。但他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轮在空中的斧头甚至因为疼痛、危险的刺激而速度更快，
　　如异世界的黑色刽子手，将要在这里将侯爵处决斩首。
　　“就凭你……”
　　侯爵的另一只手猛然一巴掌拍在斩向自己的斧刃表面，使其轨迹发生改变，由「斩首」→「砍肩」。
　　同时又在肩膀长出一张特殊的大嘴用来阻止砍击。
　　叮！
　　撞击产生的震荡波于城墙区域散开，十米范围内的房屋均被摧毁。
　　嘴巴虽然狠狠咬住斧头，
　　但由于斩击的角度相当刁钻，力量也相当可怕，硬生生崩断牙齿，在侯爵身上斩出接近半米长的切痕。
　　“这家伙比死者还要难缠！那些死者至少被摧毁头颅后，动作会停顿一下，这家伙不但没有停顿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眼看眼前的无头青年还想有所动作，侯爵直接动用吞噬能力。
　　手臂表面的十多张嘴巴一同做出啃食动作。
　　嗡！
　　空间仿佛遭到吞噬，
　　易辰只剩下两只脚还踩在地上，脚踝以上便是牙口啃食出来的缺口，肉体已被吃掉。
　　不过，侯爵这头也是面露难色。
　　嘴巴们纷纷做出恶心干呕的动作，将咀嚼了一半的黑色碎肉全部吐了出来，拒绝吞咽。
　　那些掉落在地面的碎肉再次化作浅井，黑色手臂又一次爬了出来。


###第六百零一章 斩首
　　城墙区。
　　格拉托尼侯爵的服装已经在多次对拼中尽数破裂，暴露在外的肉体同样遍布着嘴巴，任何到来的攻击都能被这些嘴巴阻挡。
　　即便如此，他的身上依旧留有不少黑色切痕与弹孔，或深或浅，均散发着黑色死气。
　　伤口周围的嘴巴则不断吐露舌头进行舔舐，尽可能消除伤口间的黑液，完成修复。
　　不过，侯爵的注意力完全没有留在自己身上，
　　他时刻都在观察四周，眼球随时都处于超高速移动的状态，去捕捉那诡异，让人不适且无论如何都杀不死的黑影。
　　两人的交手已超过五十次，
　　其中侯爵至少杀死了对方整整三十次，然而所谓的‘杀死’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感觉自称‘易’的家伙随着每一次死亡而兴奋，速度还在增长。
　　在侯爵与易辰的交手时，
　　提前退场的威廉却坐在【记忆殿堂-图书馆】内，阅读着一些能让他放松下来的书籍，他似乎毫不在意外面发生的事情，而是在静静等待着某个时机。
　　或者说，真正的决胜阶段还未到来，即便是‘易辰’接管身体而主动出面也不可能击败这位上古时期的银圈病者。
　　威廉唯一希望的便是在外面的易辰能够撑久一些，能够尽可能给格拉托尼造成一些困扰。
　　【现实】
　　易辰如同蟑螂般死死贴住侯爵，根本不给对方一丝的喘息时间，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瞬」
　　易辰移动留下的残影分布于不同区域，这些残影居然全都做出持枪的姿势。
　　Bang！Bang……
　　七发子弹从不同方向射来，
　　这种黑色子弹侯爵已经尝过滋味，很不好受……即便吞掉也会有一种强烈的异物感，因此选择直接用拍掌将子弹弹开。
　　待到最后一颗子弹时，格拉托尼侯爵却选择用嘴巴的牙齿稳稳咬住并快速吐掉。
　　“之前已经用过这招，还打算卡着我格挡子弹的时间来完成近身吗？”
　　由于格拉托尼提前咬住最后一颗子弹，易辰还相距大概两米多远……因侯爵的体格要比威廉大上一倍多，以及他所具备的吞噬能力，「攻击距离」自然远大于易辰。
　　当即一发正拳当面轰出，准备将对手再次杀死。
　　在侯爵看来，任何事情都有上限，只要杀死到一定次数对方必然会死去。
　　面对迎面而来的拳头易辰却完全不慌，精神高度集中的他似乎已想出破局的办法。
　　他直接以全力挥砍手斧。
　　不过，挥砍方向有些奇怪，
　　并非砍向侯爵的拳头，
　　而是砍向自己。
　　唰！斧刃由斜向上的角度对易辰自己进行斩首，同时还借用着斩击的角度将脑袋向前一挑，
　　下一刻拳头抵达，易辰的无首肉体被轰碎成渣滓。
　　那颗被提前斩首的头颅已然飞至侯爵的头顶上方。
　　一道象征死亡的黑色光圈于头颅浮现，
　　【死亡复生】
　　唰！易辰头颅的脖颈切口处猛然长出一串沾染着漆黑液体的脊骨，以脊骨为中心在瞬间完成肉体的重构。
　　甚至还没有完全成型，易辰便岔开白骨双腿，直接骑上格拉托尼侯爵的后颈！
　　“这家伙！”
　　侯爵立即于后脑、脖颈长出嘴巴，想要吞噬对方，哪怕咀嚼死肉会很不舒服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就在这时，
　　啪！
　　易辰不再使用枪械，而是将左手啪的一声贴上格拉托尼扣在的头顶，
　　捏住头发，向后拉拽。
　　一股纯粹的【恶意】通过左手传达过去，直达格拉托尼的大脑，同时还携带着一份易辰的自我阐述。
　　『啊，多么熟悉的感觉！我以前用这样的方式砍掉过很多头颅，杀死过很多人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爱杀死他人。
　　奇怪……我明明有着与人类一样的特征，
　　肉块，血液，皮肤以及头发
　　有一天，在进行自我审视时却发现我自己没有任何一个可清晰辨别的情绪，除了厌恶。我发现某些可怕的东西正在我的内心疯狂滋生着。
　　实在抱歉，我真的压抑不住想要杀死你的这份想法，格拉托尼侯爵。』
　　这份极致的恶意渗透居然让侯爵短暂失神，甚至有一种作为死刑犯被抬上斩首台的感觉。
　　显然，这样的场合下失神是致命的。
　　唰！
　　黑色手斧斩断侯爵的脑袋，随后被威廉拽住头发高举空中，任由脖颈处洒落的鲜血将自身染红，仿佛在炫耀着什么。
　　如此场景甚至让没有抱任何希望，只打算耗时间的威廉都猛然从书桌前站起，
　　“易辰这家伙……战斗天赋高成这样！？”
　　然而，
　　易辰还没有炫耀多久，唰！他整个人直接被吞掉，仅有抓着头颅的左手掌还有所保留。
　　突然间，
　　锡安的夜色天空被覆盖上一层暗红，仿佛在这样的夜晚下有什么东西将要真正觉醒。
　　格拉托尼侯爵被斩首的脖颈猛然涌出大量精血，这些精血直接将伤口处的黑暗全部冲散，
　　脖颈间喷涌出来的血液还同时凝聚出血手的结构，稳稳抓住尚未落地的头颅并接回身体。
　　呸！
　　嘴巴一吐，一堆黑色烂肉被吐至数十米开外。
　　易辰依旧用同样的方法，于黑色浅井爬出……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鲁莽上前，而是有些忌惮地看着眼前正在发生变化的侯爵。
　　格拉托尼侯爵遍布全身的嘴巴共同发声，每一个词吐出时都会伴随肉眼可见的震波。
　　“你到底有多么专注于杀戮！居然能将我斩首……这份「专注力」！我承认你了！没想到对付一位「初窥门径」的青年病者需要逼得我拿出全力。
　　果然，几千年的漂泊流离，隐姓埋名让我的实力退步了不少。
　　这次结束后我必须得闭关才行。”
　　嘹亮且高亢的合唱声响起，一道规格比威廉更大，银质框架更加古老斑驳的框架在侯爵的头顶出现。
　　端头浮雕为一张大嘴，上下管道还整齐排布着牙齿装饰，框架间的鲜血液体大概缺失了1/4。
　　不仅如此，被染红的天空还在侯爵头顶汇聚，最终那腥红的鲜血如瀑布般倾流直下而冲刷于他的体表。
　　待到瀑布停止，天空回归原本的模样时，
　　格拉托尼侯爵赤膊的上半身遍布着如电路板的血色纹路，像是被精心雕刻上去的血痕，似乎有着特殊的意义。
　　而侯爵面部的器官全部退化，仅保留嘴巴。
　　这张嘴巴在这时轻轻一咬，牙齿撞击而发声时……咔！
　　相隔百米的易辰瞬间耳鸣，回过神来时已然被咀碎。
　　……
　　【旧世界-幽邃皮厂】
　　贵族已将厂区外围的某处高台改造成符合于他们风格的庄园，
　　当前有不少贵族正在庄园间品尝佳酿、满足癖好或是进行着纯粹的欲望发泄，
　　就在这时，
　　在场地位最高的几人同时愣了一下。
　　其中一位样貌精致金发男人，一边用带刺皮鞭抽打着仆从，一边裂出诡异的微笑说着：“格拉托尼那家伙居然开【血装】了？
　　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正好无聊，让我过去看看吧，或许能让那个吃货记一个人情呢。”


###第六百零二章 局面
　　【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维尔斯曼教学楼·泽德的囚室】
　　腥红贵族兼锡安殖民地头号管家-‘最忠诚的血奴（Blood-Slave，The Most Loyal）’菲尔德·埃拉斯蒂，当前正被青色的月光大剑插在地上。
　　地面散落着他的餐具、酒杯与破损的铃铛，他头顶框架间的血色液体已然所剩无几。
　　洛里安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身上，银色血渍沿着手臂滑落。
　　为了杀掉这位大管家，尚未痊愈的洛里安也因此负伤，整个肩膀被啃得血肉模糊……但最主要的伤势并不在此。
　　这位大管家除了擅长给队友们添加免疫幻术的「清神」增益外，还擅长着血疫传播，
　　洛里安刚开始判定对方属于支援型病者会比较好对付，谁知道大管家在面对敌袭时第一时间便饮下盛于黄金酒杯间的液体，直接发生极端狂化。
　　最终导致洛里安的一只手被废掉，同时还遭到「烈性血疫」的入侵从而导致旧疾复发，体内开始出现让他十分难受的增生反应。
　　唰！
　　最后一剑将管家一刀两断，框架也跟着一同碎裂，看着对方的尸体化作血雾粒子而散去，确定没有任何威胁的情况下洛里安当场为自己进行手术。
　　并非修复断臂，
　　而是准备开腹，剖开明显肿胀的腹部，
　　哗！手术刀刚一切开肚囊，超过常人四倍数量的大肠便挤压散落了出来，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生着，每根大肠表面还长满着大大小小的肿瘤组织，画面是相当之瘆人。
　　不知何时，面缠绷带的护士与长腿女医生已站在旁边，给洛里安的颈部动脉直接注射一种含有月球陨石颗粒的混合液体。
　　洛里安自己则快速切掉体内增生的大肠以及同样有着增生反应的器官，在十分钟内稳住体内的增生。
　　经过短暂观察而确认不再复发，再转而对手臂进行清创，对体内的血疫进行透析处理，
　　一边做着身体的应急处理，洛里安一边憎恶地说着：“那个小丑……今后一定要杀了他。”
　　缝合完毕，手臂的清创也结束时，
　　洛里安刚想要起身，嗡！
　　一阵超乎想象的血能感应从外面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他与第一感染者间的危机联系。
　　“威廉那家伙要死了！！”
　　想到这一点洛里安直接坐不住了，在他离开这处地牢前还是故作镇定地说着：“我已杀掉一位腥红贵族，剩余的你们自己应该就能解决。
　　我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洛里安简单环顾一圈这里的战斗情况，黛斯琳校长通过星辰魔法将她与自己的对手带往星河深处进行对战，
　　马科与马丁先知已在地牢区域压制住这里的血民，
　　另外一位年龄与威廉相仿的【里根】居然用精神力将山体破开一口大洞，将战场转移到外部校园区。
　　洛里安正好顺着这口大洞离开教学楼下的监牢，
　　在他离开前也是扭头看向被浸泡于血缸间，如同尸体样的人类，虽然他很想看看这具特殊的尸体到底有什么厉害的地方，但现在有更加紧急的事情。
　　女医生在一旁焦急地说着：
　　“大人，您现在刚完成手术，如果就赶去支援威廉，甚至面对七侯爵会有极大危险！我建议您卧床休息，暂时不要干预这里的事情，让他们人类自行解决。”
　　洛里安伸手一拉，直接从月光间拉出一台病床：
　　“我现在就躺上去休息一会儿，你们直接推我前往威廉所在的地方……快点！”
　　洛里安这种命令性的口吻让她们不敢拒绝，借着月之力将病床推行于天空，于月间划过，向着城墙区域靠近过去。
　　也正好看见鲜血汇聚于天空以瀑布浇灌而下的场景，
　　病床的飞行高度足够高，靠近月亮且完全隐蔽，洛里安也是眼神凝重地看向血瀑之下的格拉托尼勋爵。
　　古老而夸张的银框浮现以后，
　　银框上面的文字居然也被鲜血浇灌成红色，明显有别于普通的银圈病者。
　　§Gluttony.The Blood of Seven§（血色七罪·暴食）
　　看到这等真实形态时，就连洛里安都心头发毛，抬手让医生与护士停止推床。
　　“威廉的这种形态能够允许他不被杀死，虽然无法一直保持，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先观察一段时间，看他自己能不能破局逃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我们再上。
　　可恶，如果不是那个小丑残留在我体内的恶性增生还没有剔除干净，我也不会这么狼狈。”
　　……
　　【中心庄园（原神皮官邸）】
　　竖立在庄园中心的「皮囊脉冲塔」扎根于地下，其根部正对应着连接旧世界的通道，
　　特记战力兼第一绅士-失眠者加隆正被完全封锁于这座皮质的高塔间，维系着通道的存在。
　　另外，还有两位腥红贵族在格拉托尼侯爵的安排下留守于此，‘大蝽’达尔科·哈密与‘活血尸’弗兰德里克·威乐士。
　　即便外面发生着激烈的战斗，即便他们感觉到腥红贵族之一的大管家被杀死，也没有要前去支援的意思。
　　没有收到命令，他们便不会有擅自行动，毕竟他们所看守的区域相当重要，是本次殖民的关键节点。
　　就在他们俩议论着格拉托尼侯爵开启血装的事情时，塔楼大门间溢出阵阵邪性的血气，光是嗅到这份血腥味就让他们瑟瑟发抖。
　　塔门打开。
　　一位身着血色华服，面容姣好的金发男人走了出来，两位伯爵见状立即低头，“格利德（Greed）侯爵。”
　　“嗯~格拉托尼还真是谨慎，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居然还让你们两个重要战力留在这里。
　　我刚穿越过来有些‘晕车’，不知道谁愿意献上精血为我补充一下呢？”
　　两位伯爵都很清楚眼前这位格利德侯爵的为人，论族内的杀人数当属他最多，有事没事只要看中一个人就会直接吸干一位血民，任何蝇头小利都不会放过，贪婪无比。
　　即便腥红贵族内部不允许相互残杀，但被格利德侯爵吸上一口也必然会陷入虚脱状态，根本没办法进行坚守工作。
　　“你们很犹豫呢……”
　　格利德突然一步来到两人中间，伸手搭上他们的肩膀……仅瞬间的接触便抽到两人的部分精血，两者立即虚弱上头而单膝跪地。
　　“下次我需要立刻听见肯定的回答，别以为在格拉托尼手下办事就可以否决我的命令了。”
　　“知道了。”
　　“味道还不错，至少让我不晕车了……好了~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能逼得格拉托尼开出血装吧。”
　　格利德快速移动至中心庄园外，刚跨过黑色大桥便看见直立于帐篷间的金，
　　他还顺便上前用舌头舔了舔金的脖颈。
　　“尊瘤骑士……被那只跳蚤入侵而在进行着体内对抗吗？真麻烦呢，她的身上有着很浓郁的上层气味。
　　如果杀掉她的话，背瘤爆炸而产生的肿瘤黏液会对我进行「标记」。
　　我们现在只是对付人类，没必要与癌宫扯上关系……我可不想面对那群训练有素的家伙。”
　　格利德为避免麻烦，果断放弃金这样轻松就能杀掉的人类，
　　继续寻着血腥味较重的城墙区域快速赶去，途中也偶然瞥见正在与‘血剑’战斗的特殊人类。
　　“居然压制住‘血剑’，他可是下一届的侯爵候选人呢……僧院「行刑官」吗？看来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这种人我可不能杀。
　　杀掉僧院的行刑官可是会被通缉的，赶紧走喽~”
　　格利德终于是来到城墙下的交战区。
　　他也是迅速瞥见血装状态下的格拉托尼正在咀嚼一位戴着手掌面具的奇怪人类，奇怪之处就在于对方无论被怎样咀嚼杀死都能快速复生。
　　“嗯？死疫骑士……不对，这张面具怎么有一种深渊的感觉？而且这个年轻人的体型怎么有些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他呀？”


###第六百零三章 交接
　　记忆宫殿所对应的图书馆，威廉已经无法再进行有效读书。
　　极度频繁的「死亡」正在逼近完形者肉体的极限，
　　即便是生前获得死亡赐福的易辰也没办法不断地死下去，如此频繁的死下去。
　　当前图书馆已出现着大大小小的裂痕，意味着个体意识有着崩塌的趋势。
　　“没想到同为银圈病者，差距会这么大……格拉托尼侯爵的真正实力竟能达到这种程度，将他逼入绝境估计还能更强，远超我的预估。
　　看来正如侯爵所言，我不过是「初窥门径」，就算我在途径期间做得再如何完善，也依旧与他们有着差距，甚至是难以逾越的差距。
　　完成途径，踏足银圈才算是旧日病者，
　　这句话或许就是提醒我‘道路’才刚刚开始，之前的病症变化只不过是在表层活动而已。
　　银圈对应着一条真正意义上的旧世界道路，一条遥远，看不到尽头的病者路途，需要耗费时间，需要花费精力去游历，去探索，去成长。
　　七侯爵这样的人物已然走了千年万年甚至更久，我不过才几十年而已……我一定要活下来，我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撑住啊~易辰。”
　　威廉隔着意识缺口，看向外界。
　　试图寻觅前来支援的队友，
　　最好能够看到泽德老师的回归，或者那位特殊队友的到来，只有他们俩的支援才能真正打破现在的局面。
　　谁知，正好有一道人影闯进余光视角。
　　由于易辰一直都在死亡，视角画面也是闪烁模糊、忽明忽暗因此不太能够看清。
　　“谁来了？从轮廓体型来看好像是阿西莫夫，还是马科先知……不对，是我不认识的人。”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随着视觉偶然清晰的一瞬间，威廉看见了一位金色头发的血民。
　　顿时间，威廉的心境变得更加暴躁，
　　来者正是曾在皮厂门前追杀他，甚至将黑蛔列车全数破坏的家伙，若不是借着脐带感应被羊群救下，威廉已经被这人斩杀或是活捉回去当作【容器】。
　　不过，威廉很快便将这份私人恩怨带来的恨意压制下去，现在并不是失控的时候。
　　金发男子的出现，意味着旧世界的援军过来了，而且过来的居然是另一位‘七侯爵’，情况前所未有的糟糕。
　　虽说这金发男很有可能是七侯爵间最弱的一人，但水准必然要在伯爵之上。
　　光是格拉托尼侯爵就已经要几乎将他杀死，现在被两位七侯爵看着，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想办法，赶紧想办法！”
　　图书馆已经开始轻微震颤，顶部出现大量的裂痕甚至还有碎石不断落下，
　　威廉选择在书桌下盘腿而坐，高速思考，甚至还将头盖骨完全剥离，以便让大脑得到最大化的发挥。
　　……
　　【新锡安-城墙区】
　　易辰的死亡次数已达219次，明显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战斗激情，甚至连死亡重构的速度，有效率甚至完整度都差了很多很多。
　　格利德侯爵蹲在不远处看戏，感觉差不多时候悄悄靠近在格拉托尼侯爵身旁。
　　“喂！格拉托尼~再搞下去的话，对方可能会真的死去呢……这样年轻的人类能将你逼出【血装】，说不定是一个好苗子，活捉更好一些吧。”
　　“你怎么来了，格利德？”格拉托尼有些暴躁地问着。
　　“大家都能感觉到你开血装了，我可是第一个赶过来帮忙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受到生命威胁了呢？好了，先别吃那小子，太浪费了。”
　　格拉托尼停止吞噬，并不是因为格利德的劝说，而是因为格利德的到来让他猛然回过神。
　　之前他被易辰骑在肩膀上斩首之后，情绪就变得异常暴躁，心绪被一种极端恶意所影响，只想要杀死对方。
　　现在冷静下来细想，的确没必要完全杀死，这样的人才若能转化为血民，必有大用。
　　想到这里，格拉托尼不禁晃了晃脑袋确定「恶意」没有留在他的大脑里。
　　吞噬停止，
　　百米开外散落的黑液已无法形成浅井，只是在咕噜咕噜一个劲的冒泡。
　　几秒钟过去才有一根白骨手指钻出，
　　直至一分钟才勉强爬出来看上去像人的东西，身体多处都还缺肉少骨，枯瘦而虚弱……甚至连两只眼睛都显得暗淡无光。
　　即便如此，易辰的表情依旧疯狂，依旧想要挥动手中的斧头。
　　突然间，
　　死人妆的极限到来，
　　戴在面部的深渊面具自行崩解，两只手掌如破损石雕般碎裂满地。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以及过度使用死人妆带来的反噬让易辰倒在地上疯狂挣扎，身体扭成一团麻花，甚至不小心咬断舌头，仿佛肉体随时都可能炸掉。
　　不过，
　　就在深渊面具解除的那一刻，不远处的格利德侯爵猛然瞪大眼睛，他一下就认出了这位青年是谁。
　　明明在数个月前对方还只是开源，落在皮厂门前只有被追杀的份，
　　现在居然以银圈病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甚至将格拉托尼逼得开出血装。
　　【贪婪】
　　他瞬间便从威廉身上窥探到一种东西，一种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绝对天赋」
　　格利德没有直接说出青年的身份，而是轻轻拍了拍格拉托尼侯爵的肩膀，若有所思地说着：
　　“格拉托尼，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
　　这小子交给我，我会将他带往旧世界，在那边进行转换。
　　既然是交易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事后我会将两名伯爵的管理权交给你，另外再给你一瓶我偷偷藏匿起来，产自昔日庄园的【血酿】如何？
　　另外，在我刚来到这边的时候感应到有一位你麾下的伯爵似乎已经被杀掉了哦，说明他所负责的地方很危险，建议你赶紧过去看看。”
　　格利德这么一说，格拉托尼才反应过来立即进行感应。
　　“管家居然死了！”
　　大管家·菲尔德是格拉托尼最喜欢的一位下属，
　　菲尔德的办事能力极其出众，这次人类殖民地的建设工作至少有七成是他一手搞定的。
　　“哦，是那位哦！很可惜呢……”格利德装出一副很伤心的表情。
　　暴食·格拉托尼作为锡安殖民的负责人需要顾全大局，
　　大管家的死亡说明学院区处于随时可能失守的情况，被关押在那里进行血改的特殊人类‘泽德’可能会被劫走。
　　在格拉托尼眼中，‘泽德’的优先级是高于眼前这位青年的。
　　既然格利德突然来到，甚至开出很不错的条件，他便直接答应下来，两人之间也快速构建了一种血契不必担心毁约的情况。
　　这里一切交给格利德后，
　　格拉托尼侯爵弯曲下肢，准备一个大跳直接前往学院区域，
　　可就在这时，
　　一阵嘶哑漏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喂！就打算逃了吗……侯爵大人，我还没有死呢。
　　还有，这个长相丑陋的金发家伙是谁，这种气息远不及你的弱者也想要接手我吗？
　　真是一群废物血民，上古时代的败者做起事来也是一脸的败相，让这种弱者来接手我就不怕被反杀吗？”
　　面对易辰给予的进阶嘲讽，
　　脾气很好的格拉托尼侯爵倒是没什么，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诧异对方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语，心里甚至略微有些佩服。
　　但格利德侯爵就不一样了，
　　他最厌恶有人谈及战败的事情，直接化作一道红光掐住易辰那烂肉与骨骼构成的脖颈，高举空中。
　　“谁才是一脸的败相？当初若不是羊群救了你，早就把你榨干了！
　　让我尝一尝你的血液到底什么滋味，是不是真的和你这个性格一样辣味十足。放心，我不会直接吸干你的。
　　我会将你带回去，慢慢处理~”
　　格利德如吸血鬼般一口啃进易辰的脖颈，贪婪尖牙想要吮吸血液的一刻，
　　一抹强烈的月光照耀而下，同时还有月光渗透所传达的憎恨话语：
　　“谁TMD允许你汲取威廉的体液，谁TMD允许你玷污他的肉体……给老子滚啊！”


###第六百零四章 红莲，蝴蝶与羽翼
　　【月痕·洛里安】
　　自从他在暮色诊所与月亮产生共鸣而成为「零号病人」的那一刻，
　　因长时间遭到非人折磨内心发生人格分裂，配合月与水中月的关系，他便以「双生之体」形式而存在着，
　　因急切的复仇欲望让他没有等待太久便制造假月世界，与暮色诊所直接开战。
　　最终以牺牲其中一体为代价获得胜利，
　　假月事件完全结束后，他便放下以往的一切，静下心来寻觅能够补全自身的‘另一半’。
　　首先在维纳尔市培育了一批直系月化病感染者，但这些月民最多只是勉强过关而远远达不到他内心所求的真正补全。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所为，一位叫威廉的青年闯进他的视野。
　　当月光洒落在这位青年身上时居然照不出任何一丁点的瑕疵，但那时的威廉还只是一颗璞玉，提前结合的话并不是很好，
　　使威廉感染「月化病」后便放任离开。
　　随着对方的成长，洛里安仿佛看着这块璞玉正在被慢慢雕琢，向着他心中最完美的玉石进行演变。
　　期间，走遍世界各地，甚至游历过旧世界的洛里安也在尝试寻觅其它替代品，但无一人能够与威廉相比。
　　因此在一年前他便完全肯定，威廉就是完美的补全体，任何人都不可能替代。
　　他开始在自己创建的银月诊所内制造大量关于威廉的仿真人体，提前尝试「联体手术」的可行性。
　　因曾在威廉的体内待过一段时间，洛里安闭着眼睛都能完美绘出威廉的人体解剖图。
　　最终在数个月前完全确定了「联体手术」的可行性，也是如此才会急着找去马戏团而不小心被小丑亚特重伤。
　　当前，
　　看着这位面容姣好，实则内在糜烂的七侯爵之一，‘贪婪’格利德居然将獠牙插进威廉的肉体，想要吮吸那关联灵魂的真正血液。
　　一旦被吮吸，威廉这块璞玉就将变得不完美，洛里安的一切准备都将付诸东流。
　　他再也坐不住了，
　　挥手间，嗡！一束月光单独落下，如聚光灯般照至格利德侯爵的身上……突如其来的强光灼烧与幻术入侵让格利德侯爵稍微愣住，将要进行的吸血未能进行。
　　洛里安根本不顾身体的伤势，由天空上的病床一跃而下，
　　一手抓住背部的月光大剑准备直接迎战这位七侯爵之一‘贪婪·格利德’。
　　就在洛里安的月光大剑将要斩落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息由侧面袭来，并非血民而是一种血肉肿囊的气味。
　　同时，还有一只绯红蝴蝶在洛里安眼前闪过，
　　这只蝴蝶的形态很奇怪，晃眼一看很像蝴蝶，实际看清楚却发现蝴蝶的翅膀居然是一种植物花瓣，准确来说是红莲的花瓣。
　　“尊瘤骑士？”
　　霎时间，一对巨大而爬满着蝴蝶的翅膀载着某位尊瘤骑士俯冲而来，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格利德侯爵的注意力还在月光上面，等他反应过来时，红色光影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一道完美的空中360°回旋踢，白皙脚掌正面落于格利德的侧脸，
　　咔~肉眼可见，面骨被踢得碎裂凹陷，甚至可见内部的腥红大脑。
　　轰！
　　这一脚更是空中踢出肉眼的余波，
　　格利德侯爵如子弹般射向城墙，轰！整个人直接陷入其中，差一点就要将城墙贯穿。
　　红色身影也终于停下来，可以看清楚她的真实样貌，
　　来者正是【金·阿尔梅达】
　　因骑士铠甲被损坏，外加刚才与跳蚤在体内激烈作战而导致外衣破损，金基本没有穿什么衣服，
　　但在她的身上却开满着红莲花卉，爬满着活体蝴蝶，
　　她的羽翼相当特殊，对比其它尊瘤骑士有着极大的不同，并没有突出癌宫的‘肉’、‘增殖’等特性，更多是贴近自身的红莲。
　　以根茎作为羽翼的支撑框架，上面更是开满着红莲，
　　这些红莲在完全成熟时还将主动脱离出来，成为蝴蝶状的独立个体，围绕在金的周围而待在她的身上。
　　不同根茎间若出现缝隙较大的地方，蝴蝶也会飞来填补。
　　这对羽翼的横展长度达到整整十米，所构成的画面实在太过美丽。
　　也正因为这样的羽翼形态，金得到尊主的青睐甚至被邀请前往寝宫交谈。
　　城墙缝隙间，
　　格利德侯爵一手整理着领带，一手勾动着发间，相当轻松地走了出来，面部的伤势随着他离开城墙而自行修复。
　　“强而有力的一脚呢！不过有些着急，不然的话，我还得花点时间来整理发型。
　　哇~好美，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瘤翼……幸好不是高桌骑士，不然我第一时间就准备溜了。
　　现在好了，既然是你先动的手，我就能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杀了你，小姑娘~”
　　格利德的目光很快从金的美貌上移开，快速锁定她手中所持有的奇怪断剑，隐约嗅到一种危机感，来自那场战争的危机。
　　“域外兵器？刚才没有直接用来砍我，是因为还没有完全驾驭，害怕误伤这位青年吗？既然你用这东西，我也就不能保留了。”
　　格利德侯爵展开双臂，阵阵血雾在他身后快速凝聚起来。
　　直至出现一道实体的血墙或者说一扇类似保险柜的大门，名为【贪婪者的血色宝库】
　　一柄柄来自不同渠道，形态各异的兵器浮现出来，他快速选中一柄十字架结构的大剑，猛然向外一拉。
　　鲜血喷溅。
　　长度达整整三米，如教堂十字架般的血色大剑握在他的手中，
　　这柄剑同样是域外兵器，是他在战争期间偷袭一位重伤天使而得到的道具，花费千年时间以血液浸泡才终于洗去原持有者的灵魂，为他自己所用。
　　战斗就将一触即发时，青年的虚弱声音突然传开：
　　被捧在金怀里的青年已经换回威廉的人格，大声说着：“咳~格利德侯爵，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别人。
　　金，你帮我一个忙……需要你去对付实力更强一些的格拉托尼侯爵，那家伙的吞噬我根本吃不消。
　　如果不阻止他的话，泽德老师的救援就会失败。”
　　“你行吗……”
　　“我可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愿意就此死去。快去吧金……格拉托尼侯爵已经在前几秒离开了。
　　你的话，应该追得上。
　　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洛里安他有办法的。”
　　“嗯。”
　　绝对的信任，金一个箭步便追去学院方向，争取拦住同样赶过去的格拉托尼侯爵。
　　没有金的怀抱，
　　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威廉于空中垂直掉落，眼看就要喂到格利德侯爵面前时，
　　嗡！月光再次洒下而笼罩威廉，使其漂浮于其中。
　　同时还有一道声音，犹如直接来自月球的声音直接传递下来，迫使格利德侯爵略微忌惮而不敢上前。
　　只不过，他偷偷从嘴里取出两根致命的血刺，射向已经灯尽油枯的青年。
　　叮！
　　青色大剑斩落，直接将血刺斩碎。
　　洛里安一手拿着大剑，一手夹着手术刀降临，身边还跟着他的医疗团队。
　　没有看向格利德侯爵而是全神贯注于还剩最后一口气的威廉，手中的脉搏几乎为零，容不得片刻耽误。
　　“准备进行联体手术！”


###第六百零五章 手术
　　‘贪婪’格利德侯爵一手提着三米多长的血色十字剑，一手拨开挡在他眼前的金发，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医疗小团体。
　　“这是在干嘛？想要将一个将死之人救活？
　　那小子的状态我可是检查过的，就算扔进纯度极高的血池，也至少需要十位祭司给他连续不断的换血，持续至少七天才有可能活下来，更别提完全康复了。
　　而且居然敢挡在我的面救人，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虽然尊瘤骑士我不太敢杀，但你们两个家伙我还是可以杀的。”
　　格利德自然不会傻傻地站在原地观察，直接拖着长剑走向手术团队，
　　前半段路程只是正常步行，走到一半时突然加速而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斩！一记横斩挥出，
　　肉眼可见斩过的区域就连空间都被短暂切断，护士、医生以及洛里安均被腰斩，
　　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血液炸出，被腰斩的众人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嗯？！”
　　格利德立即意识到不对劲，立马从自己的贪婪宝库间取出一颗古代黄金雕刻出来的特殊眼球，
　　一把强行塞进自己的左眼眶，原本的眼球则直接被挤爆
　　随着黄金眼的镶嵌，
　　医疗团队与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威廉均消失不见，仅有一道投射下来的月光而已。
　　“月光投影……他们的真正位置难道在？”
　　想到这里，格利德不禁仰头看向天空的月亮，
　　不知何时布满在上面的血渍已被清除，圆润而明亮，甚至感觉就贴在锡安上空近千米的位置。
　　月球表面的那些坑有一种很立体的五官感，似乎这颗月球正在微笑着凝视他。
　　“这边世界的新月吗？如果任凭这小子发展下去，待到两边世界完全合为一体时，他就是新的‘女王’。
　　到时候再来找我麻烦的话，可就真麻烦了。
　　提前杀掉明显会更好一些，而且威廉也在上面，那可是填补我所缺「天赋」的重要原料，就这么决定了，登月吧。”
　　格利德的背部展开两道夸张的血翅，不同于尊瘤骑士团那种‘羽化’。
　　这种血翅是几乎所有血民在诞生时就有的，是他们虫属性的一种表现，随着成长而变化。
　　血翅扇动，
　　格利德于空中进行整整三段的加速，轻松突破音障并在短短五分钟便踏上月球。
　　“居然真的如此贴近于地面……月球已经这么听那小子的话了吗？看来我得谨慎一些。”
　　黄金眼保持着佩戴并四处观察，确认自己没有陷入幻术。
　　由于格利德的‘贪婪特性’，任何被他接触过的物体，无论死活都会被标记一段时间，确保能更高效地转化为自己的东西。
　　他能感觉到威廉并不在月球表面，而是在深处。
　　“月坑间似乎有通道，过去看看吧……”
　　格利德移步最近的一处微型月坑，
　　本就只有两米大的月坑，中心有着一条不足半米宽度的螺旋孔洞。
　　“太小了，不过也没关系~控制着月亮的家伙肯定以为我会选择更大、更舒服的通道。就选这个吧，第一个遇到的东西往往都是最好的，一旦错过就没有后悔可以说了。”
　　格利德用力一捏，手中三米多长的十字剑居然被浓缩成十字架项链而挂在身上。
　　小腿轻轻一蹬，身体在空中扭转。
　　唰！居然变成了一种名为「蠓」的血色飞虫，其中一颗眼睛依旧镶嵌的黄金眼，帮助识破幻象并快速确定正确的深入路线。
　　……
　　月球深处，
　　由洛里安自己创立的银月诊所坐落于此。
　　手术室内部，
　　威廉全身插满着维系生机的导管躺在一张双人结构的特殊手术台上，脱去服装的洛里安则躺在他的身旁。
　　一切准备工作已就位。
　　“威廉，你应该能听得见吧？这一次的手术可与以前不同，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肉体融合，而是完全性质的结合在一起。
　　但这也是你的唯一选择，足足两位侯爵挡在面前，想要活下来就只能这样。
　　联体过后到底会得到怎样的形态我自己也不清楚，但我可以确保手术的可行性，而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配合我，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
　　任何一点差错都将导致手术失败。
　　与你有仇的金发侯爵已经登上月球，正在向我们这里过来，时间不多了。”
　　洛里安说到这里时，隔壁戴着呼吸面罩的威廉猛然偏头，以催促眼神看着他。
　　“哈哈，没想到威廉你也这么想与我结合……实在太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说罢，洛里安的左、右手同时拿出一把手术刀，
　　一把坐在威廉的眉心，一把落在自己身上，同时沿着身体的中轴线开始切割。
　　开启表皮的同时，再将胸腔打开。
　　这时，女医生的团队立即开始接线，
　　将洛里安体内的银色血管与威廉体内的红色血管按照提前规划出来的方式进行对接，每一根血管都需要正确配对，不能有任何偏差。
　　正确的接壤让两人的血液匀速交融，
　　威廉作为洛里安的直系感染者，血液具有同源性，混合时不会产生排斥反应。
　　随着脑部血管的衔接，两人的意识也发生交汇在图书馆内见面。
　　洛里安环顾着大气而辉煌的图书馆时，不禁感叹，“不愧是癫者，居然强行将我的意识拉拽过来，在你的意识空间里进行交会……不过，也无所谓，在哪里谈都一样。
　　我作为合体的发起者，手术的设计者，同样也是新月病者，本次的结合将以我为主。
　　联体手术结束后你的伤势会快速修复，而我会控制着我们的全新躯体去对付那位侯爵，能否击杀说不定，但应该能够正面碰一碰。”
　　威廉略作思索后给予回应：
　　“可以，不过我的身体，尤其是大脑还有很多秘密……想要完美结合的话，以洛里安你现在对我的认知还远远不够。
　　反正合作仅限于本次作战，一切搞定后，再通过手术分开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带你参观一下‘大脑深处’。”
　　“能不能正常分开我可说不定，但我会试一试的……”
　　说着，威廉已然走至最后一排书架而开启暗门。
　　“哦~你这里居然还有别的区域，多重构造的意识空间吗？的确得好好了解，不然真不好控制你的癫脑。
　　实在不行的话，由你在体内协助实现大脑的相关功能也是可以的。”
　　威廉没有回答，快步走向暗道的深处，
　　洛里安也清楚时间不剩多少，他也立即跟了上去……沿着阴暗密道不断深入来到与之前图书馆完全不搭的水族馆区。
　　“水库？”
　　“是的，图书馆用来保存我的表面记忆，而这里用来储存一些深度记忆，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记忆。
　　有效分区的记忆储存能让我更好地自我管理。
　　深层记忆均被锁在保险柜而埋在这些尸体下面，我个人不建议你去翻看，对你没有好处。”
　　洛里安自然也注意到水族馆里的大量尸体，且每一具尸体居然与威廉一模一样，好奇心瞬间就被勾了起来。
　　“嗯？这难道是你死亡的秘密……”
　　洛里安不自觉地贴近水箱，仔细观察起那些尸体，
　　就在他凝视期间，突然一具尸体猛然瞪大眼睛而快速扑来，无视玻璃直接将洛里安拉拽其中，并铁链束缚。
　　事情发生得太快，或者说，洛里安的意识从来到图书馆就开始受到癫脑的微弱影响，只是他急切于融合的事情而没有察觉。
　　威廉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确认无误后快速离开，同时对水族馆进行层层上锁，确保能关住洛里安很长一段时间。


###第六百零六章 陌生人
　　【月球内核-银月诊所】
　　手术已经进行至最终阶段，
　　两人身体间的主要血管已在体外完美配对，构建出一个整体性的外循环系统，心跳同步，全身血液有效混合。
　　医生团队将手术台进行对向折叠，让威廉与洛里安被完全解剖开的身体面对面贴在一起，内脏与血肉均在这一过程完美贴合。
　　随后由缠着绷带体型看似娇小的女护士，扛来重达数吨的钢铁容器，有些像是铁处女，只是容器内部并非让人受刑的尖刺，而是一根根针头。
　　这道容器正是由洛里安亲自设计，供他与威廉进行最终融合的「月棺」
　　女医生联合护士们小心翼翼进行转移，将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封入其中，确保所有针头都插进他们体内。
　　再依照提前设定好的注射顺序，将一支支特殊制备的月亮药剂注射进去，
　　在药物的刺激下，
　　皮囊开始浮动与叠加，
　　器官开始游离与结合，
　　骨骼开始接壤与压缩，
　　最根本上的病核也开始进行融合，
　　洛里安体内那象征‘月主’的起源病症以圆形月晶的形式剥离出来，逐渐镶嵌于威廉的病症中心「癫脑」。
　　由于癫脑本就感染着月化病症，使得这样的结合异常顺利，
　　当月晶镶嵌在癫脑的那一刻，仿佛在漆黑的大海间升起了一轮皎白的圆月，整片死海都笼罩于蒙蒙月色，不再孤独。
　　而月亮本身也映出死海的倒影变得漆黑，阴暗而冰冷。
　　这个过程本应由洛里安主导，或者说整个手术都是以洛里安为中心进行设计，无论威廉再如何反抗，再如何用精神力来抵抗，都无法改变融合过程的‘主次关系’。
　　但是……
　　洛里安万万没有料到一件事，那就是威廉的体内居然还有着另一个人。
　　虽然‘主次关系’无法改变，但随着洛里安这位「主」的缺失，作为「次」的威廉便自然而然接管一切。
　　一种难以想象的变化开始在威廉身上发生着，
　　就连洛里安自己也无法推演两人的融合会得到什么形态，他只能确定融合的可行性与有效性。
　　月棺动荡，大量黑液向外溢出。
　　女医生与护士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静静看着，
　　不一会儿，动荡停歇，棺材开启。
　　当里面的人物踏出时，整个医疗团队都惊呆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女医生在愣住一会儿后轻声呼喊她最爱之人的名字。
　　“洛里安。”
　　随着女医生的呼唤，
　　一只染成漆黑，满月依在的眼球转动过来，
　　“嗯~对方已经过来了，我现在出去将他带回地面，以免破坏了我好不容易修建起来的【诊所】。
　　你们只管待在医院，我会解决这一切的。”
　　女医生看着‘主人’的全新姿态，听着如此磁性且关心的话语，双腿不禁贴在一起因兴奋而抖动。
　　“知道了……”
　　“嗯。”
　　‘洛里安’从女医生的身边走过时，手掌还特意摸了摸她的头，嘴唇贴于耳畔说出一种直达大脑深处的温柔低语：
　　“做的很好！”
　　这番话直接整得女医生陷入短暂凝滞，最终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
　　锡安下层区的某个开阔街区，
　　大量手术刀散落在这里，
　　‘血剑’科斯伯爵的身上也插着十多把手术刀，目前正在想办法将手术刀全部拔出，每一把手术刀带来的疼痛与神经干预都会大大影响他的动作，甚至阻断最重要的血液流动。
　　阿西莫夫没有追杀，他借着这个时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稍作休息，
　　他本身对待锡安的事情非常消极，若不是念在第一医生曾是他的导师，甚至为他做出过不少牺牲的份上他根本就不会回来。
　　并不是因为他的绝情，
　　而是任何加入僧院的个体需要接纳一种非常可怕的铁链植入手术，这个过程会压制甚至抹除个体的‘情感’，好让他们安心待在僧院，永不离开。
　　若不是阿西莫夫体内的绅士品格如金石般坚固，恐怕连最根本的人性都保不住，
　　他能够顶着僧院的压力请假回来，足以说明他的本心有多么坚定。
　　但他自身并不打算过于干涉锡安的这次事变，完全是出于情谊才帮忙拖住一位比较厉害的腥红贵族，
　　原因很简单，血民勾结皮厂的这件事情从根本来看，是有利于旧世界发展的。
　　若能因此盘活本应该破产的皮厂，又顺带复苏落魄的血民让他们重建源疫区，相当于在提升旧世界的整体水平。
　　阿西莫夫感受着另一股阴险而强烈的血腥气味，略微叹了一口气，“哎~又来了一位‘七侯爵’，看来锡安应该是保不住了，争取把泽德救出来便撤离这里吧。
　　嗯？！
　　月亮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记得刚开始还染着一层血色，现在的感觉居然让我都很不舒服。”
　　就在阿西莫夫抬头望月时，另一头的‘血剑’已拔掉全身手术刀，他没有直接进攻，居然也跟着阿西莫夫看向天空。
　　谁知，这一看居然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那悬于夜空间的月亮贴得更近了，整体还环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
　　最可怕的是月球已然形成的‘五官’
　　两道最大的月坑作为【眼】，漆黑而空洞，
　　眼之间的高耸山脊作为【鼻】，尖细而像一个狡诈的白鼻子小丑。
　　弯曲的地面大裂口配合大量竖条纹的裂缝形成【嘴与牙齿】仿佛在嘲笑着锡安内部的所有生命，
　　‘血剑’还额外看见月球表面，大概在左脸颊的位置好似发生了爆破，有着两粒光点正在向地面坠落而来。
　　……
　　【月】
　　‘贪婪’格利德以「蠓」的形态快速深入着月球，黄金眼帮他识别正确的道路，但依旧耗费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来到感应地点。
　　“哇！这里还真有一处诊所呢……手术还没搞完吗？”
　　格利德拽下十字架项链，用力一捏！鲜血构筑，十字大剑再次提在手中，向着诊所靠近过去。
　　步伐放得很慢，确保黄金眼能对每个细节进行解析。
　　就在他一步将要跨进漆黑的诊所时，咔！大厅的白炽灯突然点亮，强烈无比的灯光瞬间射进格利德的眼睛，即便是黄金眼也受到一瞬间的影响。
　　晃眼过后，
　　一只很普通的手掌已然贴在格利德的面部，五根手指猛然扣住面庞，传递而来的力量相当巨大，甚至压破皮肤并挤碎面骨，手指更是插进大脑。
　　“回锡安吧。”
　　话音刚落，
　　一股更大的力量传递过来，捏着格利德的面部强行撞破月球内部的岩层，由内核突破至表面，随后向着地面飞去。
　　这个过程，
　　格利德想要挣扎却发现他的大脑居然被夺去控制权，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他以鲜血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时，肉体已经来到锡安的正上空，并被投了下去，
　　以超过三倍音速的下坠速度撞向城市地面，
　　甚至能看见三圈气浪与一条笔直的下坠线条。
　　轰！
　　整座城市都在震颤，
　　地面被砸出数十米口径的圆形凹坑，
　　格利德的肉体在这样的冲击下瞬间粉碎，但肉体碎渣也相继化作血气，于大坑中心快速汇聚成人形模样，
　　这番撞击让他足足减少了1/10的框架液体。
　　“到底……怎么回事？是谁？”
　　就在这时，一股别样的气息从头顶传来，
　　抬眼看去，
　　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青年正在缓缓落下，
　　仅穿着一条白色战斗裙，裙摆下端刚好露出脚踝与脚掌结构，白皙的赤足轻轻踩落于大坑边缘，静谧无声。
　　赤膊的上半身可以用‘雕塑’来形容其完美程度，只是在那八块曲线腹肌间还有着一道深渊圆洞，深不见底。
　　再往上看去，
　　这人的面容与威廉很像，但皮肤却更加细腻，仿佛对五官进行了精雕细琢，下巴的轮廓也更明显了一些。
　　半银半黑的头发略过双耳，右侧的银发间还额外长出一道‘月角’，顾名思义就是形如半截弯月的长角结构。
　　眼球均被染黑，但眼瞳却保持着皎白色泽，
　　一边为新月，一边为满月。
　　月光大剑背在身后，腰间还挎着一柄散发着漆黑气息的脊骨长剑，


###第六百零七章 贪婪
　　‘贪婪’格利德站于大坑中央，仰头看着眼前缓缓降下的‘陌生人’，突然发现对方身后的背景不再单单是城市与夜空。
　　月亮已经下压至一个相当夸张的程度，
　　由于格利德的视觉刚好由下向上，月亮便正好作为此人的背景，
　　空洞的月坑大眼凝视着格利德，裂开的大嘴仿佛是在耻笑他。
　　格利德回忆起旧世界曾经的月，他也从未见过这等诡异的景象，旧世界的月往往都是高高在上，作为邪阳的对立面而显得纯洁、干净。
　　不像现在这般邪恶、黑暗甚至让人背脊发凉。
　　如此压迫感让格利德这位‘七侯爵’都不禁倒退了一步，他无法从眼前这位青年身上获得任何有效的信息反馈，甚至连关于血的感应都没有。
　　似乎流淌在青年身体里的并非血液，而是另一种生命载体。
　　再次仔细观察青年的样貌，格利德给出一个初步猜测，
　　“威廉？五官看上去的确很像。
　　这未免也有点太夸张了吧，从我登月到深入底部最多只花了半个小时，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救活了，还能变成这样？”
　　想到这里，格利德的左手偷偷从贪婪宝库取出一柄飞刀「无身」。
　　这是一种完全隐形的活体飞刀，来自某位已经被遗忘名字的刺杀者手中，当前被格利德灌注力量并锁定站在大坑边缘的青年，
　　手指轻轻向后一抛便自行飞出。
　　飞刀的起始速度并不算快，但随着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圈而经过不断的加速后，速度达到手枪子弹的两倍。
　　眼看就要贯穿青年的脑袋……叮！
　　距太阳穴仅一公分的位置，青年以两根手指稳稳夹住，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
　　威廉也在这时说话了：“他人之物，你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它的真正用法就拿来使用？这东西应该是这样用的才对。”
　　威廉夹住飞刀的指尖处，一缕缕银色物质注入其中，随后一记标指正面投出。
　　被染成银色的飞刀变得更加立体，速度更快，
　　而且还在飞行途中分裂出数个「子刃」，甚至在即将命中前改变飞行的轨迹，呈包围状射向最中心的‘贪婪’格利德。
　　啪！
　　格利德一发响指，血色屏障在他周围升起。
　　谁知，被月光强化的银色飞刀威力惊人，居然直接撕开屏障而射进格利德的体内。
　　鲜血飞溅，
　　全身插满着飞刀的格利德瞪大着血红眼睛，伤口处甚至还有一种银黑色的物质对肉体进行入侵。
　　“怎么可能……”
　　被自己宝库里的兵器所伤，格利德的内心受到重创。
　　此时此刻，他不再抱有任何娱乐的想法，渗血的嘴角轻声嘟囔：“我格利德承认你的强大，接下来我将以全力将你击溃……血装！”
　　不同于‘暴食’格拉托尼那血瀑浇灌的夸张场景，
　　格利德进行完全解放时，血雾立即在他身后凝聚出真实的‘贪婪宝库’，某种程度上与威廉佩戴在手指上，用于收纳古代硬币的戒指有点类似。
　　宝库直接张开它的血盆大口，一口将格利德吞入其中。
　　约一分钟的时间过去，
　　焕然一新的格利德重新踏出，在他身上也同样遍布着一根根类似线路板那样的血液条纹，金发自行浮动于空中，
　　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渗出血液，微微震颤。
　　一种独属于他的音乐奏响，
　　并不是预想中的那种卑鄙，贪婪的尖锐曲调，而是一种掺杂着钟声与鼓声的宏伟、不羁之音，又掺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小提琴声，似乎在强调着某种苦痛。
　　仿佛在传达着格利德是经过何种苦痛与不懈努力才达到今天的位置。
　　银色的古老框架浮现而出，编织着纤细、断裂的毛细血管，端头浮雕正是贪婪宝箱，
　　§Greed.The Blood of Seven§（血色七罪·贪婪）
　　格利德在诞生时便是极其特殊的存在，并非天赋卓越的那种特殊，而是最差劲的那种特殊，
　　他患有先天性骨髓造血衰竭（Inherited bone marrow failure syndromes，IBMFS），身体的造血机能奇差无比，这对于血民而言这简直就是天大笑话。
　　源疫区-【腥红庄园】自创立以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低劣血民。
　　以至于从小他便受尽贬低，甚至连原生家庭都在他一岁不到便抛出庄园，自生自灭。
　　但他没有放弃生活，或者说他的生物本能想要活下去，当饥肠辘辘的野兽靠近这只枯瘦泛白的婴孩时，却突然被婴孩体内射出的血管缠住而吸干，
　　慢慢的，格利德在城外长大。
　　吸食不同病者、野兽血液的他，得到了一头飘逸的金发、纤细而不失美感的身体，以及一张俊俏的面容。
　　借着这样的先天优势，格利德开始狩猎同族，狩猎那些在外活动、执行任务的血民。屡屡得手，直到他太过沉浸于血民的体液，欲望变得太过强烈时，才终于暴露。
　　被带回腥红庄园的格利德没有被立即处死，而是贴上‘血奴’的标签，成为贵族们用来娱乐赌博的血腥角斗士。
　　格利德第一次顶着他那纤细的身体登场时，一度引来面具下贵族们的嘲笑。
　　然而，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他便摘下对手那颗凶神恶煞的巨大头颅。
　　他以角斗士的身份连连取胜，甚至击败当时的最强角斗士而获得公爵的亲自赦免，直接升为贵族的一员。
　　缺血导致的贪婪本性让他在贵族间依旧不停成长，从来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积极参与庄园的每一次对外任务，击杀强敌而囤积着他的宝库。
　　随着实力的进一步突破，最终被授予「贪婪」的头衔，成为最年轻的‘七侯爵’。
　　不过，他的贪婪本性没有让他就此满足，甚至还想找机会在侯爵间搞事。
　　但这一次不同，他终于尝到了失败的滋味，现任七侯爵没有一位是好惹的，每一位侯爵的背景，经历与成长都不弱于他。
　　可以说是屡战屡败，甚至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天赋上限」，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的命运隔阂。
　　但格利德的‘贪婪’依旧在支撑着他成长信念，既然自己的天赋有限那便去掠夺他人的天赋。
　　也是如此，当初威廉在皮厂外面搞事时，他作为高高在上的七侯爵之一也是第一时间来到现场，正是贪婪本性所致。
　　然而，他的贪婪选对了目标，这位名叫威廉的青年在病症天赋上独一无二，甚至要超过现任的七侯爵。
　　血装完成，
　　巨大的贪婪宝库直接化作一道装置而佩戴在他的指尖，随时随地都可取用任何装备与道具。
　　格利德感受着这份充盈全身的强大力量，正准备以全力斩杀眼前的神秘青年时，却发现大坑边缘已无人影。
　　“嗯？人呢？”
　　就在他试着通过贪婪标记来锁定威廉的位置时……轰！一阵剧烈响动从城市中部传来，
　　高高耸立的皮囊脉冲塔随着月光闪过而全数崩塌，对皮囊的限制就此解除。
　　格利德看着这幅场景，大声咒骂：
　　“这家伙有没有一点道德啊？居然趁我着开启血装的这段时间直接偷袭新庄园的核心地带……被我抽血的两个伯爵难道还没恢复吗？居然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糟糕了！如果被他关闭通道，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的格利德立即展开血翅，以最快速度赶了过去。


###第六百零八章 海上升明月
　　【一分钟前】
　　原神皮官邸的深处，
　　威廉借着‘贪婪’格利德开启血装的时间，直接以月光传送来到这里，两位负责看守通道与脉冲塔的伯爵已然陷入绝对的迷惘状态，
　　他们的眼球被染成黑色，眉心被烙上漆黑而冒着滚滚浓烟的月痕，正在用各自的手段进行自残，想尽一切办法来快速杀死自己。
　　不同于洛里安以前那种温和，让人不易察觉的「水中月」幻术。
　　这是融合着威廉的癫脑，所得到的入侵性更强，效果作用更快且更加可怕的全新幻术-「死海之月」。
　　不过，在威廉看来幻术的施展未免有些太过容易了。
　　“这两个家伙怎么回事？
　　像是在我到来前，就被提前削弱了似的。
　　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显得虚弱不堪，一下就被幻术入侵……讲道理，就算我与洛里安的融合远超预估，效果也不可能这么好。
　　也罢，越轻松越好。
　　格利德一旦开启【血装】必将是一场恶战，可不能让更多的血民过来了。”
　　威廉伸手抓向背部的「月光大剑」，
　　由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特别、制定、单独售予洛里安的专属兵器，当威廉握上的一刻，他的思绪居然被一瞬间牵引到剑体内部，窥探到一些旧日景象，看到旧世界的月。
　　那是一颗更加巨大、规模仅次于邪阳的近地天体。
　　威廉的视野被牵引向月球表面，跟随来到一处白玉石块构建的古老宫殿间，偌大而华丽的宫殿却毫无生机，荒寂无人。
　　威廉的视野来到宫殿最深处时，看见正在更衣沐浴的银发女王。
　　当看清女王身姿与面容的一刻，威廉猛然愣住，他的脑海想起了另一个人。
　　“……校长？”
　　这位银发女王竟与校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端庄的仪态与傲人的长腿。
　　就在威廉还想要看清楚时，画面却突然中断。
　　青色而萦绕着蒙蒙雾气的大剑已然持在手中，感受着浓缩于其中的月之力，
　　威廉站在数十米开外便直接挥出一剑，
　　完成斩击动作的一瞬间，
　　嗡！一道弯月剑气瞬间形成，在飞行过程中愈来愈大，脉冲塔的皮囊膜层时直接被撕开，二十米直径的塔楼被拦腰斩断。
　　“这……难怪能让小丑亚特受到真实伤害。”
　　威廉没有任何停留，立马将大剑放回后背，青色剑刃会自动吸附于‘月主’的肉体。
　　脚步扭动，嗖！
　　威廉闯进倒塌的脉冲塔内部，月眸立即锁定被层层皮囊所缠绕的第一绅士，失眠者·加隆。
　　手掌贴于层层皮囊之上，由黄皮夺取这些皮囊的所有权。
　　待到皮囊解开之时，形如干尸的加隆滚落而出，相较于一年前的【第一绅士考核】加隆老了差不多有十岁。
　　四个月的非人折磨，让他处于一个生死临界的状态。
　　“……他的身体实在太过糟糕。”
　　威廉突然抬头，隔着地下教堂层层阻碍看向外面的月。
　　嗡！一道月光贯穿落下。
　　在月光的笼罩下，加隆的身体慢慢被拆卸成粒子态，被传送至月球深处的诊所区域，
　　同时威廉也以‘洛里安’的口吻向医疗团队给出强制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助加隆。”
　　随着加隆这个「连接点」被送出锡安，落进月球的领域。
　　眼前位于神皮官邸最深处的【通道】开始自行闭合，大量的石块从未知空间里长出将通道完全抹平，
　　至此，自G＆D组织建立以来，与皮厂的连接正式断去。
　　很巧合的是，
　　轰！一道血影撞破层层地面隔层而来到地下教堂。
　　金发飘散于空中，面露憎意的格利德手持十字血剑降于中央过道，
　　看着倒塌的脉冲塔及关闭的通道，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狰狞。
　　不过，格利德的怒火没有直接发泄在威廉身上，而是看向两名深陷幻术而正在进行自残、自杀的伯爵。
　　“没用的家伙……反正通道已关，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格利德的左、右手掌同时张开，缺血症所演化的贪婪能力施展而出，强大的掌心吸附力瞬间吸来毫无反抗能力的伯爵，手掌稳稳扣住他们的脑袋。
　　不同于其他血民，
　　格利德的成长经历让他擅长汲取他人的血液，
　　几秒钟不到，毫无防备且一心求死的两位伯爵就已经被抽成干尸，这是格利德‘第二次’汲取腥红贵族的血液，
　　第一次是在战争期间，生死关头被迫吸掉下属的血液而获得强大的补足。
　　这种同阶，达到银圈级别的古老精血完全流进他的体内时，嗡！
　　肉眼可见的血柱气浪喷涌而出，直通天际，格利德达到前所未有的完善状态，身体也跟着漂浮于空中。
　　提剑指向眼前的青年，
　　“我，格利德，将以鲜血对你进行最终的宣判！”
　　喷涌而出的血柱纷纷涌向、凝聚于格利德的后背，化作一道横向长度超过二十米的夸张血翼甚至还从流动的血翼间透出恶魔般的面庞，
　　同时还从贪婪宝库间取出一对缝合着奇怪羽毛的长靴，
　　血翼扇动，
　　格利德整个人的速度达到他的毕生最快，
　　嗖~转瞬之间，他已站在威廉身后十米的位置。
　　十字血剑顺势归入腰间的鲜血剑鞘，斩击已然完成……
　　下一秒~嗡！新锡安的中央，一道高达百米的血色十字骤然升起，整个神皮官邸都因斩击而崩塌。
　　威廉的肉体也同样开始出现裂痕，喷涌出大量的‘血液’，超过三十次斩击出现在他的身上，肉体直接炸裂成碎肉而散落满地。
　　“赶紧复生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呃~”
　　就在格利德自信满满地转过身，准备再次将其斩杀时，他说到一半的话语却突然卡住了，原因在于声道与喉管被切开了，或者说整个脖颈被切开了。
　　伸手抹向喉咙而沾上一手的漆黑血液。
　　不知何时，格利德已被斩首。
　　只是斩首速度太过迅速且兵器过于锋利，足足等了这么久才有所反应。
　　颈圈也慢慢浮现出一条黑线，伴随而来的是大量的黑血喷出，无法阻止。仿佛‘斩首’这件事以标签的方式贴上格利德的灵魂，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阻止，头颅都将滑落下来。
　　视野翻转，自由下落。
　　啪！当脑袋掉落撞击于地面时，强制的眩晕感与意识震荡让格利德双眼失神，陷入短暂的黑暗。
　　微弱的光线挤入眼眶，伴随着轻微的摇晃感，
　　格利德从一艘木舟上醒来，他已不在锡安而是身处一片漆黑大海，朦胧的月亮似乎是这片大海唯一的参照物。
　　很奇怪的是，格利德没有对这样的环境产生怀疑，大脑主观认定他理所当然就在这里。
　　不过，他心中关于击杀威廉的念头却没有降低。
　　“威廉那家伙躲到哪里去了？海底吗？”
　　格利德直接一个标准的入水动作跳入漆黑的海面，
　　可还没等他向着海底游动超过十米，直接被某种不可名状的死海巨物所吞噬殆尽。
　　死亡后再一次于木船醒来，但他框架间的液体却少去了1/20。
　　回想起刚在海底看见的东西，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一种很久以前就被丢掉的情绪再次回归-【恐惧】
　　「不能下海」明确这一点后，格利德便老实坐在木船上。
　　漂流了不知多久，
　　终于在海面上看见了别的东西，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甚至隔着很远就能听见各种交谈声，欢笑声，音乐声。
　　格利德甚至还瞥见盛装打扮的威廉就站在甲板上喝酒。
　　就在他迫不及待地展开血翅，飞行而落上游轮的甲板时，
　　之前明明看见的人群却全部消失，即便整艘游轮灯火辉煌甚至还在播放着古典音乐，但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格利德有所疑惑时，一只冰冷手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扭头看去，
　　相隔百米开外的轮船外部走廊间，有一只苍白脚掌刚好走进转角处……


###第六百零九章 ‘逃脱’
　　“谁……”
　　格利德立即朝着人影闪过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自从登上这艘游轮，他作为血民的能力好似被封印。如果是他正常的状态，瞬间就能追上对方。
　　现在的格利德变得像一个普通人类，跑步速度都几乎一样。
　　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有任何的不妥与违和，在格利德眼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很‘自然’，而且海面上的那一轮明月总能让他静下心来。
　　等格利德追至拐角时，对方已然跑进船舱，正好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脚跟。
　　但这一次看得更清楚，白皙细腻的脚后跟没有穿鞋而踩在地面，
　　是威廉的吗？他不确定，但感觉更像是一位保养很好的贵族。
　　继续追，
　　‘杀死威廉’的执念在月光的照射下，在海浪声的拍打下愈发强烈，甚至在他的脑海间根深蒂固，迫使他默认正在追赶的神秘人就是威廉。
　　可每一次追至转角或是楼梯口时，都只能看见对方的「脚」，
　　一直追至游轮的底部货舱，在这里堆满着大型的，以黑布包裹的货物，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丝臭味。
　　就在格利德以为自己跟丢了目标时，一口冷气从他身后呼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柄锋利的消防斧已然落下。
　　「斩首」
　　脑袋滑落，
　　在视野完全闭合前，只看见披着雨衣的神秘人拖拽着自己的无头尸体塞进一旁的货架，跟着又走过来想要拾取头颅。
　　格利德的意识开始模糊，脑袋被拾取前便再次死亡，
　　意识流入黑暗之间，
　　待到月光再一次入眼时，他猛然从木舟上醒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被威廉从身后偷袭了？”
　　格利德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确认完好无损时，神秘的游轮再一次于海面上出现。
　　再次选择跨上轮船，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除了上船还能去哪里。
　　这一次格利德不再鲁莽追赶，而是小心翼翼跟着那个「人影」，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在故意引诱他前往船舱下方。
　　无论他走得多慢，每次都能看见对方故意留在转角处、楼梯口的脚后跟，显然是在故意引导。
　　格利德在路过一辆金属餐车时，将一柄长度合适的餐刀藏匿于裤腰，
　　再次来到货舱层，
　　他时刻提防着四周并来到上次死亡的地点，这一次‘神秘人’迟迟没有现身。
　　等待许久确定没有任何人靠近的情况下，回想起之前对方将自己的尸体塞进货物的画面，格利德怀揣着好奇，一把掀开遮掩着大型货物的黑布。
　　“这！”
　　眼前的场景让他惊呆了，
　　货架间塞满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而且所有的尸体都是他自己。
　　就在格利德愣神时，神秘人踩着静谧的赤足已然贴近身后，斧头挥来……或许是提前有所戒备，或许是本能反应。
　　格利德猛地低头。
　　咔！
　　消防斧未能命中而劈进尸体堆，由于用力过猛而短暂陷入其中。
　　机会！
　　格利德反手掏出餐刀，依靠战斗本能而插进身后之人的太阳穴……
　　这时，一抹月光渗透进来，刚好照在神秘人的脸上。
　　插着餐刀的神秘人同样生着与格利德一样的面庞，只是整个人显得十分沧桑，眼瞳间满是疯狂与不甘。
　　满脸胡茬，嘴角还残留着过期发霉的饭菜，他似乎已经在船上生活了很长时间。
　　即便太阳穴插着餐刀，他依旧站立不动而近乎偏执地嘟囔着：
　　“还差最后三个，最后三个啊！只要献给大海，献给月亮我就能离开了……为什么……”
　　话音刚落，
　　格利德这头一巴掌拍过去，将餐刀完全拍进大脑。
　　看着倒在地上脑浆溢出的‘自己’，格利德突然意识到他好像被困于某个幻术之中，被困在这处奇怪的黑色海洋间。
　　“最后三个，离开……我到底怎么了？”
　　他用力拔下消防斧用作防身，回到最初的甲板位置，眺望这浩瀚无边的漆黑大海，
　　谁知，在他目光注视的方向居然有一艘木舟靠近了过来。
　　而坐在木舟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一瞬间，他的思维被串了起来，或者说是在月光的照射下‘被动’串了起来。
　　“难道说！只要我杀掉足够多的自己，就能脱离大海，逃离这处幻境吗？刚刚的‘我’所强调的还剩三个，也就是说我只要杀掉最后三个就能满足条件了？
　　暂且怎么办，如果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逐渐靠近的木舟，
　　格利德下定决心，立即向着游轮的侧边走廊跑去，顺便给自己披上一件挂在过道间的雨衣而遮蔽面容，以免对方认出自己。
　　同时也选择脱去鞋子来减少脚步声。
　　当确定另一个自己登上甲板后，他便故意暴露一瞬间的脚步将对方引来，直至引至最底层而进行斩首。
　　不知多久过去，
　　每一次杀死自己都要比前一次更加困难，且不一定能成功。
　　满身鲜血的‘格利德’终于杀掉三个自己并塞进货物架，找到操控杆将所有的货物全部投入大海，作为所谓的‘祭品’。
　　等到他再次回归甲板时，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是第几个格利德了，唯一知道的是他做到了，达成了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要求’。
　　那悬于海上的明月不再朦胧，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显出深邃的空洞大眼，高耸的鼻梁以及瘆人的笑容。
　　凝视着‘贪婪’格利德，仿佛很满意他给予的祭品。
　　嗡！一缕单独的光照落在他的身上，黑色大海消失不见，格利德回归现实。
　　站在残破不堪，化作废墟的官邸深处-【地下教堂】，而且正好站在圣坛中心，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记忆以及作为血民的能力全都回归正常。
　　而在距离数十米开外，没有被落石砸坏的长椅上，
　　半边脑袋生有弯角的威廉正微笑看着他，甚至还在拍手，似乎刚刚看完一场非常不错的表演。
　　格利德瞪大眼睛，他想不到开启血装甚至汲取掉两名同类的自己居然还会中招，而且会陷得如此之深。
　　但他没有慌张，只要没有死，无论发生的事情有多诡异都无关紧要。
　　他立即抬头检查银色框架，看着还剩「一半」的疫液时内心也慢慢放松下来，他甚至再次从宝库间取出一根纯白细针插进眉心，提高专注力而降低被幻术影响的概率。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作战时刻，
　　开打前，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着：“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可是佩戴着黄金眼且开启着血装，居然什么都没看见就直接陷入幻术了，即便威廉你短暂成为月的代言人，也不可能有这么夸张的能力吧？”
　　长椅上的威廉慢慢起身，一脸微笑地说着：
　　“问题的答案不就在你自己的头上吗？Greed，因为你太过贪婪，甚至连同族同类都要吸收榨干，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肆无忌惮的贪婪早已让你完全迷失，格利德。
　　那两位负责看守通道的伯爵，可不仅仅是大脑出了问题，他们全身的器官、神经以及血肉都沾染了「死海之月」。
　　被你全部吸入体内，不就等同于双倍留给下个人？你不中幻术，谁又会中呢？
　　你的境界高于我，我原本不考虑用幻术来对付你，谁知道你竟会如此贪婪，这种时候还在想着贪婪同类的血液。
　　你这样的人都能成为‘七侯爵’……怪不得血民会灭族。”


###第六百一十章 月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
　　立于教堂圣坛之上的‘贪婪’格利德以染血手掌扣在自己的面庞，掩面大笑。
　　“我承认，在吸收他们的时候忽略了可能会被幻术影响的细节……但你这样的说法未免过于搞笑了吧？我只不过是吸收掉了两个弱于我的家伙而已。
　　无论是什么样的世界‘弱肉强食’都是最底层，最基本的规则。
　　他们弱小故而会被我吃掉，就这么简单，怎么就扯上灭族的问题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超乎想象的域外侵略，我们庄园必然会成为超越癌宫的第一源疫区。
　　而你，也是一样。
　　在我因为个人失误陷入幻术后，依旧无法将我击杀，真是弱小且可悲。
　　不过，刚踏足银圈便能消耗掉我一半的‘疫液’，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我非常看重你的天赋，因为我会尽可能留你一口气，回去以后好好利用你的这份才能。”
　　再次看向头上的框架，看着剩余整整半管的疫液，格利德瞬间火力全开，踏步前垫化作一道红光直斩威廉。
　　呯！
　　这一次的斩击不再有夸张的血色十字架升起，因为格利德挥出去的十字剑居然被格挡住了。
　　威廉手中的月光大剑与血十字剑正面撞击，无论是兵器还是使用者附加的力量都不相伯仲。
　　格利德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的预想应该能将威廉一刀两断，「血装」能够极大程度提高全方位的属性，杀掉一个刚踏足途径的病者应该很轻松才对。
　　而且，他手中的兵器可是来自域外，曾经能威胁到他们七侯爵的圣十字剑。
　　“不可能！”
　　格利德用力架开威廉手中的大剑，继续以全力进行挥砍。
　　每一次即将命中时，威廉总能挥出月光大剑予以正面撞击或是完美招架……几回合下来更是毫发无伤，甚至都没有退后多少。
　　格利德咬牙切齿，全面释放他的贪婪之力。
　　亦虚亦实的贪婪宝库浮现于他的身后，并被赋予自主意识，甚至还长出两节畸形的鲜血手臂。
　　每当格利德挥出一剑时，贪婪宝库便会伸手从体内取出各种剑刃，再以全力投掷出去，直插威廉。
　　投射的速度一点不慢，一旦命中很有可能贯穿身体，甚至切断关键部位。
　　面对这样的攻势，
　　威廉的月眸一闪，将洛里安对于「剑」的领悟与自己精通的「双兵器作战」进行结合，首次开启双持模式。
　　以力量较大的右臂来挥舞「月光大剑」，左手取下腰间的「黑暗之手」。
　　原本呈手斧结构的黑手，居然根据威廉这位主人的状态与变化，自行演变一柄黑剑。
　　漆黑且带有脊骨的手臂结构作为剑柄，
　　手掌则为剑格护手，
　　在黑液的浸泡与重新塑形下，将原来的斧刃重塑成剑刃结构，于掌心长出，再以收拢的五指进行固定，
　　月光大剑主要用于招架格利德的主要进攻，
　　黑剑则用来抵挡宝库间射来的各种兵器，
　　两颗月眸则高速转动，同时享有威廉自己与月亮的双重视角，360°完美观察着格利德的一举一动。
　　威廉一边招架着鲜血攻势一边说着：
　　“果然……你是七侯爵里面最弱的，你一直都在贪婪着他者的强大，从来没有认真锻炼过自身。
　　即便是你手中最常用的血十字剑都还没有彻底融会贯通。
　　如果我的对手是格拉托尼侯爵那种专注于吞噬的远古存在，即便是我现在的姿态，也很难取得胜利。”
　　威廉的低语挑拨着格利德的情绪，
　　“你！明明被我压得不断后退，还在嘴硬……不过是刚刚完成途径的小鬼罢了，不过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类而已，胆敢对我格利德说教。
　　马上我就将杀死你。”
　　格利德强行提升体内的血液流速，达到200%，速度与力量再次提升。
　　接连不断的血刃斩击将威廉逼至地下教堂的边缘，背靠墙面退无可退，同时也是格利德的机会。
　　「僧院之链」
　　哐啷啷~
　　宝库在投掷兵器的间隙，而是突然射出一根带有尖头的僧院铁链。
　　唰！
　　铁链贯穿威廉的右肩，使得月光大剑的挥舞遭到卡顿，未能格挡下一次的攻击。
　　血十字斩落……唰！
　　鲜血剑刃沿着威廉的右侧肩膀成功切入，直达腹部的深渊边缘才终于停下，差一点就要将威廉劈成两半。
　　嗖嗖嗖~无以计数的钉子从宝库间射出，插进威廉全身的穴位。
　　配合铁链的贯穿以及血十字剑留在体内，
　　威廉被完全锁死，动弹不得。
　　“终于！”
　　格利德立即下调自己的血液流速，大口喘息，全身都在溢出腾腾的血雾蒸汽。
　　他移步来到威廉的面前，迫不及待地展示他的颜艺。
　　原本英俊的样貌被他挤作一团，用尽全力进行着最终嘲讽：
　　“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灭族吗？被僧院铁链贯穿的滋味如何？这根铁链可是我好不容易通过多人转手才偷过来的东西，你可要保密哦。”
　　被固定的威廉疯狂抽搐，仿佛疼痛让他根本没办法思考，更没办法回答。
　　“好了~由于通道被你锁住，我只能带你从别的通道返回旧世界……这里的事情格拉托尼侯爵会解决，我只需要你就可以了。
　　再忍一忍，回到皮厂我就会撤掉你身上的铁链。
　　届时，我会一寸一寸来分析你的肉体，将你的潜能纳入我的宝库。”
　　在格利德的操控下，僧院铁链沿着威廉的身体缠绕数圈，可以说是五花大绑。
　　打包完全，
　　格利德也是自信满满地移步上前，准备扛上威廉就此离开这座城市，他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然而，
　　就在格利德刚刚贴近到威廉面前，伸手准备将其扛起时，
　　本应该因疼痛而抽搐不已的威廉突然回归正常，甚至显露出一张开朗而舒适的笑脸，低语声再次传来：
　　“你真是不长记性，我说过「贪婪」是你最大的毛病，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想着活捉我回去……再见了，格利德侯爵。”
　　“嗯？”
　　格利德还有些诧异，怎么眼前的青年就突然克服疼痛了。
　　不过对方全身都被牢牢锁住，扎满金针，肉体也被切开成重伤……无论怎么看，根本没有任何一点威胁，也没有可以发动进攻的点。
　　然而，
　　威廉却张开嘴巴，
　　从喉咙深处钻出了‘第三条’手臂，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由于两人面对面贴近，枪口也直接贴在格利德的眉心，
　　扣动扳机！
　　一枚特殊子弹瞬间穿透格利德的颅骨而射进大脑。
　　并没有额外的射击，神秘的第三只手在进行唯一的射击后便退回嘴里，威廉也是闭上嘴巴，回归正常。
　　格利德的眉心留下一道弹孔，滚滚鲜血向外流出，
　　他伸手摸了摸鲜血，甚至还放在嘴里进行吮吸，感受自己血液的美味……终于，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再次疯狂大笑。
　　“哈哈哈，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将某种小东西射进我脑子里……你是不是已经被吓傻了，威廉？
　　我可是血民，我可是立于所有贵族之上的七侯爵。
　　这种伤势你觉得能够杀死我？啊……你在想什么啊？我的框架间可是有半管液体，就算被你斩首二十次也不会死掉。”
　　威廉则保持着笑容不变，给予回复：
　　“格利德先生，你是什么时候认为自己的疫液还剩一半的？
　　你真的以为是自己达成了某项条件而踏出了黑色海洋，离开了那艘游轮吗？
　　你在游轮间到底杀死了多少次自己，又被自己杀死了多少次，你还记得清楚吗？
　　稍微提醒你一下，你一直都因「死海之月」而自杀，你的死亡次数正好对应着你框架间的液体总量。
　　也就是说，你在脱离黑色海洋时，你头顶的框架就已经没有任何液体了。
　　但你体内的幻术影响依旧存在，是我让你以为还剩有半管疫液，好让你无忧无虑地继续战斗下去，而非仓皇逃窜。
　　毕竟我可不想你这样的家伙活着回去，不然等到下次我向皮厂发起总攻，又看到你这张恶心的臭脸时，肯定会坏了心情。
　　对了，还有一件事……僧院的铁链并不是你这样用的。”
　　啪！
　　威廉打出一个响指。
　　那颗射进格利德颅内，由针刺铁链浓缩制作的子弹立即释放。
　　格利德全身各处瞬间长出钉刺结构，没有框架疫液的保护，100%的真实痛苦传遍全身，倒在地上疯狂抽搐。
　　威廉这边轻轻松松地挣脱低级铁链，拔掉全身穴位的金针，啪！一脚死死踩住格利德不断扭动的头颅，确保其稳定性。
　　月眸无光，
　　高抬黑剑，
　　唰！
　　金发缠绕的狰狞人头滚落一旁，肉体消散。


###第六百一十一章 宣战
　　≮威廉你这家伙！≯
　　斩下贪婪·格利德头颅的那一刻，就连一向矜持的黄皮都绷直了。
　　这可是‘七侯爵’，象征着银圈病者间的最高战力，居然被威廉给杀了。
　　黄皮原本只是欣赏威廉的胆识、才能，
　　随着威廉实现深渊途径，黄皮也开始信任这个年轻人说不定真的可以推翻并重新整治皮厂，
　　但依旧需要长时间的积淀，毕竟踏足银圈只能算作成为旧日病者的始端，后续还有很多路要走。
　　哪知道威廉刚踏上这条路，居然就杀掉了一位已经快要走完这段路的‘七侯爵’。
　　虽然这里面存在多个侧面原因，包括与月痕洛里安完全融合，包括格利德算是七侯爵里面的最弱的一个且正好能被威廉针对，以及因为大意而落入幻术等等原因，
　　但斩杀七侯爵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纵观整个旧世界的历史都从未有过这般夸张的事情。
　　在黄皮眼中，他与威廉签订的契约似乎就要实现了。
　　≮威廉，他在最后关头近乎丧失行动能力，你居然没有选择教化他吗？能教化一位‘七侯爵’的话，对我们后续进攻皮厂会有很大的帮助。≯
　　『面对这样的对手，我若还想着教化而有所保留，那我与格利德又有什么区别……能够杀死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的尸体也是有用的。
　　黄皮，你能实现「第一绅士」的作用，短暂开启连接皮厂的通道吗？只需要打开一秒钟就行了。』
　　≮可以，毕竟通道刚关闭没多久，还残留着‘余温’。我的话勉强能做得到……你要干什么？这么做可是很危险的，那边的家伙可能会借着间隙而钻过来。
　　再来一个七侯爵的话，你真的会死。≯
　　『通道在刚才就已经关闭了，这边发生了什么，对面那群血民一无所知。至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七侯爵自然不会一直守在关闭的通道口。
　　只是一瞬间的开启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我要做的便是送给他们一份重要礼物。』
　　≮好吧！≯
　　黄皮立即领会到威廉的意图，以一套单独西装的形式游离了出去，来到曾经第一绅士所在的位置。
　　嗖~一根根黄色丝线由服装间射出连接于地面，
　　嗡！
　　肉眼可见的微弱脉冲沿着丝线发射出去，顺着地面不断向下似乎能到达另一个世界。
　　地面开始产生微弱的震动，石子扩散……几十分钟前刚刚关闭的【通道】被再次阔开，只不过开口很小，甚至不足以钻过一个人。
　　威廉已经准备好了，在他手中正抓着贪婪·格利德的头颅，通过特殊的教化入侵让本已死去，意识消散的大脑维系着纯粹活性，替他做最后一件事。
　　放手，任由头颅落入其中。
　　……
　　【旧世界-幽邃皮厂】
　　已被归化为血民居住的皮厂上层，庄园深处。
　　在这一座临时创建，符合着血民审美的庄园宅邸里，围绕着大厅篝火而坐着四位侯爵。
　　各自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与形象，但他们的性格互补而非常合得来，一般他们都会待在一起，无论是做出重要的抉择还是进行欲望层面的发泄。
　　其中一位眼神凶狠且生有巨型鹰钩鼻的男人说着：
　　“格利德过去以后，情况不但没能得到缓解，反而还让通道关闭了……对面的土著人类能做到这么程度吗？
　　还是说有某个旧世界团体组织正在背地里协助那群人类。”
　　坐在不远处，正在舔舐着少女背脊的女侯爵轻声说着：“不应该吧？银圈病者过去那边可是会受限制的，更别说协助那群人类来对付我们的人了。
　　不说格利德，
　　格拉托尼那家伙在旧世界可是很有名气的，一般组织可不敢招惹他哦。
　　别多想了，反正通道已经关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那边有格拉托尼坐镇，不会出太大的问题。格利德虽然弱了一点，但有他的从旁协助，那群土著人类翻不起什么波浪的。”
　　就在这时，一位神色慌张，专门负责给‘七侯爵’汇报信息的血信使以蝙蝠姿态飞进在地，落在众人面前。
　　在他手中还捧着一团以皮囊包裹的东西。
　　采用的还是上等皮囊，侯爵们一时间也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什么事，这么急？”
　　“刚……刚才连接人类城市的通道短暂开启，然后从对面扔过来一个东西刚好被路过的皮奴拾取。
　　他们经过短暂的商议后，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东西交给我们。”
　　“什么东西？”
　　“是……”
　　血信使全身颤抖而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将皮袋慢慢解开。
　　当看见收纳之物时现场四人猛然站起，
　　装在里面的正是格利德的头颅，
　　很奇怪的是，格利德明显已经死去，意识也完全消散，头颅却没有化成血液而是保持着完整性。
　　侯爵们虽然不是很喜欢格利德这种会杀戮同族的家伙，但看在他经常能收集到一些好东西并上交庄园宝库的份上，大家对他也都还不错。
　　即便格利德的实力在七侯爵里面算是垫底，但目前在伯爵层还找不出任何一位能顶替格利德的人物。
　　突然间，被信使捧在手中的头颅开始扭动了起来，
　　七孔溢出一缕缕漆黑血液，眼球跟着一同融化，呈烂泥状掉落在地。
　　本已死去的大脑被强行激活，说出一段强行印刻于大脑间的话语，
　　“各位侯爵，你们好啊~不知道有没有打搅到你们呢？借着机会，我想给你们说一件事。
　　像你们这样的臭虫居然胆敢跑来侵占我的城市，甚至杀掉我的朋友，禁锢我的老师……格利德侯爵只是第一个，
　　再过不久，我将亲自前往皮厂将你们全部处决。
　　赶紧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对了，我名为威廉·Y·贝伦斯~替恐惧马戏团全体成员向你们问好。
　　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这颗头颅开始疯狂大笑，颅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不断给予内部压力，整个大脑如气球般膨胀变大。
　　眼看就要爆炸时，被其中一位侯爵创建的血色方块所笼罩。
　　啪！
　　大量的漆黑物质炸裂溅出，阻挡于方块之内。
　　然而，刚刚创建出来的血色方块居然在短时间内被侵蚀殆尽，甚至还有几滴黑液落在地板上，形成直达地下室的漆黑穿孔。
　　这样的情况让四位侯爵心情大变，再无任何娱乐的兴致。
　　“人类那边居然能与马戏团扯上关系……是那位第一深渊在背后支持吗？
　　格拉托尼应该能回来，等他回来后再问问人类那边到底怎么回事……这种漆黑物质不是死疫，而是一种不属于我们世界的死亡。
　　事情变得麻烦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金VS格拉托尼
　　黄皮收回，通道封锁，
　　完成宣战的威廉有些难以自控地笑了出来，自他在皮厂大门遭到追杀以来，终于出了一口气，而且这场战斗也让他感觉酣畅淋漓，让他真正感受到何为银圈，也让他明白今后的道路还有很长。
　　并没有沉浸太久，
　　威廉立即抬头上看，看向已被彻底破坏的神皮官邸，月眸间夹杂着一丝疑惑。
　　“奇怪~格利德已经被我杀了这么久，动静应该很大才对。为什么格拉托尼侯爵还没有杀回来……难道说，老师他脱困了？”
　　想到这里，
　　威廉立即上浮于锡安街道，直视着城市上空的【月】，与月球的双眸对视而获取「月亮的视觉」。
　　以此观察整个锡安，尤其将目光投向学院方向。
　　“那是！”
　　整个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已面目全非，所有的建筑、所有的草坪均被抹除，仅留下大大小小的凹坑。
　　小则数米，大则上百米就像遭到过小型陨石的撞击，与撞击唯一的区别便是这些凹槽留有密集的牙印。
　　显然，这些凹坑全部由暴食·格拉托尼的吞噬所形成。
　　现在问题来了，
　　是谁能让开启血装的格拉托尼用出这么多次吞噬？要知道之前由易辰接管身体时，根本扛不住，只能依靠死人妆来硬拖时间。
　　吞噬能隔空使用，
　　开启血装状态下更是能相隔百米直接吞噬，没有时间间隔也没有任何波动，无处可躲，无法避免，至少现阶段的威廉看不出任何破解之法。
　　但现在，
　　月亮视野给予的画面中，却有一个人正在与格拉托尼正面碰撞，而且此人似乎真的能躲开部分的吞噬，并依靠肉体硬抗剩余部分的吞噬。
　　……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金听了威廉的话，展开羽翼前往学院方向，尽可能追赶格拉托尼侯爵并予以阻拦，给校园里的人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凭借天生便擅长的速度，背瘤羽翼的加持，金甚至还在飞行途中进一步引爆肉体来实现助推效果，简直就像一枚人型火箭。
　　近乎极致的速度刚好刚在校园口追上格拉托尼侯爵。
　　面对这样的存在，金自然不会有任何保留。动用她刚刚得到的域外兵器，有着莲花状护手的远古断剑。
　　手握剑柄，
　　向其中注入淡粉色的生机精粹，正是金储存于背瘤间，仅在羽翼展开时才能产出的「癌液」，或者说是一种肉态红莲的浓缩精粹液。
　　淡粉色的肉状物质呈丝线状爬上断剑，开始修复与补全。
　　叠叠相扣的肉片构成剑身，表面再缠绕上似血管又似根茎的线条结构，这种根须还会在剑身表面摇曳与蠕动，
　　甚至在一些节点上长出细小脓包来提高剑身的稳定性。
　　不仅如此，莲花根茎居然还在剑身表面，沿着原本断剑残留的文字勾勒出完整的「梵文」，还原度大幅提高。
　　金不知道这些梵文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她只是纯粹根据对断剑的理解与内在感受进行的修复而已。
　　修补完成，
　　目光死死注视着刚好间隔百米的格拉托尼侯爵，注视着对方的肉体，已经在脑海间构想出多道斩杀线路。
　　金开始提速，准备按照大脑间的思路进行斩杀时，嗡！耳鸣声响起而打断思路。
　　这是她作为尊瘤骑士的本能感知，感知到一股绝对的危险感……金自己都不明白，明明眼前的侯爵背对她，这份危险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过金相信着她自己的直觉，第一时间将剑身格挡在前。
　　果然，格拉托尼侯爵虽然看似在前往校园内部，看似背对着他，
　　但背部中心却瞬间长出一张嘴巴并做出一个快速咬合的动作……咔！
　　上下牙齿撞击的一瞬间，某种看不见的吞噬效果直接作用而来，
　　嗡！
　　金握在手中的剑刃开始疯狂震颤，剑身表面的根须疯狂扭动，被勾勒出来的梵文绽放光芒！她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凭借本能挥出一击。
　　呯！
　　像什么东西被击碎似的，吞噬的效果慢慢消去。
　　“嗯？”正在赶往学院的格拉托尼一下停步，转过身来面对金。
　　血装全开所释放出来的气势陡增数倍，迫使金需要将羽翼收拢来裹住身体，冷汗沿着耳鬓滑落。
　　“尊瘤骑士，之前我尚未开启血装便吞掉你的一道兵器，你应该能感受到我们俩的差距吧？
　　你虽然很特殊，但是还太年轻了，别以为凭借一柄域外兵器就能拉近我们之间的差距。想要拦我的话，让「高桌」的那帮家伙来吧，你还不够格。
　　三秒内离开的话，我就留你一条命。”
　　“留你妈！”
　　金这火爆的性格直接被这番话点燃，脚步一踏，猛然前冲！想要以手中的法器斩掉对方的脑袋。
　　红影逼近，剑刃斩落的前一刻，
　　格拉托尼侯爵的主嘴做出一个咬合动作，
　　嗡！！
　　主嘴吞噬的威力远超刚刚背部长出的子嘴。
　　金想要用同样的方式破开吞噬效果，可手中的剑刃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疯狂抖动。
　　咔！长剑脱手，还伴随着两根断掉的大拇指一同飞出。
　　金也被震飞到五十米开外，她的双臂喷出大量血液而完全废掉，里面的肌肉组织、神经与血管全都破碎殆尽。
　　格拉托尼侯爵没有留手的意思，他不想浪费时间，只想快点解决这里的事情。
　　格拉托尼张开全身的嘴巴，共同做出咬合动作……嘶~~鲜血喷洒，周围的草坪尽数染血。
　　羽翼凋零，肉体崩散，
　　金双膝跪地，仅勉强看出由白骨、莲花主根所支撑的人形框架，肉质基本被啃光。
　　格拉托尼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居然还能保持人形……通过内部引爆来抵消掉一部分吞噬作用吗？
　　天赋果然很高，说不定你今后能进入【高桌】呢。
　　可惜，等不到那天了。”
　　格拉托尼侯爵直接进行最后的补刀，伸出右手以掌心对准金那无法动弹的残躯，掌心表面的嘴巴做出咬合动作。
　　咔！牙齿落下，地面直接形成一道直径为三米的吞噬圆坑，但侯爵却没有吞入生命的感觉。
　　“嗯？又是那位人类观星者吗……”
　　【校长室】
　　注满着星粒的浴缸间，
　　只剩骨架与根茎的金被放入其中，这种液体虽不能修复身体，却能通过时空作用确保身体的情况不再恶化。
　　黛斯琳校长脸色苍白地守在一旁，甚至腹部还在向外渗血，但相比于金的伤势只能算是小伤。
　　“真是的，让那家伙直接去找泽德不就好了吗？要是你真的出什么事，威廉可是会很难过的。”
　　……
　　格拉托尼侯爵并没有刻意去追寻金的气息，在他看来金不可能在短时间恢复，甚至很大概率会就此死去。
　　与其浪费时间去追一个将死之人，还是【泽德】的问题更加重要。
　　嗡！
　　抬手便咬开一道通往地下监牢的缺口，迈入其中。
　　然而眼前的牢笼却空无一人，负责看守的血祭司全部被杀，用于转化的鲜血大缸也完全破碎。
　　“嗯？！已经脱困了！”
　　就在格拉托尼侯爵想要寻觅现场留下的线索，尽可能追踪泽德的踪迹时，一具没有任何气息，任何声音的‘尸体’正从他身后缓慢爬出……


###第六百一十三章 吞噬失败
　　轰！
　　维尔斯曼教学楼于根部发生大规模爆炸，作为学院的标志性建筑兼双子峰之一彻底崩塌。
　　两道身影于山间快速闪出，落于不远处的校园广场。
　　昔日绿草早已被染得鲜红，几乎贴在锡安的头顶月亮将尽可能多的月辉洒落于两人交战处，形成一副别样的美丽画面。
　　既照出格拉托尼这副超过常人，形似超级原始人的夸张体格、精密血装以及浮动于全身的嘴巴，
　　也照出那黑暗间的奇怪尸体，眼部缠绕着黑布，当前正在大幅度扭动着关节，每根手指都在咔咔作响。
　　侯爵看着眼前的‘尸体’，思绪回到数个月前，
　　他最初率领大军对锡安进行强制侵占时，因皮囊脉冲塔的修建，大部分绅士的能力均遭到缩减，最初的侵占显得相当顺利。
　　他作为七侯爵之一更是毫无敌手，甚至在心态上都变得有些放松。
　　直到这位名叫泽德的尸体突然从阴影间杀出，当着他的面徒手撕掉一位擅长侦查，而不太善于战斗的新晋伯爵。
　　格拉托尼侯爵才意识到这里的人类并不简单，也是完全没想到，小小的人类间居然会有这等人物。
　　当时的侯爵非常果断，瞬间开启血装并联合麾下队员对泽德进行联合压制，最终借用学院间原本存在的类僧院监牢好不容易将此人困住。
　　格拉托尼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肉体，非常欣赏。
　　借着侯爵的权利不惜一切代价对泽德进行‘全身性血改’，甚至调用整整三成用于城市建造的精粹鲜血用于泽德的洗礼与转化。
　　整整四个月，
　　在格拉托尼看来，就算泽德没有转化成功，至少也有一半的肉体发生改变，让他倾向于血民。
　　但现在看来，所有流进泽德体内，试图对肉体进行感染、改造的原生血疫全部失效，被他的这副形若尸体的特殊肉体所抵御、降解甚至化作营养品而吸收。
　　这四个月的时间，被浸泡于血缸间的泽德不但没有被转化，反而借助精粹鲜血来蕴养肉体，于昏迷期间继续锻炼着尸身，变得更强。
　　“你这样的人物，不应该被拘束于小小的人类组织，去往旧世界将有更大、更好发展！我能感受到你的肉体似乎与【僧院】有关。
　　我虽不知道你与僧院有什么关系，但我猜测应该偏向于敌对。
　　以你的实力只要转化成血民，必然能成为‘七侯爵’而享有最高级的鲜血资源，目前我们里面垫底的家伙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加入我们轻轻松松便能上位！
　　而且我还能答应你别的条件，待到吾主复生且新庄园重建，恢复【源疫区】的头衔时。哪怕你想要杀掉僧院里的某个人，我们都会全力支持。
　　我还可以考虑向上面提出申请，放弃锡安这一处据点，选择另一座城市来建立我们在新世界的庄园。”
　　格拉托尼侯爵的脾气很好，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向泽德抛去橄榄枝。
　　泽德略微歪着脑袋，“我可不是要杀掉僧院的某个人，而是所有人，你们愿意协助我的话……我的确可以考虑。”
　　这番话让格拉托尼面色骤变，“【苦痛僧院】与普通的源疫区可不相同，他是由世界本源所承认并直接参管的区域，负责看守旧世界的特殊囚犯，是维系旧世界平衡与发展的重要组件。
　　没人敢动僧院，就算是目前规模最大的癌宫也是一样。
　　你这样做相当于与整个旧世界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泽德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妥协，只是随便聊一聊而已。
　　“别那么认真，僧院的事情我自然不会依仗外人来解决……来吧~入侵者，继续四个月的战斗。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应该不会再被你咬中了。”
　　泽德如尸体般笔直立于地面一动不动，甚至连他周围的花草都全数静止，这种完全静止的状态是泽德不曾有的。
　　格拉托尼侯爵这边，虽然不在意别人的各种嘲讽话语，但当话语针对到他的吞噬能力时情况就会变得有些不太一样。
　　“不会被咬中……七侯爵里面也没有人敢说着这样的话。”
　　格拉托尼抬起右臂，掌心及手臂表面的嘴巴全部做出啃食动作。
　　多段吞噬同时到来，
　　而泽德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立姿态，犹如站在静谧的水面中心。
　　而位于水池边沿的侯爵则像是将多粒石子轻轻放入水面，即便肉眼看不到任何的涟漪，但泽德却能感受到极其微弱的多重波动共同扩散而至。
　　呼~轻轻呼出一口气，
　　泽德凭借着纯粹的感知，侧向左边37.1°移动三步半，侧立而站。
　　嗡！
　　泽德周围的地面共计出现九道留有牙印的凹坑，唯独他所站的位置未被啃食，稍微多出半步都不行。
　　“什么！”格拉托尼瞪大眼睛，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因侯爵的瞬间愣神，他视野间的‘尸体’已然消失，甚至连气息都无影无踪。
　　“哪去了？”
　　格拉托尼立即让遍布全身的嘴巴伸出舌头，捕捉空气的‘食味’。
　　不在水平面上，也不在天空区域。
　　“地下！”
　　获取食味的速度略微偏慢！
　　咔~土地裂开，一只苍白的尸体手臂猛然伸出。
　　格拉托尼也给予应对措施，于小腿区域长出多个嘴巴，准备对地下钻出的泽德进行吞噬……谁知！钻出的不只是一条手臂，而是多条尸体手臂。
　　啪~啪~啪！
　　每一只手掌精准无误地扣住侯爵小腿表面的嘴巴，打断吞噬并猛然下拽，想要将他拉入地下。
　　“这家伙！”
　　格拉托尼直接动用主嘴，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下端，一口咬下！
　　嗡！
　　一道规格达到数十米的吞噬凹坑瞬间形成，甚至连侯爵自己的右腿也一并吞掉，鲜血于伤口间滴落。
　　可惜在他进行咬合之前，泽德便已然撤走，被吞掉的只是一些无用的尸体手臂罢了。
　　“这家伙……”
　　格拉托尼展开血翅，上浮空中，颇为忌惮地看着地面，似乎一旦落地就会被拽入地下。
　　很快，侯爵注意到某处土壤再次松动，
　　嗖！
　　土壤破开，泽德并没有出现
　　而是射出一柄由数十条尸体手臂缝合、揉捏以及压缩而成的「尸臂枪」，是泽德特有的能力产物，再配合他的绝对力量投掷而出。
　　长枪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甚至空间都被隐约擦破。
　　嗖！
　　“这是什么速度？”
　　一滴冷汗沿着侯爵的额头滑落，他感觉到如若用手臂接枪，很有可能整条手臂会被直接贯穿，吞噬可能会无法生效。
　　只能再次动用效率更高的主嘴，
　　咔！只感觉后槽牙一阵酸痛，但还是勉强将整柄长枪给咬碎吞咽。
　　然而，
　　就在侯爵‘品尝’这柄长枪时，某个毫无生机、静谧无声的人影已然跃至空中。
　　不过，还是被侯爵的舌头品尝到了些许滋味。
　　“想卡时间点吗？”
　　侯爵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不过主嘴吞噬无法连续使用，他只能动用身体正面以及双臂的嘴巴进行联合吞噬。
　　近四十张嘴巴共同咬向空中的人影。
　　咔！
　　某种卡壳的声音在天空传开，
　　就像在吃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咬到硬石头，而且是很大很硬的石头。
　　格拉托尼全身超过十张嘴巴直接喷出鲜血并吐出被磕断的牙齿，他从未咬过这般坚固的肉体。
　　眼前，
　　那悬浮于空中的人影居然缩成一团，
　　双腿下盘，脚掌贴于臀部，
　　双手抱住脑袋并贴于后背，
　　呈最大程度绷紧苍白而坚固的尸体肌肉，
　　体表落满着各种牙痕，有些区域被咬得破皮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尸肉与骨头，但整体性不变，只是受到外伤而已。
　　泽德以纯粹的肉体抗住正面吞噬，这件事要是传回皮厂必将惊起轩然大波。
　　下一秒，
　　缩成球状的泽德猛然弹出，一脚命中格拉托尼还在吐血的腹肌。
　　空中直接炸开一道数十米的气浪，
　　格拉托尼如子弹般下坠，甚至在下坠途中突破音障，肉眼可见的气流垂直于地面！
　　轰！
　　整个锡安都在震荡，校园中心被炸出一道百米大的凹坑。


###第六百一十四章 撤离
　　噗！
　　格拉托尼侯爵在地面撞出百米级的凹坑时，全身上下所有嘴口均喷出鲜血，
　　他这副自古以来便一直在吞噬珍馐，以无尽美食喂养、堆叠出来的肉体居然被踢出了一条‘规则性的裂痕’，从左侧腰腹向内延伸约十公分的长度。
　　这可不是普通再生就能修复的，需要回去依旧花费大量鲜血精华并休息很长时间才可能恢复，能力特殊者或许能够提前治愈。
　　这样的腰间裂痕将严重影响格拉托尼接下来的「行动」。
　　完成这一脚的泽德再次潜入地面，根本不给侯爵任何锁定与吞噬的机会。
　　格拉托尼感受着腰腹传来的阵阵刺痛，“这家伙比四个月前强了不少啊……我的衍生子嘴居然还咬不动他，真是麻烦啊~”
　　格拉托尼侯爵没有恼怒，也没有慌张，第一时间调整自己的心态。
　　遍布于他全身上下的嘴巴相继关闭，仅保留掌心及背部的一张子嘴，保持着吐露舌头的状态以便捕捉泽德的那股独特气味。
　　呼~格拉托尼侯爵深呼吸一口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了，即便开启血装依旧受伤，
　　既然如此，他准备拿出曾经对抗外敌的全部实力，即便将这座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新城市完全毁掉也在所不惜。
　　两根手指扣在嘴角，用力拉扯。
　　嘶~鲜血直流
　　格拉托尼侯爵的嘴角被完全撕开，一直撕裂至耳垂。
　　最终形成一张规格最大化且溢满鲜血的主嘴，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变化。
　　仿佛在格拉托尼的脚下出现了一道类深渊的血肉深洞，里面嵌满着嘴巴与牙齿，任何落进其中的个体将被嚼碎成最原始、最基础的物质。
　　侯爵扇动着背部的血翅，他再一次浮空而起。
　　只不过他的眼神变得不同，低头看向这座由自己辛辛苦苦改造、创立的新庄园城市，眼神坚定，准备进行「城市吞噬」。
　　藏匿于地下的泽德立马注意到这一点，果断投出与之前相同的尸体长枪，
　　可这一次不同，枪体尚未到达便被一口咬碎。
　　不只是泽德感受到真正的危险，
　　就连身处校长室的黛斯琳也在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份极致的危险感，甚至通过观星术窥探到一个可怕的画面，奥法罗斯提克学院被一口吞掉的可怕画面。
　　就在黛斯琳校长准备将浴缸间的金一同传送离开，逃离吞噬所及的范围时。
　　就在格拉托尼侯爵的血盆大口即将咬牙时，
　　一份特殊感应从城市中部传来，打断吞噬，
　　格拉托尼的眼睛瞬间瞪大，抬眼看向这座人类城市的中部，看向连接着旧世界的通道位置。
　　“怎么可能！？格利德那家伙……居然死了！”
　　‘暴食’格拉托尼的脾气很好，因此与大部分人的关系都还不错。
　　‘贪婪’格利德这人虽然会汲取同类血液，但他的立场始终站在血民与庄园这一边，经常能看到他上进的一面。
　　他虽弱于其他侯爵，但绝对有资格担起‘七侯爵’的名号。
　　格拉托尼难以相信这件事，但看着那几乎要压迫于城市的月亮，感受着愈发稀薄而消失的贪婪气息，他用舌头去试着获取格利德尸体旁边的人类气息。
　　一道苦涩的黑色月印出现在格拉托尼的舌尖。
　　他的心中有了答案，同时也做出一个决定。
　　“格利德战死，通道封闭，对方必将腾出更多的兵力来针对我。
　　光是这具‘尸体’就足够麻烦，如果再来更多的人，包括僧院的行刑官以及斩杀格利德的神秘人，就连我都可能会有危险。”
　　格拉托尼改变想法，他以侯爵的身份向城市里每一位血疫生命传达指令并建立联系，让他们准备撤离，而撤离的方案他已经定下。
　　一股特殊的吞噬之力覆盖全城，
　　格拉托尼的血盆大口不再针对校园，而是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咬合下去，十分轻柔但覆盖面广。
　　咔！牙齿落下。
　　锡安城内所有与血疫相关的生命，无论是躲起来的，还是正在与人类战斗的，统统被吞进一张湿润、温暖而充满鲜血的口中，前往某个开阔而安全的‘腹’。
　　侯爵本身不再恋战，扇动血翅以最快速度撤离这座城市，准备找到一处最近的通道返回旧世界。
　　谁知，
　　侯爵才刚刚飞出锡安，熟悉的尸体气味继续由身后传来。
　　泽德居然用大量的尸体手臂在背部缝合、构建出一对「尸翼」，以同样的飞行方式进行追赶，而且他的双脚还不断踩踏于空中，借助摩擦力而进一步提速。
　　“甚至不愿意放我走吗？被看扁了呢……”
　　格拉托尼猛然扭过头，咬下他那完全撕裂开来的嘴巴，所形成的吞噬有着「质量」的不同。
　　咔！
　　沿途遭到影响的空间相继破碎甚至还喷出鲜血。
　　覆盖面积之广而根本不可能躲开，
　　泽德只能与之前一样绷紧身体，可这一次的吞噬直接超过他的肉体承受最大值……唰！绷紧的肉体瞬间开始扭曲，体内的骨骼寸寸断裂，各种牙印深陷肉质之间。
　　眼看身体骨架即将崩塌，肉体将被彻底吞噬时。
　　一道诡谲、怪异的尸体嘶吼伴随着沉重的鼓点与大提琴声在空中传开，这是独属于泽德的史诗音乐。
　　在他头顶还出现一道爬满着苍白手臂的银色框架，端头浮雕为一只无可挑剔的完美尸体，框架间注满着黑暗阴冷的液体。
　　Hogni.Zed，The Undefinable Corpse（无法定义的尸体，霍格尼·泽德）
　　框架间的液体骤减1/4。
　　赶在肉体被吞噬之前，泽德以双手扣住自己的嘴巴，尽可能拉大……唰！一对崭新、湿润的手臂从嘴里伸出，并快速撑出里面的新生肉体。
　　泽德以一种类似‘蜕皮’的方式来摆脱吞噬。
　　“什么！”
　　这样的画面将格拉托尼都给惊呆了。
　　一具崭新的尸体脱离而出……嗖！以更快的速度完成近身。
　　泽德这一次不再使用踢技，而是由身后锁住格拉托尼侯爵，形成标准的裸绞。
　　当裸绞成型的一刻，某种意境也作用过去。
　　格拉托尼如同置身魔窟，被无数死尸手臂扼住喉咙，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给折断。
　　侯爵的心态再次发生变化，面部狰狞而从血嘴间放声嘶吼：“霍格尼·泽德……我在此将你视为【宿敌】，今后必将你吞噬。”
　　「鲜血舍弃」
　　被裸绞的侯爵最大程度张开他的嘴巴，对准自己而猛然咬下！
　　整个空间都被咬出大量的血液，如瀑布般倾流于下方的树林。
　　侯爵以舍弃自身头颅为代价，完成自我吞噬。
　　这直接导致裸绞被迫解除，
　　泽德用于裸绞的双手、面颊、胸骨区域均被吞掉，大脑、心脏与肺部也一定程度受损。
　　泽德还想要继续追杀，可惜他的尸身却传来‘阻止意图’，自主产生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迫使他停止任何形式的剧烈运动。
　　只能眼睁睁看着数百米开外，那脖颈间不断喷涌鲜血的侯爵逃离远去。


###第六百一十五章 分离
　　锡安城外，距离泽德与格拉托尼交战点仅相距两百米的林间。
　　环状衣领遮住口鼻，完全隐匿气息的另一位特记战力-费奥多·谢尔盖耶维奇·阿西莫夫正背身贴于树干后面，完成全过程的观战。
　　“居然能将格拉托尼逼到这种地步……难怪当初能逃出僧院。霍格尼·泽德的【潜在价值与威胁】看来得重新进行评估了。”
　　……
　　【破败的神皮官邸】
　　威廉借由月球视觉看过去的时候，格拉托尼正要准备撤离锡安，
　　当他想要动身前往学院区域，协助泽德一同对付格拉托尼，争取将其杀死而大幅削减血民的实力时，
　　嗡！
　　一阵强烈躁动感从体内传来，威廉直接单膝跪地，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捂着腹部。
　　一个原因在于威廉与洛里安的「首次结合」并不完全稳定，随着威廉大幅调用死海幻术，并操控月球，让洛里安的那部分愈发活跃。
　　另一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
　　被封印在体内的洛里安正在脱困，易辰有些镇不住他了。
　　如果以这种状态追过去，不但很难帮上忙，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而拖泽德的后腿。
　　“结合状态随时可能解除，泽德老师那边只能放着不管了……我得抓紧时间去看看加隆的情况如何，如果稳定了就从洛里安的诊所转移出来。”
　　就在威廉挥手间便招下月光，准备直传月球内部的诊所时。
　　本应该生效的「月光传送」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仅如此，照射在身上的月光还变得异常灼热，
　　甚至被照射部位的皮肤开始有所异动，直至……唰！一条白皙的手臂从月光照射的背部区域撕裂了出来。
　　啪！
　　紧跟着，一位面色苍白且虚弱，全身沾染着漆黑黏液并且瘦了整整一圈的洛里安强行从威廉的体内爬出，
　　由于他们俩的器官还黏在一起，血管还缝合在一起，两人当前的状态仿佛是一对联体双胞胎。
　　不顾任何的副作用或是后遗症，
　　洛里安拿出所剩无几的力量操控手术刀，当场便进行「联体分离手术」，
　　即便有些部位的切割相当粗糙，血液飞溅，手术也不曾停下。
　　当两者切割分离的一瞬间，洛里安那极度虚弱的残破身体在月光照射下渐渐化作光粒，将被独自送往月球的内部。
　　同时他还以一种憎恨目光看向威廉，嘴里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吐出黏稠的黑液，似乎在水族馆内遭受过易辰的酷刑，舌头已被侵蚀殆尽。
　　威廉这边也同样变得虚弱，半跪在地面而看着对方，“洛里安，听我解释……”
　　然而洛里安却通过嘴巴的蠕动传达了一个词：
　　“滚！”
　　「月光传送」
　　洛里安消失于官邸深处，同一时刻那悬在锡安之上的月球开始向上回升，直至淹没于云层之间，不再被世人所观测。
　　威廉只能瘫坐在地，依靠绅士服装来勉强支撑身体，维持着一些基本动作。
　　“哎哟~这下可糟糕了！今后必须找一个机会登门道歉才行……而且，加隆还在月球的医院里。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时加隆的状态根本无法保证存活。
　　而且锡安处于被占领的状态，无法送往大医院，「银月诊所」是唯一的选择。只能听天由命，希望洛里安那家伙能看出加隆的特殊性，尽可能治好他吧。
　　无论如何，
　　除加隆外，夺回计划总体上算是成功的。
　　黄皮，扶我起来……”
　　威廉虽然很想就这么躺着睡去，但他依旧绷紧着神经，不让肉体层面的虚弱感传至大脑。
　　威廉整个背部因洛里安的分离手术而被完全切开，
　　各种断裂的血管拖拽在地面，还能看见被手术刀切伤、刮开的器官。
　　黄皮立即操控着服装丝线对威廉的背部创伤进行简单修补、连接，甚至辅助替代着一些器官的作用。
　　随后借由服装提供支撑，缓慢起身。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战利品收集」。
　　费尽心思击杀的‘七侯爵’可不能就这么草草完事，威廉对于格利德的「贪婪宝库」可是很感兴趣的。
　　且不说宝库里面的东西自己能否用上，光是拿去公爵那里卖钱就足够一夜暴富，而且也完全能用作‘教学奖励’，今后有表现好的学生便能来找自己领取合适的兵器。
　　而且，这种便携式的宝库空间或许有更好的用途。
　　官邸深处已是破败的废墟。
　　格利德的头颅被用于宣战书送往皮厂，他的肉体早已化作血沫而散去，至于「贪婪宝库」是否随着格利德的死亡一并消散威廉也说不清楚。
　　冒着生命风险，极度虚弱的威廉依旧切开了自己的头盖骨，将整颗癫脑端了出来，捧于手中而用作‘外在探测器’。
　　嗡~嗡~嗡！
　　一圈圈强烈的精神波纹释放出去，很快便捕捉到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形态上类似于储存古硬币的交易指环。
　　不过戒指表面所镶嵌的并非宝箱，而是印有【G】的骨质保险柜，论精细程度要高于交易指环数十倍，能看到骨质间那极其精密的血管排布以及隐藏于其中的空间阵法。
　　“黄皮……帮我捡一下。”
　　丝线射出，从破败的砖瓦间拾取戒指并戴上威廉的手指。
　　谁知当刚刚套上，唰！戒指内侧便射出多根针刺扎进手指间，吮吸鲜血。
　　本就虚弱的威廉根本没有多少血给它吸，果断掰断自己的手指而塞进衣兜，由黄皮暂时负责看管。
　　这下再也撑不住了，
　　威廉双眼一闭便重重向后倒下，倒于废墟间而意识沉沦。
　　并没有完全昏迷，威廉的意识回到【图书馆】，这里已然被掀得七零八落，甚至还有不少打斗留下的痕迹。
　　仅有半颗脑袋且顶着黑色光圈的青年正蹲在瘫倒的书架旁，整理着散落的书本。
　　感受威廉的到来，青年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甚至还主动道歉，
　　“哎~真是不好意思，没能看住月痕那小子……原本以为还能困住他三个小时，真不愧【月】的代言人，居然连我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中了幻术。
　　而且还差点危及生命。”
　　易辰缓慢转过身，他的身体正面已然肠穿肚烂，被染成银色的大肠挂在外面，体内各器脏均遭到银月侵蚀。
　　威廉也是上前轻轻拍打着肩膀，“做得不错，易辰……这次全靠你的配合。”
　　“没事，只要有利于我们俩的发展，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可以做。
　　话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向那帮恶心的血民发起总攻啊？被咀嚼啃食的感觉可真是不爽，我个人想要早一点杀掉那个喜欢吃东西的侯爵。”
　　“等一等吧，至少让我们在银圈道路上再走一段距离，缩短一些差距。”
　　“别等太久了哦，我这人可是很记仇的……”
　　“嗯。”
　　威廉也跟着参与图书馆的复原工作，同时与易辰共同复盘着这一次的锡安作战，最大化获取着战斗经验。


###第六百一十六章 收获
　　待到图书馆的‘记忆书本’全部整理归位，
　　威廉与易辰的经验交流也基本结束，两人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便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有较大提升，就需要找准自身短板以及有着极大潜力且尚未开发出来的能力。
　　结论只有一个-【深渊】。
　　目前，那位于腹部的深渊凹坑仅仅只是一个造型与标志，象征着威廉是第十深渊的【代言人】而已，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若能开发出「深渊病症」绝对能在短期有着较大提升。
　　易辰自行返回水族馆，浸泡于其中而慢慢恢复意识的完整性，修补伤势。
　　威廉则是趴在图书馆的书桌上慢慢睡去。
　　待到他再次睁开眼时，意识已然回归肉体，纯白病房的床头插着几朵鲜花，另外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坐于床沿。
　　黑边眼镜，长发散落于背后，全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宇宙的香味。
　　黛斯琳校长以便装姿态守在旁边。
　　“校长！”
　　她对于威廉的醒来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反倒将食指竖于唇间。
　　“别紧张，我只算出你醒来的时间，提前一小时过来了而已……而且，就算我不过来，这里的医生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就不夸奖你了，毕竟等你出院后会有很多人夸你的。”
　　威廉看着有些陌生的病房而问着：“我们现在应该在【佛罗茅斯】吧？锡安的情况怎么样了……”
　　“你只不过昏迷了三天而已，组织目前正在对锡安进行‘全面消毒’，需要消除每个角落间残存的「血疫」才能开始重建工作，预计还需要一周。”
　　见威廉似乎还想询问别的问题，黛斯琳校长直接将食指贴上他的嘴唇，“你先别急着提问，让我先问你一个重要问题，【加隆】去哪了？”
　　“这个嘛……”
　　威廉将自己闯进官邸深处的情况如实告知。
　　“总之就是这样，当时我根据情况判断，只能将加隆送往月球诊所才能保住他的性命。可惜，洛里安提前从我体内剥离出来，夺回月球的权限。
　　还没来得及将加隆转移出来，月球便离开了。
　　不过，洛里安他的性格不算特别糟糕，或许、应该、暂时不会威胁到加隆的性命。”
　　黛斯琳根据威廉提供的信息而进行占卜，很快确认象征着洛里安的那颗星辰依旧明亮。
　　“这件事的确没办法，加隆能活下来便已足够。
　　话说你还真会坑人呢~别人作为新月的代言人，跨越迷雾之海过来帮忙。你直接倒打一耙，将对方强行封印在你的体内甚至还给予死亡的胁迫。
　　换作是我的话，今后一定要把你给杀了。”
　　威廉挠了挠头，“哎~洛里安与我之间的口头协议只是「结合」而已，又没有说明是谁来掌控身体的所有权。
　　再说，我的仇敌刚巧出现，必须由我亲自手刃。
　　今后我会找机会去月球上道歉的。”
　　黛斯琳投来璀璨的星辰眼眸，直视着病床上的威廉，“我看【道歉】只是次要，你主要还是想得到「月」的力量吧？你只不过是刚踏足银圈，在与月亮病者进行某种形式的结合后，居然将七侯爵之一给杀了。
　　这样的力量，换作谁都会贪婪。”
　　“校长别这样看我，虽然的确有些贪图洛里安的力量，但道歉这件事的确排在第一位，如果可以邀请他再次结合的话自然是更好的。
　　而且，我之所以能杀掉「格利德」更多在于运气。
　　如果那家伙没有那么贪婪，我最多也只能拖住他而已。”
　　“杀了就是杀了，这是事实。”
　　“校长，其他人怎么样？”
　　“大家的情况都还不错，银圈级的绅士间【金】的伤势最重，她在阻止格拉托尼侯爵的途中遭到全身性啃食，不过已被我第一时间浸泡于星粒溶液。
　　目前正在接受第一医生阿劳斯以及阿西莫夫的联合治疗，当然主要也是依靠她本身的癌细胞再生，状态已经稳定。
　　本次夺回计划完全成功，而你是第一大功臣，后续应该会给你颁个奖什么的……不过组织目前的状态也不太好，实物奖励什么的应该是没有。”
　　“足够了……”实物奖励威廉已经得到，就在他的衣兜内，“对了校长，目前组织已完全斩断与皮厂的联系，后续打算怎么办？是投靠新的势力还是？”
　　“组织必然会停止发展一段时间，以重建锡安为主。
　　待到一切稳定，包括我、尤里等等银圈绅士在内都会前往旧世界，试图给组织寻觅稳定、安全的‘病症供应商’。
　　如果威廉你有什么关系也可以用上。”
　　“这个嘛~我目前的关系还用不上……无论是我背后的马戏团也好，第十深渊也好，都不适合于人类的泛式培养。
　　如果组织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旧世界供应商，可以试着等我一段时间。”
　　“等你做什么？”
　　“等我占据皮厂之日，会直接将组织并入其中作为单独存在的重要部门。而且【世界感染】迟早会完成，到时候旧世界与这边便没有任何界限，将组织建立在皮厂内部应该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绅士的培养早已习惯依附于皮囊，如果换一种病症，很多东西都得从根源上更改，会很麻烦的。”
　　哈哈哈~
　　一阵空灵的笑声回荡于病房。
　　黛斯琳折手掩嘴，不过她也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威廉从始至终不受皮囊脉冲塔影响的细节，逐渐收敛笑容而询问：
　　“你是认真的，威廉？”
　　“没错，我已经与某个存在签订契约，而契约的内容就是夺取皮厂的控制权。这次斩杀七侯爵之一的【格利德】之后，我已经以个人名义向血民全面宣战。
　　因此，这份契约实现的日期也将因此提前。
　　我虽然无法确定需要多长时间，但应该不会超过十年，甚至更短……”
　　“你要以一己之力面对前源疫区流出来的血民，以及还保留着源疫区头衔的幽邃皮厂？”
　　“并非一己之力，我在旧世界有着自己的势力。而且我要清清除的是血民，至于皮厂本身我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具体的计划还没有完全筹备出来。
　　总之请黛斯琳校长相信我。”
　　黛斯琳抬头看向病房的窗外，“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别冲得太快了威廉。
　　这一次的锡安作战我虽没有与你在一个战区，但我却能感觉到你在某个节点差一点完全死去。
　　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完全康复了再来见我。”
　　“感谢校长。”
　　黛斯琳刚一跨出病房，
　　威廉确定四下无人，立即招来绅士服装，取出包裹于衣兜间的断指。
　　断指已被彻底吸干，枯槁而僵硬，
　　戴在上面的‘戒指’依旧散发着强烈的贪婪气息，散发着想要吮吸鲜血的强烈欲望。
　　再次戴上，
　　唰！指环内侧的针刺扎进皮下，
　　不过，威廉的状态基本恢复，不再抗拒指环的吸血。
　　完形者的肉体能实现快速造血，就这样足足让指环吸掉差不多十份成年人的血液总量。
　　无主的戒指在经过一番回味后最终认同了威廉的特有鲜血并将其视作新的主人。
　　戒指表面的保险柜慢慢开启，某种空间效果也随即发生，
　　嗡！
　　鲜红色的光泽闪过眼前，
　　威廉已然站在一间偌大的宝库内部，琳琅满目的道具、兵器甚至以及相当显眼的内嵌金库。
　　“格拉德这家伙到底收藏了多少东西？！”
　　威廉想起自己欠公爵商会的那笔钱，他第一时间走到内嵌金库前来查看里面的硬币储量。
　　“三十万！卧槽！”


###第六百一十七章 电梯偶遇
　　看着眼前这笔巨款，公爵商会那头的欠款总算有了着落，说不定还能利用多出来的钱在公爵那淘到一些好东西。
　　确认金库间所存放的巨款后，威廉便回过头看向存放于贪婪宝库的各式珍宝。
　　其中最显眼的无疑是格利德最常用，也是他最喜欢的那柄【十字剑】，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易辰生前世界经常见到的十字架。
　　浸染血疫数千年，已被强制更变为格利德的专属兵器。
　　随着格利德的死亡，贴有宝库标签的十字剑也是自动收回，储存于宝库中心的玻璃展柜。
　　威廉试着拿去这柄长达三米的十字大剑时……刚一握住剑柄，唰！手背便贯穿出血色尖刺，显然是在排斥他。
　　这倒是很正常，血十字剑已被格利德驯化多年，只认他的血，即便是其他几位七侯爵也无法正常使用。
　　威廉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无视手掌的贯穿而持拿于手中。
　　“用癫脑试试看，能否对剑体内部的血液组分进行驯化，如果不行便直接使用黑液浸泡。”
　　当癫脑产生定向脉冲覆盖剑体，试图对剑体内部的血液进行强行控制时。
　　嗡~一段储存在剑身的记忆画面被意外摄取。
　　“天使……”
　　威廉看着记忆画面里那些背生光翼，遨游于云端之上的类人群体，结合着易辰的生前记忆而说出这样一个名词。
　　而这把十字架形态的大剑则来自某位天使长，
　　当初他率领着一批天使部队参与旧世界的战争，沿途斩杀了大量病者，却一不小心遭到格利德的背后偷袭。
　　即便如此，格利德也消耗掉宝库间的大量宝物才将其击杀。
　　这时，易辰的声音从脑袋间传出：“哦~果然连天使这种神话间的产物都参与了战争吗？入侵旧世界的联合大军还真是有趣呢。”
　　“易辰，你知道些什么吗？”
　　“当然知道一点了~不过嘛，这些事情等你回到我生前的世界就能慢慢弄清楚，只是听闻我的口述可不太好，而且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完全了解那边的情况。
　　毕竟我一直都处于拘束状态，无论是在孤儿院内还是在孤儿院外，我对世界的认知始终受到周围特殊群体，组织的限制。
　　直到我被迫穿越来到这边，落在你的身上。
　　等你搞定眼前的事情，做好准备便试着寻找「世界传送」的方法吧。”
　　“嗯。”
　　“这柄剑可不适合你……拿去送人或者卖掉吧。
　　这种归属于天使的装备往往都具备着神圣、正义的属性。血疫的强行浸泡已经对剑体造成了结构损伤，若你还要强行更变甚至拿死液来浸泡，最终只能得到一堆废铁。”
　　“知道了。”
　　威廉在鲜血层面没有多少特性与天赋，确定自己无法驾驭这柄十字剑后便物归原位，目光放在另外的宝物上。
　　很快便找到格利德在最后关头动用的僧院铁链。
　　“这根铁链应该只是「普通款」，比不上我体内用于折磨囚犯的「针刺铁链」……不过，我应该用得上。”
　　当威廉伸手触碰时，他体内的针刺铁链立即活跃起来，迅速将这根普通款的铁链缠绕、榨取其中的痛苦精华。
　　不足一分钟，这根存放于宝库间的铁链已然变成破铜烂铁。
　　因吮吸铁链精华，
　　威廉体内的针刺铁链被完全活化，大量针刺等距排列于皮肤表面，呈现出一副「苦痛姿态」，甚至连绅士服装都自动适应这份苦痛，化作一件贴身且漆黑的连体皮衣。
　　这份姿态如果被阿西莫夫看见，恐怕会对威廉产生奇怪的想法。
　　“嗯？铁链之间居然能相互吸收……还是说只有我身上的针刺铁链能够做到？毕竟针刺铁链在接入我的身体时，与植物病症进行过融合，后续也受到过脐带以及【生】的影响。
　　如果只有我可以做到的话，今后一旦去到僧院或许会很有意思。”
　　威廉检查着宝库间的存货，时不时地暗自点头，“没想到格利德这家伙还挺有品位，标准也定的很高，这里的东西基本都是上品……就算我用不上，今后也能给学生们用上。”
　　威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前往公爵那边一趟，还清债务的同时再让商会帮忙估一估宝库的总价值。
　　重新站回大门口，一览眼前的贪婪宝库。
　　“且不说储存在里面的东西，光是宝库本身的价值就很高，随身携带这样一个储物空间会让不少事情都变得十分方便。”
　　威廉将他的手提箱也拿了进来，随时取用，不必担心因战斗而损坏的情况。
　　嗡！
　　脱离宝库，回归医院。
　　威廉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最终还是取了下来收进衣兜。
　　“去看看金吧……她会遭此重伤也是因为我最后给出的指示。”
　　当威廉抱着歉意走出自己的病房时，当前所在楼层无论是医生还是学徒全都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他，一片寂静。
　　直到有其中一人喊出名字：“威廉先生。”
　　名字很快传开，甚至连一些正在住院的绅士都强撑着身体走出病房，想要看一看这位真正意义上的绅士，这位如此年轻便能斩杀‘七侯爵’的天才。
　　“威廉先生，感谢你为组织做的一切。”
　　“威廉先生，这是我提前就准备好的礼物，您能收下吗？”
　　“威廉先生能给我签一个名吗？最好能签在肚子上，不行的话屁股也可以。”
　　当前楼层很快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威廉更是寸步难行。
　　直至电梯口传来一阵尖锐，甚至让人感觉刮骨的声音，“别打搅威廉，让他过来。”
　　此言一出，人群自行让开一条通往电梯口的道路。
　　环状衣领而遮住口鼻的阿西莫夫医生正站在电梯口，威廉也是借此机会迅速靠过去，与对方一同坐上电梯，前往最顶层的【重症监护室】。
　　还不等威廉询问，阿西莫夫先开口说话：
　　“癌宫之所以是第一大源疫区，就在于每一位尊瘤骑士都像是一只打不死的蟑螂，无论受到多大的创伤都能在一段时间后完美愈合。
　　你的朋友也是如此，不用担心。”
　　“谢谢阿西莫夫医生。”
　　“你能斩杀格利德，应该是巧合居多吧？做得不错，我本以为组织这一次必败无疑，没想到能做到这种程度，我回去以后会让僧院对组织的重要程度进行重新评估。
　　另外，也是我找上你的主要原因。
　　我能感受到你体内的锁链异常活跃，有没有想过跟我去一趟僧院，反正现在的你已被剔除追捕名单，跟我过去的话只是进行简单的参观。”
　　威廉暗自一笑，他很清楚所谓的‘参观’是什么意思。
　　作为旧世界最大的监狱，也是安保度最高的区域，怎么可能说参观就参观。
　　就在威廉想要找借口拒绝时，叮咚！电梯到了。并非到达最顶层……而是中间楼层有人按了电梯。
　　一具‘尸体’走了进来。
　　这具尸体以黑布遮住眼睛部位，苍白的双手微微垂于面前，而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是威廉与阿西莫夫的中间，
　　危险的气息在狭小的电梯间弥漫开来。
　　“老师……”威廉轻轻喊出这久违的称谓。
　　‘尸体’却不作回答，慢慢抬起已然握拳的右臂。
　　威廉被吓得满头大汗，开始调用体内的星辰力量，准备将老师强行转移离开……一旦医院被毁，包括金在内的大量绅士都将遭到二次损伤。
　　拳头挥出，轻轻触碰于阿西莫夫的臂膀。
　　“好久不见，阿西莫夫。”
　　“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泽德队长。”
　　“你果然还是选择留在僧院了吗？似乎还混的很不错。”
　　“不然呢？我可做不到像你一样强行逃离……当我从意识深处选择接纳铁链以及僧院的规则后，感觉还不错。”
　　“待会儿一起吃个饭？”
　　“可以，我在明天之内回去就行。”
　　这样轻松平常的聊天让一旁的威廉惊呆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 半个月
　　原组织麾下第一大城市-佛罗茅斯
　　【鱼斯拉海鲜铺】
　　原本生意还算不错，每晚几乎都是客满的海鲜铺，今晚却只有一桌……或者说，半小时前所有食客便提前付钱而离开，后续过来的食客在看见那一桌所坐的人物时纷纷离开。
　　两位「特记战力」外加威廉这位斩杀七侯爵的人物，正一边畅饮的小麦酒，一边大块朵颖着各种海鲜食物。
　　即便部分海鲜已然沾染疾病，普通人吞噬下肚可能因此染上鱼鳞病、鱼眼病，但对于三人来说这些病原体更像是旧世界的调味料，能让食材变得更加美味。
　　阿西莫夫先生也是在饭桌上首次滑开衣领的拉链，解开他那遮掩口鼻的环状衣领。
　　鼻子结构很正常，
　　但他的嘴巴却被细小锁链完全封锁，贯穿嘴唇，甚至连舌头都已经被完全拔除。以这样的方式让阿西莫夫减少说话的频率，有一种‘少说废话多做事’的感觉。
　　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封锁「食欲」，便于僧侣们能够专心做事，减少犯错的概率。
　　当前，阿西莫夫活生生拔掉嘴唇间的铁链，清除口腔的铁钉而回归正常模样，抛下僧院的‘封斋’约束而大快朵颐。
　　一旁的泽德对于美食没有太大的需求，他平时被封锁在教学楼下面想要吃什么学院都会给他送来，更别说现在每周都有一整天的自由活动。
　　这时，泽德的尸体手臂轻轻落上威廉肩头，来回捏动，通过肉体触感来了解威廉这段时间的相关经历。
　　“嗯……看来离校的这段时间并没有丢掉肉体修炼，而且你的肉体间还混着一些别的东西，一种激情且富有节奏的特殊肌肉，在旧世界遇到过什么肉体层面的强者吗？”
　　威廉快速唆掉烤鱿鱼须而给予回复：“是的，我目前所加入的【恐惧马戏团】组织里有一位肉体层面的绝对强者。
　　我只不过是跟着学到了一些皮毛，今后可能还会深入接触。”
　　当威廉说到这里时，对面正在唆着巨大虾头的阿西莫夫猛然抬头。
　　“Mr.兔子？”
　　“是的，阿西莫夫先生认识吗？”
　　“只是我单方面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这种怪物可不认识我。
　　那只兔子的真实来历就算放在僧院也是最高机密，而且僧院对于他的记载也完全落后，根据我们的推测这只兔子很有可能正在，或者已然完成【终极登升】。”
　　“那家伙的肉体很强吗？”泽德的好奇心立即被勾了起来。
　　“强得离谱，甚至无法用常规概念、标准来形容……他应该算是旧世界银圈的肉体第一人，单论肉体完全可以与疫主相提并论。”
　　威廉在一旁附和：“兔子先生是马戏团内部除老板外的「第一人」，因为【噩梦事件】的缘故，兔子先生也得知老师你的存在。
　　那位被老师你击败的杂技团第三团长莫桑德，正是兔子先生的下属。
　　他非常希望你能去一趟马戏团，进行一番肉体层面的交流。”
　　“嗯，我会考虑过去的。不过得等到锡安重建、组织稳定过后。
　　不过，我一旦踏足旧世界，僧院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抓我吧？阿西莫夫？”
　　对于泽德抛出的这个问题，阿西莫夫不予否认，“这是肯定的~毕竟泽德队长可是僧院建立以来的历史黑点，你从僧院逃离并且途中杀掉僧侣的事情必须抹除，这件事一旦传开将有损僧院的名誉并大大打击僧院在旧世界建立的威信。
　　只要你的气息出现在旧世界，僧院便会第一时间派出我这样的【行刑官】，甚至更高级别的存在来抓捕你。
　　不过，如果有你学生的引荐，能在追捕到来前抵达马戏团的话，僧院也就没办法了。”
　　威廉也借此机会说着：“老师您的确可以考虑前往，甚至是加入马戏团。
　　以您的实力绝对能在里面坐上足够重要的位置，即便等到【世界感染】完成，两边世界不再存在任何的隔阂，僧院也无法对你展开有效追捕。”
　　“嗯……”
　　泽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吃得半饱的阿西莫夫切换一个话题，“泽德队长，你还是一样可怕呢~居然能单枪匹马将格拉托尼侯爵击退，根据僧院给出的客观排名，【暴食】能够在七侯爵间排至第三位。”
　　“还差得远……那家伙之所以会退走，主要在于威廉杀掉了【贪婪】，大势已去的情况下他才选择撤离。
　　如果只考虑「一对一」，那家伙最终展现的吞噬姿态，谁输谁赢还真的说不定。”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都强到这种份上依旧没有半点满足。”
　　威廉如同乖学生般坐在一旁，尽可能不参与两人对话，不去打搅他们的叙旧，
　　从对话间就能看出来昔日的两人属于十分要好、亲密的队友关系，就和威廉、金以及里根的关系类似。
　　而且两人的体质也较为近似，在踏足旧世界的时候都被僧院看中，
　　泽德依靠绝对的个体实力与意志力逃了出来，而阿西莫夫则留在其中，
　　正因如此，即便阿西莫夫的身上贴有「僧院的标签」甚至还是其中的重要成员，两人依旧要好。
　　另外在出来吃饭前威廉也是去往了一趟满是植被覆盖的ICU病房，金被自己所形成的巨大红莲包裹在其中，一切正常。
　　次日。
　　阿西莫夫早早告别离去，他这一次请假出来也是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如果再晚一些回去，哪怕有着行刑者身份的他也会受到严厉处罚。
　　金提前出院，但她没有留在组织，参与庆功宴或是接受颁奖的想法，而是拖拽着尚未康复的肉体快速返回旧世界，返回癌宫。
　　面对七侯爵的那种无力感，她不想再去体验第二次。
　　威廉没有挽留，反正今后经常能够见面。
　　至于威廉自己则选择停留一段时间，反正他已经向马戏团请了半个月的假期，斩杀七侯爵之一的事情也会让老板非常开心。
　　留在这里的威廉协助并加快锡安的重建工作，同时还能向泽德请教一些肉体层面的问题，以及与朋友，老师们叙叙旧。
　　半个月过去，绅士们已陆陆续续从佛罗茅斯搬回锡安。
　　除了被废弃的神皮官邸以及不复存在的‘第一绅士’，一切都仿佛回归正轨。
　　【观星室】
　　威廉昨晚便睡在这里，或者说睡在那熟悉的，被注满星粒的浴缸间，而且与校长畅聊了一整夜，讲述他在旧世界的经历以及斩杀格利德的经过。
　　威廉本想抛出橄榄枝让校长一同去往马戏团，目前马戏团还没有一位观星者，像校长这样的人物过去必然获得很不错的位置。
　　但思来想去，绅士组织不能没有校长。
　　而且，校长也是旧世界观星者群体在这边世界的【中间人】，需要在这边提供着星象相关的信息，对于校长来说待在这边世界对她更好一些。
　　“威廉，今天就准备走了吗？不准备接受组织的表彰，享受被全组织成员仰慕的滋味吗？”
　　“组织本就元气大伤，就不要再搞什么浪费人力物力的活动了。
　　而且我已经向血民宣战，不能让他们等得太久了……本想让校长你跟我一同去往旧世界的，但你应该走不开吧。”
　　“等待两边世界不再存在隔阂，我就能陪你一起走了。”
　　“好。”
　　威廉在离开前，于贪婪宝库间甄选出一枚流溢星光，疑似用陨落星辰制作的戒指交到黛斯琳的手中。
　　“嗯！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好东西的？”
　　“哈哈~校长你拿着就好，应该对你有好处。”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自己过去以后多多小心，别冲得太快……迷茫的话便找一个较高的位置仰望星辰，或许能与我聊聊天。”
　　“知道了。”
　　威廉背过身摆动着手掌，独自离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邀请
　　“呼……昨晚肉体泡在浴缸，思维与校长一同遨游星空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回顾我的人生经历就没有这么舒服的时候。
　　如果时间不是这么紧，真想一直待在那里啊。
　　不行，不能这么懒惰~我得打起精神。”
　　威廉刚乘坐列车离开校园时……嗡！一股微弱的震感沿着地面传播，被威廉敏锐的感知所捕捉，而且他能直接肯定震动是泽德老师的拳头所形成的。
　　“发电站方向？”
　　威廉本就准备与老师、里根相继道别，如果泽德老师正好身在发电站，两件事也就能一起办了。
　　【发电站】
　　当威廉越是靠近，震感变得愈发强烈，似乎泽德正在用拳头轰击着某种硬物以此来检测硬度。
　　威廉借着自己的特殊身份快速绕行于研究大楼，在一位研究人员的带领下来到大楼的最底层，这里正在修建着一座现代化的【地下囚牢】。
　　或者说是泽德作为夺回计划的贡献者，主动要求组织颁发给他的‘奖励’。
　　他原本在学院的地下办公室，因双子山的坍塌而彻底毁掉，
　　泽德不太习惯于自由，更喜欢被略微拘束而偶然获得‘自由’的感觉，在他看来这样才会更加珍视自由，才能更利于自己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因此泽德以‘奖励’为由，向组织提出重建囚牢的需求。
　　可由于奥法罗斯提克学院几乎全部被毁，重建的工作颇为繁重，黛斯琳更是忙不过来。
　　发电站便接下这份工作，为泽德在研究大楼深处打造一间条件更好的囚室，他们也想借此机会好好研究一番泽德的肉体。
　　威廉所感受的震动正是泽德以拳击方式测试囚牢的安全性。
　　作为发电站唯一的银圈绅士，路德维希·里根也是全程陪同，以防万一。随着威廉的到来，三人便围坐于现代化设计的圆桌前。
　　“老师，你准备现在跟我前往旧世界的马戏团，还是？”
　　“晚些时间再过去吧……新家刚刚建好，我还想住一段时间呢。而且，我的伤势还未恢复，以最佳状态去往马戏团才能给予对方最好的印象。”
　　泽德也是掀开衣袖，在他手臂上还留有不少渗着血斑的牙印。
　　威廉转头看向圆桌前的另一人，“里根你呢？是准备留在锡安，还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里根较为散漫地说着，“我无所谓，留在这边帮帮忙也可以，现在直接过去旧世界也没关系，反正那帮血民没有破坏发电站甚至还保养得很好，甚至留下了一些不错的血疫样本。”
　　“要不现在就跟我一起过去？”
　　“可以啊，走吧。”
　　“里根你没什么东西要带吗？”
　　里根伸手指向身后，长发飘飘而吐露着密集孔洞舌头的女人随即出现。
　　“只需要带着菲伊就足够了，一般的用品我可以自己创造。”
　　“那就出发吧。”
　　威廉除了在朋友层面上的邀请外，他本身也对里根背后那极度神秘，智力发展、大脑感染等同于【癫者】并且牵扯到旧日技术的组织十分好奇。
　　在威廉眼中，
　　里根早已舍弃人类皮囊，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尊旧日技术与现代科技的结合造物，只不过尚未完成。
　　而且有一点值得注意，
　　本次的「夺回计划」有两个人几乎没有受伤，一个便是没有认真投入战斗的阿西莫夫，另一个便是里根。
　　在里根身上甚至找不出一丝的创伤痕迹，
　　而且威廉也有些奇怪，当时他借用「月球视觉」对学院区域进行观测时，并没有发现里根的踪迹，
　　告别泽德，
　　两人走在锡安正在重建的街道区，为不引人注目而各自戴着面具，威廉也是好奇询问起里根在夺回计划期间的具体情况。
　　里根用手指戳了戳下巴，
　　“我的对手是一位叫作‘穆耶赛尔·吉布斯’的女伯爵，她的水准在入侵锡安的腥红贵族间算是偏中下，甚至是下等。
　　在我利用特殊手段收集了她的个人信息与疫病情况后，我便使用精神力将她强制运送出城，在距离锡安二十多公里外的破败城市进行‘练习’。
　　菲伊她虽然跟着我一同成长，但她本身却缺少着实战经验，而这位女伯爵正是一个不错的训练对象。
　　我负责构造精神屏障，防止对方逃跑，再由菲伊单独进行实战练习。
　　这一练便是三天三夜，不得不说血民的生命力确实可怕，菲伊近乎耗尽力气，拿出所有的手段才将对方杀掉。
　　幸好我目前的肉体可借助旧日技术而不断获取电能的补给，不然也不可能撑这么长的时间。”
　　“什么？你将腥红贵族当作「训练工具」？”
　　里根则是无所谓地说着：“在我确定泽德先生的囚禁状态后，我便大概知道自己不需要出太多的力气，如果泽德先生都搞不定，我肯定也无法更改最后的结果。
　　于是便拖着其中一位伯爵离开锡安，剩下的交给其他人来解决好了。
　　不过，我也的确有一定的私心，不像威廉你能够将自身完全奉献出去。”
　　“不~里根你能排除一位腥红贵族的威胁已经足够，我只是没想到菲伊小姐会这么厉害……”
　　“菲伊她小时候可比我聪明，如果不是依附我而存在，或许她会比我更加强大。”
　　谈及这一点时，菲伊再一次于身后显形并亲吻于里根脸颊，两人依旧是如此恩爱。
　　不一小会，
　　两道身影便登上灰域弥漫的圣杯山顶，沿着爬满黑色寄生虫的【通道】前往旧世界。
　　黑蛔公司旗下的【驿站】位于通道另一头。
　　当威廉沿着通道爬出，准备叫上一辆蛔车前往旧世界时，驿站内部的目光全部向他投来。
　　“威廉·Y·贝伦斯？斩杀格利德的家伙！”
　　“是本人！而且正好从那边世界过来……一定是他。”
　　“这么年轻就斩杀七侯爵！难怪有传闻说他已经被那个可怕的马戏团招募作为首席成员。”
　　“能麻烦给我签个名吗？可以的话我现在就切开身体，签在我的宫体上，今后我的孩子出生或许能受到您的影响。”
　　威廉有些诧异，怎么这件事在这边都传开了，思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金散布的消息，但可能性不大，因为金的消极状态应该会在来到旧世界后立即前往癌宫，根本不会说这些废话……那么只有剩下的一种可能了。
　　“是阿西莫夫先生散布的消息吗……”
　　这时，
　　驿站老板亲自到来并弯腰向威廉递出一张金色卡片。
　　“威廉先生，您斩杀格利德的功绩已被我公司获悉，老板听闻以后也是非常欣赏你。这是本公司下发的限定SVIP卡片，拥有这张卡的病者似乎不超过二十位。
　　另外希望能占用您一定的时间前往公司总部，老板他想要与你见一面。”
　　威廉很快想通其中的缘由，并点头答应下来，“可以，我的朋友能一起去吗？”
　　“威廉先生的朋友便是公司的朋友，请上车吧！我们公司位于旧世界最大的中立城市-【路浦（Loop）】，行程不会太久，非常感谢先生能腾出时间。”


###第六百二十章 总部
　　黑蛔列车，
　　威廉与里根坐在最高等的商务座车间，
　　这里的座椅直接呈现出单人床的形式，除了大脑有专业乘务员负责按摩外，躯干，手臂以及腿足也各有一位乘务员负责。
　　而且，威廉还要求了一种名为‘深度清洁’的服务。
　　乘务员会从嘴里探出他们的本体-一根总长度可达二十多米，表面有着密集环节且生有环状口器的黑色蛔虫。
　　蛔虫将沿着肚脐眼钻入体内，对所有角落进行杂质清理。
　　可惜威廉没有肚脐眼，腹部那深渊状的孔洞让乘务员光是看着就瑟瑟发抖，只好由胸膛中心打洞钻入。
　　一番操作下来威廉感觉体内空出不少位置，精神状态直接拉满。
　　“里根，你要不要试试~这实在是太爽了。”
　　里根连忙摆手，他光是看着寄生虫插进威廉身体的场景就有些不太舒服，“我就不用了，我的身体本就具备自洁功能，不需要别人来帮忙。”
　　“话说，我还没有征求里根你的同意就直接拉着你前往路浦，没关系吗？”
　　“无所谓的，而且我本来就准备去一趟【路浦】，试着采购一些特殊材料用于「机械飞升」的最后补全。
　　只是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黑蛔公司居然这么待见威廉你，而且他们似乎也很憎恨血民？”
　　“这个嘛~可能与上一次格利德将整条黑蛔列车斩断，杀死所有乘务人员有关。”
　　里根听闻后稍有诧异，“哦？还有这种事情……这帮血民果然疯狂，估计他们这群孤高自大，从古代遗留下来家伙也没有去了解当今旧世界的格局，不认识新发展起来的势力。
　　黑蛔公司，作为前源疫区【寄生总巢】的重要部分，以超快的发展速度占领旧世界的交通运输、世界转移市场。
　　前段时间黑蛔公司的排名又上升了一位，成为仅次于「冗肠」的第二大转移公司。”
　　“里根，这些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有什么旧世界的新闻渠道吗？”
　　“哪有什么渠道，我只不过经常周转于各城市采购一些稀有材料，其中一些材料正是由黑蛔公司的快递业务送到我的手中，自然也就了解了一些情况。
　　只能说威廉你的消息较为闭塞，毕竟你经常待在马戏团而无法接触外面的事情。”
　　“好吧~话说里根你背后的组织依旧不能说吗？”
　　“任何一丁点的情报泄露都会触发我所签下的灵魂契约，导致死亡……不过，待我完成飞升，在组织间坐上一定的位置时，或许就能引荐威廉你作为「协同研究者」前往组织的聚集地一趟。
　　毕竟威廉你也很擅长搞研究，并且与我有过合作。”
　　“行，那就等你的消息了。”
　　【路浦（Loop）】
　　旧世界最大、功能最全面的转运都市，又被称为「运输之城」。
　　一座立于旧世界‘相对中心’的城市，距离所有源疫区都不算远，
　　各种形式的「转移轨道」都集中在这里，包括轻轨、各种形式的管道、虫道以及地下水渠与空中网道。
　　与任何非封闭式的源疫区、大型组织都存在合作关系，
　　任何组织，只要每年的交易量达到一定程度，路浦便会为该其建立一条专属轨道，大大提高物资采购的速率。
　　例如癌宫就与路浦维系着深度的合作关系，多条轻轨以及地下肠道更是直连癌宫门前的【脓湖】。
　　另外，路浦对于外来人员有着严格的限制，
　　仅有中大型组织以上的重要人员，或是路浦内部公司的职工才允许进入，
　　闲散人员想要进入这座城需要经过多重检验，确保其目的明确且能为路浦带来正面影响才会放行。
　　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抵挡病者对这座城市的热情，每日的城市人口负荷量完全拉满。
　　而且这里也是【公爵商会】最常出现的地方，商会一旦来到路浦往往都会拿出真正的宝贝来售卖。
　　当黑蛔列车来到「城墙检查站」，接受检查并确定乘客们的身份后，立即被接入一条空中轻轨，顺利入城。
　　呈现在威廉眼前的是一座兼顾生化与赛博朋克的未来化城市，
　　或许是经济影响，
　　或许因为城市管理者是一位擅长科学与艺术的特殊脑类人才，
　　或许是城内公司所带来的‘先进科技’影响，
　　让这座城的发展远超旧世界其他中立城市。
　　各种形式的高楼拔地而起，各种丰富的运输管道贯穿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其中最大的建筑莫过于第一公司-【冗肠】
　　标准的古典生物风格公司，采用生物肠道与古代黄金为主建筑风格，
　　屹立于中心，作为城市最高点的大肠建筑上还挂着超大号的「生物素视显屏」，通过动态画面展示着地下肠道连接整个旧世界的伟大图像。
　　无需做过多的广告演示，
　　他们即是最古老，最大规模的运输公司，想要最安全、最稳妥、最放心的服务只需要找他们即可。
　　其次便是威廉本次的目的地-【黑蛔公司的总部】，
　　这一座沉重、黑色矩形几何的巨大建筑，占地规格等同于冗肠公司，虽然高度不及，但给人的视觉感受却截然不同。
　　整座建筑除了覆盖在表面的一层薄薄的虫膜外便无任何生物相关因素。
　　表面也没有任何的广告牌或是相关标语，
　　仅有一圈公司标记被刻在总部大楼的门前地面，类似衔尾蛇的黑色蛔虫，呈圈状咬住自己的尾巴，圆圈中部配有字符B.A（Black-Ascarid，黑蛔）。
　　因这栋建筑的存在，使得周围建筑均被压得暗淡无光，
　　任何靠近黑蛔总部的人员都会被吸引注意力，被勾出好奇心，想要进去一探究竟。但当他们来到建筑面前时又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有一种会被黑色侵蚀、占据与寄生的感觉。
　　出入总部的工作人员均为一身黑色装扮，风格不限，只要是全黑即可。
　　当威廉与里根来到大楼面前时也感觉心头压着一块石头，
　　但眼前有两个漆黑立柱支撑出来的黑洞大门，又在精神层面牵引着他的好奇心，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里根也是点了点头给出极高评价，“果然不一般……光是这座建筑就蕴含着许多东西。我还是第一次站在黑蛔总部面前，没想到会是这种感觉，似乎来对地方了。”
　　这时，
　　一位齐耳黑发，画着浓浓的黑色眼影，嘴唇也被涂成黑色，甚至戴着一对黑色寄生虫耳环的女人于大门口出现。
　　一身标准的办公室装扮，踩着黑丝与黑色高跟鞋向两人走了过来。
　　“您就是威廉先生吧？跟我来吧，老板已经许可你与你的朋友共同前往公司顶楼，与他见面。
　　不过根据公司规定，任何外访者需要接受严格检查，鉴于你们是老板的客人，我们已将检测流程尽可能缩减。
　　只需要你们将这东西寄存于手背位置即可，
　　这个可爱的小东西不会对你们产生任何病理层面的影响，只会实时检测你们的健康状态与思维波动。
　　以防万一。”
　　说罢，女子从嘴里呕出两根不足十公分的特殊蛔虫。
　　“能够理解。”
　　威廉将自己的右手背贴近过去，没有任何痛觉，蛔虫已经迅速钻了进去并通过唾液分泌物让钻孔留下的伤口快速愈合。
　　转眼间，威廉的手背处已经多出一圈黑蛔公司的活体印记，代表着他们的参观权限。


###第六百二十一章 老板
　　当黑色蛔虫钻进两人手背，
　　第一时间连接神经、摄取血液而将数据送往总部的数据部进行联合分析并很快得到「个人评估」，
　　得到评估资料时，这位黑发接待员也是猛然一惊。
　　无论是威廉的完形者躯体，还是里根正在飞升阶段的旧日机械肉体都是他们公司数据库间从未记载过的，
　　另外，威廉作为黑蛔公司的常客，个人信息早就有所记载，背后关联着原墓、马戏团以及第十深渊。
　　而里根则颇为神秘，在此之前公司居然只有一些浅表信息，记录里根有过几次寄快递的记录。
　　根据目前收集的个体信息，再通过数据库的全面推演，里根背后对应的组织很有可能是远古时期堪比癫者的一群大脑感染者。
　　自从战争结束后，这群特殊的脑部感染者便销声匿迹，秘密活动。
　　文件最后还给出一项很有意思的「个人综合价值评级」
　　无论是威廉或是里根均为最高等的【S+】，
　　这样的人物很有必要拉拢，公司也在第一时间将SVIP卡片补发到里根手中，而里根本身也很喜欢黑蛔公司这种迎合时代变化的新公司。
　　黑发齐耳的女职员很有礼貌地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奥伦娜·黑蚴，是总部的活动策划者。将由我带你们简单参观并了解总部，随后将前往老板的办公室。”
　　“麻烦了。”
　　跟随奥伦娜踏足这栋巨型的漆黑大楼，映入眼帘的是铺设着5×5m超大瓷砖的大厅。
　　「阶梯」是总部大厅的主要单元，
　　各种几何结构的楼梯，鳞次栉比地‘贴’在大厅四周，有些楼梯甚至还倒着贴于天花板，成千上万的黑衣职员正在楼梯间快速移动着。
　　走路、奔跑甚至是爬行，
　　除了这些楼梯外，大厅便只剩位于中央的投影屏，通过一种简洁、快速的动画来表达公司的运作理念。
　　其中有一个小短片让威廉很感兴趣，展示着公司的入职流程。
　　以黑色的火柴人来表示‘应聘者’，以一根竖线来表示‘寄生虫’。
　　任何前往总部的「应聘者」需要将严选出来的一千条寄生虫同时植入体内，随后被关进一间小黑屋待上整整一百天，每天只会供应最基础的流食。
　　百日过后，
　　若应聘者的体内寄生虫还剩下一条并与他维系着亲密的共生关系，即可成为公司的实习员工。
　　这种类似养蛊的入职模式也决定着总部员工一个个都是寄生精英。
　　奥伦娜展开双臂，面向大厅，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与【冗肠】、【介质】等转运公司的运营理念均不相同，他们往往将总部设定为转移、物流的绝对中心，一切重要的物件都将从总部流出，而且连接着各大组织的管道也以总部为源头。
　　而我们的总部，更像一个研发、调度以及人才培养的中心。
　　转移、物流等基础工作则交给外部的各个站点、子公司、驿站以及数万条活动于地下的「蛔车」来进行。
　　打破传统的固定转移理念，使其灵敏且活化，也是如此我们公司提供的转移业务是最高效的。”
　　威廉抛出疑问，“这样的确更灵活，更快捷，但安全性要怎么保证？”
　　“威廉先生说得没错，灵活便捷的代价就是安全性。
　　因此我们公司在创立时就准备了很大一笔钱财用作理赔，使用我公司转移业务而遭遇意外损失的客户都将得到3~10倍的赔偿，以此来稳定初期客户，强行用金钱砸下根基。
　　随后，我们公司便贯彻最重要的一点-【追责到底】。
　　任何胆敢拦截、抢劫、阻断我们公司运营业务的外部势力，总部都将派遣高阶寄生体进行公开处理。
　　例如割下他们的头颅，眉心烙印黑蛔印记，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再将处理过程做成影片在各中立城市公开播放。
　　目前，公司已经度过最艰难的前期阶段。
　　黑蛔的名号在旧世界无人不知，没有多少人胆敢招惹我们，安全性问题便就此解决”
　　“原来如此~难怪总部的建设看上去与物流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任何管道、铁轨接入……这种运营模式挺好的，难怪你们的发展速度会这么快。”
　　“威廉先生、里根先生如果对本公司的运营感兴趣，等你们与老板谈话结束后可以选择留下来。
　　只要得到老板的批准，我可以带你们前往更深处进行内部参观，甚至可以尝试一下总部特有的‘养蛊’，以你们的身体能得到虫王也说不定。”
　　“行，待会儿问问看。”
　　威廉挺感兴趣的，在他眼里这才应该是前源疫区分离出来的群体组织应该呈现的模样，抛开源疫区的头衔而进行新时代的发展。
　　而非那帮利用卑劣手段与皮厂结合，试图恢复源疫区的疯狂血民。
　　沿着某条阶梯前往总部深处，再乘坐一道需要特殊授权的升降梯直达最顶部。
　　电梯门开。
　　眼前是一条再正常不过的办公室通道，只是尽头处的黑色木门不断释放着无形的压力，
　　当威廉长时间注视着这扇木门时……咔~突然间木门便被挤破。
　　如海潮般的寄生虫喷涌而出，瞬间淹没当前的通道，吞噬掉电梯里的众人。
　　晃眼间，一切又恢复正常。
　　奥伦娜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请两位笔直前往尽头的办公室，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我就不过去了。”
　　奥伦娜虽然强装镇定，但她体内的寄生虫已然浮动于右耳，全身都在轻微痉挛。
　　“里根，我们走。”
　　威廉已然见过多位疫主以及深渊，感受过各种可怕而深邃的压力，当前一脸轻松便抵达尽头，里根也稍微调整了一下电流强度便适应了这份压力。
　　推开微微掩住的门体，
　　里面是一间超过三百平且无任何墙体限制的大平层，采用全景设计，能够一览路浦的城市光景。
　　一位黑色背带裤与白衬衣，上半身极致魁梧而下半身正常的男人正站在窗边，背部的肌肉轮廓即便隔着白衬衣都能隐约，仿佛是一张鬼脸，与他下半身的筷子腿实在有些不搭。
　　梳着黑色大背头，耳鬓的头发被全部剃光。
　　“来了吗？这么年轻就将格利德斩杀，真是不错。”
　　双手插在裤兜的老板慢慢转身，面向两人的是一张「空巢之脸」，没有五官，与之替代的是虫巢圆坑。
　　一只头部生有皇冠结构的超大只寄生虫从中探出脑袋，以深渊状的口器注视两人。
　　老板随后走回办公桌，打开第一层抽屉。
　　里面放着他的面具珍藏，选出一张正常的人脸面具给自己戴上，露出有些违和的僵硬笑容邀请两人入座。
　　“欢迎来到黑蛔公司。”


###第六百二十二章 圣巢原虫
　　【里根的视角】
　　与威廉不同，
　　里根自从站在黑蛔公司的总部大楼前，他尚未实现飞升的机械肉体便在持续生成着不安感，甚至在自主生成强电流来阻止他进入这栋大楼。
　　因为机体检测到大楼内的某位存在能完全摧毁里根目前所铸造的一切，让所谓的‘机械飞升’就此结束。
　　当乘坐升降梯来到总部的最顶层，见到老板的本体时，也终于确定这份不安感的源头。
　　里根在跟随那群喜欢搞研究的老家伙一同做事时，利用空闲时间看过他们所记录的，关于远古时代的一些重要情报，
　　其中便提及各源疫区间，仅次于疫主的「特殊群体」。
　　如腥红庄园的‘七侯爵’，癌宫的‘高桌会’等等，他们象征着银圈间的头部存在，协同疫主共同管理着麾下的军队。
　　作为前源疫区的【寄生总巢】自然也有着这样的群体，被称为「圣巢原虫（The Protozoon of Hallownest）」。
　　不同于七位侯爵，圣巢原虫仅有三只且每一个都强大无比。
　　这里的强大不单指代寄生原虫本身，由这些原虫所寄生的「宿主」也同样达到银圈头部的级别，往往将这样的宿主载体被称为‘圣巢’意味最神圣，最高等的容器。
　　这种宿主与寄生原虫相结合的情况下，将显露出无比强大的姿态，远古时期任何病者在谈及圣巢原虫时都会露出敬畏之心。
　　也正因这样的强大，战争来临时外来者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这群寄生虫，不惜耗费大量兵力针对寄生总巢。
　　最终随着疫主的死亡，圣巢原虫的失踪，总巢瓦解。
　　而其中的一位「圣巢原虫」，同样也是传说中被称为‘王之右手’的最强原虫，其主题色彩正是黑色。
　　“圣巢原虫，伯恩·道格拉斯！”
　　里根于记忆间检索出这个古老而久远的名字时，位于喉咙间的声带便情不自禁地震颤发音。
　　“居然认得我吗……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在旧世界露面了。”
　　老板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位微胖的人类青年，同时也直接肯定了这重身份。
　　一旁的威廉虽不知道什么是圣巢原虫，但老板能建立这等规格的组织，加上对方身上不断释放出来的压力也大概能猜出一些什么。
　　伯恩总裁很有礼貌地邀请两人入座，“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谈一谈血民的问题吧。能给我详细说说‘贪婪’格利德死亡的具体情况吗？”
　　威廉便将人类组织那边的情况简要阐述，其中也是挑明格利德很大程度因贪婪而自取灭亡。
　　“另外还有一件事……在我杀掉格利德后，刻意保持他的大脑活性并将人头扔回旧世界，直接向那帮血民正面宣战。”
　　听到这里的老板于面部挤出兴奋的表情，“用格利德的头颅宣战？非常有创意，非常有想法……真不知道头颅送到那帮血民的面前时他们露出的是什么样的一副表情呢。
　　唯一可惜的是‘暴食’格拉托尼这位真正危险的家伙没能完全杀死，否则血民的整体实力将大幅缩减。
　　而且那家伙很聪明没有选择我公司驿站控制的通道回归，否则我第一时间就会赶过去拦截。”
　　“嗯……格拉托尼侯爵的吞噬能力的确非常危险，伯恩先生对血民有什么想法吗？”威廉也是抛出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如果能得到黑蛔公司的全面支持，胜算都能多出不少。
　　老板起身，背手走向窗边。
　　“这群该死的血虫依旧延续着他们上古时期的疯狂，居然不做任何交涉便攻击我司的蛔车甚至还杀掉所有的乘务人员。
　　这件事，我肯定会处理。
　　但因为黑蛔公司正处于重要的发展阶段，想要对付这帮疯狂的血虫还将牵连皮厂，会直接导致公司发展陷入停滞。
　　你们也看见了，我所创建的公司在短时间内便达到这等高度，一旦有任何问题就会引来各种势力的打压，甚至连【冗肠】都会在暗地里插上一脚。
　　因此这件事我只能暂时埋在心底，待到公司发展成第一大转移的公司且完全稳定时，再去找那帮血民算账。
　　不过，既然威廉先生你已经向这帮臭虫宣战，这件事看来可以稍微提前一点。”
　　说到这里时，
　　伯恩总裁转过身，他体内的寄生虫本尊透过面具上的活眼而直视威廉。
　　“你准备如何讨伐这帮旧时代的难民？”
　　威廉依旧以正常口吻回答：
　　“我目前归属于【恐惧马戏团】，恰巧我的老板同样憎恨着血民，因此在这件事情上他应该会非常支持我。
　　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在向皮厂发起总攻前我必须有着【质】的提升。这一次之所以能杀掉格利德更多依靠着外界因素。
　　另外，可能还会有其它势力介入，目前我还不能肯定。”
　　“马戏团，嗯~”
　　伯恩听闻马戏团的名号后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等你准备正式行动时再来见我吧……届时，我将给予足够的兵力支持，有必要的话我也会亲自到场。”
　　“谢谢伯恩先生。”
　　伯恩总裁坐回自己的位置，用笔杆在白纸上画着某种形似寄生虫的东西，“对了~威廉你既然来自马戏团，我正好有一件事情要问你。
　　听说马戏团内部有一只非常特别的寄生虫，而且是以寄生虫本体的形式进行活动，不依靠也不屑于任何宿主。
　　他甚至还将自己的族群-「阿米巴原虫」给全部杀光了。”
　　“啊这……”老板所描述的人物对于威廉来说可太熟悉了，“伯恩先生有关于马戏团的内部情报是禁止泄露的，我只能告诉你的确有这么一个人，而且我也认识。”
　　“实力怎么样？”
　　“很不错。”
　　“能安排我与这家伙见一面吗？放心，我并不会加害于他，我只是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位特殊的寄生虫。”
　　“等我回去会试着沟通一下，只要伯恩先生你没有恶意就行。”
　　“只要不侵害我公司的权益，所有人我都会友好相待。昔日战争【寄生总巢】受创极重，大量寄生虫在战争中死去，能见到同族间的天才崛起，我还是很高兴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马戏团？”
　　“我出来的时候请了一个月的假期，现在还剩半个月左右吧。”
　　“半个月吗？
　　不如这样，剩下的时间你与你的朋友就待在我这里，以你的天赋或许能从我公司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提前让你达到【质】的改变。
　　这段时间你们也将享有公司的高等待遇，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这里见我，我会给你们开通最高权限的。”
　　“谢谢伯恩先生。”
　　“我还没感谢你杀掉格利德呢，如此年轻便能得到【第一深渊】的青睐而做到这种程度，如果你没有加入马戏团，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挖来我这里。
　　当然，这位里根先生~如果有兴趣加入我司，我还是很高兴的。
　　以你的‘身份’甚至不需要太多考核与验证就能进入我们的研发部门，这几天先深度参观一下吧，如果有这方面的想法可以选择留下来，即便是签订临时合同也是可以的。”
　　“好的。”
　　里根在面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圣巢原虫’时显得无比尊敬，鞠躬后便跟随威廉离开办公室。
　　伯恩总裁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不禁感叹，
　　“外面世界的人类在与我等病症结合后，居然能同时出现这样的人才……看来【世界感染】并非巧合而是有意为之，今后的世界格局、运营模式甚至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年轻人而发生改变。
　　不过也的确应该改变了……否则，我们依旧会战败。”


###第六百二十三章 原腔室
　　由老板办公室退出来的两人乘坐升降梯重回大厅，依旧由之前那位小姐姐-【奥伦娜·黑蚴】负责接待。
　　“他们在见了老板后居然一点没事？”
　　奥伦娜于大厅一侧的楼梯走下时，瞥见谈笑风生，毫无异样的两人时颇为惊讶。
　　总部很少有人在见过老板后，还能保持正常模样，往往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和过来。
　　她走过去之前刻意梳了梳眼睫毛，略微整理了一下齐耳短发，调整宿主的仪态与步姿，尽可能展现总部职员的专业性。
　　“嗨~我们又见面了！
　　我已经接到由老板直接下达的指令，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将由我作为你们的‘专线接待员’，负责你们在总部的一切事宜。
　　同时，老板还给你们开通了最高权限，意味着你们有权参观总部的每个角落。
　　但需要注意的是仅限于‘参观’。如若你们在参观期间影响到总部的发展，或是有任何试图窃取偷盗的行为，你们的授权将被立即终止，同时会被我司追责。
　　咳咳~不过，两位年少有为，想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先跟我前往你们的临时住处吧，应老板的要求【原腔屋】将作为你们这半个月的住处，这是我司专用于接待重要客户的特殊客房，里面包含着我司所能提供的最优质服务以及最先进的技术。”
　　“能修复伤势吗？”
　　“当然可以，原腔屋配套着‘黑蛔澡堂’，注满在里面的液体状幼虫会在你们泡澡时对你全身进行有效滋养。
　　如果需要的话，甚至可以申请让我们这边的技师帮忙‘体内搓澡’，保证将你体内每一个器官，每一个血管都洗得干干净净。”
　　“好。”
　　众人沿着一条回折贴壁的阶梯而上，很快来到一条酒店结构的长廊。
　　“你们两位是住在一起还是各住一间，【原腔屋】可是很大的，完全足够容纳你们两人。”
　　威廉倒是无所谓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里根，后者却很直接地说着：“分开住。”
　　“好的。”
　　威廉与里根的‘客房’被安排于通道对侧，接下来便需要进行入住前的‘身份认证’，而认证则是在门上的锁口间完成。
　　锁呈肉口状，像是一只大型蛔虫被拔掉牙齿后的口器。
　　今后每一次进门都需要将整个手掌插进口器，通过对手背内部的寄生虫进行信息交换，确认身份便可开门。
　　而第一次入住还会有额外的内容，住客将被赋予【原腔室】的住房权限。
　　威廉与里根相继插进肉锁，立即产生出一种被吮吸的感觉。
　　锁口内部探出一根微米级的生物针头刺进手背，向手背里面的寄生虫注射某种物质，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生物素权限」。
　　咔！房门开启。
　　展现在眼前的原腔室并不像威廉所预想的那样，类似虫巢或是某种血肉腔室，
　　而是类同于伯恩总裁的办公室，纯白主体且没有任何的墙体隔断，规格为50×50×10m的方形密室。
　　里面没有任何装饰品，也没有布置没有任何的家具，甚至连窗户与通风口都没有，光线照明来自墙体本身所释放出来的白光。
　　光是这样看根本就不像是客房，更像一间实验室。
　　不过，威廉一眼便看出这间屋所蕴含的生物科技，
　　抬起手背，动用刚才被赋予的权限。
　　随着威廉的大脑产生关于房屋的相关指令，嘶嘶~纯白的墙体立即拆卸成一粒粒微米级的球状幼虫，它们根据威廉所想象出来的景象开始创造。
　　仅十秒钟不到，各种纯白家具、床铺、灯具便已形成，同时还形成了一些隔断墙体，吊顶造型。
　　这些家具能自适应威廉的肉体而发生柔软、高低、密度等等变化，甚至连触感都能模拟，布料、真皮、肉感甚至金属触感都能实现。
　　只要个体不要介意其寄生虫的本质，住在这里可以说是相当舒服。
　　站在屋外的奥伦娜本想要讲解原腔室的使用方法，没想到眼前的两位年轻人居然信手拈来，轻轻松松便适应了他们这里最先进的‘技术’。
　　“怎么样？这便是我们黑蛔公司所开发出来的‘集群技术’，不仅能用于居住，更能用在制造业、运输业等等领域，大大提高效率与质量。”
　　“非常不错的技术。”威廉直接给出大拇指。
　　里根则已经取出他随身携带的单片眼镜，让一粒粒白色幼虫滚在自己手中仔细观察。
　　这时奥伦娜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老板还特别为你们申请了最高级别的【蛔蛊实验】，这可是只有我们这里最高级别的人员才能享有的改造实验。
　　由于该项目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至少得花费三天的时间。
　　如果你们愿意参加的话，请现在就签上名，我们便能提前进行实验的相关准备……毕竟实验本身还得持续至少十天，而你们似乎只在我们这里待半个月。”
　　“有实验的相关说明书吗？”
　　威廉与里根各自要了一本，快速阅读后而做出不同的决定。
　　威廉压抑着体内快要溢出的兴奋，故作镇定地签名，而里根则是犹犹豫豫，最终没有签下名字。
　　里根有着他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自己的飞升躯体不适合进行这类活体实验。
　　“我还是以参观总部的实验室，探讨生物技术为主吧。这种实验更加适合威廉这样的纯粹、完美肉体。”
　　奥伦娜接过合同书，郑重其事地说着：
　　“行的，那就只安排威廉先生一个人参加。最后我再提醒一下，一旦我们这边开始实验的相关准备便不能反悔。
　　如果拒绝参与实验也将被本公司追责，需要赔付至少三万古硬币。”
　　威廉做出一个OK的手势，看过实验说明书的他早就等不及了，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开始。
　　“好的，那我就不打搅两位休息了……咳咳~最后还有一件事。
　　我们这里也提供异性或同性的单独服务，会根据你们的审美选出最合适的‘容器’搭配我们这边技术最好的寄生虫来控制容器，满足你们各种层面的需求。
　　当然，我并不在选项内，但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咔~
　　里根的房门已然关上，他已经有六个小时没有与菲伊聊天了，现在急需进入两人世界。
　　威廉这头已经开启前往‘黑蛔澡堂’的通道，西装都已经脱在手上，衬衣的纽扣已然解除。
　　“多谢奥伦娜小姐的陪同，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会自己适应这里的生活。”
　　“哦……好吧。”
　　奥伦娜意外瞥见威廉那露出在外的肉体结构，
　　她那寄生虫的本能在瞬间受到强烈刺激，忍不住流出唾液，即便只是窥见那一小部分肉体，她也能确定那绝对是一副超越她认知的完美容器，甚至能达到传说中的【圣巢】级别。
　　“那个……”就在威廉即将关门时，奥伦娜下意识地喊话打断。
　　“什么事？”
　　“威廉先生您的身体似乎有伤？黑蛔澡堂的使用比较繁琐，如果我能帮忙的话，或许能起到更好的疗伤效果。
　　毕竟，三日后您就要进行【蛔蛊实验】，必须保证肉体的绝对健康，否则很有可能在实验中完全死去。”
　　“行，那就麻烦你了。”
　　奥伦娜踩着黑色高跟鞋，一言不发地跟在威廉身后，前往那注满着黑色蛔虫的特殊澡堂，途中多次抹去嘴角分泌的唾液。


###第六百二十四章 澡堂
　　【黑蛔澡堂】
　　威廉毫不顾忌地脱去衣装，迈进由极度软化的黑蛔群体所注满的水池，
　　这份触感介于液体与固体间，软滑而细腻，
　　也的确如奥伦娜所言，这样的澡堂能对身体起到修复作用，已经有不少黑蛔沿着体表暴露的孔洞钻进体内，通过分泌他们的再生体液对创伤部位进行修补并刺激机体自我恢复。
　　嘀嗒~一阵不合时宜的水滴声由身后传来。
　　靠在水池边沿的威廉寻着水声而回头，只见站在水池边的奥伦娜小姐面前已落满大片口水。
　　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或者说盯着威廉的背部肌肉。
　　不过，
　　当奥伦娜沉沦于威廉的背部轮廓时，她的视觉突然发现了什么，那看似完美的背部肌肉轮廓居然有一种‘人形感’，仿佛有一位形态畸形的人类趴在、嵌合在威廉的背部。
　　就在奥伦娜以为这只是单纯的肌肉轮廓时，
　　嗡！
　　一只漆黑的眼睛在威廉背部猛然睁开，以颗粒状的眼瞳死死盯着她。
　　不单是这份诡异的氛围以及眼神间传达的死亡感，还有一种绝对的恐惧渗透过来，
　　咔~高跟鞋折断，奥伦娜整个人瘫倒在地，裹着黑丝的腿足夹在一起瑟瑟发抖。
　　“你没事吧？”
　　威廉的一句话让她清醒过来，再次看向背部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没事……”
　　“话说，我这样的肉体，很适合作为你们的容器吧？”
　　威廉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奥伦娜一下愣住，半饷后才慢慢点头，“您的肉体超过我在总部所见到的任何一具宿主容器，我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
　　“还差得远，我的肉体只是徒有其表，看上去很完美实际缺失着‘真正的东西’。”
　　威廉回想起与‘暴食’格拉托尼的一战，自己的肉体在对方的牙齿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奥伦娜也逐渐从刚才的惊恐状态恢复过来，她起身走至水池旁并慢慢蹲下，手掌在黑蛔水池间轻轻搅动着。
　　“我只不过是一只开源的寄生虫而已，无法理解威廉先生你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我相信像你这么年轻便完成途径，能以对等身份得到老板的接待，甚至还能将‘七侯爵’杀死，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
　　威廉仰头看向天花板，“今天是来休息的，我还是别聊这种话题了。奥伦娜小姐，你不是说要帮忙快点恢复身体的吗？”
　　“好的……”
　　由于刚在背部看到了什么东西，奥伦娜明显有些忌惮，不敢直接从威廉的背部下手。
　　啪！
　　她在没有脱衣的情况下，直接将黑丝踩进水池间，来到威廉的正面。
　　然而这一看更不得了，
　　奥伦娜口中的唾液就像一条小溪般沿着唇间向外溢出，整个人感觉都快要脱水了。
　　不过，随着她的目光下移，流口水的状态也突然止住。
　　“威廉先生你的腹部？”
　　奥伦娜所看到的正是那口由【生门】所衍化出来的人体深渊结构。
　　而且因为她的长时间凝视，产生了一种要被吸入深渊的真实感觉……啪！直到威廉在她面前打出一个响指，才将她的思维拉拽出来。
　　“这……为什么威廉先生你的身上会有这样的结构？”
　　奥伦娜连忙捂住眼睛，再也不敢去看威廉的肉体，无论前面还是后面在她看来都危险无比。
　　威廉将双臂靠在水池边沿而解释起来：“黑蛔公司还不知道我的这重身份吧？我目前算是第十深渊的代言人，因为与深渊有着亲密接触，再结合我自身特性，身体就变成这样了。”
　　“第十深渊……”
　　一时间，奥伦娜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估眼前的青年。
　　深渊对于任何一位旧世界的病者而言都是绝对禁区，历史上能接触深渊之人更是屈指可数。
　　她稳定情绪，尽可能拿出总部员工该有的专业度。
　　「蛔虫缠脑」
　　让寄生虫本体与大脑相互缠绕，进一步提高专注度与大脑防御，再一次看向威廉腹部的深渊结构。
　　她也随之发现一个细节，整个澡堂里的液体黑蛔都是无序运动，唯有靠近威廉腹部的黑蛔群体在稳定绕圈。
　　“液体黑蛔居然在沿着这个结构进行规律性地周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咳咳~威廉先生，您这样身体的结构肯定会对【蛔蛊实验】产生影响，能不能让我近距离摸摸看，让我将详细的情况带去研究部门，好让他们准备的实验更加契合你的肉体。”
　　“当然可以。”
　　奥伦娜抱着可能会被吸入深渊的必死决心，正式上手。
　　这样的觉悟也被威廉看在眼里，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并且做出了一个决定。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深渊边缘时，能直观感受到精密的肉体结构，不过随着手指向内深入，肉感开始慢慢转变为岩层结构。
　　她尽可能将这种感觉记忆在脑中，尽可能向着更深的位置摸去。
　　明明威廉的腰腹只有差不多十公分，但奥伦娜在摸索腹部洞窟的过程中几乎要将整只手臂都伸了进去。
　　啪！直至威廉抓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她的手臂抽出来。
　　“够了~再往里面你会有危险的。”
　　当奥伦娜抽出自己的手臂时，她的手指从原本五根变成了十三根……明显是受到了第十深渊的‘不稳定影响’。
　　这也能侧面说明威廉腹部的深渊并不单单只是一个‘身份象征’，而是存在着一定的深渊特性，只是他还没法调用而已。
　　奥伦娜也是十分果断，直接偏过头，暴露出寄生虫的恐怖一面。一口咬断自己的整条右臂并借助黑蛔澡堂进行再生，以免被深渊影响全身。
　　“威廉先生，我现在就前往研究部将你的身体情报亲自送过去，好让他们改进实验条件。”
　　“不急。”准备离开泳池的奥伦娜被威廉一把拉住手臂，“时间还来得及，先留在这里陪一陪我吧……”
　　“啊？也对，我说过要帮先生您恢复身体的，只是……”
　　奥伦娜已经不再馋眼前这位青年的身体了，反倒是颇为惧怕，只能默默低头而半坐于威廉的面前。
　　“不用了，我自己就能恢复~主要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因为我刚才从奥伦娜小姐身上看到了一些特有的‘天赋’，想必你也是因为这种天赋才能被提拔到总部来工作的。”
　　威廉伸出右臂到奥伦娜的面前，做出一种邀请的手势。
　　“愿意成为我的……学生吗？”
　　明明威廉坐在她的对面，奥伦娜却感觉对方的嘴唇就贴在自己耳旁，而且这样的低语根本就无法拒绝。
　　“我……我作为总部的一员，无法再为他人办事。”
　　“不需要你为我办事，只是单纯成为我的学生，与我一同寻觅更多的知识而已。
　　这会有助于你提高工作效率，增加总部的整体效益，甚至可能得到伯恩老板的赏识然后帮助你在总部坐上更高的位置。
　　我们之间只是简单的师生关系，只会对黑蛔公司产生有利的影响。”
　　“那……好吧。”
　　“放轻松，向我展示你的大脑。”
　　目光对视，
　　特有的【癫】字，同时刻印于奥伦娜的大脑及缠绕于大脑的寄生虫，相关的学生数据也被收录于学信脑网。
　　奥伦娜的个人评级达到【B】。
　　威廉也借着这种关系加深对黑蛔总部的了解，争取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实现收益最大化。


###第六百二十五章 实验就绪
　　待在黑蛔总部的三天时间，威廉与里根的发展截然不同。
　　里根的表现相当积极，甚至比身在锡安发电站还要积极数倍，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接触到总部的生物技术后完全为之着迷，
　　而且里根已经确定了一件事，这种被应用于客房的「生物集群技术」如果能将白色幼虫的体积缩小至微米级，还将有助于他的‘机械飞升’。
　　尤其是在飞升的最后阶段用上这种集群技术，让微米级的幼虫分布于体内的各个关键部位，改造成功率将大幅提升。
　　短短三日时间，
　　随着里根将自己掌握的技术与知识完全展示，很快便被聘用为总部的「外聘合作研究员」，允许他使用黑蛔公司的相关技术与设备。
　　但里根必须得对这里的信息绝对保密，同时也需要配合总部完成一些科研项目，带来实质上的收益。
　　收益越多，公司便会开放更多权限，给予更多生物原料。
　　而威廉的态度则完全相反。
　　这三天的时间他根本没有离开过客房半步，确切地说是没有离开澡堂半步，整整72个小时完全浸泡在注满黑蛔的水池。
　　实验前期要求威廉保持空腹，他便直接三天三夜不吃饭外加黑蛔在体内清理，让肉体达到一种真正的空腹状态。
　　不过，他待在澡堂还有别的原因。
　　一是有了奥伦娜作为【学生】，通过她便能轻松了解总部的情况，这比威廉单独去参观总部的效率可要高多了。
　　二是威廉最关心，也最看重的「蛔蛊实验」。
　　由于实验涉及个体与蛔虫的亲密性，而且以往接受实验的都是公司的内部精英，也就是寄生虫间的佼佼者，而威廉则是以外人的身份进行该实验。
　　因此威廉选择三天三夜与黑蛔待在一起，试着与这种液体黑蛔友好相处。
　　时间来到第四日，
　　针对外来者威廉的蛔蛊实验已准备完成，所有操作人员均已到位。
　　奥伦娜小姐迈着比平日更快的脚步前往客房，可屋内却不见威廉的踪影。
　　“嗯？老师他难道还在泡澡……他应该知道今天是实验的日子才对啊。”
　　当奥伦娜穿过屋内的秘密通道来到澡堂时，已经准备在喉咙口的话语却突然卡住，因为映入她眼里的画面实在太过惊艳。
　　直径达十米的澡堂水池间，威廉正端坐于中央，所有的液体黑蛔均围绕着他进行着圆周运动。
　　这时，威廉逐渐睁开眼睛而周围的黑蛔也慢慢停止下来，恢复平日的无序运动。
　　“老师你能操控这些液体黑蛔！？”
　　“并非操控，而是顺着它们的习性给予一些思维的牵引而已……话说，实验室那边准备好了吗？”
　　“对！我就是过来通知这件事的，蛔蛊实验准备就绪，就等老师你到场了。”
　　“嗯~”
　　威廉上岸时绅士服装便自动套上他的身体，因整整三日没有进食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
　　“待会儿在别人面前就别叫我老师了。”
　　“知道了。”
　　就在威廉前往实验室的途中，
　　正在其他实验区进行着相关指导的里根立即获知这件事，利用他外聘研究员的身份快速赶了过去，
　　准备在隔壁的观测室见证这场耗资巨大，涉及黑蛔公司核心技术的实验。
　　谁知，里根刚一跨进观测区就被镇住，伯恩老板居然先他一步来到这里。
　　“伯恩先生！”
　　老板依旧以面具遮挡着头部的空巢结构，双手抄在面前简单说着实验相关的信息：
　　“里根，你来了正好。
　　蛔蛊实验是我司以【寄生总巢】的晋升仪式为基础，所设计出来专门针对精英人员的‘提纯手段’。
　　这是第一次将该实验权限开放给外人，而且是没有任何寄生虫属性的外人，风险固然很大，但你们俩都非常特殊。
　　可惜里根你似乎不是很感兴趣。”
　　“是的，我的机械躯体并不适合生物改造，还是交给威廉来做吧。”
　　“嗯。”
　　老板不再多说什么，目光始终注视着眼前的单面玻璃，注视着内部完全封闭的实验室。
　　……
　　威廉这边经过层层身份的验证，最终被带到一道印有黑蛔印记的实验室大门前。
　　“老……威廉先生，我只能送给你到这里了！实验的持续周期会很长，祝您一切顺利，我们十天后再见。”
　　“嗯，等我好消息吧。”
　　大门开启。
　　数位身着特殊防护服的实验人员将威廉引入其中，首先前往【缓冲间】。
　　需要脱去所有的外衣并进行肉体清洗，扫描个体全身，确认其处于空腹状态。哪怕有任何一丝的食物残余都是不可以的，必要的话将进行插管排液。
　　可当威廉脱光衣服，将肉体展示于检测仪时，实验员们一个个瞪大眼睛。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干净、完美的容器，
　　在生物扫描仪下呈现出来的肉体简直就是一副艺术品，甚至连站在观测室的伯恩老板都为之惊叹，但也看出威廉肉体的端倪。
　　『应该是在【银浊】阶段对肉体进行完全重构，甚至还利用远古基因进行修饰……相当完美，这样的肉体如果放在以前【寄生总巢】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占为己有，以此制造第四位「圣巢原虫」。』
　　实验室内，
　　一位身着黑色防护服，胸前佩戴着特殊胸章，地位明显高于普通实验员的人物来到威廉面前。
　　“威廉先生，我是本次实验的总负责人-查理·赫伯特。
　　你的肉体状态完美符合实验条件，在前往实验区域前请允许我向您说明相关的注意事项。
　　由于您的档期问题，我们将蛔蛊实验的总时长压缩为「十天」。
　　在你抵达实验室后请立即前往中心圆圈处，保持站立并尽可能放松身体。
　　届时我们会在你全身多处插入特殊的生物针管，将至少一千万枚经过严格筛选的优秀寄生虫卵注入你的体内，再通过介质液将卵体运送到体内每个重要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就需要你待在实验室内，持续到实验结束。
　　我们可能会不定时调整实验室内的光线、温度，甚至是播放一些可能会让你感觉不适的音乐，或是注入特殊的气体。
　　另外，你不得有任何进食、排泄的行为，也禁止使用病症能力杀死你体内的寄生虫，最多只能进行适当的诱导。
　　任何对寄生虫的干预行为都会影响实验的最终结果，如果威廉先生想要得到最佳的‘提纯’，就请全程禁用病症。
　　实验期间肯定会产生身体层面的强烈不适，请你一定要忍耐。
　　如果您强烈要求终止实验，需要支付我们五万古硬币作为本次实验的赔偿款。”
　　负责人本以为威廉会被这样的规则吓到，谁知眼前的青年已然颤抖了起来，并非害怕而是压抑不住体内的兴奋。
　　“赶紧开始吧~我已经等了三天三夜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竞选与蛔蛊
　　寄生虫
　　旧世界最大型、最古板的一类大型病原体，
　　不同于细菌病毒这种微观世界的病原体，寄生虫的体型往往较大且保持着自主独立性。
　　细菌如死疫雾态杆菌，鱼鳞四联球菌等，或病毒界的癫壳病毒，血疫病毒等等在感染个体后便会形成一个完善整体，即「病者」。
　　不存在所谓宿主，病原体分开来谈的说法。
　　寄生虫却不同，他们大多数能被纳入宏观世界，甚至有些发生变异的超大型的拟态寄生虫能像人一样自由活动。
　　恐惧马戏团现役副演员马哈特·J·纳什就是这样一只超大型的阿米巴脑虫，直接拟态成人的模样，无需寄生感染，甚至还远强于同族。
　　寄生虫非常在意自主性，
　　严格区分着「自我」与「宿主」的概念，他们甚至经常将其他病者作为宿主……旧世界早期，相较于血民这群疯子，寄生虫更受病者所诟病。
　　为控制寄生虫的泛滥与肆意寄生的问题，
　　旧世界中枢向大量达到银圈级别的寄生虫发去直接信号，让他们参与一项位于世界内核间的特殊选拔赛。
　　从中间选择出最强大一位作为【疫主】，并建立源疫区将不同类别的寄生虫整合在一起，予以约束与控制，由这位疫主进行管理。
　　任何不服从管教的寄生虫将被通缉而杀死。
　　由于是将所有不同类别的寄生虫都整合在一起，源疫区故称‘总巢’。
　　生活在总巢内的寄生虫无法像以前那样肆意选择宿主，但他们对于宿主的向往，这种本能性的冲动无法压制。
　　于是开始研究生物科技，甚至还‘高价’聘请癫者来帮忙，最终实现总巢内部自行生产宿主的技术。
　　「宿主生产」是不稳定的，不合格的宿主会被直接扔进垃圾站处理，
　　然而，有极低概率会出现各项数值都十分优秀的宿主，被称为「完美容器」，这样的宿主自然会被大量寄生虫所觊觎。
　　当完美容器出现时，总巢便会举办名为‘竞选’的活动，
　　在容器可承受的范围内将报名参加的寄生虫全数植入其中，以宿主的肉体为战场，最终活下来的寄生虫便有资格占据这具容器。
　　这种竞选模式的效果极佳，总巢很快便出现了一批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并创立出等同于‘尊瘤骑士团’、‘腥红贵族’、‘皮囊使徒’那样的群体。
　　即便【寄生总巢】的创立初衷是为了整合与管控寄生虫，创立时间也晚于各大源疫区，却通过这样的生物科技与竞选机制在短时间内追赶上去，
　　常年在源疫区综合榜单上占据第三的位置。
　　当前，
　　【黑蛔公司】正是以总巢的‘竞选’为基础，融合现代生物技术而得到名为‘蛔蛊’的选拔实验，
　　只不过实验与竞选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蛔蛊实验不会抹掉参与者的意识，也就是容器的自我意识。
　　只要容器自身足够强大，甚至还能在实验结束后依旧占据身体的主导权，将体内养蛊得到的寄生虫作为一个辅助体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寄生者」为总部所用。
　　这正是作为「圣巢原虫」的伯恩总裁所给出的答案，
　　在他看来容器绝不是道具，寄生虫与容器共同发展才有可能突破远古时期的桎梏，让寄生虫群体走得更远，更高的层面。
　　黑蛔公司能快速兴起而成为第二大转移公司，这项观念所产生的作用也是不可忽略的。
　　另外，
　　蛔蛊实验的受试者往往是来自分公司的‘外聘人员’，为公司做出过大量贡献并获得总部的关注后就会收到一张特殊的邀请卡。
　　来到总部后，外聘人员会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并被告知蛔蛊实验的相关规则，
　　一旦通过以较高的完成率通过实验，个体将直接升为总部的储备干部，今后将直接跟着老板办事。
　　现在，伯恩总裁将这份权限给到一位与公司业务没有直接关系的客户身上。其主要还是看重威廉的个人才能，只要能借助「蛔蛊实验」在威廉体内植入一根寄生虫，他与公司之间就将建立不可分割的联系。
　　虽然不会留威廉在这里工作，但在今后的某个节点必然会再次接触，甚至有着更深度的合作。
　　“让我看看你的表现吧……没有任何寄生经验的外人要如何承受我司培养出来的新型寄生虫，能以多高的完成度结束这项实验。”
　　……
　　一千平方米呈半球状的实验室内。
　　前期检查以满分通过，呈绝对空腹状的威廉，一丝不挂地走向实验室中部，站在白色线条标记的圆圈内部。
　　实验室的顶部呈圆环状开启
　　一道臃肿而圆润的生物母体缓慢降下，在‘她’腹中孕育着超过一千万枚由黑蛔总部特别培育的‘寄生虫卵’。
　　嘎叽嘎叽~一根根生物软管由母体分裂长出，
　　站在下面的威廉没有任何紧张、畏惧或是不安，而是在第一时间展开双臂，放松身体，任由超过五十根软管尖刺插进自己的身体，甚至是后脑勺。
　　卵体注入，同时还附带着一种生物流质将寄生虫卵分流于威廉身体的不同区域。
　　因威廉的完美配合，植入过程仅半小时便完成。注入结束的母体已然萎缩，被快速移除并封锁实验室。
　　接下来的十天便是等待与观测，必要时将通过声音、光源、气味等等来刺激威廉体内的寄生虫，让它们变得狂躁而残暴。
　　时间再过去半小时，
　　体内的虫卵相继孵化，一只只幼虫破卵而出，感受着这处温暖而湿润的新环境，张嘴啃食威廉的血肉作为它们的人生第一餐。
　　上述过程均被实验室所布置的生物监控器完全捕捉，呈现给观测室里的研究人员。
　　一位负责观测的实验员兴奋地说着：
　　“受试者状态极佳，提前一小时便完成所有幼虫的孵化，存活率更是高达99.7%！算是历代最佳……受试者的肉体简直就像完美容器，非常适合于寄生虫的生长。”
　　“受试者的各项身体指数在孵化前后无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反馈，肉体的强大程度、适应性超出我们对容器的定义。”
　　位于实验室的威廉没有四处走动，也没有任何对自己肉体的担心。
　　他选择盘腿坐于圆圈内部，闭眼冥想，身体甚至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漂浮了起来。
　　【三小时后】
　　某位特殊研究员偶然在监控画面间发现一个不容易被注意细微的异常，并拿起纸笔开始验算，最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情报。
　　“报告！受试者体内的幼虫在没有受到任何精神影响或介质牵引的情况下，正在进行着某种高阶规律性的运动。
　　它们以受试者腹部的‘洞’为中心，周期性绕圈。
　　位于不同区域的寄生虫虽移动速度不同，但都遵循着a^3（蛔虫以腹洞为中心爬行一周所形成的类椭圆半长轴的立方）/T^2（蛔虫绕圈周期的平方）=k（常数）这一公式。”
　　该研究员给出这一结论时，其他研究员迅速跟进并验证其正确性。
　　同时他们通过调整监控画面，尽可能将威廉的肉体成像给抹去，只保留寄生虫及腹部深渊的图像。
　　得到的画面让包括伯恩总裁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无比，
　　这根本不像是在观测人体，更像是在观测某个复杂的宇宙星象……
　　时间一天天过去，
　　蛔蛊实验想要实现的死斗而决出唯一胜者的情况迟迟没有发生，甚至连一份死亡案例都没有出现，
　　所有寄生虫均进行着周期运动而互不干扰。
　　在它们围绕着深渊腹洞而运动时，威廉的肉体也会给予它们基础养分保持存活。
　　蛔蛊实验正在沿着超越实验本身的方向发展……
　　伯恩总裁这几天更是推掉不重要的会议，几乎全天都待在观测室里看着这一切。


###第六百二十七章 寄生深渊
　　【蛔蛊实验（第五日）】
　　时间过去一半，依照以前的实验经验，这时候受试者体内的蛔虫总数应该已经减少到一千只左右，这一千只算是真正的精英很难被轻易杀死，剩下的时间便是在精英间决出最强者。
　　然而，
　　威廉体内的蛔虫总数却依旧保持不变，千万条，一只都没有死并且严格遵循着研究员推演出来的公式而运转着。
　　这五天他也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相同的盘腿状态，甚至在嘴角还会偶尔浮现出一丝笑意。
　　当威廉到来黑蛔总部，
　　了解到总部的本质，见识到客房间所蕴含的技术，看见奥伦娜阐述的蛔蛊实验时在他脑中便快速形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想法。
　　威廉的肉体已足够完美，也有黄皮这位「外在寄生体」的存在与辅助。待到小葡萄完成邪阳相关的途径而回归时，「内在寄生体」也将补全，
　　因此，他根本就不需要一只寄生虫。即便是延续于寄生总巢的竞选机制所得到的‘寄生虫王’对于已经有小葡萄与黄皮的他来说都是‘多余的’。
　　威廉之所以想要参与蛔蛊实验的真正原因，并非实验本身，而是黑蛔公司通过‘人才配对’与‘基因筛选’精心培育出来的整整一千万枚寄生虫卵。
　　这些虫卵要是流到市面上绝对能卖出天价，甚至连公爵都会馋得不行。
　　而且，威廉还在泡澡过程中发现了‘黑色蛔虫’似乎能与「第十深渊」产生一种莫名的联系与亲和感，
　　澡堂间的黑蛔会自行绕着深渊做规律运动。
　　随着威廉将注意力集中于腹部深渊，尽可能去放大深渊的影响，整个澡堂的黑蛔都会受到影响。
　　现如今以蛔蛊实验为契机，
　　威廉将自己的肉体作为最高等黑蛔幼虫的居所，让它们更加贴近于腹部深渊，而威廉自己则全面激活‘观星者’的体质，进入深空冥想的状态。
　　这时，
　　星空、深渊以及寄生虫三重因素被他联系在了一起。
　　宇宙深空之间，威廉的意识正漂浮于此，
　　并非孤身一人，在他意识体的周围还环绕着千万只黑色呈游离态的寄生虫，
　　距离他们不远处居然还存在着一道‘黑洞’……与常规黑洞有所不同的是，这口‘黑洞’仿佛真的是宇宙间一个坑洞。
　　在威廉的带领下，寄生虫群跟着他慢慢靠近过去。
　　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
　　威廉打算以这些寄生虫为【介质】进行深渊探索，试着了解、挖掘并激活第十深渊的病症特性。
　　【第七日】
　　威廉体内的情况终于发生变化，那些进行规则运动的寄生虫开始缩小他们的绕圈轴长，慢慢向着腹部深渊聚拢。
　　实验负责人查理突然发现了什么，“那是什么！将观测距离调到最近，观察蛔虫表面的纹路。”
　　镜头拉近，画面放大
　　黑蛔幼虫体表的环节略微有些异常，将那些分叉的环节拼凑在一起居然得到一个古文字-【癫】，说明威廉的大脑思维已完全接入幼虫。
　　这时，距离最近的数百只寄生虫已然爬入深渊，消失在监控画面，甚至连气息都荡然无存。
　　蛔蛊实验本应出现的寄生虫内部残杀的大规模死亡，现在却变成逐一失踪。
　　随着越来越多的寄生虫爬进腹部深渊，威廉的大脑也收集到越来越多关于深渊的情报，配合癫脑进行超快速分析。
　　思考产生的大脑蒸汽由头盖骨间排出，整个实验室很快便弥漫上一层迷雾。
　　无论实验室发出什么样的噪音，释放寄生虫兴奋剂或是传达低频震波都没用，均无法影响威廉体内的寄生幼虫。
　　实验负责人也在第一时间找到观测室的伯恩总裁，“老板！这人疑似在利用、消耗我们的幼虫进行自我机体的探索。
　　我们要不要通过人为干预的方式终止实验？”
　　“不用……威廉他并没有违规。
　　既然答应了他就让实验继续下去，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准备做到什么程度。”
　　“老板，如果他不打算将寄生虫留在体内，也就无法成为我们的人。真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去协助一位外人吗？”
　　“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不要浪费你自己与我的时间了。”
　　“是的老板，是我考虑不周。”
　　随着负责人的离开，
　　伯恩总裁轻声询问身旁的里根，“你的朋友心机很重啊……他从一开始就准备利用实验来提升自我，从未想过要让寄生虫在体内扎根。”
　　里根倒是不以为然，“威廉如果做什么事情都循规蹈矩，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吗？想来，无论是马戏团的身份或是深渊代言人的身份都不是完全通过正常手段得来的。”
　　“嗯……”
　　伯恩不可否认里根的这番话，甚至让他回想过往，回想起不知道多少年前寄生总巢还存在的时候，他同样采用非常规的手段上位。
　　他没有留在总巢间参加所谓的‘竞选’，而是偷偷溜出去寻觅宿主，
　　伯恩的观念从小就与其他寄生虫不同，在他眼里宿主应该是一位有着自我意识而且与他惺惺相惜的个体，而非制造出来的活死人。
　　正因如此，伯恩找到了他的另一半，两者以共生状态一并发展，最终超越总巢的完美宿主而成为「圣巢原虫」。
　　……
　　时间流逝，甚至已经超过实验预计的【十天】。
　　由于伯恩总裁没有发话，全体研究员便继续让实验持续下去，
　　待到第十一天的凌晨时段，几乎所有研究员都集中在监控画面前。
　　此时威廉体内的黑蛔还剩下最后不到百只，且全部集中在腹部深渊处。
　　待到最后一只黑蛔爬入其中而消失时，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画面间的威廉，想要看看这位年轻人是不是就这样浪费掉千万只幼虫而结束实验。
　　如果真是这样，负责人恐怕会带领不少人上前谩骂，甚至要求威廉赔偿实验消耗的所有资金。
　　然而，监控画面间的怪事发生了。
　　威廉依旧保持着闭眼冥想的状态，但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他开始爬向自己的腹部深渊，
　　首先将双手伸入其中，再将整颗头钻入其中，紧跟着是下半身……最后只剩下腹部结构时，深渊居然开始向内折叠将腹部也一同吸入。
　　消失。
　　威廉整个人直接消失于实验室，所有监控设备全部无法捕捉其气息。
　　就连全程观看的伯恩总裁也愣住了，直接一拳将玻璃砸碎并亲自踏足实验室，动用他的感知能力去搜捕威廉，可最终什么也没能得到。
　　“被深渊反噬了？总不可能什么痕迹都不留下吧。”
　　就在伯恩总裁疑惑于眼前的情况时，
　　嗡！
　　在威廉刚才消失的位置重新出现了一道等同大小的腹部深渊，
　　紧跟着，两条沾满着润滑液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整个人也很快从深渊间爬出并恢复原样。
　　与之前唯一不同的是。
　　腹部深渊不再像岩层那般干涸，而是多出一些黏液，变得更加润滑。
　　呼……威廉舒展着肉体呼出一大口气，面部不禁洋溢出一种压抑兴奋的古怪微笑。
　　他终于开辟出一项独属于自己的深渊能力，或者说是融合着星空、深渊以及寄生虫三种属性的特殊病症能力，名为
　　「深渊寄生」
　　可在任意时刻，任意地点，以腹部深渊作为通道，将自己寄生于空间深处，销声匿迹。如同一条寄生虫般在空间深处爬行，蠕动。


###第六百二十八章 黑色
　　第一大转移公司-【冗肠】
　　算是最古老、最原始的转移公司，
　　与几乎每个非封闭源疫区都建立着「合作关系」，不过他们并不特别需要源疫区给予的庇护，他们自身的实力也足够硬。
　　尤其是作为物流中心而建设在路浦的公司总部，任何擅闯冗肠大楼的外来者都将被第一时间被压制且暗中处理。
　　总部的地下最深处，同时建筑的【地基】所在，公司的核心肠道也均来自于此，在这里藏匿着冗肠公司最大的秘密。
　　横纵交错于地下区域的原始大肠，最终汇聚在一处残破的百米级王座，或者说镶嵌于王座上的古老巨人。
　　他没有皮肤的覆盖，肌肉组织与骨骼也不完善，纯粹依靠着大肠的牵引、拉拽来支撑肉体。躯干内部堆满着大肠而没有其它器官，肠道整齐排布宛如犹如人体迷宫。
　　不但没有器官，甚至没有血管与神经，仅由大肠维系着一切的生命功能。
　　巨人正是冗肠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只要由他坐镇，就没有多少人敢来总部找麻烦。
　　任何未经肠道识别的个体一旦进入公司而做出危害公司的行为，都将被他第一时间识别并通过肠道吸收带入他的体内迷宫。
　　只要在一定时间走不出去，个体就会被完全吸收。
　　当前，这位总裁通过大肠监管着全公司的运营状态，正为今天额外签下的订单而高兴时，他脸上的微笑表情却猛然止住。
　　不是因为公司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相隔公司不远处的黑蛔总部，突然传来一股让他全身大肠都为之震颤的危险气息，
　　他试着借助几根靠近黑蛔总部的地下肠道去感知内部所发生的情况时，得到的感应却是一副全黑的画面以及一种能够将他完全吸进去的意识拖拽感。
　　一个陌生却令人生畏的词汇从这位总裁的脑袋里冒了出来，
　　【深渊】
　　他当即下令让冗肠总部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暂停中断总部所有商路往来，相关货物被存放于中转站，所有B级及以上人员全部前往十二指肠区域等待下一步指令。
　　在总裁看来，即便是深渊降临路浦，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冗肠总部的完整性。
　　……
　　【黑蛔总部】
　　圣巢原虫·伯恩总裁正在实验室内会面威廉，正准备询问刚才‘消失’的具体情况时。
　　嗡！
　　一份难以言喻的黑雾从威廉腹部涌出，当黑雾涌现时，伯恩能从这份雾气间看到无数只纳米级的眼球、牙齿、神经。
　　与其说是黑雾，更像是由无数纳米级组织与器官串联在一起的游离物质，只是宏观角度来看呈现出雾的形态而已。
　　最重要的是，伯恩总裁从中感受到一份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威廉你在做什么？！”
　　实际上连威廉自己都有些慌了神，想要将眼前的总裁推开，“不是我！伯恩先生，赶紧离开这里，越快越好……糟糕来不及了。”
　　下一刻，黑暗降临。
　　用于蛔蛊的实验室被一股未知的黑暗瞬间封闭，
　　位于外部观测室的研究员以及里根均被隔开，在他们眼前出现了一道实体状态的黑色帷幕。
　　大家先是愣住，随后便有一位关心着老板的研究员试图撕开这层隔离帷幕。
　　当他的手掌贴触于帷幕表面时，立即发生‘失控反应’，触碰的手掌开始疯狂复制，几秒钟的时间就快要将整个观测室给挤满。
　　无奈之下，其余研究员只能合力将其杀死才遏制住这种无限复制的怪异情况。
　　“不要触碰黑色帷幕，尝试用探测器分析并找出弱点。”
　　负责人查理立即统御现场所有人开始进行针对性的行动，唯有里根不为所动，因为他在第一时间便已经自身的电磁辐射完成对帷幕的检查。
　　得出的答案是无法破除，任何试图撕开帷幕者都将被黑暗吞噬。
　　里根稍微退步于门口，快速思考着眼前的情况。
　　“这便是深渊吗……居然亲自降临，威廉这小子面子还真大。
　　降临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这里可是旧世界第一大中立城市，接到消息的源疫区会立即赶来对深渊进行围剿，甚至可能会有疫主直接到来。”
　　……
　　帷幕内部。
　　伯恩总裁已是满头大汗，尽可能将视线控制在水平线以下，不敢去直视眼前的‘来客’。
　　威廉已经是单膝下跪，同时戴上专属于他的深渊面具，保持着虔诚的觐见姿态，
　　在他们面前，那裹着帷幕长裙的黑暗存在，将黑暗引来实验室的存在，正是【第十深渊】，
　　祂伸出由无数小手构建出来的手臂，轻轻落在威廉的头顶，再顺着头顶往下，摸过面具、脖颈并沿着身体的中线直达腹部。
　　触碰在那湿润而柔软的腹部深渊，
　　阵阵深渊低语于周围黑暗间释放出来，“未经我的认同与深渊授权，居然开辟出专属于自己的深渊病症……做得不错嘛~但却弄得我的处所挤满着恶心的寄生幼虫。
　　下一次再要进行深渊的相关修炼前，记得与我提前沟通。”
　　“知道了，大人！”
　　“另外你之前送过来的病者挺不错，求知欲很强，接纳黑暗的效率也高于其他渊民。没事的话，记得让更多人前往我的地带。”
　　“好的。”
　　话音结束，黑暗散去。
　　笼罩于实验室的黑色帷幕也慢慢抽走而消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豆粒大的汗珠沿着伯恩总裁的面颊滑落，
　　之前被阻隔在外的研究员也纷纷围了过来，立即对蛔蛊实验室的各角落进行检查，确认没有黑暗物质的残留。
　　同时还有一位负责联络外界的公司干员快速来到这里，“老板，冗肠公司的多位联络特使正在楼下，想要询问您发生在总部的异常情况确认危险是否还存在。
　　另外，可能还会有路浦的城市调查官过来询问你事情经过并对事发地进行调查。”
　　“告诉冗肠只是意外，危机已解除且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至于调查官，等他们过来了，就直接带来办公室见我，我会配合的。”
　　“是。”
　　伯恩总裁早已将自己作为顶级寄生虫的脾气给抹掉，现在的他只是一位‘遵纪守法’的生意人而已。
　　第十深渊这样危险的存在降临黑蛔总部，足以对整个城市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他作为路浦的一员有必要配合调查。
　　“伯恩先生，实在抱歉……”
　　“谁能想到深渊居然会亲自降临，没有对我司造成任何危害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伯恩虽然没说什么，但威廉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将手掌伸进腹部深渊一阵掏动而抓出了什么东西。
　　“伯恩先生，这点东西就当作赔礼吧。”
　　呈在掌间的居然是七条寄生虫，与普通黑蛔不同的是，这七条黑蛔能直接在空间爬行，稍不注意就会进行短距离传送。
　　而且它们背部的轮廓也呈漩涡状，并散发着一股深渊气息。
　　看着这些寄生虫的伯恩总裁瞪大眼睛，“这是！在深渊间存活下来的黑蛔！”
　　“没错，从我来到总部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黑蛔似乎与深渊有着微弱的亲和性，也就想到利用蛔蛊实验来进行深渊开发。
　　运气不错的是，千万只幼虫间居然真的有七只能幸存下来并结合了第十深渊的相关病症……这些幼虫本就归属于你们，算作赔偿应该可以吧？”
　　伯恩有些纠结，
　　与深渊相关的黑蛔幼虫，放眼整个寄生虫群体都从未出现过。他肯定是想要的，但又担心第十深渊再次找来。
　　他自己倒是不怕，只是担心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会因此被毁坏，甚至整个路浦都遭到深渊的影响。
　　威廉也看出总裁的顾虑，立即给出提议，
　　“不如这样，伯恩先生你找几位能够适应黑暗，愿意接纳深渊的外聘成员，将蛔虫给到他们进行结合。
　　不直接关联总公司，而是通过外部联系让他们前往第十深渊那里学习。
　　搞不好你们公司能开辟出新的业务……即便无法做生意，今后也能有几位深渊打手。”


###第六百二十九章 回归
　　七条深渊蛔虫最终由伯恩总裁做出分派决定，通过特殊打包的方式送往城外的分部，近期将在全公司范围发放公告来挑选适合深渊蛔虫的外聘人员。
　　由于深渊降临这件事在路浦闹出极大的动静，伯恩总裁接下来的几天都得配合调查，睡觉时间都得相对调短。
　　但他依旧抽出半小时来单独接待威廉。
　　“半个月还真是快，回去马戏团后记得我委托你的那件事，尽可能让那只特殊的阿米巴虫来总部这里见个面，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好。”
　　“最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早点向那群血民发起总攻。”
　　“一定，那伯恩先生我就不打搅了。里根他留在这里的话，应该能帮到你很多。”
　　告别伯恩总裁，威廉乘坐升降梯来到大厅时，齐耳短发的奥伦娜小姐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
　　“老师您要走了吗？”
　　“嗯，马戏团的管控很严格~你就好好待在总部，尽可能学习更多知识，今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知道了老师~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坐到更高的位置。”
　　“学习才是第一要务，地位并不重要，再见了。”
　　威廉轻轻拍了拍奥伦娜的肩膀，由公司大门径直离开……当跨出大门的一刻脚步也变得急促起来，今天是他向马戏团请假的最后一天必须及时赶回去。
　　“威廉，走这么急吗？看来马戏团在这块管的很严。”
　　里根依靠在门口，嘴里还含着一根特制的虫皮香烟。
　　“没错，今天是请假的最后一天了。论考勤这一块马戏团恐怕仅次于苦痛僧院吧，若是迟到的话会很麻烦的，里根你准备在这里留多久。”
　　“半年以上，我已经确定黑蛔总部的技术能有助于我的机械飞升。”
　　“那行……我时间不多了，就下次再见吧。”
　　“对了威廉，你准备正式攻打血民时记得也叫上我，我那时候差不多已经飞升完成，正好可以用血民来测试一下飞升的强度。”
　　“好。”
　　昔日的好友相拥后正式道别，里根背后的菲伊也通过电磁显形，微笑着挥手告别。
　　威廉顺着自己作为首席演员的感应，坐上一辆前往旧世界偏僻区域的黑蛔列车。
　　这一次威廉没有要求任何按摩服务，而是独自待在一节车厢间休息，脱去服装，手指均匀滑动于腹部周围。
　　“没想到在黑蛔公司消耗掉了所有的假期，起初还准备去找公爵鉴宝估价，顺便把欠款给还了……算了~反正商会那边有整整一年的还款期。
　　这一次的意外收获实在太棒了，居然发展出了我自己的深渊病症。
　　虽然这种结合着寄生虫、星空与深渊的病症并不具备攻击性，但功能性与机动性几乎拉满。就算伯恩先生那样的圣巢原虫都无法捕捉到我的存在，这样的能力能应用于不同场合，不限于逃跑、作战，甚至是……赶路。”
　　想到这里，威廉猛然由座位起身，直接发动刚学会的「深渊寄生」。
　　自己爬进自己的腹部深渊，消失于车厢。
　　若切换成威廉的第一人称视野，他自己仿若化身一条漆黑蛔虫而钻行于柔软的深渊通道，前往着空间位面的深处。
　　一处很少有人能够触及的‘亚空间’地带。
　　凭借与马戏团的感应在「深层空间」蠕动前行，相隔数百公里的路程被大幅缩短，而且还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随着威廉与马戏团的感应愈发强烈，
　　在他视野间居然真的映出一道漂浮于深层空间的漆黑帐篷，正是由老板的黑发所编织，具备空间特性的「马戏团帐篷」。
　　“什么！我居然直接找到了藏匿于空间深处的马戏团……这！”
　　当威廉发现马戏团帐篷时，帐篷也同样发现了他。
　　黑发编制的帐篷表面猛然瞪大一只巨眼，死死盯着他，直至确认威廉的首席演员才慢慢重新闭合。
　　嘶嘶~一根根黑发由帐篷表面射出，缠住百米开外的威廉，直接将其拽入其中。
　　嗡！
　　穿过帐篷，落在那挤满着凌乱黑发的地下通道，威廉眼前便是黑发垂帘，无尽的恐惧气息从对面传来。
　　“老板，我回来了！”
　　“你回来的方式挺特殊啊……短短一个月就掌握了这种能力，居然能在亚空间深处找到帐篷所在。”
　　“这是今天刚学会的特殊技巧，之所以能找到马戏团主要依靠着我的首席身份。如果没有这份感应就算我能游动在深层空间也无济于事，与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自由前往亚空间且个体不受一点损伤，这可不是‘技巧’两个字形容的……与第十深渊有关吧？咳咳~总之做的不错，这样的话今后就能更快掌握马戏团的帐篷了。
　　话说你回人类那边解决血民的问题，情况如何，杀掉了多少只肮脏的血民？”
　　“运气不错，杀掉了七侯爵之一的‘贪婪’格利德。”
　　此言一出，发帘掀开。
　　老板那镶嵌在最深处的本尊躯体展现而出，“嗯！？你杀了格利德！以你现在的水准不应该能击杀七侯爵才对。”
　　“事情是这样的……”
　　威廉也是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复述了一遍，
　　“大概就是这样，格利德本身属于最弱的一人，而且因自身贪婪被我抓住机会，算是我运气特别好吧。”
　　“不……你能杀死格利德的关键不在于他的贪婪，也不在于运气。
　　旧世界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位病者刚完成途径就能杀死源疫区内仅次于疫主的存在。
　　他们大多都有着好运，却依旧无法做到，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你是第一例，
　　而且在我看来你能杀掉格利德关键，在于你自身以及那一轮新月。你有没有办法与那位新月病者发生永久性的结合？”
　　“这个……暂时还没有办法。
　　这次能进行这样深度的融合完全依靠着洛里安的手术支持，同时我也利用了他的急切心理以及对我本质的不了解，才能勉强做到在融合期间占据主动性。
　　下一次就没这么好运了，而且洛里安现在恐怕正在思考如何杀死我。”
　　“你的话，一定有办法。
　　而且我不相信你在体会过那份强大感后，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贪欲】是每个人都存在的，或大或小，过大会招致灭亡，过小会让人停滞不前，适当适时贪欲能让我们走得更远。
　　牢牢记住斩杀格利德时的感觉，争取再次获得那时的力量吧。”
　　“知道了，老板。”
　　“能杀掉一位七侯爵已远超我的预期，假期的价值算是实现了。”
　　威廉借机更进一步说着：“嗯~我不仅杀掉了格利德，同时还直接用他的头向血民宣战……当然，我会等到再次获得长时间的假期时再去处理我的私事。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全身心投入马戏团工作的。”
　　威廉虽低着头，但能清晰感觉到现在的老板处于比较开心的状态。
　　“你不在的这一个月，纳什将【剧院】打理得很好并已经通过内部测试。只要威廉你能在正式演出上达到不错的效果，我会再给你批假去对付血民的。”
　　“多谢老板。”
　　“好好利用你的深渊特性，在对付血民的问题上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告别老板，
　　走在马戏团内部通道间的威廉心情大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可就在这时，
　　对面转角处忽然溢出一份强烈的恶性气息，威廉下意识地提高警觉，以为会在这里偶遇亚特。
　　然而，
　　转角处所迈出的却是一条套着黑白长袜的细长腿足，
　　只不过，腿足上面的衣装从熟悉的哥特裙变成了一种更具诱惑性、更凸显身材的束身皮衣，腰间甚至还系着一条特制的皮鞭。
　　双马尾也变成了一束单马尾落在后肩，
　　面部则涂抹着十分夸张的黑白涂料，
　　不仅如此，在她身后还跟着一群目光无神的女体模特，
　　“哦~这不是威廉先生吗……看你样子好像很开心呢！愉快的假期结束了可要记得收心哦，不专注表演的话你的首席位置可能会被替换掉呢。”
　　“凯瑟琳，你还好吗？”
　　“你的眼力真是越来越差了，没发现我的状态很好吗？不要再闲聊了吧，我得赶紧回去准备节目，争取在下一次表演取得高分。”
　　凯瑟琳全程没有停顿脚步，直接从威廉身边大步跨过。
　　从她身上释放出来的恶性气息还夹杂着梦境的味道，一般人要是嗅到一点恐怕会连续做数个月的噩梦，甚至在梦中死去。


###第六百三十章 反思
　　与凯瑟琳擦肩而过后，威廉在下一个拐角处稍作停留，双手抄在胸前而回想着刚才的接触。
　　由凯瑟琳所释放出来的噩梦气息有着质的提升，即便只是相对走过也有不少噩梦因子沾上威廉的身体……如若不做处理，今晚睡觉必定会做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凯瑟琳这段时间的成长速度恐怕比我还要快，可她所采用的成长模式却是「恶性」。
　　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从她踏足马戏团而成为副小丑就注定不可能摆脱这份恶性，毕竟亚特只要不死。不被开除就始终是她的老大。
　　如同我与纳什的关系一样，任何节目的准备、彩排以及正式演出时必然会有所接触，而且亚特还占据着主导位置，她无时无刻不笼罩在恶性之间。
　　只是因为贾恩先生的介入让她找到一个平衡点，没有完全陷入其中。
　　但我的到来似乎将这份平衡搞砸了……
　　现在唯一还算好的情况便是，凯瑟琳无论怎么发展恶性，始终是以她自身的【噩梦】为主。梦境以及章鱼结构依旧是她的主体，
　　她的身体结构并没有变得像亚特那样，也没有汲取对方的恶性肿瘤。
　　她主要受影响的应该是内心，或者说她故意将内心堕入其中。
　　看来我果然也不太擅长搞人际关系，洛里安那头还没想出办法和解，凯瑟琳这里又有问题了。
　　想办法慢慢解决吧~凯瑟琳她的过往经历与易辰比较类似，应该能想出和解的办法。”
　　就在威廉靠着墙体自言自语时，一阵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不是别人，而是本应该在水族馆间的易辰居然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并将意识依附于背部的‘第二身’。
　　镶嵌于背部的人体，张嘴说话：
　　“威廉，你想和这种童年受到过非人虐待，现如今又再次将内心丢进魔窟的家伙和解？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你先问问自己能和我和解吗？真是愚蠢啊。”
　　被易辰这么突然一怼，威廉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微笑，“哦，易辰老师似乎很擅长这方面？”
　　“不……我可没有‘感情’这种软肋，曹老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将人性完全抹掉了，这一点我还得当面感谢她呢。
　　我能理解，只是因为凯瑟琳与我比较类似，她应该也没有多少感情存在。
　　她最初之所以缠上你，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在人类城市的经历，与你一同合作进行梦境，再加上最后被你完全算计而失败，差点殒命于锡安。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本应该憎恨你，而像凯瑟琳这种精神不正常的女人却在你身上发现了一种叫做【兴趣】的东西。
　　正如我对你的兴趣一样~
　　而你应邀来到马戏团让这份兴趣加倍，甚至在她体内生根发芽。而你这种对待异性爱答不理的性格又好符合凯瑟琳的心意。
　　只不过，随着你在马戏团内部快速晋升，甚至一度得到新任首席的头衔，这让凯瑟琳开始感觉不适，感觉与你不再位于一个平面甚至越来越远。
　　而你上一次明显过分的行为成为导火索，导致她的负面情绪而压过对你的兴趣。
　　从刚才的状态来看，她应该想要提升实力，想要成为与你一样的首席再亲自将你踩在脚下。为达到这个目的她将不惜一切代价与手段，甚至不惜让内心堕入恶性。”
　　“易辰老师，我该怎么做？”
　　“我只知道如果你现在跑去道歉，或者想要拿什么东西来弥补，只会让她失望透顶，完全对你失去兴趣而彻底恶化。
　　而且，
　　在我看来凯瑟琳的状态不挺好吗？对比以前可是成长了很多，她在恶性层面的天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也难怪能一直担任副小丑且得到老板的重视。
　　这才是凯瑟琳应该走的路……如果还是以前那样，反而像个废物一样。”
　　“我会考虑的。”
　　沟通结束，威廉这一次没有将问题抛在脑后，而是认真存放在癫脑间的某个位置，待到某个节点来临便会想办法解决。
　　一番自言自语后，威廉继续踏上原来的道路，回到杂技团。
　　看着穿行于通道间的各种兔子以及肉体层面的共鸣，威廉知道Mr.兔子回来了。
　　【中央住宅区】
　　位于杂技团最深处的十字路口，这里对应着四栋宅邸私院，
　　分别是三位杂技团长的住所以及临时借给威廉用来搭建剧院的区域。
　　威廉提前便隐匿气息，减少肉体的震动，以免被兔子先生或者姐妹花中途拦截到他们家去吃饭，
　　他作为首席演员还是得以自己的事业为主。
　　当威廉靠近自己的剧院时，竟生出一种陌生感。
　　“嗯？连大门结构都换了？”
　　原本的黑铁镂空大门被换成了一种以肋骨拼接出来的生物门，上面还有着十分精细的骨骼环纹以及肉质雕刻。
　　与威廉的完形者肉体有那么几分相似。
　　排布于大门内部的神经网络能感应路过的生物，当威廉靠近到五米范围时大门居然自动开启。
　　“外在神经回路？自动识别身份……纳什这家伙还挺能干的啊。”
　　大门敞开，一条开阔而染红的皮囊大道呈现眼前，直达剧院。
　　这样的皮囊大道显然是根据威廉所具备的皮囊属性而设定，染成红色会让来访者有一种走红毯的感觉，看戏之前就能将他们体内的血液调动起来。
　　不仅如此，
　　皮囊大道的两侧居然还设有艺术成分很高的雕塑，
　　或是在沉思，
　　或是在展示肉体，
　　或是在阅读书本，
　　抑或是在行绅士礼，
　　无论是哪样一尊雕像均对应着威廉的脑袋，而且每尊雕像的细节刻画都十分到位，至少进行过十次的修改。
　　看着眼前这一切，就连威廉都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纳什这家伙……”
　　话音刚落，
　　一颗面黄肌瘦的脑袋猛然从一旁的土地钻出，凌乱而稀疏的黄毛随意搭在脑袋上，两颗安装于眼眶里的眼珠子一颗看向左边，一颗看向上端。
　　“老大您回来了！真是十分抱歉，明明算好了你请假的最后日期，今天本应该全程在马戏团门口等你的。
　　结果因为前段时间审查出了一些问题，我需要对剧院进行快速整改，已经一周没睡觉了~昨晚一不小心就在舞台上睡着了。
　　没能在您回归马戏团的第一时间过来接您，我真是该死！”
　　纳什越来越激动，直接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
　　随后无头身体爬出地面，不停用脚踩踏着脑袋，直至将其踩碎为止。
　　“够了够了~赶紧将近段时间剧院的整改情况，马戏团对剧院的审查结果整理成文档的形式，方便我快速了解。”
　　听着威廉给出的要求，
　　纳什的身体一阵抖动，崭新的脑袋立即从断头位置长出，兴奋地回答着：“我昨天就已经整理好了！放在老大你的办公桌！”
　　“行，话说「十三」呢？”
　　“烛偶妹妹呀~她可帮了我大忙呢！整个剧院的灯具设计全都由她搞定，灯光效果达到极致，甚至还被马戏团的检查部门给好好表扬了一番。
　　她目前正在帮忙整理你的办公室，
　　毕竟她跟你的时间更长，更加了解您的一些习性！今后我也会慢慢了解的，嘿嘿。”
　　“我们走吧，纳什。”
　　“好嘞！”


###第六百三十一章 新居
　　当威廉走过皮囊大道，踏足剧院大厅时。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种金属与生物相融合的气息，各种电路、输油管道均通过金属外壳进行包裹而排布在墙体表面，让血管结构与金属风格相融合，得到一种别样的美感。
　　大厅正中的「灯饰」更为超前，
　　这是一盏由108具人偶构成的三层水晶吊灯，每一具人偶的体内都至少存在着十八根分控式的蜡烛。
　　由不同体位发光所形成的照明氛围也会截然不同，
　　不只是照明，每具人偶都有着各自的神态与姿势，甚至还能在丝线、齿轮的牵引下进行着简单的空中表演。
　　当前则全部向威廉鞠躬，欢迎着主人的回归。
　　“这是十三的作品吗？”
　　“是的呢~烛偶妹妹非常具有艺术细胞，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几位主要成员都来过这里，每一个跨进大厅时都会驻足观看，给予高度的赞扬。”
　　“的确不错。”
　　当威廉穿过大厅来到剧院内场时，这里的座椅已全部换为生物风格。
　　完整的脊骨与肋骨构成椅背结构，
　　多根手臂缝合而成的座椅扶手，
　　而下半身腿骨以及肉质填充物为坐垫。
　　同时在椅背的脊骨上还架着一颗「观戏头骨」。
　　头骨里面还设有连接舞台的神经组织，观众只需戴上头骨就能直接获取舞台上的环绕音效，大大提高坐在后排的观影体验。
　　“老大怎么样！这个舞台我已经修改过多次，完全符合你走之前留下的图稿。”
　　“不错。”
　　“老大您今天就别管剧院的事情了，从外面回来应该很累吧！赶紧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会替你处理的。”
　　“行，不过~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听到这番话的纳什全身瞬间绷紧，血液加速，“老大，要我跟着去您的办公室吗！？”
　　“是的，有些事情需要与你私下谈一谈。”
　　“遵命！”
　　纳什主动走在前面带路，甚至连走路的姿态都发生变化，时而小跑时而跳跃，甚至感觉整具身体都有着贴向地面而进行蠕动的感觉。
　　甚至还有一种寄生虫黏液分泌出来将衬衣浸湿，以及黏稠拉丝的物质留在脚下。
　　【首席办公室】
　　大门的设计同样讲究，
　　采用双门扉结构，左右各自雕着威廉的半身侧像，而且能从雕刻细节看出不同‘两个威廉’的不同，甚至其中一人的眼神阴狠毒辣，有一种‘易辰’的感觉。
　　『这小子不错，我喜欢！明明没有见过我，却能做出这样的作品。』易辰在体内大加赞赏。
　　威廉不作任何评价，直接推门进入。
　　曾经的普通办公室已被改造成类图书馆的结构，
　　共三层设计，
　　所有的墙面均被改造成书柜结构，且设有多个分区，
　　而这里的书籍也是纳什委托他人从各城市买回来的，毕竟旧世界的病者与人类存在着极高的相似性，作家也是比较多的。
　　“老大怎么样？”纳什不自觉地搓动双手，等待着表扬的到来。
　　“很好~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看书的，纳什？”
　　“烛偶妹妹她喜欢看书，又称你为老师，我根据这一点推测出来的~而且这些书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知道老大你生在隔壁的世界，本质属于那边的人类，对我们旧世界的了解或许不够精细。
　　这些书涉及旧世界各处的人文地理，另外还有一些根据历史知名事件编写的小说。”
　　“辛苦你了！”
　　威廉的右手在纳什肩膀上拍了拍，这番举动直接让对方全身痉挛。
　　这时，顶着蜡烛的十三沿着螺旋楼梯走了下来，
　　不再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女仆装，而是换上一件通过凝蜡技术得到的纯白长裙。
　　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不同，犹如一位能驾驭整个剧院的女管家。
　　“老师！”
　　十三以手指轻轻拉起裙摆，向威廉鞠躬。
　　“十三，成长得很快啊~而且你的灯具作品也很不错。”
　　“全靠老师赋予我「深造学习」的机会，我已经能更清晰地认知自我，能在以往学习的知识层面进行深造钻研。”
　　“嗯，我先有事与纳什谈一谈，晚上再来检查一下你的大脑状态。”
　　“是！”
　　十三踏着较快的步伐离开这里，还贴心地将门带上。
　　咔~房门关闭的一刻，
　　威廉突然嗅到了某种稠密的体液味道，
　　偏头一看，纳什整个人感觉正在慢慢融化，大量稠密的体液从皮肤表面渗透出来，整个人正在慢慢缩小，仿佛要变回寄生虫本体的模样。
　　“纳什，你怎么了？”
　　“我……我……”
　　支走十三，两人独处一室。
　　纳什在大脑间已经幻想出各种癫狂的画面，而他整个人也已完全沉浸于这样兴奋的幻想之中。
　　直到……啪！威廉直接一招双峰贯耳让他清醒过来。
　　“认真一点，我有事情要和你讲。”
　　融化中的纳什立马停止分泌，不知从哪掏出超大号的水杯开始为自己灌注水分，很快便回归原有的模样。
　　“老大不好意思~因为长时间没见你，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没事。”
　　谁知，纳什这边刚刚稳定下来，威廉却当着面开始脱衣。
　　轻轻一扔便将西装挂在数米开外的衣架上，
　　解开马甲并进一步解开衬衣，
　　露出那无与伦比的身材以及奇妙、深邃而黑暗的腹洞。
　　啪！
　　纳什的身体由内部瞬间产生高压！啪……灰白色的黏液四散飞溅，整个人直接炸掉。
　　破碎的身体组织又很快向着原来的位置聚合，回归原样，但依旧有些不太稳定。
　　纳什整个人处于蒙圈的状态，这种本应该出现在梦境中的画面却一下成为现实，让他根本接受不了。
　　不过，
　　威廉的下一步动作却是伸手入腹，掏出一只具备螺旋纹路的黑蛔。
　　当同族生物出现时，纳什猛然一下变得正常，甚至还透出些许杀意。
　　“黑蛔……不对~与常规的黑蛔不太一样。似乎混着一种特殊的空间属性，话说，这东西是寄生在老板你的身体里吗？”
　　这番话的后半段纳什几乎是一种咬牙切齿的状态。
　　“不，我只是利用大量黑蛔进行了深渊感悟，它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偶然存活下来的幸运儿而已。”
　　“哦~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这种低劣的寄生虫怎么配得上老大的肉体，就算是我也不够。”
　　“言归正传，黑蛔公司的老板，昔日的圣巢原虫想要见一见你，有空吗？”
　　“如果是老大你的要求，我当然有空了~如果只是对方的传话我可没空哦……毕竟我刚加入剧院，需要全身心投入事业。”
　　“那就替我见一面吧，我与黑蛔公司算是有合作关系，这次他们也帮了我不少忙……对方委托这件事给我，也不好拒绝。”
　　“遵命，需要我现在就请假过去吗？”
　　“不着急~等你有空的时候抽一天过去就行。另外，还需要纳什你帮忙办一件事。”
　　“什么事？”
　　“你的隐匿能力如何？”
　　“那必须得是仅次于老大您了，我以前还是【J】的时候可是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帮我调查一下凯瑟琳，看看她近期都在干些什么，别被发现了。”
　　纳什的表情第一次变得严肃起来，两颗散眼也集中到一起，“凯瑟琳……有点麻烦~需要我接近小丑屋吗？”
　　“能接近的话最好。”
　　“行，我会尽可能办好……”


###第六百三十二章 凯瑟琳的泳池
　　纳什载着一身黏糊糊的内分泌液体与夸张的笑容，撅着屁股，以倒退的方式撞门离开。
　　当门扉闭合，隔断他与威廉的目光对视时，
　　纳什的脸色瞬间回归正常，甚至还有些严肃与怪异，两颗散眼也开始随机抖动。
　　并不是因为他在威廉面前都是装出来的，
　　而是接到了一个在他眼里难度极高的任务，比他曾经担任【J】时所执行的隐秘任务都要难上数倍。
　　曾经为马戏团干黑活的时候，偶尔也与亚特共同处理过一些事情，他深知那位首席小丑有多么恐怖。
　　有时候遇见风险极高的事件，只要亚特在场就能解决，一丝隐患也不会留下。
　　“老大居然想要查副小丑……不过，凯瑟琳最近的状态确实古怪。
　　真是麻烦，想要查清这个女人的状态就必须靠近小丑屋，只是在外面查一查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情报。
　　一旦暴露，即便以我现在的身份都可能会彻底死亡。当然，我的死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大会被牵扯进来。
　　让我想想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万无一失。”
　　走在剧院通道间的纳什掏出一根用于活化寄生虫肉体的针剂，猛然插进后脑勺，向大脑深处注射。
　　整个人都跟着一同抖动起来，大脑更是膨胀到平时的两倍。
　　啪！
　　纳什一个巴掌猛然拍打在肿胀的头颅表面，直接将头皮拍破而暴露出里面活跃不已的大脑，平衡内压。
　　“有了！我的伪装与演技即便再如何高超，想要偷偷混进小丑屋甚至在里面监视凯瑟琳的生活，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不过，几天前好像听以前的下属说起【小丑屋】最近时间似乎有一些大型的整改项目。凯瑟琳近期的变化这么大，她的厂房的确可能会进行更改或者正在更改中……”
　　纳什立即通过他在「扑克脸」间的关系确认了这件事，凯瑟琳的确正在对厂房进行大改与扩建，尤其是其中一个项目花费极大。
　　按照凯瑟琳的要求，修建一个注满海水的特殊泳池。
　　采用一种特殊的空间材料来修建泳池，让普通规格的泳池能达到类似海滩的效果，部分区域甚至能模拟出深海环境。
　　这样的特殊构造显然需要用到一部分马戏团帐篷的特性，代价也是比较高的。
　　而马戏团之所以会审批通过，甚至安排大量人手为凯瑟琳打造这样的泳池，就在于她上一次的表演居然拿到综合第三。
　　傍晚，
　　负责「深海泳池」项目的扑克脸群体回归四人间宿舍休息，在他们彻底入睡之时，一只微米级呈灰白色泽的阿米巴原虫沿着床铺爬进其中一人的耳朵。
　　此虫正是纳什所化，准备通过大脑来接管这位扑克脸，明日便能借着这重身份前往小丑屋，潜伏在凯瑟琳的身边收集情报。
　　谁知，
　　当他靠近大脑时，立即被一根根生长在大脑表面的章鱼触须排斥在外。
　　这位扑克牌的整颗大脑均被噩梦影响，脑沟被注满海水不说，还长满着章鱼触须……想要强行寄生的话可能会被凯瑟琳所察觉。
　　纳什只能放弃当前目标而爬向临床的扑克脸，
　　然而，只要是参与泳池建造的马戏团成员，无论是最底层的工人还是负责监管的扑克脸，全都遭到噩梦影响。
　　“凯瑟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谨慎了？仅仅一个月变化就这么大吗？真是麻烦……”
　　纳什只能等到第二天清晨，待到扑克脸们全部醒来，噩梦影响被降到最低的时候再进行寄生。
　　没空摄取过多的记忆，立即跟随着工程队前往【小丑屋】。
　　两栋风格迥异的厂房式建筑坐落于此，
　　其中涂满着各种彩绘的首席小丑屋处于封锁状态，连大门都挂满着铁链，外面还飘满着人头气球。
　　一旦有人来到这里，这些气球便会睁开眼睛而给予视觉警告。
　　如果有人还敢靠近首席小丑的工厂，气球将直接贴上去爆炸而传播一种针对头颅的恶性增生。常规个体一经沾染，大脑便会疯狂增生并舍弃肉体，形成独立的人头气球。
　　反观凯瑟琳这边的黑白工厂，大门敞开而等待着工人们的入场，
　　甚至还有多位形态怪异且扭曲的女性模特站在门口迎接众人的到来。
　　部分模特的头部破损裂开，露出由章鱼须编织的噩梦大脑，显然都是凯瑟琳的造物，而以前的小丑屋是没有这些模特的。
　　凯瑟琳并不在迎宾队列，隔着大门看向工厂内部也没能得到凯瑟琳的踪影。
　　踏足工厂，
　　纳什一眼便看见扩建于厂房尽头「深海泳池」，远看只是规模为50×50m的室内游泳池，再普通不过。
　　但随着靠近泳池，
　　随着一阵海浪潮汐声传入耳中，
　　周围的厂房结构居然被逐渐淡化，而眼前的泳池居然逐渐呈现出一种沙滩式的结构，甚至还有各种贝类生物落在岸边。
　　再一次抬头看去，不再有厂房的墙面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不仅如此，
　　还有一位身材婀娜如人鱼般的女子正在海面游动，时而还有不少八爪鱼的触须在她周围浮现，
　　感受到众人的到来，少女开始靠向岸边。
　　唰！一只巨大的八爪鱼腿忽然跃出水面而拍打在岸，溅起大量的海水。
　　待到水幕落下时，
　　触须已然不见，而是化作一条裹着黑白长袜的长腿，
　　凯瑟琳已经站在岸上，
　　抖动着湿润的头发并清除里面所夹杂的贝类，再以橡皮筋扎出一个单马尾。
　　当前尚未画上小丑妆的她，玉骨冰肌，玲珑剔透。
　　这样的一幕不禁让在场不少人完全看呆，唯有纳什操控的扑克脸没什么兴趣，
　　“泳池的最终稳定性工作就拜托你们了~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叫我哦。”
　　凯瑟琳很客气地说出这番话后，便拿出她的化妆盒，一边给自己上妆一边走出工厂……不过，她的离开路线正好经过纳什所寄生的扑克脸。
　　湿润的脚掌在扑克脸身旁停下。
　　湿润的手掌轻轻搭上肩膀，
　　嘀嗒嘀嗒~从凯瑟琳身体落下的海水已在地面形成一滩浅水。
　　突然，
　　她从嘴里伸出细长且带有吸盘结构的舌头，缓慢而细腻地舔舐在扑克脸的面部，由面颊舔至耳垂，分离时还牵扯出明显的丝线。
　　“嗯~味道略有不同，红桃4先生，你身体不太好吗？”
　　“咳~可能与我曾经在海域地带遭遇大鱼的袭击有关，这么多年一直不太敢靠近深海。现在采用真正的海水来填补泳池，难免有些应激反应。
　　我会克服的，谢谢凯瑟琳大人的关心。”
　　“大鱼吗？那可是很危险的……真是辛苦你了。”
　　凯瑟琳踩着湿润的长袜就此离去，听着‘啪啪啪’的脚步声完全离开工厂，纳什控制着肉体准备下海干活时。
　　唰！
　　一道黑影忽然从厂房顶部倒吊了下来，正是已经完成小丑妆的凯瑟琳。
　　“再确认一下，你真的没问题吗？”
　　纳什控制着扑克脸被吓得退后一步，“真的没事。”
　　“这样好了~”凯瑟琳从嘴里吐出一截冒着黑烟的触须，“啊，张嘴！吃掉这东西能屏蔽你对深海的不适感哦。”
　　“好的。”
　　张嘴吞下，伴随着全身上下大量章鱼须的浮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凯瑟琳才终于离开。
　　寄生在大脑间的纳什已被惊出一身黏液，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第六百三十三章 暴露
　　纳什跟着其他扑克脸监工一同潜入‘深海泳池’。
　　“明明看上去只是普通泳池，实际却通过‘空间扩充’与‘视觉误差’两种效果的完美融合让泳池感觉上与大海没有区别。
　　老板必定开放了少量的马戏团帐篷权限给凯瑟琳来制造这处泳池。
　　老板果然很喜欢凯瑟琳啊，不过也对，目前马戏团的观众审核全部交给凯瑟琳来做，噩梦审核的效率可比以前的人工审核好多了，还能腾出大量人手来负责会场工作。
　　不过，光是帐篷还不够……这海水应该是取自【弧海（The Vibrio Sea）】。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弧海之水，而是取自深层，关联到那位鱼源的深海之水。
　　马戏团必然不会承担风险去取这种海水，而且我近期也没有听过哪位扑克脸前往弧海取水的事情，应该是凯瑟琳亲自取回来的。
　　虽然很早就猜到凯瑟琳的八爪鱼以及梦境特性关联着弧海，没想到会这么深，居然轻易就能将深海之水带来这里。”
　　纳什来到马戏团的时间要早于凯瑟琳，当时还是黑桃7的他还接手过凯瑟琳的初期资料。
　　“奇怪~凯瑟琳当初近乎是以逃命的方式来到马戏团，精神不稳定且肉体受损。
　　可能因为违反某项规矩而被海洋遗弃，甚至可能是从弧海逃出来的实验样本，现在居然又能回去建立联系？甚至将海水带过来~真是疑点重重，这件事必然牵扯到凯瑟琳的真实身世。
　　难怪老大要叫我来调查这件事。
　　或许不仅仅是调查凯瑟琳，还是对我的一种考验！一定是这样的，只有通过这重考验，我才真正有资格与老大站在同一个舞台上进行表演。
　　老大你实在是太贴心了！！！”
　　纳什越想越激动，甚至连他目前的寄生宿主都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
　　整整六个小时过去，
　　工程队完成对泳池的稳定性检查并对一些空间裂口进行修补，而就在工人们与扑克脸监管者相继上岸而准备离开时，
　　一旁逼真的人体模特，通过丝线悬吊在离地半米的位置，并且做出各种搔首弄姿的体态。
　　凯瑟琳迈着性感的步伐于黑暗间走出，在她的皮裤间还会钻出几根细小而湿润的章鱼腿来回拍动，甚至轻轻拍打在大腿表面而发出啪啪声。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恶性，而且是一种偏向某种欲望的恶性-【色孽】。
　　“各位真是辛苦了~为表谢意请各自挑选一位我的作品，然后跟着她们进入梦境。在梦境之间，可随意对她们进行形象塑造并进行肉体层面侵略，各种恶劣的嗜好都可以得到满足哦。”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凯瑟琳犒劳施工队了，也正是如此大家每天都干劲十足。
　　不少工人，甚至有部分扑克脸都顺应着凯瑟琳的恩赐，相继靠近这群人体模特。
　　当进行嘴对嘴的接触时，
　　唰！一条章鱼触须从模特口中射出，顺着对方的口腔插进大脑而实现梦境共享。
　　做梦期间，一股股梦境液体会从这群人的鼻孔间流出，最终被凯瑟琳吸收。
　　这样的一幕被纳什默默观察并记下，准备汇报给威廉。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方面的需求，尤其是已经占有一定地位的扑克脸，他们有着自己的追求与目标，感谢凯瑟琳的好意后便告辞离去。
　　纳什自然也混在其中。
　　啪！一只湿润的手掌再次落向纳什宿主的肩膀。
　　“红桃4~你对今天的货物不满意吗？这么快就赶着离开吗？”
　　纳什立即给出一个正当的理由，“今天我还有别的事情，动物园的排水系统正在重新规划，其中一位负责人正好请假，我得替他一下。”
　　“哦，这样啊~稍微晚一些过去也没关系吧。
　　如果你不满意这些模特，干脆让我来陪你怎么样？”
　　此言一出，就连其他正在离开的扑克脸都统统愣住，堂堂副小丑居然愿意陪同数字在五以下的扑克脸。
　　简直就像一位海归回来的年轻女博士，不但容貌出众，还依靠自身实力成为公司董事会的一员，
　　而这样的人物却突然倒贴上一位样貌平平中年发福的部门组长，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不但如此，
　　啪！凯瑟琳一把抓住纳什宿主的手掌，向她身体摸过去。
　　眼看就要摸进皮衣缝隙而触碰到里面的凸起物时……由纳什控制着宿主肉体，猛然抽手。
　　纳什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持续伪装下去，哪怕让他去死，去做一些违背他人格的恶劣事情，纳什都能做到。
　　但眼前的行为却完全越过他的底线，
　　他很清楚凯瑟琳与老大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如果他不做抵抗而伸手进去，那便完全违背老大的意愿，也根本没有资格作为老大的副官。
　　“哦？拒绝了吗……真是奇怪啊。居然连我所释放的强烈恶性都能抵挡，强行压制住欲望的释放，你看门口那几个看戏的扑克脸都快要受不了了。”
　　显然，在纳什给出拒绝选项时，身份也就泄露了。
　　“凯瑟琳小姐，我们去马戏团的公共区域详谈如何？”
　　“你是害怕亚特老大突然找过来吧？他最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门了……不过也行，公共区新开了一家奶茶店还挺不错的，你请和我喝一杯就好了~纳什。”
　　【马戏团公共广场】
　　这是一处马戏团融合旧世界各中立城市创造出来的广场街道区，专用于非表演期的员工放松。
　　凯瑟琳的手中捧着一杯特制奶茶，当韧性极佳的“葡萄”吸入口中，她的脸上便会洋溢出昔日的可爱表情，多巴胺因甜食而疯狂分泌。
　　“话说纳什，是威廉派你过来的吧？”
　　“老大可没这种闲心，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
　　“哦？真的吗……为什么呢？我们以前好像不太熟悉啊~”凯瑟琳的表情又回归恶性，将吸管抽出而在纳什眼前晃动着，试图让纳什的散眼聚集在一起。
　　“因为我很了解老大，他以前与你的关系很好！老大来到马戏团的第一次出演就有你的协助……以前老大无论走到哪里，你一般都在。
　　但这次时隔一个月归来，却只见老大一个人。
　　我便推测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而且凯瑟琳你近期的变化的确很大，所以我决定一个人过来调查一下。
　　看你是不是受到了亚特的严重影响，如果是的话，我可能会向老大汇报这件事。毕竟，如果你真的出事，老大应该也会很难过的。
　　作为他的副官，我得设身处地的考虑一切事情。”
　　“哈哈哈！”听到这里，凯瑟琳自己捂嘴大笑起来，甚至感觉嘴角都快要被撕裂。
　　“难怪老板会安排你成为他的副官~你还真是一只乖狗狗呢，什么异味都能嗅得出来。
　　我作为副小丑，既然是亚特的副官，自然与他有着高度的相似性……只是我以前在故意遏制而已。
　　现在我想通了，与其被人瞧不起，不如遵循本心。
　　我本就蕴含着恶性，现在的我只是顺着这条道路正常走下去而已，告诉威廉……我迟早会将他踩在脚下，用脚趾走过他全身每一处地方。”
　　然而，
　　哈哈哈~这次轮到纳什疯狂大笑，甚至因太过激动，一颗眼珠都滑落掉进自己的奶茶间。
　　“不愧是小丑呢~讲的笑话与其他人就是不一样。就聊这么多吧，我还得回去帮老大整理一些剧院的资料呢。”
　　当纳什起身离去时，凯瑟琳的声音再次传来，
　　“纳什，告诉威廉。
　　如果想要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变化，就自己过来……别派一只狗过来嗅味道，让人恶心。
　　我会在泳池里面等他的，当然，由于泳池还有一些工程没有做，指不定会在使用途中出现一些问题。”
　　纳什不再回复，径直离去。
　　他的脸已扭成一团，五官消失而化作一张可怕的圆齿嘴口，层层向内。
　　若不是因为凯瑟琳与老大有着关系，他的拳头早就砸过去了。


###第六百三十四章 律动
　　【剧院】
　　威廉正坐在图书馆结构的办公室，他已经通过资料了解这一个月的情况，剧院目前已经通过所有的审查并正式接入马戏团，
　　也就是说下一次的正式演出，威廉所管理的剧院需要拿出相应的节目。
　　就在威廉撰写着剧本，绘制场景并进行相关的服装与道具设计时，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来！”
　　大门推开，走进来的正是纳什。
　　只不过他的状态有些奇怪，仅穿着一条沙滩裤，肩膀上还扛着一袋东西。
　　来到威廉面前，直接将布袋解开而展示出里面的各种刑具，同时在他的沙滩裤间还插着一封信件。
　　“纳什，你这是干嘛？”
　　“老大您给予考验我未能做到！果然我还是不够格，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副部，这是我的辞职信。
　　另外，由于我的失败给你招来麻烦，请用这些东西尽情给予我应得的惩罚吧！
　　以后我会回归【J】的身份，但只要老大你有任何需要，我保证随叫随到。”
　　“嗯？什么考验？我有给过什么考验吗？”威廉挠了挠脑袋实在是想不起有这回事。
　　“就是您派我暗中调查凯瑟琳的这件事，我未能做到隐匿身份，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凯瑟琳她变得和以前不同，非常谨慎，我已经做到自己能做的极限，依旧被发现。
　　显然，我的演技还不到位！”
　　“我只是让你去做这件事而已，不是什么考验……再说被发现了也没关系，详细说说事情经过吧。”
　　“是这样的……”
　　随着纳什描述过程，威廉的眉头渐渐皱起。
　　“你去了小丑屋！？真不怕被亚特杀掉吗……我的原意只是让你在外面调查一下，小丑屋这种地方可太危险了。
　　而且，你还在凯瑟琳的地盘里待了这么久，哪怕换作我也容易露馅的好吧？继续说，到底怎么暴露的。”
　　“凯瑟琳似乎通过一些细节察觉出我的问题，便想要让我触碰她的身体！可她是老大您的女人，我怎么能碰……所以不就暴露了吗？”
　　“你这家伙，谁说凯瑟琳是我的人了……后来呢？没有为难你吗？”
　　“亚特不知道因什么原因没有出现，我与凯瑟琳毕竟都是副部，便去到广场区聊了聊~聊天过程并不愉快。不过在聊天结束时，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
　　“凯瑟琳说，如果想要了解她发生了什么变化，就让老大你亲自去往小丑屋间的泳池，她会在那里等你。”
　　威廉点了点头，“主动邀请的话我还是得过去一趟，反正近段时间也没有表演安排。”
　　“老大你真要过去！？万一是陷阱怎么办……万一凯瑟琳伙同亚特想要借机将你杀死，到时候你死在【小丑屋】，他们能找出一万个合理的杀人理由。”
　　“纳什。”
　　威廉突然双手撑住桌面，向前探出身体，拉近与纳什的面部距离。
　　“在呢，老大！”
　　“你真的以为亚特与凯瑟琳加起来就能杀死我？”
　　此言一出纳什直接愣住，直接一巴掌猛然扇在自己的嘴唇上，“我乱说话！是我考虑不周！”
　　“好了，我现在就准备过去，剧院有什么事的话你先帮我处理着。”
　　威廉伸手便招来西装套在身上，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向着门口走去。
　　身后再次传来纳什的声音，“老大……我暴露的这件事情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呢。”
　　威廉竖起衣领，侧过头以特殊的眼神瞥向纳什一眼，
　　“惩罚？我看你似乎很喜欢这些道具，用在你的身上可不一定是惩罚吧？把你裤兜里的信件扔掉，别再提什么辞职的问题。
　　就目前而言，我对你还是非常满意的。”
　　话音结束，门扉一同关上。
　　留在办公室的纳什直接原地蹦起，一脑袋插进楼层隔板，满脸洋溢着幸福。
　　……
　　威廉走在剧院外的皮囊大道上，癫脑快速重现着纳什潜入小丑屋的详细经过。
　　“纳什的伪装能力并不弱于我，而且还完全寄生于一位扑克脸的大脑间，获取对方的习性与记忆并混在工程队间，依旧被凯瑟琳给抓了出来。
　　这样的细腻心理她以前可是没有的。
　　而且，凯瑟琳果然与旧世界的海有关。
　　从第一次见识到她的八爪鱼特性就能够大致推测，只是凯瑟琳她一直都没有主动表现出这一点，直到这次心性发生改变才开始表现深海属性。
　　前往泳池与她见面的话，或许就能更深入了解她的身世……可能还会牵扯出那位藏匿于深海间的神秘疫主。
　　也正是我最早在绅士考核上窥见的那位【鱼源】，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威廉刚走出院落大门，正准备前往小丑屋时……扑通~毫无征兆，他的胸肌突然抖动了一下。
　　肉体共鸣，
　　迫使威廉看向当前十字路口的另一处宅邸区域，一座规模最大且经常有奇怪声音传出的神秘院落。
　　“兔子先生？”
　　也就在威廉将目光投过去时，大门开启。
　　一位戴着黑色兔子头套，穿着小一号黑衬衣与西裤的「兔男」站在门口，向着威廉做出一个邀请动作
　　“威廉先生！请随我前往兔子俱乐部，Mr.兔子正在里面等你！”
　　“好的。”
　　这样的邀请可不能拒绝，凯瑟琳的事情只能暂时抛在脑后，立即跟随兔男前往这处特殊的宅邸。
　　跨进纯白且有着肌肉轮廓的兔子大门时，
　　一阵阵动感而颇有节奏感的音乐便从四面八方涌来，院落间居然驻扎着一支‘肌肉乐队’，由十八位各具才艺的特殊兔男所构成。
　　他们的上半身统一只穿着马甲，展露手臂与腹肌，
　　分别站在院落的不同位置，用不同种类的乐器配合自身肌肉的抖动，共同奏响颇具旋律感的音乐。
　　威廉听着乐队的合奏，肉体立即产生强烈共鸣。
　　没有继续走下去，而是完全沉浸于这份节奏感，通过癫脑对肌肉的完美控制，让全身每一块肌肉都跟着抖动。
　　黄皮也能感受到威廉正在进入一种有益状态，感受到他似乎在这样的节奏下获得肉体层面的成长，
　　嗖~西装、马甲以及衬衣统统收敛起来，仅保留西裤与皮鞋。
　　除了显露威廉的完形者肉体外，那湿润、深邃而黑暗的腹部深渊也展示了出来，
　　最终，
　　肉体的律动居然还略微带动腹部深渊的‘开合’，某种特殊的深渊感应被威廉所捕捉到，在这样的强节奏隐约下似乎能够将「肉体」与「深渊」连在一起。
　　可当威廉想要更进一步时，
　　腹部深渊忽然失控，而自发性地产生收缩反应，
　　一阵剧烈的腹绞痛传来，不只是肉体更是灵魂层面的绞痛，仿佛要将灵魂完全撕裂开来。
　　威廉双手捧住腹部，大口喘息，整个人也从律动状态拖出……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不过在威廉面前额外多出了一个人。
　　系着领带的兔子先生不知何时已经到来，当前正弯腰注视着威廉的腹部。
　　大概看了整整五分钟才直立起身体，
　　随后又伸出手掌在威廉的肩膀捏了捏，
　　「完形者肉体」在兔子先生的指尖捏动下立即产生强烈的刺激反应，感觉随时都可能崩塌瓦解。
　　兔子先生不由得摇了摇头，似乎表达对威廉近期肉体发展的不满。
　　依旧是一言不发，
　　转身勾动着他的手指，示意威廉跟随他前往俱乐部。


###第六百三十五章 兔子先生的俱乐部
　　Mr.兔子的宅邸
　　建筑的整体规模并不算特别大，对比威廉的剧院、姐妹花的柔馆也就多出20%而已。
　　不过，建筑的用料却相当讲究。
　　既不是什么珍稀金属也不是什么特殊木材，而是一种经过改良名为「固架肌肉」的特殊肉体，其强度甚至比不少稀有材料都要高，墙体表面能清晰看到细密之极的肌纤维。
　　最重要的一点这可不是什么死肌肉，每一块肌肉都是鲜活的。
　　威廉近段时间虽然没有怎么锻炼肉体，但基本功还是有的，顺着肌肉间的感应将目光上移，很快便发现控制着建筑肌肉群的「主脑」。
　　一颗可爱的巨大兔子头嵌于建筑顶部，兔子头的内部神经连接在建筑的每个位置，共同操控着肌肉群，赋予神经感应与基础活性，
　　兔子头每天还需要吃掉整整五吨高蛋白食物来为整个俱乐部供能。
　　另外在建筑外部还挂有着、镶嵌着大量的霓虹灯饰，以及一块十分突出粉色光牌挂在建筑正面-【兔仙堡俱乐部（The Bunny Castle Club）】
　　随着Mr.兔子的靠近，宅邸大门立即发生肌缩而阔开一条缝隙，两人共同跨入其中。
　　里面并没有对应什么辉煌的大厅，而是一间小屋，被称为【俱乐部中转站】
　　小屋四周的墙面除了出口外，还存在着六条缝隙且有着高亮箭头进行标注，但并没有说明这些缝隙会通向什么地方。
　　Mr.兔子没有选择任何一条缝隙而是将双臂伸直在前，用力一拉！
　　能清晰听见肉体被撕裂开来的声音，眼前的肌肉墙面直接阔开一条通往他办公室的通道。
　　“强而有力……兔子先生的每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跟随前往办公室的途中，威廉的注意力开始集中起来，试着模仿兔子先生的步姿……他尽可能让每一次抬腿、膝盖弯曲、脚掌浮动以及落地的触感都完全一样。
　　然而，
　　刚走没两步，威廉就已经满头大汗，脚踝传来巨大压力，仿佛再学下去腿就会断掉。
　　『粗略看上去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走路，实际却完全不一样……兔子先生每一次抬腿都在将肌肉呈最大程度拉伸并故意给予关节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压力。
　　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东西在里面。
　　兔子先生就连平时最正常不过的走路都在锻炼吗？这也太可怕了。』
　　威廉没有就此放弃，依旧学着对方的步姿。
　　当跨进办公室的一刻，他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已满是汗水，西裤也完全浸湿，小腿以下更是一种颤颤巍巍状态。
　　不过，映入眼中办公室场景却让威廉暂时忘掉下肢的不适感。
　　以粉色为主题的房间，随处可见各种兔子玩偶、手办模型以及相当可爱的兔子海报等等，另外在办公桌后面的书柜里还摆放着一件特质的兔子奖杯，似乎表彰着兔子先生在某项比赛间的胜利。
　　兔子先生坐回他的办公桌。
　　“威廉，非常欢迎你来到我的宅邸。我是兔子先生的翻译官，接下来，在你学会「肌肉语言」之前，将由我来负责翻译。”
　　发声者正是办公桌上的一只‘招财兔’。
　　“好的。”
　　“威廉你这段时间似乎没有锻炼肉体，虽然【途径】让你构建了一个更完美的肉体框架，但这种未经打磨的东西最多只能算作一件用于观赏、看似完美的艺术品而已，
　　稍微碰一下就会破碎瓦解。”
　　“是的，最近一直比较忙，肉体没来得及锻炼，而且我也想要在肉身层面多多请教您。”
　　“你以前的肉身老师呢？我记得好像叫作泽德吧，就是能够将莫桑德以肉体击败的那位人类。”
　　“泽德老师他一直在人类城市，而我除了因血民事件回去以外，现在已经很少与他接触，也就没有学习更多的东西了。
　　而且，最近频繁与深渊打交道，心思暂时落在了那边。
　　另外，我还向老师传达了兔子先生你的意思。老师他表示等处理好人类那边的事情就会过来一趟，而且会考虑加入马戏团。”
　　“好！”
　　兔子先生一巴掌拍在桌面，整个俱乐部都在跟着震颤。
　　‘爱才’是Mr.兔子的一大特点，他作为杂技团的总团长兼马戏团二把手将很多资源都用在人才的培养上。
　　对比前任杂技总团长娜塔丽姐妹花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姐妹花追求数量，因为她们的柔术团需要整体性，只要人数足够多，整体性就越强。
　　而兔子先生所追求的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才精英，任何一位被选中的‘兔男’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不光是通过了肉体的检测，还会在俱乐部内接受各种‘严苛’的特训。
　　正因如此，一团的兔男总量仅有二十位。
　　虽然威廉已经是首席身份无法成为兔男，但兔子先生依旧对他很感兴趣，
　　或许在他看来只要是马戏团的一员，只要愿意发展肉体，那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威廉，说回你的问题吧~你腹部的深渊的确很有意思，刚才的动感舞曲居然配合着肉体一同收缩。
　　但你的肉体还停留在表面，虽然能在音乐的辅助下找到「节奏」，但在平常状态下就完全摸不到门路了。
　　你刚刚学着我走路，如果能找到其中的‘节奏’而非一味地模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口喘息，体热飙升，下肢无力。
　　想要留在我这里学习一下吗？”
　　“好啊。”威廉连忙点头。
　　“留在我这里的话，时间上可能会有一些问题。
　　我会按照兔男的标准来要求你，每天至少需要花费十二个小时待在我这里训练，如果某些项目不到位，时间还可能会延长。
　　你确定不会影响到你的其他事情？毕竟你现在也是首席，需要考虑很多别的事情，尤其是演出到来前的各种准备。”
　　“一天不是有二十四个小时吗？还剩一半，完全足够。”
　　“你先尝试一天，如果能坚持下来并达到预期要求，就允许你正式留下来展开训练。”
　　“好的，要怎么开始？”
　　“俱乐部中转你应该已经观察到了，那里有六道缝隙，分别对应着六个训练区域。
　　你每天需要随机抽签前往其中两个区域，参与并完成里面对应的俱乐部活动，训练也就结束了。
　　六个区域分别为：
　　1.「纯洁摔跤场」，个体必须去掉一切外物与其他来到这里的兔男进行摔跤，直到身体完全透支，没有一个肌细胞能活动为止。
　　2.「肌肉健身房」，需要使用里面的每一项器材并达到合格标准，如果有一项始终达不到，则需要一直使用下去直到肉体透支。
　　3.「音乐舞蹈室」，跟随节奏完成对应舞蹈，或进行相关的乐器演奏，直到获得80分以上的成绩，否则将一直表演下去直至肉体透支。
　　4.「人体组装室」，需要配合其他来到这里的兔男，按照今日给出的要求进行人体组装，并在组装状态下进行各项高难度的杂技运动。
　　如果中途因某人的失误导致结构失调、组装瓦解，其余兔男将对失误者进行殴打。
　　5.「刺激药物室」，个体需要在兔子医生的建议下完成多种不具备任何副作用的天然药物注射，若在途中支撑不住甚至出现昏厥、痉挛等情况，医生会对你进行肉体急救，直到所有药物注射完毕。
　　*药物室每周最多只会选中一次。
　　6.「兔子运动会」，所有进入该房间的参与者都必须伪装成兔子而进行各项比赛，名次高于平均值的兔男可对低于平均值的兔男予以肉体惩罚。”


###第六百三十六章 肌肉弹奏
　　威廉听着兔子先生关于俱乐部的简要阐述，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目前能够让威廉肉体得到成长的就只有杂技团，只有兔子先生，根本没有选择。
　　更重要的一点，威廉在踏足俱乐部前院时便隐约找到了深渊与肉体可能存在着一定的联系，直觉告诉他这一点必须抓住，说不定能再次开辟出另类的深渊能力。
　　告辞兔子先生，回归中转站。
　　威廉目光扫视着这一处肉壁房间，很快便找到‘抽签点’，位于地面正中心的肉状孔隙，
　　将手臂尽可能伸入其中，快速摸出其中的肌肉小球。
　　序号为【1】与【3】。
　　呼~威廉长舒一口气，
　　“幸好没有抽到‘人体组装’与‘运动会’，我作为新人在比赛性质的训练中大概率会失败，如果遭到兔男们的肉体教育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抽到的是摔跤与音乐舞蹈吗？
　　摔跤，也就是与万里挑一的‘兔男’进行纯粹的肉体对抗，估计会通过某种手段将我们的阶位降到同一个等级，以实现所谓的纯粹摔跤。
　　我还没有体验过俱乐部的训练模式，直接就进行肉体对抗的话，恐怕是输多胜少。
　　还是先前往音乐舞蹈区找一找感觉，毕竟这个我算是体验过一些。”
　　随着威廉将手中的三号球塞进对应的缝隙，肌肉收缩而阔开一条特殊通道，
　　【音乐舞蹈室】
　　这里不同于外部区域，采用纯粹的镜面构造而成，以便大家更清楚地看到自身肉体的律动。
　　不过，摆放在这里的各式乐器却由人体构成，
　　例如以肌肉束为弦，配合大量腹肌打造而成的大提琴，抑或是肌肉筋膜与骨骼支架做成的架子鼓等等。
　　威廉到来时，已经有四位兔男先行到场了。
　　而其中一位最擅长演奏的兔男则是指挥者，由兔子头套间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尊敬的威廉先生，请选择一样你最擅长的乐器，如果都不擅长可以选择跳舞，你刚才在前院展示的舞蹈还是挺不错的。
　　如果只是来我们这里体验一天的话，建议选择跳舞的效果最好。”
　　“我选这个吧。”
　　威廉早早便看中了一件他最擅长的乐器-「钢琴」，确切地说是易辰最擅长的乐器，
　　生前在孤儿院易辰可是钢琴演奏的天才，多次被留下来跟着老师一同弹奏，甚至还多次在孤儿院内公开表演。
　　不过，俱乐部的钢琴却有些不同。
　　在威廉看来至少有十具的肉体拼接组装而成，连四条钢琴腿都选用的是被剔除皮肤的肌肉大长腿。
　　每一根琴键所对应的击弦系统均取自于人体最精妙的「心肌」，
　　每一次的琴键触压都仿佛是在进行一次强而有力的心脏跳动。
　　见威廉坐在钢琴前，负责指挥的兔男也是略微一愣并给予提醒：
　　“钢琴是我们这里最难驾驭的乐器之一，同时也是最昂贵的乐器，你确定要使用吗？
　　一旦选定就不能更改，后续如果你跟不上我们的节奏将需要持续弹奏下去，直至透支掉你所有的体能。
　　届时你将无法进行下一个训练项目，今日的训练也将以失败告终，今后无权待在俱乐部内。”
　　“能让我先试一试吗？毕竟我是第一次来。”
　　“五分钟……只能给你这么长的时间，否则我们几个也会因此耽搁。”
　　“好。”
　　威廉的十指于琴键表面轻轻抚过，感受着心肌琴键带来的别样感受，正当威廉准备弹奏时，一阵声音从脑内传来。
　　『这么有趣的东西还是换我来吧~无论是弹琴还是对人体的了解，都是我更胜一筹，你说是吧？威廉~』
　　『行啊。』
　　威廉也不强求，他与易辰本就是一体。
　　他待在思维图书馆内欣赏易辰的弹奏，同样能得到一样的弹奏经验，甚至还能从易辰身上学到一点新的东西。
　　易辰得到的感悟，他同样能够得到。
　　忽然间，
　　一股纯粹的死亡在音乐舞蹈室弥漫开来，兔男们的胸肌纷纷一阵抖动，本能性地凹造型，警惕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他们也纷纷产生肉体感应，察觉到威廉背部似乎多出来一具肉体，而且有两只手正沿着皮肤之下摸向威廉的面庞。
　　待到双手遮盖于面部，形成面具之时，威廉整个人的气势完全改变。
　　兔男们一个个歪着脑袋，他们不明白为何刚刚才见的青年仿若完全变化一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琴键奏响，
　　一首德彪西的《月光》被易辰弹奏了出来，虽然还不知道所谓「节奏」的含义，易辰却将自己对于死亡、杀戮以及肉体的感悟注入其中。
　　一曲结束，
　　现场的兔男们均处于全身肌肉紧绷，兔眼通红的状态，仿佛在刚才经历了一场死亡杀戮。
　　而且在这群兔男的感知当中，这位坐在钢琴前的青年简直就是一位变态杀人魔，刚才弹奏像是在抒发他的杀戮经历与愉悦感受。
　　不等兔男们说话，易辰抢先说上一句：“我差不多已经适应了这种钢琴，就请各位带我学习了解所谓的「节奏」吧。”
　　“嗯……”
　　领头的兔男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对方也是马戏团的首席以及兔子先生的贵客，再说马戏团内同样还有恶劣的存在，只要青年没有违规训练就必须继续下去。
　　“你刚才的弹奏已经有几分感觉在里面，所谓「节奏」不仅仅需要将情感注入其中，更需要带动全身去弹奏。
　　全身肌肉群的节奏震动对于着琴键弹出的音律，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必须参与，且完美匹配这份节奏。”
　　“哦~大概明白了！就像杀人那样对吧，随着对手每一次惨叫，我都需要给予对应的身体反馈。
　　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跟随着领头兔男的指挥，
　　一首风格与《月光》截然不同的动感音乐被演绎了出来，
　　吹奏萨克斯的兔男全身规律性地左右扭动，腹肌如波浪般上下浮动，脚掌颇有节奏地踩踏于地面，甚至连提肛的频率都完全卡点。
　　易辰拿出他出色的学习能力，
　　扯下扎在脑后的丸子头，任由头发散落在肩头。
　　借着钢琴由人体构成这一点，借着琴键由心肌制作的这一点，
　　易辰每一次敲击琴键，都将其想象成完美的杀戮，仿佛将一位生物的心脏直接剜出。
　　而钢琴弹奏出来的声音对应着生物所发出的惨叫，
　　因惨叫强度的不同，易辰全身的肌肉也会做出向对应的回馈，跟上所谓的「节奏」。
　　这让身在思维图书馆间的威廉完全看呆了。
　　“易辰这家伙的学习能力~这么强吗！？也难怪，在那样的孤儿院里脱颖而出，他本就是怪物级别的天才。”
　　随着易辰在外疯狂弹奏，跟上兔男们的节奏。
　　威廉在身体里面观察着全身的肌肉变化，尤其是跟随节奏一同收缩的腹部深渊，试着寻觅肉体与深渊的潜在联系。


###第六百三十七章 自我摔跤
　　“找到感觉了吗，威廉？”
　　随着一阵从外部传来的声音，身处【思维图书馆】的威廉这才回过神，
　　他刚才完全沉浸于对深渊的观察，观察着腹部深渊的律动及周围躯干共同发生的变化。
　　只是观察而已，并没有去做多余的事情。
　　正是这数个小时的观察让威廉看出了一些东西，看出了超出肉体范畴，关联病症根源的东西。
　　腹部深渊的形成主要来自曾经的【生门】，而生门则对应着羊群里的【宫】。
　　当前随着节奏而进行的深渊收缩，完全可以看作是「宫缩现象」，看作一种生命疾病的表达模式，看作肉体对生命的演绎模式，这样的话或许就能连接在一起。
　　随着易辰抛来的疑问，威廉给予回应：
　　“隐约，大概，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话说，弹奏结束了吗？”
　　“杀戮已经结束了，成绩应该还行。接下来你应该要与那群变态兔男进行摔跤吧，这种不会造成死亡的肉体碰撞我是不感兴趣的。
　　要是能杀掉这群肌肉兔头怪就好了，他们的肉体都相当完美，一个个都是高等的杀戮目标，斩杀的感觉必定与众不同。”
　　说到这里时，
　　易辰利用最后对身体的控制权看向那群兔男，舌头沿着唇间舔过。
　　这样的行为在兔男们眼中可不是什么爱意传达，他们所感受到的仅仅只是冷如冰窖的死亡。
　　下一秒，青年面部的手掌移除，死亡感也随之消失。
　　“感谢各位前辈的指导，我刚才弹奏得还行吧？”
　　兔男们再次歪着脑袋，他们完全搞不明白眼前的青年为何又变得人畜无害，甚至还颇具亲和感。
　　负责指挥的兔男也是快速反应过来，一边鼓动着胸肌一边回应：
　　“不愧是新任首席，你的节奏感把握十分到位，最终得分【71】已通过合格线。
　　扣分的主要原因在于你的弹奏并不纯粹，还夹杂着别的东西，如果能将杂质剔除相信你能得到更高的分数。
　　接下来请你回到中转站，前往下一个训练区吧。”
　　威廉很清楚‘杂质’是什么，易辰的杀心太重，刚才的弹奏与杀人没多大区别。
　　“多谢各位的指导，下次再见了。”
　　随着威廉很有礼貌地退出房间，兔男们憋在胸口的一股气通过括约肌释放出去。
　　【摔跤】
　　威廉甚至还没有完全穿过1号通道，就已经听到各种肉体的撞击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股燥热感。
　　这份燥热感不仅让通道壁面溢满汗水，甚至连威廉都产生强烈的共鸣感，
　　他能感受到在通道的另一端正在进行着某种与肉体相关的原始项目，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这种激烈的原始画面。
　　某种欲望牵动着威廉加快脚步，催促他加入其中。
　　世界诞生，生物初成，
　　当最早的文明诞生时，还不懂得使用任何兵器的类人生物，尤其是雄性生物，在需要争夺战利品，争夺配偶或是地位时往往都会进行徒手搏斗。
　　摔跤便是其中衍化出来的一种搏斗模式，对比于其他的徒手搏斗，摔跤会让双方有着更大的身体接触面，更多运用全身每一处进行发力。
　　随着摔跤的发展，
　　人们还渐渐发现摔跤不仅能用于对比强弱，摔跤选手往往能在肉体碰撞途中进行友好的身体交流，私下甚至会结成好友，增加凝聚力。
　　甚至连围观者都会沉沦其中，而慢慢开始崇尚肉体，崇尚武力，部族也变得更加强大而逐渐吞并掉其他不太好战的群落。
　　这种原始的肉体碰撞被慢慢印刻于基因深处而流传下去。
　　无论科技多么发达，无论社会发展出多少娱乐性的项目……只要人们看到这种最原始的肉体碰撞，尤其是雄性便会快速沉沦其中，古老的基因就会被激活而渴望着与他人碰一碰。
　　当威廉沿着通道走出时，他所露出的眼神也是一样。
　　眼前开阔的摔跤室内，
　　无论地面、墙体或是天花板上均留着大量的凹坑，像是遭到了炮弹撞击。仔细观察将会发现这些凹坑间均留有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显然是肉体碰撞形成的。
　　而映入威廉眼中的摔跤画面更是让他血脉偾张。
　　两位仅穿着一条纯皮裤头的兔男正在对抗，他们的肉体早已被汗水浸湿，润湿的肌肉仿佛涂抹上一层油光，更加凸显出肌肉的轮廓。
　　与想象中的情况有所不同，两人所展现出来的是一种真正的摔跤技术。
　　「搏克Mongolian Wrestling」
　　威廉来到这里以前，所设想出来的画面是将肉体贴在一起，各种地面技、锁技所形成的强人锁男的场景。
　　但眼前所呈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力量对冲。一旦被抓住任何的漏洞，就会如同炮弹般被对手摔出去。
　　因摔跤室采用柔性、延展性较高的肌肉材料所构成，具备充足的缓冲效果，能将碰撞伤害大大降低，两位兔男便能一直这样摔跤下去。
　　威廉刚好是这里的第三人，没有摔跤目标。
　　而场内的两位兔男不相伯仲，没有几个小时应该是不会停下来的，威廉便以观众身份完全代入，盘腿坐在外场认真观摩与学习。
　　越看越是入神，他的肉体也会跟着每一次冲撞而共同抖动，愈来愈强的摔跤欲望在内心滋生。
　　“真想试一试啊……偏偏少了一个人。等等，有办法了！”
　　威廉灵光一闪，意识直接来到水族馆找上刚刚潜入水中而准备休息的易辰。
　　“想要试一试吗？易辰，看看我们谁更强？”
　　原本对摔跤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易辰，在听闻威廉发出的约战邀请时立即偏转脑袋，“哦？长大了吗……我下手可没轻重，可能会将你杀死也说不定。”
　　“那就来试试吧。”
　　几分钟过去，
　　摔跤场忽然出现了一种另类的肉体碰撞声，甚至连正在摔跤的兔男都停了下来，侧偏着兔头而看向场外，看向怪异的声音源头。
　　他们实际并不存在着视觉，藏在兔子头套下的「肌肉信号接收器」通过对肉体信号的捕捉而形成具体的轮廓图像。
　　展示出来的画面只有一个人。
　　但这一个人却在进行着摔跤，也就是自己摔自己，并非演戏而是真正的摔跤！每一次投技都会将自己投射出去，四周已经出现多个大小不一的凹坑。
　　兔男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度怀疑这位新晋首席是不是‘疯子’。
　　威廉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兔男逐渐被这种疯狂所吸引而成为观众，不再摔跤而是开始观察威廉。
　　时间过去整整六个小时，轰！
　　俱乐部的摔跤室忽然传来一阵巨响，甚至连其他区域都能略微感受这股震颤感。
　　摔跤场里的两位兔男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差点跳起来，
　　一分钟前，进行着自我摔跤的新晋首席突然改变招式，一把抱住自己的腹部而纵身跃起。身体以腹部为中心在空中高速旋转，笔直撞击于地面，大脑着地。
　　即便是柔软的肉质地面也因为高速旋转所撕裂，撞穿！整个人如倒栽葱般插进地面，仅有两条腿露出在外，轻微抽搐。
　　“死了？”
　　兔男连忙上前将威廉拔出，试图送往急救室。
　　嘶~
　　一滴黑液落在他们的肌肉上，产生强烈的疼痛感。
　　威廉的大脑虽然完全破碎，却在滴淌着浓稠黑液，这种怪异的死亡物质很快便重新凝聚出大脑结构而恢复原样。
　　愈合大脑的同时威廉依旧在自言自语，
　　“怎么样，易辰……刚才这一下就是我从深渊间感悟出来的东西，虽然还只是冰山一角，虽然只是偶然用出，但效果还不错吧。”
　　“我说过，我不擅长这种不会死人的肉体搏斗~算你赢好吧，有点意思。”
　　自言自语结束后，威廉也跟着恢复正常状态。
　　眼前，
　　两位兔男正对着他单膝跪地，于肉体本源上表达敬意，并不是因威廉的摔跤技术有多好，而在于他对摔跤的执着。
　　“两位，我这样算不算完成了摔跤训练？话说，今天应该还没有过完吧？”
　　“算！只要竭尽全力进行摔跤达到六小时以上就足够了，现在的时间是23：30……”
　　“那还来得及~还能去小丑屋一趟。”


###第六百三十八章 深夜拜访
　　Mr.兔子坐在他的办公室，无需任何设备，只需凭借肉体就能完全监管、控制整个「兔仙堡」。
　　如果他想的话，甚至可以让兔仙堡发生结构层面的变化，变成一只超大型肌肉巨人，或者浓缩成一粒肌肉丸作为肉体补剂。
　　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他都坐在办公室观察着威廉的情况。
　　一般来说，威廉这种没有经过「兔男筛选」而来到这里的外来人员，即便很有天赋也很难在第一天通过兔仙堡的训练。
　　Mr.兔子甚至已经想好了，
　　待到威廉透支掉所有肌细胞的能量而陷入完全昏迷时，将会被兔男带往俱乐部的秘密区域，接受特殊的沐浴治疗。
　　届时，兔子先生也会泡进去，待到威廉醒来的时候便能给予他更直观的肉体指导，他已经很少对年轻人感兴趣了，而且还是这样一位新任首席。
　　但实际情况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肌肉抖动，肉体语言被办公桌上的招财兔翻译成口语，
　　“用杀戮代替演奏，用自我摔跤达成训练要求……果然与众不同，而且最后展现出来的空中螺旋显然与腹部的深渊结构有关。
　　当他上升到最高点时，腹部出现明显的收缩迹象，以此为轴心而实现超高速的旋转，甚至差点将兔仙堡的地面完全撕开。
　　虽然近段时间没有锻炼肉体，但他在肉体层面的天赋却高得离谱，真是可惜~提前就被老板看上并予以地位，否则就能成为杂技团的四号团长并且完全依附于我的俱乐部。”
　　……
　　马戏团的城堡通道间，一道人影正在快速移动，来到通道断崖处，一跃而上涂满着笑脸与气球涂鸦的过山车。
　　威廉没有任何隐藏身份，直接以首席身份前往小丑屋，
　　即便亚特亲自问起，他也会正面回应找凯瑟琳有私事。
　　换作以前，经历一整天的肉体训练，威廉肯定直接回家洗澡睡去，毕竟隔天还得前往兔仙堡。
　　但凯瑟琳的这件事始终压在心底，如果连对方的主动邀请都不过去那就真没什么机会了。
　　当身体缩进过山车的时候，威廉也终于有时间稍作休息。
　　谁知，当全身紧绷的肌肉刚一放松。
　　嗡！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感，低头一看，深渊居然在强制收缩与扭曲，程度甚至比之前还要强。
　　“是因为我在摔跤期间略微动用了深渊的特性吗……哇！这份痛感完全不同，灵魂都要被撕开了一样！”
　　威廉即便拿出他的僧院特性依旧难忍，这种近乎要将灵魂撕成碎片的痛感完全凌驾于肉体，根本无法将其当作兴奋剂来使用。
　　威廉尽可能平躺在过山车上，试图以深呼吸来缓和这份疼痛，DNA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
　　直到一阵灵光在脑间闪过，那是兔子先生说过的一番话。
　　‘如果你能找到其中的‘节奏’而非一味地模仿……’
　　“对~节奏！”
　　威廉试着去仔细感受身体的状态，感受宫缩间蕴含的节奏，自己也跟着这份节奏而进行呼吸。
　　当过山车到站时，宫缩反应总算稳定下来。
　　“没想到副作用会这么大，想要独自驾驭深渊果然不是这么简单……上次开拓深渊可是牺牲掉了千万只优质的黑蛔幼虫，慢慢来吧。”
　　威廉不再关注自身状态，立即扫视着小丑屋的情况。
　　“有点奇怪，依照亚特的性格应该会第一时间现身，现在居然连一点气息都没有渗透出来。”
　　威廉继续坐在过山车内整理着西装，竖起衣领来完全遮住口鼻，以此阻挡可能存在的毒气、噩梦因子等物质。
　　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工厂式建筑。
　　与纳什的描述完全一致，
　　亚特的彩绘工厂呈完全封锁的状态，大门上横七竖八挂满着各式铁链，门前漂浮着大量的人头气球，每相隔一米便有着一颗。
　　而凯瑟琳的工厂大门却留有一丝缝隙，隔着缝隙能隐约听到里面的水潮声。
　　“亚特这家伙真的一直在闭关？凯瑟琳的变化难道与他没有直接关系吗？”
　　单手撑在过山车的边沿，威廉轻轻一跃便落在两栋工厂建筑的中央，
　　看着手上时间-「23：46」
　　距离今日结束还剩十多分钟，威廉决定先看看亚特这边的情况。
　　唰~黑色丸子头被瞬间染成银色，
　　因在锡安与洛里安的结合，威廉对月的应用更加熟练，配合服装对气息的隐匿再配合幻术的效果，威廉试着靠近最近的一颗人头气球。
　　呈360°来回转圈的人头气球在扫过威廉所在的方位时，月光会将威廉的图像从他们的视觉间完全剔除。
　　就这样，威廉顺利贴近到工厂的大门。
　　可惜，一个更难的难题摆在面前。
　　这挂满在工厂前门的‘铁链’，根本就不是什么金属，甚至都不是链。而是一种经过高压灌肠的「人体香肠」，表面被涂抹上金属颜料而已。
　　隔着肠衣，
　　每一节香肠间都能看到至少三具经过高密度压缩的人体结构，而且并不是普通的人类或是创造出来的仿生人，而是被亚特击败而吸收的病者，至少都达到开源级别。
　　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大致看出，这些病者已然疯癫，患上严重的精神病。
　　只要有任何外物触碰「肠锁」，香肠就会直接炸开，通过恶性增生而黏在一起的发疯病者将立即扑向触碰者。
　　最重要的是，亚特也会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
　　就在威廉想要借助月光伪装，尝试解除这些肠锁时，一阵阴柔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近段时间请不要打搅亚特先生的闭关静养~有什么小丑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请前往我主人的工厂。
　　如果惹得亚特先生不开心，他可能会大开杀戒的。”
　　威廉侧头看去，说话者是一位人体模特。
　　那破损的头部区域蠕动着明显的章鱼触须，阵阵漆黑的噩梦气息从颅间溢出。
　　既然被发现了，威廉也只能就此作罢。
　　转身走到人体模特的面前，换回黑发模样，“我只是有些好奇，想要看看亚特到底在干什么……话说，亚特他多长时间没有出来了？”
　　“两个多月了吧。”
　　威廉简单计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就是在上一次被洛里安砍伤肩膀后就开始的闭关。
　　“闭关原因知道吗？”
　　“我只是凯瑟琳小姐的仆从，并不知道这么多细节。如果您是来找凯瑟琳小姐的，就请进去吧，我们在这里说话也可能会吵到亚特先生。”
　　“行。”
　　威廉在跟随模特小姐走进凯瑟琳的厂房时，也快速观察出模特的本质。
　　应该是将某位女子，大概率是小丑屋的应聘者，活体剥离她们的大脑后，再通过特殊的噩梦改造而装进模特躯体。
　　以大脑为中枢所长出的章鱼触须贯穿在模特的躯干与四肢，能进行类似于人类的相关运动。
　　如此恶性的人体改造，在以前是从来没有的。
　　“凯瑟琳小姐就在泳池间等你，我没有资格靠近。”
　　顺着模特的指向，威廉看见位于工厂末端的泳池。
　　另外，在工厂顶部还吊挂着数十只类似的女性模特，纷纷瞪大着眼睛，以僵硬微笑注视着下面这位特殊来客。
　　当威廉逐步靠近泳池的时候，
　　与纳什描述的情况相同，原本正常结构的泳池逐渐变成海滩结构，工厂最深处的墙面也不复存在而化作一望无际的海洋。
　　作为第一月光感染者的威廉一眼便出其中的端倪。
　　“凯瑟琳的进步速度这么快？居然能做到抹去「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虽然借用了特殊的海水以及马戏团帐篷的空间拓展，
　　但想要达到这等逼真的程度，主要依靠的还是「真实梦境」。”
　　随着威廉踏上沙滩，感受着这份无与伦比的真实场景。
　　哗~
　　随着海浪扑打在岸边，
　　晃眼间，一艘木舟居然出现在威廉眼前，冥冥之中还有着一股轻柔的声音在催促着他赶紧坐上去。


###第六百三十九章 深海间的少女
　　威廉来到木舟处，他很清楚这显然是凯瑟琳给他准备的，想要让他以这样的方式出海。
　　坐上木舟的同时，浪潮仿佛有着自我意识般立即载舟入海。
　　木舟浮动的速度很慢，且凯瑟琳并没有立即显露出来的迹象，这样的闲暇时光正好留给威廉观察这片由凯瑟琳创造出来的泳池海洋。
　　以手掌舀起部分的海水，贴近在眼前仔细观察。
　　看似清澈的海水间却夹杂着大量微观世界的弧菌，种类繁多，每一滴海水的含菌密度甚至比威廉曾经去过的鼠城，那恶臭而发绿的瘟疫之雨还要高得多。
　　“果然，凯瑟琳与旧世界的「海」有关，纳什给我准备的书本中正好有着关于【弧海（The Vibrio Sea）】的历史介绍，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区域。
　　被称为泛式源疫区，
　　主要在于弧海的面积很广、物种与病原体都极度丰富，上古时代存在于弧海间的疫主不止一位，而是有三位疫主共同管理。
　　战争结束，
　　其中两位疫主在战争期间相继殒命，仅有鱼源存活了下来而性格似乎发生变化，变得十分极端。另外约有95%以上的弧海病者在战争间死去。
　　传闻现在的弧海已经没有明显的病者活动，但里面却存在着非常致命的东西，一般病者不敢靠近。
　　按照纳什的说法，
　　凯瑟琳能在短期内搞到深海之水，说明她必然与弧海存在着很深的联系，借着凯瑟琳的这条线我必然能更快了解这处旧世界规模最大的海洋。
　　而且，
　　人类世界那边海洋也是最先受到影响且灰域化最严重的区域，并且几乎所有的内陆河流、湖泊也都受到海洋影响，这也导致我在进行绅士考核时便提前接触所谓的‘疫主’。
　　幸好当时有小葡萄在，不然当时的我如若真的与鱼源对上一眼，恐怕已经葬身湖底，甚至沦为无意识的鱼鳞感染者了。”
　　不知不觉间，
　　身后的海岸已淡漠在黑暗间，
　　载舟而行的海流渐渐停止，
　　唯一的照明光源便是立于船头的蜡烛，烛光那可怜的照明范围只能渗透海水的表皮，在这样的黑暗间弱不禁风，一触即灭。
　　呼~一阵海风吹过，烛光被压到最低程度，但这一粒火芯幼苗却十分坚强地挺了过来。
　　当烛光重新扩散出去，将船身周围完全照亮之时，已然有着一双手臂趴在船尾木沿。
　　威廉偏过头时，看到的是一位湿漉漉的金发少女，
　　她肚脐以上的身体全都露出在水面之上，润湿的金发沿着双肩滑落而刚好挡住那不宜展示的部位。
　　碧眼皓齿，
　　她似乎不懂得人类的语言，只能通过眼神来传达着某种请求。
　　见青年似乎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她试着将下体挪出水面而落在船上……并不是想象中的美人鱼尾巴，而是六根章鱼腿。
　　其中一根章鱼腿已严重病变，密密麻麻的藤壶寄生在上面，完全插入肉中，仅靠她自己很难将其清除，稍有不慎甚至可能会大出血。
　　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找上这位青年，同时也有着一份独属于少女的情愫蕴藏其中。
　　青年微笑着伸手过去，当手指贴触于她的腿足表面时，这种来自异性，来自陆地生命的触碰让她产生强烈的悸动，触须不禁一阵颤抖而渗出些许水分。
　　下一秒，随着青年的手掌贴于藤壶表面，某种代表死亡的物质注入其中，藤壶便自行衰败瓦解从章鱼腿间脱落。
　　类似的黑色死亡在青年的操控下快速蔓延所有藤壶，在不伤害少女的情况下为其完成寄生藤壶的全部清理。
　　金发少女被这样的回春妙手给惊呆了，但她用眼神表达出谢意以后，立即仰头张嘴，从她的嗓子间发出某种类似海妖的美妙音律。
　　不一会儿，
　　一双双不同肤色的手臂爬满木舟，甚至在周围海面也冒出大量头颅，
　　青年也是略微有些惊讶，扫眼四周，清一色全部都是年龄不过十六的少女，各个都五官精致尤其是眼睛最为耀眼，如果海上明珠。
　　数量之多，至少烛光无法将她们全部照出来
　　少女们都相对腼腆，但根据金发少女传达的信息，她们也试着将病变、受伤的章鱼腿挪上木舟，
　　青年倒也十分耐心，高效而绅士地提供帮助……直至一阵奇怪的低频音波从海底传来。
　　少女们的面色骤然大变，即便眼瞳间有所不舍，但都在一秒钟内全部完成下潜，以最快速度向着海底而去。
　　青年也跟着跃入大海，试图跟随这群海中少女前往她们的住处，去看看这藏匿于深海间的奥秘。
　　没有携带蜡烛，
　　黑暗对于青年，或者说对于威廉来说太过熟悉，他可是从深渊的代言人，癫脑快速给予视觉演算，获取着黑暗深海间的具体画面。
　　数量之多，
　　下半身为章鱼结构的少女数量成千上万，在某种信号的刺激下向着海底某处而去，
　　海底处有着一条像是被利器斩开的巨大裂痕，少女们全部以最快速度穿过裂痕，前往藏匿于海底深处的未知区域。
　　威廉跟过去才发现这海底裂痕竟是一道结界，能将高压海水阻隔在外。
　　当他穿过结界而落进内部时，眼前的画面让他震惊不已……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处规格无比巨大的海底实验室，
　　实验室的墙面长满着鱼鳞，而鱼鳞缝隙间还藏着具备监控效果的密集鱼眼。
　　在这里布置着大量的圆柱形实验装置，回归的少女们以五十只为一组，前往她们所对应的圆柱容器。
　　当她们看见那位好心的青年居然也跟着来到这里时，连忙以目光示意他赶紧离开，
　　可威廉没有回应，继续向着实验室的深处走去，想要看一看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些犹如小白鼠般的少女们为何会被禁锢于此。
　　当威廉走到一半而看清实验室的整体结构时，才发现他所在的只不过印有「章鱼标记」的实验室之一，在这深海下面还有多个不同种类的实验区。
　　走着走着，威廉突然停步，
　　因为在他身侧的一道圆柱容器内，某位被囚禁于其中的黑发少女让他颇感熟悉，但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当威廉贴近容器表面，试着看清里面的黑发少女时，一阵古老的压迫感从身旁袭来，整个实验室壁面间的鱼鳞都开始疯狂抖动、咔咔作响。
　　威廉刚想要扭头时，一只覆满着密集鱼鳞的手臂已经落在他的肩膀。
　　某种不可抗拒的古老病症于他体内蔓延，
　　威廉想要阻止却听到阵阵澎湃、强烈的史诗音乐传来，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弧海间幸存下来的唯一疫主。
　　「鱼源-纳沙塔尔」
　　威廉的肉体无法抵挡这等疾病的入侵，全身皮肤很快便鱼鳞化，并被随手扔进眼前的圆柱容器，
　　当满是鱼鳞的肉体落进容器，接触到里面的特殊海水时，疾病进一步被诱导。威廉的肉体居然被拆散成一只只小鱼，每一只都载着脑细胞而有着自我意识。
　　小鱼散发出来的特有美味刺激出少女的强烈食欲，一个个开始疯狂啃食。
　　那位黑发少女因年龄偏小，分到她手中只有一颗小小的鱼脑袋。
　　注视着鱼眼，犹豫片刻，一口啃食下去。
　　当鱼脑被咀嚼殆尽的一刻，威廉也终于想起黑发少女的名字-【凯瑟琳】。
　　……嗡！
　　湿滑、粗壮而载满吸盘的触须正裹挟于威廉全身，游动在每一处部位。
　　一阵充满恶性但又不失诱惑的女性声音从触须顶端传来，
　　“你醒啦，威廉。”


###第六百四十章 章鱼腿间的交流
　　威廉于章鱼触须的簇拥间醒来，现实之中他甚至还没有下海，只是待在工厂的泳池岸边。
　　没有急着挣脱当前被束缚的状态，就这样与凯瑟琳进行‘友好交流’，
　　“什么时候入梦的？是在我伸手触碰海水并进行观察的时候吗？”
　　在威廉抛出问题后，裹挟他全身的章鱼触须间居然慢慢浮现出一颗冰冷、苍白的女子头颅，正是凯瑟琳。
　　只不过，并没有扎马尾，也没有化妆，如同一颗从尸体身上切下来的脑袋。
　　“不对哦~是在你尝试解析泳池结构的时候，凝视海水的那一刻就开始做梦了……真不像你呢威廉，你应该很卑鄙、很谨慎才对，不应该这么容易就中招啊？
　　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到你今天很疲倦，尤其是在肉体层面，入梦过后也没有任何挣扎而是完全陷入其中。
　　难不成在来我这里之前，又去找那对姐妹花快活了一整天而被榨干了吧？”
　　“没，兔子先生回来了~我刚准备找你赴约就被邀请前往兔仙堡，幸好赶在今天结束前完成兔子先生给予的训练。”
　　“难怪一身臭烘烘的汗味，原来是和兔子待在一起。真是好呢，既被老板青睐，又被马戏团的二把手所喜欢。”
　　凯瑟琳的这颗头颅就像独立存在似的，自由滑动于章鱼触须间，时而出现在威廉的侧面，时而出现于头顶，时而又在双腿之间。
　　“凯瑟琳，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嗯？不是你想要了解我吗？
　　而且还派那只寄生虫过来，你果然是自私的呢……明明知道【小丑屋】这么危险，居然让纳什冒着可能会被亚特杀死的风险来调查我。”
　　“我只是让纳什在外部调查你，选择前往小丑屋是他自己的意愿。”
　　“好啦，别解释了……你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他人，不是吗？好了~暂时不提那只恶心的寄生虫了，一想到他那张伪装出来的伪人面庞就恶心。
　　刚才的梦境应该向你展示了足够多的信息吧？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善良，居然试着帮助姐妹们。
　　只是有一点让我没想到，你居然还见过【鱼源】，也就导致后续的梦境变得格外真实，真实到你差一点在里面死去。”
　　话音刚落，
　　威廉感觉下半身传来一阵物体被抽离的刺痛感，
　　那些贴在他全身上下游弋浮动的章鱼触须，真正目的是在吸掉威廉体表长出的鱼鳞结构，因为这并非凯瑟琳的本意。
　　她完全没想到威廉居然见过鱼源，
　　这直接导致噩梦与记忆发生‘深度衔接’而衍化出另类不可能的噩梦分支，导致本就疲倦而没有太多防备的威廉被噩梦塑造出来的鱼源给趁虚而入，全身开始生长鱼鳞。
　　威廉倒是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感染，他自己也能清理干净。
　　他更在乎的是凯瑟琳刚刚这番话所蕴含的一些问题，“凯瑟琳，你没办法完全控制噩梦？”
　　“就让我借用一下某书关于‘噩梦’的文字描述吧-‘噩梦并不受逻辑的控制，而且如果噩梦能够解释，反而会失去原有的趣味。’
　　噩梦始终存在，我只不过拥有着一定的控制权限而已，某些时候，噩梦会因某种原因而变得混乱无序，连我都没法强行稳定。
　　话说你是怎么见到鱼源的，能给我讲一讲吗？”
　　凯瑟琳的脑袋正好落在双腿间，微笑着等待故事的开始，如果故事包含虚构成分或让她不满意的话，威廉就会受到某种肉体上的惩罚。
　　“大概是这样的。”
　　威廉直接以短篇小说的形式，阐述他在绅士考核期间的经历，取名为《湖镇惊魂》。
　　精彩绝伦的故事情节让凯瑟琳的眼瞳间透出她曾经的天真神色，完全入神。
　　尤其是威廉以人类肉体直达湖底，触碰巨眼的一刻，她甚至差点要叫出声来，
　　“鱼眼！这是纳沙塔尔最喜欢的一种实验造物，弧海间到处都是这样的眼睛，监视着每个角落……
　　你居然以人体的身躯伸手触碰，真不愧是你呢~威廉！好强呀，强得人家都舍不得打你了。”
　　威廉则借着这个话题直接牵出一件他最关心的事情，“凯瑟琳，你也是实验造物之一……或者说唯一逃离深海的实验造物。”
　　这番话直接引得凯瑟琳疯狂大笑，漆黑嘴间甚至不断有海水向外溢出，触须也在里面来回浮动。
　　“哈哈，别把我想得像你这么厉害嘛~逃出来的不止我一个哦，而是一群。
　　但最后只有我在马戏团的庇护下活了下来，其他人都被抓了回去。”
　　“这么说来，你们是私下决定的‘共同越狱’？”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在梦境里看到的实验室，只不过是你潜意识关于‘实验室’印象结合我赋予的关键词所想象出来的场景而已，
　　真正的海底实验室要比那个复杂数倍，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即便我们真的逃出实验室，只要还身在大海范围内，一切都受到鱼源的控制。
　　而我们之所以能逃出弧海，在于某个实验项目的失败而导致整个深海发生动荡，鱼源都因此被牵扯其中。
　　深海地震对实验室产生严重破坏，关押我们的容器也因此破损，封锁的大门彻底被压破，大量海水从顶部灌入。
　　即便如此，即便我们在当时摆脱掉鱼源的全部控制，也只有2%的姐妹参与逃跑，剩下的姐妹甚至还有人想要阻止我们。
　　踏上陆地的一刻，不少姐妹都以为逃出魔爪而放松下来，
　　只有我一直在逃，逃到距离最远的角落而伪装成普通病者在一处小镇生活。机缘巧合之下，马戏团正好来到这个小镇附近，进行试运营活动与人才招募。”
　　“有一个问题，凯瑟琳既然你是‘出逃者’……注满你当前泳池的深海水源是哪来的？”
　　“这个啊~我可是一位很谨慎的人呢~
　　我很早以前就在设想如何逃离实验室，逃离大海……也在考虑我如若长时间离开海洋会不会对身体产生不利的影响。
　　在我出逃时，顺带窃取了实验室里的一种凝水装置，里面所储存的海水足够注满当前的泳池。万一我长期在陆地生活而身体不适，便能用这些海水来滋养身体。
　　谁知根本就没有什么不适感，只要每晚洗个澡就足够了。
　　这东西便被我藏匿在那座小镇后面的洞窟深处，前不久突然想起这件事而被我取了出来。
　　不过嘛……”
　　凯瑟琳刻意停顿话语，她的头颅于威廉的双腿间向上游动，
　　当抵达腹部的时候才完全看清，凯瑟琳的确将脑袋单独分离了下来，脖颈以下由细长的章鱼腿载着移动。
　　头颅很快来到威廉的面前，伸出带有吸盘的舌头舔舐着下巴。
　　“威廉，既然你在梦境里面连那些不认识的少女都选择热情相助，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呢？”
　　“什么忙？”
　　“帮我从‘老家’带点东西回来，虽然我不借助深海依旧能正常生活，但在某些方面尤其是关于「深海疫病」的深入与发展就变得很慢了。
　　尤其在我完成途径后，对深海的渴求愈发强烈。
　　帮我取更多的海水回来，而且是那种病原体含量极高的深海水源，可以的话再取一些「章鱼精华」，这东西在实验室内就能找到。”
　　“你想我死就直说……”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而且咱们再怎么说也是同事关系嘛。
　　反正，我今晚邀请你过来要说的就是这件事，至于你做不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要去的话，我可以亲自送你到海边并告诉你一些入海经验。
　　只要你能帮我带回来‘老家的特产’，今后我任由你的使唤。
　　哪怕让我拿着摄像机提前躲在柜子里拍摄你与姐妹花的整活，甚至是与兔子先生的训练都是可以的，我绝对配合，甚至也可以参与其中哦~”


###第六百四十一章 噩梦与黑海
　　威廉已经从书本间得知弧海的危险程度，
　　而且凯瑟琳也说过，弧海遍布着鱼源的眼睛，只要踏足海水就会立即被发现。
　　就算威廉能与洛里安融合，月球也无法降到海平面以下，月光可没办法渗透到深海底部，完美伪装也不可能实现。
　　而且威廉很清楚这种沉浸于实验，喜欢搞科研的疫主，警惕心更高一等。
　　因此凯瑟琳的这个要求在威廉看来与送死没有区别。
　　威廉直接换了一种问法，“除了「弧海」，还有别的地方能搞到你想要的东西吗？
　　或者说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在那方面有所突破，或许我能找到比深海物质更适合你的东西。”
　　凯瑟琳的头颅在威廉的躯干上绕圈徘徊，“我本就从弧海染病并常年生活在那里，难道淡水湖里的东西能帮到我吗？”
　　“不……我的意思是不一定是旧世界，你可以跟我前往人类世界的海洋看一看。世界感染时，最先发生病变灰化的就是海洋地带。
　　我估计人类世界的海洋或多或少与弧海有着相似的属性，或许能找到你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安全性也会高出不少。”
　　威廉这番话让凯瑟琳的头颅停止下来，一根章鱼腿搭在嘴唇上细细思索，“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的确可以从你们那边的世界取海水。
　　不过，水的质量必然不及弧海，想要达到实验室的水质标准就更不可能了，但也可以试试。
　　但如果我不满意怎么办？”
　　“如果依旧让你不满意的话，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哦？哪里还有海洋吗？”凯瑟琳的兴趣一下就被勾了起来。
　　被裹在触须间的威廉抽出满是黏液的手臂，用手指戳了戳太阳穴，“我的大脑……连接着一片与死亡直接相关的漆黑海洋，那边海洋关联着不同于原墓的死亡，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死亡。
　　按照最初死者的说法，其死亡深度比一般的死疫都要高得多哦。
　　你敢去吗？凯瑟琳。”
　　凯瑟琳与威廉相处已久，自然很清楚在威廉身上有着不属于旧世界的另类死亡，是一种呈液态的黑色液滴。
　　“有什么不敢？大不了就死了呗，活着又没什么意思……我现在除了想要回报老板收留我的恩情，回报贾恩叔叔的照顾以及想要将你踩在脚下的执念，就没有多少活下去的动力了。
　　怎么去，你快说啊？”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不过刚才临时想到一个特别的办法。
　　以凯瑟琳你的深海泳池为介质，再以我意识深处的记忆为基础进行噩梦塑造，于梦中前往那片黑色海域，敢试一试吗？
　　或许能从那样特殊的海域间找到你所需要的东西，甚至是比你预想中更好的东西。
　　在我们人类那边有一位叫作‘约德萨彭.加隆’的绅士，他梦境能连接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混乱不堪且充满异类怪物的世界。
　　或许凯瑟琳你的噩梦也能起到连接黑海的作用。”
　　凯瑟琳头颅下面的触须将她支撑起来，呈仰望状态，“梦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就连我都说不清楚。
　　而我所擅长的「噩梦」恰巧又是梦境间最不稳定的一种状态，就像刚才因为你的记忆间有着鱼源而意外与我所创造的弧海梦境进行‘混合’一样，创造出不在我控制之内的噩梦分支。
　　幸好你对鱼源的认知仅仅是窥探了一眼背影，不然你真的可能死在里面。
　　就算在马戏团内，老板也是多次叮嘱我尽可能减少使用噩梦能力的次数，以真实表演为主。
　　我还从来没有试过用另一个世界的物质、记忆来定向创造噩梦，或许会很有意思也说不定……反正是我们俩一起做梦，要死也是一起死。
　　不如现在就开始怎么样？”
　　“现在？”
　　威廉略有诧异，按照他的想法先拖着凯瑟琳去人类世界的海域调查一下，噩梦与死海的尝试性连接只是作为补充手段。
　　凯瑟琳已经完全来了兴趣，恶性在她体内滋生，双眼不断有着浑浊的液体流淌出来，
　　“现在不正好吗~最近亚特老大正在闭关，老板那里也需要处理身体方面的问题，马戏团的下一次正式开幕会后延一段时间。
　　就算我们在梦境间受伤，等回来以后也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还是说你这边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
　　“倒也没有，只是我刚回到剧院还没来得及打理两天又得有事，另外还答应过Mr.兔子参与肉体训练。”
　　“做个梦能需要多久呢？而且，那只寄生虫不是挺能干的吗？听说你的剧院在前期测评环节可是拿到了高分。
　　赶紧，威廉~时间不等人哦。
　　需要你完美配合我，我才能将【噩梦】与你脑袋里的记忆完美结合。”
　　呼~威廉深呼吸一口气。
　　说到底，其实他自己对这件事也挺感兴趣的。
　　从穿越来到这边世界的时候，便一直都在思考着那边黑色死海的问题，思考为何会发生穿越的情况，思考着这份黑色死液的本质是什么。
　　现在或许真的可以借着凯瑟琳的噩梦来深入了解。
　　“帮我替纳什说一下，如果这几天我没回去，麻烦他照看剧院。另外也给兔子先生带一句话过去，说我会在小丑屋待上几天。”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哦，让我们开始吧……”
　　“来吧，凯瑟琳。”
　　威廉不作抵抗，任由凯瑟琳的头颅爬上面部，
　　长在凯瑟琳脖颈间的八根章鱼腿分别由眼眶、鼻孔、嘴巴、耳朵以及后脑插入，随后两人的脑袋便紧紧贴在一起，无比亲密，甚至连瞳孔都发生接触。
　　章鱼腿向癫脑注入最纯粹的噩梦精华，
　　可以说是凯瑟琳心态变化后这一个月极速成长而得到的精华液，一种能暂时抹去现实与梦境隔阂的真实梦液。
　　同时，凯瑟琳以外部的巨大章鱼腿裹着威廉，一同落进泳池而漂浮在表面。
　　【入梦】
　　——
　　如同墨汁般的大海间，漆黑的海面飘荡着一只无人的木舟，
　　木舟所在处仿佛被一股奇特的力量撕开一条细小缝隙，一男一女沿着缝隙间挤压而出，相继落上木舟。
　　这片海域似乎遵循着某项无法违逆的规则，
　　意外来到这里的男女无法凝聚出自我意识，只能以‘躯壳’的形式存在。
　　但是，从男子腹部溢出的丝丝生机却在告诉大海，他并非死者，而在女子面部所蠕动的触须也同样证明着活人的身份，
　　黑色的海洋不会容纳活人这样的‘杂质’，
　　水墨般的浪潮高高扬起，如同一只漆黑手掌拍打在木舟上，啪！木块横飞，男女不在。
　　意识渐渐回归肉体，
　　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却是一种极度疲倦，甚至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挣扎许久，几个小时甚至几天，
　　期间甚至感觉有营养物质沿着手臂被注入体内，待到蠕动颤抖的眼皮被艰难地收敛起来，露出漆黑而明亮的眼瞳时，
　　映入眼帘的不是凯瑟琳的泳池，不是小丑屋，也不是黑色大海。
　　而是有着浸水痕迹的天花板，小得可怜并装配着铁杆的门窗，以及束缚全身的绷带。
　　“精神病院？！”


###第六百四十二章 异常
　　威廉看着眼前无比真实的房间，感受着绷带勒紧身体的肉压感，与现实没有多少区别，难以区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而且病房设计与易辰生前世界的记忆相重叠，但眼下仅仅只看到一个病房并不能直接下结论。
　　威廉想要动用能力来摆脱束缚，却发现‘睁眼’已然是自己的极限，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无法做到，更别提能力的使用。
　　『黄皮，小葡萄，易辰……』
　　无论在内心如何呼唤，甚至还喊出一个早已不在体内的生物名字，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似乎威廉的能力被弱化，甚至被封锁，
　　只有眼球能够转动，威廉便借着这一点，试着对房间进行细致观察……当眼球转动向下，平行着自己的身体看向床尾时，一个奇怪的东西映入眼帘。
　　是一尊朱红木质的【神龛】，里面放置着某位神明的雕塑。
　　由于神龛几乎与威廉身体位于一条水平线，平躺着的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即便能看得清也大概率不认得里面所供奉的神明。
　　但威廉可以肯定，正是这尊神龛的存在让他状态不佳，甚至能力被封锁。
　　这时，咔~病房铁门的锁口被人拧开。
　　威廉唯一能做的便是移动眼珠，尽可能去注视门口的来者。
　　一位黑边眼镜的女医生映入视野，在她身旁还跟随着两位保安，只是保安的面容似乎有些模糊不清。
　　女医生由衣兜间拿出医用瞳孔手电筒，对着威廉的眼睛一顿检查，莞尔一笑。
　　“意识正在恢复吗？你应该能听得见我说话吧……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你和你的女朋友或是妻子正在接受相应的治疗，直到你们恢复到正常状态。
　　不过，到时候我会询问你们几个问题，希望能如实回答。
　　好好休息，再多睡几天应该就能恢复最基础的能力了。到时候我会再来查房的，不要用脑过度，多多休息。”
　　见女医生准备离开，威廉的眼神猛然投过去，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想要索取更多的信息。
　　“这眼神，还有这样的相貌……你与我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很像呢。”
　　随着女医生的离开，威廉也是无比震惊。
　　女医生口中说出来的语言居然是‘中文’，正是易辰生前世界所用的语言，某种程度上能够侧面推断一些事情。
　　『难道说凯瑟琳的【噩梦】也形成了类似加隆那样的‘世界连接’效果，配合我癫脑间所蕴含的黑液以及穿越、生前世界的记忆，逆向穿回原来的世界？
　　还是说，这里只是根据原来记忆形成的真实梦境而已？』
　　威廉还想要进行更多思考，试图抽取更多记忆来结合分析时，
　　嗡！强烈的疲倦感席卷大脑而打断思考，眼皮如同结构损坏的卷帘门，猛然关上。
　　时光流逝，
　　这些天威廉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差不多保持一小时的清醒就会陷入疲倦而沉睡，如果进行思考的话这个时间还将缩短。
　　但随着每一次醒来，对身体的控制，意识的清醒就会多出几分。
　　直到威廉能张嘴进食的那一天，女医生的再次到来。
　　“你应该能说话了吧，无名氏先生？”
　　“能……”威廉有些艰难地挤出话语。
　　“请你先看一则新闻。”
　　威廉被保安扶坐于床头，这时他也终于看清立在床尾的神龛，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描述，仅有三根香烛在燃烧。
　　摆放在里面的神像，一手横于腹部，一手竖掌在前，只是神像面部被盖着红布，似乎在那下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时，另一位保安拿出平板电脑挡在威廉的面前，播放着一则新闻。
　　“2017年1月23日11时许，位于俞川县的5A级景区石狮山因未知原因发生山体滑坡，波及正在山间车道行驶的多辆巴士以及山下的住宿区，根据目前官方提供的数据，至少有213余人被确认掩埋，人数还在持续上升。
　　各方搜救队正在陆续到达，正在全力营救被困人员。”
　　“这是？”
　　“看来你果然存在着记忆缺失，让我提醒一下你吧。你与你的女朋友或是妻子，事发时正巧在这里旅游而且还坐在一辆大巴车上，不巧被掩埋其中。
　　你们被挖出来已经是在差不多二十天左右，虽然你们的肉体完好无损，但已经布满着尸斑。
　　许多无人认领的尸体就地火化，而你们因为外国人的身份需要被送往当地的大使馆确认身份。
　　谁知，在运输途中却意外有了生命体征，我们病院收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将你们接了过来精心照料。
　　不用害怕~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在我们这里还算比较常见，像这样的人类都会被作为‘特殊病人’接受治疗。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可能了解你们，根据你们的状态制定疗养方案。”
　　“我……死了吗……”威廉吞吞吐吐地说着，眼睛盯着新闻画面而入神。
　　“别紧张，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还算是活着就行，甚至可能比一般人活得更好一些。别让你的大脑受到太多刺激，接下来让我来问你一些基础问题。”
　　收走平板，女医生直接坐在床沿，翘起长腿，笔记本落在膝盖间而开始提问。
　　“提问前我需要提醒一下你。
　　有关于你的回答，我们会拿去与你女朋友的回答进行比对，如果发现有明显不正常的地方，就会怀疑你们在故意欺骗我们。
　　这样的话，我们医院对待特殊病人可能会用到一些特殊手段。
　　所以请你实话实说，只要好好配合。”
　　“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
　　“威廉.Y.贝伦斯。”
　　“来自什么地方，越具体越好。”
　　“不太记得了。”
　　前面都是一些再正常不过，从威廉的身高体重，再到一些生活上的饮食习惯，工作类型等等。
　　威廉则是仗着自己严重失忆这一点要么不知道，要么含糊其辞，当然在工作上还是说了自己是做‘演员’的，这一点凯瑟琳那边应该能对上。
　　在女医生记笔记的时候，威廉也试着询问一句：
　　“请问，能不能将神龛移走，或者将上面供奉的神像移开？我总感觉那东西在这里，就很不舒服，甚至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由威廉坐在床上的视角，只能看到女医生的侧颜，只见涂抹着口红嘴唇略微一笑：
　　“不舒服才是对的~它们的作用就是让你不太舒服。
　　不然的话，像你们这样的‘人’可能会无法保持理智而产生威胁，忍一忍，再过几个月就会习惯的。
　　好了，下一个问题。
　　你和你的女朋友或是妻子有发生过关系吗？生理层面上的哦。”
　　“啊？”威廉被这个问题整懵了，愣了一下才给予回答：“并没有，至少我现在的记忆里没有。”
　　“那你是否有过与其他同性发生过关系？”
　　“没有，这个绝对没有。”
　　“那你知道你的女朋友或是妻子是否有过怀孕，或是打胎的经历吗？”
　　“不知道。”
　　“那你之前可有进行过大型手术？”
　　“不太清楚，应该没有。”
　　“行吧，鉴于威廉你的记忆功能还未恢复，问答环节稍等几天再进行吧。好好休息，让大脑赶紧恢复过来吧，我的耐心并不太好。”
　　说罢，女医生直接将一根特殊针剂插进威廉的脖颈，精准将针头戳进动脉，速度之快甚至肉眼都看不太清。
　　顿时间全身软弱无力而想要睡觉，即便威廉强行硬撑也没能撑住三秒。
　　恍惚之间，已是深夜，
　　威廉所在病房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一道黑影贴墙而入并将门重新关上。
　　啪！
　　一个大逼逗直接扇在威廉面部，随后又泼来‘一盆’带有腥味的清水，强制唤醒。
　　“凯瑟琳~”
　　“威廉你怎么这么没用，还被困在床上……再不逃离这里我们会死的！”


###第六百四十三章 逃离病院
　　凯瑟琳借由掌心长出的章鱼触须，快速解开威廉身上的绷带束缚，同时一个转身甩腿将床尾的神龛踢飞，
　　面部遮盖着红布的神像掉落在地。
　　咔！凯瑟琳直接一脚踩下。
　　神像碎裂……但碎裂的声音却很怪，并不是石头或是陶瓷破碎，而像是烂肉被踩碎的一般。
　　随着神像的破坏，威廉也是立即恢复精神，肉体上的疲倦感也几乎褪去，但依旧远不及在旧世界的状态，
　　“我的病症！我的癫脑！”
　　威廉猛然发现，他作为银圈病者的各种病症全都感应不到，甚至连最核心的癫脑以及自己作为绅士所接触的皮肤病全都没了。
　　不过，当自我检视来到腹部时，却发现深渊结构依旧存在，所散发气息也与原来相同。
　　“深渊还在……仅有这一个能力过来吗？而且正好是关于【生】的能力，为什么会这样？而且这里到底是梦境还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穿越？”
　　“威廉你在嘀咕什么！我们必须赶紧想办法逃离这里，这里面的东西都好奇怪，而且我的能力被大量封锁，仅有作为深海的章鱼特征还能使用。
　　少估计马上就会有人找到我们这里。”
　　凯瑟琳相当着急，她似乎在前往威廉所在病房的途中就看到了外部的可怕场景，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门外传来，被困在房间里的两人根本退无可退。
　　“准备殊死一搏！”
　　就在凯瑟琳摆好作战架势，多根章鱼腿悬于身体周围时，威廉的手掌却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咔~病房铁门由外开启。
　　黑边眼镜的女医生昂着挺拔的身姿第一个走进病房，身后还跟着两位看不清脸的保安，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空荡荡的床铺以及被破坏的神龛，“哟~外国佬还挺能干的嘛……看来藏在他们体内的秘密果然很多，并不是一般的【异】。
　　他们两个人应该还没有离开病院，只是利用某种能力躲了起来而已，开启「三级戒备」暂时关闭病院大门，让可控型病人参与对两人的搜索。”
　　确认眼前的病房没有任何线索残留，女医生便转身离开。
　　数分钟过去
　　空荡荡的病房内毫无征兆地出现一口细小黑洞，
　　随着黑洞形态的完整化，所形成的正是一口小型深渊，
　　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两个浑身沾满黏液的人体从里面艰难爬出，第一时间将病房门给关上。
　　凯瑟琳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威廉腹部，“你什么时候学的这招？”
　　刚刚的感受十分奇妙，
　　被搭上肩膀的凯瑟琳立即产生出一种「坠落感」，病房变得越来越远，她自身就像落进无底深渊。
　　“前不久刚学会，没想到正好能够用的上……先不说这个！凯瑟琳~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现实。”
　　凯瑟琳摇了摇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往我想要塑造真实梦境，我自己会始终与噩梦保持着一丝联系，相当于能连接噩梦后台，对场景、物品等等要素进行修改，或创建多层噩梦，甚至在必要时刻中断噩梦。
　　但这一次不同，我的手里没有任何联系。
　　我的噩梦能力也被封锁，完全感应不到，只有深海章鱼的生物本质还勉强保存着。”
　　啪！威廉的手掌一把扣住凯瑟琳的下巴，将其整个人托起而靠在墙面。
　　没有问话，只是注视着凯瑟琳的眼眸，去窥探其中可能存在的‘谎言杂质’……可最终什么也没有看到，基本说明凯瑟琳并没有说谎。
　　“你啊~还是这么不相信别人呢……你自己看看地上的东西，那会是旧世界的东西吗？我的想象力还不至于创造出这种从未见过的‘邪物’。”
　　威廉自然也是看向地上已经被踩碎的神像，遮盖其面部的红布也落在远处。
　　明明看上去宝相庄严的神像，其躯壳之下竟然是呈蜂窝状结构的烂肉组织，
　　而神像被遮盖的面部则是一个诡异的螺旋凹坑，里面还扬起着细小的丝线触须。
　　即便已被踩碎，威廉在看向神像的面部结构时，依旧让他的意识略感动荡。
　　这样诡异的神像让威廉不由想起自己在面见第十深渊时易辰所进行的三拜九叩，同时还展露出来的一部分封锁记忆。
　　易辰曾在孤儿院的小黑屋内，也曾跪拜过某种奇怪的神像，最终被赋予‘死亡’的特性。
　　重重信息都在侧面告诉着威廉，眼前所在的世界或许就是易辰的‘生前世界’，或许噩梦与癫脑的结合实现了真正的世界穿越。
　　但这边的真实情况却远比威廉记忆里的生前世界更加怪异。
　　而且，不知道是因为癫脑没有带过来还是别的原因，易辰联系不上，不然就能直接核对而明白眼前的处境。
　　“威廉，这就是你的生前世界？太怪了吧……”
　　“我也不确定，我的生前并不算是我，而是‘另一个人’。
　　总之，我们先逃离这所精神病院。
　　或许这里只是凯瑟琳你的噩梦与我大脑共同作用形成的超现实梦境，一旦越过边界或达成某个目的就能醒过来也说不定。”
　　“苏醒？不……这么有趣的地方，我才不想就这样离开了。
　　不过~先离开病院的确是有必要的，等我们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来慢慢探索这个有趣的新世界吧！
　　呜呼~实在是太好玩了！我从诞生以来就一直被禁锢着，即便逃离深海也需要常年待在马戏团内，偶尔能借着假期出去玩玩。
　　现在的我体验到了真正的自由与乐趣，嘻嘻~我都没那么生你的气了。”
　　凯瑟琳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极其兴奋，某种恶性也跟着外溢显露。
　　“走吧，先逃离这所病院。”
　　“稍等，必要的仪式还是得有的。”
　　凯瑟琳的食指钻出一根章鱼须，喷吐墨汁而涂抹着嘴唇，随后再扎上一个简单的单马尾。
　　嘎吱~铁门推开。
　　一根触须贴着门缝慢慢伸出，而且还有一颗眼珠子载在上面，稍微观察后触须收回并将眼珠塞回凯瑟琳的眼眶内。
　　确认外部通道没有人的情况下，两人走出。
　　冰冷且封闭的单一通道，贴满着白色而干净的瓷砖，白炽灯管持续散发着白光。
　　通道右侧对应着电梯，没有标注任何的楼层数字。
　　通道左侧对应着楼梯间，由「安全通道」的标识清晰指明。
　　这种情况自然是选择走楼梯，
　　穿着病号服的两人尽可能压低脚步，向着楼梯方向而去，
　　沿途也经过不少病房，隔着铁门上的小窗能看见里面的大致情况，
　　【神龛】是每个病房必备的装饰，
　　而大部分病人均不受束缚，
　　要么坐在床沿发呆，
　　要么用头持续撞击着墙面，
　　要么对着神龛持续跪拜，
　　甚至还有人在啃食着自己的手指，
　　“威廉，我有一个好想法呢！要不我们把这群家伙全部放出来，制造一场大规模的动乱怎么样？”
　　“别……这里才多少人，我们不知道病院的实力，或许对方轻松就能实现全楼层镇压。而且，你觉得这群人真的会帮我们，而不是吃掉我们吗？
　　老实逃走吧。”
　　滋滋~
　　尽头处的安全通道指示牌持续发出电流声，像是在告诫着任何想要走进楼梯间的‘客人’，要想尽办法确保自己的安全。
　　楼梯间同样呈全封闭，上下回折，没有任何窗户，也感觉不到任何的风，
　　唯一的照明光源仅有每层楼梯转角处的绿色标识，这种微弱的绿光反而让黑暗变得更加诡异。
　　威廉给出分析，“楼下的出口必然被锁死，我们能力仅剩下一项，肯定不是这帮家伙的对手……往楼上走。”
　　“听你的咯。”
　　“牵手！这种重复性的楼梯结构很容易迷失，很有可能一个转角就不见人了。”
　　威廉想要去牵取凯瑟琳的手掌时，却提前被一根触须缠绕手腕，对方是一脸嫌弃地催促着：“赶紧走！”


###第六百四十四章 病房里的女孩
　　沿着狭小逼仄的楼梯不断上行，
　　这种阈限空间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很足的，走了差不多十多层，无论威廉还是凯瑟琳都感觉有些心里不适，仿佛心头压着一口气。
　　但还是咬牙继续向上，可走了整整三十层却依旧无法抵达屋顶。
　　“真尼玛憋屈！”
　　威廉忍不住爆粗口了，换作他的正常姿态，仅凭癫脑就能快速渗透当前的楼梯而找出问题所在，现在却什么也做不到。
　　“哈哈哈~”凯瑟琳捂着她的黑色嘴唇，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啊，威廉~能看到你这副模样，这趟噩梦旅行实在是太值了。
　　走不出楼梯，你要怎么做呢？”
　　“这边。”
　　威廉直接退回楼梯间，回到原来的通道，
　　通过观察沿途相似的病房以及看到铁门略微开启、神像被砸碎的病房时，也就确定了两人的楼层从未变过。
　　花费十余分钟的两人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楼梯果然有问题，但还有一点很奇怪。
　　女医生明明说是开启「三级戒备」，讲道理各区域的监控都会加强，但我们在楼梯间走了半小时却没有一个人找来。”
　　威廉只得将目光看向通道的另一边，也是目前唯一的选项-「电梯」。
　　可电梯这种现代化设备里面必然布满着监控，两人一旦进入便可能成为瓮中之鳖。
　　“不过，我们可以选择不坐电梯，而是沿着电梯井往上爬。”
　　说罢便快步来到电梯口，威廉强行将电梯门掰开，垂吊着金属缆绳的电梯井就在眼前。
　　威廉尝试向下看去时，大概在下面十多层的位置电梯厢便挡住视野，无法窥探更深处的情况。
　　仰头看向顶端时，一眼居然看不到头，漆黑一片。
　　“这病院到底有多高？”
　　威廉一个跨步跳进电梯井，沿着中心钢缆攀爬而上。
　　凯瑟琳则使用章鱼腿轻松贴壁攀爬，速度自然是快上不少。
　　“你行不行啊威廉~快点！”
　　两人差不多爬了二十多层的高度，向上看去却依旧是漆黑一片。
　　威廉不再浪费体能，转身掰开电梯门而回归楼层通道，果然……依旧是原来的楼层，也就是说无论走电梯还是走楼梯都无法脱离当前楼层。
　　某种未知的能力形成了‘鬼打墙’的效果。
　　虽然没有癫脑的作用，但威廉本身的思维能力并不算弱，靠在墙边快速思考。
　　“无论怎么做都无法离开当前楼层，看似存在的楼梯与电梯，均无法实现它们的功效。
　　不过，病院的相关人员似乎也无法抵达当前楼层，不然我们在这里徘徊的这段时间，早就有医院人员来抓捕我们了。
　　也就是说这一层被「锁住」了。
　　既无法出去，也无法进入。
　　是谁封锁的？
　　依照女医生的说法，她将在全院范围内追踪我与凯瑟琳的踪迹。如果是她们从外部封锁，她们自己也进不来，无法进行各种调查与病人的管理，完全没必要。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威廉五根手指扣在面部，目光透过指缝而看向当前的楼道，看向排布在这条通道间的各个病房。
　　“某位病人将我们所在的楼层封锁了，或者采用某种手段让我们无法在垂直方向进行移动，得把他找出来。”
　　在威廉给出这个结论时，凯瑟琳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依次走过每一间病房并用鼻孔在门口隔窗处嗅动着气味，很快便有了答案。
　　“威廉，找到了！应该就是这个家伙。”
　　凯瑟琳始终留有一个心眼，
　　她所走过楼梯或是爬过的电梯井均留有味道很重的触须黏液，
　　如果有人在刻意操控着楼梯或是电梯的‘空间结构’让他们无法离开，也必然会沾上这股气味。
　　威廉靠近时也嗅到了一股深海臭味，“气味吗~凯瑟琳你还挺聪明的嘛。”
　　“对阈限空间进行复制而实现无限循环，短时间困住对方的手段，我以前创造噩梦的时候经常使用，再简单不过了。
　　找到罪魁祸首了，终于可以试试在这边世界杀人的感觉了。”
　　触须开锁，推动铁门。
　　展现在两人眼前的漆黑病房，仅有神龛上的红烛提供着照明，而且提供的也是一种淡红色光芒。
　　囚禁在这里的病人是一位小女孩，至少从背影来看是介于8~10岁间的小女孩，红色长裙而在肩膀处披落着黑发。
　　她笔直站在神龛面前，注视神像，背对着门口。
　　凯瑟琳的右臂已然长出一根如长枪般的触须，意图直接将小女孩贯穿。
　　“等等，凯瑟琳！”
　　威廉一把将其拉住，阻挡攻击。
　　“你干嘛？”
　　“我没有感觉到杀意，而且你刚刚直接进行攻击也可能会危险……让我来吧。”
　　凯瑟琳其实本身也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危险，既然威廉主动请缨，她便让了位置。
　　“请吧威廉先生，谁叫你是首席呢？”
　　威廉与凯瑟琳互换前后位置，
　　他并没有直接触碰小女孩，而是站在两米远处进行交涉。
　　“既然你有能力对楼梯与电梯动手脚，不让我们前往其他楼层。应该也有能力将我们在这里的情况通报给外面，让医生来抓我们吧？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如果你立功的话，医院应该也会给你奖励吧？
　　还是说你本身并无恶意？”
　　咔~咔~
　　奇怪的声音由面前传来，小女孩开始慢慢仰头，声音正是她颈椎折叠而发出的声音。
　　不断后仰，甚至连喉咙都被撕裂开来，直至后仰达到180°，倒挂着脑袋，面向门口的两人。
　　看着‘小女孩’的模样，无论威廉或是凯瑟琳都愣了一下。
　　没有脸，或者说整张脸都被挖除，
　　一团正在不断运转的「血肉魔方」正镶嵌在小女孩的面部，似乎正是这颗魔方在不断影响着楼梯与电梯井，形成鬼打墙的作用。
　　不过，小女孩无法说话，向后仰头似乎是她唯一能够做的动作了。
　　而且镶嵌在她面部的魔方还在不断渗血，似乎相当痛苦。
　　很明显，她同样受到神像的压制，之所以让威廉两人走不出去，就是希望他们能找到这里，帮她破坏神像而获取自由。
　　威廉一个跨步走到神龛侧面，
　　这时凯瑟琳的声音传来：“喂！做好人可是不容易的哦，一旦被反咬一口，说不定会直接死掉，威廉你可要想清楚了。”
　　威廉没有回应，直接一拳将神龛以及神像干碎。
　　霎时间，小女孩面部的血肉魔方不再渗血，整个人的状态快速恢复。
　　甚至还在魔方中间拟构出一张嘴的结构，“谢谢你们~居然有人能自主破开‘神’的影响，你们真是厉害。
　　请跟我来，目前病院处于封锁状态，我会尽力将你们带出去的。”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芳芳就好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坠下
　　咔~少女折叠在后背的脑袋重新被接回脖颈，
　　“谢谢，请跟我来吧~这次我们能从楼梯走出去了。”
　　女孩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后，主动走在前面引路，期间她面部的魔方也在持续转动。
　　凯瑟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
　　她可以肯定女孩并没有感染任何的疫病，但整个面部及内部大脑均被‘挖去’而被一种古怪的魔方所替代。
　　这样的怪异姿态，即便放在病者间都从未见过，
　　虽然可通过肉体改造来实现，但绝对做不到像小女孩这般‘自然’，而且镶嵌在她面部魔方似乎还具备着多种功能。
　　这算是除威廉脑中的黑液外，凯瑟琳头一次接触非旧世界的异能，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显得极为兴奋，舌头在漆黑的嘴唇表面舔舐着，凯瑟琳体内的贪婪情绪开始溢出，她开始设想能不能从这边带些‘异能’回去。
　　毕竟，旧世界可是输掉了远古时期的战争，在凯瑟琳眼里更强的是外面这些世界，而她有幸提前接触到了，这样的机会必须把握住。
　　想到这里，凯瑟琳快步上前。
　　与小女孩同步调行走而保持着相对静止，弯下腰而看向对方面部，看向那正在偶尔转动的魔方结构。
　　“芳……芳，你的面部是怎么形成的？”
　　然而，凯瑟琳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旧世界语言，小女孩根本就听不懂，微微偏头并通过魔方表面的皱褶形成一个问号结构。
　　凯瑟琳快速改口，
　　她入侵威廉的大脑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这次也是借助威廉的大脑构造真实噩梦，除了结合癫脑外也能摄取一些其他的东西，包括记忆及语言。
　　虽然还不太熟悉，但也勉强能发出类似的音节，了解意思。
　　“你~好~请问你的面部是怎么形成的？”
　　“这个吗？”芳芳毫不忌讳，指向面部凹槽间的血肉魔方，“我从小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魔方」了，而且我还得过奖哦！
　　在我七岁的时候拿到过全省中少年组三阶魔方的单、双手快速复原的冠军，爸爸妈妈也给我买了很多魔方放在家里。
　　不过，学校里的同学都叫我怪胎，因为我每天会花大量时间在魔方上，与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有一天我带着魔方去学校，结果在放学的时候被同班同学抢走了，我想要抢回来，结果在争抢的时候魔方飞了出去而刚好落在马路上。
　　我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本能性地冲过去想要将魔方捡过来，结果迎面驶来一辆货车。
　　我能感觉巨大且很重的轮胎从我头部压过去，正好将魔方从我的面部压入，碎裂的眼球、鼻子、嘴巴以及大脑统统被碾碎，与魔方混在一起。
　　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我的意识一直存在、没有死去，甚至感觉这样的状态很幸福。
　　而且我也认定自己不会死，因为妈妈说过因为我得过奖，上面为此颁发了一尊开过光的神像放在家里，只要我们一家人每天虔诚跪拜，神像就会护佑我们一生，不会出现‘生老病死’的情况。
　　很快救护车来了。
　　我隐约听见医生在与爸爸妈妈沟通什么，让他们签订了某种协议后，我就被救护车拉往这里，被关了差不多一年半的时间。”
　　这番回答听得凯瑟琳双眼闪耀出异样的光泽，这显然不是病症所致的异能，而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不过，威廉所关注的重点却不同。
　　他更在意的是后面那番话，‘小女孩因得奖而被赠予神像的这件事’，她之所以能够不死而变成现在这样，多半与神像以及对魔方的强烈执念有关。
　　凯瑟琳还想要提问却被威廉打断，
　　“芳芳，你们家的神像以及神龛与病房里的一样吗？大概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我家的神像有着一颗大大的脑袋，四条手臂所对应的手掌贴在脑袋四周，而且神像是没有脸的，给人的感觉非常温和。
　　我每天在家进行虔诚地跪拜过后，大脑都会变得无比清晰，
　　而且自从神像来到家里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生过病了，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吵架了。
　　而病房里的神像应该是病院加工出来的，专门针对每位病人并不间断汲取他们的‘精气’让病人一天至少十八个小时都在睡觉，便于管理。
　　随着我仔细观察病房内的神龛终于发现了问题！神龛内壁上绘制着用我们血液写下的符咒，
　　最重要的则是神像本身，它主要是由未知来历的腐烂肉质所构成，但烂肉之间还混着我们的一部分脑组织，共同形成神像本尊。
　　在我们昏迷、睡觉期间被医院切除过小部分的「前额叶」，捣碎而混在烂肉间制作成神像，从而对我们进行针对性的限制。”
　　说着，小女孩旋转着她的面部魔方，某个区域的确有被切除的痕迹。
　　威廉与凯瑟琳也相继摸向自己的脑袋，在发间也摸到了十分浅显、不易被察觉的开颅疤痕。
　　小女孩继续说着：“只要有神像的存在，病人是不可能逃脱的。而你们却很奇怪，居然能独自摆脱神像的束缚……”
　　其实，威廉并没有独自摆脱束缚，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凯瑟琳偷偷溜进他的病房并破坏神像才恢复过来。
　　『难道是因为凯瑟琳融合着深海基因，她的大脑属于人脑与章鱼脑的结合态，被切去的一部分前额叶或许只是不必要的部分？』
　　威廉将目光投向凯瑟琳时，得到的只是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们赶紧跟我来吧，这所病院很危险，我一直装作不懂事，装作无法运用魔方的能力才会被留在病房进行观察，不然我可能早就被带去别的地方。
　　因为你们的逃脱病院的所有出口都被封住，我们唯一能逃离的地方只有楼顶了。”
　　再次来到楼梯间。
　　在小女孩的带领下氛围变得不同，
　　不再有阈限空间的压迫感，以及无尽循环的不适感，
　　而且楼梯间也有新鲜空气流过，甚至能听见大量的脚步声在上上下下，似乎是医院的安保人员正在对楼梯间进行搜寻。
　　不过，随着小女孩面部魔方的转动，楼道间的安保人员永远也无法遇到他们，始终在某段楼层持续徘徊。
　　“芳芳，你能改变空间结构？”
　　“不……我只是能对阈限空间进行简单的复制处理而已，一些几何学较复杂的空间我是没办法影响的。
　　如果强行更改空间，我的魔方就会炸掉。”
　　“嗯。”
　　大概上行了二十多层终于来到病院天台。
　　可就在铁门被推开时，眼前所映入的除了开阔的天台、繁星夜景外，还有熟悉的面庞。
　　之前坐在威廉病床侧负责问话的女医生，以及两位看不清楚面部的保安正站在她的身侧，
　　“果然~就说怎么一直找不到你们俩，原来与小芳达成了合作关系。我就猜到你们会来这里，毕竟天台是唯一有可能生还的出口。
　　好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结束了！跟我回去吧。”
　　说罢，以白色垂布遮盖面部的保安逼向三人，保安的身高超出三米，体格壮硕如熊，持续不断的白色气息于口鼻呼出，略微吹起面部的垂布。
　　最诡异的当属他们的手掌结构。
　　其手掌大小超出常人的三倍，表面还遍布着类似吸盘的结构，似乎最擅长的就是‘抓人’。
　　可就在两位保安靠近过去，伸手快要抓住逃跑的病人时，
　　凯瑟琳犹如章鱼般灵活，瞬间缠上一人的身体并坐在他的肩膀上，保安的脑袋直接被拧动480°而面朝身后的女医生。
　　至于另一位保安，
　　轰！
　　壮硕如熊的肉体被击退数米，刚好倒在女医生的身侧，胸口处留着直达心脏的拳印。
　　威廉看着自己还算不错的手臂与拳头，满意点头。
　　就在女医生还想要有所动作时，威廉已然拉着凯瑟琳与小女孩站在身后的天台边缘。
　　“有缘再见。”
　　威廉做出一个告别手势，身体后倾而坠下天台。


###第六百四十六章 快递
　　这栋病院呈矩形结构，有着上百层的高度，灰色钢筋混凝土，外表还有着金属贴层，犹如一只钢铁野兽。
　　其坐落的位置并不在城区，而是一处植被茂密的山区地带。
　　而且像这样一头钢铁巨兽居然还建在百米多高的山麓地带，周围环山而得以极佳的隐蔽。
　　威廉所选择的坠落地点，正好紧贴山崖，
　　众人将沿着数百米高的建筑坠下，同时还将坠下山崖，落进最底端的森林区域，一气呵成……但问题也有一个，那就是下落速度会达到一个很高的数值。
　　不过，刚下坠了十多米。
　　哗~凯瑟琳便从尾椎处释放出所有的章鱼触须并尽可能呈左右展开，形成一种天然的羽翼结构，
　　额外再分出两根触须，一根缠绕威廉一根缠绕小女孩。
　　如同一台章鱼滑翔机载着众人向远方飞去，这样一来，病院设置在楼下的措施也将无效，三人将直接飞进远端的树林区域。
　　在众人刚才坠楼的天台边缘处，
　　戴着黑边眼镜的女医生正站在那里，手插胸前，注视着逐渐远离病院的三个人。
　　咔咔~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甚至还不断有着断牙从嘴角掉落，满地都是带血的牙齿。
　　这时，心脏被完全击打凹陷以及脑袋被扭转变型的保安走了过来，似乎想要表达歉意，
　　唰！
　　却被女医生嘴里射出的某种东西直接斩首，
　　直到有新的牙齿长出，她才转身离去，面部早已布满青筋，眼球表面甚至还有血滴渗出，显然是气得不行。
　　……
　　飒飒~章鱼触须刮动于繁茂的树枝间。
　　三人稳稳落于相距医院数千米开外的林间，但威廉脸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小芳你能长时间奔跑吗？”
　　“我的身体不太好~你们跑就好了，不用管我。在这样的森林结构里，就算有医院的人追来，他们也是找不到我的。”
　　“不行，一起走。”
　　威廉直接将小芳背在身上，“话说你知道哪个方向能抵达就近的城市吗？”
　　小芳有着极佳的方向感，直接用手臂指向一个方位。
　　“这边，我的家就在这个方向……不过，前往我所在的城市会不会很危险啊？这座医院似乎权力很大，会不会已经派人在我们家门口蹲守了？
　　甚至在整个城市都贴上我们的照片，把我们描述成逃犯？”
　　“有这个可能，周围就近还有别的城市吗？”
　　“让我感受一下，城市结构与森林有着几何层面的完全不同，我应该能够确定出来。”
　　嘎叽嘎叽~
　　镶嵌于小芳面部的「血肉魔方」居然被数根粗壮的神经推出面部，于体外进行着旋转与组装，甚至还能看到鲜活的神经组织在表面跃动。
　　数秒过去，小芳给出另外一个确定的方位。
　　“这边也有一座城市，但相较于我家还要稍微偏僻一些。”
　　“走！”
　　威廉与凯瑟琳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因腹部深渊被携带过来，深渊所关联的躯干肉体也自然有一定的保留，肉体的强度还是有的，至少能一拳秒杀掉医院里的特殊保安。
　　奔跑速度一点不慢，为保证体力而控制在40km/h。
　　凯瑟琳则借用森林茂密的树枝结构，以触须勾动在不同树枝间，快速迁跃，速度与威廉也算是完全齐平。
　　足足跑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公路及蓝色的金属指示牌。
　　「榆原县-47km」
　　“还有这么远？看能不能搭上一辆顺风车吧。”
　　正巧一辆印着「顺便速递」的货车驶过，威廉与凯瑟琳对视一眼立即跳上后车厢，略微的震颤感并未引起货车司机的注意。
　　“哇，这是什么呀！威廉，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人畜无害的金属怪兽！”
　　凯瑟琳蹲着身体，伸手抚摸在铁皮车厢的表面，兴奋无比，犹如骑在某种远古野兽的背部，就差直接叫出来了。
　　“这不是什么怪兽，也不是活物，而是一种机械产物，就是一种能够消耗能量换来快速移动的载具。”
　　“这样啊~哎！不是生命的话，就没多少意思了。”
　　“好了！我们赶紧钻进货厢里面，如果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交管部门很有可能会将我们的照片传出去而很快被医院知道。”
　　凯瑟琳虽然听不懂，但也跟着照做。
　　咔~
　　后车厢的铁锁被章鱼腿轻松开启，两人挤进满是快递包裹的车厢内部。
　　“这些是什么吗？一个个简单包装而写有各种人名、地址以及数字的东西？”
　　“快递包裹，类似于旧世界的冗肠，黑蛔那样的公司，将他人购买的货物定点批量运送到家门口，能够节约不少的时间，算是这边世界的一大类消遣模式。
　　正好，我们需要换一身衣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服装。
　　顺便帮芳芳也找一件衣服与面具。”
　　威廉专挑包装很好且一看就是名牌的服装盒，很快便找到一套材质还算不错西装，而且威廉的身材适中，刚好合身。
　　另外还找到一双柔软合适的休闲皮鞋，能适应各种奔跑与跳跃。
　　凯瑟琳则是在胡乱翻找，将各种漂亮的首饰都戴在身上，而且还找出一些价值颇高的护肤品，但当她拧开瓶盖闻了闻后，差点呕了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的排泄物吗？我好像还闻到了同类分泌的汗液……好恶心的味道，Yue！”
　　“这是护肤品哦，能提供保湿、修复皮肤、减缓皮肤老化或是防紫外线的功效~女性使用率偏多。”
　　“咦~还要涂在脸上，恶不恶心啊？”
　　“人类的肉体是很脆弱的，这种东西的确对皮肤有效。”
　　“好吧~话说这是什么？金属盒子？”
　　“手机，这东西收好！最好再找一个出来给我。我们就算间隔数百上千公里，也能通过这东西进行语音沟通。”
　　“嗯！真的吗？”
　　凯瑟琳像捡到宝贝似的，直接将手机吞进嘴里，保存在胃囊间。
　　由于凯瑟琳对什么事物都感觉新奇，一直不干正事，甚至还找出了一些不少奇怪的东西。部分东西更是让威廉都不好开口解释，不得不说世界虽然很怪，但人类的兴趣还是差不多。
　　最终还是威廉给她找到了合适的服装，深蓝色的宽松卫衣配上一条短裙，以及一双帆布鞋。
　　“好舒服的衣服呀，这里的人类还不错嘛！”
　　凯瑟琳只有刚好一米六的身高，但腿是足够细的，这样的穿搭的确很配，颇有一种青春少女的风格。
　　“凯瑟琳，嘴唇尽可能弄成红色的~太过怪异会容易引起注意力。”
　　“好嘛好嘛~”
　　凯瑟琳当即用手指将嘴唇划破，鲜血很快就盖过之前涂抹的墨汁唇膏。
　　至于芳芳则是自己找了一件朴素的连衣裙和一双小皮鞋，脸上戴着毛茸茸的兔子面具。
　　另外，三个人也各自找了一部手机，后续方便远距离沟通。
　　至于身份证，钱等等必需品就只有等到抵达城市的时候再去考虑了。
　　【榆原县】
　　傍晚时分。
　　顺便速递的货车驶入县城站点，开门检查时里面的快递被拆掉接近一半，站点的工作人员也是立马核查物品损失，无奈之下选择了报警。
　　可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相隔站点十多公里外的安置小区，这里满是老旧的楼梯房，而且还挂着不少「住宿」的招牌，根本不需要检查身份证就让‘一家三口’住了进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 黑夜追凶
　　【榆原县警局】
　　照理来说到了夜晚时段，只会有小部分警员负责值班。
　　但这里的警局却是灯火通明，所有警员都在辛勤上班，无一缺席……似乎他们更多是在白天进行休息。
　　警局大厅便设有醒目的大型神龛，
　　各种电话在夜晚时段打来，警员们会从其中筛选‘有价值’的信息而向上汇报，
　　其中一通电话便是「顺便速递」的揽收站打来的，说是快递在运输过程中失窃，损失物品的总价值大概在两万左右。
　　这种涉案金额不算太高的偷窃案，一般来说会被作为‘底层案件’由普通警员抽时间去做个笔录，尽可能处理。
　　不过，由于顺便速递与榆原县警局有着合作关系，由警局发送的快递全都免费。
　　考虑到这一点，接电话的普通警员还是将这件事报了上去并在备注栏写上‘顺便速递’四个字，反正上面如果选择不处理也没关系。
　　半小时后。
　　两名身着黑色风衣的警探便抵达揽收站，工作人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着装的警员被惊呆了，正准备将他们引去遭遇偷窃的货车时，
　　其中一人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已然站在其中一辆货车的后面。
　　伸手从某件快递表面摸到少许的黏稠物质，贴在鼻孔处仔细嗅取，
　　“鱼的味道……章鱼吗？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稍等。”
　　警探一个跨步跳进车厢，并将两扇铁门重新关上，过了一段时间才从里面走出来并给出结论。
　　“嫌犯于17：01在火车行驶途中进入车厢，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窃走的应该只有衣物与通讯设备，外地逃犯的可能性在90%以上。
　　花费较长时间逃到我们县城，没有身份证的情况下应该会选择不正规的旅店临时居住，或是直接住在桥洞区域，
　　也有一定可能会选择窃取超市，或是抢钱等情况。
　　让局里立即跟进我们的调查结果，将这起案件的重要级别提升到Ⅱ级，调用30%警力并开启所有权限来全面调查。
　　务必在明天5：00前确定逃犯所在的位置，否则他们很有可能会离开我们这里。”
　　另一位警探轻声问着：“逃犯的话，需要向附近的收监机构进行人员核实吗？”
　　“不……如果让那些家伙知道了，他们既不会告诉我们逃犯的相关信息，还会安排一些麻烦的家伙来到我们这里，待会儿人没有抓到却反而给县城带来不少的麻烦。”
　　……
　　深夜，城中村，小宾馆，自改型双人套间。
　　距‘一家三口’的入住已经过去三小时。
　　芳芳一路上都在进行定位，再加上她已经在病院关了一年多，终于逃出来的她显得颇为疲倦，甚至在威廉背上就已经睡着了。
　　小隔间完全让给小芳，让她好好休息，小芳无论是能力还是特殊身世在威廉看来对于他们的后续行动会有很大的帮助。
　　他与凯瑟琳留在主房间，木板床还算大就是有些老旧，坐上去或是翻身都会嘎吱作响。
　　洗过澡的凯瑟琳仅穿着一件宽松卫衣便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瞪得雪亮，用手指快速刮动着手机屏幕，
　　最开始接触‘手机’这种东西时，她还会从腿足间长出一根章鱼触须去拍打威廉，询问使用方法以及软件的作用，现在已经完全玩熟了。
　　被推荐下载了一款名叫PollPoll的视频软件后已完全沉浸其中。
　　咔~客房门被打开。
　　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出门购物的威廉，在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必要性的生活用品。
　　他并没有偷窃，而是拿钱买回来的。
　　至于钱，这东西倒是很好收集，
　　在前往超市之前，威廉找到一条人流量还算不错的主路，配合一身名牌西装与流利标准的英式英语，伪装成国外过来考察当地项目的商人因钱包被偷想要获取打车费，得到了不少好心人的资助。
　　轻轻松松便凑到几百块钱，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以食物为主。
　　宾馆内，
　　两碗配有卤蛋的红烧牛肉面很快就被泡好了，
　　正在看视频的凯瑟琳立即被这股从未嗅过的香味所吸引，这段时间她一直被困在病院而注射营养物质，好几天都没有进食。
　　方便面的香味不断刺激着凯瑟琳的唾液腺，床单都被浸湿了不少。
　　“虽然不及马戏团的美食，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呢！好香啊，话说这种珍馐应该很贵吧，威廉你刚刚去抢劫路人了吗？”
　　“抢劫倒不至于，太引人瞩目可不是什么好事，我是通过正经手段买来的东西，赶紧吃饱我们睡一觉，明早直接离开这座县城。”
　　凯瑟琳一边嗦着面条一边很随意地说着：“用得着这么警惕吗？不是已经距离病院很远了吗？”
　　“我刚上楼的时候见柜台没人，便悄悄靠近老板的住处，借由略微开启的门缝偷瞄了一眼，你猜怎么着？
　　红烛照亮的狭小房间内，宾馆老板全家都在跪拜神龛，全身像是痉挛般不断抽搐。
　　今晚必须得留一个人不睡觉，你睡还是我睡？”
　　“我才不睡呢~在那栋病院里早就睡够了，我吃完这碗面继续玩手机咯！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我要把这东西带回旧世界，以后就再也不会无聊啦。”
　　“行，那我睡会~凯瑟琳你的神经别太大条，有任何异常记得叫醒我。”
　　“睡你的。”
　　威廉侧身睡在木床一侧，本想借机养精蓄锐而提高明天的行动效率，但随着眼皮的合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太多问题在大脑间浮现，
　　当前威廉所经历的这个世界与易辰记忆间的世界有着一定的区别，明显要黑暗不少，每家每户都供奉着神龛且每个人都有着阴暗的一面。
　　不知到底是易辰更改了生前的记忆，还是因为眼前所经历的只是一场真实噩梦。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去？回到旧世界，回到马戏团。
　　目前威廉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凯瑟琳重新获取梦境能力，用相同的手段创造一个返回旧世界的梦境通道。
　　但要如何恢复能力又是一个新的问题了。
　　『还有最奇怪的一点，
　　由于死亡相关的能力没能携带过来，导致「易辰」的独立意识也不复存在。如果我能找到易辰生前跪拜的那尊死亡神像，有没有可能将死亡能力重新唤醒？
　　待到完全熟悉这边世界，且没有被追踪的情况下，试着去一趟孤儿院吧~只要找到那尊死亡神像，或许就能解开疑惑。
　　当然，如果能不去孤儿院就找到相同的死亡神像也同样可行。』
　　威廉对于‘孤儿院’并没有太多执念，他的人格已经为易辰完全分开，
　　就在威廉快速思考着各类问题时，哗！
　　一道惊雷闪电于窗外划过，淅淅沥沥的雨水也跟着敲打于窗户，
　　凉风夹杂着些许雨水飘落在身上，威廉睁眼发现有一扇窗户居然被吹开了，老旧的锁扣根本就锁不上。
　　他起身走到窗台处，正准备伸手拉回窗户时，
　　目光顺势看向楼下，
　　在污水横流、鼠虫四窜的城中村通道间，正站着两位裹着黑色皮风衣的神秘人，这样的着装在这里显得十分违和。
　　或许是打光的问题，他们脸看不太清。
　　最为显眼的当属两人所穿的皮鞋，至少在五十五码以上，大得有些夸张。
　　威廉没有投以更多的窥探，也没有继续关窗的动作，而是一个退步离开窗台区域以免被对方察觉。
　　“凯瑟琳，准备撤！我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话音刚落，
　　嗒嗒嗒~厚重皮鞋声已在楼道间响起，并很快在客房门前停了下来。


###第六百四十八章 调查
　　超级加大码的皮鞋走在这种老旧、狭小的楼梯间，每一步都能跨上最少五级台阶，根据目前收集、推测出来的综合线索，最终驻足在某客房门前。
　　面对眼前的老式门锁，警探直接将小拇指插入。
　　咔~房门拧开的同时，
　　两位警探的手臂都插在风衣内衬，做出一副掏枪的动作。
　　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画面却与预想中的大相径庭，
　　两位脱去衣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正躺在床上，用被褥尽可能挡住身体，床头还放在小卡片。
　　还没等两位警探开口，女方直接抢先一句，“我们没有金钱交易，只是正常的朋友交流而已。”
　　男方则用最快速度将裤子穿好，尽可能掩饰着尴尬表情。
　　两位警探快速扫视着屋内景象，满脸疑惑。
　　“少走了一层吗？不应该啊？”
　　警探根本不管眼前可能在进行非法交易的两人，转身便继续踏上楼梯，向着上一层走去。
　　可当他们打开客房门时，眼前依旧是同样的场景，正在穿内衣的失足妇女被再次到来的警探吓得叫出声来。
　　“啊！警官，你们有什么事情直说……”
　　这时，两位警探已然意识到异常。
　　不再行走楼梯，而是跨进失足妇女所在的客房，直接爬出窗外，通过攀岩的形式前往更上一层。
　　因为不再是阈限空间，楼梯的循环被打破。
　　当他们爬进目标所在的客房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
　　放置在床头的方便面盒子还在冒着热气，说明刚走不久，枕头上也能找到与货车厢类似的章鱼黏液。
　　窗户敞开，雨水飘进，还有细微的脚印留在窗沿处，
　　似乎在两位警探于楼下查房的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可疑房客便已经离开了。
　　两位警探并没有直接跳出窗户而追出去，
　　他们很清楚，对方如果拥有一位能更改空间的人员，即便现在追出去也会迷失于城中村的复杂巷道间，不如留在这里收集线索。
　　灯光的照耀下，
　　警探的「脸」也终于显露了出来，他们没有面部皮肤，与之替代的是一种亚麻布结构，
　　整张亚麻布作为皮肤覆盖于他们的头颅，头发通过亚麻布顶端的缝隙生长而出，这也是在夜晚间看不清他们脸的原因。
　　在亚麻布的正面，对应「脸」的位置，有着暗红血液的浮现。
　　血液虽在浮动，却始终稳定成着一个汉字。
　　负责线索调查、气息追踪的警探面部映着【察】字，
　　全程跟随很少说话的警探则映出【急】字，
　　察字脸仔细走过每个区域，手指刮动在所有可疑的区域，将各种灰尘均涂抹在面部，血液会包裹灰尘而进行相关分析。
　　最终，两位警探坐于床沿，
　　“比想象中要麻烦不少，看来这次的逃犯很不简单啊~即便我们现在要求警局对县城周边要道进行封锁，也堵不住这样的逃犯，稍微更改一下空间就能溜走。
　　这起案件看来是很难破了，先回去吧。”
　　全程几乎很少说话的急字脸，在这个时候给出自己的意见：“你还记得三年前曾被定性为‘Ⅱ级’恶性案件吗？其中一处事发地似乎就是这处城中村，我也是刚才突然想到的。”
　　察字脸歪着脑袋，“嗯？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印象……当时平均每天都有一具碎尸在这里被发现，后面由一位长官亲自着手处理。
　　一查就是一个月，还持续调用大量的警力。
　　最后虽然说的是抓到嫌犯，但暗地里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嫌犯不过是长官找来的替死鬼，用于维护他的名誉。”
　　急字脸继续说着，“我刚走在楼梯间时隐约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这家宾馆的拥有者似乎存在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要去查一查吗？”
　　“也行……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查一查吧！不过嘛，上面肯定不愿意翻案，如果真的查出一些东西就只有我们自己消化了。”
　　“无所谓，我当警察并不是为了升职加薪。”
　　两位警探于楼道间走下时，佝偻着身体而仅穿着一件破洞背心的老板踩着人字拖走过来，“没能抓到人吗？真是可惜。
　　我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外国来我们榆原县旅游的一家三口，虽然略有怀疑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我就应该机敏一些，早点向你们通报的。”
　　察字脸的警探伸手搭上老板的肩膀，“没关系的，你已经很配合了，是我们自己的能力不够而导致对方提前撤走。
　　对了，能在你家里稍坐一会儿吗？向你打听一下外国佬的具体情况，以便于我们填写报告。”
　　“好的，柜台处有纸和笔，我们去那里详谈吧。”
　　“不……柜台毕竟是公共区域，我们的谈话可能被泄露出去，还是在你家里谈比较好。”
　　“警官，在这间客房谈怎么样？我的妻儿已经入睡了，进去谈的话可能会吵到她们。”
　　这时，落在老板肩膀的手掌突然用力，“你还没有懂我的意思吗？我们除了想要调查外国佬，也顺便想要查一查你这里的情况。
　　我的搭档说了，在踏进你这栋旧楼的时候便感觉到些许的不自在，所以请你配合一下。”
　　“没问题，请跟我来。需要将我的妻儿叫起来一同盘问吗？”
　　“不用，暂时只需要问你一些问题就好。”
　　沿着柜台右侧的长廊一直深入，宾馆老板的住处就在最深处，门口还挂有以黑菩提子制作的垂帘。
　　大量长短不一，大小不等的红烛遍布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一道以乌木雕刻的神龛摆放在最显眼的中墙处，镂空的木板上绘制着各种扭曲怪异的图像，而且在摆放神像的两侧还刻有对联文字。
　　≮送子到人间，传代香丁欣有继≯
　　≮观音施玉露，赐民福寿永无灾≯
　　这副对联所指向的正是‘送子观音’，但摆放在中间的神像却颇为怪异，
　　神像主体的确是个圆润体宽的‘观音’，却没有穿着任何衣物，而她的怀中似乎捧着一位婴孩并呈喂奶的姿态。
　　仔细观察会发现，婴孩并非捧在怀中而是黏在怀里，确切地说，婴孩甚至不是一个独立个体，更像是‘观音’的一个增生组织。
　　“开过光的神像？你们家曾经做出过什么卓越的贡献，或是在国家承认的大型比赛间得过奖吗？”
　　“是的，我的妻子怀胎时间打破了吉尼斯纪录，证书就在房间里。两位长官请稍等，我这就去给你们拿过来。”
　　“嗯。”
　　随着老板的离开，两位警探也是围在神龛旁边仔细观察与讨论，甚至感觉神像的位格能比得上警局所供奉的神像，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玄关处已经站着一位怀孕妇女，只是她的肚囊大得可怕，更有无数紫色筋脉突出在表面，
　　仔细观察还将看见一张小孩的脸部轮廓，正透过妈妈的肚子窥探闯入自己家的陌生人，抑或是看见了别样的‘生肉’，催促着母亲赶紧给他喂食。


###第六百四十九章 入室
　　两位警探虽然离开，但方便面的热气还在冒着，
　　不一会儿，
　　熟悉的深渊通道于凭空出现，
　　这一次却有整整三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其实，威廉还想隐蔽更长的时间，毕竟黑衣人还未完全离开。
　　但对于从未接触过病症，更没有见过深渊的小芳而言，当体验这番无尽的坠落感而陷入深渊时，整个人被吓得说不出话。
　　全身包括面部的魔方都在颤抖，而且逐渐开始呕吐、痉挛甚至犹如失心疯般大吼大叫。
　　实在没办法只好提前从深渊出来，所幸房间内暂时安全。
　　窗沿处的脚印，还剩下几口的泡面桶，以及沾染在枕头上的章鱼唾液是威廉故意制作的诱导性线索，
　　就是为了让黑衣人认定自己一行人匆忙离开，这份‘匆忙感’会进一步诱导他们追出去。
　　“这两位快速定位并追过来的黑衣人，根据他们的对话应该是这座县城的特殊警员，面部结构颇为奇怪，本身也散发着足够量的威胁。
　　而且还没有按照我的诱导追出去，反而直接果断地放弃对我们的调查，真是不一般……不过也对，体验过小芳所展示的异能，如果没有特殊手段予以应对，的确很难进行后续的追踪。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将时间用在别的事情上。”
　　凯瑟琳这边则毫不关心刚刚的事情，反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方便面继续吃了起来。
　　芳芳则是在厕所内持续呕吐，好不容易才勉强摆脱深渊带来的不适感，在看向威廉的时候甚至有些害怕而故意靠近一旁的凯瑟琳。
　　她略微拉拽着凯瑟琳的衣袖而小声说着：“那个……那两个警探还没有离开这栋建筑哦。”
　　“嗯？！”
　　威廉大惊，以为是对方猜到自己的手段。
　　小芳继续说着：“不过，对方并不是故意留下来等我们现身，而是在这里处理别的事情。根据空间几何上的变化，他们应该去了老板的家。
　　后续我就无法探测了，老板家中供奉着一尊开过光的神像，我的探测被排斥在外。”
　　说到这里威廉也跟着回想起自己购物回来时，偶然偷窥了一眼老板的住处，虽然只隔着门缝看了一小眼，但也看到了全家跪拜的诡异场景。
　　“除了我们……这处城中村还有别的案件？”
　　这时，一股瘆人的气息由地板渗透，
　　即便是感知遭到剥夺的威廉也能清晰感受到，凯瑟琳快速吸掉最后一根面而做出备战状态。
　　这是一股浓烈至极的「邪念」，甚至感觉整个宾馆都因此弥漫出一层黏稠物质，这些黏稠物质还会时不时构型成婴孩的模样。
　　“警员有麻烦了。”芳芳说着。
　　“哦~这样不正好吗？我们直接开溜吧，找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我还有好几个视频在收藏夹里面没看呢。”
　　凯瑟琳已然伸手扒拉在窗台处，随时准备一个飞身消失于黑夜之中。
　　威廉的想法却截然不同，“等等，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快速帮我们了解当前世界，同时还能卖一个人情的机会。
　　而且，正好还能测试一下我们目前存留的病症能力是否对这个世界的邪物有效，效果到底有多少，水准到底在一个什么样的台阶。”
　　“威廉，你该不会要去协助那两个想要抓我们的人吧？待会儿事情结束，别人反咬一口怎么办？”
　　“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审时度势。”
　　“好吧~正好能活动一下筋骨。”
　　“走。”
　　威廉起身向着屋外的楼梯间走去，雷鸣与雨滴声正好能够掩盖脚步。
　　凯瑟琳倒也无所谓，她虽然很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继续玩手机，但一想到有机会在这边世界大开杀戒，她的恶性本能也开始快速滋生，暂时将玩手机的想法遏制下去。
　　芳芳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好了~我不擅长打打杀杀，等你们处理好了事情再过来找我吧。如果有危险也可以借助楼梯逃跑，我会将你们与追赶者分割在不同的楼梯区域。”
　　“嗯，我们待会儿就回来。”
　　威廉与凯瑟琳沿着楼梯来到二楼，【宜居宾馆】的木质柜台就设在这里的楼梯口，
　　通道间的白炽灯因电压不足而闪烁不定，滋滋作响，
　　尽头处的房门完全敞开，
　　烛光由黑菩提子制作的门帘缝隙间向外透出，
　　暂时听不到任何交谈声、打斗声，甚至连刚刚逸散开来的邪气都收敛了回去，似乎战斗已经结束，一切都归于平静。
　　“那两位警探已经处理好了吗？稍等一下再过去。”
　　两人在楼梯等待半宿却不见黑衣警探的出现，
　　“奇怪……我们摸过去看一看吧，没有病症能力真是麻烦啊~凯瑟琳，小心点。”
　　“别只是在嘴巴上说什么小心点，你还不赶紧走在前面保护我这位弱女子？”
　　“跟紧我。”
　　走在前面的威廉下意识地向后伸手，依旧只有章鱼须缠上手腕，保持着两者的连接以免被未知因素给突然分开。
　　来到垂帘前，威廉透着缝隙看向屋内，
　　遍地红烛，神龛依在，但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就在他准备撩开门帘向内更进一步时，唰！一道人影突然闪出。
　　佝偻体态的老板，踩着人字拖，出现在门帘对侧，一脸微笑表情，“两位房客，有什么事吗？”
　　威廉没有半点慌张而是很自然地衔接上话语，同时还在中文间夹着些许的伦敦口音，“哦！老板你果然在家呢……是这样的，我们今晚急事需要办理退房，特意来给您说一声。”
　　“这么急吗？外面还在下着大雨。
　　既然你们来都来了，要不进屋坐一坐？毕竟我们这里很难遇见像你们这样的外国友人，我给你们泡一杯当地最有特色的姜茶，暖暖身体再‘上路’吧。”
　　“您太客气了。”
　　“请进。”
　　在老板的热情邀请下，两人进屋。
　　凯瑟琳已提前将章鱼触须抽了回去，在手掌表面涂抹一层黏液隔层，勉强牵上威廉的手，两人也是假装成夫妻模样。
　　“姜茶的制作需要一些时间，你们随便坐，大概等个五分钟就可以了。”
　　“好的。”
　　威廉与凯瑟琳坐在沙发上稍作等待，目光不约而同被神龛所吸引，看着上面所供奉的‘送子观音’而不断集中视野，难以移开。
　　或许因为神像与‘生’有着关系，
　　威廉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绞痛，将他从入神状态拉拽出来。
　　恢复清醒的威廉发现余光处多出一道怪异的黑影，正站在玄关口注视着他们，虽然有着人的体型结构，但在轮廓上明显不对劲。
　　不过，
　　威廉借由他作为演员的素养没有转头，保持凝视神像的状态，伪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尽可能用余光看清古怪黑影的形态。
　　慢慢的，终于看清楚了。
　　一道巨大无比的肚子首先映入，呈现出肿胀球型的结构，差不多是一般孕妇的三倍大小。
　　而有着这样肚囊结构的个体，正是一位特殊孕妇。
　　她有着整整两米高度，黑发垂在面前而挡住容貌，
　　全身大部分营养均被腹部吸走，整个人枯瘦如柴，连一根根肋骨都看得无比清晰。
　　紧接着，更加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张怪脸于腹部映出，
　　唰~腹部沿着横向中线慢慢裂开，形成一张足以吞下人体的血盆大口。
　　不仅如此，血盆大口的里面还挤满着幼体胎儿，一个个都呈现出流口水的饥饿状态。
　　孕妇挪动脚步，来到被神像吸引注意力的威廉身后，
　　一根根婴孩小手从腹部间长出，准备将威廉连拽带吞的整个吃进去，鲜红的唾液已落在威廉肩膀。
　　下一秒，
　　威廉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
　　双手发力，猛然扣住腹部大嘴的上下颚，肌肉最大化！
　　【手撕！】
　　唰！
　　血雨降下，
　　威廉凭借携带过来的部分肉体，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由腹部将其撕成两半。
　　呀啊！
　　惨叫声回荡于整个城中村。


###第六百五十章 驱邪
　　当威廉完成‘手撕大戏’时，凯瑟琳也猛然清醒过来，
　　她作为噩梦主宰居然被小小神像迷惑，恼羞成怒，一根超大型触须直接朝着神像拍打过去，就像在病院那样当场砸碎。
　　叮！
　　足以将铁棍敲碎的触须在拍下时，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甚至还没有落在神像表面，仅仅靠近神龛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回来。
　　不仅如此，
　　反弹力居然被成倍放大，将凯瑟琳用来抽打的章鱼触须连根扯断，
　　这可是凯瑟琳身上的一部分，病症能力缺失的她无法屏蔽痛感，也无法再生。
　　当前就好像一根手指被连根扯断，疼得她背部的触须全部长出，缠满身体而在地面打滚。
　　威廉的注意力则落在神龛表面，略微看到了一些端倪。
　　触须抽下的时候，神龛表面仿佛出现了一层淡红色的结界，表面似乎还有古怪文字的浮动。
　　“还有类似于力场的保护层？”
　　当威廉踩着撕开的碎肉组织，上前想要观察神龛时，
　　嗡！
　　‘送子观音’的体表亮起一阵红光，
　　在红光的辐射下，被手撕而散落在地的血肉开始疯狂蠕动，甚至响起阵阵婴孩的啼哭声。
　　威廉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大声呼喊，“凯瑟琳，别叫了！赶紧破坏地面上的肉体，并尽可能将肉块扔出窗外。”
　　凯瑟琳曾经还在【弧海】作为实验体的时候就学会通过大脑来关闭痛觉，已经很久没有被动感受过这样的剧痛，短时间内有些不适应。
　　但在威廉的要求下，她还是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牙撑住。
　　用剩余的触须猛烈拍打女老板的肉体，尽可能将其撕碎成小块，并将一些碎肉扔出窗外，试图阻止正在进行的再生行为。
　　可惜，神像的作用越来越强，再生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在天花板上完成肉体的凝聚。
　　由于一小部分碎肉被威廉与凯瑟琳扔出窗外，聚合出来的女老板明显少了一些肉，尤其是腹部小了一圈。
　　她整个人已然变得怒不可遏，
　　在神像赋予的红光加持下，黑发飘动在身体周围，露出一张近似骷髅的干枯面庞，嘴巴呈圆圈状而不断发出怪异的嘶吼。
　　腹部也如嘴巴般再次裂开，呈现血盆大口的形态。
　　爬满在腹腔间的胎儿正发出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吵得两人难以集中精神，甚至还有鼻血流出。
　　凯瑟琳有些忌惮，因断掉触须带来的持续剧痛，她也没有第一时间抽打过去，担心着为数不多的触须被再次咬断。
　　就在威廉与凯瑟琳摆好架势而准备迎战时，
　　啪！
　　一阵枪声传来，
　　并不是来自屋外或是屋内某个区域，而是来自女主人体内的沉闷枪声。
　　紧跟着，又是好几声枪响，
　　女主人的身体被射出数道弹孔，头部也被射穿，眼瞳变得无神……紧跟着，一双粗糙而巨大的手掌从腹部伸出，再度将女主人的肉体撕开。
　　肉体炸裂，血雨飘落，
　　不过这一次，伴随着肉体的撕开，出现的还有两位黑衣人。
　　急字脸的警探手中拿着一柄特殊手枪，浑身散发着煞气，
　　察字脸的警探第一眼便看向门口的外国人，也正是他们出警的主要目标，灵活的大脑快速分析着当前情况，判断出外国人的善意行为。
　　他立即高声呼喊，“我来处理神像，你们来清理残秽。”
　　察字脸的警探伸手摸向他的风衣内衬，摸出来的并非手枪，而是一道颇为精致的墨斗，表面甚至还刻有警徽。
　　储放于墨仓间的是一种专门炼制的驱邪朱砂。
　　手指勾动于墨斗线，对神龛进行快速缠绕与束缚，并且在关键部位进行弹线，以此来破除神龛的‘脉’。
　　一切就绪，
　　警探于内衬取出一张黄纸，手指触于面部亚麻，沾染上面的血液，于黄纸表面快速画符。
　　弹指间黄纸浮空，
　　警探顺势一掌击出，甚至在空中撞出细微的波纹，强行破除神龛结界而一把将黄纸拍于神像表面，实现封禁。
　　弥漫于屋内的红光瞬间散去，
　　蠕动的肉质不再聚合，惨叫连连，
　　急字脸的警探配合威廉、凯瑟琳快速将碎肉收集起来，装进黑塑料袋，后续将送往火葬场进行焚化处理。
　　不过，
　　刚完成神像封印的察字脸警探猛然想起一件事，
　　“老板人呢？赶紧找出来。”
　　众人找遍房间都没有发现老板的踪迹，而且主卧早就已经被搬空，人已经走了十分钟以上。
　　同一时刻，
　　城中村的某个出口，拖拽着大号手提箱的老板不再佝偻身体，怀中还抱着一个由碎肉拼接起来新生婴孩，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的摆件也是一尊精致神像。
　　……半小时过去。
　　满是红烛的老板家中，众人围坐于一张圆木桌旁。
　　警探并没有表达出威胁态度，或是要进行抓人，浮现在他们麻布脸上的血字变得很是浅薄，代表他们现在的相对友好
　　“感谢外国友人的相助，如果没有你们的协助，我与我伙伴可能会就此成为祭品，真是不小心呢。
　　作为回报，你们的事情我一个小小的地方警探就不再追究了，回去以后会在报告书上写明你们已经离开县城。
　　唯一的要求便是不要在我们县城搞事情，否则我们还会见面的。”
　　“没问题，我看上去应该不像坏人吧。”威廉露出他平日里较为阳光的笑容。
　　“你的笑容，让我有点毛骨悚然呢……确切地说，应该是你的模样让我想起一件轰动全国的特级恶性案件。”
　　“嗯？谁？”威廉故意这样问，实际在心里大概是有答案的。
　　“你稍微找一找三年前报纸就能知道了，我作为警务人员并不方便向你们直接口述案件相关的事情。
　　对了~还有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了解一下。
　　你们从哪里来的？楼上应该还有一位吧？某所监狱逃出来的，还是？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一处建在山区的隐蔽病院，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难道你们不是病院派来的？”
　　“病院？”察字脸的警探用食指敲了敲脑袋，“我们只是当地的警员，因为你们窃取快递的事情而找上门来，没想到你们似乎另有身份。
　　或许比逃犯更加麻烦呢~劝你们早点离开县城，去更远地方吧。”
　　“好的，另外我也有一个问题。”
　　“问吧，但任何涉及机密的问题，我们是不会回答的。”
　　威廉本想询问神像的相关问题，但他忽然想起这边世界似乎家家户户都有着神像，只是神像间存在【差别】。
　　如果直接询问这种基础性的问题，必然会被警探怀疑身份，甚至怀疑他们是外国来的间谍而牵出更大的麻烦。
　　有关于神像的事情还是自己摸索比较好，于是威廉也换了一个比较常规的问题。
　　“倒也不是问题，只是想要问问能不能麻烦两位让我们坐上一趟通往较远城市的列车？毕竟那种地方需要身份验证，我们如果要动用特殊手段的话，可能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察字脸稍作考虑，点了点头，“可以，我会陪同你们前往站台验证身份的，赶紧离开吧~为了这个县城我们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
　　“对了，可以的话，再帮我找找刚才你说的三年前的新闻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三年前的罪犯
　　凌晨，
　　雷声熄止，路上依旧在下着沥沥小雨。
　　小县城并没有太多的夜生活，街道间静谧无声，但各家各户基本都亮着灯，或者说亮着烛光。烛光将人影映在红布窗帘上，呈现出各种不同的跪拜姿势。
　　威廉、凯瑟琳以及小芳坐在公务用车的后座，两位警探坐在前座。
　　像当前这种不需要追捕犯人的平常情况，由察字脸负责开车，安全稳妥。但在遭遇紧急情况时，则会换上急字脸。
　　副驾驶放脚的位置还塞着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被众人捣碎的邪物肉体，准备拿去火葬场进行登记焚烧。
　　挡风玻璃前还放着一尊警车专用的小型神像，
　　一手拿着铜钱剑指向前端，一手拖拽着麻布口袋似乎要将邪物收纳其中，
　　不知什么原因，神像的脸被剥掉了，盖着一张特制的纱布，上面映出的字体随时都在发生着变化。
　　至于宾馆老板家的神龛与神像，则被统一塞在后备箱，
　　这种警车后备箱设有多道禁制，内部贴满着黄符，车尾还洒着黑狗血并挂着鸡毛，安全至极。
　　前往县城火车站的途中，
　　副驾驶的急字脸也是在网上翻找出威廉想要的三年前新闻，不过新闻所报道的内容已被删改、限制到最小，虽然占据头条却没有多少的图文描述。
　　《天网恢恢！不死杀人魔终于法网！》
　　2014年4月4日，轰动全国的不死杀人魔-易*，于**市遭到围捕，强制活捉！由国级警司联合将其押至最高检接受审判，被判处其死刑立即执行，并由最高法院第一院长签发公开死刑的命令。
　　全国上下有幸抽中五百位见证者来到刑场，花费七天七夜的时间观看死刑执行的全流程，并确定不死杀人魔的最后时刻。
　　新闻上的附图，则是不死杀人魔被捕的画面，虽然眼睛被黑色马赛克所遮挡，但威廉一眼就识别出此人的身份。
　　【易辰】
　　这时，正在开车的察字脸说着：
　　“当年这位不死杀人魔也曾偶然路过榆原县，当时的警局上下都显得极其慌张，说是协助上面调查，实际根本不敢太过深入。
　　因为这家伙从来不会顾忌受害者身份，一些市局、省局的高级警员都曾死在他的手中。
　　当时还是普通警员的我却有着另外的想法，
　　在我看来既然选择成为人民公仆，自然要舍身为人。哪怕是死掉，我也要尽可能收集线索将杀人魔的相关情况汇报上去。
　　我私下盯着杀人魔的画像看过很长时间，将他的容貌特征全部记在脑袋里，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是巧合还是命运，
　　在一次夜班巡逻快要结束的时候，正好走到一处公交车终点站台。借由我与生俱来的观察能力偶然发现其中一辆公交车的后座上似乎依靠着神秘黑影。
　　当我准备将手电筒移过去，看清黑影到底是什么的时候。求生本能猛然遏制住手腕的活动，让手电筒的转动被强制停下。
　　仿佛只要我将手电筒移过去，看清对方的脸，我就会因此死去。
　　最终在生物本能的驱使下，我装作一切正常而步行离开。来自公交车后座的注视感却始终存在，直到我走过整整三条街区才完全消失。
　　虽然我什么都没看到，但我内心基本有了答案，坐在后座的黑影必然是那位杀人魔。
　　因此我对那人印象深刻，这些年甚至都会做一些相关性的噩梦。
　　之前在宾馆见到你时，我都差点乱了方寸。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许多的不同，你毕竟有着不少外国人的特征，而且你的眼神也完全不同。”
　　威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回应着：“看新闻上的图片的确和我有点像……话说，这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
　　“我一个县城警员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最高机密，但根据同事间的闲聊讨论能确定他至少杀了上百人……不过，还有一个传闻。
　　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但经历过那个晚上的我却是相信的，
　　传闻说，不死杀人魔所针对的人都带有一定的‘恶性’，或者说那些内心不纯粹、容易滋生出恶性，
　　或者说已经滋生出恶性但伪装得很好的人，才会成为他的目标。
　　因为在他所杀掉的人员里，有不少死者都被查出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或大或小。
　　他似乎能看穿每个人脸上的「面具」。
　　就像那晚在公交站一样，我感觉我的肉体、内心以及整颗大脑间的思维都被看穿，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可我并没有死，
　　而且仔细回想那晚的经过，我当时之所以认定自己会死，完全在于案件对于杀人魔的描述以及心理层面的层层压力，
　　实际上我并没有从公交车上感觉任何的杀意，更多是一种警告。”
　　威廉摸着自己的下巴，轻声嘀咕，“专杀可能会成为恶的人吗？”
　　“没有人会在意这种说法，在大家眼里那只不过是一位无差别杀人的疯子而已。”
　　威廉继续询问，“他既然被称为‘不死杀人魔’，应该拥有某种不死的特性吧？这样的家伙，最后真的死了吗？”
　　“至少那五百位从全国各地过去观看处决的人都说他死了，但到底死没死，的确说不清……至少，从那时候开始不死杀人魔便再也没有出现在社会上。
　　后续也出过不少类似案件，但手法都相对粗糙，很快就被确定为模仿犯所为。一个个都是不死杀人魔的终极粉丝，甚至希望法庭能对他们执行等同的公开死刑。
　　既然这个人再也没有出现，他到底是死是活，也就不重要了。”
　　“嗯。话说这位不死杀人魔的‘不死特性’也是来自神像吧？现在市面上还能看到这样的神像吗？”威廉借机问出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不过他所接触的应该被国家列为【禁像】的神祇载体，除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在那样的禁像前跪拜并存活。
　　即便有人能从那样的禁像间获取恩赐，也会变成活死人，根本无法像他这样保持着人类的完整性。
　　「禁像」受到国家的严格管控，我们这种警员是触碰不到，一般能在高级研究所或者特殊区域见到吧。”
　　“嗯。”
　　谈论到这里的时候，副驾驶的急字脸也用手肘撞了一下隔壁的察字脸，示意他说得有些太多了。
　　【榆原火车站】
　　四张软卧车票交到威廉手中，并叮嘱：“四张票都在一个房间，不会有外人和你们接触。尽量不要去惹事，老老实实在终点站或是途中站下车。”
　　“感谢，有机会再见。”
　　“还是别见了~我们还有很多案子需要处理。”
　　告别警探，威廉一行人走上绿皮火车，找到对应的车厢房间。
　　关门上锁，
　　拉上窗帘，
　　在列车发动的时候，芳芳将不知从哪弄来的儿童书包卸了下来，从中取出贴有黄符的‘送子观音’。
　　两位警探驱车回到警局，打开后车厢的时候猛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似乎空间被略微更改过。
　　被墨斗线束缚的神龛依在，但里面的神像却不知所踪，同时还留有一封信件。
　　≮稍微借用一下神像，今后有机会的话定会归还≯
　　“好家伙~通过聊天来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再由那位能更改几何空间的【异】完成调换，甚至能瞒过我设下的结界，真是不一般……居然还贴心留下纸条。”
　　“要追吗？或许能追得上。”急字脸已经坐上了驾驶位。
　　“不用了……让他们带走吧~反正城中村的事件是老长官以前处理过的，我们现在拿出来翻案会惹得一身麻烦。
　　我虽然的确被聊天分神，但我也一直在观察他们。
　　那位女士的面相有些恶性与偏执，但也夹杂着些许的善意与天真。
　　而名叫威廉的家伙，应该不会干什么坏事……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回去休息吧。”


###第六百五十二章 火车惊魂
　　‘送子观音’就这么摆在桌面，
　　凯瑟琳也是暂时放下手机，认真观察着眼前这尊古怪的神像。
　　“威廉，果然还是你呢~看上的东西，无论怎么样都得拿到手，就不怕那两个警探将我们在火车上的事情告诉下一个站点的执法人员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毕竟我们可是由他们亲自送上火车，就连火车票都是他们买的。
　　这件事情若是泄露出去，他们不但会丢掉警探的身份，甚至可能会被追加责任。
　　那位察字脸的警探性格较为随意，大概率会就这样算了。
　　当然，我们自然得警惕一些，如若下个站点有疑似便衣的警员上车，就由小芳暂时困住他们而我们快速撤离火车。
　　如果没有，就说明没事了。”
　　凯瑟琳在经历过触须断裂的情况后，整个人也变得颇为警惕，
　　“今后还是少搞点这种动作，待会儿真的死在这边可就不划算了！话说这种黄纸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能让神像发挥不出相关的特性？”
　　威廉根据易辰留在他脑中的记忆而解释着：
　　“这种黄纸在画上对应的符号后，似乎能起到镇邪作用。”
　　“镇邪，那我们是‘邪’吗？”
　　“或许算是吧。”
　　威廉也是颇为好奇，想要伸手碰一碰这张黄纸，看看是否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作用。
　　这时，一向很少说话的小芳突然开口：
　　“别去碰！如果符箓不小心被弄掉了，对神像的封印就会解除。不只是我们，整节车厢的人都会受到影响，这毕竟是开过光的神像。
　　我们的行为已算是‘大不敬’，这尊神像后面对应的东西会应该已经看上我们了。”
　　凯瑟琳听到这里兴趣拉满，露出小丑式的专业笑容，“芳芳妹妹，能详细解释一下神像吗？还有开过光大概是什么个意思？”
　　芳芳很认真地说着：“神像到底代指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几乎所有街坊的家里都供奉着神像。
　　不过，大多数人的神像都是通过网购，或者在周边杂货铺、地摊等等买来的残次品、仿制品。我家以前也有一个母娘的神像，是我爸爸从工友那里换来的。
　　这种普通、仿制的神像虽然看起来没有太大作用，但也的确有人获得过‘恩赐’而得到国家的重视。
　　因此，每日的虔诚跪拜是必不可少的。
　　至于‘开过光’便代指具备真正神性，非仿制品的正统神像~我因为得到省级冠军而被政府奖励了真正神像。
　　爸爸妈妈高兴得一整晚没睡觉，每天都有各个亲戚打电话慰问，甚至有一些从未见过的亲戚上门送礼。”
　　威廉在这个时候插过话语，“也就是说，具备神性的正统神像支配权掌握在国家手中？”
　　“应该是的，除了我这种依靠特长得奖之外，只要成绩足够好，能在全国竞赛上得奖也能得到神像奖励。”
　　威廉继续下一个问题，“那开过光的神像间应该也有着区别，甚至是强弱之分吧？就像之前那些警探口中所谈及的【禁像】应该是一种等级很高的神像。”
　　芳芳用手指按压住太阳穴，认真思考，“应该是有区别的，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你家的神像与这尊神像，感觉谁要厉害一点？”
　　“两种不同类型，我也说不出来，总之都挺厉害的。
　　要说区别的话，我家里的神像非常温和，每次我遇到比较困难的问题，只需要在神像面前真诚跪拜，大脑间的杂质就会一扫而空，很多想不通的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而这尊神像散发着浓烈的邪气，让我很不舒服。”
　　“暂时收起来~等我们抵达下一个城市，找个地方再来好好研究。”
　　“好。”
　　小芳将贴有黄纸的神像重新收回她的背包，放入货架。
　　列车正常行驶在铁轨上。
　　凯瑟琳最开始颇为兴奋地看着窗外，新鲜感不足十分钟就没了，又缩回被窝刷视频去了，而且还特意叮嘱待会儿要吃方便面这种美食。
　　威廉则盘腿坐在床上，双手叠于腹部，尽可能去感应腹部深渊，感应昔日的病症。
　　午餐时间过，
　　芳芳由于还在生长发育期，没过多久便在上铺完全睡熟。
　　连刷好几集电视剧的凯瑟琳也终于放下手机，“喂~威廉，你应该在心里有所打算吧？虽然待在这边的新世界很有意思，但危险还是有的，甚至还挺多。
　　要不要考虑一下返回的问题，我触须也需要修补一下。”
　　说着，凯瑟琳便从下体长出那根断须，如长舌妇般伸舌舔舐在伤口表面。显然，凯瑟琳还是将安全放在第一位，或者说惧怕着死亡。
　　正在冥想打坐的威廉睁开眼睛，直接将这次的火车票递到凯瑟琳手中。
　　「榆原-陵海」
　　“我特意让他们购买前往沿海城市的火车票，到时候我们在海边逛一逛，看是否有机会帮你恢复噩梦能力，或许就能回去了。
　　光是一个小县城的东西就足以对我们产生威胁，的确需要考虑回去的问题。”
　　凯瑟琳单手撑着脑袋，继续问着，“那如果我接触海水后，依旧无法唤醒噩梦属性怎么办？”
　　“沿海城市的情况应该与内陆一样，每家每户都供奉着神像，凯瑟琳你可以试试信奉一位与大海相关的神祇，或许能间接性唤醒噩梦特征。
　　而且，你这一次邀请我前往小丑屋，不正是想提高自己吗？”
　　“哼~你这人还会为别人着想呀，真是罕见哦。
　　不过嘛~你的想法的确很好，如果真能让我获取这边世界的非疫病性异能，我自然会好好回报你的。
　　话说，你不去找那个‘杀人魔’吗？还是说那位杀人魔就在你的大脑里？”
　　凯瑟琳摄取过威廉的记忆，在她看来易辰就是威廉的另一重人格。
　　“没有你那么简单……易辰目前并不在我体内。我们先考虑回去的问题，如果真的在这边遇上易辰，我们可能会就此死去。”
　　前往陵海市的车程需要32个小时，大家还需要在车厢过上一夜。
　　时间流逝，很快便来到晚上。
　　途中已然路过好几个站均没有警员找上门，大家便也安心下来。
　　凌晨时分，相邻的另一节软卧车厢内，
　　一对夫妻以及女方父母住在一起，女方的肚子微微隆起，距预产期还剩最后的一个月，全家准备回陵海老家进行最后养胎与生产。
　　夜里。
　　女子做梦，梦见一脸慈祥的送子观音降临车厢，似乎想要给予她腹中孩子一些祝福。她没有排斥，主动掀开衣服而露出肿胀的肚皮。
　　当送子观音的手掌落在肚子表面时，一阵剧痛袭来！
　　女子猛然惊醒，低头一看……羊水破了！
　　全家人也都惊醒过来，就在他们想要跑去叫乘务员时，从女子腹部内传出的啼哭声打断了她老公的动作，
　　随后一只血淋淋的婴孩自己爬了出来，犹如怪物般的牙齿直接将脐带咬断。
　　怪婴借着男子打开的软卧车门，快速爬出，爬向相邻的车厢。


###第六百五十三章 神与病
　　深夜，
　　火车疾驰于铁轨上，这种感觉某种程度类似于在乘坐机械马车，
　　威廉也因此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与金、里根乘坐在一辆机械马车之上，准备前往某处病化的城镇执行任务。可就在前往目的地途中，威廉腹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他的腹部竟完全隆起。
　　不知何时，金与里根居然换上白大褂而站在他身旁，准备「接生」。
　　金戴着她曾经的七彩面具，伸手抚摸于威廉的发间，“深呼吸~以你的身体或许能生出一个肌肉宝宝，完全不用担心。”
　　里根则是戴上橡胶手套并对手术刀消毒，似乎在准备剖宫产。
　　就在里根准备动刀时，金直接将其推开，“不用这麻烦，威廉他的肉体很强的！干嘛还要用这种柔弱女子才会使用的手术刀，直接炸开不就好了吗？”
　　贴手在威廉的腹部，一根根红莲向内部注入，能明显感觉细胞的快速增生与热量激增，眼看肚囊就将炸开时。
　　嗡！
　　猛然惊醒，背部更是溢满着汗水，隐隐的腹绞痛传来。
　　“有问题！”
　　威廉顾不得疼痛，立即爬床于上铺，解开用于收纳神像的书包。
　　「送子观音」居然全身散发着微弱的红光，更是从双眸间流出血泪，贴在上面的黄纸隐隐有着要掉落的趋势。
　　“黄纸是有使用时限的吗？”
　　就在这时，威廉隐约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凯瑟琳，芳芳你们留在屋内，看好神像，我一个人出去看看。”
　　威廉推开滑门，一股浓烈的邪气溢满当前通道，甚至连过道的灯都被略微染红。
　　过道间，一只腹部挂着断裂脐带，龇牙咧嘴而血婴正贴着天花板慢慢爬动。
　　威廉眉头一皱，他很清楚这种东西不会凭空出现，必定是某位婴孩甚至是孕妇受到了神像的影响，
　　“可恶……”
　　威廉没有犹豫，一把抓向目标。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火车刚好钻进隧道，光暗交替带来视觉的暂时性丢失……也就在这一瞬间，血婴消失。
　　“糟糕！”
　　威廉果断转身向着自己所在的车厢赶过去，甚至已经能听见章鱼触须的蠕动声。
　　血婴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刚在光暗交替的瞬间爬出车窗，沿着火车外部绕至威廉所在的软卧房间。
　　他没有任何攻击欲望，只是本能性地想要贴近神像，就好像刚出生的孩子想要找妈妈的纯粹本能。
　　当威廉返回房间时，血婴已在飞扑神像的过程中被凯瑟琳用触须紧紧抓住，阻断这一过程，同时以触须发力准备将血婴直接碾碎。
　　威廉却立即伸手阻止，
　　“不要捏碎，赶紧将这东西扔出去。”
　　凯瑟琳稍微愣了一下，最终打算决定听取威廉给出的建议，正准备由破开的车窗将血婴扔出去，
　　可由于想法转变而产生的时间差，
　　啪！被缠绕在触须间的血婴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居然自爆。
　　凯瑟琳的一条触须被直接炸碎，疼得她差点将牙齿咬断，整个人再度倒地……八根触须已被破掉两根，而且还仅仅间隔一天。
　　自爆爆炸产生的血雾，渗透书包而落于神像表面。
　　黄纸被染红，快速化作黑屑而消散一空，不再受到束缚的神像释放出强烈红光，其辐射范围覆盖整节车厢。
　　所有乘坐火车的女性均产生强烈的宫缩反应，那些怀有身孕、无论孕期长短均开始出现严重的生理反应，甚至于瞳孔间映出红光，痛苦的惨叫声回荡于整节车厢。
　　听着不断从车厢两头传来的惨叫声，威廉咬紧牙关，必须尽快处理掉眼前的神像。
　　他能想到的办法有二，
　　1.携神像跳下火车，消除对火车上乘客的影响，再慢慢想办法在郊外进行处理。
　　2.「自我消化」
　　威廉的大脑早就在设想、考虑第二个办法。依照原本的计划，一旦抵达沿海城市便会找一处无人区域进行尝试，
　　当前情况突变，迫使他需要提前实施这一方案。
　　“送子观音，可对任何怀有身孕的个体产生恶劣影响。不巧，我偶然带过来的病症特性也是生育方面的，而且还混着别的东西，来试试谁的更强吧。”
　　威廉一个上跳，抓向货架上的送子观音。
　　没有神龛的庇护，神像周围不具备任何结界，被威廉轻松抓在手中。
　　当手掌触碰神像的一刻，一种直观、强烈的影响瞬间作用到他的身体，他甚至隐隐窥见一处位于云端彼岸的古代中式庙宇。
　　在庙宇大殿之间，坐着一位受到万人崇拜的母性个体，此刻正在微微睁开眼睛而注视着威廉。
　　顿时间，
　　威廉开始出现各种与怀孕相关的身体反应，疯狂呕吐，甚至连身体器官都开始改变，似乎要分化出真正的宫体结构。
　　但威廉凭借着绝对的毅力，还是将神像拿在手中，
　　“如此卑劣，只知道搞阴险招数的低劣邪神，让我带你去深渊里面逛一逛吧。”
　　威廉一把将神像塞向腹部，
　　或许感觉到来自深渊的危机感，送子观音的神像在被塞向腹部时，唰！表层裂开，钻出好几根类似脐带的细小根须，死死扣在腹肌表面，阻止其落入其中。
　　同时还释放出更为强烈的邪气，刺激威廉产生宫缩反应。
　　但这一次，
　　或许是已经适应，或许是威廉对于这种邪恶之物的绝对憎恨，
　　这番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痛晕过去的强烈宫缩，威廉虽是满头大汗，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脸的享受，甚至露出一副瘆人而载满杀意的笑容。
　　如果现在的表情被察字脸的警探看见，他肯定会对威廉的身份产生怀疑。
　　“你应该能听得见吧？躲在神像背后的东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给老子滚下去。”
　　威廉直接抄起拳头，给自己腹部来上一拳……以纯粹蛮力将神像砸进深渊，甚至连威廉自己都因此飞出，重重撞击在已然破碎的窗户区域，差点就要掉出列车。
　　关键时刻，一根滑腻的触须将他缠住，拽了回来。
　　神像也随着威廉这一拳彻底坠入深渊。
　　无止境的坠落，
　　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在坠落过程中被完全抹去。
　　啪！
　　不知过去多久，神像落地。
　　它依旧在尽可能释放出红光，去捕捉雌性气息，去诱导孕期女性的【异化】而培育出更多的雌性教徒将神像从这诡异的地方带出去。
　　可是，
　　即便神像不再受到黄纸的限制，红光却释放不出去，或者说任何形式的光芒都无法在深渊里扩散，黑暗是这里唯一的颜色属性。
　　黑暗深处
　　某位以帷幕长裙包裹身体的漆黑存在慢慢走出，有些好奇地看向这尊不属于旧世界的古怪神像。
　　袖袍浮动，
　　由无数小手构成的奇异手臂生长而出，贴附在神像表面。
　　感受到外物威胁的神像还想要反击，却被一股纯粹的极暗病症所入侵，
　　不仅神像本身遭到严重侵蚀，土崩瓦解。
　　就连神像背后对应的神祇，坐于大殿之间的‘送子观音’也是一阵猛烈颤抖，从体内喷出大量漆黑液体，里面更是夹杂着大量的手指、手臂组织。
　　沾染漆黑液体的教众，也立即发生肉体层面的混乱复制，化作一滩无法以言语评价的烂肉组织。
　　这位高高在上，坐拥百万教徒的‘神’于眼神间闪过一丝恐惧，果断截断与神像间的一切联系。
　　同时开始整顿她的地盘，将染病者进行完全隔离。
　　‘送子观音’看着教徒的可怕病变，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快速将病症相关的信息汇报向其他界域。


###第六百五十四章 消化，疫病与神秘人
　　“本次旅途的终点站【陵海市】马上就要到站了，请乘客们收好行李，带好随身物品，跟随乘务员的指引下依次下车，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广播声在车厢间响起，威廉也逐渐从昏睡状态下清醒过来，
　　睁眼所看到的第一幅画面居然是凯瑟琳埋头于腹部，以平躺的视角看过去颇为奇怪。
　　“威廉，你终于醒啦！还挺厉害的嘛~什么东西都敢往肚子里塞，就不怕染上什么肠胃病吗？
　　不过你的身体还真有意思，在你睡觉的这段时间，这个象征着深渊的腹部孔洞可一直都在转动呢。”
　　“嗯？”
　　威廉第一时间起身观察自己的腹部，深渊孔洞还真在缓慢转动，蓄积在里面的生机还多了不少。
　　他并不知道‘送子观音’被直接送到了第十深渊的面前，在神像入腹的没多久，一种强烈的体内对冲与虚弱感便让他晕了过去。
　　如果威廉知道神像被送到了第十深渊，他现在直接便拉着凯瑟琳开始无限制的坠落，或许就能返回旧世界。
　　从他的主观感受来看只是腹部深渊将神像‘消化’了而已。
　　随着‘送子观音’的消化吸收，腹部深渊变得富有生机，甚至感觉相关病症也开始恢复，甚至体内器官的结构与位置发生变动，甚至还略微有一些针刺结构在骨骼表面出现，向着原本的完形者躯体靠拢。
　　“凯瑟琳，我的身体在吸收神像后一定的病症恢复，你应该也能做到……到时候我们在陵海市好好逛一逛，争取让你尽快重获噩梦能力。”
　　凯瑟琳伸手沿着威廉腹部画圈，感受着内部肉体的变化，“你的肉体的确变化不少，后续遇到麻烦的话，你记得挡在前面哦。”
　　“话说在我吸收掉神像以后，火车后续没有发生什么事吗？”
　　“神像被你搞定后，火车上的乘客也都慢慢安静下来……只有一位可怜的孕妇被抬上救护车，我偷偷过去看了一眼，那孕妇一家似乎也信奉着这种能带来新生命的古怪神像，只不过是仿制品而已。
　　后续乘警对所有旅客进行盘问与检查的时候，芳芳利用能力轻松帮我们规避检查。
　　马上到站了，准备下车吧！我已经等不及想要见识这个世界与海洋相关的东西了。”
　　当列车完全停下，乘客们准备下车时，广播再次响起。
　　“铁道部临时收到通知，要求对所有乘客进行疫检。目前陵海市卫生局已在火车出站口设置多个检疫站点，请大家务必配合。”
　　“检疫？这么突然……”
　　威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隐隐感觉这突如其来的疫检与他吞噬神像有关。
　　三人混于密度最高的一股人流间，相隔很远就能看见大量身着防护服的检疫员守在出站口，腰间还配备着电击枪。
　　检疫方式为静脉抽血，
　　验血的方式并非送入先进的仪器设备，而是在每个站点配有一尊背着葫芦的活佛神像，只需将血样通过滴管注入葫芦便能快速完成检验。
　　此外还有大批的警员巡逻于火车站的不同位置，确保检疫工作的正常进行。
　　“芳芳，你能扫描出整个火车站的几何空间找出一个不会被发现逃生通道吗？”
　　“好，我试着找找看~”
　　血肉魔方转动并很快有了答案。
　　跟随小芳给出的指引，当人流经过一处安全通道口时威廉三人悄悄分离出人群，以迅雷之速跨进楼梯间。
　　楼道虽然同样有警察巡视，但随着小芳的能力启用，巡逻人员始终无法在楼梯间与三人交汇。
　　来到火车站三楼，这里是铁道部门的办公楼层。
　　快速拐入尽头处的卫生间，沿着刚好能挤过一个人隔窗爬出火车站建筑，落在相邻的街道上，顺利脱离。
　　走在火车站附近的天桥上，威廉回头看向出站口如同军事化的检疫流程，不由得松懈一口气。
　　“呼~真是有惊无险……幸好有小芳在，一路上还真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凯瑟琳看着这个场面，感受着她已经断掉了两根章鱼腿，心有余悸地说着：“多半与威廉吸收神像有关~我们这两个‘病原体’似乎被这个世界发现了，得赶紧想办法脱离才行。
　　虽然还想慢慢体会这个世界的趣味，找个地方慢慢刷剧，现在看来只能等到以后再来了。”
　　“嗯，我们抓紧时间吧。”
　　威廉正要将目光从出站口移走，滑动中的视野猛然捕捉到一个不正常的‘点’，迫使威廉继续保持观察，仔细审视出站口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滤掉检疫与安保人员，
　　出站口还站着大量的本地人，
　　有等待中的情侣、旅游团成员、举牌亲戚、黑车司机及住房阿婆等等，但威廉很快还是捕捉到一个明显有别于其他人的‘点’。
　　一位身着纯黄带帽长衣的‘人’，甚至感觉有点像是一件雨衣。
　　虽然火车站鱼龙混杂，但这样的装扮也着实有些显眼，
　　这位黄衣人似乎也在等待着某位出站的旅客，但却迟迟没有等到。突然间，他似乎感觉到来自远端的凝视，猛然偏头看向天桥。
　　这一刻，
　　兜帽下的目光与威廉完成对视。
　　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于兜帽之下浮现，他似乎等到了出站的乘客，但并没有向着天桥靠近过来，
　　随着一组警员小队从黄衣人面前路过，他直接消失于威廉的视野间。
　　一旁的凯瑟琳并没有注意到这茫茫人海间的黄点。
　　“还在看什么呢，威廉~快走了。”
　　“嗯。”
　　威廉并没有急着去往海边区域，而是刻意在附近逗留一下，想要等等看那位黄衣人会不会主动找上自己。
　　“我们先吃点东西再过去。”
　　“吃什么呀，方便面吗？”
　　“不……炸鸡。”
　　“什么炸鸡？”
　　凯瑟琳的中文还不太好，她直接将这两个字拆分开翻译成旧世界的语言，变成了‘爆炸的鸡’，脑袋里更是想出一种小丑亚特才会干得出来的恶性事件。
　　就在她疑惑地跟随威廉，走进一家商标为白发老爷爷的快餐店后，画风突变。
　　所有炸鸡在凯瑟琳口中走过一圈便只剩光秃秃的骨架，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冰淇淋与快乐水，这些加工出来，再经过调味的东西放在原滋原味的旧世界是几乎不存在的。
　　每一口快乐水下肚，凯瑟琳的裤腿口都会钻出少许触须并兴奋不已的扭动着。
　　“这东西太好喝了！虽然里面很多成分对机体有害，但这份美味与幸福感却是无可替代的，而且太适合在身体发热的时候喝了。
　　老板他们一定都会很喜欢的！”
　　“涉及这边世界的食品技术，依靠个人还是不太好制作。”
　　“难怪~话说我们待会儿要去的地方，还能买到吗？如果无法制作，我一定要喝够了才行。”
　　“汽水到处都能买得到，管够好吧。”
　　“好耶！我要买一百瓶汽水和一百桶泡面，边吃边玩手机！”
　　“不想回去了是吧？”
　　“我只是幻想一下美妙生活而已，肯定还是以逃脱为主……话说，居然连这种餐馆都有神像在呢~食物做得这么好吃，是不是与神像也有关系啊？”
　　顺着凯瑟琳的视角看去，
　　服务台对应的墙面展示台上，放着一尊似人似鸡的神像，头顶有着鸡冠而足呈勾爪，瞪着圆滚滚的鸡眼而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位食客。


###第六百五十五章 目的地：花海村
　　火车站-综合会议室
　　曾经最多只有铁道部的人员来这里开会，今日却挤满着重要人物，市区的各个负责人均推掉今日的所有行程，只为火车站的检疫工作。
　　主管这处火车站的张主任现在只能坐在外圈的塑料板凳上，保持着200%的精神集中。
　　经过漫长的等待，出站口的检疫工作全部完成时，提交过来的报告却是无任何疫病检出。
　　而且，列车行驶途中爆发的‘生育事件’也未能查出根本源头。
　　啪！
　　坐在会议桌头部的中年人一个巴掌直接将钢筋混着实木的会议桌给拍得完全倒塌，连玻璃窗户都被完全震碎，铁道部的负责人吓得都快要憋不住了。
　　“今日我市区收到消息，指出这趟列车存在着未知疫病的携带者。不但如此，对方还在列车行驶途中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一位本地孕妇提前产出血婴，其余怀孕者均产生强烈的妊娠反应。
　　现在我们却什么都查不到，到底怎么回事？”
　　卫生局的副局长笑眯眯地说着，“事发时间是在昨天晚上，对方完全有可能在事发后跳车逃离而且早已远离我市。
　　既然我们按照要求完成疫检，只需要详细填写报告，将未检出疫病携带者的相关材料提交上去即可。
　　如果您还不放心，可设置为期一周的全城疫检，我会安排人员将我局的‘神像’进行有效复刻并发放到各个区域，同时从周边调来更多的人手对全城人员进行一一排查。
　　另外，警局这边如果能配合一下那就更好了。”
　　这番话让坐在中间的中年人消气了不少，
　　“嗯~不错的建议，那就照这样展开，进行为期一周的全城疫检。”
　　然而，到场的另一位局长却是满面愁容，
　　“目前我局正在调查一起较为恶性的随机杀人案件。从半个月前开始，截至目前已有十一人遇害。
　　手法与三年前的‘不死杀人魔’有着一定的相似性，所有受害者……”
　　为首的一人抬手打断言论，“一定的相似性，也就是说并不是一样的。
　　而且你的人手应该是相当充裕的，抽出一部分来协助卫生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位局长却十分看重连环凶杀案的问题，继续他的言论，“凶手的手法在我看来，比不死杀人魔更加优秀！
　　所有受害者无论是在人少或是人多的地方，他们在死亡前均主动伸头，像是接受了对方给出的斩首要求。
　　最夸张的一起案件发生在前日，事发地为一处非法运营的地下舞池，在上千人汇聚且光线足够的区域，负责现场的调音师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做出伸头的行为，随后在所有人的眼皮下被当场斩首。
　　没有人能看清是谁做的，现场的神龛也没有任何反应，仅有一台摄像头拍到了奇怪的黄色斑点。
　　在我看来，这件事应该比疑似混迹在我们这里的疫病携带者优先级更高。”
　　当局长完成自己的阐述时，会议桌为首的一人却瞪着两颗淡黄色的鱼眼。
　　这时，卫生局副局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突然插话：
　　“王局，看来您最近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而变得有些神经紧张啊？您以前的思维可没这么狭隘。
　　这件事在我看来与我们要进行的检疫工作并不冲突呢。我们两局合作，在全市范围内设置大量的检疫点，也能借此机会找出那位杀人犯不是吗？
　　我们卫生局出来的检验员在观察方面可一点不差哦，或许能帮你们提供一些线索也说不定哦。”
　　“好的，我局会全面协助检疫工作的进行。”
　　会议以正常的方式结束，全城相关的检疫工作也就此展开。
　　同一时间。
　　相隔不远处的炸鸡店内，凯瑟琳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喝掉整整三大杯快乐水的她瘫在座位上不断打嗝，
　　对比她相对娇小而貌美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着实吸引了不少店客的注意。
　　“威廉，能不能打包几个全家桶走？”
　　“不能，炸鸡这东西过一段时间就不太好吃了，而且我身上已经没剩多少钱。等抵达目的地，我再给你买别的东西吃。”
　　“好吧，好吧~”
　　威廉的心思则完全在别的地方，他全程都在等着黄衣人找上自己，可半小时过去却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这样看来，对方现在似乎还不想见面。
　　三人起身离开快餐店所在的购物商场时，正好看见一群检疫人员对商场大门进行管控，设置临时抽血点并摆放上捧着葫芦的神像。
　　“由于火车站内没能查出疫病携带者，检查被扩展到全城了吗？果然与我吸收神像有关，事情似乎被闹大了。”
　　不再逗留，威廉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去往沿海地带。
　　当听到威廉给出的目的地时，司机却是一脸疑惑：
　　“海边？不过也对，你们是从国外来这里旅游的吧，并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一些情况……虽然有点耽误时间，还是简单给你们说明一下。
　　我们陵海市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港口贸易，因此对沿海的管控比较严格，很多区域均建设港口而不再对外开放。
　　仅有一处著名的旅游景点‘花海村’会接待游客，但花海村却在一个月前突然封锁，听说是里面的旅客触怒了海神，导致大量旅客甚至是本地人死亡。
　　目前那边还没有解封，主干道也均被封锁。
　　实在抱歉，我们陵海市还有很多别的地方可以玩，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不用了，谢谢。”
　　告别出租车司机，威廉立即以手机的导航APP查询所谓的【花海村】，距离市中心有二十多公里的路程，地图软件也清晰标明出该旅游地点已被封锁的提示。
　　就在威廉考虑步行或骑车前往时，
　　一位横条纹短袖，挺着大肚子，嘴里还嚼着什么东西的大叔走了过来，身上还有一股重油气味，衣服的领口处都已经包浆了。
　　“三位需要车吗？看你们询问遵纪守法的出租车司机，似乎想要去什么不太方便的地方。”
　　“花海村能去吗？我们好不容易来这里旅游，可不想错过这座城市最好的沿海景区。”
　　“难怪出租车不肯拉你们~只要价格到位，我的确可以拉你们过去，而且可以走山路与村道也不会被查。
　　只是最多拉你们到花海村的外围，后面一两千米需要你们自己走过去……那个地方可邪门儿了~我有一个跑的哥们儿上次就载着一帮不怕死的年轻人过去，结果到现在都联系不上。”
　　“多少钱？”
　　“平时的五倍就可以了，毕竟咱们也是冒了风险。”
　　威廉掏出他兜里唯一剩余的百元大钞，“这个你先拿着，等到了地方再给你剩下的。”
　　黑车司机一边用手指掏着牙齿，一边看着这三位衣着不凡的外国人，眼神尤其在凯瑟琳的身上长时间停留。
　　“行吧，上车。”
　　挤上十多年前而破旧不堪的手动挡汽车，正式向着花海村而去。
　　肥头大耳的司机一路上时不时借着后视镜去偷看凯瑟琳，惹得后者杀意都快要浮现了出来，
　　但随着威廉拿出一杯打包的汽水，凯瑟琳也立即消气，不去在意这份注视感……换作以前，恐怕司机必然会被做成鲜美的鱼饲料。
　　凯瑟琳一边喝水一边看向窗外，满脑子都在分泌着幸福的多巴胺。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村与花
　　破旧而满是酸臭味的汽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鲜有人知的山路间，甚至连一些很难观察到的林间小路都一并被利用上。
　　显然，这位已经油腻到包浆的黑车司机还是很有本事的，算是当地黑车界的老油条了。
　　借此机会，坐在后排的威廉询问着：
　　“师傅，你对花海村知道多少？”
　　“你们这些外国人真是厉害呢，普通话居然比我还说得好……花海村吗？这算是我比较了解的，毕竟我的费用大部分都来源于前往花海村的外地游客。
　　花海村种植着大量蓝花楹，一般来说只有5~6月才是开花的时期。
　　但花海村却能让开花时间持续全年，无论什么时候过去都能获得最佳的旅游体验。
　　这与当地人供奉的海神有着很大关系，听说当地的海神是一位美丽女子，非常喜欢花朵，尤其是这种与海水颜色类似的蓝花楹。
　　飘落下来的蓝花会被浪潮卷入海中，铺满海面，那画面可是一级棒哦！
　　只不过在一个月前，听说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年轻人，想要通过探寻花海村全年开花的秘密来提高自己直播间的流量，想尽办法去拍摄隐藏在村落间的神祇秘密。
　　他们当中的一员似乎还被赋予过「低级恩赐」，最后还真被他们绕过层层把守的村民，找到花海村的隐秘之地。
　　结果自然是触怒海神~那群年轻人，包括被赋予低级恩赐的家伙全部死掉。不仅如此，当天负责看守神龛所在地的村庄也无一幸免。
　　后来陆陆续续也有无辜的游客相继死掉，传闻死状还很惨，迫于压力只能封锁整个村庄。
　　市区也是派来专家对村庄进行全面调查，甚至说有部分专家在调查途中还遭遇过危险，被救护车给拖回市区进行抢救。
　　这也是为什么持续整整一个月依旧没有开放村庄。
　　你们要是现在想要回去还来得及，但谈好的价格不会变，该给多少就多少。”
　　黑车司机也是故意将事态说得很严重，如果能将这三人劝回去，他既能规避风险又能赚到一大笔钱。
　　谁知威廉不但没有要回去的意思，甚至还来了更大的兴趣，“你知道那些人具体是怎么死的，或者说死后是什么样的吗？”
　　司机伸手搓了搓他脖颈上的油渍，搓出一颗煤球后由指尖弹出车外。
　　“这个嘛……我肯定是没有亲眼见过，但传闻说是在花海村失踪的人，最终会漂浮在海面且全身开满鲜花，漂浮一段时间后就会沦为海神的食物。
　　如果有人敢打捞开花的尸体，那他必然会在一天内失踪。
　　这只是传闻，并不一定是真实情况。”
　　“多谢师傅。”
　　“你们真不怕吗？还是要去对吧？”
　　“没什么害怕的，现在不是有市区的专家在那里吗？既然他们没事，我们也能没事。”
　　“好吧。”
　　不知为何，黑车司机透过后视镜再次看向坐在后面的外国青年时，感觉变得有些不一样，甚至比他以前遇到的匪徒还要危险，导致他都不太敢继续偷瞄威廉身旁的美人。
　　沿着山区与村道连续开了整整两个半小时才好不容易绕过国道，正式进入花海村的界标。
　　黑车司机准备再绕过最后一小段山路就将这群外国人给放下去，
　　然而，怪事发生了。
　　当他行驶在蜿蜒山道间，慢点刹车而减速经过一处急转弯时，一个古怪的东西映入司机眼角，
　　身着纯白长裙的女人正站在拐角边缘向着车子招手，
　　完全发紫的嘴唇保持微笑，
　　女人的眼睛已经不复存在，与之替代的是盛开的蓝花。
　　中心花蕊呈密密麻麻的凸点颗粒，似乎每一粒花蕊都具备视觉效果而在注视着车上的众人，欢迎着他们的到来。
　　黑车司机被这一幕吓懵了，
　　但这条路他算是开过上百次，并没有猛踩油门也没有忘记方向盘，而是凭借着本能正常驶过。
　　直至后视镜看不到那位招手的女人，司机才开始大口喘息，但依旧不敢踩刹车，生怕对方追上来。
　　为了平缓紧张的心态，司机打开车窗并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
　　伴随着尼古丁的吸入，让他颤抖的手掌慢慢稳定下来，肥腻包浆的脖颈间已然铺上一层更加油腻的汗水。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围的树木逐渐被替换为花海村标志性的蓝花楹。
　　可司机依旧没有停车，继续行驶，也没有询问后排的威廉等人是否也看到了那诡异的女人，一言不发。
　　香烟始终含在嘴里，即便烟草已被抽尽。
　　凯瑟琳在一旁提醒，“威廉，司机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知道，我们得小心一些……尽量不去吸食花粉。”
　　威廉通过后视镜看向司机，其面部表情略微僵硬，瞳孔间突出一颗米粒结构。很快这颗类似米粒结构的东西开始发芽，紫蓝色的花朵以眼球为养分而盛开。
　　甚至有类似海水的物质从司机嘴角流出，
　　威廉只能默默观察着这一切，现在的他无法救助司机，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被播种的。
　　回想刚刚的经历，最大可能被播种的时段就在司机抽烟的时候，
　　他的香烟并非放在盒子里，而是架在耳背。打开车窗的时候很有可能有部分花粉落在烟嘴处，抽烟则直接导致花粉吸入。
　　还有一种可能，烟草这种东西或许受到当地植物的同化。
　　无论哪一种，这对于威廉等人都是一种警告。
　　换作以前威廉根本不会惧怕这种东西，任何入侵肉体的外物会在瞬间被体内的各种病原体暴揍一顿，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但现在遭到限制与弱化的身体必须有所考虑，
　　幸好在火车上吸收掉一尊开过光的‘送子观音’而激活肉体，大概重获了5%的完形者躯体，能勉强操控肉体在五官内部形成一种过滤用的肉膜，阻挡花粉的吸入。
　　凯瑟琳则在同样的位置形成海水黏膜，
　　至于芳芳，她似乎无所谓，好似花粉无法靠近她的面部魔方。
　　随着一排排爬满着植被的精致民房映入眼帘，花海村到了。黑车司机也是轻踩刹车，稳稳停下。
　　转动盛开花朵的面部，保持微笑，甚至能看到一些孢子粉尘从他嘴里飘出。
　　“目的地花海村到了，各位一定要玩得愉快哦。”
　　待到威廉三人下车后，
　　司机直接猛踩油门，连人带车冲进大海，沉没之间满脸洋溢着幸福，似乎有什么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的开心事情在海里等着他。
　　这番动静也是将附近正在处理村落事件的调查员吸引了过去，
　　借此机会，威廉等人赶紧向着村庄另一边靠近。
　　突然，
　　嘎吱！一栋民宿建筑的后门开了，一席长裙裹身，体态丰腴的老板娘向众人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一般情况下，威廉是不会过去的。
　　但凯瑟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她一把拉上威廉的肩膀，“走，去住店吧~当地人会帮我们快速了解这里的真正情况。”


###第六百五十七章 花海佛母
　　花海村可以说是陵海市热度最高的旅游景点，即便放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如此高的热度自然给当地带来大量的经济，
　　住在这里的村民也都将自家重新装修，改成精致民宿，即便是淡季也经常客满。
　　但随着花海村因恶劣事件遭到封锁，这里的村民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入，整天提心挑担。
　　这位老板娘早早就看到三位着装不凡的外国人，冒着可能被调查员发现的危险将三人引进自家的民宿。
　　不过，在外面还显得温柔的老板娘，刚把众人引向屋内就直接开始要钱。
　　“特殊时期，我要收留你们可需要承担被市局发现的风险。
　　一旦暴露不但民宿开不下去，我可能都会因此坐牢，住宿费用自然要比平时更高。当然，我也会给你们提供最好的本地食物与向导服务。
　　我很清楚市区这群人的工作时间，当他们离开海滩后，甚至可以带你们下海。
　　一天2000，先给钱再住店。”
　　威廉早就已经没钱了，正当他准备直接离开的时候，芳芳突然从兜里拿出一沓钞票塞到老板娘的手中，一张不差。
　　老板娘立即喜笑颜开，迅速给众人安排房间，
　　“待会儿晚餐时间我会来二楼叫你们的，白天暂且不要出门，等到深夜这群讨厌的调查员换班后，我可以带你们出去逛一逛。”
　　众人来到设置于二楼的客房，依旧是两室一厅的构造。
　　威廉关上门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芳芳，你的钱从哪来的？”
　　“啊？钱这种东西很重要，我也知道你们身上没什么钱了，于是从我们吃炸鸡开始，我就在收集那些遗落在各个角落里的无主钱财。
　　刚才在司机确认已经没救的情况下，我将他的钱也转移了出来。”
　　威廉着实有些佩服，同时也想起一件事需要认真交代一下。
　　“你身上还剩多少？”
　　“还有三千多吧。”
　　“芳芳，我与凯瑟琳应该不会长时间待在这里。万一我们突然离开，你一个人应该能够生活下去吧？”
　　在听到这番话时，芳芳并没有表达出任何的不舍，甚至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这个我知道的，妈妈以前经常教导我，一定要学会感恩。
　　一路上通过你们的聊天，以及各种接触，我也大概知道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之所以一直跟在你们身边给予帮忙，只是想要感谢你们救我出病院的这件事。
　　一旦你们离开，我就不欠什么了。
　　到时候我会一个人好好生活，有机会回去再看看爸爸妈妈，争取回归正常生活。”
　　威廉听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他的担心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这时，凯瑟琳已然站在客房配套的露天阳台，一览花海村的全景。威廉也是有些担心会被下面巡逻的调查员给发现，立即跟了上去。
　　哪知道刚踏上阳台，威廉的目光被眼前美景完全吸引。
　　“这！难怪是这座城市的第一景点，这也太美了。”
　　海岸及千米范围内的海洋表面飘满着蓝色的花瓣，与碧蓝的海水完美融合，配合海面上自带的雾气，可谓是朦胧清雅，似梦非梦，仿佛置身于某处仙境。
　　为数不多的调查员正在事发地点打捞汽车，根本没空来观察身后的民宿建筑，更不会注意到楼上的两人。
　　“凯瑟琳，看出了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多了好吗~好重的尸体味道呀，我的触须吸盘能够清晰捕捉腐败物质发酵所产出的气息，搭配上这些花的气味，实在让人作呕。
　　恐怕在封锁村子以前，这里就经常有人失踪吧？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传出去而已。
　　我们真是来对地方了~这片海域与我的属性类似，或许真的能填补梦境哦。”
　　“能感觉出来海里面有什么邪物之类的吗？”
　　“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尸体……或许有一具‘很大’的尸体沉在海底，不断接受着人类的献祭，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们赶紧去找神龛吧，我想看看这里的村民到底在信仰什么东西。”
　　“不急，慢慢来~一旦暴露我们会被两边同时盯上，先从老板娘家里下手。”
　　“我的意思就是先看看老板娘家里的神龛放在哪，长什么样，即便只是仿制品也会有用。”
　　“吃饭的时候问一问就好，没必要偷偷摸摸地去找，引起当地村民的怀疑更加麻烦。”
　　很快便来到午餐时间，老板娘一个人便做了满桌的好菜，其中以海鲜为主，甚至有不少没有煮熟的生腌海产。
　　凯瑟琳倒是毫不顾忌，吃得不亦乐乎，
　　威廉则是借口对海鲜过敏，只吃一些地面上的蔬菜，
　　至于老板娘家的神龛根本不用找，就摆在餐厅这里。整个神龛以大理石打造而成，做工精细，内嵌花瓣以及海浪结构的浮雕，看得出花费了不少钱。
　　摆在上面的神像则是一位体态丰腴，甚至偏肥胖的女子，坐于莲花，身披白衣而好似一尊‘观音’。
　　只是神像面部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朵，遮挡全脸，
　　左手结以莲花手印，
　　右手则端着一枚白玉瓶并有海浪从中流出，
　　“这是？”
　　“这是「花海佛母」，我们村子正是以祂而命名。传闻在千年前，第一批村里人发现这里时，便已有这样的花海场景。
　　因佛母给予的庇护，村子自建立以来便蒸蒸日上，即便到了现在也是陵海市最佳的旅游景点，每年都能吸引大量游客的到来。”
　　“数千年前就有人发现这样的仙境？在神祇的庇护下发展迅速，现在却依旧只是一个村子，而且人口似乎也并不太多……有点说不通呢。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们这里应该早就成了一个港口大都，远超现在的陵海市。”
　　“这是花海佛母定下的规则，要求我们以村落制度管理这片区域，
　　看你们似乎很感兴趣，我就讲一讲吧，也能打发一些时间。
　　1.根据观音的要求，村子的总人口需要维系在一个范围内，不能发生太大的变动，任何多出来的小孩都会被遣送出去，直到人口出现缺口才会让他们回来填补。
　　2.住在这里的村民同样不得长时间离开村庄，否则将遭到佛母的惩罚。
　　3.村民需要严格遵循村长的管理，并且每十年都必须进行一次‘村长’选举，由我们内部推举五人，将他们困于竹篓而沉于海底。
　　未被选中的四个人很快就会浮上来，
　　而被选中的‘村长’则会在海底浸泡七天七夜，自己便会踏岸归来。
　　新任村长同时还会带来观音的‘新要求’，例如对祭祀仪式的流程更改，或是对主神像位置的调整等等。
　　4.每家每户都需要摆放一尊花海佛母，由村长亲手打造，虽不及主神像但也有着些许的神力，能庇护我们不染疾病，免于盗窃，生意兴隆。”
　　威廉连忙接过话，“主神像？我们前往这里的时候听过一些传闻，似乎有游客擅自靠近主神像而招来神罚，最终导致大量人员的死亡，甚至包括不少的村民？”
　　“不……您误会了！那些打扰佛母的人确实该死。
　　但本村人员并没有牵连其中，而是他们主动投海，以此请求佛母的原谅，原谅他们看守不周。
　　在他们主动奉献自己而平息佛母的怒火后，生活在大城市的村民后代立马赶了回来填补人数，我们这里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那市区里的调查员呢？他们在这里会影响到佛母吗？”
　　当谈及这个问题，老板娘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甚至透着憎恨。
　　而且威廉还观察到，老板娘的眼皮似乎有两层结构，谈吐间嘴里也似乎含着比常人更多的口水……或者是海水。
　　“这群胆敢冒犯佛母的家伙早晚都会相继死去，如果不是村长提前警告我们不要干预，这群调查员早就该死了。”
　　激动的老板娘身体开始略微出水，甚至能听见清晰的水滴声，她的身下也慢慢堆积出一滩海水。


###第六百五十八章 祭品
　　无论是威廉、凯瑟琳还是芳芳都能感觉出来，这位看上去正常的老板娘早就异化了，可以用病院给出的关键词「异」来定义她的状态。
　　只是她自身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在过着贴近正常人的生活，想办法经营旅店，赚钱养家。
　　或者说她本身知道这一点，开民宿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不过老板娘给出信息还是很关键的，可能里面有部分掺假，但整体信息还是很有价值的。
　　根据老板娘的描述，威廉也有一些疑问。
　　“话说如果村长在管理村子期间尽职尽责，依旧需要换届吗？”
　　“如果表现很好，得到佛母的认可，可以继续参与村长的选举。
　　我们这儿最长连任的村长就是现在这位，他已经连续担任七届，但今年可能有些危险了，毕竟村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七届？七十多年了？村长今年高寿多少？”
　　“一百来岁吧~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我出生的时候村长就已经满头白发了……不过在连任期间，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好。”
　　“村长住在哪，我们能见一见他吗？我们对于本土文化很感兴趣，如果能与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村长谈一谈，对我们的帮助会很大的。”
　　“不好意思，村长是不见外人的。
　　就算是我们想要见他都需要经过允许，而且村长他并不一定在村子，因为他得到过佛母的直接赐福，经常在水下生活。
　　只有在一些特殊情况出现的时候，村长才会主动现身。
　　就像上一次，几个该死的年轻人偷偷混进主神像所在的洞窟，村长感应到异常而赶过去时已经来不及了。”
　　【洞窟】
　　威廉再次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但他并没有过问更多细节。村子才出了这事，任何关于神像的问题都可能遭到怀疑。
　　而且这番话里面也有一些非常奇怪的点，
　　村长作为花海村的主要负责人，更是作为佛母最认同的特殊村民，
　　讲道理，象征佛母的「主神像」不应该就放在村长的家中吗？
　　老板娘却说村长赶过去为时已晚，说明两者间恐怕还间隔着比较远的距离，甚至可以推测主神像放置的位置在村庄以外。
　　『为什么庇护全村的神像要放在村外？这种东西不应该放在家里供奉吗？甚至连村长这样的人物依旧需要远离神像，只能每日轮班安排村民守在神像所在的洞窟附近。
　　难道说，这神像有社交恐惧症？
　　哪怕是信奉祂的村民都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待着？如果真是社交恐惧症，那佛母根本没必要与村民接触，或者直接全部奴役就完事了。
　　还是说，这东西相当的危险？就连当地村民也不敢直接接触，昔日最早来到这里的村民恐怕在接触佛母期间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后续村民们便想方设法将主神像存放在距离村子一段距离的洞窟深处，通过村庄筛选、复制神像，花海献祭等等方式间接获取神像带来的恩泽？
　　如果真是这样，这位「花海佛母」的神祇位格应该很高，主神像的纯度也同样很高，完全凌驾于之前接触过的‘送子观音’。
　　真的能被凯瑟琳所吸收，恐怕不但能唤醒梦境能力，甚至还能让凯瑟琳本身得到极大提升……但风险肯定是有的，不能急，哪怕一丁点的失误导致暴露，我们将被贴上疫病携带者的标签被多方势力同时盯上。
　　这不仅仅凯瑟琳的机遇，同时也是我的机遇。』
　　想到这里，威廉不禁看向自己的腹部，感受深渊转动给肉体带来的细微变化。
　　来到这边世界这么久，他已经逐渐适应这份疾病限制与弱小感，并且想通了一件事。
　　所有病症被移除，仅保留深渊这一部分，这或许并不完全是世界穿越带来的副作用。
　　而是威廉在进行「入梦」与「世界穿越」这一流程时，潜意识刻意屏蔽其他能力或者移到别的地方，只保留深渊。
　　想要借着这样的机会，以这等纯粹的方式来锻炼、感悟深渊的本质，不受其他疫病的干扰，毕竟威廉本身携带的疫病太杂了，哪怕经过【银浊】的提纯，依旧显得有些臃肿。
　　经过这几天的逃亡、与本土神祇的接触以及对开光神像的吸收，威廉的确对腹部深渊有着全新的理解，接下来便是如何使用了。
　　【01：00】
　　凌晨时段。
　　芳芳早已睡去，她的血肉魔方需要保持充足睡眠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凯瑟琳依旧只穿着一件宽松卫衣，雪亮的细腿搭在床上，一边刷番剧一边喝着从老板娘那里要买来的冰镇快乐水。
　　每一次下肚，卫衣下端都会长出一根章鱼触须而轻微刮动。
　　威廉则是盘腿坐在阳台，手掌叠于腹部，持续感悟着深渊。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凯瑟琳沉迷手机根本就没有听见，还得威廉从阳台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
　　肤白貌美，丰腴多姿的老板娘仅穿着一件吊带睡衣而倚在门口。
　　“你们果然还没睡~白天的时候我说过，等到这群恶心的调查员换班期间，我可以带你们在海滩逛一逛。
　　看你们需要吗？需要的话，我这就带你们出去欣赏海岸美景。”
　　“凯瑟琳，你要去吗？”威廉看似提问，实则悄悄打着手势。
　　“你一个人去呗~我这里刚看到全剧的高潮部分，而且有点困了，回来的时候别吵醒我。”
　　“好。”
　　见只有威廉一人跟着她，老板娘脸上也是红潮上浮。
　　两人刚走出民宿，老板娘便直接挽了过来。
　　薄如蝉翼的睡衣紧紧贴上威廉的结实手臂，覆盖面积之大，且柔软程度之高，这等触感足以让大部分雄性无法抵御，
　　威廉却面不改色，但也没有推脱。
　　在老板娘的牵引下很快便来到海滩处。
　　“你站在这里，别动~”
　　老板娘以温柔的话语让威廉保持不动，
　　她突然由身后将其紧紧抱住，柔软的身体更是完全贴在背部。
　　不仅如此，老板娘还将她那水润的嘴唇贴在威廉耳边，轻轻唱起村子里的歌谣。
　　在夜色与花海的背景之下，一男一女于相拥的场景看起来颇为美好。
　　不过，威廉却能感受到一份异常，甚至是死亡感。
　　耳边的歌谣能起到一种催眠作用，而老板娘的双手也是随着歌唱越抱越紧，如同麻绳系在威廉腰间，使其无法挣脱。
　　歌声不仅有催眠作用，同时还唤醒着海里的东西，
　　那漂浮在海面的蓝色花朵被慢慢抬高，直至一颗颗冰冷、皱褶的尸体头颅浮出海面，
　　这些沉溺于海中的尸体有着相同的特征，他们的眼睛均被花朵替代。
　　尸体顺应歌声而爬向岸边，
　　喉咙间的低沉嘶吼，以及手臂尽可能地前伸，显然想要拽住威廉的肉体，将其拽进大海，接受老板娘给出的这份祭品。
　　可就在这时，威廉的眼睛却瞪得清澈透亮，丝毫没有被催眠的迹象。
　　“老板娘，收了那么多钱，还想要我的人吗？着实有些黑心呢，话说你家里的神像没了的话，对你会有影响吗？”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再见了，老板娘~你的身材的确很好，但比起我以前学校里的校长还是差了不少，这种魅惑对我没什么用。
　　而我这个人也不太懂得怜香惜玉。”
　　腹部扭转，
　　一股回旋气劲直接震开老板娘的双手，顺势逮住老板娘的另一只手臂。
　　拧腰转背，
　　这一刻威廉回想起在兔仙堡俱乐部的特训，想起弹奏乐器时的节奏律动，想起摔跤时的碰撞律动。
　　【真.过肩摔】
　　轰！
　　如同一枚威力十足的手榴弹在海岸炸开，海浪更是溅起整整十米的高度。
　　老板娘的肉体连同面前爬来的溺尸共同在这样的过肩摔中完全撕碎，残肢断臂散落于大海。
　　完成这一切，
　　威廉不急着离开，他默默蹲于岸边，朝着面前的花海比出一个国际通用的友好手势。


###第六百五十九章 洞窟
　　民宿内，
　　凯瑟琳早就没有玩手机了，
　　当威廉与老板娘去海滩幽会的时候，她第一时间便来到餐厅区域，找到那尊由村长雕刻出来的复刻神像。
　　这种载着少许神性的量产型雕像，自然比不上威廉吸收的‘送子观音’，但在凯瑟琳看来已经足够美味，而且还有别的用途。
　　一旦吸收或许就能凭借神像间的联系而定位主神像的位置。
　　与威廉将神像放进腹部，由深渊吸收不同，
　　凯瑟琳采用更直观的办法，先用触须将神像拍碎，除碎裂的石块外，神像内部还有大量死尸烂肉、花瓣以及鱼骨头、贝壳等腐烂混合物。
　　凯瑟琳不但没有厌恶，反而一脸惊喜！她就是想要汲取这个世界里的邪物，想要获得不同于旧世界的力量，想要借此达到更高的位置。
　　恶性在体内滋生，
　　凯瑟琳将这些恶心的东西直接伴上剩余的白米饭，大快朵颐。
　　一股微弱且未知，不属于疫病的能量在体内快速扩散，甚至想要将凯瑟琳的肉体撕开，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并转化为她自己的东西。
　　当凯瑟琳睁眼时，她之前被断掉的两根章鱼腿已经重新长出来了一根，地上更是多出一滩水。
　　满面潮红，大口喘息，
　　整个人一脸满足地躺靠在板凳上，
　　正在这时威廉回归，
　　凯瑟琳也没有任何收敛，反倒将两条腿搭在桌面而略带喘息地说着：“呼~果然不一般啊~仅仅是一个复制品就让我如此满足，真期待这背后对应的主神像呢。
　　如果真能吸收的话，我必定能带着异世界的邪能回去，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杀掉亚特那家伙了。”
　　原本有些妩媚的凯瑟琳瞬间杀心显露，背后长出的触须疯狂扭动，宛若深海女妖一般。
　　“能感受到主神像的位置吗？”
　　“很弱，但大概知道方向。”
　　凯瑟琳用一根触须指出方向，威廉立即跳上屋顶进行观察。
　　因刚才‘过肩摔’所造成巨大动静，
　　正在换班的市区调查员们也纷纷赶往现场，他们赶过来的方位与凯瑟琳给出的方位完全一致，足以从侧面说明【洞窟】就在那边。
　　凯瑟琳也快速跟了上来，看见了海岸处漂浮的尸体残块。
　　“威廉，你还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那么漂亮一个老板娘居然给别人摔得四分五裂，不知道对比在马戏团摔我的时候，哪个力道更大呢。”
　　“还在记仇啊~当初只是开个玩笑，今后一定不摔了。”
　　“什么记仇不记仇的，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才不生气呢~反正你的口味很重，最喜欢像姐妹花那种刺激的畸形个体呗。
　　我说过了，只要你能给我来到深海方面的提升，到时候让我怎样配合你们都可以，全程录像也不在话下。”
　　“走吧~现在是行动的大好时机，大量的调查员被引开，或许能直接混进主神像所在的隐秘洞窟。”
　　就在威廉准备绕过去时，一道人影爬上屋顶，正是本应该在睡觉的小芳。
　　“我也去吧~或许能帮到你们。”
　　“这次会很危险，确定要跟我们去吗？”
　　“嗯……帮你们最后一次，就当还清人情了。”
　　威廉没有拒绝，毕竟小芳的能力对于接下来的隐秘行动会有极大帮助。
　　三人选择在屋顶区域快速迁移，唯独需要小心的便是不要出声，以免惊扰到住在里面的村民。
　　这一次由凯瑟琳背着芳芳，毕竟她的特性根本不需要在屋顶跳跃，直接伸长触须就能连接对面屋顶，软绵的章鱼腿更是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威廉则通过精密的肉体控制，跳跃落地时，通过膝盖的匀速弯曲且脚踝下压，足够的缓冲让落地不产生任何杂音。
　　就这样，两人很快便来到花海村的边沿，眼前已经没有任何建筑，与之对应的是一片茂密的蓝花楹林区。
　　“果然，放置主神像的洞窟被设置在村庄外……小芳，树林间有调查员吗？”
　　“有，不过你们只管走就是了~有我在，这种迷宫形式的林区他们是不会与我们相遇的。”
　　“好。”
　　有这句话威廉自然就放心了，接下来由凯瑟琳负责引路，借着神像间的感应前往隐于林间某处的洞窟。
　　“嗯？林间居然挂有黄符……”
　　众人走了一小段就发现不少老旧黄符通过红绳系在林间的树枝上，从老旧程度来看，不像是调查员所为，而是村民们自己系上去的。
　　越是深入，黄符的密度越高，
　　大概过去二十分钟，
　　走过最后一小段上坡路，终于看到了【洞窟】所在，阵阵阴冷的气息从里面流出，附近气温要比其他正常区域低上10℃。
　　洞口还徘徊着四位戴着呼吸面罩的调查员，每个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均不相同，似乎他们背后都对应着不同的神祇。
　　洞窟口牵着密集的麻绳，上面还挂满着黄符，起到一种封印作用。
　　接下来就是最麻烦的时候了，威廉给出他的提议：“我来引走这群家伙，凯瑟琳你一个人趁机溜进去怎么样？”
　　“别啊~我可不想一个人前往这种黑暗而潮湿的地方，而且这看上去还相当诡异，我一个小女生会很害怕的。
　　再说，我可不想欠你的人情。
　　既然决定这座花海村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站，那不如放开手脚，直接将眼前四个人杀掉吧？”
　　“没怎么简单……就算我们能二打四，动静也会将其他调查员引过来~一旦搞大了，隐藏在花海村里的东西还能坐收渔利，实在划不来。”
　　“那怎么办嘛？”
　　“我有办法~”小芳举起她的手臂，“我来引开这些大人，你们悄悄进去就好~不必担心我，只要是身在树林，他们是抓不到我的。
　　只是我们可能无法再见面了，哥哥姐姐一定要小心。”
　　威廉蹲下身子，一只手轻轻抚摸在小芳头顶。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威廉没有选择拒绝。
　　“我们今后或许还会见面，在此之前小芳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用把我当作小孩子的，爸爸妈妈说过，一个人在外面要有担当~你们快去躲好，我赶紧将他们引走，不然其他人就要回来了。”
　　“好。”
　　很快，一阵阴风于山洞口刮过，守在这里的四位调查员不约而同看向一个方位，
　　林间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戴着兔子面具的小女孩，十分诡异地向他们招手。
　　“林栋，你去看看。”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接受安排，猛然一个箭步冲过去，背后甚至浮现出老虎的虚影，想要将小女孩直接拿下。
　　谁知，在他扑进林间后整个人瞬间不见踪影，气息也都没了。
　　小女孩却依旧站在原地招手。
　　察觉到事情诡异的调查员不再单独行动，准备从不同角度对小女孩进行包夹。
　　就在三人离开洞口，踏足树林的一瞬间，两道身影迅速钻进洞窟。
　　用于封印洞口，镇压邪祟的黄纸与麻绳居然对两人并没有任何影响。
　　也就在两人跨进洞窟的一瞬间，
　　外界的声音完全消失，似乎与外界完全隔开，而内部呈现出来的景象让威廉稍微停顿。
　　“这……看来并不是神像有社交恐惧症，而是村民们惧怕这东西。无论是林间的黄符，或是洞口的麻绳与黄纸共同构建的封印，均为村民设置。
　　他们一方面想要限制花海佛母的邪性，一方面想要借用佛母的神性以及花海环境，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
　　真是贪得无厌……”


###第六百六十章 追逐
　　海滩，
　　数位调查员正在检验着这里的尸块以及被威廉过肩摔出来的凹坑，
　　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拿着类似罗盘的检测器，试图找出残存在这里的神性气息，可什么也找不到。
　　最终得到的结论是某位不具备神性的个体，以蛮力搞出来的动静。这样的结论太过夸张，他们甚至都不敢写在记录本上。
　　其中一位刚入职不久，相对年轻而腼腆的调查员立即联想到一件事。
　　“全市最近正在排查疫病携带者，至于是什么样的疫病也没有公布，有没有一种可能……”
　　话语刚说到一半。
　　咕噜咕噜~湖面开始疯狂冒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正在浮出。
　　调查员也是一个个神经紧绷，拿出相应的战斗姿态。
　　首先浮出水面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光头人脸，同时还载着十分夸张的微笑。
　　因笑容的挤压让面部皱纹显得更多、更为密集，轻松就能判断出其年龄至少在九十岁往上。
　　但接下来浮出水面的肉体却根本不像九十岁，甚至不像人类。
　　比现场个头最高的调查员还要高出半截身体，干练且结实，没有一丝多余的肉质，每一份肉都贴附在骨头表面而发挥着最大作用。
　　这位从海底浮出的老人自带一种压迫感，让市区过来调查员集体退后一步，
　　只不过他们之前是见过面的，调查员拿着市区开出的调查函初来花海村时，正是这位老人带着全村人员接见他们。
　　“各位从市区远道而来的客人，很长时间没见了~你们居然还尽职尽责地留在我们这里调查，真是辛苦你们。
　　幸好你们还没走呢~刚才我们这儿的一位村民被外人杀害，这里就是案发地。
　　对方拥有着超乎寻常的力量，仅仅一招就杀掉村民。而且，他似乎故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要将你们引过来。
　　或许这个人另有目的，与一个月前的年轻人有着相似的想法，想要接触本村的守护神。”
　　这里的一位调查员给出解释，“村长你大可放心，我们可不是全员赶过来调查。洞窟口留有我们的队长以及三位实力不俗的成员，他们自然不会让外人靠近。
　　而且，洞口还有你们设下的封印禁制，不会有太大问题。”
　　啪！
　　村长那几乎能捏爆一个人脑袋的手掌轻轻落在这位调查员的肩膀处，
　　“我们还是过去看一看比较好~如果又出了什么岔子，激怒佛母，在场各位包括我可能都会有危险。
　　而且，花海村可能就此遗落，不再有这样繁盛的蓝花楹全年盛开，海水也将变得腐臭不堪，陵海市的第一旅游景点将永久关闭。
　　我们村子再也没法向市区纳税，全市的经济都会受到影响。”
　　“嗯，那我们一同过去吧。”
　　“赶紧跑起来哦，年轻人们~别连我这个快要老死的家伙都追不上哦。”
　　超大号的脚印留在沙滩上，村长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瞬间便冲出数十米开外，仅有两位擅长速度的调查员拿出本事才能勉强跟上。
　　当他们赶到洞窟时，本应留守在这里的四人小队居然一个都不见了，甚至连一丁点气息都没有留下。
　　一根根青筋跳动在村长面部，愤怒值完全拉满。
　　一个月前这群调查员来到村庄展开全面的神性勘查，由于牵扯到整个市区，为了尽可能让村庄恢复正常，村庄选择隐忍并配合他们的工作。
　　谁知又出了这样的事，而且这次潜入村庄的外人一点也不简单，完全可能触怒花海佛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一旦出事，佛母将舍弃这里的一切，所有降下的恩泽都将淡去。
　　活了足足143岁的村长再也无法蒙受恩泽，最终等待他的结局将是老死。
　　至此，村长无法再继续忍耐与伪装下去，面部的微笑表情变成一种愤怒与憎恨。
　　背部皮肤之下明显有某种东西正在窜动，既像是植物的根须，又像是某种恶心的海肠结构。
　　勉强跟上村长速度的两位调查员，在见到洞口处无人看守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其中一位调查员连忙解释，“黎队他不可能犯下这种错误，只有一种可能，外来者的水准很高，通过某种手段将黎队等人强制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目前设在洞口的封印没有破坏的迹象，对方或许还没有……”
　　话音未落，
　　村长猛然转身，一巴掌直接抽在这位废话满篇的调查员脸上，咔！打断废话的同时，整颗脑袋被拍转整整720°。
　　另一位调查员被惊呆了，但心理素质过硬的他第一时间便御气缠臂，仿佛有一位乘坐仙鹤的老者在给他传气。
　　气运丹田，全力挥掌，
　　掌心笔直命中村长这位百岁老人的腹部。
　　轰！
　　一股肉眼可见冲击波于村长背后释放开来，但村长却仅仅后退半步。
　　“很有力量的一击~可惜，太弱了。市区居然安排你们这样的实习废物来这里调查，根本就是看不起我们花海村，白白浪费这么多的宝贵时间，浪费这么多献祭的机会。”
　　话音刚落，村长的嘴巴连同下巴一起，呈‘纵向’裂开，多根七鳃鳗结构的‘舌头’也从嘴里长出。
　　猛然咬下！摘掉调查员的头颅，七鳃鳗结构的舌头更是贯穿头骨，吮吸里面的脑质。
　　新鲜、城市以及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大脑让村长的思维清醒了不少，
　　重新嗅动着这里的气息，确认对方应该进入洞窟没有多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村长仰起他的头颅，借由完全裂开的嘴巴发出一种高频且覆盖面积极广的嘶吼。
　　这一刻，
　　正在家中睡觉或者干事情的村民们纷纷响应，各自前往家中所供奉的神像处，疯狂磕头与跪拜，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分泌海水，相继异化。
　　另外，那些从海滩赶过来的调查员们，因速度较慢，当他们来到洞口区域时，村长已经完成全进食一点骨头渣都不剩下。
　　并且还将洞口的麻绳与黄符结界撕开，伪装出被他杀死的两位调查员已经追入洞窟的假象。
　　“你们的同伴在捕捉到外人的迹象后，我们也赶紧跟上吧~对方很不简单，千万要小心。
　　我已经传声到村庄的每个角落，村民们也正在赶来，绝不会让外来者扰乱我们这儿的规矩。”
　　在村长的提议下，大部分调查员选择跟着追进去，但依旧留了两人待在洞口保持联络。
　　村长则故意走在队伍的最后，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林间区域，一双特殊的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洞窟口的情况。
　　这双眼睛的主体身披一件颜色鲜艳的黄色雨衣。
　　雨衣颇为奇特，这样的纯黄色很容易暴露，却从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看似泛黄的服装实际已经与环境融为一体，实现自适应隐匿。
　　雨衣兜帽下的嘴巴轻微蠕动，发出一种令人生寒的嘶哑声，
　　“威廉……你的「幸运值」果然很高啊~居然这么快就能让你遇到这种级别的神祇。你或是凯瑟琳真能啃得动这样的硬骨头吗？
　　搞不好，这里的人都会因此死去。
　　幸好我跟过来了，真是让人不放心。你说是吧，黄皮？”
　　雨衣抖动，似乎已在视网膜上给予了回应。


###第六百六十一章 庄严宝相
　　【十分钟前】
　　威廉与凯瑟琳穿过洞口，踏进封印主神像的神秘洞窟，
　　瞬间便感觉与外界完全隔绝，
　　一种不安、诡异而阴森的感觉从洞窟深处飘荡而来，甚至能隐约听见笑声、歌声与哭泣声，很小但确实存在。
　　洞窟经过人为的修缮，地面与墙面均被找平，
　　很奇怪的是，明明洞口以及外面树林贴满着黄符，但洞窟里面却没有看见任何一张用于镇压邪物的黄纸，也没有牵着任何麻绳。
　　另外，洞窟通道并非平直而是有着轻微的向下斜度，因临近大海的缘故，通道内也是渗水严重，湿度超过100%。
　　两人仅站了一会儿，全身服装都被完全浸湿，
　　甚至感觉贴在身上的水珠会不断渗透皮肤，即便是威廉的肉体也很难抵御，一旦有任何的水分渗透体内就会产生些许的「虚弱感」，随着时间不断累积。
　　正因如此，
　　来到村庄的调查员并没有真正深入过这处诡异的洞窟，
　　或者说他们知道花海佛母的存在，也知道这样的神祇不易冒犯，他们所做的调查仅限于‘村庄的稳定性’。
　　只要确定村庄不会出现明显的游客死亡，他们便会向上汇报，花海村也会再次开放。
　　走过一段路的威廉直接盘腿而坐，专注于腹部深渊，伴随着深渊的旋转，一股股水流沿着边缘流出。
　　他也是如释重负般，感觉堆积在体内秤砣被取了出来。
　　凯瑟琳就更简单了，她的章鱼腿露出在外，贴在大腿处，若有任何的水汽入侵体内，章鱼腿就会第一时间排出去。
　　看上去就像是边走边流水。
　　“果然有意思，我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着一个大东西！不只是这帮村民，甚至连市区的调查员都很忌惮，不敢轻易靠近。
　　威廉你排水的速度稍微快点，我快等不及了！”
　　在凯瑟琳的催促下，两人很快在洞窟通道间遇到第一个岔路口，眼前有着三条不同方向的道路可供选择。
　　不过在岔路口还站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眼睛已被花朵替代，抱着诡异的笑容，抬手指向右侧通道，似乎为‘来客’指路。
　　“凯瑟琳，是这个方向吗？”
　　“没错哦，这个死人给出的方向是对的，我体内残存的神像感应也是指向这边，看来对方似乎很想与我们见面。”
　　“小心点。”
　　威廉主动走在前面，先一步踏进右侧通道，确认没什么事再让凯瑟琳跟上来。
　　两人刚走过没多久，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一阵寒意，同时扭头。
　　只见那位站在岔路口的‘花人’居然改变了姿态，
　　不再指路，而是招手，
　　早就应该僵硬的嘴巴居然还在蠕动着，似乎在说着‘欢迎光临’。
　　下一秒，他的嘴巴便完全张开，挤满在里面的花朵疯狂涌出。
　　如此诡异的现象让凯瑟琳不太舒服，主动迈步而拉近与威廉之间的距离，缠绕在威廉手臂上的章鱼须也裹得更紧了一些。
　　威廉本想耍耍嘴皮子，调侃一下凯瑟琳的畏惧，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而是保持这样的状态。
　　很快又遇到一个岔路口，
　　这让威廉的感觉所谓的洞窟更像人为修建的地下迷宫，刻意将花海佛母困在最里面。
　　同样，这一处岔路口也有着一具花人立在这里，但并未抬手指出方向。
　　当两人上前想要查看情况时，
　　唰！花人猛然偏转脑袋，将开花的面部贴在凯瑟琳的耳畔，通过嘴里的花朵生长与摩擦而发声。
　　“左~边~”
　　凯瑟琳被这突如其来的jump-scare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贴在大腿间的章鱼腿更是完全绷直。
　　“凯瑟琳，还好吗？”
　　“咳咳~有什么好不好的，这些东西又没有威胁。”
　　“我的意思是，这份恐惧感还能接受吗？凯瑟琳你的【恐惧】应该不是这种类型吧？”
　　“当然不是，我所擅长的是噩梦恐惧症，而不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只是在这种阈限空间走了太久，精神上有点不舒服而已。”
　　“也可能是凯瑟琳你吸收了复制神像的缘故，越往深处越是受到无形的影响。”
　　说到这里，威廉迅速一把抓上凯瑟琳的手掌，打算通过这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接触来缓解她的精神不适。
　　凯瑟琳本能性地想要挣脱，可威廉却抓得很紧，
　　挣脱失败了一次后便顺其自然，
　　事实证明这样的牵手效果的确不错，注意力的转移让凯瑟琳冷静了不少，为缓解尴尬，她甚至开始主动找起话题。
　　“这种恐惧模式的确不错，等回到马戏团我说不定能借鉴学习一下来提高恐惧效果。”
　　“嗯。”
　　接下来每经过一个岔路口都会得到花人的提示，足足走过七个岔路口以后，眼前的通道开始出现大量的海洋积水，
　　哭声、歌唱声以及笑声也变得愈发清晰，
　　“从我们踏进洞窟以来，通道的倾斜度便始终向下，目前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比海平面更低，花海甚至可能与这下面相连。
　　主神像大概率就在这条通道的尽头了。”
　　“威廉，赶紧走吧~让我看看这个世界与海域相关的‘神’到底长什么样，与我相比到底如何？”
　　这一路上威廉也学会了不用打坐，边走边由腹部排出海水。
　　当两人踏着过膝的海水，走出通道，豁然开朗。
　　洞窟的最深处居然别有洞天，与威廉想象中的情景截然不同，
　　一座地下庙殿呈现于眼前，
　　四根长满着花朵的圆柱作为庙殿的支撑，
　　地面铺着半米高的海水，百余道蒲团漂浮于水面，无形间保持着等间距。
　　这些蒲团之上稀稀落落跪着溺死者，两眼开花，即便已经死去也呈现出虔诚的姿态。
　　而溺死者的朝向，正是主神像所在的位置。
　　他们面前一鼎香炉漂浮于水面，上面插着好几根正在燃烧的贡香，
　　背后则对应着一尊足足有着三十多米高度的主神像-「花海佛母」
　　臃肿而泡发的肥腻身体盘坐于莲花之上，赘肉层层堆叠，里面仿佛满是油水。表面的皮肤却是皱褶不堪，不知是近期营养不良还是因为在海里泡了太久。
　　佛母的手势倒是与村民家中的神像类似，
　　左手结以莲花手印，
　　右手端起白玉瓶，只是那玉瓶内部嵌满着血肉，还布满着圈状牙齿，犹如一条特殊的活物法器。
　　继续向上看去，
　　将正式面观佛母那难以详细描述的【首】，之前听见的声音皆来自其上。
　　居民家中的复刻神像只是简单在佛母面部雕以密集的花朵，以表示她的面相。
　　而在这地下庙殿间，真正的神像面部，的确也布满着花朵，但每一朵花都对应着一具尸体。
　　或者说，
　　佛母面部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洞’，洞的大小刚好能‘纵向’塞进一个人、一具尸体，或者用祭品来描述最为贴切。
　　人的身体被完全塞进去，只留头颅在外面。
　　随着时间的流逝，露在佛母面部的头便会完全绽放，共同呈现出这样一副‘佛面开花’的尊严之相。
　　当面部的花朵凋零时，便意味着祭品已被吸干，那些跪拜于蒲团之上的尸体便是替代品。
　　换作以前，
　　花海村作为旅游景点而正常运作时，
　　这座地下庙殿每时每刻都可谓是门庭若市、香火鼎盛，不仅每个蒲团都跪着人，在海里面还飘着大量的‘排队者’。
　　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要嵌入佛母的面部。
　　凯瑟琳也被这样的场景惊呆了，这般巨大的神像要如何吸收？


###第六百六十二章 相遇
　　直视佛母，当肉眼看见这尊巨大的神像面部时。
　　凯瑟琳整个人浑身一颤，
　　由于她提前吸收过村民家的复刻神像，经过这一路上诡谲的洞窟前行以及持续不断的声音感染，凯瑟琳的思维在这一刻被完全整合。
　　即便威廉牵着手也没用，
　　她的眼瞳开始出现米粒状的凸点，在神像的刺激下快速开花，
　　以眼球为基底，两朵绚烂湿润的蓝色花朵快速盛开，替代眼球的作用，中心密密麻麻的花蕊同样能起到视觉效果。
　　她也是猛然挣脱威廉的手臂，主动走向庙殿最前面的一处蒲团，跪地祈祷。
　　“凯瑟琳！”
　　无论威廉多么大声地呼喊，均得不到任何回应。
　　面对眼前的情况威廉急得满头大汗，甚至准备将凯瑟琳扛在肩膀，强行逃离这里，
　　嗡！
　　一阵精神层面的威压袭来，
　　坐于蒲团之上的尸体纷纷抬头，以花眼直视着威廉，仿佛在警告他千万不要去触动佛母的祭品，否则将给自身招来灾祸或是诅咒。
　　威廉直接一巴掌拍向自己的脑袋，尽可能保持清醒而继续迈向凯瑟琳。
　　这样一副感人的画面自然被佛母看在眼中，更是坚定要将两人作为祭品的想法。
　　威廉踏着艰难的脚步，目光却时不时瞥向前往这座庙殿的‘浸水通道’，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眼看就要触碰到凯瑟琳的手臂时，余光终于捕捉到了通道间的水波以及窜动的人影。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从通道内射了出来。
　　子弹！
　　威廉因提前有所防备，更快一步抬起右臂而挡住自己的脑袋，
　　穿过消音器的子弹射进威廉手臂，撞在骨骼表面而最终停止。
　　随后，威廉拿出刚入组织便已然掌握的熟悉技巧-「翻滚」。
　　借着溢满在庙殿间的半米海水，一个十分顺畅的翻滚精准躲开射来的子弹，稳稳落在一只花人的身后，以此作为掩体。
　　随即绷紧右臂的肌肉，再通过规律性的肌肉律动进行内部挤压，活生生将子弹挤了出来。
　　呼……
　　藏在花人后面的威廉终于松懈一口气，嘴角微微翘起，低声一句，“来得真慢，差点就没有台阶下了。”
　　【浸水通道】
　　站在队伍第一位的调查员，名叫韦大荣，今年24岁。
　　曾经拿到过陵海市青年射击比赛的亚军，后续进入市局进行过特殊的训练，面部还镶嵌着一种半义体形式的金属圆镜，能提高动态视觉与专注度。
　　像这种没有太多压力的单点射击，讲道理不应该失手的才对。
　　可在深入洞窟的这段时间里，因湿度问题以及水分的入侵，让他整个人的状态大幅下降。
　　当第一枪被威廉抬手挡住后，他更是明显愣了一下，惊叹于对方的反应居然能这么快。后续出枪明显信心不足，加上对方翻滚之快而未能命中。
　　就在他瞄准花人，准备隔着尸体去射击目标时，
　　一只巨大手掌突然按来，死死按住他准备开枪的手掌，甚至连金属枪械都被捏得咔咔作响。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村长，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旁。
　　弯腰而移过头颅，
　　村长那皱纹紧绷的笑脸凑到正准备开枪的调查员面前，“不能对着祭品开枪啊，年轻人，一旦激怒佛母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
　　对方属于两人组，其中一人已被佛母选中而成为祭品。你们需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人而已，没必要借助这种金属外物吧？
　　而且对这位外国佬进行活捉，并上交市区，你们还能得到表彰呢~届时，花海村也将彻底稳定下来，你们也能彻底完成本次的调查任务。”
　　韦大荣点头以后，村长才松开手。
　　在场跟来的调查员共计四人，或多或少都因洞窟的影响而有些疲倦，双腿更是灌了铅似的，挪动缓慢。
　　这时，
　　村长将手掌依次落在众人肩膀，某种海肠结构插进调查员的体内，吸走一部分的海水，顿时间便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状态由50%涨至80%左右。
　　“好了……帮你们稍稍清理了一下体内的东西，我这身老骨头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了，剩下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村长依靠于通道间，一脸的疲态。看着相继踏进庙殿的年轻调查员，他的内心早已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外国佬可是帮了大忙。
　　佛母这段时间一直‘营养不良’，外国佬的到来不仅能让佛母尝一尝鲜。
　　同时还能将这几个经过市区培养的优质祭品奉献上去，其价值恐怕要比普通祭品高出十倍以上。
　　届时，佛母一定会很开心，甚至可能降下更大的恩赐。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庙殿对决，在村长眼里更像是一种祭品间的筛选，无论谁输谁赢，最终结局都是一样。
　　在他眼里无论什么人只要进到佛母所在的庙殿，结局便已注定。
　　就在村长沉浸于即将到来的完美结局，幻想着接纳佛母的恩赐，继续活个几百年时，他体内的海洋生物略微感应到什么。
　　随着背部海肠的蠕动，村长也是猛然看向身后。
　　什么也没有，仅有通道顶部溢出的水滴掉落地面的声音。
　　村长目前的关注点还是在庙殿内，即便洞窟通道间真的有人赶来，顶多也是其他调查员，并不会影响村长的计划。
　　【庙殿】
　　当四位调查员踏进庙殿的第一时间，同样被这里的布置，尤其是佛母神像所震惊，无形的压力在他们心间产生。
　　这样巨大的神像即便是在市区也是很少能够见到的。
　　就在他们准备速战速决，处理掉外国佬而赶紧离开这里时，佛母动了！
　　开在佛母面部的一朵花完全凋零，意味着对应的尸体已被完全吸干，
　　噗！像是吐东西似的，将完全干瘪，甚至连骨髓都被吸干的尸体吐了出来，接触海水而立即散去。
　　嘎叽嘎叽~
　　一根根似根似肠的线条由佛母面部的孔洞向外长出，缠绕住凯瑟琳这位特殊祭品，将其拖拽上去
　　拖拽的过程中，面部孔洞还在向外流淌着海水，
　　显然，佛母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品尝这位外国人的特殊肉体。
　　凯瑟琳的肉体很快便镶嵌其中，仅有脑袋露在外面。
　　面部种植已形成，
　　她的头皮也有着明显蠕动迹象，眼看就要像其他祭品那样头颅开花，成为佛母的一部分时，
　　咔~头颅裂开，
　　只不过，里面开出的并非花瓣，而是一根根章鱼脚，而且还是一只超大号的深海章鱼，所展开的触须居然反向包裹住神像头颅。
　　一道道吸盘稳稳吸附在上面，仿佛在逆向汲取着神像间的能量。
　　这一幕将调查员都看傻了，村长更是吓得猛然站直，
　　唯有躲在花人后面的威廉露出笑意，
　　他一直都相信着凯瑟琳，
　　要知道凯瑟琳可是来自旧世界最大的【弧海】，是唯一从鱼源手中逃脱的完美实验体，更是破例以开源身份成为副小丑的马戏团人才。
　　因此，这一路上两人都在演戏，尽可能展现出弱小与惧怕，但又展现出一定的实力，让佛母将两人视作上等祭品。
　　接下来威廉需要做的就是拦住这些人，给凯瑟琳争取足够的时间。
　　不再躲藏，
　　威廉直接站立起身，更是在调查员的集体注视下脱去他的外衣，展露出完美的身材。
　　跟随内心的节奏，跳动的胸肌而邀请这群人参与接下来的摔跤活动。
　　浸水通道间
　　村长已经慌得不行，他不明白为何外国佬明明已被种植在佛母面部，为何还能反抗，直到他想起了调查员最近的一些对话。
　　“难道他们就是所谓的疫病携带者？连神……都能感染吗？”
　　就在村长准备冲进庙殿，将凯瑟琳这只大章鱼从神像面部撕扯下来时。
　　一阵冰冷杀意从身后传来，村长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被剁成肉泥，惊出一身冷汗。
　　猛然转身，
　　只见刚刚还一个人都没有的通道，居然站着一位身着黄色雨衣的神秘人，手中旋转着一柄很普通却沾染浓厚煞气的斧头。
　　雨衣兜帽下的嘴唇稳稳蠕动，
　　“观察你们很久了，你应该就是这里获取恩赐最多的【异】，而且活了很长时间，肉体早已超脱人类的范畴。
　　甚至可以被称作为‘神使’。
　　希望你能多陪我玩一下，别死得太快了哦，村长~”
　　“你是？”
　　村长作为佛母在花海村的选定者，拥有着这片海域的控制权，任何踏足洞窟、接触海水的个体都会被他感知。
　　但眼前裹在雨衣内的神秘人，即便站在他眼前，也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似乎被雨衣屏蔽掉了一切，也似乎他所散发出来的杀戮气场能将周围一切都给抹除。
　　这时，此人主动摘下兜帽，
　　展现出一张集合着兴奋、变态与杀戮的扭曲表情，品尝过无数罪恶之血的舌头轻轻刮动于齿间。
　　他似乎已经嗅到了村长身上的罪恶，迫不及待想要进行处决。
　　看见这副容貌时，村长曾经的记忆被唤醒了。
　　三年前，各大板块的报纸、新闻APP等等都在报道着一件事，且附有十分清晰的头像。
　　“不死杀人魔？！”


###第六百六十三章 联手
　　韦大荣，
　　前往地下庙殿的调查员之一，也正是之前开枪射伤威廉的年轻人，曾获得过市青年射击比赛的亚军，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这次被安排调查花海村，眼看事情就要结束能够平安回去了，却遇见这样的突发事件，韦大荣的心里也是百般不适。
　　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他虽然事先就知道花海村背后对应着某位邪神，
　　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这般古老的庙殿以及如此巨大而诡异的神像，他甚至开始怀疑本次行动的合理性。
　　但事情既然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也没有退路可言。
　　由于不能使用枪械，他便配合队友联合进攻。
　　可当他靠近外国青年的一瞬间，正准备用出自己学来不久的擒拿技术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他整个身体便已经被摔了出去，重重砸在数米开外的立柱上。
　　整个人直接被撞懵了，没有下一步行动。
　　“这到底是什么人！？”
　　在韦大荣的眼中，这位疑似患有暴露癖的外国青年宛若一位战神。
　　面对另外三名擅长近战的调查员，而且三人还全都展露出蒙恩姿态，其中一人更是化身两米多而浑身鬃毛的熊人。
　　被夹在中间的外国青年却不落下风，甚至抓住空隙一个背摔将巨熊放倒，再接一发足球踢，差点踢爆熊脑袋。
　　众人也意识到目标的强大，转变策略，不再活捉而拿出武器，但情况依旧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们还是会遭到各种强人锁男、裸绞背摔，甚至是相当夸张的爆炸投技。
　　一直坐在立柱下观察的韦大荣越发感觉奇怪，在他眼里这位外国青年根本没有任何的杀意，而是沉浸于这样的摔跤当中，甚至故意避开要害。
　　不然他的队友恐怕早就死了。
　　轰！再一次被投技重重扔出的熊人已然无法维系恩赐姿态，代表着熊人的神印暗淡下去，本身也回归人类姿态，大口喘息。
　　他将目光投向正在发呆的韦大荣，放声嘶吼。
　　“大荣！别管什么祭品不祭品的，赶紧枪杀了这个外国佬！你的枪法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你接纳的恩赐也更加优质。
　　一枪爆头，结束这里的事情，快！
　　再不拿下这家伙，不然我们都要被……噗！”
　　鲜血溅落在大荣身上，将他从失神状态唤醒过来。
　　再一次取出手枪，配合嵌于右眼的设备进行聚焦，
　　韦大荣的大脑还也散发出一种温和平静的神性气息，这些气息帮助他冷静并大幅提高神经感知，用以捕捉目标的每一个动作。
　　在他眼中，外国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不仅如此，神性气息更是在他的身后凝聚，形成一尊生有三只眼睛的佛像，佛像的手掌还轻轻搭在韦大荣的肩膀上，传递佛性并辅助射击。
　　准心锁定威廉的头颅，
　　就在他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刻，脑海间突然想起自身所信奉的佛像所说的一番话，也是他每次射杀罪犯、怪异时都需要回想的一番话。
　　≮不教人杀，不为他杀≯
　　Bang！Bang！Bang！
　　多次枪响回荡于庙殿，
　　正在摔跤的威廉，以及唯一还有战斗力的调查员因枪声而停手。
　　子弹并未落在威廉身体的任何地方，而是将庙殿间的所有尸体全部爆头，每一发子弹均载着佛性，击穿花朵，射进尸体的颅骨。
　　这些面部开花的尸体纷纷露出笑容，仿佛被这样的方式所超度，肉体溃散。
　　“韦大荣你在干什么！”调查员们立即发出质问。
　　这一次的韦大荣却立马给予回应，言语间异常坚定，“不……大家听我说！这位外国人或许目的不纯，但他并非恶者。
　　他的每一招只是将你们击退，全程都没有动一丝的杀心。否则刚才有好几次的机会，你们的头颅早就被砸碎了。
　　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个地方，村长故意将我们引来庙殿，打算将我们以及这位外国人共同作为佛母的祭品。”
　　还不等队友回应，
　　威廉先给出十分标准的普通话回答：“既然想清楚了，就赶紧离开这里……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
　　另外，不要沿着原路返回，村长以及花海村的村民不会让你们简单回去的。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座庙殿应该连接着大海，从这条暗道出去的话应该能直达海域。”
　　威廉在摔跤过程中已经发现了庙殿内的暗道，海水也正是从暗道流入的。
　　在威廉给出的指示下
　　韦大荣立即搀扶起刚刚的熊人靠近暗道口，通过水流以及罗盘给出的指示，确定这条路能直达海洋。
　　队友们也被相继点醒，不再犹豫，准备逃离此处。
　　“等等！”
　　就在韦大荣即将离开时，威廉突然将他喊住。
　　“你手中的枪似乎挺不错，能借给我吗？接下来的事情，单纯的摔跤或许没法解决。”
　　韦大荣的手枪，来历可不简单，
　　需要追溯到他15岁参加的射击大赛，当时赢得亚军的他不但获得居民持枪权限并被赠予这柄九毫米口径的手枪。
　　后续这柄手枪便一直跟着他，随着佛像的选定于20岁完成枪械的全面开光，枪管内壁被刻有梵文，具有极佳的驱邪效果。
　　一般的邪魔外道只要被击中都会产生强烈反应，
　　但刚刚在击中威廉手臂时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也是韦大荣对当前处境产生怀疑的一个重要原因。
　　手枪亦如他最好的伙伴，甚至连睡觉、上厕所以及与异性约会都是枪不离身。
　　当前，
　　面对一位陌生外国人的请求，韦大荣居然还产生了犹豫。
　　不知为何，他的本能，他的信仰以及他在村子里的所见所闻产生的影响，想要将枪械交给这位外国人使用。
　　因为他知道，对方会用来击杀邪魔外道。
　　“你会还给我吗？”
　　“只要我没死，事后我会将这把枪藏在花海村37号民宿的顶楼，一块有着裂痕的砖块下面，到时候你自己来取。”
　　“……别让她受伤了。”
　　说罢，韦大荣扔出手枪以及两支备用弹匣，眼睁睁看着自己伙伴落向外国人的手中。
　　脱手瞬间，他也产生了后悔、焦急等情绪，
　　但随着对方十分娴熟地接过手枪，他也跟着安心下来，因为韦大荣感受到自己的伙伴在别人手中显得同样舒适，愿意配合。
　　威廉也是感受到手枪的精致做工以及内部所蕴含的佛性，不禁感叹，“Nice Gun！”
　　告别调查员，
　　威廉便将目光落在浸水通道，
　　他早就发现了有一位最麻烦的老家伙想要坐收渔利。也正是之前老板娘口中提及过，年过百岁而连续七届担任村长的老怪物。
　　当他用枪口对着通道时，脚步声也跟着传出。
　　一颗光秃秃而满是皱纹的脑袋从通道间钻了出来，面带十分僵硬而违和的笑容，但是……脑袋下面却没有躯体，而是在不断滴血。
　　被威廉视作最难对付的村长，居然已被斩首，
　　头颅被五根手指捏住，提在空中。
　　黄色雨衣的神秘人走了出来，兜帽已重新戴上，仅有黑色嘴唇留在外面，甚至还略微吐出舌头，浑身散发着浓烈杀意。
　　“居然把那帮家伙全都放走了，一个不杀！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呢，威廉？”
　　“易辰……果然是你。接下来就等着凯瑟琳吸收掉这尊神像，我们便准备回去吧。”
　　“No！No！No！没有这么简单。
　　你们跑来别人修建千年的庙殿肆意破坏，所有祭品均被超度不说，甚至还玩起套路，想要汲取主神像里蓄积千年的精华。
　　而且我也不小心杀掉了最虔诚的神使。
　　这背后对应的‘神’必然会生气，而且生很大的气。”
　　易辰刚刚说完，
　　佛母手中的白玉瓶突然转向，对准面部！一种恐怖的吸力从瓶口传出，活生生将章鱼姿态的凯瑟琳拔出面部，收进瓶中。
　　紧接着，
　　佛像裂开，
　　在满是尸体烂肉却又开花结果的体内中心，盘坐着一位身材婀娜、但面部生花的女人，
　　一件以万人皮囊缝合而出的「尸裟」披在女人的背后，
　　双手结以上下莲印，正要醒来。
　　易辰看到这一幕时，舌头完全伸出嘴外，兴奋不已地说着：
　　“已经凝出这样的肉身了吗？如果不被我们打断，估计再过个百年，就能完全降临了吧……真是有趣呢。”


###第六百六十四章 逃
　　【神】
　　威廉的认知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存在，
　　即便是旧世界，那立于源疫区最高的存在，也只是被称为「疫主」。
　　疫主们并没有像所谓的神这样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也没有要求相关病者在家中摆放疫病神龛每日供奉。
　　最多也就像小型国度那样进行管理，精英化培养每一位有潜力的病者。而且像公爵这样的疫主，每天都跟商会的人混在一起，出席各种规格的中立城市。
　　威廉首次了解神的概念，是在前往第十深渊时易辰所分享出来的真正回忆，
　　幼年时期的易辰因经常犯事，小黑屋相当于他的另一个家。
　　在逐渐适应这份黑暗、寂静与孤独后，易辰意外发现这狭小、封闭的隔间居然还有着一道连孤儿院员工都不知道的【暗格】。
　　只不过这条暗格并非连接外界的密道，仅有一米的深度，
　　里面放置着一尊十分古怪的漆黑神像，
　　从那时开始，易辰只要被关进小黑屋，他就将面朝神像进行跪拜，甚至借着孤儿院间的文献资料自学了跪拜技巧。
　　即便神像从未显灵，即便从未感觉过恩赐的降下，但易辰却始终保持着一颗纯粹而虔诚的心灵。
　　直到易辰坦然自杀的那一刻，恩赐才真正降临，蒙恩死亡。
　　威廉也因此开始好奇易辰所生活的世界，好奇这些神像背后对应的东西，好奇这些神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这一次因偶然的机遇，以凯瑟琳的噩梦为通道来到这边，威廉一路上所见也都是神龛与神像，最多也就是像‘送子观音’那样的开光神像。
　　而现在，更加直观【神】呈现在了面前。
　　这尊修建数百年之久，终年浸泡于海底洞窟，汲取过无数祭品而高达三十多米的佛像由中央裂开之时，一种气场也随之铺开。
　　这尊类人躯壳是花海佛母于凡间结出的肉体，虽还没有完全形成，但也能承载祂的部分神性。
　　吞噬掉凯瑟琳的白玉瓶，也缩小到正常尺寸，悬于祂的肩头。
　　上下结以莲花印的手掌间，分别生出一颗特殊的眼球，眼瞳呈八轮花瓣状。
　　当威廉与这两颗眼睛对视的时候，他的身体瞬间变得乏力，低头一看，肉体表面居然有根须浮动。
　　对方居然仅仅通过「对视」便完成了体内播种，
　　同时还有一种强烈至极的压迫感在体内蔓延，让威廉想要跪于一旁的蒲团，
　　啪！威廉直接将右手插进体内，将种植在体内的根须全部拔出。疼痛带来的兴奋感也是让他清醒过来，立即询问易辰这位本地专家的意见。
　　“易辰，要在这里拼一把吗？”
　　“癫脑没有了，你的脑子就坏掉了是吗？这里可是别人的地盘……海水一旦冲进来，我们可没有半点胜算。
　　先跟我来，撤到一个有利于我们的作战区域。
　　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干了这么多坏事，这家伙必然会跟过来，趁着祂还没有完全苏醒，赶紧跑起来！”
　　说罢，易辰拔腿就开跑，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沿着洞窟通道原路返回。
　　“啊？”
　　威廉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第一时间跟上。
　　几乎在两人逃离的同一时间，庙殿崩塌，大量的海水向内灌入，佛母的肉身也被完全淹没，同时在强压的作用下冲入通道，直追两人。
　　幸好威廉在来到这边的世界后肉体不断成长，外加与调查员们的摔跤运动而实现完全热身，当前的逃跑速度可以说是相当之快。
　　或许是这段时间没有其他疫病的干预，得以完全沉浸于深渊与肉体的感悟。
　　威廉居然在奔跑过程中，本能性地保持着节奏感，
　　每一次的脚掌落地都刚好落于节拍之上，对应着某种旋律，这让奔跑效率大幅提高，速度达到平常状态下的两倍有余。
　　不仅如此，腹部深渊也在这个过程中加速旋转，将体内的花草残余连同着海水一同排出。
　　而且，有一点威廉自己似乎都没有感觉到，
　　那就是肉体与深渊的联系似乎变得更深了，两者间的‘连线’似乎快要落实。
　　离开洞窟前，威廉居然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易辰。
　　“嗯？”
　　包裹于黄色雨衣下的易辰猛然侧过头，投以诧异的眼神，随后也开始全面提速，不愿落在威廉的后面。
　　就这样，两人几乎同时冲出洞口，落进树林，
　　“易辰，接下来去哪？”
　　“远离海岸且不会被他人打搅的地方，虽然只是尚未成型的伪神，以我们目前的状态依旧需要谨慎行事。”
　　易辰似乎早就算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提前便物色好了一处地点，
　　位于花海村地界外的某座被烧过的荒山，在那里没有多少植物，甚至连地面都呈现焦黑的状态。
　　也就在两人逃向这处荒山时，
　　花海村的海滩显露神迹，那些飘散于海面的落花全部向着一点汇聚，最终形成一道蓝花坐台，载着一位来自海底的女人来到岸边。
　　所有村民纷纷跪伏于岸边，鱼眼结构的眼睛透着绝对虔诚，
　　女人每经过一位村民，以花茎连接于肩膀的白玉瓶便会产生一种强大吸力，将这些可怜的家伙直接吸入其中，化作滋养女人的养分。
　　这些村民可都是虔诚信徒，价值远高于祭品，且一直传承着祖上的血脉。
　　当吸收掉这群村民时，佛母的肉体得以进一步补全。
　　生在她面部的花朵开始慢慢落下，显露出与人类相仿的五官结构，只是眼眶间不断淌出海水，空无一物。
　　佛母将结以莲花印的双手交叉贴于面部，将眼球嵌入其中。
　　双掌移开时，
　　一张勾魂夺魄的绝世容貌于夜色下显露，
　　踏着优雅而缓慢的脚步向着荒山走去，
　　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留下一道灌满海水的脚印，身体也在不断分泌着海水。
　　当她走出海滩时，肉体也完全化作海水而消散。
　　……
　　【荒山】
　　两位样貌相仿，但眼神有着明显区别的青年以最快速度赶到荒山时，猛然一惊，套在易辰身上的黄衣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眼前被烧尽的山麓地带，居然出现了一口不应该存在的石井。
　　啪！
　　一只水润苍白的手臂猛然伸出，当手掌接触到地面时，被烧焦的山地开始快速开花，甚至还有水流从地面冒出。
　　花开满山之时，井口已然坐着一位娇艳欲滴的女子。
　　啧~易辰咂嘴，杀意涌现。
　　一道黄色光影直接抵达井口所在，
　　抬手之间，如铡刀升起。
　　手起斧落，
　　女人连同其所坐的石井由中间劈开，斩成两半，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可当左右散落的尸体落在地面时，却保持着诡异笑容，哈哈哈~
　　漫山遍野开出的鲜花都跟着开始发出笑声，每一朵鲜花的表面均生出女人的笑脸，仿佛在嘲笑着两个不自量力的凡人。


###第六百六十五章 雨夜
　　【五分钟前】
　　正在前往荒山的路上，
　　几乎处于相对静止的两人开始着短暂的移动交流，由于时间不多，威廉也没有去多问易辰是怎么来的，目前状态如何这些杂事。
　　开战前，他必须向易辰这位本地人确认一件事。
　　“我们要面对的是【神】吗？”
　　易辰很不屑地回答：“尚不完全的伪神而已……如果是真神，我们可早就死了。”
　　“即便是伪神，想要杀掉祂应该也不容易吧？待会儿具体要怎么做？怎么才能杀掉一个所谓的神？”
　　“这个问题就问的很好了！对方已降下「神格」，随时准备将我们俩置于死地，只要神格不破，我们无论如何杀死祂的肉身都是没有任何作用。”
　　“神格？类似病者身上的病原核心吗？某种晶体吗？”
　　“有那么简单可就好了~「神格」是概念性的存在，是神的标签，是一种身份也是一种信仰的集结。”
　　威廉听得半知半解，但也大概知道易辰想要表达的意思。
　　“概念性的东西？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做的便是抹除祂作为神的标签吗？这么说来，我们并非要杀死祂，而是凌驾于祂。
　　例如展示出比花海佛母更强的姿态，或者让祂产生恐惧，让所谓神的概念产生动摇？”
　　威廉给出的这个回答让易辰颇为诧异，甚至还特意转过头来，
　　“哦？看来你虽没有癫脑，脑袋依旧很灵光嘛~的确，以威廉你现在的状态，唯一能取胜的方法就只能是这样。
　　只要能动摇佛母作为神的概念，祂就会被【弱化】，到时候我的死亡便能轻松锁定并斩开祂的神格。
　　当然……这只是理想情况。
　　这位邪神被供养了这么多年，必然不简单。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合体吧，以银圈病者的姿态斩杀这位不够完整的伪神还是能够做到的。”
　　威廉却持有不同意见，“合体？光是现在这样，我与凯瑟琳就已经被这个世界发现而视作病原体，若展露银圈病者的姿态，恐怕会让整个世界注意到我们吧？
　　到时候就算杀掉花海佛母，恐怕还将面临更恐怖的东西，甚至是多个神明的直接追杀。”
　　“你说得对~「合体」是最终的备选手段。
　　只是现在的威廉你，即便吸收过‘送子观音’的一尊开光神像，还是太过弱小……待会儿如果你无法做出改变，将见识到所谓神的可怕。
　　甚至可能会死掉。
　　不过，不用担心~如果威廉你真的死了！我会替代你回去旧世界，好好照顾你的女伴，好好经营你的身份。”
　　威廉并没有生气，只是微笑着回应，“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不死杀人魔’的厉害吧，相信易辰你能直接斩杀掉对方，我只管自保就好了。”
　　……
　　荒山。
　　诡谲的笑声载满山野，
　　甚至连天空都铺满浓浓的云雾，遮挡繁星与明月而下起十分突然的瓢泼大雨。
　　雨滴猛烈敲落在威廉与易辰的身上，
　　后者能够以黄色雨衣完全隔离，而前者只能通过腹部的深渊进行排水，这样的排水虽然有效，但依旧会让海水在身体走过一圈，
　　这可是佛母亲自降下的海水，效果与之前在洞窟间遭到的水汽入侵截然不同。
　　当海水在体内走过时，威廉能清晰感觉一只只细腻湿润的手掌跟随体内的雨滴，抚摸全身。
　　甚至还会产生幻视与幻听。
　　他看见脚下的花朵快速生长，形成一位娇嫩欲滴的海女，
　　而且还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前后上下纷纷贴上威廉的身体，配合海水予以润滑，如浮游生物般滑动。
　　同时还会听见阵阵回荡于灵魂间的魅惑低语，
　　『张开嘴，让我在你体内播种，待到花开之日，你便能成为我的一部分，终身沉浸于这样的滋润间，再也没有世间的烦恼！』
　　这种直接作用在灵魂深处的诱惑换作大部分人，甚至是一些功能不全者都会完全堕落。
　　威廉的情况也同样糟糕，虽说腹部深渊在尽可能排掉海水，但幻术的影响始终存在。
　　没有癫脑的精神屏蔽，他只能依靠自己。
　　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些海女，而开始另类幻想，
　　幻想自己身在兔仙堡俱乐部，
　　将这种亲密的肌肤贴附，幻想成摔跤时的肉体接触，
　　将海水对全身的润湿幻想成摔跤期间因太过热烈而导致的汗液分泌，
　　找到感觉，
　　威廉直接给自己来上一发炸弹摔（PowerBomb）。
　　轰！
　　地面直接被砸出一道大坑，周围鲜花也因这一招而破灭，幻术解除……威廉也从嘴里呛出大量的海水。
　　这样做，短时间内或许能免疫幻术，
　　但看着不断降下的海雨以及漫山遍野的鲜花，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将落入幻术。
　　果然，还没过去一分钟，幻象便再次袭来而且更加浓烈。
　　更多的海女从花朵间生长而出，盘绕于威廉全身各个部位，不留一丝空隙，甚至连出气都通过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来完成。
　　威廉直接选择席地而坐，眼眸紧闭。
　　继续幻想着兔仙堡，将外界一切的肉体贴触幻想成摔跤特训，而不被欲望所吞噬。
　　但这一次，威廉不再选择自己摔自己来破除幻象，而是故意让幻象持续下去……在这样的状态下进行自我感悟。
　　……
　　数十米开外，
　　黄色雨衣且踩着雨鞋的易辰，浑身上下均散发出浓烈的杀意。
　　甚至连滴落在雨衣表面的海水都会瞬间被染成黑色，地上的花草吸收这样的黑色雨滴后立即枯萎凋零。
　　甚至还能看见一些黏稠黑液状的类人活体爬在易辰体表，甚至落在身体的周围，爬行、嘶吼、惨叫或是悲鸣。
　　这些全都是被他所杀死者所留下的恶念，能够被易辰的杀意所影响而共同杀敌。
　　唰唰唰！
　　易辰周围数十朵花共同射出根须，并在雨水的滋润下化作手臂，抓向他的身体。
　　然而，易辰的动作只有一个。
　　「斩」
　　手中的斧头向前斩落之时，周围的杀意也立即进行‘附斩’，所有的恶念个体均做出斩杀手势。
　　噌噌噌~光影交烁，数十条手臂纷纷被斩断，飘飞在空中。
　　啪！
　　易辰还伸手将一条断臂抓在自己的手中，用舌头舔舐着手臂间流出来的海水，以此进行「杀戮标记」，判断佛母的本体位置。
　　一记扭步瞬间来到十米开外的右前方，挥斧砍向一株平凡无奇的花朵。
　　花朵被斩开，斧头进一步砍进土壤。
　　咔！
　　一阵头骨裂开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手斧上提！
　　一具头颅被劈开的女人破土而出，悬挂于斧刃之上……可女人被劈开的面部却保持着笑容。
　　易辰也意识到不对，连忙甩掉手斧上的女人，后者落地后也立即化作黑液，消散一空。
　　“神格转移居然能这么快……刚刚标记到主体，就转移到另外的地方去了？难道这家伙的神格能随着雨水而自由流动？
　　甚至于祂的神格概念就是呈流体态的？
　　真是难对付的类型，而且这家伙完全没有正面与我对抗的想法，只是想要以这样的形式，慢慢耗尽我的体能，蚕食殆尽。”
　　漫山遍野的花朵依旧在肆无忌惮地笑着，似乎在嘲笑着易辰的杀戮完全是白费功夫。
　　易辰接连劈开三具疑似本体的女人，均没有任何效果，嘴里也开始略微喘气，不得不考虑备选计划。
　　“威廉那家伙呢？在这样的幻境下，没有癫脑的辅助，他恐怕连幻术都无法对抗吧？”
　　当易辰抽空投去目光时，黄色兜帽下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
　　因为他看见威廉居然坐在地上，最大程度接触着地面的花朵。
　　不仅如此，
　　威廉还闭着眼睛，连气息都十分微弱，感觉快要窒息了一般。
　　“已经因海水的入侵而沦陷，正在进行祭品转化吗？真是废物一个……但如果他真的死了，后面的事情会很难办得到。”
　　旧世界的很多事情还等着威廉去维系、去处理。易辰很清楚，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在那边生存，威廉才是最好的中间人。
　　想到这里时，易辰直接杀意全开，连眼瞳间都在冒着浓浓黑雾。
　　就在他想要上前营救，至少帮威廉破除幻象时……走到一半的易辰突然发现威廉的状态似乎有点奇怪。
　　不像是完全沉溺于幻象，而是在干着别的事情。
　　目光看向其腹部时，那深渊正在运输旋转，就像拧螺丝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深渊之体
　　易辰在注意到威廉的奇怪状态后，便不再打搅。
　　甚至还刻意拉远距离，全力投身于杀戮之中，借着先有的状态与原世界的加持，尽可能蔓延杀意来剔除遍布山野的鲜花，斩杀女体分身，以此分散佛母的注意力。
　　某种程度上，
　　他还是非常相信威廉的，
　　在易辰眼里，威廉既算是以他作为模板而形成的异世界人类，又算是继承他的优点而不染任何恶性的独立个体，
　　甚至是易辰的幻想中，威廉就是在正常家庭里长大而受到良好教育的另一个自己，
　　也是如此，他给予的信任不仅是针对威廉，同样也是对自己的信任。
　　赌注已经投下，接下来便是等待最终的结果了。
　　……
　　席地而坐的威廉，深陷幻术，甚至已被佛母标记为‘毫无威胁的祭品’。
　　因癫脑不在，
　　威廉的思维能力也下降了不少，但在全神贯注的情况下仍能实现完美幻想，将兔仙堡摔跤场的细节全部重现出来。
　　借着幻象带来的肉体触碰，
　　威廉则想象自己正站在摔跤场的中央，被多位兔男挤在中间，其脖颈、四肢以及躯干均被锁住，甚至连前胸与后背都紧贴着兔男们的胸肌。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如何挣脱？
　　兔男们一个个身强力壮且锁技已成，常规手段根本无法生效，即便威廉拿回自己的「完形者肉体」也没办法依靠蛮力或是技巧来突破这样的全身锁技。
　　正如易辰走在山道间说的那样，如果威廉无法改变现状，连最基础的反抗都做不到，很有可能就此死在所谓神的手中。
　　因此，现在要做的就是改变，而且是根源上的改变。
　　全身被贴满肌肉的威廉静下心来，
　　因世界穿越带来的疫病剥离，威廉目前拥有的手段仅为【深渊】。
　　因此，不需要再去考虑别的因素，不需要将各种复杂的疫病纳入思考……他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深渊。
　　如何在深渊这一点上做出根源性的变化。
　　回顾着曾经前往第十深渊的全程经过，
　　回忆着利用黑蛔、星空与深渊形成的技巧「寄生深渊」以及穿越世界后的一系列经过。
　　回想起深渊的本质，作为生门的本质。
　　嗡！
　　一串电流在脑间闪过，威廉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等等，我一直以来都搞错了！在我察觉到肉体可能与深渊产生联系时，我的关注点大部分都放在肉体上，只是将深渊当作一个辅助。
　　一直都想着怎样让深渊辅佐肉体，而从未想过如何以肉体辅佐深渊。
　　深渊是由生门转变而来，之前本来就是我肉体的一部分，只是它的占比很小，始终都只占据腹部的一小部分。
　　我能否将深渊的占比扩大，甚至覆盖全身？这样的话，或许就能实现所谓的【改变】。当然，我现在的肉身不知道撑不撑得住，如果乱来的话很有可能在转变过程中肉体崩塌。
　　管不了那么多，不做出改变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绝对不能被易辰那家伙看不起，是吧？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
　　想到这里，
　　威廉的注意力不再放于肉身，而是完全沉浸于腹部深渊，
　　正在花簇间打坐的他艰难挪动着双手，好似有无数女体在无形间阻止着这一行为，
　　直至满头大汗，才好不容易才让双手贴近腹部，十根手指扣住深渊洞口，做出一种想要攀爬动作。
　　威廉并不是要施展「寄生深渊」，让自己躲入其中。
　　而是进行一种超越常理的「翻面」。
　　简单来说，就像将手掌伸进衣服的领口，将衣服从正面翻至反面，
　　威廉将手掌伸进深渊孔洞所要进行正是‘肉体翻面’。
　　不过，这里的翻面还涉及‘内在维度’，并不单单是内外翻面。
　　如果是从嘴巴进行翻面，威廉会将自己的内脏、体内筋膜之内的都给翻出来，毫无意义。
　　但以腹部深渊进行翻面，深渊里面所对应的则是无尽且漆黑的深渊部分，没有器官，没有血管，也没有所谓的肉质。
　　翻面出来的东西均为深渊。
　　以「寄生深渊」这项能力为基底，润滑深渊，使其岩层结构变得柔软而贴近于皮肤构造，开始翻面。
　　越来越多的深渊岩层被翻出体外，
　　为威廉自身的肉体成分则被叠入体内，
　　在‘翻面’过程中，威廉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受到影响，滋滋作响，甚至有一种向内塌陷的感觉。
　　数分钟过去，翻面结束，
　　坐于花簇间的威廉已然完成所谓的‘改变’，甚至变得让很多人都认不出他。
　　展现出出一副介于岩层与皮肤间的漆黑躯体，一切气息不再向外散出，而是向内收敛。
　　无脸、无任何外在器官，唯有肌肉轮廓得以保留。
　　或者说无用的东西均被折叠在内，唯一有用的器官仅为腹部的「深渊」。
　　而且，正在逆时针旋转的深渊通过吸收空气中的物质，快速捕获周围的一切信息。
　　「深渊之体」
　　这便是威廉自我感悟、大胆尝试后所表达出来的深渊病症，是一种更为全面，联动肉体的极致表达。
　　雨滴落在体表时，无法再进行有效渗透，
　　幻术解除，
　　威廉的思绪也从俱乐部间解脱出来，幻想中的兔男已被他全部击败。
　　深渊捕获到的信息在脑海间快速成像，得到一副更加直观，更加透彻的三维视图。
　　漫山遍野的花草在他看来均为一具具佛母的化身，
　　相互间通过根须以及大量的海水进行连接，
　　在这其中，有着一滴与众不同，冒着白光的雨水在不同化身间快速流动，散发着强烈的神性。
　　另外在深渊提供的视觉中，
　　站在山坡间的易辰犹如一尊杀人狂魔，浑身都在流淌着极致如脓水般的杀意，
　　独自面对伪神而不落下风，
　　可惜雨水的转移速度太快，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易辰的斩击……这样持续消耗下去，最终会因体力问题而落败。
　　这时，一柄散发着佛性的手枪持在威廉手中，
　　没有开枪，
　　因为威廉能判断出来，这样的佛性子弹想要击杀邪神本尊还是差了很多。
　　深渊姿态下，威廉选择将手指扣于枪口，对物体进行「翻面」。
　　明明由特殊金属制作而坚固无比的枪械，在威廉手中却如同皮囊似的，被轻易翻出‘内面’，确切的说是遭到深渊的同化。
　　一柄漆黑而遍布岩层结构的手枪被创造了出来。
　　黑洞洞的枪口同样在逆时针旋转着，似乎连射击的基本方式都发生转变。
　　抬手瞄准，
　　锁定着正在地下快速流窜的白色水珠，
　　当动态瞄准的精准度达到100%时，扣动扳机。
　　Bang！
　　一声枪响，枪口却没有子弹射出。
　　但诡异的情况却发生了，
　　枪口瞄准所瞄准的位置，包括花朵、地面土壤以及流淌在地下水分纷纷向着枪口收束而来，最终在枪口处凝聚成一颗子弹。
　　这一颗子弹间正好囊括着那滴白光雨滴。
　　啪！
　　威廉以双指捏住这颗汇聚着花朵、土壤以及雨水的子弹，用力一捏！
　　结构崩散，水珠破碎。
　　荒山间传出一阵高频而强烈的惨叫声，甚至将云层都给撕开，相隔数公里外的花海都激起层层海浪。
　　这一刻黄皮不再依附于易辰，主动剥离。
　　一溜烟便回归威廉的身体，化作标志性的白衬衣、灰马甲以及黑西装，并刻意在服装的腹部开洞，完美契合着当前的深渊之体。
　　易辰也是颇为诧异地回过头，当他看见威廉的身姿时，口水都从嘴角淌了出来。
　　“威廉！你实在是太棒了！”


###第六百六十七章 播种
　　威廉只是将水珠状的神格捏碎，没有致其完全湮灭，显然是有着什么别的想法。
　　但即便如此，
　　神格的损坏对于身在更高界域的佛母本尊同样是一种极大的伤害，至少几十年甚至百年内都无法降临，而且还需要耗费大量的天材地宝才能修补这样的创伤。
　　祂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一个海边小村庄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偶尔吸收一些失踪的游客尸体，居然会在最后阶段遇到这样麻烦的人物。
　　事已至此，佛母也不会逃去，
　　祂将利用残存的神格碎片配合数百年来所汲取的信仰与人类精华来杀掉眼前这两位不敬者。
　　被捏散的白光水珠立即沉降于地面之下，
　　随着佛母的惨叫结束，整座荒山都跟着动荡起来，布满山野的花朵都开始快速凋零。
　　所有花朵的生机注入地下海流，向着山巅汇聚而去……从这样的气势看来，佛母似乎想要拼死一搏。
　　威廉的深渊视角也完美捕捉到这样的生机流动，一阵空洞、深邃且颇具吸附感的意识声传达至易辰的脑海。
　　“山顶位置。”
　　威廉在形态发生变化后，其说话的功能依旧由深渊实现。
　　易辰这头却根本不在乎正在山顶汇聚的佛母本体，而是瞪眼看向威廉上的服装，“黄皮可跑得可真快啊，明明这段时间与我相处的挺好，真是说走就走呢。”
　　话语间透着瘆人的杀意，以至于威廉身上的服装都激起一层轻微的波浪。
　　“黄皮选择依附于我，只是因为它检测到我目前的姿态不够稳定且使用生疏。外在皮肤的接入能帮助我稳固状态，提高深渊体态的持续时间。
　　这种事情，易辰你就别计较啦~”
　　虽然威廉这样解释着，易辰依旧不满，
　　他早已习惯在阴影下生活，哪怕是在旧世界，易辰也是大部分时间存在于威廉的体内，或是借着镶嵌于背部的‘第二者’进行活动。
　　他很讨厌将自己暴露出来，讨厌阳光、空气与肉体的直接接触，只想躲在黑暗间生活。
　　随着黄色雨衣的剥离，
　　易辰的本体也就暴露了出来，仅穿着一套纯黑T恤与运动短裤，配合被雨水浸湿的短发以及相对修长且肌肉明显的身体结构，反倒有些像一位凶狠的体育生。
　　威廉这边自然也能看出易辰的不适，
　　哗~脱去西装外套便扔了过去，
　　纯黑色西装在空中由黄皮的意识重新编织，快速形成一件宽松黑色雨衣，套上并笼罩易辰的全身，兜帽也是将嘴巴以上全部遮住。
　　不得不说黑色与易辰十分匹配，
　　随着雨衣的笼罩，虽然只是很普通的服装变化，却让易辰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浓厚，仿佛要将周遭一切都给屠戮殆尽。
　　“倒是挺懂事嘛~”
　　杀意高涨，易辰直接化作一道黑色光芒，直冲山顶。
　　威廉立即踏步跟上，以免出什么问题。
　　仔细观察威廉所走过的地面，将发现每一次的落脚点均留有细微的螺旋痕迹，似乎与深渊有关。
　　当威廉紧跟其后抵达山巅时，虽说提前有所预见，但眼前的场景却极其震惊，尤其对于威廉这位第一次接触神的‘外乡人’而言。
　　无数女体正在这里进行着堆叠，
　　她们的身体完美贴合而堆出一尊形如庙殿间的臃肿大佛，有着接近四十米的巨大肉体，且全身上下遍布着眼睛，怒目而视着眼前两人。
　　然而这样的形态在易辰这位‘本地人’看来却有些失望。
　　“就这？”
　　没有片刻的犹豫，提斧而上。
　　谁知，当易辰的双脚离开地面时，一股强劲有力的吸力由佛母肩部传来，
　　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吸掉凯瑟琳的「白玉瓶」，通过特殊的花茎连接于佛母肩部，当前正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单体吸力，锁定易辰而无法躲避。
　　这属于她作为神的‘法器’，是跟随她一同飞升的物品。
　　如七鳃鳗般的瓶口疯狂蠕动，一种无法被抵抗的吸引力将易辰强行拉拽过去。
　　站在不远处的威廉想要抬枪射击而中断这一过程时，却注意到易辰的眼神没有半点紧张，甚至还有些兴奋。
　　于是威廉暂时放下枪，等待一个更好的开枪时机。
　　嗡！
　　易辰不可避免地便吸入其中，遭到各种形式的咀嚼与消化，全身都被碾碎成肉渣。
　　佛母的面部也终于露出一种久违的笑容，
　　既然第一个目标已经搞定，她的目光便锁定在威廉身上。
　　因白玉瓶正在消化与冷却，
　　佛母直接挥出由无数女体构建出来的巨大手掌，掌心更是写有一道道古怪的文字而载满着神性，
　　嗡！转眼间，巨型手掌已然贴近到威廉面前，遮挡住所有的视野，仿佛一座山岳向着他压来。
　　可威廉本身却没有半点要退让的意思，也没有受到任何神性威压的影响，
　　他也同样做出掌击动作，迎面给出十分普通的一掌。
　　掌对掌，
　　如果是石头剪刀布的游戏，两人就是平局，
　　但这并不是在玩游戏，当手掌撞击在一起时……神性炸裂，一种镜面碎裂声在山顶传开，威廉直接被击退数十米而跌落山顶。
　　不过，佛母这边并没有追击，反倒是满头大汗，
　　因为祂的整条手臂不知为何发生了强烈扭转，至少转了十圈而完全变成麻花，构成手臂的女体更是直接炸裂爆浆，死状惨烈。
　　更可怕的是掌心位置，居然多出一口深邃的孔洞，
　　一种直观的疼痛冲进佛母的灵魂间，让祂远在高位界域的本尊都感受到这份疼痛。
　　“这到底是……”
　　就在佛母愣神时，她肩膀上的白玉瓶突然开始呕吐并冒出黑烟，
　　当祂看过去时，
　　一颗绘制着死人妆的脑袋居然从瓶口钻了出来，舌头吐露在外，尽显疯狂。
　　本应该被咀嚼碎裂的易辰如不死者般爬出瓶口，反手一斧头斩落回去。
　　杀意凝聚，
　　在他背后仿佛有着数千死者共同嘶吼。
　　咔~白玉瓶被劈成两半，各种烂肉与恶臭的体液散落而下。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孕育多年的法器被毁，佛母也是发疯似的惨叫，挥出另一条完整的手臂而试图杀死还悬于空中的易辰。
　　谁知，
　　浓烈如液态的杀意居然在易辰的操控下凝聚实体，
　　配合黑色雨衣形成隐约可见的漆黑翅膀，
　　面对拍打而来的佛性手掌，
　　易辰在空中实现超快速变向加速，沿着手臂进行环状切割！
　　唰！构成佛母手臂的无数女体被统统斩首、剥离，整条手臂四散崩解！
　　双手废除，法器被毁。
　　佛母已经无法理解眼前两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被逼到尽头的佛母准备破釜沉舟，引爆体内残存的神性炸光这片区域。
　　易辰与威廉同时意识到这一点，均拿出手段，
　　一人做出断头台的架势，一人拿枪标准佛母体内的神性凝聚点，
　　忽然间，另一股气息突然在佛母体内逸散并扩大。
　　哇！
　　佛母的嘴巴猛然长出八根巨型章鱼腿，如抱脸虫般包裹整颗头颅。
　　而在这些章鱼腿的中心，一颗女人脑袋渐渐冒了出来，正是凯瑟琳。
　　多亏两人将佛母击伤，削弱，动摇并弱化祂的神性，
　　一直被困在体内的凯瑟琳找到机会破体而出，这段时间的体内接触，她已经完全了解佛母的本质。
　　“威廉，还有这位……易，稍等我一下~马上就能好了，这样一具神性肉体可要好好利用才行。”
　　凯瑟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并非吸收佛母，而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先通过章鱼腿限制佛母的思维，阻止自爆，
　　随后在佛母体内疯狂产卵，这个过程其实在几分钟前就已经开始了。
　　不止宫体，甚至各器官、血管里都满是章鱼卵，
　　这些卵体显得无比饥饿，疯狂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养分，甚至连同类都会吸收。
　　佛母的肉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干瘪，四十米高度的佛体最终化作一具没有任何水分的干尸，
　　山风掠过，齑粉散去。
　　留下一颗晶莹剔透约有半米大小的‘舍利子’
　　在这舍利子间还游动一只章鱼幼体，仔细看去会发现一颗女性的人头长在上面。


###第六百六十八章 回家
　　花海佛母的肉胎化身被完全灭除时，
　　当前世界多个区域的神像纷纷显灵，或是睁开眼睛，或是降下光柱，或是各种鼠虫汇聚于神像面前，
　　通过直接或间接的形式传递【荒山】的坐标信息，
　　甚至还有多位神使被临时附身，以最快速度赶去荒山，
　　这些情绪波动的神明，并不是与花海佛母有着多好的关系，甚至有些根本就不认识。
　　但眼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搞清楚是什么人杀掉了花海佛母凝聚出来的化身，祂们的地位恐怕也会受到威胁。
　　【荒山】
　　舍利子早已裂开，
　　山巅之上多出一道由章鱼腿编织出来的活体台座。
　　凯瑟琳以类似佛母的姿态坐于活体台座，不断有着海水向外溢出，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截然不同，
　　哗啦啦~不知何时，雨又下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的雨水不再困扰众人，却是滋养生机，
　　威廉已经往返了一次花海村，归还枪械。
　　回归荒山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面」，重新将双手伸入腹部，将自己原本的肉体翻弄回来，回归正常。
　　若不是吸收过‘送子观音’的神像，威廉的身体恐怕会直接崩塌。
　　当前则是软绵绵地瘫软在地，一度快要陷入深度昏厥。
　　随着雨水的滋润，意识才逐渐稳定，苍白的面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至于易辰只是站在一旁，战斗结束后的他不与任何人交流，默默看着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少有地伸出手掌，让雨滴落于渗血的掌心。
　　蒙蒙雾气在山间升起，各种犹如章鱼触须般的植物生长而出，阻止任何试图上山之人。
　　待到凯瑟琳重新睁眼时，
　　她的眼瞳居然也呈现出类似佛母般的八朵花瓣结构，一副极其夸张的小丑笑容浮现于面部，
　　夸张而尖锐的笑声传遍整座山，仿佛在宣告着她的胜利，也相仿在分享着成长的快乐。
　　不过，凯瑟琳的表情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因为她通过大范围的降雨捕捉到了一群麻烦的家伙正在朝这里赶来，数量还越来越多。
　　“哎~还说待会儿再去找个地方吃喝玩乐，挑选一部足够好的手机带回去~已经完全暴露的话就只能现在回去了。
　　威廉还有这位易先生，你们准备好睡觉了吗？”
　　本就已经躺在地上的威廉急切催促，“快点，凯瑟琳~”
　　“急什么呢，威廉！你看别人易先生多矜持，现在的我能更亲切地感受大海，能更深刻地体验梦境，说不定能够更准确地驾驭世界通道。
　　不用担心~这些人不会发现我们的。
　　睡吧，睡醒了~就回去了。”
　　凯瑟琳轻轻一抬手，威廉周围的地面便破土发芽，长出一条条细腻而润湿的手臂，轻轻抚摸在他的脸颊并贴于眉心，传递着噩梦因子。
　　本就疲倦的威廉很快睡去。
　　当凯瑟琳还想要以同样的方式贴上‘易先生’的身体，向其大脑注入噩梦物质时，
　　裹于黑色雨衣，面朝某个方向的易辰居然早就以站立姿态睡着了，
　　“站着睡觉，而且是闭眼即睡~真是厉害呢……果然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最开始还以为是人格分裂，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两个人。
　　而且这个人似乎比威廉更加有趣~嘿嘿。”
　　舌头舔舐在凯瑟琳的嘴角，她也跟着睡去。
　　三者的梦境在雨水作用下连为一体，以旧世界的主要记忆为基础，以威廉、易辰脑海间关于黑色海洋的记忆为蓝图。
　　【噩梦塑造】
　　待到一位位面露凶相的市区人员赶到荒山时，这里已经什么都不剩下，甚至连螺旋结构的脚印都被雨水化作泥泞带走。
　　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在倾盆大雨下荡然无存。
　　……
　　【旧世界，或称病灶（Focus of Infection）】
　　那位于亚空间夹层间，连源疫区大佬都无法定位的马戏团帐篷周围，产生了一阵极为强烈的空间波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能看到一条连接外界的裂缝。
　　噩梦惊醒。
　　威廉本能性地吸气时，所吸入的却是载满病原微生物的海水，
　　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他瞬间清醒，同时也感觉到有人正在帮他拍背。
　　视野清晰时，
　　眼前不再是荒山，而是注满海水的特殊泳池，
　　同样刚醒来的凯瑟琳如美人鱼般环绕在周围，利用章鱼腿帮他拍打背部，排出海水。
　　但这里的气息可并不只有凯瑟琳，
　　在泳池岸边或是站着、坐着或是蹲着一群人。
　　首席驯兽师-野兽癫者.佐克戴着他特有的头骨面具，双手抄在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水面。
　　站在佐克身旁的则是由威廉引荐而来的鼠城城主兼原尊瘤骑士，月鼠.普莱斯，现任副驯兽师。
　　首席魔术师-贾恩.基鲁艾特也同样到来，坐在他从魔术帽间取出的座椅上，以盖伊.福克斯面具遮挡面容。
　　他的深渊眼眸似乎看出了两位年轻人的变化，嘴角浮出一种欣慰的笑容。
　　杂技总团的三位团长也全部到场，
　　娜塔丽姐妹今日穿着一件露背长裙，依旧由妹妹作为主体，姐姐的头颅被抱在胸口。
　　当看见威廉与凯瑟琳如此亲密的水上行为时，妹妹明显不爽且不断撕咬着指甲，甚至将好几枚指甲盖都给撕咬流血。
　　兔子先生则通过脚后跟的肌肉，立于水池边沿，尽可能去感受着威廉的状态。
　　当他捕捉到威廉肉体间所散发的深渊气息，捕捉到那一抹深邃、螺旋的肉体形变时，他的胸肌也跟着跳动起来，高兴不已。
　　在人群的最边缘还蹲着一位精神小伙，眼瞳不断变换着位置，但始终有一颗眼瞳注视着水池里的两人。
　　副演员-马哈特.J.纳什，他的目光只落在威廉身上，口水如溪流般不断流进水池
　　甚至连之前一直都在闭关的亚特居然也来到现场，只是他刻意站在人群最后面，瞪着满是血丝而鼓胀的眼球，恶性爆表。
　　除此之外，
　　总厨提米也推着老板来到这里，
　　老板那黑发构成的面部中心，同样有着一道深渊空洞，正在注视着两人，感受着他们发生的变化。
　　“老板！”
　　威廉与凯瑟琳嗅到老板的气息时，也不在水面上继续纠缠。
　　黑发中心传出的深邃声音回荡小丑工厂，“解释一下吧，或者展示一下。”
　　威廉刚想要口头阐述，谁知凯瑟琳突然偏过头将舌头舔舐在他的耳朵。
　　“威廉~让我负责展示吧，稍微借用一下你的记忆……更加直观且清晰的展示能消除老板的怒火。”
　　“行。”
　　随着凯瑟琳的舌头钻进耳孔，贴于大脑。
　　她的下半身便开始喷墨，
　　只不过流出来的墨汁并非黑色，而是呈现出迷离幻彩的色泽，以整个水池为幕布，将回忆画面展示了出来。
　　岸边的众人仿佛在看着一场于大海间播放的公益电影。
　　当异世界的景象清晰展露出来时，在场人员表情各异，有些兴奋有些露出愁容，
　　尤其当佛母化身展现出来时，曾参与过那场远古战争的人员均面色冰冷，甚至目露凶光。
　　不过，
　　看着威廉配合凯瑟琳进行击杀，心情也跟着变好。
　　唯有老板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他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放映结束，
　　在场人员虽然有很多话语想说，但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由老板发言。
　　“没想到这一天会提前到来，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着重培养你吗，凯瑟琳，甚至让你在开源阶段就成为主要成员，这可是连威廉都没有的待遇。
　　甚至提前安排贾恩这位毫无相关的首席，去帮忙引导你，以免你完全坠入恶性。”
　　凯瑟琳瞪大着八朵花瓣的眼瞳，“难道老板你早就知道我能够连通世界？”
　　老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着另一件事，
　　“鱼源那家伙自从战争落败便陷入极端的偏执，对于复仇的偏执……即便病灶尚未恢复，即便旧世界还没有准备好，
　　祂就已经开始研究‘世界通道’的快速连接与开启方式。
　　梦境便是祂得到的答案，
　　而凯瑟琳你，以及弧海间那些实验体均为梦境载体，都有可能发展成为世界通道的中间介质。
　　但这项实验并不完整，一直以来都缺失着什么，从未有过开启世界通道的情况发生，
　　本以为还需要很长的研发时间，没想到居然提前在我这里发生了。”
　　老板的话语让凯瑟琳猛然愣住，回想起昔日在实验室内与姐妹们的生活，
　　的确，她们每天聊得最多的一件事便是梦境，所有深海的少女都具备着梦境特征。而鱼源针对她们的考察，检验也都是以梦境为主。
　　“你们前往域外杀掉一位伪神的化身……这件事可能会像是在静谧的池塘间丢下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或许会蔓延整个池塘。
　　世界的齿轮可能会因为你们的行为而加快。
　　我们马戏团也必须做出对应的改革，
　　明天这个时候在餐厅举办【魔宴】，考虑到你们俩的情况，可以选择不参与菜品制作。届时，全员到场并在魔宴期间进行改革会议。”


###第六百六十九章 凯瑟琳的变化
　　大家看过「露天泳池大电影」后，都很清楚威廉必定相当疲倦，没有私下里找他交谈，全身心投入即将开始的魔宴。
　　而且，大家对于这场异世界大电影也都若有所思。
　　曾经便参与过远古战争的马戏团成员有很多东西需要思考，在他们眼中旧世界还没有做好准备与外界建立联系，也远远没有做好再次战争的准备。
　　而没有参与过战争的成员则显得很兴奋，也想找机会过去别的世界看一看，感受一下当地人文。
　　当提米总厨推着老板离开后，大家也都相继离去。
　　漂浮在泳池间的威廉也跟着大家挨个再见，
　　尤其在看到自己的副部纳什时，后者挺直身板而做出敬礼的姿态，示意他会打理好剧院的一切老大只管好好休息，
　　而且他明天会在魔宴上替代老大拿出足够让人满意的菜品。
　　当威廉向所有前来这里的人员告别后，才突然想起似乎少了一个人。
　　之前站在岸边的人群少了一位，对方似乎在老板说完后的第一时间便离开了。
　　“凯瑟琳，亚特是不是来过？”
　　凯瑟琳却一只手抵着下巴，“啊？有来过吗？我的眼睛可是开过光的，看得十分清楚耶~亚特老大如果来到这里，我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他作为首席是有资格随时监控我这位副部，或许他刚才通过其他方式注视着这里的情况。”
　　“不对啊！我明明看到亚特就站在人群后面。”
　　“你还真是不信呢~”
　　凯瑟琳一招手，一具模特便从工厂顶部掉了下来，快速走出当前工厂。
　　这位模特得到的视觉图像会直接显示于水面。的确，亚特的工厂依旧大门紧闭，挂在上面的锁链并无开启的迹象。
　　随后一根软绵绵的触须缠绕上威廉颈部，借助吸盘对后脑勺、脖颈以及肩膀进行按摩，“威廉你是不是紧张过头啦？”
　　这些章鱼触须在按摩过程中，居然有着向人手转变的趋势，且每根手指上均有细小吸盘，触压感更强。
　　“不是~或许是我感受到了亚特的窥探，癫脑将这份窥探感化作实体展现了出来。”
　　凯瑟琳一阵游动来到威廉面前，八朵花瓣的眼瞳直勾勾看着他，满是魅意。
　　“管他看没看呢，亚特老大对于男女不感兴趣，唯一能刺激到他的只有恣意的恶……好啦，快来说一说你想要的礼物吧。
　　我说过，只要能让我获得深海的感悟与提升，我什么都会满足你。更别说真让我得到了异世界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有趣的神性。
　　奖励会尽可能放宽，你只管提就好了，无论多么变态的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哦。”
　　泳池上端不知何时已经形成云雾，豆粒大的雨滴不断落下，水面也升起浓雾将氛围烘托到了极点。
　　见威廉迟迟没有动静，凯瑟琳再跟上一句，“如果你觉得我一个人不好玩的话，你还可以把姐妹花叫过来哦。
　　刚刚她们之间的妹妹看着我们在水里可是差点将牙槽都给咬破了，哈哈。”
　　谁知，威廉全身一阵星芒闪烁，转眼间便从泳池踏上岸边。
　　同时半蹲着身子向泡在泳池的凯瑟琳伸手，
　　“这段时间一直都与海水打交道，实在不想泡在水里了，我们去广场吃点东西吧。
　　我没有什么过分要求，只要求牵一下手就好了。毕竟在那边的时候，凯瑟琳你始终不太愿意。”
　　看着半蹲于岸边的威廉，
　　看着伸过来的手掌，
　　不知为何，凯瑟琳的内心还是有些抗拒，
　　她愿意以任何方式报答对方，哪怕要将她吊起来，用各种奇怪的手段进行折磨、鞭打都无所谓，
　　即便让她看着威廉与别人行欢愉之快，也都没有任何关系。
　　但面对这样的要求，却有一点点排斥。
　　几秒钟过去，
　　凯瑟琳游动来到岸边，最终还是伸手过去。
　　当手掌贴在一起时，凯瑟琳内心的恶性大量大幅下降，整个人也变得安静下来。
　　【马戏团公共广场】
　　两份新鲜出炉的肉酱意大利面摆在面前，
　　这是凯瑟琳以前最喜欢的食物之一，但现在吃起来却索然无味，
　　完全没有油炸方便面的韧性与吮吸爽感，更没有那神秘料包带来味觉冲击，吃了两口就已经吃不下去。
　　一旁的鸡尾酒再也没有以前那么好喝，凯瑟琳满脑子都想着快乐水。
　　“好没意思啊~如果能再去那边世界玩一玩就好了！哎，手机也没能带回来一部，我还有好多番剧没看呢。
　　威廉，在我吸收掉花海佛母的化身后，与海洋相关的能力包括梦境都更上一层，或许我可以创建更加稳定的世界通道。
　　要不我们哪天再过去一次？你或者那位易先生应该也想过去吧，你们应该还有不少私事在那边需要处理。”
　　谁知，凯瑟琳刚说完这句话便遭到了一份来自威廉背部的死亡凝视，仿佛在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威廉也连忙打圆场，“先听听看老板怎么安排吧，另外凯瑟琳你到底有哪些变化，能展示一下吗？”
　　“我的变化嘛~主要在于两点。
　　第一个便是佛母所具备「海洋体质」，让我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和于大海，驾驭海水的熟练度也变得远高于以前，体内的海水储备也变得更多。
　　甚至我能将普通水源慢慢转化成适合于我的海水。”
　　说着，凯瑟琳便将手指轻轻贴触于酒杯，里面很快便化作一片微型海洋，甚至还有各种海洋微生物在活动、成长。
　　“第二点呢？”
　　“这不很明显吗？”凯瑟琳指了指她的花瓣眼瞳，“佛母本身精通着大海相关的幻象，其中关键就在于眼睛，或者叫做「瞳术」。
　　现在，我得到了这份神性之力，让我的噩梦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瞳术能作为梦境载体，帮我更加有效地抹掉现实与梦境的隔阂……比如像这样。”
　　凯瑟琳那八朵花瓣的眼瞳缓慢转动，注视着威廉盘里的意大利面。
　　霎时间，意大利面居然变成活体海肠并在盘中不断蠕动，并非幻术而是真实存在的海肠。
　　威廉也是一惊，“嗯？效果这么好？既然这样的话，你自己直接创造方便面或者快乐水不就行了吗？”
　　“这多没意思！我才不要吃虚假创造出来的东西，我要去那边世界吃真正的泡面！仪式感，你到底懂不懂呀~”
　　“行吧，以后有机会再过去。”
　　凯瑟琳的眼眸一转，意大利面又变回原样。
　　威廉这边自然已经没了食欲，看着眼前变化的食物，看着杯中的微型海洋，灵机一动。
　　“凯瑟琳，要不要试着联合制作一道魔宴菜肴？反正老板对我们没有要求，正好能透过菜品向大家展示一下你的现在水准。
　　或许能有助于你今后坐上首席小丑的位置。”
　　“好呀。”


###第六百七十章 备餐
　　【魔宴】
　　一直以来都只有在马戏团正式表演前才会举办，但这一次却在非表演前举办，显然在老板看来当前是一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甚至比正式表演更加重要。
　　而老板口中的‘改革’，也让大家有着各自的想法，
　　不过具体是怎样的改革还得等到魔宴结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考虑菜品制作。
　　当前，一位「接待员」正提心吊胆地坐着过山车前往小丑屋。
　　他是马戏团最底层的员工，负责在马戏团开幕时引观众入场、讲解规则、递送马戏团赠予的饮品食物等等基础工作，
　　据统计百位接待员里面可能会有一位被提拔成扑克脸。
　　这位接待员明明很普通，今日却突然收到扑克脸的命令，要求他前往小丑屋向一直处于闭关状态的【小丑亚特】传达魔宴举办以及临时会议的相关事宜。
　　他也是非常纳闷，这种事情不应由主要成员间直接传达信息吗？为什么要他这位小小底层员工去传达这样重要的事。
　　而且，他将要面对的人物也是马戏团里最臭名昭著的小丑。
　　咔~
　　过山车到站。
　　看着首席小丑屋前排列满满的人头气球，他已经吓得全身哆嗦，双腿发软。
　　但很奇怪的是，
　　他所患有的病症居然自动激发，通过全身长出红色狼疮而抵消掉这份恐惧感，一种生物层面的本能让他下车而靠近过去。
　　很奇怪，人头气球并没有吸收他，反而给他让出一条道路，
　　成功靠近工厂大门时，那挂于门上的人形铁链也自行解开，似乎里面的人知道他要来。
　　大门开启，
　　他看到的是一个挤满着无尽肿瘤且有着无数哀嚎声传出的肉瘤空间，脓液不断从各处流出，甚至连他脚下都传来一阵黏稠感。
　　恶性满溢，
　　但他却一点也不排斥，居然还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可再一晃眼，只剩下空荡荡的工厂。
　　工厂中央的空地上，坐着一具套着宽松小丑服而面容枯槁的干尸，甚至连面颊都完全凹陷，如同人皮骷髅。
　　但通过那夸张的鹰钩鼻与彩色妆容便能一眼识别出他的身份，正是首席小丑。
　　紧张之情难以言喻，
　　但这位接待员还是整理好了全部的语言，开始传达消息。
　　“报告！尊敬的亚特先生，根据马戏团近期的空间扩建以及恐惧值利用，可估算出帐篷的有效增长率大幅减小，可能与旧世界的空间限制以及近期表演收获的恐惧质量不高有关。
　　另外，人员招募方面……
　　最后，我还想说说我与玛琳娜小姐间的故事以及我最近总是尿频尿急……”
　　这人七七八八说了一堆与马戏团整体运营相关的东西，甚至是自己的一些私事、怪事，根本没有提及本应该谈及的魔宴二字。
　　直到将他所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才意识自己似乎不该说这些。
　　“对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通知您参与明日的魔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人明明心想着离开，但双脚却沿着反方向走去，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工厂中央，已经靠在亚特的面前。
　　嗡！
　　某种共鸣效应在他与亚特间产生，
　　他的腹部不知何时已经隆起足足半米，破裂流脓，全身的骨头与皮囊在内，均化作脓水而流进亚特的体内。
　　这人却没有半点痛苦，似乎从一开始他就是从亚特体内分离出来的，只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而已。
　　待到完全流入其中，完成结合，亚特也逐渐睁开那充满恶意的眼睛。
　　数个月的闭关时间，
　　他没有任何进食，甚至还将多余的营养物质与部分意识分离出去，形成这位‘人畜无害’的接待员去体验马戏团的基层生活。
　　他的恶性本尊则在无欲无求的状态下，在完全饥饿甚至于肿瘤细胞无法分裂的情况下，进行着最纯粹的闭关修炼。
　　月痕创伤早已修复，亚特似乎达到了更高的病症等级。
　　“魔宴……正好合适~我现在的身体急需美食的滋养。老板即将进行的改革，也正好适合我，时间真是完美契合。”
　　……
　　魔宴将在明日傍晚举行。
　　届时，主要成员会在前一小时汇聚后厨，共同制作菜品。
　　被排除在外的威廉与凯瑟琳虽决定进行菜品制作，但为了不给其他人带去压力，不去争夺后厨空间与食材，他们提前一天就来到后厨。
　　提米主厨正监督着这里的扑克脸对后厨进行全面清扫。
　　“老板不是让你们休息吗？而且明天才是魔宴，别打搅我们的准备工作。”
　　威廉上前一步，行绅士礼，
　　“是这样的主厨，我与凯瑟琳打算制作一份联合菜品来增加魔宴的多样性。我们的菜品将不参与后续的评比，只是单纯想要烘托一下魔宴的氛围。
　　而且，我们的菜品现在就能制作，等到明天直接端上桌即可，完全不会对魔宴流程产生影响。
　　如果提米主厨你对菜品的质量不放心，我们今晚可以多做一份，先由你决定是否上桌。
　　另外，我们绝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工作，大部分食材均由我们自行提供，也不需要「老板的肉」。”
　　鉴于威廉曾经做出过的惊艳菜品，提米主厨也是破例点头，“那我肯定会提高审核门槛，过不了关就赶紧回去休息吧。”
　　“好。”
　　联合制作。
　　因老板的严格要求，魔宴必须彰显每一位成员的个性，每个人都需要独立完成自己的菜品，因此这种联合制作的情况从未有过。
　　提米主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只是在监督着清扫工作，实际他一旦找到机会就会偷窥一眼两人的进展。
　　让他很奇怪的是，两人没有使用厨房自带的餐具，而是利用皮囊、深海凝胶自行制作一种桶装的便携餐具，看起来一点也不美观。
　　而且，两个人还分工制作奇怪的干料，必要时居然还借用焚化炉对物料进行快速干燥。
　　菜品的制作也不是一帆风顺，
　　看得出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做，失败便直接扔进垃圾桶，直到两人同时点头才算通过。就这样，足足六个小时才制作出第一份成品。
　　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
　　提米主厨却因为看着两人的奇妙配合，坐在监控器前完全没有睡意。
　　当他看着两人向监控头挥手后，故意装作被叫醒的模样一脸不耐烦地赶往后厨。
　　看着两人端过来的菜品，他开口就是批判，
　　“就这？这样粗糙的造型能上得了魔宴的台面吗？”
　　“我们后续还会对外包装进行图样绘制，让它看起来更好一点。不过，魔宴主要还是追求味道吧，主厨你要不先试试看。”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勉强试一试。”
　　抱着对威廉的信任，主厨搅动着碗里的神秘料理，缓慢送入嘴里，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咀嚼……
　　马戏团各个区域都基本上完全隔断，隐私性极佳，
　　但今晚，大部分人都听到了一阵奇怪而尖锐的呻吟，还以为马戏团出了什么事。


###第六百七十一章 坠入深海
　　【魔宴-菜品准备期】
　　首席魔术师-贾恩似乎提前算到了什么，非常看重这一次的魔宴，
　　甚至在做菜期间取下面具，拿出与第三深渊相关的技巧，也是引来周围不少人的注意，可以说是压力拉满。
　　不过，贾恩也在默默观察着后厨里的另一个人，正是数个月不见的小丑亚特，
　　对方不仅体态变得消瘦，连行为举止都变得收敛了许多，不再夸张，甚至连对方的气息都变得与原来不同。
　　在贾恩看来，即便没有恶性气息向外扩散，但亚特体内的恶性浓度却远高以前，甚至让他都感觉到阵阵危险。
　　正在制作着神秘料理的亚特自然也注意到贾恩的窥探，
　　没有回避，
　　而是主动投去目光，与贾恩的深渊之眼正面对视，亚特在他那枯槁的面容间也是挤出标志性的小丑笑容。
　　时间到，
　　提米主厨将他那灵活的舌头卷成扩音器，
　　“出餐通道已开启，请所有人员在十五分钟内完成出餐，超时者将剥夺魔宴资格并支付100%的后厨费用。”
　　这一次，贾恩选择第一个出餐，紧随其后的是娜塔丽姐妹，兔子先生似乎做了一道主菜而留在中间。
　　小丑亚特则正好相反，
　　他制作的菜品已经做好并闷在锅里保温，迟迟没有装盘出餐，似乎有意留在最后一位。
　　不过嘛，后厨似乎还有一人想要与亚特争抢‘最后出餐’的资格，此人正是首次参加魔宴的副演员纳什。
　　他全程都感觉手忙脚乱，甚至在处理老板肉时多次失误，
　　当前到了出餐时间才勉强快要做完，当前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煎炸，他本人更是一边焦急地跺脚一边摆盘。
　　十五分钟的出餐时间很快便只剩最后的一分钟。
　　相隔不远处的小丑亚特也是一脸难看的表情，眼瞳死死盯着纳什，感觉快要憋不住了。
　　最后二十秒，纳什终于完成装盘，屁颠屁颠地跑去通道口。
　　亚特见状也跟了上去，卡着最后几秒抵达出餐通道。
　　两人也是顺理成章地正面撞上，纳什因第一次参加魔宴，太过紧张而一直专注于手中的菜品，这才注意到亚特的存在。
　　纳什以前作为扑克脸的主管【J】跟随亚特处理过不少灭杀任务，还算是比较熟悉。
　　他转动着无法聚焦的散眼，双手叉腰，“哦！这不是亚特老大吗？您也赶在最后才做完啊……呼~真是惊险呢。
　　不用担心，让我来垫底就好了，亚特老大你走前面吧！
　　没关系的，我这人习惯垫底了，只要不剥夺我的副部身份，老板随便怎么骂我都无所谓。”
　　然而，纳什的这番话仅得到来自亚特的恶意凝视。
　　“哦！不好意思……原来亚特老大你想要垫底的位置啊，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真是不好意思啊~”纳什立即跨前一步好让亚特居于最后。
　　恶性也慢慢消散下去，亚特目前继续营养补充，也不与此人一般见识。
　　不过，排在倒数第二的纳什却继续说着：
　　“真是可惜呢，我家老大没能参与这次的魔宴。
　　不然的话，以他的做菜水准肯定能拔得头筹~而且也能让亚特老大你吃上很惊艳的食物，给你这副干瘪瘪的身体补一补。”
　　亚特依旧不说话，或者说他不想消耗无意义的能量，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与这样一位连菜品都驾驭不好的新人说话。
　　纳什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进一步地说着，“听说上一次魔宴，我家老大好像压你一头哦。
　　哎~不知道我能不能传承我家老大的优良传统，再继续压你一头呢？不过看亚特老大你的表情，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而且还特意和我争抢最后的位置，似乎有点难。
　　不过，我作为新人，输掉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希望你的菜品别翻车哦。”
　　这番话直接惹得亚特的面部开始蠕动，恶性即将喷发。
　　“哎哟，还有最后三秒了！我们赶紧上菜吧，亚特老大！”
　　纳什一个冲刺便离开出餐通道，将他的菜品暂放于餐厅侧边的平台，后续将依照出餐顺序进行上菜。
　　散眼也在这时汇聚，先向老板表达迟来的歉意，随后一个滑步便坐于威廉身旁的空位。
　　“老大，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东西哦，嘿嘿~而且刚刚还故意卡了一下亚特，搞了搞他的心态，嘻嘻！
　　我知道老大你与他的关系很差，算是帮你出口气。”
　　“嗯？亚特来了吗？”
　　“那不是吗？你看他的眼神，是不是想要杀死我了呢？”
　　顺着纳什的指向看去，威廉也是看见外表与气息发生极大变化的亚特，
　　曾经‘丰满’的首席小丑，现在仅通过充气的小丑服来支撑着体格，露出在外的身体完全就是一副皮包骨的状态。
　　不过，肉体虽显虚弱，但内部的恶性却激得威廉一身冷汗。
　　『亚特这家伙，几个月闭关居然成长这么快？！』
　　出菜结束，
　　在魔宴开启前，主厨提米插入一句临时话语，
　　“今日的魔宴比较特殊，由于威廉与凯瑟琳被特例免去做菜的要求，但他们依旧在昨日来到后厨并希望为魔宴增添多样性，打算联合制作一道菜品而不参与综合评定。
　　根据我的口味认定，判断出他们提交出来的联合菜品已达到魔宴资格，老板也同意了这件事。
　　因此，他们的联合菜品将作为‘主食’在中间阶段插入。”
　　一旁眼球不断转动的纳什也是张嘴感叹，“哇！老大你还真的参与了……不参与排名也太可惜，以你的水准必定能拔得头筹。
　　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尝一尝老大你做的食物了。”
　　魔宴开始。
　　一开场就是大招。
　　魔术师-贾恩.基鲁艾特倾情制作，前菜-「永恒培根豆角卷」。
　　无可挑剔的刀法将老板体内最嫩的瘦肉片成透明培根，完美裹住一根藏着‘秘密’的奇异豆角，当众人将前菜送进口中，进行咀嚼，
　　牙齿咬破培根与豆角表层，
　　本以为能触碰最里面汁水丰厚的豆子时，却什么都没有。
　　豆角是空的，甚至豆角里面还被雕刻成了一种深渊结构，
　　深渊结构的豆角快速钻于体内每个部位，将所有人的肠胃都给打通，配合培根肉片分泌出来的汁水进行滋润，贴上一层油脂保护层并实现润色。
　　前菜似乎将众人的胃肠道全部清洗并疏通了一遍，而且撑大了体内空间，让大家更能深刻地品味后续菜品。
　　这样看来，贾恩并不打算在本次魔宴拔得头筹，而是希望大家能获得一次近乎完美的魔宴体验。
　　因开胃菜的作用，后续菜品的进食过程异常迅速且满足，在场所有人都面带潮红，甚至连亚特的杀意都稍微收敛。
　　很快，当品尝过兔子先生的「至尊惠灵顿‘肌’排」过后，
　　由威廉凯瑟琳制作的联合料理被扑克脸侍从一次端上桌面，
　　摆放在大家面前的是一个桶装物，上面还绘制着海洋生物相关的彩色图案并标注文字。
　　【鲜虾鱼板面（深海版本）】
　　威廉也是起身解释要如何进食，
　　“请各位打开包装盒，将里面的料包、粉包以及浓汤酱包依次拆开并倒入面桶，再将烧开的水注入其中，等待三分钟即可。
　　期间，凯瑟琳会稍微触碰你们的面桶来补全最终的风味。”
　　大家将信将疑地开始泡面，注水封盖后便由凯瑟琳进行手指触碰。
　　时间到，开盖！
　　香浓的白雾随着开盖而升起之时，
　　一片‘桶中海洋’展现于眼前，泡软的面饼作为小岛，而周围不断有着煮熟的鱼类正在欢快游动。
　　当大家拿着叉子将面条吸入的一瞬间，
　　中空结构的面条间居然溢出阵阵的深渊气息，呈螺旋状将所有人的意识吸入其中，落进面桶，沉入深海，向着无尽的大海底部沉降而去。


###第六百七十二章 老板的要求
　　三分钟前
　　也正是泡面刚上桌魔宴的时候，
　　提米主厨也给老板端来一份，并十分娴熟地拆倒各种料理包，确保没有一丝酱料的浪费，再将开水注入到一个完美的刻度。
　　“老板，这东西你一定要尝一尝！不得不说，那两个家伙联合起来还真有一手。”
　　“嗯。”
　　老板的状态已大不如从前，今天前来参加宴会更是在脖颈上插了整整三根「抑制金针」来确保自己不会失控，
　　目前已有一根金针完全染黑而腐败，其余两根也都腐坏近半。
　　泡面揭开，
　　老板并没有因里面的海洋结构而感到惊奇，更多注意力放在形成岛屿结构的面饼上。
　　他作为「第一深渊」能隐约感受到面饼的不同，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深渊精华，甚至感觉他的这块面饼对比其他食客的还要特殊一些。
　　由黑发编织的面部深处传来声音，
　　“提米，我的这份食物与其他人的有所区别吧。”
　　“老板果然慧眼如炬，没错~威廉他特意吩咐将这份泡面给到您的手中，说是对您的身体或许能起到补足与恢复的作用。”
　　“行吧。”
　　老板相信着威廉的为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用塑料叉子卷起泡面而送进口腔的瞬间……嗡！他整个人瞬间沉入海底，下沉的速度远快于其余用餐者，第一个来到海底最深处。
　　而且，海底居然还别有洞天，在下面还存在着一个虚构出来的海底深渊。
　　虽然老板很清楚这是食物带来的意境，但他作为第一深渊却能感觉到强烈的共鸣，
　　通过外界肉体一根根地吮吸面条，他的意识也跟着继续沉降，降入这螺旋结构的海底深渊，感受这份鲜有的深渊滋养。
　　“唔~啊~”
　　老板那黑洞洞的发窟间居然也传出一阵呻吟，
　　他那可能失控而崩坏的肉体，正在被中空面条间的螺旋纹路所稳定，
　　海洋汤底流入口腔时也对身体起到一种强烈的滋润与修补作用，
　　老板的肌肤甚至在进食过程中变得润滑而年轻，插在脖颈上的金针不再动荡而趋于稳定。
　　提米主厨看着这样的变化，内心说不出的激动。
　　待到老板在不知不觉间唆掉所有面条并喝光面汤时，意识也跟着回归肉体，构成其头颅的黑发都变得柔顺光泽。
　　漆黑如渊的发窟注视着威廉所坐的位置，表达感谢，同时也颇为赞叹威廉在这段时间所实现的深渊进步。
　　渐渐的，
　　包括小丑亚特在内，所有人都喝光了面汤并从深海回归。
　　威廉身旁的副官纳什更是流出眼泪而全身抽搐，就差没有失禁了……他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远处同作为深渊代言人的魔术师贾恩也投来赞许目光。
　　兔子先生则像是刚刚完成了跨海游泳似的，不知何时换上了一条泳裤，而且全身上下除了面具与领带，就只剩下这条泳裤了。
　　小丑亚特也是瞪大眼睛，他在肉体层面的虚弱居然被这碗营养颇高的海鲜泡面给填补大半，这可是之前料理均没有的效果，
　　无论是面条包含的高难度碳水或是海鲜干货所储备的蛋白质都是绝佳补品。
　　消瘦的面部变得略微丰满起来，
　　甚至让他暂时抛开对威廉的偏见，伸直手臂而正对着威廉与凯瑟琳，以极大的幅度拍手鼓掌。
　　从现场气氛便能看得出，这是魔宴上罕见的全体共鸣，足以见得菜品所达到的高度。
　　就在下一道菜品将要上桌时，老板突然抬手而暂时打断魔宴的进程，面朝威廉而抛出一个重要提问。
　　“威廉，这份面食应该不算是即食品，而是能够进行长时间的储存吧？”
　　“没错~这是我与凯瑟琳，以异世界名为「方便面」的食物为灵感，尝试创造出来的可储备食物。
　　只要将其存放在没有微生物作用的环境，无论多久都不会变质。
　　只要身边有热水，随时都可以泡成熟食，用于满足食欲并快速补充体能。
　　唯一的缺陷便就是如果凯瑟琳不在旁边，深海风味会有所缺失。”
　　“威廉，这种东西你能大批量制作吗？马戏团这边会尽可能配合你。”
　　“老板你所谓的大批量，大概是多少？”
　　“先备个一万桶怎么样？我这边也会给予你对等的报酬。”
　　“一万桶吗？行，而且我还可以试着多研发几种口味。”
　　“很好~这样优质、便携性的可储存食物将有助于我们后续的改革变动，大家在外出的时候也能吃上等同于魔宴水准的菜品，随时让自身处于巅峰状态，高效收揽恐惧。”
　　魔宴继续。
　　主菜过后便是最后用于收尾的甜点，
　　纳什与小丑亚特正好都是这个选题，依照顺序先安排上纳什制作的甜点，这也是他首次参加魔宴而交出的答卷。
　　开盖，
　　当见到盘中的甜品外形时，所有人都随之一愣，目光纷纷看向威廉。
　　而威廉自己则是说不出的尴尬。
　　因为盘中的甜品摆盘，正好对应着威廉的样貌。
　　纳什则是非常自豪地介绍着他制作的甜品，“我通过熬制老板肥肉得到的至尊香油，随后以秘制面粉与手艺，炸成不易断裂、丝丝分明的龙须酥，再将其编织成我最崇拜之人的模样。
　　因此又称「威廉贝伦酥」，请大家品尝！相信你们一定能品尝到除了甜品本身滋味以外，那属于威廉老大的‘美味’。”
　　大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吃了起来，不得不说丝丝入扣、甜绵清脆的口感着实不错，甚至还真有各种关于威廉的赤膊写真在大脑间浮现。
　　品尝结束，
　　除了亚特以外大部分人都吃了一半以上。
　　最后便是真正的压轴，
　　由首席小丑提供的终极甜品-「人体舒芙蕾欧姆蛋」。
　　呈人体结构的舒芙蕾蛋糕躺卧于其中，深红色的酱汁于人体腹部爆裂而出，蛋糕整体还在蠕动，
　　像是某位遭到腹部捅刀的受害者倒在血泊中，正在向食客们发出求救信号。
　　亚特也在这时起身，少有地介绍起来，“这份甜品，代表着我在这段时间的特殊感悟，保证对大家没有太多的恶性影响，只是单纯体验一段美食经历而已。”
　　老板已然看出端倪，状态刚刚稳定的他并未选择进食。
　　威廉这边也感觉到了甜品间藏匿的极致恶意，但既然亚特吃过泡面，他自然不可能拒绝进食。
　　这时，一双手臂由皮下蔓延，最终在威廉面部形成深渊面具的结构。
　　易辰暂时性获得身体的所有权，
　　十分优雅地开始切割人体模样的舒芙蕾蛋糕，送进嘴里细细品尝，于舌尖感受那份极致的恶意，思绪也被带往一处屠宰场。
　　眼前满是人工养殖出来，用于发泄情绪的类人怪物，
　　易辰没有拒绝，开始在这里疯狂杀戮，甚至不再使用屠刀、手锯等外在道具，只用双手进行撕扯。
　　甚至将他的这份浓烈杀意传达到了亚特面前，第一个完成进食。
　　“哇~真是极致的荤性甜品呢！非常感谢亚特先生的美食恩赐，我一定会让威廉给你打出满分的。”
　　易辰表达出感谢后便退回体内，坐在对面的亚特则是一脸变态的笑容。


###第六百七十三章 重大变革
　　魔宴结束，
　　因威廉与凯瑟琳的联合菜品不参与评分，
　　最终由小丑亚特拔得头筹，他制作的「人体舒芙蕾欧姆蛋」虽然蕴藏恶意，但这份恶意却没有对个体产生直接影响，而是营造出绝对真实的杀戮场景，让憋在每个人体内的负面情绪得到释放与发泄。
　　用餐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感觉神清气爽，全场戾气被清扫一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东西的确好吃，作为最后用来收尾的甜品，恰到好处。
　　老板也是对亚特做出的改变给出高度赞扬。
　　扑克脸侍从们将桌面上的餐具相继收走，更换灯具风格，接下来便是要进行最重要的「改革会议」。
　　老板的状态因吃过方便面而暂时稳定，不做休息直接开始。
　　“因威廉与凯瑟琳凭借「梦境通道」的方式提前去往别的世界，并出现过直接弑神的行为，即便所杀之神只是一具不完整的化身，也有可能促进世界齿轮的加速转动。
　　如果齿轮不加速，依照马戏团目前的运营模式，我们的时间还是足够的，足够我们收集让帐篷完全成长的「恐惧」。
　　但如果齿轮开始加速，那时间就根本不够了。
　　在马戏团还没能实现恐惧质变之前，世界动荡就将袭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白费。
　　为此，我们将在今日做出改革。而且，依照我们目前所达的水准也足够支撑这样的改革。
　　改革的主要目的在于提高恐惧的收集速度，提高马戏团的质变进程。”
　　说罢，
　　老板的黑发开始向着桌面流动，现场编织出一个等比例缩小的马戏团帐篷。
　　同时还捏出在场主要成员的手办模型，整齐排列于帐篷前。
　　“依照我们现在这种绝对安全的集体运营模式，恐惧症的收集率始终受限~因此我决定以各部门为单位，对马戏团进行「拆分」。”
　　桌面上的马戏团帐篷如同生日蛋糕般被切开（不均匀），给到不同首席的模型面前，
　　分散到会议桌的不同部分。
　　再将不同首席及其副部推向桌面的不同位置。
　　“届时，每位首席将携带对等其部门规格的帐篷，分散、游荡或是固定在旧世界的不同地方进行自身所擅长的表演，收纳恐惧。
　　通过这种方式提高恐惧获取的速度。”
　　此言一出，在场半数人员均露出惊讶表情，另外一半似乎早有预料而沉默不言。
　　这时，会议桌上也有人举起手来第一个提问，正是威廉的副部，曾经作为扑克脸主管的纳什。
　　“老板，如果要我们以部门为单位将马戏团进行拆分，自由表演。如何确保表演的质量？
　　如果我们当中有人表演质量不佳，打着马戏团的旗号以卑劣的手段去收揽恐惧，这对于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口碑，可以说是毁灭性打击。”
　　老板却是很有耐心地给出回应，“在座首席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而今晚魔宴的质量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我相信各位不会让我失望。
　　而且，帐篷是我的一部分，我会在暗中观察着一切。
　　如果真的有人严重败坏马戏团名声，或是做出不合规则的事情，我将亲自出面干涉。”
　　纳什继续提问，“另外，如果拆分开来，马戏团的隐秘性必然会遭到大幅削弱。如果某个部门遭到源疫区针对，甚至被完全围剿而导致帐篷破碎，恐惧流逝该怎么办？”
　　“这是改革必须承受的风险之一，也是各位首席需要考虑的安全性问题。这个问题应该询问在座的首席，如何做到优质表演，恐惧收揽且不被发现。”
　　“行……”
　　纳什不再多问，他个人还是心系马戏团的，这突如其来的变革让他有些不适应。最重要的一点，由他倾心倾力打造的剧院才刚要走上正轨，甚至都还没有与威廉进行过一次正式表演就要改革了，着实有些难以接受。
　　老板继续说着：“各部门在拆分开来以后，每个月都需要达到额定的恐惧收揽指标，如果连续两个月无法达成恐惧的收集指标，我会考虑撤除你们的帐篷权限并回收你们的首席头衔，或者将你们合并到其他运营不错的部门。
　　另外，你们如果感觉人手不足，也可以自行打着马戏团的名号进行招募，只需要注意人员质量与安全性问题即可。
　　不同部门间，如果觉得合适，也可以进行联合演出来提高恐惧收集效率。
　　至于你们也不必受限于现有的职位，可以试着开创一些别的，质量足够高的另类表演，只要契合马戏团的主题即可。
　　总而言之，我要求大家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撒网式的恐惧收集，最好不要固定在一个地方，而是进行周游式的演出。
　　当恐惧的收揽达到目标，大家也将结束旅程而回归总部，届时我将根据大家做出的贡献予以对应的地位以及奖励。”
　　老板的发言结束，这样的改革让在场众人均有这边不同想法。
　　威廉也从惊讶间回过神来，没想到一向严格管理的马戏团会做出这样巨大的变革。不过，这对他而言实际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自由配合威廉所具备的关系，或许能以个人名义将他的‘剧院’做大做强。
　　甚至抛开剧院这一本质，发展出一个符合自身特点的独立马戏团。
　　“老板，什么时候开始执行这项改革？”
　　亚特少有地主动提问，他似乎也想要单独分出去，干一番大事业。
　　“等威廉实现方便面的批量生产，就开始执行分离计划，
　　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提前选定后续将要前往的旧世界地段。”
　　就在这时，威廉突然举手提问。
　　“老板，我有一个问题……表演应该不限于旧世界吧？恐惧是所有意识生命与生俱来的原始情绪，在人类世界收集也是可以吧？”
　　“当然可以，只需确保每个月达成业绩目标即可。
　　只是【世界感染】尚未完成，马戏团的帐篷属于我的部分，一旦穿越通道便会遭到弱化，甚至不足以撑起帐篷，这一点你要注意。”
　　“好。”
　　纳什听到威廉的这番问话也是立马慌了，“老大，你要去人类世界那边表演吗？我可是标准的银圈病者，过不去怎么办呀？”
　　“不，我只是问一问而已~主要还是待在旧世界。
　　当遭遇不可对抗的麻烦，或者难以达成每月的业绩要求时，再考虑过去，只是当作备用手段而已，不用担心。”
　　“哦~是我太笨了！”
　　威廉的重心还是放在旧世界，毕竟这里人脉更多，也更可能招募适合极致演出的表演人员。
　　另外，威廉可能还会打着马戏团的旗号靠近一些危险地段尝试表演，收揽恐惧与人才。
　　而且说起演员培养这件事，威廉也正准备向某个人赔礼道歉，如果道歉顺利或许能将剧院、表演与‘月’进行完美融合。
　　“话说，过去这么久时间了~洛里安应该已经消气了吧？”
　　……
　　相隔遥远，隐匿于人类世界云层深处的月球之上。
　　昔日冰冷而死寂的月，似乎变得有所不同，
　　月球核心的诊所建筑内，
　　年龄相仿的两位青年对坐于院长办公室，
　　壁炉的冷色火焰随着他们之间的欢快交谈而摇曳浮动，
　　除了月光洒落入窗，周遭还弥漫着浓郁的迷离雾气，如梦似幻。
　　阿嚏！
　　银发青年突然打出一个喷嚏，似乎有一位熟人正在谈及他的名字，让他感觉一阵恶心。


###第六百七十四章 计划
　　由于马戏团全面配合方便面的制作，经过三天的流程优化，威廉现在甚至不需要去到后厨就能进行快速的泡面制造。
　　威廉只负责‘面’的生产，
　　借由他的腹部深渊制造出具备中空螺旋结构的特殊面条，当他每日产出足够量的面条后，便会有扑克脸上门来收，立即带往后厨以老板油进行面饼炸制。
　　凯瑟琳也只需要待在她的小丑屋，每天都会有扑克脸前往她工厂的泳池进行捕捞，将得到的海洋生物带回后厨，分段式处理来制作酱包、粉包以及料包。
　　至于面桶，最初使用皮囊。
　　但现在需要大批量生产，威廉身上的皮囊可是有限的，便由提米主厨负责面桶的重新设计。
　　就这样，整个后厨基本变成了一个方便面工厂，效率可以说是每天都在提高，预计很快就能达到预定的产量。
　　【剧院】
　　十三于头顶升起烛台，一身女仆装而打扫着办公室的卫生，为整体搬迁做着准备，
　　纳什最近变得异常烦躁，经常在剧院内外来回徘徊，
　　至于原因威廉也没有多问，但通过纳什的身世大概能够猜到一部分，
　　他因作为寄生虫不依赖宿主而遭到同族排斥，一直以来都没有过家的感觉。
　　加入马戏团后的纳什，首次获得【家】的概念，一直都在这里生活，很认真的生活。甚至破例由扑克脸升为副部，将一切都奉献给剧院的创建。
　　突如其来的变革，马戏团的拆分由于将家庭拆成碎片，总归有些不舒服。
　　“纳什，过来！”
　　纳什猛然一惊，连忙解释，“老大！我没有在摸鱼，只是在思考搬迁后我们的节目要怎么搞？我们根本还没有开始招募演员，分到的帐篷又是所有部门里面最少的。
　　哎~到时候，每个月的业绩要是搞不上去怎么办？要不要我们继续与杂技团保持合作。”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需要思考「路」的问题，我们只需要考虑走哪座「山」即可……而且我现在已经有着大致的打算了。
　　先过来给你说点事。”
　　“好。”
　　纳什屁颠屁颠地跟进办公室，整个人原本已经冷静下来，谁知威廉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头发炸开，身体蠕动，就差直接变成阿米巴原虫了。
　　“什么！老大你不是说「人类世界」是备用计划吗？怎么一开局就要过去？”
　　“我们剧院的人手太少，去找个朋友帮帮忙，他就在人类世界那边……如果能请到他的话，我们的剧院将飞速发展。”
　　“这样啊~但是我很难跟过去哎~银圈病者想要跨越【通道】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限制归限制，你能过去吧？我记得以前贾恩与亚特都曾去过我们人类组织，解救凯瑟琳。”
　　“他们的水准很高，手段也很多~我虽然也可以试着硬抗过去，但恐怕无法再维系人形，只能变成恶心的寄生虫模样。”
　　这番话听得威廉都感觉别扭，“恶心的寄生虫？你讨厌自己是个寄生虫吗？”
　　“当然啊~我一生下来，身边那些恶心的虫子就一直嗡嗡叫，向我灌输要找宿主之类的思维，可我就喜欢独自生活，根本对寄生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恶心。”
　　威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一只手抵住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敲动着太阳穴。
　　“纳什，要不你寄生在我的大脑里面，跟着一同过去吧？这样或许能将世界跨越带来的副作用降低到最小。”
　　在威廉给出这项建议时，坐在对面的纳什一下愣住，像是宕机了一样，甚至连瞳孔都完全放大。
　　无论在他面前如何晃动着手掌，或是做任何的动作都没有用，
　　没过多久，一股骚味传了出来，纳什居然‘尿裤子’了……实际上并不是尿裤子这么简单，而是肉体脱水。
　　他的人类外形难以维系，作为阿米巴原虫的本体即将出现。
　　啪！
　　威廉一个响指将他的意识拉回原位。
　　“啊！”
　　一声尖叫在办公室内传递开来，甚至让打扫卫生的十三都投来奇异的目光，以为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在干着什么违背道德的事情。
　　“对不起老大，我失态了……我……”
　　“可以吗？寄生在我大脑这件事，如果可以的话就这么定下了。”
　　“好~好~我一定好好回去研究一下寄生相关的知识，不会让老大你感觉任何的不适。”
　　“行吧。”
　　就在这时，一位扑克脸敲响办公室的门，似乎有急事要找威廉。
　　“进来。”
　　“威廉首席，老板找您！现在就请您过去。”
　　“老板？泡面制造估计差不多到最后关头，马戏团的变革就要开始了……我过去一趟，如果今天就要拆分的话，需要辛苦你了纳什。”
　　威廉离开时还在纳什肩膀拍了两下。
　　咔！门扉关上的一刻。
　　轰~
　　三层结构的办公室被纵向贯穿，纳什的脑袋直接插进最顶部的天花板，整个人悬挂空中迟迟不动，
　　这让刚刚打扫好卫生的十三相当恼火，恨不得一把烧掉对方。
　　……
　　威廉这一次沿着焚化炉下的地道抵达老板本尊所在位置时，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贾恩先生！”
　　当威廉靠过去的时候，老板也就直接点明主题。
　　“这一次的改革，除了加速恐惧的收敛与马戏团的质变外，还将决定谁是下一任的团长。你与贾恩同时作为深渊代言人，都有着这个资格。
　　因此，将根据这一次改革后收敛恐惧的贡献度来决定。
　　你们没有异议吧？”
　　贾恩只是默默点头，威廉先是一愣，随后立即举手。
　　“不……这个根本不用评估！贾恩先生是马戏团的元老人员，从很早以前就跟着您，无论是对马戏团的了解，对观众心理的拿捏以及对恐惧的呈现都比我好。
　　即便是深渊的感悟也远超于我。
　　我只需要一个首席头衔就足够了。”
　　然而，老板却没有说话。
　　给出回应的反倒是一旁的贾恩，“威廉，这与资历、水准没有直接关系……不需要任何评估，唯一需要的只是马戏团最终选择谁。
　　我与你都有资格，那便在完成最终的恐惧收集后，由马戏团来做决定即可。”
　　“知道了……”
　　老板也是点了点头并略过这个话题，“今天凌晨就会开始拆分帐篷，在此之前，正好还要与威廉你说一件事。
　　你与血民之间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解决？”
　　威廉果断回应，“既然马戏团在执行改革，这件事肯定比我的私事更加重要，我会将血民以及皮厂的事情放在后面再进行处理。
　　不过，
　　如果改革的效果不佳，恐惧的收敛速度不够，我或许会将‘对抗血民’的事情提前进行。
　　或者说直接在皮厂内部进行恐惧演出，从这群远古臭虫身上榨取最原始、最醇厚的恐惧精华，如果有皮奴胆敢阻拦，就将他们一同拉进来，对整个幽邃皮厂进行恐惧压榨。
　　如果能够成功，得到的量应该能很大程度满足马戏团的需求。”
　　听着威廉的回答，无论老板或是贾恩先生都不禁大笑起来。
　　贾恩也是脱去面具，将载着深渊的眼球转动过来，
　　“哈哈！威廉，你还真……像老板以前的作风啊，年轻气盛，敢作敢为。”
　　“啊？老板以前也这样干过？”
　　老板也是聊开心了，面部黑发疯狂蠕动，“那时候比较年轻，的确做了一些比较冲动、危险的事情……年轻人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
　　不错，有这份干劲就行，期待威廉你的表现。”


###第六百七十五章 分道扬镳
　　【凌晨】
　　恐惧马戏团的主要成员全部集中在未做布景的舞台区域，依次排开，像是要接受某种颁奖。
　　坐于轮椅间的老板将一缕通过红绳绑好的头发，发放于各位首席的手中，这样的一束头发便对应着‘已被分割的马戏团帐篷’，各部门的建筑、团队成员、各项道具以及至少一千桶泡面都蕴含其中，属于是老板的能力展现。
　　Mr.兔子得到的头发最多，甚至比平均值都要多出两倍，毕竟杂技团相当庞大。
　　而威廉得到的则是最少，估计只有杂技团的十分之一。
　　分割完毕，
　　目前马戏团仅剩当前众人所在的舞台区、后厨以及公共广场，但依旧能在亚空间深处保持着稳定性。
　　在众人分散于世界各个角度单独表演，收揽恐惧时，老板还将坐镇在这里默默关注着一切，尽可能减缓身体的衰败速度。
　　“那么，就祝愿各位一路顺风，感谢大家为马戏团做出的贡献。”
　　扑克脸团队操控着马戏团帐篷的出口，会将各部门依次投向他们想要前往的旧世界位置。
　　首先离开的是杂技团，Mr.兔子也是专程找上威廉，通过胸肌撞击而予以传音，他随时都欢迎威廉前往杂技团，甚至将整个剧院合并进来都可以。
　　“感谢兔子先生的好意，我先试试自己能不能混出一个名堂……如果感觉一个人搞不下去，就一定来找您。”
　　兔子先生还是相当不舍这位肉体人才，
　　毕竟威廉刚到他的兔仙堡俱乐部进行了一次训练就要分别，他原本还有很多的肉体交流想要进行，只能等到以后了。
　　Mr.兔子、娜塔丽姐妹花以及莫桑德三位团长共同走出帐篷大门，沿着一条稳定的亚空间传送通道直达旧世界的中部。
　　紧接着离开的便是魔术师.贾恩，与其腹语师.哈丽妲，
　　两人选择的位置在靠近旧世界的角落，似乎正是贾恩加入马戏团之前所生活的【角落】，也正是第三深渊所在的位置。
　　接下来是小丑屋的两位，
　　经过魔宴以及这段时间的休整，亚特的模样已然回归，以相当滑稽的脚步走至入口，摘下小丑帽主动向大家道别，
　　从他不断搓动的双手以及高频率的脚掌抖动可以看出，亚特迫切想要离开，迫切想要独自进行他的小丑表演，甚至开办属于他自己的，不受规则约束的，充满恶意的马戏团。
　　凯瑟琳则是扎着单马尾，花瓣眼瞳相当显眼，双手将她的百宝箱提在前面。
　　她虽然有考虑过要一个人单干，但最终还是服从了‘部门关系’而跟随亚特。不过，凯瑟琳对此还有着两个其他想法，
　　亚特的‘恶性’是值得她学习的，尤其是这几个月的闭关让亚特上升到全新的高度。
　　再者，出入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不可预知的风险，如果亚特不小心死去老板也不会过分追究。
　　凯瑟琳一步步走向帐篷大门的过程中心态逐渐发生着变化，虽在十分钟前已经决定好了不会回头，但在跨出大门前身体还是本能地扭转过去。
　　人群间，威廉正挥动手臂向她道别，对视瞬间还收到一份癫脑传递的意识信息。
　　『凯瑟琳，别变坏了~下次我们一同去往另一边世界的时候，我请你喝可乐。』
　　凯瑟琳没有回应，只是将垂在脸颊的黑发撩于耳背，莞尔一笑，转身便跟着亚特一同离开。
　　接下来便是动物园的驯兽师。
　　野兽癫者.佐克在离开前同样也是来到威廉面前，两人不约而同的取下头盖骨，90°垂直鞠躬并用里面的软质大脑进行正面对撞。
　　这是独属于癫者的礼仪，
　　跟在佐克身旁的月鼠.普莱斯也是向威廉点头致意，
　　他在来到马戏团的这段时间，不但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至高美食，还学会了一种特殊的驯兽技巧，一根月石制作的长笛佩于腰间。
　　待到两位驯兽师的离去，
　　现场便只剩【剧院】这一个部门了，纳什当即嚎啕大哭。
　　“哇~老板！你一定要保重，我与威廉大人会尽快赚取足够多的恐惧，尽早回归。哇~真不想走啊，这是我唯一的家。”
　　谁知，威廉直接一巴掌给在纳什的屁股上，强制打断他伪装出来的情绪。
　　“过于浮夸的表演，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走！老板保重！”
　　被拍了屁股的纳什一脸精神，笑嘻嘻地看向老板，一边倒退一边不停地鞠躬。
　　因走得太慢，最后被威廉一把抓住衣领，拽出马戏团帐篷。
　　嗡！
　　定位坐标在离地数千米的高空，
　　威廉没有动用任何减速手段或是星辰感悟，在落地瞬间，腹部深渊轻微转动。
　　轰！
　　旧世界表层的灰色沙地被炸开近百米宽的凹坑，而且整个沙坑还呈现出螺旋状。
　　下一秒，纳什以倒栽葱的形式掉落下来，半截身体都插在里面，
　　双臂用力才将完全变形的脑袋抽离出来，明明脑浆都在向外流淌，他却只是摇了摇头便恢复原状，再生性相当惊人。
　　两人在灰白沙漠间走了没多远，便看见那挂着黑蛔公司招牌的通道驿站。
　　谁知，两个人刚靠近过去，
　　坐在驿站外等待通知的病者，甚至是一些驿站人员都仿佛见了鬼似的，要么直接跑进驿站寻求庇护，要么直接钻进沙地，有多深钻多深。
　　“嗯？我有这么吓人吗？”
　　威廉有些诧异，回顾以前来到驿站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做出过什么恶劣事迹，大部分都是直接坐车离开。
　　待到两人完全靠近驿站大时，里面已然是一副全面戒备的状态，甚至连在附近运转的蛔车都被召唤过来，一位位黑蛔员工全副武装地前来保护驿站。
　　看得出来，这些黑蛔相关的人员在注视两人时，全身会忍不住而不停颤抖，似乎在害怕着某人。
　　“什么情况？”
　　威廉拿出他的SVIP卡片来表明身份，谁知领头的一位黑蛔寄生者却是满头大汗地回应着：
　　“尊……尊敬的至尊会员~实在不好意思，您身后的这位散发着一种能够完全压制我们寄生虫的强烈气息。
　　经过我们刚才的数据对照，他正是旧世界商会联盟的重要通缉犯！他是马戏团的刽子手，相当危险。
　　请您协助我们将其拿下，否则在场所有人都会死。”
　　威廉这下才算明白，转身轻轻拍打在纳什肩膀，“你以前招惹过黑蛔公司？”
　　后者一脸乖巧地回应：“让我想想……好像没有啊，我只是奉命处理过一些阻碍马戏团发展的组织包括一些不愿意提供物资的公司，但其中好像不包括黑蛔公司啊。
　　不过，我后续好像是被商会联盟给通缉了，估计这所黑蛔公司也加入了吧。”
　　“那就行。”
　　威廉借着自己的SVIP身份上前解释，同时告知他们纳什同样也是寄生虫，并且接到过公司总裁，原圣巢原虫-伯恩.道格拉斯的邀请。
　　相关人员立即向总部核实，确定无误才终于解除防备。
　　但这些人在看向纳什的时候，依旧警惕并且发自内心的畏惧，尽可能远离这样一位危险分子。
　　两人刚走进驿站时，刚才的黑蛔负责人也是再次找来，
　　“打搅一下，刚才收到总部那边的传信，请问两位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总部一趟？我们老板似乎很想见你们一面。”
　　“告诉伯恩先生，我们现在有急事要前往人类世界，等回来以后一定拜访。”
　　“知道了。”
　　驿站老板也早早跟了出来，想着快一些让两人离开，以免影响他这里的生意，“两位尊贵的客人请稍等，我这就为你们开启【通道】。”
　　“不急~给我们开一个钟点房，我们需要稍微整顿一下再过去。”
　　跟在威廉身旁的纳什似乎听出了‘整顿’的真正含义，一股骚味再次从裤裆间传出，
　　在走向客房的过程中，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块机械木偶，整张脸涨得通红，感觉随时可能炸开。
　　驿站老板也感觉出这份异样，先是和颜悦色地接待两人入住，随后便悄悄通知这里的所有房客暂时撤走，以免遭到马戏团第一刽子手的屠杀。


###第六百七十六章 寄生关系
　　豪华配套的钟点房内，
　　纳什正坐在大床边沿，不断通过深呼吸的方式来放松精神，尽可能调节自身状态，尽可能回忆起自己作为寄生虫的本质。
　　“威廉老大，要不要我先去洗个澡！
　　虽然在离开马戏团的时候已经洗过很多次，全身每个位置都搓洗干净了。
　　但刚才不小心掉进沙地，又走过一段路，我的肉体可能略微脏了一些，这样寄生在你的大脑里可能会不太好。”
　　威廉靠着门而站，感知波及出去，发现整个驿站已经人去楼空，“没关系的，干净问题不必强求~话说纳什你的名头还挺大嘛，这些人居然这么怕你。
　　你这家伙以前到底杀过多少人，能让这帮人怕成这样？”
　　纳什的散眼来回晃动，好像在进行着仔细的计算。
　　“应该是他们体内的寄生虫在害怕吧？也不对哦，这家旅店还有别的病者……总的算起来，我杀死过的人最多也就一百来个。
　　但这些人全都是严重有碍于马戏团发展，
　　自以为是想要调查出马戏团真相，
　　或者是自寻死路胆敢阻碍、阻截马戏团货物补给的家伙。
　　一般情况下，亚特是不会出面，由我带队扑克脸的暗杀部队进行快速清理，也难免会暴露自己。”
　　“嗯，行吧~让我们开始寄生吧。”
　　“就要开始了！？我还以为老大你要进行一些特殊的仪式或者睡一觉呢。”
　　“一个简简单单的寄生而已，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赶紧的，你这段时间不一直都在训练寄生吗？”
　　“训练归训练，真正需要实操的时候难免……好~让我准备一下。”
　　纳什太过紧张，身体疯狂分泌着液体，
　　慢慢的，他作为人类的伪装完全褪去，化作一只全身透明，就像固态水似的超大只阿米巴原虫。
　　“能缩小一点吗？”
　　面对威廉的问题，纳什已无法回答，
　　他继续通过排水而缩小身体，最终达到手指头的大小，这也是他所能达到的最小体积。
　　“来吧~”
　　威廉用手掌轻轻捧起纳什，放于耳旁。
　　任由这只软绵绵的东西沿着耳孔前往大脑，过程很是缓慢，甚至感觉纳什在耳孔间因激动而分泌着体液，弄得耳朵臭烘烘的。
　　当纳什真正爬到大脑区域时，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作为专门寄生大脑的阿米巴原虫，纳什的基因刻着对大脑的各种‘攻略’，而且在童年也被父母灌输过大量关于大脑的知识，了解过不同类型的大脑。
　　但眼前呈现出来的【癫脑】却远超他的认知，
　　这根本就不是大脑，在纳什看来更像一个充满着死亡的黑色星系，
　　绝对球形的完形癫脑，
　　黑雾弥漫于大脑周围，
　　经过改造的环状动脉，如星环般绕于癫脑，提供最优质的血液循环。
　　而雕刻着文字与图案、如同线路板的「颅骨」则像是禁锢这颗死星的结界。
　　激动、紧张而欲望充满的纳什在这一刻居然安静下来，他好似漂浮在星空间，一切都变得安静。
　　他逐渐听到来自癫脑的呼唤，唤醒他作为寄生虫的本能，慢慢爬上大脑，沿着最佳的脑沟回路前往深处，寄生其中。
　　不知不觉间，寄生完成。
　　当纳什体内的神经与大脑完美接壤时……嗡！
　　他猛然遭到一阵意识牵引，跟随着复杂的癫脑网络前往深处，前往一个隐藏起来的意识空间。
　　转眼间，
　　纳什居然以人形态坠进一家图书馆，威廉正坐在他的对面。
　　“老大，这难道是……你自己构建的意识空间？这些书籍都是记忆的具象化体现，居然能如此细腻，不愧是您呢！”
　　纳什相当激动，甚至将整张脸贴在木质桌面上来回摩擦，感受着这份细腻的木纹条理。
　　“看来你还是很擅长寄生的嘛。”
　　“单纯满足老大的需求而已，除了老大您，我绝不会寄生在别人脑袋里……以前一想到寄生这件事，我就会恶心想吐，唯有现在我只感觉幸福，感觉自己能成为寄生虫实在是太幸运了。”
　　“在穿越通道期间，你就老实待在这里，或许能够将世界跨越带来的副作用降到最低。
　　别去翻看我的记忆，也别有任何的好奇心，老实坐着别动。”
　　“知道了，没有老大你的允许，我什么都不会碰。”
　　嗡！
　　威廉回归现实肉身，穿越【通道】。
　　他之所以选择让纳什在这个时候寄生自己，
　　实际是想要进行一个最终考验。
　　毕竟，威廉得到过易辰的记忆，见过很多伪善之人，那位伪装得很好的‘朋友’待到最后再反咬一口的事情屡见不鲜。
　　当前威廉将要脱离马戏团，独自发展，必须测验一下纳什的忠心，
　　看看他作为专门针对大脑的阿米巴原虫，是否对自己的癫脑产生兴趣，是否有着隐秘极深的计划。
　　哪怕是任何一丝的‘不好想法’只要产生，都会被捕捉到。
　　一旦判断出纳什有着自身相关的卑劣想法，威廉会在这里直接抛弃他，如果情节严重，甚至会将其带往锡安而进行处决。
　　在通道间爬行时，威廉刻意放慢着速度，延长着考验的时间。
　　【图书馆】
　　纳什正襟危坐，眼睛瞪得像铜铃，全身不断颤抖。
　　眼前的图书馆对于他来说太过诱人，
　　并不是寄生虫想要寄生大脑，夺取所有权那种诱人，
　　而是这些涉及威廉相关记忆的书籍，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本本诱惑至极的限定版、私人珍藏的完美写真集，明明就摆在身旁却不能看，
　　这简直就是极致的折磨，比用无数钢针扎进他体内还要难受。
　　而且，纳什并不知道的是，在某个书架背后的密道里还有着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他，只要他有任何的异动，杀意就将袭来。
　　可惜，
　　易辰不但没有等到机会，反倒是有些看不下去。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的纳什，双腿抖动的同时右手还在进行着快速运动。
　　通道爬行到一半的时候，
　　威廉突然收到来自易辰的传音，
　　“威廉，不用再监视了，浪费我时间。”
　　“怎么了？”
　　“这个极度迷恋你的变态小伙已经晕过去了，像是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折磨，赶紧爬出去吧~这样的人才，后续会很有用的。”
　　爬出通道，
　　威廉立即将纳什的意识从图书馆移动出来，再通过癫脑的滋养将其唤醒过来。
　　“纳什，怎么晕过去了……是因为穿越通道带来的副作用吗？”
　　“咳咳咳~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别让我再去那个图书馆了，太折磨人了，明明能够通过那些书籍来深入了解您，却一本都不能翻看。”
　　威廉也是很友善地安慰道，“想要了解，多多与我合作，配合我杀敌、表演以及资源获取，就能逐渐了解更多。
　　现在我将视觉、听觉等等权限全都共享给你，体验一下人类世界吧~慢慢在旅途中试着协助我，配合我一同显露病症特性。”
　　“好~”
　　走出通道对应的庙宇，站于山巅，纳什也是感受到浓郁的灰质弥漫。
　　“嗯？这里基本与旧世界没有差别嘛~好浓的病原体灰质，估计用不到十年，世界感染就能全部完成了。
　　话说，老大你口中的朋友在什么地方？离我们这里远吗？”
　　谁知，威廉的手指却没有指出任何方位，而是竖直向上直指云层。
　　“啊？”
　　“月亮上面……目前月球所在的位置距离我们很远，恐怕还需要横跨海洋，去到这个世界的另一块大陆。”
　　“月！！”
　　（小插曲）
　　随着威廉与纳什的离开，
　　黑蛔客栈的老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领着客人们全体回归后，他便独自前去两人住过的钟点房打扫卫生，
　　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完全浸湿的床单，配合一股奇怪的气味让老板站在原地许久，若有所思，最后摇了摇头叫人将这块床单完全扔掉而换了新的。


###第六百七十七章 三人行
　　【锡安】
　　已然重建的奥法罗斯提克学院，胎心教堂校长室。
　　正在联络星辰，与旧世界观星者群体进行跨界沟通，分享星辰感悟的黛斯琳校长全身都泛着乳白色的光辉，全身上下都流淌着一颗颗璀璨的星粒。
　　突然间，一道奇怪的星象变动却让她全身猛然一颤，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没有犹豫，
　　她的身体直接拆散成星粒，气息也跟着消失在学院内。
　　……
　　【圣杯山-通道口】
　　威廉站于山崖边沿，银发贴着耳边散落而下。
　　因为与洛里安有过完美融合的经历，威廉体内关于月的病症被进一步提纯，
　　不止头发化作银色，甚至连全身皮肤都白化，眼瞳也略微有所变化。
　　很快便感应到月亮所在范围，的确在世界的另一头，‘跨海’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
　　威廉刚要由圣杯山巅一跃而下时，
　　嗡！一阵熟悉而亲密的感应袭来，
　　弥漫于山巅的灰质病原间慢慢走出一位身材高挑而戴着哭泣面具的女子，踩着高跟鞋走了出来。
　　“校长？”
　　“观星者！”纳什跟着喊出这样的称谓。
　　“威廉，怎么突然回来了？里根、金没和你一起吗？”
　　“没~我这一次回来主要是处理私事，因此就没有叫上他们。”
　　“私事……很急吗？”
　　“的确有点急，但和校长你私下谈一谈的时间还是有的。”
　　“跟我来。”
　　校长伸手画圈，居然调动山间的周围灰质共同形成一道空间之门。
　　穿过门体，
　　两人直接出现在相隔数千米开外的废弃小镇，一栋还算干净居民家中。
　　校长也跟着摘下面具，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
　　或是因为之前与观星者进行长时间交流的缘故，她的眼瞳居然呈现出十字星芒状，甚至还能随着呼吸而闪耀。
　　这样的眼睛死死注视着威廉，看出了一些不同，
　　除威廉本身所携带的深渊气息加重外，他的大脑里似乎还寄生着某种东西。
　　不等校长开问，威廉直接让纳什暂时解除寄生状态，
　　嘎叽嘎叽~一只透明阿米巴原虫挤出耳孔并在短时间内凝聚人形。
　　“观星者，您好！我是老大他的副部，马哈特.J.纳什。”
　　黛斯琳立即感受到一种威胁，果断以星眸审视着这位陌生的旧世界病者，
　　在纳什体内，校长看到了一些能够无限、高效且不受限制产生各种奇异蛋白质的古老细胞，最终得出极度危险的评价。
　　“副部？什么意思。”
　　威廉也是连忙解释着：“是这样的，我在马戏团内担任首席演员，纳什他则是副演员，我们俩共同经营着这个部门，而且他这人很能干。
　　话说，校长您怎么主动找过来了，难道锡安有什么紧急事情需要处理吗？”
　　“血民已经被清理干净，锡安基本已经恢复现状，我之所以找过来是因为你……很危险。”
　　“我很危险？”威廉瞪大着眼睛，一脸疑惑。
　　黛斯琳直接在威廉面前打出一个响指。
　　指尖迸出星粒与威廉周身的‘气’进行融合，最终一副星象图谱在威廉的头顶快速形成。
　　“你自己抬头看看，你的星图乱成什么样了？”
　　“啊？”
　　威廉抬头看去，看见一大堆奇怪的星系正顶在头上做着无规律运动，
　　有些星域还笼罩在浓雾间无法看清，更有一些星球长得奇形怪状甚至在发生着强烈的磁场风暴，有些星球更是相互黏在一起。
　　“这是？”
　　“每个人都有着对应的未来星象图，一般人的星系走向都是十分规则的。而你的却是混乱不堪，甚至有些星球都直接炸裂开来了。
　　这预示着你未来可能会经历非常危险的事情……你这次回来到底要干嘛？”
　　威廉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目前准备出来单干的情况，以及想要登上月球，邀请洛里安加入剧院。
　　黛斯琳挤弄着眉头，像是呆子一样看着威廉，
　　“你是不是情商很低啊？你在锡安那样坑别人，甚至差点把对方玩死，现在又要跑去叫别人帮忙？真不怕别人反手就把你给杀了？
　　难怪你未来的星象图一片混乱，但是有一点很奇怪……你的水准比对抗血民时更高了，而且还带着这样一位副部。
　　即便月痕想要杀你也不会那么容易，不至于形成这样的混乱星象。”
　　黛斯琳说到这里时，她与威廉的思维忽然重合，想到一个关键点。
　　“加隆！”
　　黛斯琳若有所思，“加隆被月亮带走，到现在都没有任何音讯。
　　有必要考虑加隆已被月光同化的可能性……如果加隆的力量被月球借用，的确足以威胁你们的性命。
　　这次行动我跟你们一起！”
　　“校长，你不需要坐镇锡安吗？”
　　“别小看其他先知，在我离开的时候就立马有先知接替了我的工作。而且，既然这件事涉及第一绅士，我本来也有责任过去处理。
　　而且，如果真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带着你们快速逃离。”
　　这时，一旁的纳什突然插话：“观星者的预言是不会错的，如果真的这么危险，如果有观星者的陪同，危险程度也会大幅下降。”
　　“又得麻烦校长您了。”
　　“要不要先回锡安多带一些人过去？例如叫上你的泽德老师？”
　　“不了……我还是打算和平解决，泽德老师的状态不完全稳定，洛里安与加隆都很擅长针对心理，一旦失控情况会变得极其复杂。
　　就我们仨，如果谈不拢就选择逃离吧。
　　只是我感觉到的月亮位置似乎在大海另一头，校长有什么好的办法横跨海洋吗？”
　　“跨海？海洋是最先出现感染的地方，现在的大海基本与旧世界的海洋无区别，在我们给出的灰域等级内属于最高的「死区」。
　　不过，这种等级仅供开源绅士参考，我们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先前往沿海地段，寻找那些遭到深度病化的腐败城市。
　　以你、我或者这位寄生虫的关系应该能借到或是买下一艘足够横跨大海的船只。”
　　“没办法通过星辰传送过去吗？”
　　“你要不去问问旧世界的观星者能不能直渡【弧海】？这种愚蠢的问题，威廉你居然也问得出来，
　　好了，着急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黛斯琳走出门外，于大路中间画出一道星空法阵。
　　白光闪耀……嗡！
　　一辆锡安新型研制的自动化高级马车便出现在眼前，
　　负责拉拽的黑色马匹有过很明显的改造痕迹，
　　除了外骨骼装甲以及镶嵌于背部的电力核心外，马匹头部有着很明显的开颅痕迹。
　　威廉也是一眼看出端倪，“这是……将死刑犯的头颅塞进马的颅骨内？”
　　“是经过驯化处理，具备兽性病症的死刑犯。”
　　“有点意思。”
　　威廉走向马车，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耳孔，纳什马上心领神会而钻进大脑，继续保持着寄生状态。
　　黛斯琳看着这一幕也难免有些不适，“喂！你脑袋里的寄生虫能感受到外界情况吗？”
　　“必要时候我会直接屏蔽他的感知，例如在接下来的行车途中。”
　　“那就好~”
　　黛斯琳终于露出只有与威廉待在一起才会出现的温柔笑容，迈着大长腿而跨进马车，里面对应着豪华的双人床。
　　马匹奔腾，动力激活，只要是在无障碍的主干道上能达到200km/h的速度，大大缩短行程所需的时间。


###第六百七十八章 海潮与牙齿
　　即便死刑犯改造的马车速度足够快，前往沿海地带也需要一天一夜。
　　校长已将高跟鞋脱去，侧躺于床铺，只要确保没有第三者的存在她便不必再拘束自己。只有独处或是与威廉待在一起时，她才会完全放松下来。
　　“威廉，你其实很清楚这趟旅途的风险吧？”
　　威廉坐在对面的床沿，目光注视着校长那四芒星结构的眼瞳，“当然，不然怎么会拉下脸皮让校长你入伙……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我肯定不会麻烦您的。毕竟没有你的坐镇，锡安的风险指数会直线上升。”
　　“哼~装模作样。”
　　威廉保持着坐姿慢慢弯下腰，双手抵住下巴，“话说组织以前没有过任何的出海经历吗？”
　　“当然没有，锡安的总战力还不足以支撑‘出海’这件事。达到途径的强者就这么几个，而且出海本身也存在着大量的风险。
　　组织也曾有过出海的想法，名为【大迁移】。
　　当时考虑的是，我们所在的卡丘瓦（Quechua）大洲如果被确认完全灰域化，且皮厂准备对我们进行全体奴役的话，组织便会进行全面迁移。
　　跨海前往中域大陆（Middle-Earth）尝试寻觅别的人类组织。
　　但这个想法甚至都还没有写成计划就被推翻了，随着我们对旧世界的了解，并没有发现除了我们以外的‘自由人类’。
　　其他大洲的人类，或许并没有我们这么幸运，没有得到像皮厂这种源疫区的直接庇护，甚至给予不影响人性的「绅士之皮」让我们以人类的身份接触病症、自由发展。
　　其他大洲的人类，要么死亡，要么被病者们圈养起来进行物种转化。”
　　威廉用手指轻轻刮着鼻梁，“很奇怪呢，根据我在书本上读到的地理知识，中域（Middle-Earth）的规模可是远大于我们所在的卡丘瓦大洲。
　　那里的人类密度、文化与科技水平应该都高于我们这边。
　　讲道理应该会吸引不少源疫区在那边提前殖民，建立新世界的根据地。哪怕不像皮厂这样放任自由，或许也会给他们一些发展空间吧？
　　现在却是除了我们组织以外，旧世界就没有一个像样的人类，这一点很奇怪……”
　　谁知，黛斯琳校长直接将白皙长腿伸了过来，脚掌正对威廉面部，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没必要再去想着这种事情，还是顾好眼前的情况吧~如果我们这趟出海抵达中域，到时候就能知道具体的情况了。
　　话说，威廉你的气息似乎变化了不少，和我讲一讲你离开这段时间在旧世界的经历吧，听听故事打发一下时间~在学院里没人讲话，只能隔着星系与一帮老家伙聊星辰实在有些无聊。”
　　“也好。”
　　……
　　一夜过去。
　　黛斯琳由最开始侧躺姿势，变成了盘腿坐姿，
　　两只手还交叉轻轻抓在脚掌上，两颗星眸双眼瞪得硕大。
　　威廉所讲述的异世界故事新颖、精彩且异常生动，配合癫脑不间断地传递记忆图片，描绘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类世界。
　　惹得校长几乎大半夜没睡、激动不已，故事每过一个节点她都有许多问题，直到凌晨三点才好不容易结束。
　　“校长，晚安啦~好好休息吧，明天还要跨海呢。”
　　当威廉躺下休息时，
　　黛斯琳裹在她的被褥里却迟迟无法入眠，脑海间通过星辰云雾将刚刚的故事完全重现，不知为何，她居然生出一种少有的羡慕，羡慕那位名叫凯瑟琳的马戏团成员能与威廉一同进行这样新奇而有趣的异世界冒险。
　　她也想要去，想要去看一看那边世界的星星。
　　“威廉……”
　　辗转反侧之下黛斯琳想要继续聊下去，可对面的床却没有传来回应，似乎已经睡着了。
　　就在她略微有些失落的时候，一阵声音传来：“校长，今后有机会可以一起过去，想必那边世界的星星或许能让你产生新的感悟。”
　　“嗯，快睡吧。”
　　焦躁的内心得以安宁，睡意袭来。
　　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的颠簸频率与程度大幅提高，同时还有一阵强烈的潮湿感钻进车厢。
　　“老大，老大！你们这边的感染居然这么严重！
　　真是不可思议，旧世界不同源疫区间有着很明确的领地划分，严禁「交叉感染Cross-Infection」，而你们这边不受常规条理约束，居然生出了这种联合病症，真是有趣。”
　　在威廉睡醒的同时，纳什的兴奋声音便在颅腔内传开，
　　睁眼时，
　　原本整洁干净的马车厢居然铺上了浅浅的水渍，
　　设有金属隔层的车厢居然在渗水，各种贝类、植物甚至是细小的眼球生长出来，甚至还有手指大小的螃蟹在墙面爬动。
　　最夸张的是，盖在威廉身上的被褥还长出了藤壶结构。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入侵车厢的是另一种东西……让威廉感觉不适，而让纳什感觉兴奋。
　　占据车厢壁面约40%的牙齿。
　　没错，皓白的人类牙齿密密麻麻镶嵌于车厢内部，让人产生着生理层面的不适。
　　“嗯！这么潮湿！”
　　威廉猛然坐起时，发现校长早已起床而且还更变了衣装，
　　利用「绅士之皮」的可塑性将昨日的长裙与高跟鞋，变成一套适合外出的束身马甲、长皮裤以及一双有着星星装饰的素皮长靴。
　　“组织曾经有绅士尝试对沿海地带进行调查，可还没有到达就直接折返了，正是被这份极端的潮湿以及怪异的【牙】给劝退。
　　大海虽然是感染最早、程度最深的区域，但旧世界那边掌控着大海的疫主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这边，也没有禁止其它疫病的入侵。
　　慢慢的，各种疫病开始在海域出现，发生大量的交叉感染，
　　其中，牙病似乎与海洋病原有着很不错的混合。”
　　“交叉感染吗？”
　　威廉试着捏住车厢表面的一颗牙齿，本以为能轻松拔除，没想到牙齿的镶嵌异常之紧，随着双指用力，向外抽离。
　　啪！
　　牙齿拔出的瞬间，海水汁液一同溅落。
　　如章鱼触须般不断扭动的牙神经被抽离了出来，威廉甚至从中感受到不弱于小动物们的生机。
　　“嗯？”
　　威廉试着将这颗拔掉的牙齿扔向地面，
　　谁知，牙神经居然载着牙齿稳稳落地，并开始在地面爬行。
　　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后，神经立即变得像一颗钻头似的，开始在地面打孔镶嵌。
　　不知为何，威廉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有些牙疼。
　　“这……这牙齿对应着旧世界的什么势力？”
　　黛斯琳满脸疑惑，
　　“威廉，你这都不知道？
　　牙齿明显对应的是旧世界的一个源疫区，虽然他们在战争结束后变得低调，也不至于不认识吧？
　　这处源疫区可以说是旧世界的‘医院’，名为【牙馆】。”
　　“我还真不知道……旧世界的医院？怎么感觉有点违和，毕竟旧世界本身就是疫病的起源，却还存在医院这种东西。
　　这牙馆是单纯提供口腔方面的治疗，还是怎么的？”
　　“我没有去过，毕竟【牙馆】的规模对比其它源疫区并不大，而且一直都很低调，甚至隐匿在世界的角落。
　　传闻只有身负重伤，即将死去之人，若在人生的最后阶段选择游荡在旧世界的无人区，就有可能见到【牙馆】。
　　具体什么样，我也不清楚。
　　只是没想到，在旧世界颇为低调的【牙馆】，居然在我们这边如此主动，大肆感染并占据沿海地带，
　　看来这群旧世界的医生很有远见，想要提前在这边扎根，等到世界感染完成时就立即将【牙馆】转移过来。”
　　威廉也是颇感兴趣地打开车窗，
　　虽然外面弥漫着浓厚的灰质，但借用深渊的视觉大概能感受到一座特别的城市就在不远处，并且能清晰听见海潮声。


###第六百七十九章 牙疼
　　锡安最新开发的高级马车在尚未抵达目的地时突然停下，不再移动。
　　威廉与黛斯琳也同时发现一件事，负责拉拽车厢的那匹马，也正是被改造的死刑犯，已经死了。
　　两人同时下车检查。
　　弥漫在这里的灰域等级已经达到锡安给出的第四级【禁（forbidden）】，常规绅士在这样的灰域下必死无疑。
　　曾经的水泥路已完全病化，
　　一种类似鱼骨的结构贯穿在道路中央，作为道路的‘脊’，而路面则覆满着银亮鱼鳞，
　　使得整条道路看起来就像一条在灰雾间无限延伸的带鱼。
　　但马匹的死亡却与道路没有直接关系，他是被溺死的，马匹的眼眶、鼻孔以及嘴巴都在不断渗水。
　　威廉对马匹进行开颅后发现颅腔间也注满着海水，
　　这些空气中的水分还夹杂着深海弧菌，对开源以下的生命十分致命，即便是开源病者都会很不舒服。
　　另外还有一类非致命的疾病作用于马匹，马的牙齿不知何时已经完全脱落，每处牙龈均留有漆黑窟窿。
　　“灰域的影响居然会这么强？”
　　“这是当然，这匹马能坚持到这里完全依靠死刑犯本身有一定的病症能力，否则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死了。
　　这么浓厚的灰域对大部分绅士来说都是致命的，只有我们这样完成途径，被旧世界完全承认的个体才会没什么感觉。”
　　说到这里时，黛斯琳猛然伸手捂住脸颊，一阵刺激性的牙疼让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威廉也同时感受到有一种比深海弧菌更具侵略性的病毒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肉体，
　　不过，即便这种病毒再如何隐蔽，即便这种病毒不会入侵大脑、血液，只针对牙齿，只要胆敢对威廉的「完形者躯体」有所企图就会被立即发现。
　　就好像一位身手矫健的忍者借着夜色秘密潜入某条街道，
　　他对这条街道上各种商铺、住宅楼不感兴趣，
　　而是针对‘路灯’作为切入点，想要撬开路灯而由埋在下面的线路来入侵整条街道。
　　就在忍者对路灯动手脚时，一帮怪异团体便从黑暗间走出，有的在抖动着胸肌，有的在用钢钉撕裂肉体，有的踏着羊蹄，甚至还有一只只漆黑而满是孔洞的巨型寄生虫。
　　任凭这位忍者使出各种破坏性的忍术，最终依旧被按在地上疯狂暴揍，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最后被捣成肉泥而倒进下水道。
　　“校长，应该是某种牙齿相关的病毒，需要我帮你清理吗？”
　　“不用~”
　　黛斯琳贴在脸颊的手掌溢出阵阵星光，那些刚刚扎根于牙神经表面的隐性病毒立即遭到宇宙射线的直接辐射，全部死去。
　　“很早就听说过【牙馆】的病毒隐秘性很高，的确很厉害……光是这种随意散布在外的普通病毒就能不知不觉入侵我的口腔。”
　　“有意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源疫区，我们快点过去吧。”
　　威廉已经兴奋起来了，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遭到交叉感染的港口城市会是什么模样，两人踩着道路中心的鱼骨，向着海潮声传来的方向不断靠近。
　　校长全程施展着观星术，可见其手掌间有着一颗颗类似星球的物体在转动，试图提前捕获可能到来的危险。
　　既然如此，威廉也就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甚至还借机与纳什沟通起来。
　　『纳什，你对【牙馆】的了解多吗？』
　　『牙馆~这在我们旧世界可是很有名的。这是我们旧世界的‘综合医院’，是特殊的源疫区。它的定位与僧院相同，是隶属于病灶中心的重要机构。
　　战争期间，牙馆也是提供着重要的医疗支持，让很多本应该死去的病者只要被送往牙馆，或者分馆，短时间就能恢复满状态而重新登上战场，
　　只可惜这样重要的地点自然被外来者给盯上，整个牙馆都遭到严重打击，传闻医术最为高明的馆长，同样也是旧世界的一位疫主也被暗杀死亡。
　　战争结束后，牙馆也是一蹶不振，销声匿迹。
　　即便疫主死亡，但因牙馆的特殊性而保留着源疫区的头衔，一直以来都在暗中发展，借用病灶中心供应的疫书-《口腔医学》来发展人才，试图培养出一位新任馆长。
　　可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说相关的消息，毕竟旧世界那样遭到各种规则封锁的环境下，想要诞生一个疫主实在太难。
　　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将重点放在了这边世界。』
　　威廉有些惊讶纳什给出的信息，『特殊源疫区吗？疫主居然也在战争期间被杀了……难怪这样一个知名的源疫区会销声匿迹，我居然都没听过也没见过。
　　依照校长的说法，牙馆现在应该变成了类似公爵商会的移动型组织，暗中引进一些将死之人，一是提供治疗，二是筛选人才。
　　可惜，几千年过去，人才依旧没能筛选出来。』
　　纳什也是摇了摇头，『疫主~太难了！哪有那么容易，战争结束到现在，整个旧世界就没有诞生过一位疫主，像Mr.兔子，贾恩以及亚特那样的变态都依旧留在银圈。』
　　『没想到，纳什你懂得还挺多嘛。』
　　纳什被这么一夸，立即用鞭毛挠了挠它的透明脑袋，『嘻嘻~我在马戏团经常会没什么事做，毕竟我还是主管的时候又不需要考虑表演，没事做就会跟着其他扑克脸闲聊，他们也都来自不同区域，聊着聊着，旧世界的大多数事情也就知道了。』
　　『行吧，看看这边的殖民地是个什么情况，看看传说中的‘旧世界医院’有没有把他们的医疗技术带过来。
　　如果真的带来了，那就很有趣了。
　　而且，这座城市还混着弧海古菌，不知道会是一个怎样的感染城市。』
　　一路畅通，除了飘浮在空中的病菌可能带来危害，没有任何危险袭来。
　　慢慢的，
　　浓雾间不止道路，而是慢慢映出一道拱形镂空的城市大门，占据整个公路。
　　大门两侧便是以砖瓦砌成的墙体，只有三米多高，表面因潮湿而贴满着各种珊瑚贝类，
　　墙体设有密集的锥刺，相隔数米还立着一尊生有翅膀、胡须为章鱼腿结构的鱼人雕像，呈半蹲的姿态。
　　雕像的眼睛则嵌满牙齿，怪恶心的。
　　这样看似普通的墙体，或许比一般的城墙具有更好的隔离效果。
　　威廉的目光还是更多放于眼前的城市大门，顶点达到十米，上面还挂着牌匾，写着旧世界的文字。
　　【迪普图斯（Deeptooth）】
　　隔着镂空大门还能隐约看见各种哥特式的建筑轮廓耸立在内，
　　当威廉伸手触碰到城市大门时，
　　咕噜咕噜~身旁以鱼鳞覆盖的地面突然沉降下去，变成一汪水池，有什么东西开始上浮。
　　最终浮现出一只老态龙钟的鱼人，身上还穿着湿透的人类大衣。
　　眼球肿大而吐出，头上毛发已然掉光，脖颈间存在着类鱼鳃的呼吸结构。
　　最难以接受的是此人没有下颚，露出在外的口腔满是密密麻麻的牙齿，甚至还有一条载着牙齿的舌头挂在其中。
　　说话时还能清晰看见被牙齿堆满的喉管处不断冒泡。
　　“尊敬的银圈病者，欢迎来到迪普图斯！由于你们并不属于这里，想要入城需要缴纳一定的费用。”
　　还不等对方说多少，威廉直接从贪婪宝库间取出五十枚古硬币。
　　“够了吗？”
　　“完全够了，谢谢大人！我这就给你开门，另外需要我带路吗？”
　　“用不着。”
　　威廉可不想让这个看上去就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的家伙带路，自己探索也更有意思一些。
　　大门开启，一座保留着哥特式风格的港口城市映入眼帘。


###第六百八十章 牙仙
　　港口城市-迪普图斯。
　　其建筑风格与锡安有着很高的相似性，
　　或者说这片大洲的人类在修建大型城市时都偏向于现代哥特风（哥特复兴），其主要特征就是高耸而瘦削的尖顶、尖塔。
　　旧世界的疫病殖民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建筑风格，完全保留。
　　或者说【牙馆】并不排斥人类文化，而且接纳性也很不错，愿意做出改变。
　　当然，人类建筑风格虽然得到保留，但疫病相关的东西也加入了进来，尤其是弧海带来的多样性菌种让整座城市看起来既有着人类文明的规则，也有着疫病的无序。
　　嘎~城市大门被缓慢推开。
　　威廉甚至还没有完全踏足其中，便迎面吹来一阵海风，风中夹杂着一股浓厚而丰富的味道，
　　除腐烂海产、臭靴子、脓疮溃烂以及溺死者那肿胀身体不断从肛肠排出的气体外，
　　还有一股让威廉十分熟悉，或者说由易辰记忆间传承过来的气味，是现代化医院或牙科诊所里面经常能够闻到的消毒水气味。
　　混在这里面的消毒水气味如同画龙点睛，让这份复杂而层层叠加的臭味更上一层，使得这股气味能直接闯进外来者的口腔，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犹如一场高烧，从内部冲刷着来访者的思绪。
　　一般而言，任何来到这里的外来者，即便是旧世界自称见过不少世面的病者，都会感觉胃囊被巨力所拧转，吐个没完。
　　Yue！
　　威廉甚至都因为消毒水的效果而感觉恶心，立即给自己的呼吸道创建过滤装置，将熟悉的针刺面罩戴在面部，既能过滤恶臭又能彰显自己与僧院相关，利于办事。
　　黛斯琳校长似乎提前就预知到交叉感染所产生的极致恶臭，早早就为全身笼罩上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星幕，用以阻隔气味。
　　跨过大门，踏足城市，
　　踩在脚下的城市道路比之前的公路还要夸张，
　　曾经的水泥路被海洋尸体所替代，铺满着死去的深海生物，以鱼类为主，无论是体格巨大的鲸鱼或是很小的侏儒鲨都严丝合缝地镶嵌于地面，不留一丝缝隙，甚至还有专业施工队进行‘找平’处理。
　　构成街道的鱼类并没有完全死去，他们的眼睛还能活动，注视着每一位路过者，而且每一条鱼还保留着一副健康牙齿。
　　耸立在这里的建筑也是极度潮湿，三层以下的外墙区域布满着密密麻麻的藤壶结构。
　　让威廉有些惊奇的是，这座城市居然有电。
　　不只是路灯点亮，每家每户都有着灯光映出，隔着浓雾甚至还能大概看见那耸立于海岸端头的巨型灯塔，正在为出海的船只提供的照明。
　　也就是说这里的病者保留了电厂并学会电力相关的运用。
　　两人沿着街道刚走过没多远，
　　眼前便有一支裹着纯白硬化长袍的三人小队迎面走来，
　　他们的面部仅有一张占据40%面积的横向大嘴，再无更多器官。
　　嘴巴均呈‘微笑状’，没有任何的嘴唇结构，以至于牙齿完全暴露出来。上下两排完全对称，整齐而洁白，齿间找不到一丝污渍。
　　寄生虫纳什在看到这只特别小队时，眼前一亮。
　　“牙仙（Tooth Fairy）！不对……是一种偏向于你们人类风格的新型牙仙。
　　真正的牙仙长得还要奇怪一些，在他们体表外部都生长着许多牙齿用作装饰，甚至连用于繁衍生殖的器官上都有齿的结构，似乎别有用处。
　　迎面走来的牙仙明显要收敛许多，更容易被你们人类所接受……甚至可能就是你们这边人类遭到口腔噬菌体病毒感染而形成的。”
　　“牙仙？”
　　“没错，他们是牙馆麾下最基础的单位，类比于原墓的真实死者、癌宫的癌者、生育之林的羊群或是僧院的僧侣。
　　不过这群牙仙的水准相对较高，而且还精通着医术，一般在旧世界遇见也尽可能不去招惹他们。
　　否则得罪了牙馆，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麻烦。”
　　牙仙靠近到威廉面前时，十分有礼貌地低头，为首的一人甚至伸手入嘴，摘下一颗牙齿作为见面礼。
　　威廉也当作是当地习俗，接过牙齿并放于胸袋。
　　为首的一人开始说话，他并不是通过声道发音，
　　而是通过上下咬合与磨牙，于牙齿间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欢迎两位来到迪普图斯，
　　两位作为银圈病者居然不受这边世界的限制，你们应该是人类本质吧？真是了不起，居然能以人类身份成长到这种程度，而且还得到了源疫区的青睐。
　　我们这里虽说蕴含一定的深海疫病，但主要关联着旧世界的【牙馆】，如果两位有任何医疗方面的需求，只需要支付对应的‘货币’，我们就能尽可能提供让你们满意的服务。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黛斯琳校长本想直接谈及船只出海的问题，威廉却先一步说着。
　　“你们这里能做全身体检吗？”
　　“当然可以，不过您已经达到银圈水准，恐怕只有我们这最高等级的体检才能满足你。”
　　“多少钱？”
　　“我们这里的支付方式分为两种，古硬币的话大概一次最高体检100枚/人。
　　如果您手头比较紧的话可以进行免费牙检，我们会根据你的牙齿质量来出价，通过支付牙齿就能进行消费。”
　　“不差钱，带我们过去吧。”
　　“请跟我们来。”
　　威廉快步跟上时，校长一脸不解地问着，“话说你不是很急吗？怎么又有时间在这里逗留了？还要搞什么体检，我可不参与。”
　　“我想要看看这群牙仙的医疗技术到底如何，或许会有利于接下来的月球谈判。
　　不知道校长你是否记得，月痕那家伙同样精通医疗而且他还在月球里面创建了自己的诊所。”
　　“嗯。”
　　黛斯琳不再多说什么，两人跟随牙仙小队来到迪普图斯最大的医院，拱形前门的顶端挂着一颗特殊的牙齿并刻着古老文字。
　　【牙馆-迪普图斯分馆】
　　根据周围的灰质流向，威廉能判断出一条连接旧世界的「通道」就设在医院里面，或许能直达真正的牙馆也说不定。
　　听闻有外来的银圈病者要在这里体检，整个医院都行动起来，甚至开辟出了一条专属通道。
　　“两位都要体检吗？”
　　“不，就我一个人。”
　　“好的~家属或朋友请在大厅等待，体检者也请您提前褪去身上不属于您的部分。”
　　“好。”
　　威廉做出一个挖耳朵的动作，直接挖出一根寄生虫。
　　“纳什，跟着黛斯琳校长在外面等我，保持寄生虫姿态就好，以免吓到别人……毕竟你作为马戏团刽子手的身份似乎还挺有名的。”
　　“遵命老大！”
　　牙仙们在见到威廉居然从脑袋里扣出了另一位银圈寄生虫，惊讶不已，私底下开始揣测神秘青年的真实身份。
　　很快，
　　脱去外套，一丝不挂的威廉走进体检区域，
　　其腹部深渊的独特结构，也是让整个医院震惊不已，全医院的牙仙纷纷来到监控室，想要看看这位青年的身体到底如何。
　　跟着广播给予的提示，
　　威廉走进类似于铁处女的活体棺材内，里面密密麻麻排列着检查专用的敏感牙齿，贴于全身而开始检查，必要时牙齿还会在肉体表面摩擦、轻微啃食。
　　一番检查下来，
　　医院的负责人领着一群牙仙来到现场，鞠躬并略带歉意地说着：
　　“实在抱歉，我们这里的设施无法完全渗透您的肉体，做出的体检评估无法达到标准！我们会退还相关费用，并给予补偿。”
　　“没办法体检吗？”威廉也是略感失望。
　　“有……但是得请旧世界的副主任或主任级的「牙医」亲自为您检查，由于世界跨越的限制性，请专家过来做检查的话价格会很高。”
　　“多高。”
　　“至少三千硬币打底吧。”
　　“可以啊，去请吧~”威廉直接从贪婪戒指取出三千硬币作为定金，“不够的话，我这里还可以补上。”
　　“行，但牙医们并不一定会同意过来，我们还需要向牙馆提供一份您的个人信息，如果有牙医对您的状态感兴趣才可能选择跨界。
　　您以及您的朋友先暂住于医院旁边的旅馆，我们会提前告知老板让他好好招待你们的。”


###第六百八十一章 邀请
　　旧世界
　　一栋纯白洋馆正在荒漠间慢慢移动，仔细观察将会发现洋馆底部竟然布满着牙齿，每颗牙齿都长着丰富且灵活多动的牙神经，
　　既能实现洋馆的整体迁移，还能随时随地进行扎根。
　　这正是特殊源疫区-【牙馆】
　　当前，
　　一阵特殊的神经感应由世界另一面传来，直达牙馆内部。
　　与寻常的世界通道不同，牙馆用于连接人类世界的【通道】，还利用了源疫区特有的根神经技术。
　　被改造过后的「根管通道」可跟随牙馆一同移动，便于对人类世界殖民地的高效管理。
　　通道的外形已然变成牙龈的结构，通道口更是被一颗大型牙齿完全封堵，需要跨越通道时只需要撬开这颗巨型牙齿即可。
　　通道内部挂着粗壮的牙神经，借由神经进行通道穿梭便能有效降低跨越世界带来的副作用。
　　正如威廉所推测的一样，牙馆非常看重人类世界的殖民地，
　　其中存在着交叉感染，与弧海紧密相关的迪普图斯城则是他们最为重视的城市之一。
　　当前，
　　一位后颈印刻着「牙齿与死鱼」印记的牙仙通过攀爬神经来到牙馆，负责接待这位牙仙的是一副可以自由活动的假牙。
　　“迪普图斯的牙仙，在这个时间赶回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并没有，港口情况一切稳定。
　　只是有三位银圈病者拜访港口，其中两位更是由人类成长而来，一位属于观星者，另一位的身份无法直接确定，对方戴着与僧院相关的面罩却是自由之身，十分奇怪。
　　并且，这位与僧院相关的银圈人类还要求在我们港口进行体检。
　　迪普图斯分馆现有的医疗设备无法完成对此人的体检，对方希望邀请牙馆的专家亲自为他体检，并且已经支付了3000枚硬币作为定金。”
　　“他提交了个人资料吗？”
　　“只给予了人类这边相关的部分资料，另外我们的体检装置也得到了一些关于他的皮肤、肉质以及大概体内的数据分析。”
　　“资料给我吧，我会交给感兴趣的副主任或主任，一小时内给你答复。不过，牙馆这段时间比较忙，希望不大。”
　　迪普图斯的牙仙将纸质资料送到假牙口中，假牙立即从牙龈间长出神经结构的腿足快速离开。
　　相关资料被上传医院的神经内网，由不同区域的假牙进行打印并交到对应的牙医手中。
　　可大部分主任牙医根本就没空，一听需要承担世界穿越的副作用根本不看资料便直接否决。
　　一些手头事情不算太多的副主任倒是看了看大致内容，
　　可当他们看见身份栏写着‘疑似僧侣’的字样便感觉头大，在他们的印象中苦痛僧侣是一帮十分固执且难以交流的群体，而且他们那满是铁链的身体想要体检就必须进行金属探测，麻烦得要死。
　　就在大部分牙医都拒绝时，一位刚上位没多久的副主任医生因闲得没事而认真审阅全部的资料。
　　“疑似僧院却能自由活动，而且还是人类身份。
　　分馆仪器所检查的身体结构居然没有产生金属响应，而且对方的肉体强度高得可怕，腹部还存在着一种无法定义的空间结构。
　　更是有一位占星者与银圈寄生虫作为他的队友。
　　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港口并要求体检……过去看看吧~我的体质应该能将跨越世界的副作用降到最低。
　　或许能够让我遇见一位非常特殊的研究个体~这份体检申请，我接了！稍等一会儿我就过去。”
　　“是！”假牙告退。
　　副主任牙医从抽屉里取出一面镜子、金属针线以及特殊的消毒液，
　　脱掉她平日里始终佩戴的口罩，开始对她那特殊的嘴巴进行缝合，
　　金属材质的丝线贯穿嘴唇将整张嘴巴封得严严实实，她本身的气息在这个过程中大幅降低。
　　缝合完成，牙医很快便来到通道处。
　　迪普图斯的牙仙在见到接下体检请求的牙医时，不禁瞪大眼睛，“洁西卡医生，居然是您！？”
　　“嗯，看资料似乎是一位很有趣的人物，反正没事做就过去看看，带路吧。”
　　“好。”
　　……
　　【迪普图斯分馆】
　　威廉正坐在休息区与校长聊天，一位负责传信的牙仙以最快速度跑了过来，“尊敬的威廉先生，牙馆的一位副主任牙医接纳了你的体检请求，请跟我前往体检区域吧~副主任已经在等您了。”
　　“嗯？还真有达到银圈级别的牙医过来了？”
　　威廉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还真引来一位牙馆间的重量级人物，
　　钱不是问题，来自贪婪.格利德的宝库随便挑一件宝物就能换取不菲的钱财。
　　再次来到封闭式的体检区域时，这里已经多出一个人，
　　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威廉猛然停步，戴在面部的针刺口罩哐当作响，嘴里的牙齿居然出现一瞬间疼痛抽动。
　　眼前，
　　一位纯白卷发落于双肩，戴着白色口罩的女医生正笔直站在体检区中间。
　　没有牙仙那样的硬壳长袍，
　　而是穿着一件颇为凸显身材的高领毛衣，毛衣的底摆偏长而达到大腿中部，因此也没有穿戴任何底裤，仅在下面踩着一双过膝的皮质长靴。
　　显露出来的腿足没有校长那般丰腴，却是细长而白皙。
　　另外还有着一件深褐色的皮大衣披在背上，似乎在服装这方面很有品位，
　　而威廉最注意的则是对方的眼睛，其眼眸只是一粒纯白小点，仿佛能看清自己的身体构造。
　　“嗯？果然很特殊，肉体表面看上去完美无瑕，腹部还有着……”
　　说到这里时，牙医整个人一阵颤抖。
　　一个踏步直接来到威廉的面前，主动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并蹲下身体，近距离观察腹部，观察着深渊般的圆洞。
　　“这是深渊！你是深渊的代言人！”
　　“没错，第十深渊的代言人，威廉.Y.贝伦斯，不知医生你如何称呼？”
　　“叫我洁西卡就好~”她不再观察，而是起身开始磨牙。
　　能听见口罩内部不断传出强烈的磨牙声，不知是烦恼还是兴奋。
　　“能不能给我多一些时间，想要体检「深渊」的话，常规的体检耗时是完全不够的。如果你愿意配合，我可以一分钱不收。”
　　威廉能对从对方眼里看到一种对于探求未知的渴望。
　　“需要多久？”
　　“一周左右，可以吗？”
　　“太久了~我只是路过这里且对牙馆麾下发展的殖民地比较好奇，想要试一试体检项目。接下来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最多在你们这里耽搁一天。”
　　牙医洁西卡的磨牙速度变得更快，表情也是颇为苦恼，这样大好的研究机会她真不愿意放弃，
　　“给我五天时间，不~四天如何？我倒过来给你三千硬币。”
　　“我真不缺钱，而且我真的很赶时间……嘶~这样如何？洁西卡小姐你跟着我一同踏上旅程，在行程途中进行体检的话，就不存在时间问题了。
　　到时候你再随便找一个返回旧世界的通道应该可以吧？”
　　“你们要去哪？”
　　“前往港口自然是准备跨海了，去往另外一个大洲，见一位我的老朋友。”
　　洁西卡持续着磨牙，同时还将一根手指伸进面罩进行撕咬，鲜血直流。
　　最终给出回复，“可以~不如现在就出发，体检在船上进行也是一样的，我并不需要用到这里的器材。”
　　“请~”
　　威廉十分绅士地做出一个邀请手势，尽可能控制住表情，不让情绪溢于言表。


###第六百八十二章 登船
　　【迪普图斯分馆】
　　黛斯琳校长正与寄生虫形态的纳什在休息区等待，
　　指头大小的纳什本体在座位上来回蠕动，他明明本体是寄生虫却显得一点也不适应这样的体态。
　　黛斯琳也感受到对方的不适感而给出建议，“威廉让你保持寄生虫的姿态，是不想你显露原本的人形吧？那你变成另一种人形不就好了吗？”
　　“有道理哦！”
　　说罢，纳什的身体开始膨胀，为不让身份暴露，他甚至连性别都改了。
　　乱糟糟的棕发披散开来，一部分落在后背一部分遮盖部分五官。
　　一副瘦小甚至感觉营养不良的身板，却有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
　　看上去像15，16岁的贫穷少女，甚至连声音都变了。
　　这样的拟人态甚至让校长都略感兴趣，如果不用星辰观测根本看不出这是一种伪装，甚至纳什所化的少女还有一种楚楚可怜让人想要好好怜惜的感觉。
　　伸手捏住纳什的下巴，端详面庞。
　　“还挺不错的~完全雌性化。你平时会以这样的姿态与威廉待在一起吗？或者说他要求你以这样的姿态陪伴他。”
　　“老大可没有这样的癖好，而我也不太喜欢女性化的身体，虽然很轻盈但总感觉少了那团类似尾巴的东西以后，平衡性差了不少。”
　　黛斯琳也借机聊起关于威廉的私人话题，“话说，威廉在你们马戏团的地位如何？他应该算是新人，快速上位甚至成为里面的首席之一应该会引得很多人不满吧？”
　　“不不不！你太小看咱们老大了，威廉大人虽然属于新人，但他能破格担任首席是全马戏团共同承认的。
　　而且，其他成员与老大的关系都处得很好，也经常私下邀请老大去他们那里玩。
　　我在马戏团内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能像老大那样受欢迎的。”
　　“挺不错的嘛。”
　　“那当然了，咱老大可是老板的接班人之一！”一谈及威廉，纳什那是自信满满。
　　就在黛斯琳还准备询问更深入的事情时，嗒嗒~一阵脚步声传来，而且还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除威廉外，还有一位陌生的个体跟在他身后。
　　咔~当仔细品味那份陌生的气息时，
　　校长与纳什同时产生牙疼回馈，甚至感觉嘴里的牙齿都猛然抽动了一下。
　　“嗯？这是……旧世界的牙医！”
　　两人目光一齐看向通道时，
　　一位戴着口罩，白发披肩的牙医正跟着威廉一同走出。
　　牙医那白点状的瞳孔也第一时间注意到正在这里等待威廉的‘朋友’，犹如扫描仪般快速检测，确认了观星者与寄生虫的身份，兴趣又多了几分。
　　威廉也是连忙介绍起来，“这位是从牙馆过来的洁西卡牙医~出于某种原因，她将跟随我们一同跨海。”
　　“什么原因？”校长双手抄在胸前，侧眼询问。
　　“由于我身体的特殊性，常规体检无法进行，需要花费一周的时间，洁西卡将在航海途中完成这一流程。”
　　“哦~”黛斯琳没有继续问下去，“那我们走吧，有这位牙医的随行，跨海确实会方便不少。”
　　当黛斯琳起身走向门口时，
　　纳什却走去相反的方向，他垫步来到牙医的身旁，撑大鼻孔而上下嗅动着。
　　“还真是牙医，世界穿越所受的限制居然比我还小~好厉害呀！不愧是老大，居然能让这样的牙医与我们随行，越来越有趣了。”
　　纳什当面变回寄生虫模样，沿着威廉的耳孔爬进大脑。
　　这番情形让洁西卡一惊，不太喜欢说话的她也从口罩下面传出声音，“这种专门吞噬大脑的阿米巴原虫你居然敢让它寄生在大脑区。”
　　“纳什他是个好人，不会乱来的。走吧洁西卡医生，我们还得物色一艘出海用的船只呢。”
　　“这种事情我会让人安排的，我们直接去渡口就可以了。”
　　“麻烦了。”
　　副主任牙医在这样的人类殖民地有着绝对统治权，一声令下全城都将动员起来。
　　听说她将要随同出海，这座港口城市立即拿出现有的最好船只，
　　以人类轮船为基础框架，配合特殊的牙龈感染、弧菌涂抹而最终形成的感染游轮-【大龈号】
　　轮船底部完全牙龈化，飘动着大量的牙神经，
　　只要船长将神经接入控制室，就能操控所有的牙神经既能进行划水，也能如同螺旋桨那般快速搅动，灵活性远高于正常船只。
　　而且游轮也根本不需要任何的燃料，在船底中心还生有一张大嘴，航行过程中将定期吞噬海洋生命来获取生物能量。
　　另外，轮船外壳贴满着藤壶，甲板、客舱等等公共区域均溢着超过脚踝的海水，同时还有鱼虾在里面游动，
　　这样的深海成分能被海洋有效识别，不但不会被吞没，还会在适当的时候以海浪助推。
　　而且这艘大龈号还配备着二十名经验老到的船员，将陪同众人完成这趟出海的旅程，当前也是全员站在甲板上恭迎三人的到来。
　　全员均是牙仙，只是他们的身体或多或少也被弧菌感染，全身湿润不说甚至还有不少鳗鱼类的生物在他们皮下游动。
　　威廉直接找上船长询问出一个关键问题，
　　“你们这艘船有抵达过别的大洲吗？”
　　“尊敬的乘客您只管放心，所有陆地我们都到过。
　　虽然沿途可能会遇到无法避免的深海效应，但有你们几位银圈病者在船上，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请问你们这趟出海的目的地是哪一块大洲？”
　　威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至甲板的最前端，面朝大海，随着一缕发丝被完全染为银色，他缓慢抬起手臂而指出一个方向。
　　“这趟出海暂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先向着这个方向前行。如果有任何的方向变动，我会立即通知你们的。”
　　“好的，那么就请各位前往客舱休息吧，今日出航只为你们三人服务，有任何需要的地方都可以随时呼叫我们的船员。”
　　在船员的带领下来到客舱区域，这里对应着各式各样的豪华套间，虽然浸水但却被打扫得相当干净，电力也是正常供应。
　　“校长，安全起见我们还是住在一起吧？”
　　面对威廉的提议，黛斯琳却摇了摇头，
　　“用不着，我的观星术能提前预知任何危险的到来。你不是要进行耗时较长的体检吗？住在一起的话，我可能会影响到你们的体检工作吧？
　　我一个人住在隔壁就好了，如果探知到危险会通知你们的。”
　　还不等威廉回应，校长已经走进对面的套房，关门上锁并设下星辰结界。
　　威廉也只能略微摇头，转向自己的套间，“洁西卡医生，我们住在这里吧？”
　　洁西卡却不为所动，口罩下面慢慢吐出一番话，“我个人对体检的要求很高，你体内存在的阿米巴原虫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神经性寄生虫，可能会影响体检结果，甚至产生极大的偏差值。我建议先将它分离出来，待到体检结束再继续保持你们的寄生状态。”
　　咔~房门上锁。
　　披头散发的纳什被留在浸水的通道间，
　　咬牙切齿，满是不甘。
　　但老大的命令不可违背，最终只能埋头走入相邻套房。
　　因担心着老大可能会被旧世界的牙医当作磨牙棒，他全天几乎60%的时间都将耳朵贴在墙面上，试图偷听隔壁传出的声音。


###第六百八十三章 体检
　　游轮驶离港口，
　　船体底部的舌群集合成数片巨舌，以类似于划桨的方式推动前行，
　　贴满于船身的藤壶开始向大海发出生物信号，示意这艘游轮已被感染而属于大海的一员。
　　即便如此，因轮船移动而产生的震波依旧通过海水传播了出去，这份动静将深海间的一些特殊物种给唤醒过来，促使它们上浮而观察震波源头。
　　笼罩于大海间的灰雾已经达到组织界定的最高级-死（dead）
　　海水已不再是常规认知下的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半透明态，
　　原因在于漂浮在海水间的病原体过于复杂，混乱折射而带来的视觉效果。
　　很快，
　　一只只下半身为鲸鱼，上半身为巨型眼球的「鲸眼」浮出水面，数量之多。
　　巨大眼球仔细观察着船只，甚至还长时间跟随船只平行移动，如果让他们发现在船上存在着非海洋弧菌的感染体，他们就将如自爆炸弹般撞击而来。
　　产生的爆炸余波还将吸引更多深海生命。
　　只不过，这艘「大龈号」早已经过特殊的感染处理与牙面抛光，只要老实待在里面，不去主动暴露就不会被发现。
　　出海顺利，
　　操控室，船长正在审视着他的航海图，
　　根据威廉指出的方向他们不会与任何大洲交汇，将向着某个未知，从未抵达过的海域方向前行。
　　若不是乘客间包含着一位副主任牙医，船长绝不会接下这门麻烦的差事。
　　……
　　三间相邻的套房内，内部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黛斯琳校长漂浮于空中，手中怀抱着小型天体，某种非观星者不可见的星图已经扩散出去，笼罩游轮周围数十公里的海域。
　　一切情况尽在掌握，
　　只要有任何针对船体的可疑行为，星图内部对应的天体都将发生偏转，第一时间就会被黛斯琳所知晓。
　　当然，星图也能渗透船舱的各个房间，
　　但她并没有去刻意观测隔壁房的情况，虽然有些在意，但校长还是相信威廉与这位刚认识的牙医只是单纯的供需关系。
　　可另一间房的情况就不同了。
　　纳什已变回他最常用的演员模样，整个人就像蟑螂一样完全趴在墙上，耳朵死死贴在墙面，将所有的感知单独集中于听觉。
　　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态整整一个小时却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
　　啊~一阵极其低微的叫声被耳蜗捕捉，提供给大脑。
　　即便声音很小，他也能判断出那是老大的叫声。
　　各种奇怪的幻想在他脑海间生成，越想越不对味，摔门而出前往隔壁。可当他走到威廉与牙医所在的房间门前却又迟迟不敢敲门。
　　一旦冒犯了老大，或者打断了重要的体检流程，就是他这位副部的恶劣失职。
　　在浸水的通道间来回跺脚徘徊，
　　唰！最终，纳什伸手插进自己的大脑，将前额叶暂时挖了出来，以这种方式来控制他的情绪，如同行尸般前往游轮的其他区域。
　　【一小时前】
　　威廉与牙医洁西卡刚走进房间，屋内依旧铺满高过脚踝的海水，
　　配套着一种融合着生物肉质的天然水床，不会出现发潮生霉的情况，自适应减震效果之好，更加适合在海上睡眠。
　　同时配有装配着大型浴缸的卫生间。
　　两人刚认识不久便独处一室，威廉正准备找点话题来加深了解时，洁西卡却直截了当地说着：
　　“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在对深渊部分进行检测前，我先为你做一个全身的基础检查。
　　脱掉衣服，随便找一个空地站好即可。”
　　“好吧。”
　　威廉一个响指，黄皮直接卷走所有上衣并挂在衣架上。
　　洁西卡也立即捕捉到这份奇特的服装，“嗯？你还与皮厂有关……但为什么皮囊间居然散发着死亡气息？真的奇特。
　　话说，你的裤子也得脱了，我说的是全身检查而非上半身的检查。
　　不用担心，
　　不同类别的雄性体征我都见过，将我当作医生就好。如果你确实在意，留一条短裤也行。”
　　“好。”
　　一条黄色平角裤保留，其余全部脱去。
　　威廉这一身精悍实在的肌肉，犹如雕塑般完美无瑕，仿佛要去参加古典健美。牙医洁西卡虽在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她那白点状的眼眸还是不禁多停留了一秒。
　　她从事牙馆工作多年，第一次看到外表如此完美的肉体外形。
　　洁西卡没有急着体检，而是先脱去披在背上的大衣，平铺在床上，风衣内部居然装满着各种牙科器具，供她随时取用。
　　仅穿着一件高领毛衣走到威廉正面，两人相隔大概一米的距离。
　　“呼~接下来我会脱去口罩，展露我真实的一面。
　　我与常规的牙仙，或是其他牙医有着生理结构层面的巨大区别，并没有他们公认的美感而是异端，甚至被很多牙医私下视作‘丑陋的怪物’。
　　部分病人在看到口罩下面的嘴巴结构也会产生不适，影响治疗。
　　所以我一般会提前展示，如果你有任何的不舒服，请立即告诉我。”
　　“好的。”
　　威廉早就对洁西卡口罩下面的情况感到好奇，当前也是做好心理建设，无论什么样都尽可能稳住情绪。
　　白皙的手指捏住口罩挂带，掠过耳背而慢慢摘掉……
　　威廉从最开始的眯着眼睛到回归正常大小，再到眼睛完全放大，
　　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的厌恶或是不适，反而是一种疑惑与震惊，甚至还有一种对美景的欣赏。
　　口罩之下并没有令人生恶的场景，
　　对应着一张略微偏大的嘴巴，嘴角虽完全裂开一直延伸到耳垂，却通过针线仔细地缝合起来，让嘴巴的大小相对合适。
　　嘴唇相较正常人也是偏厚一些，但还在可接纳范围内，有一种安吉丽娜.朱莉的感觉。
　　透过略微张开的嘴巴缝隙，看向口腔内部的场景就会稍微有些不舒服了，
　　但一切还能接受，
　　口腔里面虽然遍布着牙齿，好在舌头的结构一切正常。
　　“威廉先生，你还好吗？没有不舒服吧？”
　　“你明明很好看呢~为什么要戴口罩呢？”
　　“好看？你是第一个真心说我好看的人……除了一般的牙仙会假装说一说，那些身份与我对等或是高于我的牙医都十分厌恶我这样的嘴巴。
　　他们喜欢将各种牙齿装饰在嘴唇周围，或是直接镶嵌在嘴唇，甚至将整个下巴，连带脖颈全部切开，统统化作嘴的结构，尽可能展示自身牙齿的美。
　　我不太喜欢这样，在我看来牙齿就应该留在里面，真正的美无需张扬。
　　既然你没有不适，那我就开始基础体检了。”
　　“怎么个体检法？需要动用什么器材吗？”
　　“暂时用不着……我的牙齿便是最灵敏的体质探测器。”
　　说着，洁西卡已经上前一步，张嘴轻轻咬在威廉的耳朵，牙齿完全烙印其上。
　　力度很轻，甚至有些酥痒。
　　随后又转向咬住威廉的鼻子并慢慢下滑而轻咬嘴唇。
　　“舌头伸出来可以吗？”
　　“好的。”
　　威廉刚刚将舌头移出嘴巴，洁西卡的牙齿便将伸出在外的舌头部分轻轻咬住，一阵酥麻感传开，直达脑神经。
　　松开舌头的洁西卡面露难色，
　　“癫者！？你的癫脑完善度高得可怕，仅仅通过感觉器官的咬合无法完全检验，要不我帮你做一个开颅手术？”
　　“癫脑就暂时不用体检了，这个我能自查的，你帮我检查一下肉体就好。”
　　“行。”
　　牙齿不再对头部区域下手，而是一口咬在肩膀。
　　由于威廉的肌肉密集且坚固，咬合的力度也开始不断增大，甚至感觉灵魂层面都有着来自牙齿的压迫、抖动以及轻微摩擦。
　　当咬合来到最为敏感的手指，
　　整根中指被洁西卡完全咬住并一下用力时，犹如强电流穿过大脑，迫使威廉叫了出来，
　　也正是这个叫声让隔壁屋的某人心神不宁，比肉体折磨还要难受。


###第六百八十四章 海洋异动
　　一夜过去。
　　自我切去前额叶的纳什在游轮酒吧喝得不成人形，最后被船员联合抬回房间，
　　当他迷迷糊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下午，距离登船刚好过去一整天。「前额叶」已经在他喝醉期间无意识再生，本能性地爬上墙面，继续去听隔壁的情况。
　　哇~一声更大的叫声贯穿墙体，
　　这份超乎常理的叫声让纳什全身紧绷，他不认为是老大那样的完美存在会发出这样的叫声，将一切都认定为自己起猛了，赶紧挖掉整颗大脑泡在浴缸，打算认认真真睡上一觉。
　　……
　　隔壁屋，
　　针对威廉的基础体检耗时比预计更长，花费掉一整天的时间。
　　最后阶段，
　　将全身洗干净的威廉躺在浴缸内，右脚伸出在外，
　　洁西卡则是半蹲着身体，用牙齿死死咬住威廉的脚指头，
　　不断予以牙齿压力的同时，还慢慢解开自己嘴巴的缝合线，完全张开并咬住威廉的半只脚。以口腔间密密麻麻的牙齿给予脚底最强烈的穴位刺激，直达全身。
　　这份触感比之前都要强烈，迫使威廉大声叫了出来。
　　全身的咬合到此结束，
　　洁西卡以右手轻轻勾去嘴角的唾液，重新缝合上裂开的大嘴，戴回口罩。
　　在她的脑海里已然生成了一副‘牙传感肉体探测图’，震惊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疑惑。
　　“我曾解剖过不少人类的肉体，甚至是染上癌症而大面积增生的人类。你的肉体构型与他们截然不同，只是外皮与骨架看上去像一个人类罢了。
　　你的肉体应该是利用过「远古基因」进行基底改变与补全吧？是在银浊期间完成的吗？”
　　“不愧是洁西卡医生，说得一点没错。”
　　“的确很完美，至少在我检查完成的第一时间找不出任何瑕疵，但仔细品味以后就发现问题了。
　　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指出你的肉体存在问题的人吧？”
　　“是的，不少强于我的人，或是精通肉体的人都说过类似的话。”
　　“那他们有说过是哪里有问题吗？”
　　“没……”
　　“那就以我的医学见解出发，聊一聊你肉体目前存在的问题吧。”
　　说罢，
　　洁西卡弹出她的食指，于指端长出一颗特殊的门牙，随后便伸进浴缸而触碰威廉的肉体，
　　按压、游走于胸肌与腹部间，以指尖牙齿用力刮动着肌肉缝隙或是对部分肌肉进行强力挤压。
　　威廉则是咬紧牙关，有一种说不出的苦痛舒爽感。随着手指的游动，甚至开始出现全身性的抽搐与痉挛。
　　“感觉很强烈对吧？”
　　“是的。”
　　“【虚】，这就是你的问题……你的肉体建设的确很完美，而且显然利用了大量银液才铸造出这样的肉体。
　　外表结构虽然很完美，各种框架排布都找不出瑕疵。
　　但是……你的内部却很空！
　　也就是说，你体内的病症虽复杂且多样性，但大部分的纯度都不够，根本不足以填满、占据、利用这副完美的框架，只能进行一些浅显的调度。
　　最终导致肉体留空，很多区域都只是外壳与框架，内部却是空荡荡的一片，这便是【虚】。
　　在你特殊的皮囊支撑下，或许能勉强掩盖住这一层【虚】。可一旦遭遇强敌，这份【虚】就会被无限扩大，最终导致败北，甚至死亡。
　　如果不算上你深渊的部分，你恐怕连那位跟随你的寄生虫都打不过。当然，你的癫脑我也没有计算在内，从感觉来看，癫脑似乎还挺完美的。”
　　“该怎么做才能填补这份【虚】？完善我的各项病症吗？还是……”
　　“可以去慢慢完善，利用各源疫区对应的疫书从头开始修炼，提高各项病症的纯度、浓度来填满肉体的空隙。
　　但这么做耗时很长而且也不太可能每个源疫区都愿意支持你，毕竟疫书的专属性还是很强的，例如苦痛僧院就根本不可能支持你。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别的东西，用一种分量足够大，能统御所有病症的东西对空隙，对缝隙进行填补，甚至驾驭肉体。
　　你的癫脑只能起到调节作用，需要寻找别的东西，
　　【深渊】或许有这个可能，但还得等我完成对它的全部检查才能得出最后的结论。
　　现在开始吗？”
　　牙医洁西卡那白点状的眼眸透出无尽的求知欲，她所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甚至能看到喉咙在蠕动，似乎在吞咽着口水。
　　“先吃点东西吧~我们好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饿肚子可不好。”
　　“也行。”
　　就在威廉穿好衣服，准备与洁西卡一同前往游轮的餐厅用餐时，一阵来自星辰的传音被接收到。
　　“大海有异样，小心点。”
　　威廉的眼瞳猛然瞪大，一个箭步来到房间配套的观海阳台。
　　迷雾朦胧的海面上，那些跟随船只一同游动的鲸眼居然全部都变得肿胀不堪、布满血丝，似乎准备向着船体进行正面撞击。
　　……
　　【旧世界，大源疫区-弧海】
　　与人类世界被完全感染，呈现出五颜六色的海水并不一样
　　弧海整体清澈见底，在有效光源的照射下肉眼都能看到海底五十米左右的大致情况，原因在于这里的病原体高度统一，在某种信号的统御下有序运转。
　　将镜头向着海底沉降，来到三万多米深度的海底。
　　如果在绝对黑暗的海底仔细寻觅，寻觅深海信号的源头将发现一个结构特殊的海底肠道，表面贴满着特殊的鱼鳞用作压力稳定。
　　与威廉曾经做过的‘海底之梦’截然不同，
　　真正的【深海实验室】位于海底肠道以下，是真正意义上的深海秘密，凯瑟琳大脑间与之有关的记忆均被封锁，无法共享。
　　用于研究女体、章鱼以及梦境相关实验项目均在下面的某个实验室进行着，而且梦境只是其中一个项目而已。
　　不同的实验室分布在不同的肠道分支区域，
　　当前，一间门口刻有「眼」的实验室内。
　　在这里储蓄着数千个瓶瓶罐罐，且每一个里面都塞满着鲜活眼球，每一颗眼球都对应着某湖泊、河流甚至大海间的一颗「监视之眼」。
　　除此之外，房间中心还设置有一张特殊的大型实验桌。
　　实验桌内部被挖出固定形态的凹坑并注满着海水，观察凹坑的轮廓将会发现，这正是按照人类世界的海洋比例所开凿出来的。
　　人类世界的海域实况都将完美反馈于此。
　　威廉众人所搭乘的游轮也对应着一道轮船手办而漂浮于桌面，周围也跟着大量的眼球。
　　而大名鼎鼎的鱼源今天正好就在这里，观察着这片人类的海域也是他未来准备完全扎根的新家。
　　不过，他的目光并不在船只上面。毕竟像这样的船只经常都能看见，他不会去主动干涉甚至允许着「交叉感染」的发生。
　　他的目光停留在某处海域，某处脱离他管理的海域，这里的海洋居然呈现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银色。
　　任何落入其中的眼球都将迷失方向，最终自爆。
　　即便派去了一些所谓的‘得力下属’也完全失踪，一些银圈级别的深海病者想要过去调查，可考虑到世界穿越会产生不小的副作用，限制实力，最终被鱼源给否定。
　　他需要保留深海的实力，以便实现完全的深海搬迁。
　　鱼源已经尝试了不少全新手段，可依旧无法获取银色海域的任何信息，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最初没有引起他注意的那艘轮船，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后已经能大致估算出航海路线，
　　很奇怪，航海路线有大概率不会抵达任何大洲，反倒有超过65%的概率前往银色海域，这样的航线让他立即起了兴趣。
　　亲自操控着围绕着船只的鲸眼，想要看看这艘轮船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六百八十五章 差事
　　围绕于游轮的鲸眼像是被完全激活，肿胀达到原本体积的1.5倍，表面更是布满血丝而来回收缩，仿佛随时都可能爆炸一般。
　　这等规模的巨眼一旦炸裂，威力足以将游轮吞没。
　　“怎么会这样？船只的伪装应该很好才对，难道我们中间有谁暴露了吗？”
　　威廉能想到的只有纳什，但当他冲进隔壁酒气冲天的客房时，纳什正怀抱着自己的大脑躺在浴缸睡觉。
　　“嗯？难道是大海的主观意愿？”
　　就在威廉猜测时，已经有一头鲸眼向着游轮袭来，速度之快，已经无法阻挡！眼看就要撞击船身之时。
　　嗡！星芒闪过。
　　鲸眼居然贯穿船体而来到另一面，未能发生撞击也就未能成功引爆，
　　紧跟着又是好几颗鲸眼试图撞击游轮，但都发生直接穿越来到船身另一头的奇异情况，
　　不仅将威廉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负责大龈号的船员们也都一个个吓得双腿发软，像是在坐过山车。
　　一次意外都没有发生，而且船体表面也开始流溢星光，仿佛整艘游轮正在空间的夹层间快速航行。
　　旧世界的弧海深处，
　　鱼源.纳沙塔尔看着模拟海洋上一颗颗眼球穿透轮船手办的场景，他的多层眼皮来回眨了好几次，判断出船上有着一位精通空间的特殊病者。
　　“疑似观星者的个体居然选择在牙齿港口乘坐船只……有点奇怪。”
　　鱼源亲自出手，用他那层层内嵌的手指捏住一颗靠近船只的眼球，稍微用力……啪！溅了一手指的汁水。
　　对应着人类世界，一颗鲸眼当场爆炸。
　　轰~一团绿色的蘑菇云于海面升起。
　　可当云雾散去之时，游轮依旧在正常行驶着，仿佛真的置身于空间夹层，不受任何物理层面的影响。
　　不过，鱼源并不知道的是。
　　那位悬于客房间的女子因爆炸而从嘴角溢出些许的乳白色鲜血，如果持续引爆下去，黛斯琳为保证整艘船不受影响，她自己必然撑不住。
　　可爆炸并没有继续发生，所有鲸眼也不再充血而回归正常。
　　“有点意思，看来搭乘这艘船的还真是观星者坐镇……如果目的地与银色海域有关的话，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鱼源.纳沙塔尔展开他身上那密集的鱼鳞，
　　通过鱼鳞间的相互摩擦及皮下某种组织的蠕动，奏响出一种深海间的奇特音律。
　　这份声音瞬间在海底传开，只有达到某种程度的海民才能接收。
　　不到十秒，数位体态类似人类女性的扭曲个体纷纷来到当前的实验室。
　　“去一个人，前往这艘特殊的轮船上，找到乘船者与他们进行交涉。相关的交涉内容已被我刻在这颗眼球里面，你们谁先拿到便由谁负责处理。
　　提醒一下，尽可能友善交涉。”
　　话音刚落，鱼源将手中眼球抛于空中，
　　不同的扭曲个体纷纷射出、喷出或是吐出章鱼触须，最终被一根干瘪细长的触须于缝隙间抓住眼球，接下这项需要跨越世界的任务。
　　一阵嘶哑的女声同步传来，“主人，如果他们拒绝交涉的话？需要将他们就海下葬吗？”
　　“视情况而定，尽量不要杀掉。利用大海将他们吞没即可，观星者可是罕见且宝贵的实验材料。”
　　“知道了。”
　　就在女子准备行动时，鱼源居然从身上扣下一枚鳞片扔了过去，“贴在你的身上能够大大降低世界穿越带来的副作用，注意时间问题就好。”
　　“感谢主人。”
　　【人类世界-大龈号】
　　威廉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是校长的手段而来到她所在的客房门前，想要开门却发现设有空间结界，只能选择敲门。
　　“校长，还好吗？”
　　“没事~大海既然已经平息，我稍微休息一下就能恢复了。如果不出太大的变故，我都能解决。你与洁西卡牙医继续去做你们的事吧，别耽误时间了。”
　　“一起去吃个饭吗？”
　　“吃过了，你们去吧。”
　　话音刚落，一阵空间干扰猛然袭来。
　　威廉直接无视着结界，依靠自己对星辰的感悟而穿越进来……只不过威廉穿越的通道略微有些不同，呈现出一种螺旋态。
　　一眼便看出飘在空中的校长有些虚弱，嘴角还明显留有血渍
　　威廉本能性地想要上前检查校长的伤势，可就在他靠近的瞬间。
　　原本呈漂浮姿态的校长直接甩出一发「星碎」，脚背正中威廉的脑门。
　　啪！
　　整个人直接被踹飞出去，重重撞于酒店的墙面。
　　黛斯琳则是一个优雅而轻盈的转身并瞬间换上一身平时穿着的便装，戴上她的黑边眼镜，“下次，没有我的允许，禁止入内，禁止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否则就不是踢你一脚这么简单了。”
　　“哇~真疼啊！”威廉捂着颅骨凹陷的头骨，“看来是我多虑了，校长你居然还能踢出这样的一脚~对我的突然闯入深感抱歉，下次一定不会了。”
　　“知道就好，要吃饭就赶紧的。”
　　两人相继离开卧室，
　　牙医洁西卡很老实地等在门口，没有询问刚刚发生在屋内的激烈动静，也并不关心。她只对威廉的身体结构感兴趣，威廉在哪她就在哪，也完全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三人一同走在浸水的通道间刚没多久，一阵急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老大，等等！吃饭怎么能不叫我呢！”
　　纳什一边往头颅里塞着大脑一边追赶过来，四人最终在餐厅会面，一份份看上去十分符合人类口味的菜品被端了上来。
　　现场唯有纳什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
　　校长由于已经吃过，只是默默注视着对面的牙医，想要看出对方的本质与想法。
　　谁知，牙医洁西卡却端上她的那份菜品，起身离席并解释着：“我的样貌十分丑陋，请允许我在别的地方用餐，以免影响到你们的进食。”
　　威廉正想挽留，黛斯琳却抢先一步，
　　“样貌只是外在，过分在意这一点的个体只能说明他不够纯粹，也不懂礼节。既然洁西卡小姐选择与我们同行，哪怕目的只是给威廉体检，也算是我们的一员。
　　对于你的外表如果都接受不了，那我们也实在太差劲了。
　　请就在这里用餐吧，如果您愿意的话。”
　　“谢谢。”
　　洁西卡也显得很有礼貌，顺应了黛斯琳的想法。
　　随着她摘掉口罩，显露相貌时，黛斯琳却是瞪大眼睛。无视着嘴角处的缝合痕迹，而是单纯欣赏着对方的五官。
　　“好美~”
　　被黛斯琳这么一说，洁西卡居然还有些脸红，再次表达感谢。
　　“谢谢。”
　　黛斯琳也是来了兴致，直接追问，“洁西卡小姐有空给我做一次体检吗？威廉他出多少钱，我也出多少。”
　　“不用~等我给威廉先生检查了最麻烦的腹部结构，就过来帮姐姐你做~不用钱的，免费。”
　　这一瞬间，黛斯琳对牙医的负面感受瞬间消失，转而化成一种别样的好感。
　　甚至在用餐过后，黛斯琳突然给出一个建议，“你们俩要不来我的房间一同居住，他们这儿的房间还挺大的，完全够住三个人。
　　如果还出现海洋异变，你们也能第一时间帮忙分担一下，我一个人确实有些吃力。”
　　洁西卡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威廉则是默不作声，继续吃他的东西。
　　正在狼吞虎咽的纳什听到这里猛然举手，即便他的喉咙还卡着未被嚼碎的螃蟹壳就开始说话，“我呢，我呢！大家是准备住在一起吗？”
　　半小时后。
　　咔！
　　房门关闭，
　　纳什一个人站在浸水的通道间，这一次他没有偷听，也没有东想西想，而是直接挖掉前额叶，如尸体般四处闲逛。


###第六百八十六章 做梦
　　【游轮客房】
　　黛斯琳校长怀抱天体而悬于房间中心，整个客房已经因为她的入住而感染星粒，物质结构都被宇宙辐射搅乱，即便有人登上船，只要无法破译门口的星辰结界将无法触及这间屋。
　　浴室门紧闭，体检正在里面进行着，
　　由于全身检查已结束，威廉不需要脱光，只需要解开衬衣的下端纽扣而露出腹部即可。
　　应牙医的要求，
　　威廉解开白衬衣下端的三颗纽扣，双腿岔开而坐于马桶，尽可能挺起腹部，展露腹肌结构与最中心的深渊结构。
　　洁西卡正在以各种器具对深渊进行检测，
　　时间很快就来到深夜，
　　威廉这头倒是没什么，洁西卡反倒是满头大汗，在对深渊检查的途中她有好几次差一点被吸纳进去，差点感染上深渊间的病原体。
　　甚至在洁西卡的两只手掌上都非主观地出现螺旋条纹并长出一颗颗不受她控制的畸形牙齿。
　　来到水池旁对自己进行拔牙，
　　一颗颗畸形扭曲的牙齿被洁西卡拔掉，两只手满是血窟窿，整个人更是撑在水池旁大口喘息。
　　“洁西卡医生，你还好吗？第十深渊会在无形间让你的身体产生非常规复制，更加严重情况还可能会发生凝面，病毒会定向复制你体内最优秀，最突出的特征并在你的头部凝聚面具。
　　明天咱们换一个方式吧，这样下去你恐怕会完全感染。”
　　洁西卡取下口罩，将满是窟窿的手掌放入嘴里，以特殊的牙间唾液予以滋养，螺旋状的伤痕很快得到修复。
　　“医学研究本就存在风险，面对这种连旧世界都没有办法应对的深渊更是如此……不用担心我，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好，我就根本没资格作为牙医。”
　　“好吧，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你好好休息。”
　　客房内。
　　牙医洁西卡独自睡于水床，黛斯琳校长依旧飘浮在空中，威廉并没有去占什么便宜或是挤在两人中间之类的。
　　他只是脱掉皮鞋与袜子，以穿着衬衣、西裤的姿态浸泡在浴缸中，仔细回顾着体检流程以及洁西卡给出的评价。
　　“只有框架而没有内在……癫脑最多只能起到协调作用，想要补全就必须想办法钻研体内的各种与【生】相关的病症，或者发展深渊。
　　本以为踏足银圈已经算是旧世界的中流砥柱，没想到自己还差了这么多。
　　对了~如果我对自己进行「翻面」，完全展露深渊的一面再进行体检的话，不知会不会方便一些？而且，自从我回归旧世界以后还没有尝试过「翻面」这一全新开发的深渊能力。”
　　想到这里，威廉便将双手扣于腹部，
　　就在他准备进行真实肉体的翻面时，嗡！金属摩擦声响遍整艘游轮，船上的所有螺母都开始转动，甚至以游轮为中心的千米海域也跟着形成海漩涡。
　　浴室门也是被人猛然推开，
　　校长一手抱着微型天体，一手推开门，闪烁不定的星眸正疑惑地注视着浴缸里的青年。
　　在她的视野中，威廉仿佛化身黑洞，周围的物质都在向他这个点进行坍缩。
　　“威廉，这难道就是你故事里讲述的‘深渊翻面’？现在可是在乘船，别乱来。”
　　随着威廉的双手离开腹部，一切又回归正常。
　　“不好意思校长~我自己都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刚刚也是想起洁西卡给出的体检建议，所以想要尝试一下。”
　　黛斯琳先是瞥了一眼深睡在床的洁西卡，随后她挪动赤足走进浴室并关门上锁，依靠在门旁而轻声询问：“体检如何？”
　　“洁西卡医生还是很专业的，给出了我想要的答案~我的体内病症斑杂而不精，不足以填补这样完美的肉体框架，我果然还是差得太多了，得慢慢来才行。”
　　“哈哈~”校长听到这里不禁捂嘴笑了出来，“你才多少岁？整个旧世界能找得出像你这么年轻的银圈病者吗？更别说你体内还同时驾驭协调着如此之多的病症。
　　既然体检有效，剩下几天就让洁西卡好好为你检查一下深渊，刚刚的气势足够惊人，我还从未见过有什么人能呈现出‘黑洞’的星象。
　　早点休息吧，威廉。”
　　“好。”
　　校长本想转身离去，但正在开门的她却突然停步，
　　转过身向着浴缸走来，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威廉都有些不知所措。
　　嘀嗒~
　　校长咬破手指，患有高乳糜微粒血症（星象变种）的她将乳白色的血液滴入其中，一共十滴，整个浴缸被染成乳白星空。
　　“在星空之间冥想休息吧，如果还想和我聊天的话，也可以借由星粒创建的连接与我实现共同梦境。”
　　“谢谢校长。”
　　黛斯琳走出浴室而回归她的飘浮状态，眼睛缓慢闭合，准备在梦境间与威廉进行更多的星辰探讨。
　　可就在她入睡的一瞬间……啪！一阵海浪重重拍打于船上，响亮的声音让她猛然惊醒。
　　一股极寒感席卷黛斯琳的全身，不知为何感觉很冷。看向床铺，本应该睡在上面的洁西卡已不见踪迹。
　　她有些疑惑地走向浴室，推开门的瞬间~本应该躺在浴缸间的威廉同样不见了。
　　而且，溢满在房间里的海水有一种极度透骨的寒意，甚至让黛斯琳打起哆嗦，双手交叉抱住手臂。
　　“他们人呢？”
　　明明很奇怪，黛斯琳却没有多加怀疑，她的思维似乎也因为冰冷的海水而冻结了。
　　当她从浴室退出来的时候，客房的门更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设置在上面的空间结界也不复存在。
　　黛斯琳踏着冰冷的海水走出房间，
　　嘎吱嘎吱~浸水的通道间灯泡闪耀，尽头转角处隐隐约约透出一具女体轮廓，而且对方似乎处于一种‘半跪的姿态’，仅有上半身露出在外。
　　没有头发，
　　肌肤苍白，
　　整个鼻子被平直切掉而留有创口，
　　眼珠子因长时间的海水浸泡而泛白且突出，
　　整张脸也明显有些营养失调，面颊内凹，嘴巴呈圆洞状张开，
　　看向那O型的口腔，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钻出，
　　滋~电灯闪烁！
　　一瞬间的通道失光后，跪在尽头的奇怪女人向前移动了约五米距离，
　　接下来的每一次灯光闪烁，她都会向前移动一段距离，不断逼向黛斯琳。
　　逼仄通道带来的压迫，瞒过膝盖的海水带来的透骨极寒，以及闪烁的灯光与诡异女人带来的心理不适，让黛斯琳有些喘不过气。
　　直至两人仅仅相隔不到五米，
　　这时，女人的‘O型’口腔开始蠕动并放大，有什么东西正在向外吐出。
　　先是一缕头发从嘴里出现，紧跟着白皙水润的皮肤，璀璨如星的眼眸。越来越大，甚至迫使女人的嘴巴被完全撑开并撕裂。
　　最终，一颗沾满唾液的头颅呈现了出来，正是黛斯琳自己的头颅，
　　并没有完全吐出，而是将整颗头颅含在嘴里，
　　这一刻，无尽的恐惧随之袭来，一只只枯槁的章鱼腿也顺势爬上惊吓过度的黛斯琳身体，准备将其拖入大海。
　　关键时刻。
　　咔~
　　一阵牙齿的碰撞声在通道间响起，浸水的通道间开始长出一颗颗牙齿，
　　咔~
　　又是一声，通道被牙齿撕裂咬碎，空间震颤。
　　咔~
　　第三声，梦境崩塌！猛然睁眼的黛斯琳大口喘气，她的飘浮状态因噩梦而解除，当前的她正被一个人以横抱于怀中，
　　并非威廉，而是牙医洁西卡。


###第六百八十七章 鱼源的要求
　　牙医洁西卡将校长抱在怀中的景象看上去多少有些违和，毕竟校长足足高过她一个头，而且身材也要丰腴不少。
　　但抱起来却显得很轻松，迟迟没有放下，甚至还保持着怀抱状态而解释起刚才的情况。
　　“单一性的噩梦渗透，看来有真正的深海病者过来了，而且是盯着姐姐你来的。应该与你之前展露的星辰手段有关。
　　如果不将对方找出来，后续我们一旦入眠就会遭到噩梦侵袭。”
　　黛斯琳慢慢挪动身体，脱离牙医的怀抱而站回地面，踩回海水时不再有噩梦间的那份极寒。
　　“谢谢~对方只要入侵过我的思维，就一定会沾上星辰粒子，马上就能找出具体的位置。”
　　感谢过后的黛斯琳表情立即变得凝重，甚至透着杀意。昨天由于维系着整艘游轮的空间结界，让她颇为虚弱，晚上又给威廉送去十滴精血，虚弱也就变得更甚。
　　哪知道刚巧在这个关头就有精通梦境的深海病者找来，而且还是别人的主场，中招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手指掐算，星辰流动。
　　根据星粒在整艘船的空间区域内流动，快速确定了对方的位置后，校长却是一下愣住，瞪大眼睛而看向卧室房门。
　　“就在门口！”
　　话音刚落，牙医洁西卡已经从床边来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
　　原本设下的空间结界也就此解除，
　　大量的海水瞬间灌进卧室，原来只是漫过脚踝的海水，快速涨至腰腹处……不但如此，海水的温度还下降到0℃并携带着一种噩梦间出现的透骨寒意。
　　一位与梦境中模样相仿，
　　光头且没有眉毛，面颊内凹，眼球突出而泛白的女人正站在门口。
　　一丝不挂，微微隆起的前胸贴着古怪的鳞片，
　　腰身以下沉没于水间，五彩斑斓的海水将她的下半身隐去，
　　唯一不同的便是女人的嘴巴没有呈'O'字形，
　　这一次并非梦境，而是真的出现。
　　黑紫色的薄唇轻轻蠕动，大量触须在口腔间钻动而发出一种阴邪的声音，“没想到除了观星者还有一位牙医~真是罕见，自从战争结束，就很少见到‘牙医’这样的品种了。”
　　面对此人的话语，
　　洁西卡并未口头回应，而是慢慢探出头，拉下口罩，在对方的耳边轻轻一咬！
　　咔！
　　牙齿碰撞的瞬间，身后的船舱通道以及后面的好几层铁壁均被撕咬开来，相当于给游轮的腹部开了一个洞，能看到外面的大海。
　　随后，洁西卡又作出一个有请的手势，“请离开这里吧，深海的客人，这艘船是我们牙馆的财产。”
　　光头女人不但没有退走，反而与牙医擦肩而过走进卧室，坐在被完全淹没的沙发上。
　　“别急，我待会儿就会走的~这一次过来只是奉鱼源主人的命令，向你们传达一些重要的信息。
　　当然，你们可以选择将我联合驱逐，但如果惹得主人生气，那迎接你们的可能是整片海洋的怒火。
　　建议你们还是坐下来，让我好好聊一聊。”
　　牙医洁西卡明显有些不爽这人，但她也很清楚，现在身处大海是别人的主场，乱来的话会很麻烦，她的体检也会因此被打断。
　　就在这时，黛斯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接下来的事情由她来对接处理。
　　随后黛斯琳主动走向光头女人，依靠在沙发另一侧，
　　“不知道怎么称呼？专程从深海过来的女士。”
　　“克希亚。”
　　“克希亚小姐，不知道有什么事专程找上我们？”
　　“根据鱼源大人的观察，你们的船只似乎正在向着……”
　　克希亚刚准备说出她此行的目的，突然感觉外面通道正有着一股莫名的杀意逼近，一股能完全威胁她的杀意。
　　一根根触须开始在身下蠕动，随时准备应对到来的危险。
　　然而在门口出现的却是一位头发稀疏且挂着黑眼圈的纳什，浑身酒气，手里还拽着一瓶刚刚打开的红酒。
　　“哎~门怎么开了~你们还好吗？这是谁啊，长得好丑啊！”
　　话音刚落，一根干枯如尸体的触须猛然从水下射出，直接将纳什的脑袋贯穿，脑浆溅射一滴，海水也跟着侵蚀着伤口，
　　但纳什却完全没事，只是一个眨眼，整颗脑袋瞬间就完成愈合，至于海水间的弧菌也全都被吸收。
　　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感谢，散眼来回转动，
　　“谢谢！我的大脑正好不太灵光，似乎我昨天将前额叶割掉了！这一下就完全好了，实在感谢您呢~新来的女士。
　　话说您是老大的新女伴吗？要加入我们的行程吗？”
　　如此可怕的再生能力更是将克希亚吓得全身紧绷，而且通过刚才的触须穿脑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是一个绝对的杀人魔，手上沾染着大量强者的鲜血。
　　“什么老大？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来这里只是帮鱼源大人传话，你也是船上的一员吗，寄生虫。”
　　“啊~~”纳什将手指完全插进大脑，不停转动，最终掏出一坨让他不太舒服的大脑组织而弹进水里，“别叫我寄生虫，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称谓~叫我纳什就好了。
　　有什么屁话赶紧说，看这里的情况你似乎在打搅老大的休息，如果让我知道老大有任何的不舒服，我会杀了你的！”
　　纳什的气息瞬间变化，游动的散眼第一次集中而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整颗脑袋抽搐不已。
　　就在这时，浴室传来一阵冲水声。
　　威廉以胸巾擦拭着刚刚洗过的双手，慢慢走了出来，
　　杀意显露的纳什瞬间就切换成乖宝宝模式，十分恭敬地问着：“老大，这个丑比没有影响到您的休息吧？”
　　“没有，别惹事。”
　　“知道了。”
　　“进来吧纳什，这人既然是来传话的，就听听她想要说什么。”
　　“好耶！”终于被允许进屋的纳什像个小孩般手舞足蹈，这一幕都给名叫克希亚的光头女人给看懵了。
　　同时也转过头看向西装笔挺，海水完全无法渗透进去的特别青年，
　　“居然有四位银圈集中在这艘船，你就是领头人吧？”
　　看似无害的威廉猛然转头，目光直视这位深海病者，他的声音通过癫壳病毒直接入侵对方的大脑，话语在颅骨间回荡开来。
　　“是。”仿佛将无数个‘YES’刻在对方的颅骨间，滋滋作响。
　　“银圈癫者！”克希亚不太明白，怎么一艘普通的轮船上集中着四名在旧世界都无比罕见的存在。
　　“说吧，鱼源叫你过来有什么事？”
　　克希亚稳住心神，开始阐述，“鱼源大人根据这艘船的航向判断出你们很有可能将要去往一片特殊海域，一片不受大人控制的特殊海域，是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的话，大人有一份差事想要交给你们，协助大人调查那片不受弧海控制的海域，有可能的话最好杀掉造成大海银化的主体。
　　即便无法杀死，只要能带回来有效情报，大人都会给予你们深海奖励。
　　如果不是的话，也希望你们能够去一趟，大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大海银化？与月亮有关吗？”
　　听到这里，克希亚裂出一种夸张的恐怖笑容，甚至还有类似手指的章鱼腿扣在嘴角，“哈哈哈，看来你们果然知道~愿意为我们深海办事吗？
　　只要你们答应，接下来以及今后的航海都将一帆风顺，而且还将根据你们的贡献而得到大人的恩赐。”
　　“可以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想必克希亚小姐由弧海来到这边也费了不少功夫，那就在剩下的旅途也继续陪同我们吧，前往所谓被银化的大海。
　　这样的话，你也能有一份功劳。”
　　克希亚继续保持笑容，目光瞥了一眼门口的牙医，“要我陪同啊？不过你们当中似乎有人不太喜欢我，刚才还要我滚蛋呢。”
　　威廉看向被咬穿的船体通道，看着一脸不开心的牙医，点了点头，“哦这样啊~那你就滚吧，既然是洁西卡小姐的要求，我也必须采纳~我们队内必须和谐才行。
　　我们会按照鱼源的要求完成任务的，后续通过深海联系就好了，快滚吧~”
　　克希亚的面部不停抽搐，但看着在场四位不太好惹的银圈强者，她也只能离开。
　　离开游轮，落进大海的她，心头的气焰却无法消去。
　　她没有选择返回旧世界，而是悄悄跟在这艘船的后面，将一直跟到那片银色海域，在暗中观察这群人的真正目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抵达
　　【大龈号】
　　因得到深海的认可，接取鱼源给予的特殊任务，这艘船将被深海承认，因此也不需要再进行任何的深海伪装，全速行驶即可甚至还能得到海水的助推。
　　船舱通道间的海水被完全排去，恢复干燥状态。
　　四人正围绕在餐厅区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吃着早餐，进行讨论。
　　威廉先是略带歉意地说着，“实在抱歉，将洁西卡小姐也给牵扯进来了，到时候我会让船长在就近的大洲停船，你找一个就近的通道返回旧世界就好。”
　　单边耳朵挂着口罩的洁西卡，以点状瞳孔瞥了威廉一眼，随后又含蓄地收了回去。
　　“鱼源已经完全盯上我们，如果船只有任何的航线偏移，大海恐怕不会允许。想要停靠在大洲边上更是不太可能，我无所谓牵扯进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
　　能详细说说【银化海洋】的事情吗，居然能从鱼源手中争夺大海的控制权，到底什么人这么大本事？是你之前说的‘朋友’吗？”
　　“没错，的确与我的朋友有关~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占据一片海域，具体他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至于银色，与他的病症直接相关~他是这边世界的月病起源。”
　　“什么！？”牙医猛然一惊，这重身份可是非同小可的。
　　旧世界的月亮早已破灭，一旦两边世界相结合，这人就将拥有对等于曾经月亮女王一样的地位。
　　“我与他之间关系还算挺好的，就是最近有些事情闹得不太愉快，这次过去道个歉然后准备让他帮个忙~大概就是这样。
　　至于深海被染成银色的事情等过去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反正鱼源也没有强制要求我们要杀掉谁，只需要带出足够的证据就好。
　　对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这位朋友对医学很感兴趣，他甚至在月亮上开办了属于自己的诊所。”
　　最后这番话直接让牙医洁西卡的兴趣拉满，甚至放下手中的刀叉，双臂枕在桌面而前倾身体。
　　“嗯？月亮与医学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以前旧世界的那位女王可在医学这方面一点也不精通。
　　他的医学水准如何？”
　　威廉摊了摊手，“我自己就是一个外行，不知道要如何评价。
　　但就我的体验而言，他的医疗水准还是很高的，而且他自己也带了一个医疗团队，各种高难度的外科手术都能驾驭。
　　既然洁西卡小姐要跟我们一起过去，到时候看能不能进到诊所里看一看，你更专业，说不定你们之间还能交流一下医学知识。”
　　“嗯！好呀！”
　　这样一来，洁西卡便算是完全纳入小队且有着主观动力。
　　同样坐在餐桌旁的黛斯琳校长将两人对话听在耳里，能明显察觉威廉所使用的话术技巧，
　　甚至从最初的体检开始就已经在对洁西卡下套，一步步将她与自己一行人捆绑在一起。
　　不知为何，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这位昔日的学生，与他一同在星球间冥想的红颜知己变得有些陌生。甚至还偶然瞥见有着一张面具戴在威廉的脸上，以双手蒙住眼睛与鼻子，只留着嘴巴在外的古怪面具。
　　想到这里，黛斯琳切下一块鹅肝，以星辰润色并用叉子主动送向洁西卡的嘴边。
　　后者也是立马转头过来，眼神间闪烁着不解，她似乎还从没有被他人喂过饭。
　　但看着喂饭的人是黛斯琳且鹅肝表面有着浓郁的星辰能量，她还是选择一口吞了下去。
　　看着牙医选择吃下鹅肝，黛斯琳一脸温柔地说着，“洁西卡，抵达银化的海洋区域后你跟紧我，有什么危险我都能提前预知。”
　　“谢谢姐姐。”
　　鹅肝里混合的星辰粒子让洁西卡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开始考虑接下来行动的潜在危险而非只是想着月亮、诊所的事情。
　　【夜间】
　　体检一整天的洁西卡因疲倦而睡去，今天的体检已得到些许成果，洁西卡也是睡得比较踏实。
　　威廉依旧选择一个人睡在浴缸，尽可能与两位女士隔开。
　　半夜，浴室门没有开动的情况下，浴室里却多出一个人。校长与昨日一样依靠在墙侧，只是表情较为冰冷。
　　“威廉，你从踏足迪普图斯就在设局对吧？
　　明明很急却故意选择体检，给当地医院出难题而引来旧世界的银圈牙医，通过你的手段将对方骗上船，随后再一步步诱导对方加入我们。
　　你这样的手段完全有悖于绅士的品格，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多的心机。”
　　深夜且没有光照的浴室区域，
　　躺靠于浴缸里的威廉，刚好让脑袋遮蔽于黑暗，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校长您说的没错，牙医洁西卡的入队的确是我一直以来的诱导与设局~但是，我最初的想法并非如此。
　　抵达港口城市时，是我第一次听说【牙馆】，而且我也想知道自身的不足，所以便稍微花费一些时间去体验一下旧世界的医疗水准。
　　只是洁西卡小姐意外到来，我便将计就计。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预感这趟行程的危险会远高预期。随着鱼源的动作，也更能肯定这一点，洛里安目前的状态很不正常，居然连大海都被银化。
　　有洁西卡小姐在的话，能大大提高幸存率。
　　仅限这次，今后我尽可能不再用这样的卑劣手段，实在抱歉……可能是因为我长期离开组织，忘记了自己的绅士身份。”
　　校长没有回话，转眼间浴室里便只剩下威廉一人。
　　这时，威廉的背部一阵蠕动，镶嵌于其中的‘第二者’慢慢爬上来，面庞贴在耳侧，死亡气息甚至将浴缸都完全染黑。
　　“啊哈~威廉，是不是因为最近与我接触的比较多，以及前往那边世界的意外经历让你对人性有着不同的理解啊？
　　没关系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
　　拉上牙医是明确的选择，我们将要面对的必然是整颗月球。
　　毕竟，如果我是洛里安的话，恨不得要将你抽筋拔骨，连汤带肉全部吃得干干净净才能解气。”
　　面部隐于黑暗间的威廉却没有回应易辰的话语，而是说着另外一件事：
　　“大海被银化，所有权被剥夺，鱼源甚至都专门派人过来与我们商讨，希望我们能帮忙调查，就说明祂派进去的人员没能带出有效信息，甚至根本带不出信息。
　　一旦我们的船只抵达银色海域必然会第一时间暴露，
　　正如易辰你所说的，洛里安很有可能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我的身份不能在第一时间暴露。
　　到时候，你来接替身体的所有权，抹掉与我相关的一切气息，先调查看看银色海域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再试着登月。”
　　“喂喂喂，连我都要完全利用起来吗？”
　　“无所谓，如果易辰你不想干，我就让纳什配合我进行联体伪装，应该也能短时间隐瞒身份。”
　　“干呢~干呢~毕竟这件事是为我们俩好，到时候记得叫我吧，威廉~”
　　……
　　耗时整整十天，
　　船长跟着威廉指出的方向终于来到预想的目的地，一片泛着银光的海水映入眼中，吓得众船员立即停船。
　　威廉的月化感应也在这里都达到最高值，可当他站在甲板仰望天空的时候，却看不到有任何的月亮挂在天空。


###第六百八十九章 银色海域
　　牙仙组成的船员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海水就像是镀银了似的，根本没有其它杂色。
　　而且，本应该铺满海面的灰质浓雾也在这里散去。
　　即便是周围没有被银色覆盖的海域也看不到一条海洋生物，跟随船只的鲸眼也都不敢靠近，似乎这片银色海域会带给他们本能性的危险。
　　船长.耶夫亨.奥贝斯坦有着数十年的航海经验，
　　他一边磨牙一边从嘴里掏出湿润的航海望远镜，尽可能观察这片银色海域的奇特之处。
　　望远镜是采用特殊的牙釉质材料制成，十分有效的光线折射让船长能勉强看透海面，看到银色海域里面的一些情况。
　　很快，他隐约捕捉到一道怪异的生物轮廓，
　　他立即用手调节望远镜上的齿轮进行对焦与放大，直到一种无以名状的物体在视野间呈现。
　　而且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这份窥探，猛然扭头，对视形成。
　　一分钟过去，啪叽~
　　船长的眼球重重摔落在地，面部的血窟窿还留着爪印，
　　并非外力导致，而是他自己用力挖掉眼球，以这种方式来关闭视觉。
　　他并非不想闭眼或是移开目光，而是做不到……当他与水下怪形对视的瞬间，眼球就像是被吸住似的，根本无法挪动。
　　迫于无奈只能挖去眼球，
　　否则再继续看下去，他的大脑感觉会炸开，精神将彻底崩溃。仔细观察还将发现，船长甚至都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威廉也是注意到这份异常，来到船长身旁搭上手臂，通过脐带为他注入生机而稳定情绪。
　　“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了一种……怪物，不属于旧世界的怪物！它的样貌我没办法形容，哪怕让我去回忆就感觉大脑好痛，快要爆炸。”
　　船长突然捂住脑袋，明明他只是站在船上，却有银色的海水从他耳孔流出。
　　“嗯？”
　　威廉果断用癫脑侵袭对方的大脑，阻断船长正在进行的思维活动并进行检查，
　　除了从大脑里面溢出的银色海水外并未找到任何源头，就好像海水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几位船员也是迅速靠过来将船长带回去休息，没有一个人胆敢继续待在甲板上。
　　威廉独自站上船头，看向这片古怪的银色海域，“要是小葡萄在的话就好了~危险程度比预想中还要高。
　　而且，很奇怪~明明月化病感应就在这里，却看不到月亮。
　　另外从我出海到现在，洛里安从没有主动感应过我……他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
　　就在威廉盯着眼前的银色海域而思考时，校长迎着海风，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同时也戴着她的哭泣面具。
　　“危险程度高得可怕，甚至连我的星辰占卜都变得不稳定，威廉你真的确定要入这片海域？”
　　威廉双手撑着栏杆，“不然呢？如果现在不解决这件事，等到世界感染完成，两边世界不再有任何的界限，洛里安的身份将水涨船高，到时候再想要和他谈话就更难了~现在不解决，世界级的灾难就将在此酝酿。”
　　“我去备船，尽可能用星辰掩盖行踪。”
　　“麻烦校长了，另外接下来的行动我将暂时隐匿起来，由另一个我来替代……他可能比较恶劣与残忍，希望校长不要介意。”
　　“嗯。”
　　……
　　半小时后。
　　一艘被涂抹着星辰光点的逃生游艇出现在海面，威廉、牙医洁西卡以及黛斯琳校长坐在上面。
　　至于纳什，已经寄生于威廉大脑作为一张隐藏底牌。
　　只不过，威廉已然戴上「深渊面具」，双手遮面。黄皮所主导的服装也化作一件包裹全身的黑色皮衣，内部搭配着皮质马甲，犹如猎人的装扮。
　　兜帽将面容完全隐去，
　　这样的形象以及所散发的气息在两位女士看来无比陌生，甚至感觉与他们接触过的青年根本就是两个人。
　　“怎么称呼？”黛斯琳试着提问。
　　“易。”
　　“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建议吗？”
　　“我不像威廉，不太擅长集体行动，所以由你们来规划就好~我只负责杀‘人’，当然怪物都可以杀。”
　　“嗯。”
　　这次行动的重责便落在黛斯琳的头上，涂抹着星光的船只也很快来到交界处，当船身沾染银色时，嗡！
　　众人同时产生耳鸣，甚至连黄皮都是如此，
　　转眼间，大海变得静谧无声，
　　大家扭头看向身后时，尽是一片纯银海面，没有浓雾、没有大龈号也没有所谓的海洋边界……已经被困在了这片特殊的银化海洋。
　　“这是！”
　　黛斯琳瞪大眼睛，她明明没有感觉到空间波动，完全想不通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后得到一个结论。
　　「真实幻境」
　　快速冷静后全神贯注于所乘坐的船只，时刻维系着船只的星辰态，让船只位于现实与空间的夹层，不被银海里的生物所发现。
　　不只是黛斯琳，
　　牙医洁西卡也是全身紧绷，体内的牙齿全部咬合起来，减少互相频率，她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危险感，与旧世界疫病带来的危险都不相同。
　　即便是易辰，身体也是不自觉地抽动，舌头在嘴角处轻轻舔舐，“嘶~好久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真是危险啊。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怪物呢，威廉的老相好估计会有好礼送上吧。”
　　坐在船头的黛斯琳隐约感觉到了海水间游动的怪异生物，立即警告，“千万别因为好奇去看海里的情况，一旦与里面的生物产生对视的情况，很有可能会产生不适反应并暴露。”
　　众人保持着目光平视，乘坐船只不断深入这片银色海域。不知不觉间，一座面积极大的小岛映入眼眶。
　　黛斯琳也是拿出组织给予的世界地图，像这种规格的岛屿必然会被记录，但地图上却什么也没有。
　　……
　　【正常海域】
　　当易辰等人乘坐的船只进入银色海域后，一颗光秃秃的女人脑袋于海面浮出，眼睁睁看着进入其中的船只消失不见。
　　这位正是从旧世界弧海奉命而来的克希亚，她一直都跟在游轮后面。
　　虽然确定了这群人依照鱼源的要求前往银色海域，但她还是想要跟上去一探究竟，确认这帮人是真的在为鱼源办事。
　　只是银色海域带来莫名的危险感让她有些迟疑，
　　看着消失的船只，回想起在游轮客房受到的贬低与辱骂，以及被寄生虫称为‘主人’的种种可疑表现，
　　她果断拿出一口将鱼源赠予的起源鳞片直接吞下，
　　霎时间，她全身上下都开始长出介于龙鳞与鱼鳞间的五彩鳞片，动态隐形并立即跟了上去。


###第六百九十章 登岸
　　『连死亡都很难蔓延的银色海洋间，居然藏着这样一座看上去还算正常的小岛，威廉的老相好就藏在里面吗？』
　　易辰挪动着身体，尽可能坐在船头。
　　面部因为戴着深渊面具，只有露出的嘴巴能够讲话，视觉被封锁。
　　因此，只能通过趴在背上的‘第二体’来提供视觉，看上去就像一只发育不完全的畸形人体躲在背后，于肩膀两侧进行着偷窥。
　　随着轮廓的逐渐清晰，一座铺满绿植的岛屿呈现眼前，覆盖面积之大，甚至将眼球给予扇形视野完全挤满。
　　由于低头看海存在风险，易辰只能仰头看向‘无害的天空’。
　　这里的天色也颇为奇怪，
　　当前正属于夜晚时段，既没有月亮也没有繁星。照理来说，这片区域应该陷入完全的黑暗，可天空却提供着低亮度的白光……或者说月光。
　　似乎是银色海洋向上射出的光线，将黑色的天空照亮，再反射一部分光线来照亮岛屿。
　　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没有月亮的月夜。
　　岛屿整体的光线虽然偏暗，但还算看得清楚，不然的话易辰会考虑将‘马戏团帐篷’里的十三放出来提供照明。
　　众人相继踏下船只，踩在湿润而松软的沙地上。
　　飒飒飒~
　　一阵海风突然吹来，附近的树叶被吹得一阵扑腾，好似一帮本土岛民在拍手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大家刚准备走向岛屿内部，脚步却突然停下，
　　无论是黛斯琳的星辰感应，威廉的杀意波动或是牙医洁西卡的牙齿感知都捕捉到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个体就在不远处。
　　一位裹着素白长裙长发的少女正端在海边玩着泥沙，似乎在堆着什么东西。
　　黛斯琳的嘴角微微抽动，“刚才在船上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就是说「上船」与「下船」的间隙，或者说在「登岛」的时候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者说我们陷入了更深的真实幻境。
　　第一层幻境应该设在外部海洋与银色海洋的交界处，
　　第二层幻境便是银海与岛屿的交界处，登上海岸意味着我们陷得更深，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我们乘坐的船或许已经不见了。”
　　随着黛斯琳的提醒，大家落在少女身上的视野迅速移向身后。
　　果然，被镀上星辰的木舟已然消失不见，【后路】被彻底断去。
　　这样一来给予众人的选项只剩下最后一个，那便是展开对岛屿的完全探索，探索出这里的秘密，破除笼罩银色海域的幻象本源。
　　当然，在正式踏进岛屿密林前，正在玩着沙子的海边少女需要调查一番。
　　黛斯琳试图对少女进行星辰占卜来确定对方的身份，
　　可当她的手掌浮现出来的星粒时，却立即遭到某种未知的磁场干扰，扰乱星辰而打断占卜。
　　“嗯？磁场……”
　　黛斯琳不禁看向脚下，开始怀疑这座岛屿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
　　这时一道漆黑身影与黛斯琳擦肩而过，径直走向正在玩沙的小女孩，
　　双手背在身，似乎还抓着一根极黑的脊骨，浑身散发着极致的杀意，是一种威廉从来不曾有过的杀意。
　　黛斯琳甚至能看到无数黏稠状的死者趴在他的身上，缠绕在周围，被杀意所统御。
　　“易。”
　　当校长喊出这个名字时，易辰的一只手轻轻摆动着，示意两人就待在原地，由他来一探究竟。
　　“小心。”
　　校长关切的提醒一句后便退回到洁西卡的身边，
　　牙医洁西卡自下船就站着没有动过，一直都在轻微的磨牙，她作为医生本就习惯于待在后面，观察并在适当的时候提供援助。
　　就这样，易辰独自一人，于沙滩上留着厚重的皮鞋鞋印，靠近大概二十米开外的神秘少女。
　　易辰选择站在少女的侧面，目光盯着小女孩的脖颈而友善询问：
　　“你好呀小妹妹，请问你对这座岛知道多少，能不能和哥哥讲一下啊？可以的话，麻烦带我们去找一下这里的主人。”
　　看似平常问话，
　　在远处的黛斯琳与洁西卡眼中，易辰就像一位刽子手，随时都可能处决跪在地上的少女。甚至能隐约看到杀意凝聚的「斩首台」已经将少女固定完毕。
　　面对易辰的问话，少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没有回应，或者说她不具备语言功能而无法回应，脑袋慢慢转动了过来，面朝易辰。
　　没有脸，光秃秃的脸上满是圆形凹坑……或者说月坑，整张脸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月球。
　　一种奇特的幻术瞬间席卷易辰大脑，赶在癫脑被攻破前。
　　【斩】
　　易辰果断落下手斧，杀意与死亡相互交融而形成断头台……咔！少女那诡异的头颅被完全斩断，月球结构的头颅在沙滩上滚动而落进海洋。
　　无首的尸体跪于沙滩，
　　脖颈上残留的黑液、死疫混合物即将对肉体进行吞噬时，怪事发生。
　　大量死鱼从脖颈口的喷涌而出，落在地上变成一滩极致恶臭的死鱼。
　　这些鱼类将脖颈处的死亡组分全部卷走，让无头尸体不受影响。
　　紧跟着，异变发生。
　　嘎叽嘎叽~
　　一根根银色的条状物于脖颈间钻出，数量之多，无比密集，既像人类的小肠、又像是被强制拉长的手指，或是被切成条状的舌头。
　　相互之间发生着古怪，甚至混乱的结构编织，
　　于小女孩的脖颈上构造出类似于向日葵的生理结构，直径达到整整五米。
　　在那银色向日葵的中央，簇拥着一颗颗被剃光头发的少女头颅，如种子那般密集排列，让人不适。
　　为了支撑这样的向日葵结构，少女那瘦弱的身体又额外长出好几条腿足，甚至扎进了沙滩。
　　见多识广的易辰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的本质。
　　“哦？好心办坏事了吗？少女那月亮结构的头颅或许是「限制器」，被我这么斩掉以后，她的混乱本质就呈现了出来。
　　这种不属于旧世界的怪物，浑身上下都透着错乱，失控的气息，应该是那位失眠者加隆所管辖的世界生物吧？”
　　就在易辰准备再杀一次时，
　　嘻嘻~哈哈~
　　长在向日葵结构上的头颅开始发出孩童般的嬉笑声，随后各自剥离、抽出，
　　头颅如种子般纷纷落地，
　　借用脖颈间连接的银色手指、肠道或是类似蜗牛的软体组织快速蠕动，游进旁边的大海。
　　一颗颗头颅漂浮在银色海面，好似一群正在戏水的小孩，他们甚至还向岸边的易辰投来感谢的眼神。
　　可下一秒，海面出现不正常的波动。
　　某种达到百米级的透明生物突然出现，一口便将所有孩童的头颅全部吞下，转瞬间一切归于平静。
　　只留下已经在沙滩上扎根，种子被掏空的银色向日葵，以及表情各不相同的三人。


###第六百九十一章 混乱
　　易辰看着银色海面逐渐散去的涟漪，看向就在自己身旁扎根的银色向日葵，隐约还能听见回荡于海面的少女笑声。
　　就连见多识广的他都难以理解眼前的情况，对此感觉不适，或者说感觉到了一阵混乱，莫名的混乱。
　　这份混乱不应该存在于一个有着健全体系的世界间，即便是易辰生前的世界，不同神明间也有着约束与规则。
　　混乱只会招致更多的混乱，不加约束的话一切都将陷入混沌状态。
　　就在易辰进行着少见的思考时，
　　牙医洁西卡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当然，她并不是关心易辰，而是拿出手术刀对固定在海滩上的‘向日葵’进行取样分析。
　　她目前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种怪物呈现的银色以及被易辰斩掉的头颅，与「月化病」有关。
　　但是怪物本身的组织成分以及如此混乱的形态，她还是第一次见。
　　将部分的怪物组织融于试管后，
　　洁西卡紧跟着摘下口罩，用棉签在她自己的口腔间沾染带有高浓度噬菌体的唾液，也一并跟着插入试管并搅拌均匀。
　　她的噬菌体能清除大部分旧世界的杂菌，理论来说只需要轻轻搅拌，这些怪物组织就会分解，溶液会变成透明无色。
　　但随着搅拌的进行，组织的确被分解，但试管间的溶液依旧为银色。
　　不仅如此，继续搅拌时银色溶液间居然长出一根根丝状物，甚至缠绕棉签而想要入侵洁西卡的手指。
　　“不仅无法被我的唾液所分解，还能吸收我的噬菌体！这到底是什么混乱产物？”
　　洁西卡果断将试管用一种无法分解的盖子封住，收进她的外衣口袋，同时还安排了一只具备自我意识‘假牙’负责看管。
　　洁西卡将目光来回扫视于校长与易辰身上，“你们应该还有什么情报没有给我说罢……新月诞生者再怎么离谱，也不至于会扯上旧世界之外的联系。”
　　易辰懒得管这种事情，校长则是第一时间来到洁西卡身旁紧着：“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这里出现的怪物与我们人类组织里的一位特殊人员有关。”
　　校长也是简单解释了加隆的个人情况，
　　“加隆他在夺回锡安的战役中身负重伤，最后被威廉送往月球诊所治疗。可由于威廉没有处理好与月亮的关系，导致还在治疗中的加隆被月球掳走。
　　就目前的情况，加隆所连接的那个世界或许被月利用，甚至发生了某种未知融合。
　　他梦境所连接的未知世界，生活在那里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并染上月化病，或者说进行着某种更深层的改造。
　　总之，目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先对这座岛屿进行探索。如果能找到一切的源头【月痕.洛里安】，就让威廉和他谈一谈。”
　　“谈一谈？这种事情没那么好谈吧？要是谈不好对方准备将我们全部杀死，作为这些怪物饲料怎么办？
　　对方可是新月起源，未来必将比肩邪阳的存在！
　　我对你们失望透顶，居然隐瞒这么重要的消息，将我骗到这里！
　　亏我还帮你们体检，还考虑你们的感受！你这个老女人居然敢这样对我！”
　　洁西卡突然变得激动而异常暴躁，
　　被称呼‘老女人’的黛斯琳校长同样面部狰狞，“是威廉让你上船，关我什么事？！我可是一直都在考虑你的感受，甚至让你住进我的房间。
　　你要不要取下你的口罩看一看，你那张畸形的嘴巴到底有多丑？如果不是考虑到绅士的品格，我早就在饭桌前呕吐了。
　　真是的！现在光是想起来就感觉恶心，我忍不住了！”
　　黛斯琳捂着腹部猛然开始呕吐起来，除了在船上进食的食物外，居然还有一些虾头鱼骨共同呕出。
　　洁西卡却没有生气，反而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入神，
　　她居然摘掉口罩而跪下身体，如同野兽般舔着呕吐物，甚至还比出大拇指而连连赞扬。
　　“啊~姐姐的体味真香啊，实在抱歉！刚刚的我有些太过激动了，不应该说你的，对不起，让我补偿你好不好？”
　　校长见对方道歉，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起来，“没事，你想要的话，姐姐都给你，不如进来尝一尝姐姐的味道吧？”
　　黛斯琳说罢直接将服装卸掉，其高傲的完美身姿在月光下展露无遗，
　　牙医洁西卡也同样脱掉高领毛衣而贴了上去，
　　可是……
　　当易辰瞥过眼看去时，看到的可不是什么美景，而是两位女子的身体完全黏在一起，犹如连体双胞胎。
　　她们甚至还在勾动着手指，“易先生，来吧~让我们互相尝一尝对方的味道怎么样？
　　喂！怎么还不来啊？我们俩个加起来都无法让你产生反应吗？还是说易先生你在那方面有着严重的生理障碍，没关系的~洁西卡很懂这方面，让她帮你治疗一下。”
　　四条腿黏在一起的女体怪物向着易辰不断逼近，身体表面还不断分泌着荷尔蒙。
　　【斩首】
　　断头台再次落下。
　　两颗头颅相继落下，保持笑容而滚入海中。
　　两女连体的无头身体在喷出大量死鱼后抵消掉死亡的侵袭，化作一尊如同艺术品的石雕而立在海滩。
　　这番怪异的情况让易辰眉头紧锁，“在我靠近神秘少女的时候进行的‘现实分割’吗？
　　某种连癫脑都无法避免的真实幻境将我单独隔开了吗？
　　月光之下所演绎出来的东西居然如此疯狂，如此混乱，看来威廉的老相好受到的打击很大，本性都因此动摇，甚至转变了吗？”
　　突然间，易辰感觉自己刚才用于斩首的右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感，低头看去时，手腕间居然镶嵌着一颗银色牙齿。
　　在他的记忆中斩首非常顺利，并没有遭到反击。
　　用手指试图抠出这一粒牙齿，却发现牙齿下端连接着密密麻麻的黑发神经，无论怎么样都扯不干净。
　　易辰意识到情况的不对，果断将整条手臂全部斩掉，
　　谁知，落在沙滩上的手臂居然自行爬入大海……甚至还将手掌跃出海面，向易辰道别，下一秒便被某种隐性生物给吞噬。
　　啧~
　　易辰一阵咂嘴后，拉低帽檐，独自向着树林走去。
　　他已经意识到了这座岛屿上蔓延着连死亡都难以遏制的‘混乱’，没有选择让十三出来照明，甚至让黄皮都尽可能隐藏起来，接下来的旅途他将独自前行。
　　【视角切换】
　　沙滩上，
　　‘易辰’的肉体被分割成好几个部分，且右脚与左手已经不见了。
　　满脸变态表情的头颅正漂在银色海洋的表面，面朝岸上的两个女人做出舌头舔舐的动作，但下一秒便被吞掉。
　　黛斯琳与牙医洁西卡牵手而站在一起，大口喘息。
　　就在刚刚，洁西卡上前收集样本时，易辰发疯似的将她压在沙滩上，撕扯衣物而想要进行不堪入目的行为。
　　哪怕被扭断脑袋，啃咬掉手臂也不停下动作，最后被肢解才终于阻止。
　　“洁西卡，我们互相在对方体内烙印，确认真假~后续无论遇到什么都一起行动，保持连接状态！一旦发现对方有任何的问题，立即击杀。”
　　“知道了，姐姐……”


###第六百九十二章 斩首
　　易辰与威廉共享的记忆宫殿-【图书馆】
　　这里没有坐着任何一个人，空荡荡的图书馆不再如以前那般干净，而是渗透着银色的海水，甚至在那阴暗角落间还在浮动着鬼魅异体。
　　部分放在最下面的书籍已被浸湿，由书本内部长出竹节虫样的附肢，在水面滑动，书本封面甚至还映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不过，
　　海水只是渗透到图书馆，还未发现那隐于最后书架后面的暗门，
　　隔着暗门与密道，记忆宫殿的最深处，用于埋葬深层记忆的【水族馆】……同样也是曾经封锁易辰意识的区域，现在却是角色交替。
　　威廉自我囚禁在水族馆的最深处，甚至将自己锁进一个宝箱里面并埋在水下，尽可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另外在宝箱里面的还有一只寄生虫。
　　『老大，真的需要这样藏起来吗？不用管易先生的情况吗？他偏向于肉体杀戮，恐怕不太适合处理月光幻术，如果他出什么问题了怎么办。』
　　蜷缩在宝箱的威廉没有回应，只是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纳什不要说话，哪怕是意识传音也不要进行，需要做的只是等待。
　　……
　　被银海环绕的无名岛屿。
　　易辰已经在这里深入了一个小时，但他自己的时间概念早已模糊不清，
　　他所见到的不仅有葱郁的树木，丛生的杂草，
　　甚至还在野草间慢慢出现了铁轨，以及一段缠满蔓藤、横尸荒野的有轨列车，
　　或是偶然出现在林间空地的一座耸立云霄而没有电力供应的灯塔，
　　或是突然撞入视野的荒村，居住在里面的全都是月亮脑袋的假人，
　　或是看到一群青年人正在围着篝火高声歌唱与跳舞，相互间拔掉月亮头颅，于篝火光影之下显露怪物本态，并没有攻击易辰而是相互进行着无法理解的怪异交合。
　　各种混乱不堪的场景都可能出现在下一棵树木后面，
　　离奇怪诞，却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易辰一路上都在进行着他最擅长的杀戮，而他的身体也随着斩杀怪物而发生着变化，已经不止一次剔掉自己的骨头、剜去体内的脏器或是将大半边身体都给切掉。
　　但易辰就是易辰，无论如何都不会求援，更不可能低声下气让威廉出来帮忙。
　　他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出这座岛屿的秘密，解决这件事。
　　可是……混乱还在诞生着混乱，甚至于混乱的浓度逐渐达到了连易辰都无法控制的程度。
　　又不知过去多久，
　　易辰穿过一段树林后，来到了一处荒废小镇，暂时没有看到任何的怪物。
　　从来到小镇开始，易辰就感觉身体层面的不适，
　　服装变得有些紧实而不透气，尤其是脖颈处的勒压感十分清晰，即便解开领带也不舒服。
　　不巧，在他身旁就有着一家废弃的服装店。
　　易辰跨进店铺的时候，发现这里面的假人都在注视着他，或者说觊觎着他身上的服装。
　　当他找到一面衣冠镜时，里面投射出来的画面让易辰愣了一下！服装的衣领居然变成了手指，正死死勒住他的脖颈。
　　他猛然扯下绅士服装，于空中将其斩杀。
　　被斩首的服装如同活物般落在地面不断抽搐，银色液体从服装内衬流出，
　　居然连黄皮控制的绅士服装都变成了‘假的’，易辰自己都不知道服装是什么时候被替换掉的，好像是在某个村庄被假人触碰服装的时候，又好像在被某条树枝刮到衣服的时候。
　　转过身，
　　再次看向镜面间一丝不挂的自己时，一阵声音于脑海间传来。
　　『易辰，还是换我吧！这种被月光笼罩，模糊了真实界限的岛屿并不适合你，是我的判断失误，实在不好意思……接下来就让我来主导身体，如果洛里安因此直接现身，就由我来谈话。
　　没必要再继续撑下去了，你只会越陷越深，甚至被混乱同化。』
　　『这个时候，突然又要换我了吗？』易辰明显不爽。
　　『我说过了，你不适合这里……毕竟在船上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这里会这么麻烦，赶紧退下来吧，易辰。』
　　『威廉，我建议你去养一条狗~这类物种比较温顺而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易辰强行掐断与威廉的意识连接，甚至封锁癫脑的部分功能，提上手斧，准备以赤膊状态继续探索这座岛屿。
　　谁知，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明明封锁的癫脑却继续传出威廉的声音。
　　『哈哈哈！你说到点子上了，易辰！
　　你不就是一条狗吗？孤儿院所培养的就是一群听话的狗呢，你只不过是最优秀的那一条而已。
　　由于在那边世界待不下去，就跑到这边来给我当狗。
　　既然是狗，就老实一点，让你干嘛就干嘛~明明连真实与幻象都分不清，还在这里和我硬撑什么呢？废物东西，赶紧滚下去。』
　　一顿嘲讽系数拉满的话语过后，身体开始发生分裂。
　　镶嵌在背脊上的‘第二体’与‘主体’前后撕裂，深渊面具也因此褪去。
　　主体即是威廉，强壮、完美而充满自信，
　　第二体则是易辰的意识寄存处，瘦弱、畸形甚至连嘴巴都没有，长期蜷缩于背部而身形佝偻，
　　“你看看你的样子，易辰！丑陋至极，一脸的败相……既然你这么没用，我就在这里杀死你好了！
　　至于你封锁起来的深层记忆，等你死了以后我再来慢慢窥探。”
　　话音刚落，
　　威廉直接掏出枪械.巴尔托什，一发穿甲弹射向易辰的脑门。
　　不过，
　　看似发育不完全的易辰却通过杀意实体化，为自己构造出一套纯黑结构的外骨骼铠甲，具备正常的活动能力。
　　易辰同时还伸手一招，佩戴于威廉腰间的脊骨手斧便持于他的手中，直接在空中将子弹切成两半。
　　威廉面色一惊，一个瞬步急忙拉开距离，又是好几枪射出去。
　　叮叮叮！
　　每一发子弹都被精准斩断，
　　化身杀人魔的易辰以同样的步法瞬间逼近到威廉面前，
　　瞬间出手，
　　五根干枯的手指如同黑蛇般窜出，扣住威廉的面部，将其死死压在墙面，甚至慢慢提了起来。
　　即便如此，威廉依旧保持着笑容。
　　“哦！不愧是孤儿院里面最优秀的狗呢，曹主任看到你这么会杀人，她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吧？”
　　威廉通过癫脑给出重伤性的话语后，一个鞭腿摔向易辰的脑袋，试图以此脱困。
　　可是……斧头的速度更快，
　　或者说在威廉被按住面部的时候，就已经被架上断头台了。
　　唰！
　　【斩首】
　　威廉的脑袋慢慢沿着脖颈慢慢滑落，死亡的侵袭将癫脑完全破坏，眼神也逐渐暗淡下去。
　　但……很奇怪的是……
　　威廉的脑袋掉落之时，易辰的视野也跟着下跌，两者几乎平行而重重摔在地上。
　　【死亡】的概念被植入，视野逐渐被黑色占据，易辰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也将死去，明明死掉的应该是威廉。
　　最后的画面定格于服装的衣冠镜，一切归于平静。
　　几分钟以后
　　服装店内的两只木质模特开始抖动，最终活化，
　　他们来到衣冠镜前，一人负责扛起肉体，另一人负责拾取头颅，将这位自行斩首的外来者带往岛屿深处……


###第六百九十三章 真假
　　岛屿西侧。
　　一座废弃的灯塔顶端，
　　黛斯琳与牙医洁西卡经过商议后，决定踏足其中，借着高点来一览岛屿的情况。
　　即便无法一览岛屿的情况，也能依靠高点与星辰取得联系，尽可能减少岛屿的磁场干扰，确定洛里安的位置并试图找到岛屿可能存在的‘逃生口’。
　　可是，情况却与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甚至在灯塔内部不断变得混乱起来，超出黛斯琳的控制。
　　呼~呼~
　　最顶端的【灯塔室】内。
　　‘牙医洁西卡’呈倒立状重重插在地面，脑袋胸骨全都因为急速下坠而碾成烂泥，数千颗牙齿散落于灯塔室，与地板融为一体。
　　杀掉牙医的正是黛斯琳，
　　因为当两人抵达灯塔顶端的房间时，洁西卡居然当面表达爱意并提出在灯塔室进行不可描绘之事，
　　即便牙医的用词十分委婉，但还是让黛斯琳感受到违和，并且在这种危险的岛屿上进行欢愉之事明显不合时宜。
　　当校长拒绝牙医的一瞬间，对方瞬间就变得暴躁不堪，
　　各种恶心至极的脏话开始喷涌而出，并伴随着一颗颗牙齿从口罩间快速脱落。
　　最终，黛斯琳通过星辰秘法间名为「无限加速」的能力，将洁西卡活活摔死在灯塔室。
　　但……混乱并没有因此结束。
　　“居然连洁西卡都是‘假的’，从下船的时候我们三人就被分开了吗？还是说在我们驶入银色海域时就已经被分开了？
　　赶紧登上顶点，确认岛屿的状态，必须尽快与他们汇合！”
　　黛斯琳的先知能力因岛屿自带的强烈磁场而封锁，导致她相当被动。
　　跨上灯塔的最顶端，俯瞰岛屿，呈现在她眼前的根本不是岛屿全貌，而是一张牙医的脸！正瞪着灯塔顶部的黛斯琳，大声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不接纳我对你的爱，姐姐！明明我都不嫌弃你的人类身份，想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上面跳下来，跳进我的嘴里！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灯塔下面正对着牙医洁西卡的大嘴，口腔里的每一颗牙齿都活化过来用牙神经向黛斯琳招手，欢迎她的到来。
　　仔细看去，
　　洁西卡的口腔居然慢慢变成黛斯琳曾经的家族，而口腔里面的牙齿则变成一位位和蔼可亲的家庭成员邀请她的回归。
　　她的思维开始变得混乱，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前倾，
　　危急时刻，
　　有什么东西从身后袭来，似乎感觉还要推她一把。
　　下一秒，
　　有什么东西注射进了黛斯琳的脖颈，眼前的幻象，家族成员以及岛屿大小的牙医头颅全部消失。
　　就差一步黛斯琳就将从百米高的灯塔坠落，而下端对应着好几位顶着月亮脑袋的怪物。
　　“这是！”
　　黛斯琳猛然回头，发现1ml规格由牙釉质制成的注射器正插在她的颈动脉。
　　戴着口罩的洁西卡正站在她的身后，
　　“姐姐，幸好赶上了~疫苗制作稍微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疫苗？”
　　洁西卡点了点头，“是的，这座岛屿弥漫着一种非常态的混乱，但本质上依旧以【月化病】为基础，只要确定这点进行疫苗制作，就行。
　　而且，对方也给了我不错的活体样本，加速了疫苗的制作流程。”
　　洁西卡开始简要阐述她的遭遇，
　　她在进入银色海洋前，就因为「体检」深入了解过威廉与黛斯琳，而且还用噬菌体在他们体内留下了标记。
　　船只登岸的时候洁西卡第一时间就发现眼前的两个人已经被替换成了‘假货’。
　　稍微费了一点功夫杀掉后，以假货为研究样本，一直待在沙滩处进行疫苗制作。
　　最终得到能够遏制岛屿幻术的特制疫苗，确认自身不再受到混乱月光的影响，便跟随着标记开始寻找两人的位置。
　　最先便找到位于废弃灯塔间的校长。
　　被救下的校长第一时间便问起队伍的另外一人，“威廉呢？不对……应该说易先生，我们赶紧与他汇合才行。”
　　洁西卡用手指甲轻轻敲动着自己的门牙，“威廉的肉体感应很微弱，似乎相隔我们很远。您的观星术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吗？”
　　“我试试吧~反正最开始是不行的，这座岛屿本身具备着强烈且混乱的磁场，对我的观星术影响严重。
　　目前站在高点，或许能沟通星辰。”
　　黛斯琳的身体渐渐飘于空中，体内的微型天体也环绕于周围。
　　磁场的影响依旧强烈，不过她这次不再进行占卜，而是单纯感应着威廉的位置，感应威廉体内流淌的‘白金之血’。
　　星眸闪耀的眼睛睁开时，视野便投向岛屿中央，虽然远远看去阻隔着树林与废墟，但黛斯琳能隐约看到一口凹坑，一口能揭露岛屿秘密的凹坑。
　　“这边！”
　　“我们走吧。”
　　两人走下灯塔的过程中，牙医洁西卡主动伸手牵住黛斯琳，后者因之前的遭遇而全身一颤，但最终还是接纳下来。
　　在疫苗作用下，幻术被极大遏制，混乱在体内的累积也大幅减缓。
　　沿途遭遇的‘怪物’实际上并没有威胁性，
　　它们均顶着一颗月亮结构的头颅在岛屿间徘徊，做着一些很简单的事情。
　　但如果没有疫苗的作用，如果个体意识间所堆积的混乱值过多，这些怪物就会产生感应，通过他们的月球脸来折射月光，形成幻象区域并配合演戏，让个体陷入更深的混乱。
　　全程没有月光与混乱的干扰，两人很快便来到岛屿的中心。
　　黛斯琳所感知的凹坑，的确存在。
　　确切地说，应该是【月坑】。
　　当看见眼前没有被树木、废墟占据，真实显露的月坑之时，黛斯琳一下就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银色海域的天空区域没有月亮，却泛着月光，
　　为什么地图上没有任何关于这座神秘岛屿的相关记载，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现在一切都得到解释，
　　那便是【水中月】。
　　月球因某种原因沉降于大海之间，其巨大的球形躯体完全淹没其中，仅有一小部分顶部露出海面而形成岛屿，
　　周围的海水因接触月球皆尽染成银色，强行脱离鱼源的控制。
　　眼前的月坑存在着一条通往深处的通道，威廉的气息就在下面。
　　“洁西卡，我们走！”
　　就在这时，
　　一直都保持的牵手状态突然解除，洁西卡抽走她的手掌，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单纯的举起右臂，挥手道别。
　　“姐姐，你自己下去吧~我还没有资格前往主人的魔窟。主人临时改变了想法，让我带你过来，快点下去~似乎有很好看的东西要展示给你。”
　　话音结束，
　　原本正常的牙医洁西卡已然是一张月球面庞，黛斯琳连忙摸了摸颈部，根本就没有注射器留下的孔洞。
　　一阵强烈的混乱感瞬间溢满大脑，
　　黛斯琳注视着眼前的月坑通道，她的思维已经无法辨别真假，
　　意识变得恍惚，肉体变得像一具行尸走肉，跟随着某种吊诡之极的音律踏足其中，不知有什么正在等待着她。
　　……
　　实际上，黛斯琳所经历的并非完全是虚假。
　　疫苗是存在的，前半段路途的牙医洁西卡也是真实的，只是在靠近月坑时，来自里面的‘动静’超出疫苗的遏制范畴。
　　牙医洁西卡通过自我磨牙勉强稳住，
　　等她回过神时，校长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六百九十四章 深处
　　洁西卡的脖颈插着整整十根疫苗注射器，
　　同时，她还将口罩取下，拆掉嘴角的缝合线，趴在地面大口喘息。
　　不断吞咽着口水，并且有一部分口水直达大脑，以此提高颅腔间的噬菌体浓度。
　　好不容易才将混乱的思维遏制住，好不容易才能站在月坑边缘，凝视位于月坑间的通道。
　　“疫苗最多只能遏制月亮表层的混乱疫病吗……没想到新月起源居然能创造出一种新的疫病体系，如此混乱与危险。
　　如果真如威廉所言，他同时还精通医术且造诣不浅，这样的人或许能填补我们牙馆的空缺。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将黛斯琳救出来……她是一个好人，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一刻，作为副主任牙医的洁西卡变得更为坚定，她无论如何都要前往月球深处。
　　她很清楚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研制出抵御深层混乱的疫苗，
　　想要前往内部，不可避免会被混乱侵袭。
　　不过，她还有一个办法。
　　手掌于毛衣领口伸向体内，取出一本表面由牙髓神经编织而成的特殊书籍-《口腔医学》，正是牙馆对应的疫书。
　　翻阅最后一节，在上面记录着一种特殊手术，一个针对大脑的手术。
　　经过这段时间的岛屿深入，她基本能确定这里的一切混乱主要还是基于意识，
　　因此她将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一场特殊手术，在疫书的加持下先对头盖骨进行重塑，将整颗头盖骨均改为牙釉质，并且在大脑的关键节点进行牙齿种植，遏制意识传导而增加稳定性。
　　最终甚至将整本疫书都塞了进去，
　　这样做会让她变成一种纯粹的牙齿机器，依靠本能来行动，不过她已经提前将前往月坑深处的意识埋入大脑，本能也将遵循着这个想法，沿途一切阻碍之人都将遭到牙齿的嚼碎。
　　不仅如此，牙医洁西卡还将剩余的疫苗做成吊瓶，接在手背位置，持续静脉注射。
　　一切就绪。
　　洁西卡以‘原始牙齿’的状态踏足月坑，甚至连她的眼眸都变成了牙齿状。
　　即便如此，
　　即便她将意识传递全部封住，
　　即便将整本疫书都贴在大脑表面，依旧在踏足月坑通道时产生强烈的反应。
　　明明肉眼看上去的岩层，当手掌接触时却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须状物，
　　某种来自于月球深处的低语在耳畔回荡，
　　被牙齿堵塞的耳蜗居然强行接纳了这份低语，传达大脑，被洁西卡以断断续续的声波所接收。
　　“我……很……欣赏……你！来吧，前往我的魔窟，我的宫殿，我的住宅，前往月亮的深处。”
　　低语不断回荡，时间与空间在此错乱，
　　哇！
　　不知过去多久，
　　随着洁西卡的一阵呕吐，数百颗牙齿混着胃液被呕出体外，种植在大脑间用于阻断意识的牙齿被全部吐出，甚至连疫书都混在里面。
　　强制清醒的洁西卡已然穿过了月坑通道，来到了月核深处。
　　只不过，她眼前所见之景与游轮上威廉的口述不同，
　　呈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一栋普普通通的银月诊所，而是一道超越三维几何的宫殿，或者说是神殿。
　　她正跪在通往宫殿的月石路径之上，
　　道路两旁跪伏着一只只脑袋为月球的‘仆人’，
　　他们的身体看似人形，却会随着视角的变化，光线强弱而呈现出非人姿态，更像一种特殊的原始兽类。
　　明明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但却有着一道古老文字直接烙印于洁西卡的意识深处-【月兽】，仿佛有着是月球的意识在主动为她解答大脑间产生的疑惑。
　　当她顺着路径慢慢仰头，看向尽头的神殿大门时，
　　一阵阵含糊不清，令人发狂的怨毒鼓声直传大脑，仿佛有某位鼓手直接敲击于洁西卡的眼球。
　　还有可憎、吊诡的长笛贴着耳膜间吹响，并非和谐的音律，而是一种亵渎世界万物的混乱笛音。
　　在音律的作用下再次看向那尽头的神殿时，犹如一尊庞大晦暗的终极之神在月夜下扭动、伏行。
　　洁西卡根本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居住其中，无法想象这位新月起源到底是何等模样，
　　不过，她还是站了起来，通过疯狂的磨牙遏制着这份超越时空的混乱。
　　洁西卡可是牙馆这一届副主任评级中位列第一的存在，
　　她的样貌，对牙齿的见解虽然被同事所不屑，甚至嘲笑，但她的水准却是得到牙馆承认的。
　　从大衣间取出一根特殊的牙锥，每走一步便用锥子敲掉一颗嘴里的牙齿。
　　这些生长在她嘴里的本源牙齿直连脑神经，每一颗的强行砸碎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痛苦。
　　以痛苦来抵御混乱，稳定意识，让她最终站在了纯银神殿的面前，
　　神殿大门的顶端设计着月亮结构的玉石浮雕，只是那浮雕所呈现的并非【月】却颇为异常，月球表面除了月坑外还有须状物长出，
　　仔细看去，甚至整个浮雕都是由一粒粒密集的银肉小粒所构成。
　　层层内嵌的券式大门似乎在示意着她向内进入，
　　寂静无声的神殿内廷，
　　在这里没有多余的装饰，没有任何怪物与生命，仅有着一尊月石王座。
　　一尊生有三尖足的混沌生物坐在上面，
　　细长而漆黑的手爪落在王座之扶手，
　　在他那尊漆黑扭曲、蜿蜒盘旋的躯干之上仿佛能看到无数怪物在里面扎堆，在里面诞生，在里面狂舞。
　　而混乱的躯干之上却镶嵌着一轮「红月」，一轮有着明显神经纹路，但又饱含着月球岩层与完美弧形的弯曲血月。
　　这轮血月正是生物的【头】，
　　因血月作为头颅压制着肉体的混乱，让祂能够‘安分守己’地坐在位置上，统御着整颗月球。
　　这颗血月头颅同样连接着宫殿间隐藏的所有眼眸，注视着眼前的来访者。
　　洁西卡差一点就要沦陷，
　　可她突然发现在王座之前还跪伏着一位全身散发着星辰光泽的美丽女子，精神也随之一震。
　　“黛斯琳姐姐！”强烈的执念再次将她的意识稳住，并主动开口询问月石王座上的存在，
　　“您就是月痕洛里安吗？新月的起源……牙馆，副主任医师洁西卡很荣幸与您见面。”
　　这时，一阵来自太古深处的糜烂之音于殿堂间回荡开来，
　　“你们所见皆为月之成像，你们所闻皆为月石之音，你们所达即是吾之引领，我已舍弃凡间形态与那过时而老旧的名称。
　　我即是月，我们即是月神。
　　我很欣赏你，洁西卡！
　　能够~在短时间制作出遏制月球表层的疫苗，能够~凭借自身毅力来到吾的面前，吾将给予你一个机会，成为我麾下的重要成员。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你们见证一个重要的流程。”
　　混乱生物轻轻勾动他那细长完全的手指，
　　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众人头顶并慢慢降下，
　　正是消失已久的‘易先生’，
　　脖颈处被银色线条缝合，借由一根细线于顶部降下，落在内廷中心。
　　“威廉，想必你们都认识，而且还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会来到我的岛屿。
　　相信你们也见识过威廉的完美躯壳与特殊灵魂，
　　你们觉得，这位卑劣、单纯而无智慧的杀人魔能够配得上威廉，成为他的另一半吗？
　　你们觉得他有资格吗？
　　显然他没有这份资格……吾将在这里亲自斩杀这位低劣的杀人魔，你们即是见证者。”


###第六百九十五章 醒来
　　【月神.洛里安】
　　坐于月石王座之上的他抬起右臂，用食指轻轻弹向自己的血月头颅，
　　叮！一阵清脆的响声在神殿内廷传开，
　　跪在王座面前的黛斯琳校长立即于混乱状态间脱出，星眸恢复光泽而闪耀起来，只是巨大的压迫感以及耳边的深邃低语让她不敢妄动。
　　牙医洁西卡也只能站在内廷门口，
　　她们均看向内廷中心，看向那两眼无神的易先生，看着以月神自称的洛里安逐渐靠近过去。
　　但是，
　　无论校长还是牙医都对眼前的情况感到奇怪，这份奇怪并不是洛里安展露出来的混乱姿态，
　　而是对【易辰】的状况感到奇怪。
　　首先是校长这边，
　　之前游轮抵达银海边沿时，站在甲板上的威廉说了一句很怪的话。
　　“接下来的行动我将暂时隐匿起来，由另一个我来替代……他可能比较恶劣与残忍，希望校长不要介意。”
　　当时的校长除了点头肯定外还提出了一个疑问，“嗯……为什么现在想着替换‘另一个你’而不是在行动开始的时候就替换？
　　既然你能感应到月，月也能感应到你的到来吧？洛里安应该知道你就在这里吧？
　　而且，他参与过锡安夺回战，洛里安也是认识我的~身份是瞒不过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为最糟糕的情况做准备而已。”
　　当时的威廉再给出一个近似谜语人的回答后便微笑着走出甲板。
　　……
　　牙医这边的想法也不一样。
　　她花费了整整七天七夜为威廉进行体检，全身上下算是知根知底，也发现了威廉在银浊期间故意在背部形成的‘第二体’结构，
　　一只嵌合在背脊区域的萎缩、畸形人，仿佛是某人的容器。
　　在第四天体检时，趁着威廉睡午觉的空隙，自称易辰的人物跑了出来，占据肉体并与牙医进行了一场私人交流。
　　易辰想要对方重新做一个基础体检，
　　明明是相同的肉体，体检结果却有很大的不同。
　　在洁西卡的检测系，易辰在肉体层面的熟练度、战斗经验等等都要高于威廉，甚至他所驾驭的死亡更是深不可测。
　　而且，牙医洁西卡通过对话还进行了一番心理评估，发现易辰这人有着严重的偏执型人格障碍与双相情感障碍，但他却又能很好的伪装自己。
　　在洁西卡的眼里，如果将深渊这一因素完全抛开。易辰的危险程度是威廉的十倍以上，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对方抓住，哪怕是遭到针对也不至于像一头牲畜似的跪在这里，任其宰割。
　　洛里安踩着奇异几何所形成的三尖足，如刽子手般站在易辰的身侧。
　　随着他扭曲细长的右臂慢慢举起，一抹月光陡然降下，在洛里安的手中形成那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月光大剑。
　　他接下来将要进行「斩首」，
　　采用这种易辰最擅长的手段对他进行处决，最大化表现出对方的无能。
　　糜烂而深邃的诡音从内廷周围传来，“我在此进行判罪，判处这头杀人魔死刑立即执行，且由我亲自行刑。”
　　话语随着手中的大剑一同落下，
　　啪！
　　两眼无神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尸身保持着跪伏姿态。
　　光滑的切口间被染成银色，阻隔着任何形式的再生。
　　可是，
　　无论是站在门口的洁西卡，或是跪在王座前的黛斯琳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或许是吓蒙了，或许是感觉死掉的不是威廉，或许感觉这样的斩首太过违和，并没有感受到明确的生命波动。
　　斩首完成，
　　洛里安作为月亮的统御者，混乱的散播者，
　　他能清晰感受到易辰已经被月光烙印上【死亡】的标签，已经完全陷入其中，这是一个既定事实，无法更改。
　　斩首无疑是成功的，
　　但当洛里安注视着地面上不再滚动的头颅，他却生出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明明一直以来都想要杀掉易辰，杀掉这个在不知不觉间占据威廉另一半的家伙，杀死这只毫无理性而低劣的杀人魔，杀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外人。
　　但当他做完这一切时，却感觉少了一点什么，感觉自己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糜烂的声音再次回荡于内廷，
　　“这么容易就被杀死了！威廉的体内为什么会有这般低劣的存在！为什么不能再反抗一下，为什么一下子就死了啊！？”
　　就在洛里安不满足这样的斩首时，
　　他突然发现掉落在地的头颅似乎有些‘变化’，头颅不太像是新鲜切割下来的，而是放置了一段时间而有着明显的腐烂迹象。
　　啪！
　　溃烂的眼珠子自行掉落，
　　漆黑眼眶间不断有着泪水流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种黏稠不堪的漆黑物质，一种只包含死亡而没有其它杂质的液态物质。
　　当洛里安盯着腐烂的头颅出神时，他面前的无头尸身也开始发生变化。
　　原来只是普通跪在地上的尸体，现在却压低身体，呈叩拜姿态。仿佛在拜见某位看不见的神明，仿佛在死亡的位面进行参拜。
　　随着参拜行为的发生，
　　越来越多的黑液从头颅的眼眶间流出，甚至连鼻孔、耳朵以及嘴巴都开始外溢，
　　这些黑液将面前的地板全部铺满，冒泡而涌动，甚至开始有着手掌从里面深处，爬出一只只曾经被易辰所杀的死者，
　　他们相互簇拥在一起，共同捧起易辰的头颅，重新接回肉体。
　　即便脖颈处被银色隔开，脑袋依旧完成了接壤。
　　再次回归原本的状态，探出脖颈等待着洛里安的斩首，周围的死者并未散去，而是成为围观者一同见证这个过程。
　　这样的情况让洛里安惊呆了，他明明确定了死亡，为何又会这样。
　　这一次他招来更多的月光凝聚于剑体，猛然斩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剑刃落下的瞬间，洛里安感觉易辰似乎偏了一下头，以漆黑眼瞳瞪着他。
　　头颅再次被斩断，滚向远处。
　　围观的死者想要将头颅再次捡回来时，立即被几道月光剑气全部撕裂，化作一滩滩黑液。
　　但是……易辰的头颅却继续流淌黑液，衍生出更多的死者，甚至形成一支撑着幔帐的巡礼队伍，载着头颅回归参拜的肉体面前。
　　再次接壤，
　　再次给予洛里安斩首的机会。
　　这一次，洛里安直接将神殿环向斩开，让大量的月光泼洒进来，灼烧这群围观的死者，蒸发黑液。
　　再次斩首，力量更大！
　　这一次，被斩掉的头颅抛飞在空中……可还未落地时，啪！就被某只手接住了。
　　不过，接住头颅的并非死者，而是易辰自己。
　　强行将脑袋插回脖颈，伸展懒腰，全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
　　“呼~啊！接连不断的真正死亡让脑袋清醒了不少，堆积在里面的混乱终于扫除干净……好久没有陷入如此混乱的状态了。”
　　易辰猛然扭头，以没有眼珠子的漆黑眼瞳看向一旁的洛里安，
　　“方法错了哦，洛里安先生。
　　我本身就是死者~你越想要将死亡的概念植入我的体内，我就会越发舒适。
　　好久没有被人像这样杀死了，不得不承认你的确很厉害。比上一次将你囚禁在水族馆里要强大多了，尤其是这份全新的混乱能力。
　　差一点我就要完全沦陷，彻底沉沦在你构造出来的‘假世界’。”
　　话音刚落，一斧头直接斩进洛里安的血月脑袋。
　　呯~血月结构的头颅碎裂，整个世界也如同玻璃般碎裂炸开。
　　呼哈！深呼吸~
　　易辰，洁西卡与校长同时在一道注满银色液体的浴缸间醒来，他们的后脑均插着一种神经导管，连接位于浴缸中心的特殊装置，一道浸泡着幻彩大脑的金属容器，大脑表面略微浮出水面。
　　他们当前正位于某诊所的地下实验室，
　　随着三人的坐起，目光同时看向实验室的对面
　　银色西装与银发的洛里安正坐在木凳上，翘着腿，手中还在滚动着一枚银色硬币，月眸与三人对视在一起。
　　长腿女医生也全程跟在他的身旁，为他进行着持续的输液。
　　“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依靠自身通过【缸中之脑】的个体，难怪能成为威廉的另一半。我就说嘛，威廉的眼光应该不逊于我，不至于让一个废物寄存于他的体内。”


###第六百九十六章 心结
　　话音刚落。
　　高速旋转的漆黑手斧笔直飞向洛里安的头颅，
　　眼看就要命中时，一道速度极快的红色高跟鞋横向踢来，
　　叮！
　　一阵清脆的撞击声回荡于地下实验室，命中斧头表面而迫使其改变路线，几乎是贴着耳朵擦过并插在身旁的墙面上。
　　高跟鞋慢慢收回，对应着女医生的腿足，保持原本的优雅站姿。
　　洛里安的坐姿不曾改变，瞪着他的月眸，一字一字地慢慢说着，“易先生不愧是特殊死者，刚从缸中之脑间醒来就能恢复五、六成的实力。
　　我甚至开始好奇你与威廉到底谁才是主体？”
　　易辰并未回答，而是说着另外一番话。
　　“不愧是威廉的老相好，非常不错的场景设计以及混乱程度的全新概念，真假结合的登岛体验非常不错。
　　不过，在怪物的多样性，多样化场景还可以多做一些修改。等更新版本以后，让我再玩一次吧？
　　剩下的无聊过家家，我就不陪你们玩了~下次再见了月亮小子，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再来水族馆玩一玩哦。”
　　易辰挥动着双手道别，脑袋也猛然埋了下去。
　　当再次抬头时，眼瞳间弥漫的死亡皆尽散去，变回正常且富有亲和力的明亮双眼，
　　就好像刚睡醒一样，舒展着双臂，威廉接管身体。
　　“呼~多谢洛里安为我们安排了这么大的一场虚实结合的戏剧，大家似乎都玩得很过瘾。
　　话说，洛里安你是什么时候将我们拉入幻境的？”
　　“你们自投罗网，我根本不需要主观将你们拉进来。”
　　一旁的黛斯琳校长给出答案，“岛屿即是月亮浮出水面的一部分，在我们看见岛屿的时候，就等同于直视月亮，幻境自然而成。”
　　“不愧是观星者，很聪明嘛~”
　　黛斯琳此行的主要目的是将加隆带回去，她的目光也自然放在了实验室中心，连接着浴缸的【缸中之脑】。
　　“这是……加隆的大脑吗？”
　　洛里安摇晃着手指，“不不不~你的观星受到月球磁场的影响无法发挥作用吗？我可不会将加隆先生那宝贵、诱人且完美的大脑放在这种地方。
　　这只不过是我从加隆先生梦境所连接世界里的怪物身上分离出来的「混乱大脑」，经过稳定性改造与镀银后形成的「缸中之脑」。
　　以此作为真实幻境的中枢，为你们带来了这场亦真亦假的登岛路途。
　　当然，你们也是缸中之脑实验体系下唯一活下来的实验体。
　　其他进入缸中之脑的生物，全都沉沦其中而完全混乱，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发生外在的肉体分解与基因重组，化作一滩原始烂肉。”
　　“好的。”
　　既然加隆不是这颗脑子，黛斯琳也不再多问。
　　毕竟她们现在还处于被动状态，眼前这种情况还是让威廉这位更加了解洛里安的人来对话比较好。
　　“要杀了我吗，洛里安？”
　　谁知，威廉突然给出的这句问话吓得黛斯琳差点呛了一口海水。
　　洛里安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我杀你干什么？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锡安的事情我最初的确很生气，毕竟你强行夺取了融合躯体的控制权不说，还让易先生将我捆绑在水族馆的深处，用铁链捆绑全身。
　　不过，等我回到月球的时候，却发现威廉你给我送了一份大礼，而且是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的大礼。
　　在我仔细检查加隆先生的身体后，在我为其完成全身手术之后，在我们进行了三天三夜的促膝长谈后，
　　我这才发现，这世界上居然有比你更好的答案。
　　当前只要验证了易先生的水准，我心中的结便算是解开了。易先生非常不错，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威廉你还要有趣，不过，都不重要了。”
　　“加隆与你融合了吗？洛里安。”
　　“没错，你们所经历的真实幻象，是一种更高阶、更完善的全新幻术，名为「幻梦境」，是我与加隆先生结合后所开创出来的幻术。
　　而你们在里面所看到的月神便是我们的神性姿态~
　　加隆先生他太可怜了，从来就没能够好好睡过一觉。当他接纳我的提议起，便能长久睡去，重新感受入梦的幸福，重获自由。
　　而且，我们俩还能在梦境间聊天，加隆先生也能在梦醒时分帮我管理那个混乱不堪的世界。”
　　这番话让一旁捏紧拳头的黛斯琳又慢慢放松了下来，
　　她很清楚加隆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悲惨的人生与失眠的折磨早就让他没有活下去的念头，只因作为绅士的职责而继续为组织办事，
　　甚至还在这样状态下舍弃自由而成为第一绅士。
　　现在不但被救了回来，还能正常入眠，能重获自由，或许「月球」才是加隆真正的归宿。
　　威廉的想法也是一样，
　　“既然是加隆先生的选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能让加隆先生活下来并重新获得睡眠的资格，我们还得感谢你呢。
　　这次我专程过来，也是来道歉的……而且也带来了‘礼物’，相信洛里安你已经收到了。”
　　威廉看向当前缸中之脑所连接的第四个浴缸，
　　浸泡在里面的，正是那位一直跟踪在众人身后的深海病者，下半身呈干枯章鱼结构而秃头的女子，克希亚。
　　“嗯！你的礼物我就收下了，这种具备梦境能力的深海病者非常完美，好好改造必然能成为一位得力助手，
　　而且，这种融合着深海的梦境也很有研究价值。
　　话说，这位牙医也是礼物之一吗？我非常看好她呢，居然能在梦境间创造疫苗，正面遏制混乱的效果。”
　　威廉在这件事上没有退让，直接否定，“不，一只由鱼源亲手培育的银圈病者，应该足够当见面礼了吧？
　　洁西卡小姐可是我的好朋友，她只是好奇你的诊所才决定跟着我过来一探究竟，待会儿你们可以就医疗的话题进行一系列讨论。
　　只要洛里安你没有恶意，我们并不介意在你的岛屿上多待几天。”
　　“当然没有恶意，宾客房间已经为你们备好了，跟我来吧。”
　　威廉跨出浴缸，绅士服装立即为其滤掉所有的海水，
　　他也是主动走在最前面，与洛里安齐肩而行。
　　“洛里安，你将月亮浸泡在海水，将大片海洋染成银色，甚至让这片海域脱离掉鱼源的控制……是想要将这里的海洋生物作为研究材料吗？还是想要将他们纳入你所创造的【幻梦境】。”
　　“两种都有。”
　　“鱼源似乎很生气，这次也是给到我们好处，希望我们能杀死你或者带一些有关银色海洋的线索给他。”
　　“你会给吗？威廉，或者你还留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想要杀死我？”
　　洛里安问出这番话时，其身旁的女医生已经绷紧小腿，随时可能踢过来。
　　“当然不会，鱼源那家伙正好与我在旧世界的一个朋友有仇，不介意的话，我甚至可以反过来帮洛里安你杀掉鱼源那个家伙。”
　　“杀疫主？你好大的口气，威廉。”
　　“我们还年轻嘛~再说，洛里安你现在真是强得可怕呢。”
　　威廉试着将手掌搭上洛里安的肩膀，
　　刚要搭上时，却被一面不知何时出现的月光玻璃挡住，椭圆，纤薄，正好挡住威廉的手掌。
　　啪！
　　玻璃破碎，
　　威廉的整只手掌也跟着撕裂。


###第六百九十七章 夜宴
　　威廉、洛里安以及女医生走在最前面，
　　黛斯琳校长与牙医洁西卡则走在后面相互搀扶，如姐妹般保持着牵手状态，毕竟刚从【幻梦境】脱出，身体还有些不适。
　　校长已经得到此行的答案，既然确定了加隆的状态确定了他将永远待在月球上便没有太多想法，
　　后续只要威廉不乱来，大家应该能平安回去，而且她作为观星者，对月球本身也有着一定的亲和，在这里待几天对她也有好处。
　　走在地下区域的黛斯琳慢慢闭上双眼，只需跟随洁西卡的牵引走下去即可，
　　她的思维已然游荡于星辰之间，怀中抱着那神秘的微型天体。
　　『果然，相信威廉是对的……幸好没有拿出最后的手段。』
　　至于牙医洁西卡，从浴缸间苏醒便一直没有说话，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这处建立于月核里的奇妙诊所，即便当前还只是在地下区域。
　　她的点状眼瞳也慢慢移动到洛里安的身旁，看着那位形态奇特的女医生，
　　只有下半身与头颅为人类的结构，躯干则是医院里最常见的「输液架」。
　　“这是~人类世界在感染阶段，融合两边世界元素而形成的「非常态病者」，这种个体应该很低劣，居然也能完成途径？
　　而且，她似乎已经融合了一些不属于旧世界的混乱元素。”
　　或许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注视，
　　女医生那插在输液架顶端的脑袋慢慢旋转180°，隐藏在黑发间的眼眸看向洁西卡，饱满而涂抹着口红的朱唇，抿出浅浅的微笑。
　　坐上电梯，
　　叮咚！
　　电梯门在诊所一层开启时，大量面部缠绕着绷带的护士在眼前匆匆走过，整个诊所显得相当忙碌。
　　洁西卡不禁感叹，“这……是类似牙仙的医护人员？是以‘医用绷带’演化出来的非常态病者。
　　能够定向衍化成类人形态，应该有过月光的诱导吧？”
　　走在前面的洛里安简单回应，“没错，这里的医护人员，最早都是以「医疗器具」为基础，沾染旧世界溢出的灰质所形成非常态病者。
　　后续在月光的诱导下建立自我意识并专注于医护技巧的学习，逐渐成为诊所里的员工。
　　当然，这个过程中也产生了不少失败品。
　　现在所呈现在你们面前的医生与护士，都是万里挑一的最优结果……不过，随着加隆先生的到来，她们还将获得更深一层的【升级】机会。
　　混乱改造很快就会逐渐落实在每一位护士的身上。
　　洁西卡小姐若是有兴趣，待会儿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手术现场。”
　　“谢谢。”
　　三人的居所是临时搭建在诊所侧面的板房，里面设有三个不同的隔间并配有澡堂，甚至还有一间手术室。
　　洛里安一个响指打出，三枚月印落上每个人的额头，“我给你们开通了月球权限，只要是没有设置月光结界的地方你们都可以自行前往，也能试着与一切【月兽】沟通，但尽可能不要杀死他们。
　　鉴于各位远道而来，今晚我会安排一场位于露天晚宴，记得准时过来哦。”
　　威廉一听晚宴，眼瞳瞬间闪过一丝兴趣，“晚宴吗？我比较喜欢做菜，要不后厨加我一个？而且我正好带有不错的食材，给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让洛里安你也吃到一些平时吃不到的东西。”
　　“怎么能让威廉你这位客人亲自下厨呢？”
　　“就当作我的第二份歉礼如何？
　　而且，我做出来的东西不但美味，还能补全你们全诊所人员的状态，让她们更加轻松的驾驭混乱，手术成功率更高。”
　　洛里安瞪大他的月眸瞥向一旁的威廉，“哦？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得不见识一下威廉你的做菜水准了……这一次这么热情，该不会除了上门道歉以外还有事相求吧？”
　　“没事。”
　　“没事就好~我最近很忙，整个月球都在进行改造，可没空做别的事情。
　　法娜，带威廉先生前去后厨吧，尽可能配合他。”
　　“好的，请跟我来吧~威廉先生。”
　　……
　　傍晚
　　月岛沙滩
　　纯银镶边的白色桌布铺于水晶长桌，一根根呈弯月状的蜡烛被点燃。
　　洛里安坐在C位，名为法娜的女医生依旧站在他的身旁。
　　换上一袭星夜长裙的黛斯琳与洁西卡坐在右侧，
　　每个人面前均放着威廉制作的晚宴主食，一桶正在用开水泡发的方便面……当然，这对于众人来说都没有见过，很是好奇里面会是怎样的食物。
　　开盖瞬间所释放出来的香味，甚至让静谧的海面开始动荡，银海之下的某种生物居然有些失控，直到洛里安瞪去一眼才消停下来。
　　当挂着汤汁而韧性十足的面条被众人吸进嘴里时，在场所有人均出现不同程度的深海幻象与肉体颤抖，
　　甚至连洛里安都一把按住桌角，强行压制美食带来的冲击，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
　　“威廉，这是哪里的食物？应该不是你一个人能做出来的吧？”
　　“这是我在恐惧马戏团后厨自创的食物，目前已在马戏团内批量生产，只要是马戏团的一员都有资格品尝，确保每一次表演的精神状态。
　　法娜小姐，这还有一桶~你也试试吧，刚刚如果不是你在后厨帮我说话，估计其他人也不愿意听我的。”
　　威廉将自己的方便面递给女医生，在得到洛里安的点头许可后，女医生也站着品尝起来。
　　面条入嘴的瞬间，她的高跟鞋直接断去，整个人一阵踉跄差点摔倒，作为躯干的金属支架更是嘎吱作响。
　　遮面的黑发下，不禁传出一阵低微的声音，“好好吃~”
　　就在法娜沉浸于方便面时，洛里安侧头以月眸透视着她的大脑，透视着里面的混乱组分，意外发现稳定性居然真的有所提高。
　　“威廉，这东西能大批量供应给到我吗？作为回报，我也能给你一些特殊的月球产物。”
　　“这……这个有点难~刚刚说过了，属于马戏团的特供品。必须由马戏团的后厨进行生产，而且还需要借用另一位成员的能力。
　　老板也是明确说过，这东西是不能给到其他势力的，今晚拿出来给大家品尝，我都已经算是承担了比较大的风险。”
　　“嗯~恐惧马戏团果然人才辈出，上次那个小丑可是差点将我杀掉了。”
　　洛里安看着泡面里面的深海组分，通过月眸大概能解析出有一位非常特殊的深海病者加入了食品创作，威廉并没有说谎。
　　既然马戏团有规则，他也没有强求。
　　威廉坐在位置上摸索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当洛里安与法娜医生快要将面条吃光，当美食带来的体验达到最佳效果的时候，他突然瞪大眼睛，似乎想出一个方法，
　　“洛里安，有办法了！
　　我可以试着向老板提出申请，让你以临时身份加入马戏团~到时候你随便配合我一下进行一些简单的表演，为马戏团做出贡献。
　　届时我就能向老板再度提出请求，由我亲自前往后厨制作一大批方便面给到你的月球，怎么样？”
　　“临时身份？参与表演？要是遇到那只小丑，他不会想要杀了我吧。”
　　“不会，目前马戏团正在实行新的制度，只需要你加入我的部门就足够了~不会与其他部门的成员见面的。
　　而且节目也是你最擅长的【表演】，很简单就能完成。”
　　“你的部门，那不是我会成为你的部下？”
　　“不会……你是以合作者，外聘专家的身份加入，我们当然是平起平坐~甚至你还可以将一些马戏团的‘东西’带进你目前想要构建的新月，或者说是【幻梦境】。”
　　突然间，洛里安合上方便面的盖子，猛然转头。
　　“威廉，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拉上我与马戏团的关系，才冒着风险过来找我吧？所有做的一切都在为现在铺垫？”
　　“我没办法改变你的想法，洛里安，我只是给出一个提议而已~答应或是不答应都由你来决定。
　　即便你不愿意，我这边也尽可能给到你三位数的方便面。”


###第六百九十八章 海滩节目
　　黛斯琳一边捧着方便面桶喝着里面的汤，一边看着威廉展示他的话术。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为虽然有悖绅士品格，
　　但眼前这样的情况，想要抹掉两者间的隔阂，甚至是仇恨，与洛里安重新建立联系也只能依靠这种特殊的话术与手段。
　　而且，洛里安目前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出旧世界的范畴，如果现在不建立好关系，等到以后就会很困难。
　　黛斯琳继续沉浸于喝汤的深层体验，不再关注饭桌上的情况。
　　等待了大概五分钟，
　　期间，洛里安一直以月眸凝视着威廉的双眼，试图看出其中的杂质。
　　多次确定没有杂质的浮现后，洛里安再次询问：
　　“需要我配合什么样的表演？需要进行几次表演？大概需要耽搁我多少的时间，能一一列出来吗？”
　　威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另一问题，“这个我说不清，毕竟具体表演多少次，需要依照表演效果来定。
　　如果规模足够大，效果足够好，或许一次性就能达到效果。
　　而且表演必须得在旧世界进行，肯定会耽误洛里安你的月球工程。话说，以洛里安你现在的水准，应该能将月球缩小化并带在身边吧？
　　不如这样，你直接带着月球加入进来，这样的话就能兼顾表演与月球管理了不是吗？”
　　“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啊，想要我带着整颗月球加入马戏团……这样吧，威廉！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的确对这样的食物有需求。
　　不过，这份需求也并不是完全必要的。
　　你现在是马戏团的首席之一，应该下面也有着不少部下吧？
　　我们来比一场怎么样？如果你的部下能赢过我的部下，我就答应这次交易，并且在大海研究结束后，带着月球以外聘专家的身份加入你的部门。
　　如果你输了，你就想办法给我弄到五位数的方便面。”
　　威廉满脸愁容，“部下……我的部门刚建成没多久，没招多少人。不过，既然是洛里安你的要求，我就答应了。话说，什么时候在哪里比？”
　　“就在这里，而且现在便可以开始。我们既能继续用餐，又能观看一场不错的月下节目，不是正好吗？”
　　“洛里安，你该不会要让法娜小姐上场吧？”
　　“法娜是我最初创造的，也是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非常态病者，尤其在我最初脱离暮色诊所而身体虚弱的那段时间，全靠法娜的陪伴与照顾。
　　她一直跟着我，也跟随我一同成长，也是最早接受「混沌改造」的个体。
　　这种决定未来一段时间月球走向的重要事情，当然要由她来担负这份重责，你说是吧~法娜。”
　　女医生并未说话，只是通过晃动金属支架来点头。
　　“稍等……”
　　威廉将他的小拇指插进耳孔，一阵扣动后，将一团像鼻涕虫的东西扣了出来。并在很短的时间内，这东西便演化出人类形态，四处晃动的散眼难以聚焦，显得非常智慧。
　　“啊~哦，老大……不好意思，你之前说很长时间都不用活动，我就睡觉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情况，你与这位法娜医生切磋一下，尽可能赢但不能下杀手。”
　　“哦！这位吗……真是奇怪的身体构造，居然有一段是金属材料，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我会尽力的。”
　　纳什开始做着一系列简单的身体拉伸运动，感觉身体很不协调，感觉与智障没什么区别。他这段时间一直保持寄生状态都有些忘记该怎么做人了。
　　洛里安看着这只不依靠宿主的独立寄生虫，月眸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不同与隐藏危险，“这样重要的成员都不介绍一下吗，威廉？”
　　“马哈特.J.纳什，是我部门新来的副部长，目前也就我们俩个外加我的烛偶一同管理剧院。”
　　洛里安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医生的中心支架，十分温柔的说着，“恐惧马戏团，名副其实，这只寄生虫杀生无数，不好对付……法娜~别有压力，胜负无所谓，你别受伤就好了。”
　　“好~”
　　法娜抿了抿红唇，她由于吃过泡面，状态几乎达到最佳而且体内结合的混乱部分也得到稳定。
　　迈着深红高跟鞋，踩着海水浅滩往远处走去，直到两百米开外才停下。
　　纳什则是屁颠屁颠地小跑过去，中途还扭过头，十分担心地说着：“这么近的距离，会不会影响到老大你们的用餐啊？”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必在意我们。”
　　“哦！好！我会按照老大的要求办事的。”
　　纳什扭回脑袋，面向女医生时，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化，表情也开始抽搐，“啊~塞在老大头颅里的感觉固然美好，但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寄生】，这种无法自由活动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现在正好，有这样一位特殊的病者来帮我活动筋骨，同时也能在老大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麻烦你了，法娜小姐……看得出老大很关心你，我是不会杀你的~”
　　面对纳什的超快速变脸，以及这种十分招人讨厌的口吻，女医生不由得略微偏头，“你不攻过来吗？”
　　“不用，我不太喜欢先入为主！而且，我害怕一个不小心把你弄死了，嘿嘿……让我先试试你的力量如何，来吧！”
　　话音刚落，
　　红色高跟鞋直接正面踹来，轰！高跟鞋踢出的方向，岛屿都被撕出一条数十米的裂痕。
　　而纳什被踢中的部位，包括腹部、躯干以及脑袋在内被全部摧毁。
　　然而，
　　女医生的长腿甚至还没有收回去，纳什便完成了‘超快速再生’，
　　高跟鞋与女医生的脚踝以下部分居然都卡在了纳什重新构建的上半身体内。
　　这一幕也是惊呆不远处用餐的一行人，这样的再生未免太过夸张。
　　纳什一脸不在意地说着，“用力点，我还行！”
　　女医生仿佛遭到了羞辱，借着陷在纳什体内的右脚，直接向上抬起，再度将纳什的身体撕成两半，
　　右脚足足抬起与另一只脚呈180°，
　　随后如重锤般落下，将纳什的身体砸成碎肉，
　　巨大的撞击力甚至让身后的银海都溅起巨大海浪，将女医生的身体完全淋湿，水滴贴着钢管滑落。
　　可等她一晃眼，
　　纳什已经再次站在她的面前，
　　“力量够了，但速度又差了点……太过直接的攻击，对我是没用的。还有别的招数吗，再来吧~”
　　女医生愣住了，她实际上并不擅长实战，更擅长管理洛里安的身体情况以及各种外科医术，毕竟她的本质就是一根输液架。
　　这段时间虽然学习了实战，但她完全看不懂眼前的怪人。
　　她转动脑袋看向不远处正在用餐的洛里安，似乎在请求着什么，
　　随着洛里安的点头肯定，某种隐藏在女医生体内的混乱枷锁被解除，
　　咔~咔~咔！接连不断的金属响声传开，
　　作为女医生躯干的支架金属管出现裂痕，从中溢出如同毛发般密集的输液管与针头。
　　大量带有针头，经过消毒的输液管如同触手般在空中蠕动、摇曳。
　　其中有上百根主要针头由颈部插进女医生的大脑，注入着一种不属于当前世界的混沌原液，同时对头颅起到一种支撑作用。
　　原本的金属支架被替换，
　　女医生的头颅依靠输液管而漂浮在空中，疯癫至极，
　　无以计数的输液管甚至还在她的背后编制出一道巨型十字架，通过抽取下半身的血液流遍软管，将这道十字架染红。
　　以这等极端的混乱姿态来展示她的医生身份，
　　同时在她的头顶还浮现出一道被扭曲不堪的活体框架，银色却满是锈斑。
　　【强制输液-法娜.奥利戈维奇（深红十字会）】
　　抬手间，无数输液导管纷纷射向纳什的肉体，攻击模式完全发生转变，
　　一旦被针头刺中，各种致命、混乱的药品就将注入体内。
　　眼看就要命中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突然闪过，甚至在座的不少人都没有看清楚。
　　唰！
　　大量断裂的导管散落海滩，
　　纳什整个人的气息完全变化，无尽的杀意从体内涌出，
　　在他手中握着一柄特制的匕首，刀柄上嵌满着一颗颗缩小版的头颅，密密麻麻。匕身扭曲而盘旋，古老而精致。
　　纳什的舌头也是舔舐在表面，
　　“真是麻烦……居然需要我拿出「百首猎杀者」，这样的话一不小心就会杀掉你呢。”


###第六百九十九章 胜负
　　「百首猎杀者」
　　当这柄造型奇特的匕首现身时，
　　现场所有人，甚至包括洛里安在内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威胁感，仿佛脖颈表面已经被架上了这柄匕首，仿佛感觉自己的头颅会合并到匕首之中。
　　威廉也是一惊，他还是第一次见纳什拿出这样的兵器来作战。
　　随着匕首的祭出，那些隐藏于纳什体内的残秽杀意犹如碎片般涌出、聚合并向着手掌出凝聚，甚至让匕首都被激活而扭动起来。
　　甚至将刚准备休息的易辰都给惊醒了过来，
　　『喔！比我想象中的杀意还要浓郁，而且也是喜欢斩首的吗？真不错，这位副部，我很喜欢！』
　　威廉也借机问着，『纳什的杀意与你比起来如何，易。』
　　『和我？纳什是暗杀，我是明杀，这可不好比……非要比的话，还真不相上下，不愧是马戏团的第一刽子手。』
　　『纳什的杀戮与你有什么具体的不同吗？』
　　『差别可就太大了，我的杀戮是建立在我所形成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我有着特定的杀戮目标，我能窥探到他人心中的恶，赶在这群人的卑劣嘴脸暴露出来恶心他人前提前将其斩首。
　　简单来说，我是为自己而杀，
　　纳什这家伙是明显的为他人而杀，自身甚至根本就没有沉迷其中，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自行杀戮。每次都是接受命令而进行有效的杀戮，单纯为他人目的而服务。
　　不迷恋、不沉浸杀戮而大肆杀戮，以至于他累积起来的杀意碎片化，不会刻意聚集，能够自由收敛，平时基本就观察不到。
　　有点意思，好好对待这只寄生虫~或许让纳什寄生在我的大脑里，联合杀戮会有很好的效果。』
　　『为他人而杀吗……』
　　威廉不再与易辰交流，端起点缀着月光的酒杯，欣赏这来之不易的月下对决。而且他所感兴趣的，更多是法娜医生。
　　『由加隆梦境连接的世界所带来的【混乱】与病者相关结合，居然能让一位天资劣等的非常态病者完成途径而达到这种地步。
　　纳什他可是马戏团的头号杀手，就连旧世界的病者见了他都会吓得屁滚尿流。
　　如果真让洛里安完成月球改造，将那片混乱的世界与月球完全结合，不知道会诞生出怎样一个可怕的组织，甚至是新世界也说不定。』
　　海滩处，
　　以无数输液导管作为躯体的法娜医生，每次挥动双臂都有上千针头向着纳什袭去，却没有一次能够击中。
　　所有即将抵达的输液管都会被提前切割，化作医疗废品而落于海洋。
　　纳什挥动匕首的姿态简直就像一尊魔神，甚至看上去不像是一只手在挥动，更像是有着上百只手臂，
　　而且每一只手都拿着一只分裂的匕首，共同斩击。
　　法娜也很清楚，对方是一位顶尖杀手，论战斗经验远远在她之上，如果不是切磋她早就死了。
　　但是……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她至少要呈现出应有的模样，不能为主人丢脸。
　　当攻击再一次被斩断后，法娜准备做出改变。
　　编织在她身后的血色十字架在顶端汇聚出一只统一的大针头，这并不是要去攻击纳什，而是……
　　唰！针头直接插进女医生的后脑勺，一口气将所有的鲜红十字注射到头颅间。
　　嗡！
　　一道血十字印记于法娜的眉心浮现。
　　她的身体也立即开始发生体态变化，向着更纯粹的混乱进行转变。
　　踩着高跟鞋的大长腿被分离出去，顺着海浪飘落大海……舍弃两条腿的下半身，也几乎代表着她舍弃人型。
　　不仅如此，作为躯干的大量输液管也开始发生融合，最终完成‘归一’，成为一根独一无二的输液管。
　　一端插着大脑，另一端垂在空中。
　　整体简化，但带给人的感觉却更加危险，更加混乱。
　　「强制输液」
　　纳什也对这样的简化姿态有些好奇，看着这颗挂着一根输液管而飘在空中的头颅，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可他依旧在考虑‘不杀’的命令，一刀向着头颅脖颈处砍去。
　　当匕首的斩击结束时，却只是在刀刃上沾染了一些血液。
　　两者接触的一瞬间，【输液】便已完成。
　　没有人能看得清，仿佛只要与这种姿态的法娜触碰，输液的概念就会强行落实。
　　纳什的右手背已经被插进针头并贴上胶布，一滴滴粉红的液体由法娜的大脑间落下，顺着输液管进入纳什的体内。
　　无法阻止，
　　即便将整条手臂切断并重新再生，输液的概念依旧无法中断，
　　仅仅三秒不到，
　　纳什全身上下开始出现强烈的过敏反应，一切反应全部紊乱，体表开始长出大大小小的红疹与肿囊，血液甚至都开始发生倒流。
　　七窍流血，
　　可纳什的杀意却没有减少，硬抗着这份混乱，依靠着身体本能发动攻势，
　　咬碎嘴里的所有牙齿，一刀斩出！
　　嗡！
　　刀刃最终停在法娜的额头，只是将头皮略微斩开……即便到了这种地步，纳什依旧将威廉的不杀命令放在第一位。
　　啪！一个响指声从夜宴区域传来，
　　“够了，回来了吧~法娜。”
　　洛里安主动叫停这场切磋，胜负已分。
　　在听到洛里安的吩咐后，法娜果断下压自己的混乱情绪，解除输液状态。
　　连接在头颅下端的输液管也便会原本的金属支架，下半身的人类结构随着鲜血的滴落而重新形成，额头的血色十字架慢慢淡去。
　　看着法娜如此顺利的回归病者姿态，洛里安很清楚刚刚进食的方便面产生了足够的效果。
　　啪啪啪~
　　坐在C位的洛里安主动鼓掌，赞扬着这场海边表演。
　　“真是不错啊……威廉，你的部下相当厉害呢，是我们输了。
　　按照刚才说的，等我对银海的相关工作完全收尾后，就会携带月球临时加入马戏团一段时间，用表演换取你们马戏团的特色美食。
　　话说，我是不是中计了？总感觉又上了你的当？”
　　威廉瞪大眼睛，一脸不解地说着，“啊？这不应该叫作公平交易，愿赌服输吗？话说，洛里安……你的月改计划真是可怕呢。
　　如果真的让你得到这样一只混乱军队，你要做什么？”
　　“不知道，我暂时没有想法，我只是单纯想要利用好与加隆先生的融合关系而已，而且我本身也沉浸于这样的改造实验……最后到底要用来干嘛，暂时还没有去想。
　　可能会用来干好事，也可能干坏事。”
　　“行吧，我得去看看我的副官，被强制输液后身体不知道撑得住吗？”
　　威廉刚准备去看看纳什的情况，谁知，对方就已经回到餐桌旁，沿途散落着大量的肢体与肉块。
　　他通过这种自残与再生的方式，已经将体内的混乱物质排得七七八八。
　　“纳什，拿去补一补身体。”
　　威廉主动为其泡了一桶泡面，后者开心地直接将脑袋扎进面桶里，口鼻以及眼睛一同吮吸着面条。
　　“对了，洛里安~夜宴过后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不介意的话，让我问问送给你的那位‘礼物’，有关于深海的事情要和她谈谈。毕竟，后续我们还得向鱼源交差。”
　　“可以啊，不过威廉你可别想着动手动脚，我知道你的癫脑能在无形间完成某种刻印。”
　　“放心，我真的只是口头问问！”


###第七百章 威廉的质疑
　　夜宴结束，
　　为进一步验证方便面对混沌遏制的效果，洛里安找威廉提前预支了一百桶回去进行特殊实验。
　　牙医洁西卡则跟随女医生，展开银月诊所的全面参观，甚至还试着参与一些简单手术，
　　至于黛斯琳校长没有选择回月球内部，而是独自在岛屿间漫步，感受着月球表面不同位置的磁场变化，试图解析这颗全新月球的磁场规律，解封她在月球上的占星能力。
　　诊所地下室，
　　【缸中之脑】依旧陈设在此，延伸出去的神经组织连接着周围的四个浴缸，
　　秃头且没有眉毛，下半身结构为章鱼的女子依旧在沉睡着，
　　威廉找了一张椅子坐在浴缸旁，嘴唇尽可能贴在女人耳畔，张嘴时可以发现威廉的嘴巴内壁以及舌头表面都布满着类似脑沟的结构。
　　“醒来吧。”
　　癫脑效果直入对方大脑，如同一只漆黑大手将深陷【幻梦境】的女人拉拽了回来，
　　由于在幻梦境内陷得太深，时间太久，
　　女子即便被这样拉回来，看到截然不同的实验室场景，她依旧不相信眼前是真实的，甚至因为遭到混乱折磨而大声喊叫，触须也在浴缸间疯狂拍打。
　　威廉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同时用一只手按住对方的手腕。
　　只持续了十多分钟女子便没有力气了，
　　见对方的状态稍微稳定后，威廉才露出微笑表情而轻声说着：“的确很难适应，毕竟这种幻术已经超脱常规范畴，完全模糊了真实界限。
　　克希亚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威廉将泡好的方便面递送过去，对方本想要拒绝，但没有完全盖好的方便面却透出了香气。
　　当那份独特的深海气味被克希亚吸入鼻腔时，全身都为之一颤，
　　她不仅嗅到了那无法抵抗的香味，还嗅到了一股同类的气味，让她不得不怀疑眼前发生的依旧是幻象。
　　“凯瑟琳，你认识吗？”
　　当这个名字从威廉口中说出时，克希亚猛然坐直身体，扭转脑袋，“你怎么知道凯瑟琳这个名字？果然还是幻象作用吗，从我记忆间挖掘出来的名字。”
　　威廉一下子脾气上来了，“你就这么废物吗？到底是不是幻境都分辨不出来？我都给你这么多时间来恢复了。
　　如果是凯瑟琳的话，早就适应了。
　　果然，除了她，你们深海里面的章鱼娘都是劣等品。”
　　威廉的这句挑衅话语还添加了特殊的癫脑引导，仿佛将脑沟结构的舌头伸进对方耳孔，疯狂舔舐。
　　“你说什么……”
　　克希亚想要从浴缸间撑起来，却在途中感到一阵强烈无比的大脑眩晕感，虚弱的身体滑入浴缸，根本就起不来。
　　她待在幻梦境的时间太长，思维都被榨干了。
　　“吃了面，我们再来慢慢聊聊深海与凯瑟琳的事情。”
　　威廉撕开泡面盖，喷涌而出的香味以及面汤的深海光泽让虚弱的克希亚再也无法抵抗，一个劲的吮吸起来。
　　她甚至在进食过程中感觉自己回归弧海，与凯瑟琳姐姐相拥在一起，满脸幸福。
　　直到最后一滴面汤喝完才回归正常，
　　“能分辨了吗？”这是威廉最后的底线，如果对方还未清醒，对话也就不必要进行下去了。
　　“这里真的是现实！这碗面的品质我从未见过，幻境不至于能构建出超越我认知的美食……你与凯瑟琳什么关系，她没有死吗？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鱼源大人都感应不到她的存在？”
　　“凯瑟琳她活的很好，而且已经超越弧海，达到更高的程度。”
　　“她在哪里，我能见她一面？”
　　“现在是不可能的，你的处境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深海必然是回不去了，新月起源会将你改造成他的助手，后续你如果能好好配合或许能保留自我意识。
　　到时候我带着凯瑟琳登月，你们俩见面也不是不可能。”
　　威廉的这番话让克希亚陷入沉默，
　　“我承认是我输了，我会坦然面对失败的结果……不过，这位新月起源未免太过嚣张。
　　当着鱼源大人的面，占据新世界的海域不说，还要将我囚禁并奴役。
　　到时候等到世界感染完成，两边世界不再有隔阂，大人第一个就会找上他。”
　　“找上又能怎么样？你刚刚不是感受过幻梦境了吗？洛里安什么水平，你应该心里有数，世界感染还需要一段时间。
　　或许到时候他就已经成为新的疫主了呢？”
　　威廉这一提醒让克希亚回想起那古老神殿间以血月为首的恐怖存在。
　　“好了，我们拉回话题……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谈别的事情，克希亚小姐。根据我与凯瑟琳的接触，大概知道了鱼源的一些目的。
　　深海实验室似乎培养着许多类似于你、凯瑟琳这样的章鱼娘，且每一个都精通梦境，擅长做梦。
　　而鱼源最终想要达到的目的，应该就是以「梦境」作为连接不同世界的通道，实现世界的跨越，是吧？”
　　“你已经知道了！？”
　　威廉直接很坦然地说了出来，“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与凯瑟琳已经实现了世界穿越，而且你在【幻梦境】间看到的混乱生物也来自一个梦境连接的世界。
　　梦境作为世界位面的连接载体，这件事早已论证。
　　可鱼源他自己却迟迟没有实现这一最终目的吧？”
　　“鱼源大人马上就会有阶段性的成果了！用不了几十年……”
　　“等等，我想要和你聊的并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鱼源他为什么要耗费大量深海物资，不惜一切代价来培育你们这些梦境载体？”
　　克希亚面对这种质疑，直接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战争对弧海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两位曾经与鱼源大人要好的疫主全部战死。即便是大人他都身负重伤，为了复仇便开始了这项计划。
　　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通过梦境连接那边的时候，就能掌握主动权，提前将疫病散布过去。
　　甚至让我们亲自过去，对那边的生物进行大规模的屠杀。”
　　“我最初与凯瑟琳的想法也和你一样……但是仔细想了想又发现不对劲。
　　我问你，现在的旧世界和以前的旧世界，战力对比，谁更强？”
　　“肯定是以前，当时是旧世界的顶峰时期，邪阳当头，疫病肆逸！现在的旧世界大量规则都被封锁，连最根本的生育都做不到。
　　只有等到世界感染完成，利用这边世界的规则来补全，病灶才能慢慢恢复。”
　　“那就对了~以前那么强大的病灶，都完全战败，连邪阳都被斩杀！
　　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恢复，甚至远不如从前……那为什么要急着创建梦境通道，提前向对方散播瘟疫又能杀死多少人？反而会打草惊蛇吧？
　　是不是要告诉那群外面世界的家伙，疫病复苏了？然后，对面趁着我们还未恢复，又来一波大清洗吗？”
　　威廉的这番话将克希亚问得愣住了，“……不，鱼源大人他只是先试着创建通道，到时候等到世界恢复，战力超过以前的时候，再进行多通道入侵。”
　　“而且，鱼源他好像还在世界范围内散播着各种用于监视的眼球，监视着旧世界与人类世界各个角落的情况？是吧？”
　　“那个只是……”
　　“别紧张，我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怀疑鱼源的动机。就聊这么多吧，今后有机会我会亲自去一趟弧海。
　　你就留在这里好好接纳洛里安的改造，只要乖乖听话且配合手术，应该不会太过痛苦，
　　甚至在保留自我意识的情况下，还能得到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也就是你在【幻梦境】里看到的混乱物质。
　　到时候你也能像凯瑟琳一样不再被弧海拘束，自由自在。
　　今后有机会再见了，克希亚小姐，我会代你向凯瑟琳问好的。”


###第七百零一章 混沌大楼
　　威廉只是单纯怀疑鱼源的一些动机，但也不能排除鱼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加快并完善复仇计划，
　　毕竟梦境形成的单向通道很适合搞偷袭。
　　而散布全世界的眼球，也可以用作安全监视器，如果有外面世界的生命到来，鱼源也能在第一时间给予旧世界危险警告。
　　鱼源到底怎么想，只有亲自前往一趟深海才可能得到验证。
　　“凯瑟琳已然吸纳佛母的神性，成长速度倍增，今后必然会亲自去一趟弧海。
　　而且洛里安这头也得罪了鱼源，倒是可以试着将两条线绑在一起，一同去见一见鱼源……不过，还是先考虑眼前的事情吧。
　　马戏团的工作还没开始，皮厂的事情也还没解决，所幸拉拢洛里安的计划一切顺利。
　　如果能完全借助洛里安新研制的物种，将其加入表演环节，恐惧的收敛效率应该能大幅提升。”
　　从地下实验室出来的威廉径直找上银月诊所内部，试图前往洛里安进行物种改造的重要实验场地。
　　可在诊所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疑似研究混乱生物的实验室，更没有捕捉到洛里安的一丝气息。
　　没办法，只好询问一下路过的绷带护士，
　　“话说洛里安在什么地方进行混乱改造、移植实验啊？”
　　“威廉先生得到邀请了吗？【混沌大楼】一般是不对外人开放的。”
　　“混沌大楼，新的医院建筑吗？我应该不算外人吧，能不能帮我给洛里安带个话，说我愿意协助实验，而且方便面也是由我开发与制作的，或许能提一些意见，甚至在现场进行改良。”
　　威廉刚说出这番话，护士面部绷带便开始浸血，仿佛在进行沟通。
　　“跟我来吧，洛里安院长同意你过去了。”
　　护士领着威廉走进诊所电梯，按下数字【1】不过电梯门开启时却没有走出去，而是转过身面朝背后。
　　看着眼前纯银结构的电梯厢壁面，然后走了上去……嗡！壁面荡开一层层水波，护士穿越的同时还一把拉上威廉。
　　穿过电梯厢，
　　一条密封结构的长廊呈现在眼前，周围地面还排满着高低不一的月光蜡烛。
　　这里还弥漫着强烈无比的混乱气息，即便通道被镀银，以月光镇压，依旧有着一张张扭曲不堪的面部、或是密集的凸点，或是根须结构出现在通道周围。
　　而通道的尽头还不断传来各种难以描述的吊诡嗓音，像是将不同人种的嗓子撕扯下来，做成长笛进行吹奏。
　　“这栋隐藏于月球暗面的大楼由院长亲自建造，用来关押、研究混乱野兽，也是用来创造新物种【月兽】的大楼。
　　各种混乱相关的制品，包括你们之前用过的【缸中之脑】也都产自这里。
　　请一定要小心，虽然大楼设置得十分完善，但偶尔也会出现混乱外溢的情况，即便是我们护士也经常出现人员失踪的情况。”
　　“没事，你负责跟着我引路就好，我会确保安全的。”
　　通道的尽头，
　　由于提前联系过洛里安，设置在大门的封印已对两人敞开。
　　推开混沌大楼的大门时，眼前的场景让威廉眉头紧锁，即便是来过一次的护士也略微双腿发抖，面部绷带渗出的鲜血勾勒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整个大厅就突出着两个字，混乱。
　　本应该挂在顶部或是作为两侧壁灯的灯泡，像是眼睛一样密集镶嵌在墙面内部，但能够照明的就只有几个，而且还在不断闪烁。
　　地板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地注射器，甚至每一根注射器里面都残留着未知药品，
　　唯一人性化的地方可能就是从天花板垂下来的呼吸机软管，以及各种检测仪的导管，可供双手抓在上面，吊着前进。
　　“我们走。”
　　威廉直接一步踏出，脚下立即形成一道星幕，载着他走进这栋大楼。绷带护士也试着踏上威廉构建的星幕，虽然没有实体触感却能支撑她站在空中，满脸震惊。
　　走在前面的威廉问着，“你似乎还没有进行混乱改造？”
　　“没……大部分护士都还没有开始改造。因为死亡率实在太高了，目前院长正在用深海生物做实验，如果改造深海生物的存活率能达到60%以上，我们护士就会正式开始接纳改造。”
　　“洛里安这家伙还挺人性化的嘛~没有直接用你们做实验，而是专程占据一片最贴近旧世界的海域，用外物来进行实验。”
　　“院长他人其实挺好的，不然以前也不会因为威廉先生你的一个请求，即便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就立即跨海过去协助你了。”
　　“洛里安的确挺好的，就是太想将我占为己有了。”
　　“院长他目前有了加隆先生进行补全，或许是更好的结果。”
　　两人聊着聊着便走进混沌大楼的电梯，上面的按钮也是乱七八糟，各种数字遍布于车厢的不同位置，触感也是与眼球差不多。
　　“护士小姐，几楼？”
　　当威廉问出这句话时，绷带护士突然吓得全身颤抖，双腿夹紧，“威廉先生，我突然想起这栋大楼是没有电梯的！我很久没来这里，而且刚刚和你聊天去了，完全忘了这件事情。”
　　“没有电梯，那就是说……”
　　嘀嗒……
　　一种腐蚀性的唾液落下，刚好落在威廉的肩膀！
　　滋滋滋！立即升起大量的绿色烟雾，融合着「黑死皮」的绅士服装，居然被腐蚀出一口小洞，连黄皮都在疯狂传字。
　　≮疼≯
　　紧跟着，电梯厢开始渗出一排排尖锐獠牙，两人所站的地面则变得柔软起来，甚至能看到一排排舌头表面的倒刺。
　　显然，这个不存在的电梯正是某只怪物的嘴口所伪装。
　　不仅如此，口腔里的混乱浓度高得可怕，甚至连空气都迅速变得黏稠，护士的身体即便没有接触唾液也开始腐烂。
　　基础的星辰魔法无法在这样的混乱区域间凝聚，
　　眼看嘴巴就要闭合的一瞬间，威廉一把抓住护士将她塞进怀里，确切的说是塞进腹部深渊。
　　咔！
　　牙齿咬合，电梯消失，但怪物却什么也没能吃到。
　　饥饿无比的怪物于大厅间嘶吼，吼声像是上百个孩童的悲鸣叠加。
　　下一刻，
　　一道深渊黑洞于堆满注射器的大厅出现，威廉怀抱着护士从里面钻了出来。
　　由于怪物的出现，空间结构被扰乱，星幕难以在脚下构成，只能抓住天花板垂下的呼吸机软管。
　　在他们眼前，
　　一只身体近似于人类少年，而脑袋肿胀超过三米的怪物正在慢慢爬过来，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奇形怪状的海螺。
　　显然是深海生命改造出来的【月兽】。
　　当看见‘食物’出现在大厅的时候，少年立即将的肿胀头颅埋入满是注射器的地板，
　　嗡！某种同化效果发生，
　　整个大厅居然都开始渗出唾液，成为少年的口腔，所有注射器成为他的牙齿，上下区域开始挤压，准备将两人咀嚼咬碎。
　　“嗯？并不是头颅伪装，而是他能将头颅的概念附加在任意的封闭空间！有意思！”
　　面对整个大厅区域的咬合，威廉做出的动作只有一个，
　　他将右手插进自己的腹部深渊，单独对一条手臂进行「翻面」。
　　随着一条漆黑岩层而满是螺旋花纹的手臂出现，一掌击中咬下来的天花板！某种螺旋冲击直接将天花板撕碎，整个混沌大楼都产生了一阵强烈摇晃，
　　甚至连上面正对的月球表面都出现了一道数米宽度的螺旋凹坑，
　　大厅回归原样，只是天花板被完全撕开，
　　跪在面前的少年双手捧着被扭成麻花的脑袋，痛苦挣扎。
　　威廉没有下杀手，他很清楚这种改造后的月兽很有价值，杀了太可惜了。看向一旁已经愣住的护士，轻声说着，“我们走楼梯上去吧？他应该不敢再追上来了。”


###第七百零二章 改造
　　【楼梯间】
　　混沌大楼的楼梯更加混乱不堪，各种风格，各种材质的楼梯横七竖八地塞在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楼道间，每一个楼梯都将通往混沌大楼的一个特殊区域。
　　小护士也是很久没来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走，
　　就在他们踟蹰的时候，一道单独的月光由顶部洒下，单独照亮着一截楼梯。
　　不但如此，
　　换上白大褂而戴着橡胶手套的洛里安还主动从门口走出，站在楼梯的尽头处。
　　“威廉，又学到了一些新东西啊……深渊与肉体的融合，真是可怕。仅仅一掌就将我培育出来的优质月兽打到失去行动能力。
　　而且，在空间扰乱的情况下依旧能通过深渊遁走。
　　不愧是我以前看重的人，上来吧，正好我在进行稳定性的改造实验，如果你能帮我推进一下进度，的确能早一点带着月球加入你们的马戏团。”
　　“嗯。”
　　威廉走上阶梯时，身后的小护士便不再跟上去，低头说着：“院长！既然你来了，我就告退了。”
　　谁知，洛里安却面带笑意地说着：“不~不用走，一起上来吧。”
　　“是。”
　　跟随洛里安走上楼梯，
　　来到名为【制药改造室】的楼层，
　　“洛里安，你这里的改造方式似乎不止一种？”
　　“肯定不止一种啊？加隆所连接的世界，我也是第一次接触，里面那些东西实在太过夸张，毫无所谓的规律可言。
　　想要将这种混沌无序的生物与月化病患者结合，相当困难。
　　法娜医生只是运气比较好，第一批接受改造的诊所人员也只有法娜保留自我意识而活了下来，我甚至在猜想改造的成功是否与个人的强烈情感与执念有关。
　　为了寻找稳定性更高，更加系统化的改造模式，我选择了世界感染最重的海洋区域，用这里的生物进行实验。
　　目前主流的改造共有四种，
　　骨髓移植，血液替换，大脑缝合以及刚刚开发出来的药物改造。
　　当然，在改造前个体都会像你们一样连接【缸中之脑】，去幻梦境里提前感受一些混乱，这种提前的适应能大幅提高成功率，有时候甚至能直接在浴缸间进行转换。
　　就目前而言，药物改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方向，但目前还在研发阶段。”
　　“药物？”
　　“没错，进来看看，这是我搭建的制药车间。”
　　洛里安直接转身走进银色墙体，威廉也立马跟了上去。穿过液体般的墙体，里面对应着一间设有多排精馏塔的化工实验室。
　　在所有并联、串联设备的起始端，是三个排放口。
　　随着洛里安的招手，一位头部为显微镜结构的男技工便打开顶部的总阀门，三种不同的物质便从排放口流出。
　　混乱不堪，类似面条的脑组织，
　　各种扭曲态的脊椎骨，
　　以及有着不同色泽与透明度的血液，
　　全部倒入下端的搅拌釜进行最初级的混合，混合液进入精馏塔而开始着不同程度的提纯。
　　最终得到的浓缩液体经过烘干后装入胶囊，
　　“这种经过多重提纯而定向筛选的胶囊应该只能给开源以下的个体食用吧？”
　　“厉害呢威廉~你说的没错，这种胶囊主要用于开源以下的改造。而且，我们也发现个体疫病感染越低，改造效果越好，成功率越高。
　　等他们通过改造得到「混乱属性」再继续成长下去即可。”
　　“开源以下用药，成功率有多少？”
　　“17.3%保持肉体稳定，3.1%保留自我意识。”
　　“这么低？”
　　“已经算是很高了，其他手段还要低得多~不过，我目前正打算给下一批受试者进食你的方便面，看看效果会如何，跟我来吧。”
　　穿过车间，来到一处干净纯白的试药间，
　　五只形态各异的深海病者很老实地坐在椅子上，没有拘束也没有被幻术影响，似乎是他们主动愿意接受‘改造’。
　　“只有足够‘听话’的个体才有资格试药，那个谁……护士，你也坐下吧！既然与威廉体验过月兽的偷袭并活下来，或许你的‘运气’会不错呢。”
　　“好的院长。”
　　小护士虽然很清楚试药结果九死一生，但她绝不可能违背院长的意愿。之前面对月兽还害怕得全身颤抖，现在面对死亡却是一脸从容。
　　找了一张凳子跟着坐下，面部绷带上的血色完全褪去，她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
　　毕竟她起初只是一条废弃的医用绷带，能够变成非常态病者，能够具备自我意识，能够在诊所生活这么长的时间，感受世界的美好，都是因为月光的照耀。
　　现在要做的只是还给院长而已，更别说还有一定概率存活下来。
　　首先发放六桶泡面，
　　深海病者第一时间就察觉到泡面里蕴含着一种深邃的深海精华，进食过程中，他们的身体甚至开始膨胀，状态异常之好！
　　小护士则是将面条从绷带缝隙间塞进去，并隔着绷带喝汤，她同样显得很兴奋，身体多处都有绷带长出，
　　进食结束后，
　　由穿着白大褂，脑袋为显微镜筒的医生将白色胶囊依次发放到现场试药者的手中，同时还给予一杯银色液体用于吞服。
　　“大家开始吧，只要能活下来就能留在我的月球上继续生活。”
　　随着洛里安一声令下，在场病者立即服药。
　　不过，小护士在准备吞服时，被威廉突然搭上肩膀而打断，“等等，等他们出结果以后你再吃药……反正洛里安没特别强调你要马上吃下去。”
　　小护士自然不会听威廉的，而是向洛里安投去一个眼神，得到对方的点头肯定后才重新将药物攥在手里。
　　咕噜~
　　五位深海病者吞咽结束，药效立即开始作用。
　　明明前一秒还因为泡面而信心满满的他们下一秒就开始发狂，双手疯狂抓挠着面部皮肤，甚至将眼睛都给挖了出来。
　　眼眶间也立即长出无数条状物，将他们的头颅撕开，犹如开花般展露肉体本质。
　　啪！
　　坐在最边上的一个人当场就炸了。
　　剩余四人则是在坚持，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生长出多根不受控制的手臂将胸腔撕开，展露里面已然黏在一起的增生器官。
　　他们的肉体「规则」正在被混乱破坏，他们的意识正在受到最为强烈的原始冲击，
　　很快又有两个人完全崩坏，化作不可名状的肉块烂泥，
　　最终，
　　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
　　而且活下来的一个人，半边身体已经没有固定形态，化作一堆胡乱拼凑的肉块集合。另外一人看上去像是成功了，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效果还行，居然有两个人活下来了。其中一个人似乎还有可能稳定自我意识，看来威廉你的方便面果然有效。
　　话说，你是大发善心，想要救下这位小护士吗？”
　　“不，这是你的所有物，我可没资格决定她的死活。我只是想要添加一个临时的变量条件，看能不能进一步提高成功率。”
　　“什么改造？”
　　威廉戳了戳自己的脑袋，“癫脑拓印，随后由我协助她进行稳固，你觉得怎么样？如果能稳定下来，我事后再将癫脑的奴役效果解除。”
　　“嗯……倒也可以试一试，就按你说的做吧。”
　　随着护士与威廉的对视，一根漆黑手指直接在对面大脑表面刻上一个【癫】字，
　　教化完成。
　　让威廉很意外的是，对方登记在学信网的个人评级居然有C+。
　　“老师。”小护士也是立即更变称呼。
　　“吃吧，老师会引导你的。”
　　咕噜~胶囊下肚。
　　护士的面部开始疯狂渗血，最终致使绷带全部脱落，露出一张血肉模糊而没有五官的面庞。
　　一根根血丝于面部飘起，随后又反向扎入面部，将她的头骨从正面打开，展露里面的大脑。
　　被烙印癫字的大脑表面也是飘满着根须结构，整颗大脑甚至开始扭曲，眼看就要进行深层次的混乱形变时，
　　嗡！
　　癫字闪耀出漆黑光泽，慢慢将混乱压制下去并从中调和，
　　一根根涌动在大脑表面的丝线，化作‘针线’将损坏部分进行缝合，甚至将护士打开的面部也缝合了起来，并且在血肉模糊的面部缝出一道标准的「血色十字」，符合其作为医护人员的身份。
　　大量染血的绷带从她双臂以及后背溢出，载着她漂浮于空中，美丽无比。
　　威廉作为老师也是瞪大眼睛，学信网间的个体评价居然变成了B+。


###第七百零三章 忠诚检测
　　看到如此完美的护士形态，就连洛里安都激动地站了起来！
　　“「混乱改造」即便能得到稳定结果，但结果往往也都是随机而无序的……居然恰巧形成与法娜一样的血十字？
　　是威廉你诱导还是这个小护士自己的想法？”
　　威廉没有立即回答，一缕鼻血沿着他的鼻腔流出，猛然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
　　“……呼！我只是借助癫脑给予了一定引导，居然会遭到这么强烈的混乱反噬。
　　那个~血十字的特征是我给的诱导，毕竟在海滩上看过法娜医生展现的姿态。
　　这样的混乱特征似乎更适合医务人员，而且也更方便洛里安你的管理吧？到时候在你们医院内部统一形成一个「血色十字会」的专属治疗部队倒也不错。”
　　洛里安以月眸注视着威廉，看了许久，终于开口说话，
　　“幸好……幸好加隆先生劝我放下仇恨没有对你动杀心，如果真的杀掉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进展了。
　　不愧是我曾经看重的人，看你的样子似乎受伤不轻，要休息一下还是继续帮我引导别的护士？”
　　威廉连忙抬手，“等等~洛里安你怎么变得有点着急了？我先试着解除小护士的癫脑关系，以免你觉得我又在耍什么小手段。”
　　“行啊。”
　　随着小护士慢慢由空中落下，飘散于身体周围的绷带也全部收回脊骨缝隙，或是缠回手臂，变回正常形态。
　　相较于以前
　　绷带不再缠绕于面部，
　　取而代之的是包含着混乱属性，由类似血管的条状物编织的「血红十字架」作为面部的‘器官’。
　　这根肉感十足的十字架能敏感接受外部的一切信息，便于她从事护士工作，也能更好地镇压不太听话的病人。
　　“我真的……成功了。谢谢院长，谢谢老师。”
　　洛里安听着护士将自己放在前面，威廉在后面，也是闪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威廉来到护士的对面，直视其面部的十字架，“接下来我将解除我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以免影响你在诊所的工作。”
　　当威廉说出这番话时，小护士面部的血十字立即凸起敏感的小点，双手也捏成一团。
　　“老师……我们的关系绝对不会影响我在这里工作，请不要……”
　　“影不影响不是我说了算。”
　　威廉直接伸手扣住护士头颅，一股股漆黑气息向内渗透，强行抹掉脑组织表面的【癫】。
　　谁知刚刚抹掉其中的一部分，小护士的身体就开始疯狂抽搐，
　　全身渗血不说，大脑居然有再次被撕裂的迹象。
　　这种情况足以说明，癫字拓印并不只是引导作用，而是在整个混乱结合中起到了一种「稳固作用」。
　　不过，威廉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既然已经答应在事后解除癫字拓印就必然要做到底，哪怕小护士可能会就此死去。
　　眼看小护士的肉体就要崩塌时，站在远处的洛里安一步来到两人侧面，轻轻搭上威廉的手肘而阻止其行为。
　　“够了，让你俩的关系暂时保留吧~我会亲自考察这位小护士的精神状态，看看她到底更忠于你还是我。”
　　“洛里安你确定？这可是你的人，染上我这层关系可能不好控制。
　　我的「教化」虽然更多用于调动个体的求知欲，但他们也会崇敬我这位老师……大概关系就像一位上学的学生，洛里安你是学生的家长，而我是班主任，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当然确定了，不然我就不会阻止你了。”
　　见状，威廉不再抹除癫字，
　　小护士直接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甚至感觉她面部的血十字还有类似泪水的液滴流出，整个人相当虚弱。
　　“你的癫脑影响到底如何，我会亲自验证的~今天的实验就到这里，威廉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如果真的可行，我这里可能会有一个大工程需要拜托威廉你呢。
　　只要威廉你是真心协助我，我自然也会全力参与你的马戏团表演，帮你们收集所谓的恐惧。
　　合作共赢，这是最好的情况。”
　　洛里安一把抓起瘫软在地的小护士，将其拖往地下室，将进行一对一的「缸中之脑」连接，鉴别忠心。
　　……
　　威廉独自返回居所的过程中全程面带笑意，甚至在一些无人的角落还弯出超乎常理的笑容弧度，
　　根本用不着鉴别，威廉早就知道结果如何，
　　他的教化并非奴役，只是添加一种关系，永远不会压过原个体的主仆关系。
　　甚至连镶嵌在脊骨区域的第二体都慢慢爬到肩膀位置，易辰嗅到了一种有趣的气息，
　　『威廉，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啊~借机渗透月球，想要瓜分这份「混乱」。』
　　『我并没有想过瓜分混乱，这种完全不可控的属性，虽然这份能让个体全方位提升，甚至连基础潜能都能提高。
　　但是不稳定、容易失控的东西，我可不愿意添加进我的体系。深渊我才刚刚碰到冰山一角，再加一个难以控制的属性会变得很麻烦。
　　我只是借机加固与洛里安的联系而已。
　　不过，易辰你倒是可以试一试，你的死亡与杀戮本来就很混乱，再乱一点倒也没关系吧？』
　　『以后再说吧~有人来找你咯。』
　　第二体退回到脊柱凹坑间蜷缩起来，
　　很快也有熟悉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威廉，看来你与洛里安的关系修复得很顺利啊，笑的这么开心。”
　　威廉斜眼看去，一袭黑夜长裙裹身的黛斯琳正由月球表面降回内部。
　　“校长！”
　　“我已经解析出了月球磁场，随时可以离开。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需要撤离了。”
　　“不出意外，几天后月球就将离海，洛里安将协助我展开马戏团的表演，等到时机合适……我就准备对【幽邃皮厂】发起总攻了。”
　　“这么快？”
　　“口述自然是省略掉了很多细节，而且中途的变数谁说得清呢。
　　总之越快越好吧，至少得杀掉那帮不稳定的血民，以免在世界感染后给组织带来危险。
　　而且，我也与某人有约，需要获取皮厂的所有权，只要能将他带往皮厂，我就能获得一部分控制权。”
　　“你自己悠着点，操之过急可不是什么好事~总之等你真的准备好发起总攻，组织也会全力支援的。”
　　“好！话说，等到月球升离海面，校长你准备去哪？要不要跟着我一同巡游表演。”
　　威廉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下意识地轻轻勾起黛斯琳的小拇指。
　　可对方却轻轻晃动而摆脱了，
　　“我是人类世界唯一的「观星者」必须留在这边，向旧世界的那群老家伙分享我所观测的星图，浏览的星象以及对星辰移动的感悟，不然他们会因为无法观测星星而陷入癫狂。
　　而且，那帮老家伙会不断给予古老星粒作为‘工薪’，而我也需要借助这些古老星粒来创造我自己的‘孩子’。”
　　说着，黛斯琳将身体完全贴了过来，即便隔着长裙也能清晰感触到身体轮廓，
　　嘴唇在其耳畔低语，
　　“等到世界感染结束，我的‘孩子’便能成型，我将成为真正的观星者。到时候再陪你一同周游世界，应该也来得及吧？”
　　“好啊，我这里随时都有校长的位置。”
　　“对了！你脑袋里的寄生虫听不到我们的对话吧？”
　　“已经屏蔽了。”
　　黛斯琳伸出食指贴着威廉的嘴唇而上，轻轻在鼻孔下刮过，沾上一抹血液，随后送进她的嘴里轻轻吮吸。
　　“脑力消耗过度~看来你为那个洛里安做了不少事呢，后续应该还需要你继续帮忙吧。
　　走~跟我去浴室，帮你恢复一下精神状态。”
　　“麻烦校长了。”


###第七百零四章 浸泡
　　花费半天时间完成银月诊所的参观，同时还参与了几场手术的牙医洁西卡，有些疲倦地返回住处，也就是临时搭建在诊所旁的板房。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帮护士小迷妹，甚至连女医生法娜都亲自为其送行，原因很简单，洁西卡在手术上展现出来的技巧力压所有人。
　　法娜也是第一时间去寻找洛里安，准备通过「记忆展示」让院长也看看洁西卡的医术。
　　当法娜找到地下室时，发现洛里安居然亲自守在一处浴缸旁，而里面泡着一位病龄不大的小护士，
　　看见这一幕时，插在输液架上的头颅嘴唇一颤，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明显有些不太开心。
　　不过，当她看清楚小护士面部的血十字时，立即产生了一阵混乱同源感。
　　“主人，这是！”
　　洛里安则是回过头，食指竖在嘴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又指了指一旁的凳子让她坐下。
　　大概等待了六个小时，
　　小护士开始在浴缸间疯狂挣扎，甚至将银色海水完全染红。
　　哐当！
　　浴缸碎裂，虚弱的小护士被洛里安抱在怀中。
　　“做的很好~我很满意。”
　　“谢谢院长，但老师他……”小护士激动地哭了出来，血泪满面。幻梦境的最后时刻，要求她在洛里安与威廉面前做出抉择，一旦选择一人，另一人就将彻底死去。
　　她选择了洛里安，看着威廉化作烂肉而死去，太过真实，即便回到现实也难以释怀。
　　一旁的法娜看着洛里安如此心疼这位小护士，脚指甲也是完全抠进高跟鞋底，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询问是什么情况时。
　　洛里安突然转过头，
　　“法娜，诊所应该很快就能得到一支全新的医护小队，且全都具备与你一样的血十字特征。
　　你甚至可以试着单独创立一个血十字会，作为诊所的一个特殊部门。”
　　“什么！已经能定向进行混乱改造吗？方便面的效果这么好？”
　　“不只是方便面，还有威廉的手段在里面……那小子真有一手~看来我们后续得好好配合他的马戏团表演了。”
　　法娜医生却是一咬牙，给出不一样的意见，“院长~威廉那家伙心机颇深，如果借此与他扯上较深的联系，今后或许很难摆脱……而且可能再一次被他所利用。
　　院长你如此年轻，有的是时间，我们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来控制混乱。”
　　啪~明明坐在浴缸边沿的洛里安，却突然瞬移到法娜面前，五指扣住她的下颚，猛然上拉！
　　唰！
　　作为躯干的输液架直接从下半身抽出，被洛里安抓在空中。
　　“喂~混乱影响了你的思维吗，法娜？
　　我以前所谓的‘被利用’只是因为我觊觎威廉的肉体而已，现在我对他没有想法，只是单纯的合作……就算是利用，也是互相利用。
　　而且，就目前我们这个研究进度，恐怕再等一个百年也不一定能定向转变，也就无法在世界感染的初期占据优势，又会被那群所谓的源疫区压一头。
　　好好去做你的事，带好你的医护团队。”
　　“知……知道了。”
　　唰！
　　支架插回下半身，女医生也不再敢提及这个话题。
　　“大人，我这次下来是有另外的事向您展示。”
　　“什么事？”
　　“那位来自旧世界【牙馆】的洁西卡医术了得，而且给我们展示了一些从未见过的新技术。”
　　“哦，给我看看。”
　　女医生也是很自觉地切开大脑，将一根连接记忆区的神经单独分离出来扔给洛里安。
　　一番记忆审查后，洛里安点了点头，“不愧是旧世界的医院，这些古老医术有点意思……不过，我们目前已经得罪深海，如果再得罪一个牙馆可真不太好，看能不能将她留下来吧。”
　　……
　　一天参观下来的洁西卡加上之前的幻梦境旅途让她身心疲惫。
　　跨进屋内的洁西卡直接将长靴脱去，口罩也顺势收了起来，
　　用手指捏住嘴角的缝合线，全数拆除而露出一张完全撕裂至耳垂的大嘴。
　　呼~
　　这种拆开嘴线的放松类似于一些人类负重较大的女性回到家松开背上的卡扣，一种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席卷全身，
　　自从来到人类世界这边，洁西卡已经很久没有放松过了，毕竟最开始人不生地不熟，而现在基本能确定没有危险。
　　坐在床沿，轻轻给自己的白皙小腿按摩，
　　“没想到新月起源居然真的与医学有关，虽然这里的医疗水准还不高，但却有着一些很新奇且独特的东西。
　　回去以后与主任们好好商量一下，看要不要与月球合作吧。
　　话说，黛斯琳姐姐与威廉还没回来吗？没回来的话，我先去洗个澡好了，身上依旧沾有海水的腥味。”
　　纯白的裸足踩在地板砖上，
　　一边抖动着白色头发，一边走向浴室，
　　咔~
　　转动门把手而推开门时，眼前的画面让她一下愣住，正准备脱掉的高领毛衣又重新穿上。
　　溢满水的浴缸间漂满着璀璨星粒，
　　威廉与黛斯琳穿着衣服对坐于其中，双眸紧闭，由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被星辰完全吸收，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这是……观星者的冥想？”
　　洁西卡尽可能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出于好奇而伸手触摸浴缸里的星辰浴水。
　　嗡！
　　触碰的瞬间，她的意识也被带往那浩瀚无边的宇宙深空，意识放空而飘散其中。
　　洁西卡从诞生以来就在接受高强度的医疗训练，就连平时睡觉都会梦到相关的医术学习与训练，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过，甚至感觉每颗牙齿都不再紧绷，而是安然地躺在牙龈槽间，甚至通过磨牙来发出鼾声。
　　思维放空，疲倦的身体与灵魂在这一刻得到静养。
　　意识在宇宙射线的冲击下化作最原始的粒子，于宇宙间四散，不过某种特殊的牵引作用却将她的意识拉拽了过去，
　　与威廉、黛斯琳同样被拆散的意识粒子汇合，三位一体。
　　当浴缸间的星粒被全部耗尽时，
　　三人的冥想也立即结束，意识尘埃迅速汇聚而回归肉体。
　　威廉第一个醒来，却发现明明是他和校长的浴缸却多出一个人，对方还正好坐在他身上。
　　不过，威廉根本没空去思考这些问题。
　　他猛然拉住两位女士的手臂，将她们一把拉出浴缸，强力的拉拽差点让黛斯琳的手腕脱臼。
　　“威廉，干嘛这么用力？不就是洁西卡妹妹加入进来了吗，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正常的精神交流而已。”
　　“校长你自己看……”
　　随着威廉的指向，本应该清澈见底的浴缸却在正在不断冒泡，而且每一个上浮的水泡都对应着一颗眼睛，
　　而且，根本就不是清水，而是一种介于液体与烂肉间的恶臭泥浆，
　　混乱不堪。
　　黛斯琳看着这样的浴缸水渍也是瞪大眼睛，“这是……从我们身上、意识里洗出来的混乱物质~难怪昨晚我总感觉自己的思维怪怪的，如果不是想着要帮威廉你恢复精神，恐怕会做出不太好的事情。”
　　威廉也是摸索着下巴，经过一整夜的星辰浸泡让他思维恢复了不少，“是洛里安的手段？还是我们无意间沾染的混乱物质……”
　　威廉仔细回想起昨天的一些事情，他的状态的确奇怪。尤其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达成某种目的时，内心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愉悦感。
　　牙医洁西卡说：“是【缸中之脑】体验过后，残留在我们体内的混乱物质吧……或者说，我们中间昨天有谁摄取过混乱物质。”
　　说着，洁西卡与校长一同将目光看向威廉。


###第七百零五章 深红十字会
　　“别看我~我只不过去了一趟洛里安专门用于研究混乱生物的【混沌大楼】，与一只月兽干了一架，然后又帮着一个小护士进行混乱改造……
　　嘶~这么说来，我的确可能深受影响。
　　不过，校长应该或多或少也有影响吧？不然，以校长你的性格应该不会与我泡在一个浴缸里。
　　至于洁西卡小姐就不清楚了。”
　　洁西卡用食指抵住自己的侧脑门，思考着昨天的一些事情，“我还好~没感觉有什么问题。我的「噬菌体」虽然主要遍布于口腔，但全身血液也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哪怕是这种从未见过的混乱物质，只要入侵或多或少能吞噬掉一点。
　　我……”
　　洁西卡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缝合嘴巴，以至于在说话期间嘴巴会完全撕裂，边缘部分甚至会有血丝牵动，而且能清晰看到她满嘴腔的牙齿。
　　她连忙从高领毛衣间抽出一根韧性十足的毛线给自己的嘴巴缝上，还将厚厚的嘴唇抿合了回去。
　　洁西卡这番举动让校长似乎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一把将其抱住，狠狠摸了一把白毛。
　　一旁的威廉咳嗽两声，“话说，洁西卡你这毛衣似乎有些特殊？之前还没有发现，在你抽离细线时，让我有一种生命的感觉。”
　　“是的，这件衣服是一位被我救下的「皮囊使徒」送给我的礼物，说是什么无尽白线，能提供超出牙馆标准的【线】。
　　后来发现确实好用，我便织成毛衣穿在身上，随时都能取用线条，用来做各种缝合手术以及我自己拿来用，都挺合适的。”
　　“能给一根线让我看看吗？”
　　威廉从对方手中接过一根线后，黄皮立即进行分析而给出结果。
　　威廉直接给出解释，“利用增生性绒毛皮肤病新研发出来的压缩毛线，只是口头上叫作‘无尽’，实际还是有用光的时候。
　　这东西很贵重呢，皮厂似乎都没多少存货，算是最新的技术了。”
　　“嗯？你怎么……”洁西卡歪着脑袋看着威廉，“等等！之前给你体检都是检查身体，没有检查过服装！威廉你与皮厂还有关系？”
　　“是的呢。”
　　威廉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西装，中间的纽扣立即自行系上。
　　“我看看！”
　　洁西卡凑过头来，瞪着她的颗粒状眼珠仔细观察，“融合着皮囊使徒，以及死亡的要属！怎么做到的？皮厂与原墓应该不兼容才对……等等，皮囊深处似乎夹杂着一种泛黄的物质，那是什么？”
　　威廉略微一惊，黄皮的隐匿可是连皮厂内部人员都能骗过，这里居然被发现了。当然，主要还是因为威廉没有拒绝这般近距离的观察。
　　就在威廉想着如何忽悠时，临时板房的房门敲响。
　　洛里安居然亲自找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熟悉的法娜医生以及面部编织着血色十字的小护士。
　　“老师！”
　　看到威廉的一瞬间，小护士便脱口而出，之前经历的幻梦境又被回想了起来，激动地差点哭了出来。
　　如果不是洛里安挡在面前，她必然要上前紧紧抱住老师。
　　“威廉，真不错啊~我的验证已经完成了。
　　忠诚度的确没有改变，而且个体有着很强的求知欲，学习速度更快，唯一不好的就是与你之间的师生关系。
　　现在，我将正式委托你对我麾下的医护团队进行全面的癫字拓印与混乱改造。
　　为进一步确保她们的安全性，还需要威廉你签下契约，禁止以直接或间接的命令、诱导等等形式，让我的医护团队做出有悖月球意愿的行动。
　　只要成功率能达到80%以上，我立马让月球浮出海面，全面协助你的表演。”
　　“行！”
　　“如果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开始吧？大概一百来号人的样子，威廉你应该撑得住吧？”
　　“放心，我肯定给你办好。”
　　正式动身的时候，洛里安还特意向两位身份特殊的女子发出邀请，“两位如果想要参与也是可以的，只要别刻意影响改造流程就好。”
　　黛斯琳本来是不想去的，她不想沾染太多这种危险且不稳定的混乱，可她的手掌却被牵住，
　　“黛斯琳姐姐，我们走吧！去看看或许很有意思，你一个人呆着也怪无聊的。”
　　“好吧~如果我感觉不舒服可能会提前离开。”
　　【混沌大楼】
　　一位位绷带护士，整齐排列在试药间门外，上百人。
　　她们原来全都是原暮色诊所里的废弃绷带（染血）在经受月光照射后，所诞生的非常态病者，
　　别看着她们形象类似，但高矮胖瘦还是有些不同的，缠绕在面部的绷带也有细微区别。
　　一组六人，前往试药间，间隔坐在椅子上。
　　威廉直接对她们进行开颅手术，用手指亲自刻印癫字，随后再服用药物。
　　时间过去整整一周，
　　这段时间几乎每个晚上威廉都需要进行「星粒沐浴」来恢复大脑状态，他甚至几度在试药间当场昏厥，七窍流血，由洁西卡现场抢救。
　　威廉的付出也是被洛里安看在眼里，态度也慢慢有所转变。
　　一周时间结束，
　　名为【深红十字会】的团体在银月诊所内部正式建成，同时还在诊所侧面修建起了一栋住院大楼，上面正挂着十字架装饰。
　　轰隆隆！
　　坐落于银色海面上的岛屿开始震颤起来，
　　沉没于海洋之下的月球开始慢慢上浮，银色的海水在这一刻化作一只只巨大的手臂，仿佛有着自我意识般不想让月球离去。
　　不过，这些银色物质很快就被倒灌进月球表面的螺旋月坑，那些游荡于银海区域的【月兽】也全部回归月球内部。
　　随着月球的彻底分离，海面上的银色不复存在，大海变得正常。
　　洋溢着笑脸（月坑笑脸）的月球快速上升，隐藏于云层之后并向着世界的另一端进行转移。
　　（*这里的月球，与我们地球对应的月球并不相同，这里的月球体积更小，密度更稀，切勿代入洛希极限（Roche limit）等相关物理概念。）
　　月球表面，
　　洛里安与威廉并排站立，犹如乘坐着一种天体飞行器，于云层深处快速移动。
　　很快便跨过海洋来到锡安城市上空，校长将在这里落下，
　　洁西卡本来也想跟去看看特殊的人类组织以及里面的医院系统，但在洛里安的请求下她还是暂时留在月球，等以后有机会再去。
　　分别时，两人也是深深拥抱，洁西卡甚至还取出一枚自己年幼时换牙的牙齿给予黛斯琳作为特殊信物。
　　威廉这头同样有些不舍，“校长，等到世界感染完成的时候，我就来接你。这几天晚上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
　　“再说吧。”
　　拥抱时，黛斯琳刻意在轻吻了一下威廉的脸颊，并在耳畔轻声说着：“如果感到迷茫，就仰头看一看星星，铭记你的绅士身份。”
　　当校长离开以后，
　　洛里安才从后面走了上来，加入话题，
　　“威廉，直接去旧世界吗？月亮是这边世界的规则造物，是没办法直接带过去的。如果压缩到你的马戏团帐篷里面或许能够实现转移，现在要尝试吗？
　　如果不行的话，就只好将月亮放在这边，我个人以及深红十字会陪着你过去了。”
　　“不~我们先去【中域】逛一逛怎么样？表演不一定非要在旧世界。”
　　“行啊，听你的。”


###第七百零六章 合作达成
　　笑脸月球于云层间快速穿梭。
　　黑色西装的威廉与银色西装的洛里安，保持同样的胸前插手姿态，站于最高点而看向前端。
　　“洛里安，你去过中域吗？”
　　“中域？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那块版图吧？去过……不过是在好几年前，我刚刚跨海完成途径的那段时间到过那里，
　　大陆面积的确很大，感染程度也是除了大海外，所有陆地板块里最高的。
　　各种类型病者都很多，还有大量的人类文明遗迹。
　　但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地方，更没有像你们G&D组织那样的特殊人群。”
　　“去看看吧~如果没什么意思就从那边的【通道】前往旧世界，反正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洛里安却从这番话里品出了什么，“你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像威廉你这种精打细算的人，应该不会故意浪费时间的。”
　　威廉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将他与凯瑟琳前往另一个世界有可能引起外面注意，推动世界齿轮转动的情况说了出来。
　　“哦？威廉你居然已经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听上去还特别有意思，果然外面世界有着许多的所谓神佛吗？
　　这么说来，你是担心有外面世界来的‘调查员’已经在中域了吗？”
　　“有可能，但可能性很小。旧世界战败于狭缝间幸存，利用病灶的特性于位面间游动，寄生于我们这个世界的背面试图‘东山再起’。
　　【感染世界】这段时间，整个旧世界必然比任何人都要警惕，一旦在这个时间点遭受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如果中域有明显的入侵者活动，病者那边肯定会知道，但目前而言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这次前往中域主要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看看中域到底是什么样。”
　　对于威廉说法，洛里安只是用手指比出一个小圈而盖住眼睛，“我们的视界还是太小了，目前的分析也是基于有限的认知。
　　快点成长，站上更高的山峰，这样才能看到更多景色，才能理解世界运转的根本规则。
　　好了，让我看看你们马戏团的帐篷到底如何，不然轮到我表演的时候掉链子就不好了。”
　　“行。”
　　威廉从西装内衬抽出一叠黑色手巾。
　　洛里安一眼就看出手巾是由某种头发编织，但这种头发是他从未见过，甚至在看到头发蠕动的瞬间就感觉危险而后退一步。
　　月眸转动，某种类似镜面的薄层阻挡在身前。
　　“这是！”
　　“第一深渊的头发就是马戏团帐篷的基本单元，只管放心就好了，这些头发都是最稳定，质量最好的一批。
　　有危险的头发并不在这里。”
　　说罢，威廉便将手巾扔在地上，一道漆黑的马戏团帐篷立即支了起来，只不过论规格远不及总团帐篷。
　　毕竟拆分到威廉手上的帐篷是最小的。
　　这时，
　　一直寄生在威廉脑袋里的纳什再也忍不住，立即从耳孔钻了出来而变成人形，拿出他曾经作为「扑克脸」的看家本领，十分有礼貌地领着两人入内。
　　至于牙医洁西卡正在银月诊所内进行工作指导。
　　由帐篷的正门入内，对应着【剧院】的前草坪，
　　踩在皮囊大道上的洛里安看着道路两旁等距排列的人形雕塑，又看了看威廉。
　　“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纳什立马接过话，“请不要这么说老大！这些雕塑都是我做的！是我根据老大的雄伟身姿，亲自锻造出来的雕塑。
　　世界上应该没有多少人不喜欢老大的肉体，看着这样的雕塑就会忍不住前往剧院坐一坐。
　　而且，这东西能够提前预热老大的【社交恐惧症】，提前就在观众心里埋下种子。”
　　“社交恐惧症，威廉似乎很少见你展示。”
　　“一般只有在表演或是面对死敌的时候才会展露，对于洛里安你而言，自然用不上。”
　　当洛里安跟随来到剧院内部，见到这里面的座椅、舞台的设计时，即便当前没有表演他也能嗅到一丝微弱的恐惧感。
　　“不错嘛威廉，马戏团分给你的这部分虽小，但【剧院】的设计确实可以。我甚至都有些想要站上舞台去表演一番了，你的剧本写好了吗？”
　　威廉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剧本都在里面，将根据观众的情况来拿出最合适的剧本。
　　对了洛里安，你也可以让深红十字会的成员参与进来，她们或许能在表演过程中得到另类的提升。”
　　“什么另类？”
　　“恐惧啊~所有加入马戏团的成员，都能得到恐惧的滋养，这是第一深渊的恩赐。但能否得到专属于自身的恐惧症，就要看天赋了。
　　等我们来一场真正的表演就能知道具体的效果了。”
　　说着，威廉轻轻搭手于洛里安的肩膀，
　　嗡！一个星辰转移，两人直接来到舞台的正中心，面朝上下两层血肉结构的观众席。
　　“能感觉到吧？洛里安，一种恐惧的悸动感正在体内产生，表演会进行刺激。”
　　“嗯，有点感觉！没想到恐惧马戏团这么有意思。”
　　这时威廉突然转过身，面朝洛里安。
　　“目前马戏团正处于拆分状态，我的剧院有着绝对的自主性，虽然会被老板监视，但不会受到任何控制，想干什么都可以干。
　　洛里安你作为外聘专家加入也不会受到任何限制，可以尝试任何形式的表演。
　　要不要与我保持「长期合作」，
　　在你的月球上开设剧院，或者将月球压缩到剧院内部作为一个全新的舞台，
　　我们将前往世界各地进行巡回表演，快速收揽恐惧精华，那些被抽走恐惧情绪的观众可以拿给你作为改造原料。
　　我也会持续提供方便面与癫脑的辅助。
　　另外，我还会叫上一些朋友一同过来。其中一个朋友非常擅长于科研，他的疫病与另外一支在大脑层面不逊于癫者的远古种族有着密切联系，
　　我可以试着将他拉过来，协助你的混乱研究。”
　　“奈瑟集群（The Neisseria Ones）？这个古老族群居然还有幸存者？我去旧世界的时候试着调查过，发现这帮聪明的家伙几乎在很早以前就全部死掉了。”
　　“没错，还有幸存者。
　　而且锡安里面有一个人正好与他们取得联系，那人的智商与科研水准在我之上。目前他正在黑蛔公司调研。
　　只要洛里安你愿意与我长期合作，我就去说服他。
　　毕竟，在我看来你的「混沌满月」很有前景。”
　　“长期合作，是指多长期？”
　　“等到马戏团重新整合的时候吧？不会太长，最多也就是在世界感染完成的时候。”
　　洛里安摸了摸下巴，“将你的朋友安插进来，将你的剧院与我的月球深度捆绑，威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合作共赢的主意……世界感染完成，两边世界融合，新的世界就将诞生。那么，新世界的权限不该依旧被掌握在旧世界的那帮人手里，我们也应该手握一部分。
　　你说是吧，洛里安。”
　　“有点意思。”
　　舞台之上，照明灯落下。
　　洛里安与威廉同时伸手相握，新时代的风向也在这一刻发生变化。
　　“话说洛里安，你自己还没有进行混乱结合吧？”
　　“我还早……混乱结合目前还在初期阶段，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的医护团队都还要等到技术进一步成熟才会开始改造。
　　待到彻底驾驭加隆的那个世界，我才会进行最终的混沌结合。
　　你们在幻梦境中看到的那份姿态，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状态，真正的月神，凌驾于疫主之上。
　　届时我将成为超越旧世界的全新存在。”
　　“不错，我会帮你的。”


###第七百零七章 无法被透视的群山
　　中域（Middle-Earth）
　　正值晚间时分，
　　月球于云层间撕开缝隙，将一缕缕月光投射下去，照在覆满灰质的中域大陆上。
　　威廉作为新月的第一任感染者被洛里安赋予权限，可借助月光一览中域大陆的基本情况。
　　与猜想的情况基本一致，中域整体已深陷灰域的覆盖，即便是最薄弱的区域也至少达到浅、中层次。
　　多样性疫病爆发带来约70%的物种死亡，存活下来的个体则全部被转变为病者。
　　在曾经繁华的人类城市中能看到‘较为统一’的情况，
　　有些城市仅有一种疫病存在，例如由死疫侵袭的绝对死城，「死疫雾态杆菌」在一般情况下不与任何病菌兼容。
　　但大多数均呈现交叉感染的情况，尤其是一些沿海城市，在感染深海疫病（弧菌、藤壶类寄生）的情况下还染上别的病症。
　　威廉甚至还看到一处由黑蛔公司控制的小型城市，在保留原人类遗址的基础上继续发展科技，整个城市甚至比以前还要干净，街道上有着大量的环卫工人在做事，而且城市中心已经在建设各种大型的物流工厂，并利用原人类留下的铁轨进行提前的物流布置。
　　待到两边世界合并的时候，这些城市大多数都会被旧世界的源疫区、各大组织所接管，
　　不过，一些交叉感染的城市会如何分权就不太清楚了。
　　月光所到之处一切都尽收眼底，大部分感染城市最多也就出现几个开源病者，根本不存在像威廉这样的途径完成者。
　　看着这样的感染场景，威廉甚至有些感慨，有些开始感恩皮厂。
　　“如果不是幽邃皮厂提供完全放养式，甚至是‘亲人性’的培养，锡安根本不可能建成，组织也无法发展。
　　根本不可能发展出像泽德、校长、加隆、阿西莫夫这样的‘交叉感染’人才。
　　由皮厂输送过来的绅士之皮，几乎抹掉了大部分的疫病影响，而且完全契合人类的肉体，并一步步引导个体发展，合理接纳旧世界病症。
　　单从这件事来看，的确得好好感谢皮厂。”
　　当威廉有着感慨时，立即接受到黄皮的传字。
　　≮没必要这样想，威廉。
　　你们那样的小地方只是被皮厂当作一个故意贴合你们人类发展的「试验场」而已，假装尊重你们的自主性，一旦等到世界感染完成，皮厂那帮家伙一过来就会借着你们身上的服装进行全体奴役，或者强制让你们签订卖身契。
　　之前的血民侵占就能看得出，皮厂分分钟就能把你们卖了。≯
　　『嗯。』
　　威廉没有多回应什么，他自然知道黄皮对皮厂的偏见。这一切等到真的前往皮厂内部，威廉自然会去考量其中的问题所在。
　　就在两者沟通期间，保持着匀速移动的月球突然降速并停下。
　　“洛里安，什么情况。”
　　“威廉你刚刚在与易先生沟通吗？居然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自己看一看下面的情况吧？”
　　月球当前位于一处群山区域，
　　可投射下去的月光却无法突破弥漫于群山间的浓雾，除了代表疫病的灰质外，浓雾间还蕴藏着别的能够阻挡月光的东西。
　　威廉又将视野放于群山区域的周围，
　　发现有不少的河流汇聚于此，甚至还有多个人工修建的公路通往这里。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河流还是公路上都能看到‘染病的人类’，数量虽然不多，但他们似乎有着目的性地前往这处奇怪的群山。
　　“居然能挡住你月光，洛里安你几年前来的时候没发现这里吗？”
　　“我已经说过了，我当时主要的精力都放在途径寻觅，并没有仔细探寻中域，更没有像现在这样每一片地都仔细观察。
　　另外，我也可以调大月球的功率来强行透视里面的情况。”
　　“别……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能自然而然引来世界各地的病者，而且大多数都是精英，都达到了开源级别。说明这处群山必然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的话，我们说不定能将剧院开在里面。
　　将月亮留在天上，我们下去看一下吗？”
　　“可以。”
　　洛里安的内心实际是非常好奇的，这种能挡住月光的区域要么有途径完成者的坐镇，要么就是受到旧世界某源疫区的特殊殖民，
　　眼前看来甚至可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藏在里面。
　　“要是校长在就好了，她说不定能直接占卜出里面的情况~直觉告诉我这处群山不简单。
　　洛里安我们还是不要直接下去，由周边的城区作为调查入口吧。”
　　“你的剧院表演不是比较赶时间吗？怎么有空在这里玩起过家家了？”
　　“反正我们俩的长期合作已经达成，我只要在两个月内上交足够多的恐惧精华便足以。
　　我们从周围城市开始调查最多也就耗费1~2天，不但能体验一下中域的病症文化还能磨练一下演技。
　　我们尽量以‘流放病者’的身份来调查这件事，说不定会发现很有趣的事情。”
　　“威廉，你该不会是怕我的演技不过关，故意先拿这种事情来考核我吧？”
　　“我们俩的登台表演自然需要磨合，既然要花时间，不如就在这里提前做了……”
　　威廉的目光顺着群山周围的公路向远处看去，很快便捕捉到一处距离不算太远的综合性小镇，
　　里面遍布着各种不同类型的染病者，对等于旧世界里面的中立城市，
　　与其说是一个小镇城市，更像一处连接神秘群山的中转站，从远房到来的病者会选择在这座小镇歇脚，自然也就会带来大量的‘生意’。
　　威廉他们作为外来者，也是容易就能混入其中。
　　“就选这座小镇作为切入点吧，洛里安你要不要叫点人一起，比如法娜医生。”
　　“不用，深红十字会刚刚建成，而且她留在这里也能帮我看好月球，毕竟还有很多不听话的东西被封锁在【混沌大楼】。”
　　“行，那我问问洁西卡小姐去不。”
　　……
　　【欢迎来到拉卡维克镇】
　　巨大而缠满着病变植被的广告牌立于路边，广告牌显然是在世界染病前就立在这里的，
　　不过，当地病者选择了保留并对广告牌上面的进行更改，
　　涂抹掉原本广告牌上的田园与奶牛，改为以散发着恶臭的绿色荧光液涂抹出来的文字介绍。
　　≮本镇提供住宿、美食以及前往病山（ill mountain）的行程指南≯
　　其中有关于病山的字母被着重涂抹，甚至还绘制了几个类似山峰的绿色图案。
　　四位年轻人正站在广告牌下，
　　“看来月光无法透射的就是所谓的【病山】了，距离最近的这处小镇果然做起了相关生意，我们走吧。
　　压制好你们身上的疫病气息，维持在「开源初期」，千万不要暴露了。就当作是一场模拟表演。”
　　“是的老大！”
　　人群中的纳什最为兴奋，将这次当作与威廉的首次合作演出。他依旧是一副散眼模样，穿着不太合身的白衬衣与沙滩裤，赤足踩地。
　　另外，牙医洁西卡也是跟来了，形象不变，白发与口罩，高领毛衣与长靴。
　　洛里安则故意进行了极大的形象转变，
　　他套着一件会束缚双手的精神病服装，银发垂耳，眼眸紧闭，像是一位瞎掉眼睛的精神病人。
　　威廉则是一副学者模样，腰间挂着怀表，白衬衣、灰马甲与黑西装，戴上一副较为斯文的无框眼睛，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第七百零八章 病山、飞龙与隐村
　　拉卡维克镇，
　　原本这里应该是一处欧式复古风的田园小镇，稀疏而低矮的平房排布非常适合外来的旅客。
　　但随着灰域蔓延，疫病肆掠。
　　病化渗透每一寸土地，每一块砖瓦，每一片墙漆，这座小镇已经遭到根源性地病化改变，曾经低矮的平房开始如活物般生长，并非垂直而是歪斜扭曲。
　　各种窗户结构更像是嘴、眼眶这样的器官结构，
　　更夸张的一点是完全病化的房屋似乎还能进行‘生育’，在房屋周围生下结构相似的建筑，使得曾经稀疏的小镇变得紧凑起来，让宽敞的道路变得只能侧身挤过，甚至有些地方还需要翻墙、钻洞，甚至从房屋内部穿过。
　　大部分建筑都会在二楼以上实现交汇，门与门，窗户与窗户连接在一起，
　　小镇的居民不会在街道上闲逛，而是在楼与楼之间串门，热闹非凡。
　　这样的垂直结构也使得整座小镇的可容纳人口数上升了十倍有余。
　　光是站在小镇外部，看着这般密集的扭曲建筑群就会让人浑身不舒服，感觉一旦踏足其中就会遭到房屋的挤压。
　　威廉隔着上百米就被这样的小镇结构所吸引，想要进去逛一逛，体验一下人文风情。
　　就在这时，咔~一阵响声从公路侧边传来，
　　对应着足球大小的蜗牛壳从地面剥离，先是分泌大量的黏液进行润滑，再从里面长出大量的软体组织。
　　半透明的湿润长足，杨柳般的细腰，黑发垂于面前而遮住凸起的部分，双手很有礼貌地扣于腰间向路过的四人行礼。
　　不过，仅仅只有身材，此人的脑袋已经与蜗牛壳结合为一体，一看就是某种寄生虫感染者。
　　类似重感冒带有严重鼻音的声音从头部蜗牛壳间传出：“如果我猜得没错，各位是来拉卡维克镇住宿并打听病山消息的吧？能让我作为你们的入住导游吗？
　　只需要小小的回扣，我就能帮你们尽可能安排最好的住宿并讲解关于病山、飞龙以及隐村的相关传说与事迹哦。”
　　听到几个特殊关键词的威廉立即来了兴趣，“怎么收费？”
　　“像你们这样的深度感染者，不要钱，让这位小哥陪陪我就好。”
　　说话期间，这位女子的半透明身体间还长出些许类似线虫的结构，如丝线般飘在空中，而她话语所指的对象正是纳什。
　　威廉直接扭头询问，用手指推了推刚换上的眼镜，“纳什，能满足这位小姐的要求吗？”
　　“荣幸之至。”
　　纳什也是一改以往的跟屁虫模样，十分绅士地邀请对方加入队伍。
　　当这位蜗牛头的女子触碰到纳什手掌的一刻，像是触电般立即从蜗牛壳的头部分泌出大量组织液，浸染全身。
　　全身也是激动地颤抖起来，显然是认定自己赌对了。能与这样的优秀寄生虫交配，她将得到金钱买不到的寄生经验。
　　走在前面的威廉继续说着，“我们最好不要住店，而是你大致给我们讲一下病山的情况，然后我们就会出发了。”
　　“这么急吗？病山可是很危险的，大部分人都会休息调养到最佳状态再出发，不然死亡率很高的。”
　　“有多高。”
　　“八九楼那么高吧。”
　　“行，那你先找个地方和我们详细说说【病山】的事情，我们再考虑接下来的行动。”
　　“好。”蜗牛女自然想要他们多住几天，这样一来她才有机会与纳什交流学习，“我们先去咖啡馆坐一坐好了，那里有包间，方便我们聊天。”
　　在蜗牛女的带领下，众人踏足拉卡维克镇最外面的一栋建筑，走进去才发现，这座小镇的‘街道’已经完全设在建筑内部。
　　通过跨越黏在一起的窗户，
　　或是设在卫生间，客厅的‘公共门’，
　　甚至已经完全连通的玄关通道，就能自由穿越在不同建筑，实现所谓的‘逛街’。
　　当然，在一些地方也是标注着私密区域，如果擅闯则会遭到攻击。
　　很快就来到一处设在最顶楼，名为云端咖啡的高档咖啡厅，这里的侍从也都顶着蜗牛壳并很快给众人安排了一间密闭包间，
　　端来的咖啡杯也呈蜗牛壳状，时而能见到软体动物在热咖啡里冒头，风味独特。
　　包间为四人，蜗牛女黏着纳什坐在一边，威廉与牙医洁西卡坐在一边，
　　如同精神病的洛里安则背对站在门口，即便威廉让他过来挤一挤也是不为所动。
　　蜗牛女先行开口，“你们专程从外地过来这里，应该对病山有一些初步了解吧？”
　　威廉摆了摆手，“我们是无意来到这里而听闻了关于病山的事情，连一点最初步的了解都没有。
　　我们此次旅途的目的是将这位特殊病人转移到北地的某处病院。
　　但他状态还算稳定，我们一路也是走走停停，遇到有趣的事情就参与一下。”
　　“这样啊，那我详细给你们讲一讲吧。
　　【病山（ill mountain）】在中域的很多地方都很有名，不少达到开源层次的病者都会慕名而来，哪怕会有生命危险也会前往其中一探究竟。
　　传闻只要能找到病山间的隐村，成为其中的村民，就能染上一种旷世绝症，个体的病症会得到质的飞跃，甚至能轻易触及那根本不敢相信的【途径】。”
　　“旷世绝症？”不知为何威廉听到这样的词汇有点想笑。
　　“病山孕育着一种特殊的病原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感染，只有达到开源才能尝试接触。”
　　“大概是什么样的病症？有感染这种绝症的病者在镇里吗？”
　　“染上绝症的大人物可不会来我们这里，他们大多数都会呆在隐村很长时间，然后就直接去旧世界了。
　　病症什么样，我只是大概听说能够吞云吐雾，腾云驾雾。
　　那环绕于病山的特殊雾霭便是隐村的病者吐纳出来的，哪怕是最亮的光线也不可穿透，让病山与世隔绝。”
　　“你之前说的飞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就是病山最危险的要素了，大量飞龙盘踞其中……这些形似神话故事间龙族的巨大飞行体一口吐息就能让开源病者重伤甚至死亡。
　　而我们病者，尤其是一些肉体相关的病者则是飞龙们最喜欢的甜点。”
　　“这种东西能杀死吗？”
　　“杀不死的，而且也不能杀死！
　　飞龙是病山的一部分，杀掉它们会招来病山的恨意，不但再也找不到隐村，也永远无法从病山走出，
　　严重者甚至还会遭到隐村病者的暗杀，甚至作为活祭品带去献祭。
　　而且，病山间还有许多的隐藏危险要素，像是人形蘑菇、吞人树洞等等。
　　建议你们在这里多休息几天，再买一下我们这里的登山道具，能大大提高成功率。”
　　“不，我们今天就出发，时间很急~毕竟我们的主要任务是送这位特殊病者。【病山】我们就随便逛一逛，是否能找到隐村也无所谓。
　　你如果想要与纳什先生待在一起，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当然，如果你不想跟过来，想要钱，我们也能付给你。”
　　蜗牛女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去往病山的，她很清楚有多危险，过去的话几乎是九死一生。但刚才与纳什的手掌接触，却让她体验到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受。
　　咬了咬牙，“我……我跟你们去。”


###第七百零九章 会呼吸的群山
　　实际上，威廉对于所谓的病山并没有太过看重，他只是想要利用病山吸引开源病者（人类转化）这一点在里面找到合适的区域来开设剧院，进行一波试运营而在这边世界征收恐惧，
　　说不定还能招募到不错的演员。
　　至于里面所谓的飞龙，隐村以及所谓的‘旷世绝症’只是稍微添加了一些好奇心而已。
　　甚至杀不死不能杀，在威廉看来就是当地人的固有印象而已。
　　在蜗牛女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小镇后面的「停车场」。
　　大部分在拉卡维克镇休息的旅客都会在这里乘车，
　　不过，虽然说是停车场，实际上就像一个废品收购站，大量的汽车空壳被堆积在这里。
　　蜗牛女找到一个成色较新且比较干净的汽车空壳，随后便钻了进去，
　　用自身的软体结构将汽车内部塞满，形成座椅以及轮胎结构，活生生变成了一辆自动驾驶的生物能源车。
　　蜗牛壳则嵌在引擎盖上，
　　纳什应要求坐在主驾驶位，双脚踩在蜗牛女较为敏感的软体结构上形成的‘刹车’与‘油门’，通过刺激即可实现人为刹车与增速。
　　牙医洁西卡坐在副驾，威廉与洛里安则坐在后排，
　　轮胎滚动，正式向着病山出发。
　　这一路上洛里安就真像一个被束缚封印的特殊病人一言不发，双眸紧闭。
　　而威廉就像是他的主治医生，需要全程监督而确保他的状态。牙医洁西卡扮演‘护士’而纳什则是扮演着一位‘特殊保镖’。
　　并没有多远的路途，沿着主干道行驶一小时就能够看到病山的大致轮廓，
　　随着靠近，病山的情况也映入眼中比在月球上观察更加直观。
　　腾腾雾霭氤氲缭绕，对比于灰质那种流动的雾气，这里的雾更像是一种烟气，正如蜗牛女所言，是由隐村的神秘病者所呼出的一种‘体雾’。
　　不只是灰色，在浓雾夹层间甚至能看见一种不同寻常的暗紫色。
　　而且，在仔细凝视下，真的能隐约看见某种龙类在云雾间飞行，想要看清具体的形态恐怕得前往群山内部才行。
　　最终，汽车在山间隘口停下，
　　下车时立即被山间流下的雾霭所环绕包裹，
　　随着威廉进行一次很正常的呼吸，一缕肉眼几乎看不到紫色气息，如丝线般进入呼吸道，进入他的肺部并进行初级感染。
　　与曾经入侵的病原体不同，威廉体内由癫壳病毒统御的病菌集群没能在第一时间清除，甚至不确定这种入侵的未知病菌是否应该清除。
　　因为这种从未见过的病原体扎根肺部以后，并没有带来任何不良反应，
　　反而让肺部功效提高，被染成紫色的肺泡载氧率更高，能明显感觉呼吸变得更为顺畅。
　　如果将以前入侵威廉体内的病原体比作小混混、杀手、忍者一类。
　　那这一次呼入体内的则是一位戴着呼吸面罩，披着紫色斗篷的清洁工，主动帮忙清扫大街上的卫生，甚至还拿着紫色的空气清新剂一阵喷。
　　当这位清洁工被威廉体内的，以癫壳病毒统御的各种拟人病菌围住时，他也没有逃跑或是反抗，
　　反而掀开他那紫色斗篷，露出藏在里面的神秘书籍，说是要免费赠送给大家，想要将一种与肺部相关的疾病知识传递给宿主。
　　以上均为癫脑的实景化幻想。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有趣的病菌，而他自己也是融合着多种病症的完形者体质，癫脑的求知欲偏向于摄入这种有利于肺部的‘益生菌’。
　　就在这时，
　　牙医洁西卡突然给出警告，“检测到非疫病库的未知病原，
　　其分子结构与「结核分枝杆菌」存在高度近似，
　　其表面覆盖着一层能反射紫色光线的微荚膜，具备很强隐蔽性与伪装性，荚膜内部有着极强的致病性与原生占有性。
　　一旦肺部遭到感染将形成难以剔除的原发灶。
　　很奇怪的结构，我在旧世界从未见过，这种紫色的荚膜结构已经超过我在这方面的认知，犹如在外力作用下形成的拟态结界。”
　　威廉询问，“交叉感染形成的产物？”
　　“有可能~或许是多种病毒对结核分歧杆菌进行竞争复制而产生的新型细菌，尽可能不要感染，不然我们的病症体系必然会受到影响。
　　甚至作为肺的‘概念’都会被影响，从而改变我们的呼吸功能。”
　　“这么夸张？
　　稍等，我来试试这种隐藏在荚膜下的病菌主体到底有多危险。”
　　威廉继续进入自己的癫脑假象，
　　让癫壳病毒命令体内的病菌对伪装成清洁工且贩卖书籍的紫色个体进行灭除，
　　死疫雾态杆菌第一个动手，它对应着一位漆黑杀手，袖袍间即为手刀结构。一刀斩过去时，黑雾弥散。
　　可切开的居然只是一件紫色斗篷（荚膜）。
　　街道上变得空无一物，
　　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从顶空传来，众菌体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全身长满着肺，且每个肺都遍布小孔的怪人正通过肺部喷气而漂浮在空中。
　　愤怒与杀意涌现，想要将下面这帮不知好歹的菌群全部杀死，
　　可下一秒，
　　一根根铁链便缠绕过去，代表着苦痛铁链的菌体出手，以蛮力将这家伙拉拽下来，
　　死疫雾态杆菌也是立即跟上，瞬间以鞭毛斩出三十多刀，将对方全身上下的肺部全部切掉而完成斩杀。
　　掉落在地上的杂菌残余化作一滩恶臭的污水，
　　生有羊蹄腹部挂有脐带的菌体想要进行清扫时，这滩污水居然立即气化而升上天空。
　　转回现实，
　　咳咳咳~威廉感觉呼吸道不适，一阵剧烈咳嗽将死掉的未知菌体咳出体外，与此同时，牙医洁西卡递过来一份同款口罩。
　　她也同样将口罩送于其余人手中，
　　洛里安与纳什都采用手段将这种变异结核杆菌排除，
　　唯有跟过来的蜗牛女无法依靠自身排掉，她甚至都没能察觉结核杆菌已经在肺部扎根，只是感觉呼吸变得通畅了一些。
　　纳什也是悄悄靠近过来，悄声询问，“老大，要帮她排菌吗？”
　　“不，就这样……这东西对于我们或许是多余的，但对于她或许是一个机遇。而且，我们队伍里最好有一个感染者，这样才能被这处特殊的群山所承认。”
　　“知道了。”
　　正式踏足病山区域，
　　与蜗牛女描述的一样，但又有着差别，
　　遍布山间的植被以蘑菇为主，只是这些蘑菇居然在柄上生有类似生物的肺结构，而且还是成双成对，菌盖上有着圆形开口，
　　它们能够呼吸，呼出山间的雾气，对登山客产生影响。
　　树木的造型就更加夸张，树枝相互盘绕出肺的结构，所谓树洞更像一张人的嘴巴，不断进行着呼吸。
　　似乎病山内部所有的有机物，都在进行着拟人态的‘呼吸’，除了影响外来者，更多是起着一种过滤山间雾气的作用。
　　当众人踏着山间险道不断上行，达到一定高度时……嘶哑低沉的飞龙吼声从头顶传来。
　　抬头看去，
　　一只‘飞龙’正巧从头顶掠过，就连洛里安都略微睁开眼睛以月眸观察，
　　根本就不是预想中的‘龙’，而是一种会飞的巨肺！双肺作为龙翼，且表面遍布着大量的孔洞，可通过展翅与喷气来实现飞行，
　　而飞龙的尾巴、身体、头部均为一体，对应着一根巨大的气管。黑洞洞的气管深处似乎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
　　与其说是飞龙，不如说是肺龙。
　　或许是嗅到了登山客的气味，抑或是察觉到有未感染结核杆菌的登山客，一头有着数十米长度肺龙呼啸而来。


###第七百一十章 肺水湖上的隐村
　　肺龙袭来，
　　蜗牛女被吓得当场失禁，她作为小镇导游对肺龙还是有所耳闻的，
　　根据没能找到隐村而遗憾离山的病者所言，只要不去主动招惹栖息于山间的肺龙，对方也会对登山者视而不见，
　　甚至还可能遇到性格很好的肺龙，愿意将个体从群山外围直接带往内部，
　　传闻中甚至有极少数人得到肺龙认可，直接被送往隐村，
　　只有少部分运气极差，行走山道的过程中因紧张、烟雾弥漫等原因一不小心踩到正在山崖休息的肺龙身体，且对方正好饥饿，那可能就会被一口吞掉。
　　这种主动袭来的情况从未听说，蜗牛女的意识已然麻木。
　　谁知她全程牵手依靠的纳什却依旧保持着散眼晃动，一点也不紧张。
　　甚至在肺龙袭来的过程中扭头看向队伍里的主治医师，“老大，要杀了吗？”
　　“我来处理，尽量不杀，刚刚入山我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威廉准备以癫脑产生的精神脉冲来直接影响飞来的肺龙，
　　就在这时，牙医洁西卡突然拿出四根注射器快速给每个人的脖颈注射，
　　随着液体注射，冲刺过来的肺龙突然就减慢速度，最终停靠在众人行走的山崖悬道，
　　借由肺翅长出的中空触须黏附于山道处，探出它那气管结构的头颅慢慢靠近众人。
　　当气管靠近时，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慢慢挤压而出，
　　人头，
　　而且不止一颗，由于肺龙气管足足有三米的口径，塞在里面的头颅也有七八颗，相互黏在一起。
　　有些头颅已经翻白眼而死去，还有三颗头颅保留着自我意识，
　　他们有些奇怪地盯着眼前这群登山客，因为之前没能从他们身上发现结核杆菌的感染气息，飞到一半的时候却又突然有了。
　　就在头颅挨个扫过登山客，来到最后一位戴着眼镜的斯文青年面前时，啪！
　　青年同时伸出三只手，左右各一只，背后跟上第三只手，刚好抵住肺龙的三颗有效头颅，
　　【强行教化】
　　不等对方挣扎，癫字已然被刻印在大脑表面，
　　对付这种开源极限比自身低上一个等级的病者，威廉的「教化」几乎是百分之百成功，只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眼前的肺龙还真有着多个大脑共同控制。
　　而且学信网上登录的信息也有三个，只不过这三位学生的信息被囊括在一个表格里。
　　居然也给出了三个不同的学生测评，分别为D+、C和C-，下面还跟着两排特殊标记。
　　*教化群体正在‘蛊龙化’，最终将有一人完成统御。
　　*检测到教化群体蕴含着一种结核杆菌的未知变种，癫者共享的病源数据库无法查询相关病症，建议深度调查。
　　被教化的肺龙俯下巨大的身体，既是翅膀又是肺部的结构贴在山崖两边，三颗头颅则是完全贴于地面，共同喊道：“老师！”
　　“炼蛊吗？话说，你们之前是隐村的人吗？”
　　“是的，我们普通村民，正在进行蛊龙化……只要能完成蛊龙化就能接触更深层的东西，得到真正的【肺】，途径也将为我们开启。
　　相关信息我无法向你告知，否则存在于灵魂间的「契约」会直接将我们抹去。
　　当然，如果老师真的想要知道，我们也愿意献出生命，在灵魂消散前尽可能将隐村深处的秘密告诉你。”
　　“这倒不用，话说能带我们去隐村吗？或者说我们能够成为村民吗？”
　　“隐村招纳村民是有严格限制的，需要验证个体对结核杆菌的亲和率，只有达到标准的才能前往村庄。
　　后续还有很多内部测试。
　　你们身上的气味很稀薄，估计是你们太过强大，结核杆菌难以撼动你们体内的病原体系，这样是没办法前往隐村。
　　强闯会遭到整个隐村的针对，像我们这样的肺龙有几百头，还有那些更加危险的蛊龙肺者。”
　　“这么说来，隐村里面有完成途径的家伙了？”
　　“这个说出来，我们也会死的。”
　　“行吧，稍等一下。”
　　威廉偏头看向小队里充当‘护士角色’的洁西卡，“改造后的非致病性结核杆菌的浓度还能往上提高吗？达到隐村的标准。”
　　“问题不大，只是威廉先生确定要用这种伪装形式进去吗？即便我们拿到了入村许可，像这种存在于我们体内的失活杆菌稍微测试一下就会被露馅的。
　　很简单一个例子，对方如果让我们喷吐含有致病菌的浓雾就根本没法做到。”
　　就在这时，
　　被押送的病人，洛里安第一次开口说话，“不会被发现的。”
　　既然洛里安都这么说了，牙医洁西卡直接上手段，直接从肺龙体内抽取高浓度的染病体液经过噬菌体的快速改造后注射到众人体内。
　　“现在可以了吗？”
　　肺龙快速嗅动所有人身上的气味，一阵咳嗽，“咳咳！可以了，不愧是老师的朋友，真是厉害的手段！
　　我们这里的结核杆菌可是被赐福过的，能进行这样的改造灭活还是第一次见到。
　　坐上来吧，我带你们过去。”
　　众人骑上粗壮的气管时，肺龙还贴心地从两侧肺叶长出小型软管供大家抓牢，作为安全带。
　　嘶嘶嘶！
　　下端肺叶开始喷气，配合着扇动而快速起飞，尽可能平稳地向着群山中央而去。
　　坐在人群中间的蜗牛女愣是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肺龙的。
　　飞到一半才从蜗牛壳间发出叫声，同时也意识到她跟着的这帮人非同寻常。
　　“你们到底是？”
　　不等威廉回应，被她抱着的纳什转过头，“别问，你只管珍惜眼前的机遇，能够遇到老大是你气运凝聚产生的【结果】，多说废话没有好处。”
　　“知……知道了”
　　随着肺龙飞向群山中心，雾气也从最开始的灰色慢慢转变成深紫色，
　　低头看去，群山环绕的中央区域居然有着一处山间湖泊。
　　整个湖泊呈现出一种黑紫色而且还在冒着黏稠气泡，
　　所谓的【隐村】正设在湖泊之上，
　　只不过是通过特制的竹竿搭建在空中或是依靠于山崖，给人一种既想要从湖泊间获取某种东西，又不敢接触湖泊的感觉。
　　隐村也是四面环山，想要入村，要么乘坐肺龙从上端进入，要么就只能从唯一的山间险道进入，要么就是踏着紫黑色的湖泊进来。
　　大量的肺龙盘绕、栖息于周围，如果有人胆敢硬闯就会遭到毁灭性的‘深呼吸’。
　　而这里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咳嗽】。
　　即便还没有进村，只是悬浮于数十米高空就已经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剧烈咳嗽，大概能看到村庄间满是正在咳嗽的村民。
　　“咳咳~老师，下面就是隐村，村民们都是很谨慎的，尤其是那些已经完成蛊龙化的家伙更是生性多疑。
　　一旦你们暴露，就立即呼唤我们，必会尽我们所能带你们离开的。”
　　威廉轻轻抚摸着肺龙的气管，十分温柔地说着，“不用~好好完成你们的蛊龙化，这种地方不至于要了我们的命，除非在那湖泊下面还藏有什么秘密。
　　话说这个湖泊叫什么名字，这个应该能说吧。”
　　“肺水湖，是结核病的起源，是病山的心脏……希望您能找到答案~咳咳！”
　　或许是回村产生的应激性反应，肺龙里的三颗头颅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第七百一十一章 湖底
　　当威廉等人被肺龙直接放于村庄最上层时，这里的景象让人不太舒服。
　　大量的村民靠墙而坐，或是蹲在地上，
　　他们的呼吸模式似乎变成了咳嗽，每一次吸气后都会通过咳嗽来排放含菌雾气，同时也能通过这样的咳嗽来锻炼、强化肺部。
　　村民均有着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他们的胸肋骨被完全掰开，或是直接在胸口开洞，让肺部暴露在外，
　　既能让肺部获得更大的活动空间，又能让弥漫于隐村的紫色雾气，尤其是从湖泊间飘上来的湖雾对肺部进行滋养。
　　在长时间的咳嗽下，村民们的肺或多或少均发生了一些病变，或者说与他们入村前患有的病症发生结合。
　　有些在肺部表面长出类似肌肉的纹路，
　　有些则融合了心脏功能，呼吸的同时还能作为动能泵来输送血液，
　　有些村民直接将大脑接在气管附近。
　　他们除了日常咳嗽外，嘴里往往还叼着烟斗或是烟杆，里面塞着一种采自山崖缝隙的紫草。
　　看着这样的场景，威廉等人也慢慢跟着咳嗽起来，唯有洛里安依旧闭眼禁言，一声咳嗽也不发出。
　　队伍中咳嗽最厉害的当属蜗牛女，她连开源都没有完成，当呼吸到隐村的高浓度雾气后便开始剧烈咳嗽，不断有血液从蜗牛壳间流出。
　　整个人甚至蜷缩于地面，疯狂咳嗽并配合全身性痉挛。
　　“老大，需要帮她一下吗？”
　　“不用，这是她自己选择跟过来的。就算依靠我们的帮助撑过来了，后续还是会露馅的。”
　　众人就这么静静看着，
　　蜗牛女在即将死亡的关头，突然一阵如鞭炮般响亮的咳嗽声传开，直接将她体内的肺从蜗牛壳间咳了出来，借由气管分支吊挂在胸前。
　　随着肺部咳出，她整个人就好像‘通气’似的不再难受，咳嗽也变得轻缓起来。
　　这时，
　　靠坐在一旁，嘴里叼着自制烟杆的老者突然说话，
　　“肺部外置，天赋异禀~不愧是被肺龙送来的外来者啊，咳咳~你们赶紧前往村长家进行「资质检测」吧。
　　或许提前就能开始蛊龙化了，甚至可能得到住在中下层，贴近肺水湖的资格。
　　对哦，你们初次来村，可能还不太熟悉~老夫送你们过去吧。”
　　老者起身时他的背部皮肤居然与所依靠的山岩黏在了一起，可见他保持这样的依靠坐姿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
　　唰！
　　背部皮肤被完全撕开，老者活生生像一头丧尸似的，领着大家行径在搭建于空中的村庄竹道，
　　有的地方设有竹梯下行，
　　有些地方则需要跳下或是攀岩，
　　甚至还可以借助巨大的悬空水车实现快速下行。
　　村长的房屋设在隐村中部，当前已有不少人聚集在这里，排队等待。
　　引路老者解释着，“村长很忙的~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想要获得‘蛊龙资格’，需要审查不说，还得将合格的人员按照肺部状态进行分类。
　　你们四位虽然没有‘肺部外置’，但咳嗽的力度、频率以及排菌效率真是高呢，咳咳！一路上都咳个不停，村长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
　　【咳个不停】
　　威廉等人一路上基本没怎么咳过，大家也是瞥了一眼被束带衣束缚身体，双眸封闭的洛里安，能做出无声无息将以幻象替代本体的，也只有他了。
　　排队半小时，总算是轮到众人，
　　刚跨进村长家的大门，就有一种穿过结界的感觉，只不过这种结界是纯粹的气态，或者说是村长肺部呼出来的气。
　　一股不弱的气息直击众人，蜗牛女更是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威廉略微一惊，『途径完成者……没想到逛了大半个中域在那些大城市没能寻见，居然在这样一处群山村庄里藏着银圈病者，
　　而且这样的姿态感觉都有些脱离西方人了。
　　来对地方了~不知道面对这种精通肺部感染的银圈病者，洛里安的幻术还能不能持续生效。如果露馅的话，就由我来散播恐惧好了。』
　　威廉眼前，
　　躯干修长且脊柱弯曲的村长，前倾着身体坐在一根长椅上，‘直视’从正面进来的众人。
　　他没有眼睛，或者说他的眼已经被气管替代，
　　脖颈间的「主气管」在头部分裂，连接五官，
　　他的眼眶、耳朵都在进行着呼吸，通过摄取气息便能感知周围的一切。
　　白须垂地，
　　躯干、手臂与腿足都有一定程度近似龙体，虽没有龙鳞，却呈现弯曲与爪状，
　　最显著的特征便是背部的特殊双翼，是一种干瘪、缩小化的肺龙翼，遍布在表面的孔洞已经闭合，但横展依旧超过五米。
　　显然，村长就是存活下来的蛊龙肺者。
　　不断有紫色气息从他面部呼出，迟迟没有开口，
　　等待了五分钟才终于有动作，其右侧龙翼的闭合孔洞略微张开，轻轻一吸！蜗牛女便被强行吸附过去。
　　“肺部外置，而且还没有开源，多好的胚子啊！
　　你们几个也相当不错，虔诚度很高，从进门便跪拜在地没有一丝的气息杂念，咳嗽频率也保持着均匀水准。”
　　村长说出这番话时，
　　包括牙医、纳什在内，全都瞥向一眼站在最后的洛里安，幻术居然依旧在生效，毫无破绽。
　　“你们的质量很高，已经达到我村的最高标准。
　　这位尚未达到开源的女士需要留在村里特殊培养，而你们四位开源病者有两个选择。
　　第一个就是进行「蛊龙化」，不过要找到能匹配你们的‘蛊’比较困难，如果只是安排一般的村民与你们捆绑在一起炼蛊，必然是你们能够存活下来，毫无意义。
　　因此，等待的周期会比较长。当然，我们村会为你们提供长期免费的住宿。
　　第二，跟随我前往肺水湖，如果你们的体质能抗住的话，就能前往更深处面见【吾主】，若能得到祂的恩赐，你们便能换得「真肺」。
　　届时，途径将能轻松通过，甚至无需途径就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这番话让包括洛里安在内的众人都眉头一皱。
　　眼前的村长已经是银圈病者，放在各大源疫区都能成为主要成员，当前却称呼他人为‘吾主’。
　　如果这里是旧世界的村庄，众人甚至会怀疑湖泊深处是否诞生了一位新的疫主。
　　而且村长最后一句话也很有意思，无需途径就能达到更高的层次。
　　“我们想试一试第二种。”
　　“很好……跟我来。”
　　村长轻轻一吐气，一朵紫色云雾便载着众人前往村子最底层的肺水湖。
　　紫色发黑，不断冒泡，黏稠甚至高温，
　　还有许多类人的尸骨遍布岸边，呈现出一种极度痛苦的状态，
　　村长不知从哪里取出四个石杯，舀起湖中的紫水并递送过来，“喝下吧~只要你们能够承受湖水带来的压力，就说明有资格前往深处。”
　　纳什接过杯子，想都没想，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利用自身那份超乎寻常的再生力硬抗，最后打出一个超大饱嗝才总算将湖水完全消化，胃里一阵翻腾，今晚指不定是要拉肚子了。
　　谁知，他看向一旁三人时，他们只是云淡风轻地将湖水倒在岸边，根本没喝。
　　因为有洛里安的幻术影响，无论怎么做都是按照村长心中最满意的‘结果’来演绎的。
　　“纳什，挺尽责的嘛~”
　　“演员嘛~无论遇到什么都得坚持一下，喝点类似辣椒水的东西而已，不是什么难事！谢谢老大夸奖。”
　　一旁的村长根本听不见众人谈话，只是在一个劲地满意点头。
　　随后开始用力展翅，搅动着湖面，
　　直到一条存在于湖底的暗道显露出来，
　　“下去吧，吾主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我作为蛊龙没有资格再继续深入了，希望你们之中能有一个让吾主完全满意。”


###第七百一十二章 独立空间
　　『属于某种空间通道，与我见过的空间通道均不相同……不过，我的深渊似乎有着些许感应，这种空间通道与隐村的风格完全不符，甚至可能与中域都没有关系。
　　难道说，外面世界的东西真的过来了？
　　必须要进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改变了结核杆菌的形状，故意形成这样一处能够吸引世界各地病者到来的群山与隐村。』
　　一旁的村长已然做出有请的姿态，甚至能感觉出他那一张一缩的面部器官显得极为兴奋，显然村庄内出现有资格前往湖底的个体比蛊龙化要更加重要，甚至重要数倍。
　　就好像他纯粹就是一名销售，只要能将有才能的人物推销进去就能收到不菲的分成。
　　威廉也是向着湖泊边岸挪动一步，准备直接跃入其中。
　　这时，一阵声音在他脑间响起，是洛里安的传音。
　　『威廉，
　　这群山、浓雾、飞龙、村庄以及特殊的湖泊，全都是「遮掩物」。甚至还安排了一位银圈病者在外镇守。
　　所有的一切都是用于遮掩与隔绝下面的区域。
　　一旦我们落入其中可能会前往另一个未知的空间，我与月亮的关系都有可能临时断去。以你对星辰，深渊的理解，应该也能看出湖底通道的特殊之处吧？
　　我建议直接屠村或者进行完全奴役，然后利用你我的能力从村长或者其他去过下面的人脑袋间敲出相关信息，再考虑是否下去。』
　　『至少我的癫脑无法读取信息，之前被我教化的肺龙，我已经试过去搜寻他们大脑的记忆区，结果那里居然被一团紫色雾气笼罩。只要有稍微的记忆泄露或者外界入侵，记忆区域就会被彻底损毁。
　　很有可能群山与隐村只不过是神秘势力的其中一个据点，如果我们直接暴露实力在上面屠村，对方甚至可能直接不要了并关闭眼前的通道。
　　想要知道下面有什么，我们就得下去。
　　而且，有一定可能，藏匿在这里的东西是‘好’的，所谓的「真肺」也可能有利于我和你。
　　至少从我们踏足病山到现在为止，遇见的都算是比较好的方面，来到群山的病者并没有说会立即死去。有能力接纳结合杆菌者会前往村庄获得更多机遇，不适合的病者甚至可以原路返回。
　　另外，我是恐惧马戏团的首席之一，洛里安你是新月起源，洁西卡是牙馆的副主任而纳什更是我们马戏团的第一刽子手。
　　如果连我们这样的组合都有危险，那么世界大劫就真的要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这种类漩涡结构的空间通道与我的深渊有着一定类似性，如果真在下面遇到危险，我有把握将我们安全移出。
　　既然我们一路上都在演戏便顺其自然，继续演下去，探一探这下面究竟有什么，是否会有意想不到的机遇。』
　　对于威廉给出的分析，洛里安只是简单回应，
　　『走吧。』
　　至于牙医洁西卡不用多问，她从见到这种未被记录的肺病开始就充满了探索欲望，当前就算大家都要走，她恐怕都会一个人下去。
　　威廉以锁链连接每个人的手腕，共同跃入其中。
　　嗡！四股气息同时消失于世界，
　　那悬于云层之后的月球，因洛里安的离去，整栋混沌大楼都变得躁动起来。
　　作为临时院长的法娜医生也是猛然起身，“主人的气息消失了！”
　　不仅如此，她手下深红十字会的护士群体也都一个个变得焦急起来，“老师的气息消失了！”
　　不过，她们很快冷静下来，第一时间前往月球暗面的混沌大楼进行镇压。
　　……
　　某种从未经历过的空间穿梭作用于四人身上，像是通过一圈圈设有环节阻碍的软管或者说特殊器官，
　　最终抵达一个完全密封起来的独立空间。
　　啪！
　　稳稳落地，
　　威廉居然落在一条满是裂痕，散落着废旧汽车的公路上，甚至还能见到不少骸骨坐在车内，从骨骼形体来看属于人类，有大有小，生前仿佛经历过极致的痛楚，似乎连皮带肉被完全剥离。
　　公路向前对应着一座荒废破坏的现代化城市，其现代化程度差不多等同于易辰生前世界，
　　只不过当前这座城市被笼罩于一种紫色结界内，结界表面还刻印着威廉看不懂的黑色符号，
　　既起到稳定包裹、稳定这座城市的作用，又将这座城市所处的空间完全与外界隔离。
　　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被完全斩断。
　　城市天空中还翱翔着些许类似于村长的蛊龙肺者，甚至有些体态更大，更像一头真正的龙。
　　牙医的嘴巴轻轻咀嚼后并说着，“好奇怪，这里的结核杆菌浓度居然降低了？甚至我们所在的位置，都没有多少菌体……我还以为这里面会是一个真正的病肺空间。
　　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威廉则向着城市的反方向行走，刚走没十米就撞到紫色结界的边缘。
　　伸手触碰……嘶嘶！
　　手指刚接触结界的瞬间，威廉眼瞳瞪大，果断以手斧斩断自己的整条右臂。
　　落在地面的手臂，从手指接触端开始湮灭，最终什么都不剩下。
　　“超高浓度的肺水湖液体所凝聚出来的实体结界，而且在上面还绘制着我所不知道的奇特符号，我的肉体只是碰一下就会这样。
　　不过……”
　　威廉看向自己的腹部，感受那缓慢旋转的深渊，“想要逃出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还是先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何要设下这样的结界？
　　到底是想要关住从外面到来的病者，还是关住这座城市里面的某个存在。
　　洛里安，月球还能有感应了吗？”
　　后者依旧在扮演着病人的身份，闭眼禁言，只是微微摇头。
　　这时，纳什作为寄生虫的本能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断地危险感从城市深处涌出。
　　“老大，这！
　　人类世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我本以为洛里安先生的月球已经足够惊人了。
　　我们之前通过的山间村落只不过是【入口】，这下面才是真东西呀。”
　　“纳什，必要的话需要你对我进行脑内寄生。”
　　“知道了老大。”
　　众人交流期间，甚至连一向不喜欢发言的黄皮都紧张了起来，威廉能明显感觉西装的收束，同时还在视网膜上收到文字提醒。
　　≮我与皮厂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一定要小心！威廉，别死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地方。≯
　　『一旦发现不对劲，我会撤离这里的。』
　　威廉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西装来安抚黄皮，而他整个人也是完全认真起来，领着大家正式踏足眼前的破败且神秘的城市。
　　也就在众人踏足城市街道时，距离最近的一只蛊龙肺者垂直落下，
　　眼眶不断吸纳着四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满脸疑惑。
　　“以非蛊龙身份来此，看来是通过了村庄的最高测验，只有开源等级的话，可是很容易死的。
　　跟我来吧！吾主门下正好有多余的位置，你们正好能够填补。”
　　从对方的话语来看，洛里安的幻术还在生效。
　　大家相视一眼，先决定跟随这位肺者前往所谓的‘吾主’所在地，看一看创造这一处独立空间，培育肺龙，形成未知结核杆菌的存在到底是何许人物。
　　在街道间前行的过程中，
　　这里的景象与流动于城市间的气息让威廉全身不适。
　　‘城市废墟’威廉去过不少，其中最有印象的便是因为洛里安的「假月事件」而沦为废墟维纳尔市。
　　但也仅仅是废墟而已，
　　而眼前的这座城市则能给人一种绝望感，遍地枯骨，甚至能从骷髅头的嘴里听到生前最后留下的绝望嘶喊，甚至能感受到他们在生前被抽筋剥骨的细节画面。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这座城市遭遇这样的‘灾祸’。
　　而且，众人脚下还有着一缕缕特殊气息向着城市中央汇聚，威廉的直觉告诉他，气息汇聚处相当危险。
　　但众人的目的地却并非去往城市中心，而是坐落于城市某山丘上的一座大型石庙。
　　牌匾名为【肺庙】。
　　威廉等人刚刚踏上石阶，想要推开肺庙大门时，一阵引动器官震动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未发生任何的肺部性变而来到此处，甚至连我培育的蛊龙都被完全欺骗，无法识别。
　　外层位面，未被定义的低等世界，纯粹依靠生物基因而病态进化的人类居然能具备这样的幻术手段，真是意外。”
　　此言一出，威廉等人瞬间摆出架势，做好大战的准备。


###第七百一十三章 呼吸
　　然而，危机并没有到来。
　　呈肺叶状的黄铜大门内向开启，里面对应着规格巨大的石寺主殿，大量蛊龙肺者正盘腿坐于蒲团之上，双手叠放胸前，扣成圈状。
　　除了蛊龙肺者外，还有一些没有化龙的病者，他们的肺部或是悬于中空的胸口，或是吊挂在体外，全都保持着盘腿姿态。
　　威廉一眼就看出这群人似乎在修炼着什么，他们呼吸很轻却很有规律。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坐于蒲团之上修炼的人员里有超过70%都是银圈病者，数量近百，这样的一股势力放在旧世界都相当可怕。
　　随着威廉四人的到来，随着‘主’的发话，
　　这些人暂停打坐与修炼，纷纷扭头看向门口四人。
　　与此同时，大殿深处也有着一根古老的拐杖慢慢支撑了出来，
　　但只是看到拐杖，并未见到双腿走出……一只枯槁而满是尸斑的手臂捏着拐杖端头，紫色的斗篷遮住悬空的身体。
　　没有双腿，
　　手臂仅连接着一副冒着紫烟的肺以及气管上面衔接的老者头颅，脸颊之上有着龙鳞结构，
　　仔细观察将会发现这位老者犹如乐队指挥，他的呼吸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当此人出现时，一直扮演着失明病人的洛里安也慢慢睁开眼睛，以满月眼眸凝视着这位古怪的存在。
　　对方身上没有散发任何的病菌气息，无法依照病者的阶位来评估，但老者所呼出的气息却能让洛里安感觉到一种另类威胁。
　　纳什也是歪着脑袋，他以前杀过不少强者，其中也包括一些胡搅蛮缠的银圈病者，
　　只需要观察一下就能得到对方的基本信息，但眼前这位连肉体都不完善的老者他却什么也看不透，似乎属于病者的那一套手段失效了。
　　牙医洁西卡则是本能性地后退一步，她嘴巴里面的噬菌体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仿佛眼前的神秘老者能威胁到她的本体。
　　在场的，只有威廉能评估出老者的身份，但没有直接说出来。
　　而是选择与体内的另一个意识进行确认。
　　『易辰，这是！』
　　『你想的没错，威廉……是所谓的【神】呢，或者说获得「神格」的家伙。不过，眼前只是降临用的化身。
　　不过嘛~要比你们与凯瑟琳处理的什么佛母厉害多了。
　　这位应该是真神，而且是主修脏器的真神，只是这具化身着实有些寒酸，居然这般残破，不知道是被打成这样的，还是为了来到你们世界强行削弱而造成的。
　　另外，
　　危险并不在这里，这家伙看上去并不想杀你们。真正的危险在这座城市的中央，你先试着与这老家伙沟通一下，说不定能得到好处呢。』
　　威廉也就直接开口了，“前辈，我们无意冒犯，由您改造的结核杆菌固然奇特，但并不适合我们，因此将其拒之体外。
　　但我们本身又对这里很感兴趣，一路走来可以确定一件事，您并非我们世界的人，而且您在这里做的事情也不像入侵，更像是在筛选着什么。
　　理论来说，只有感染特殊结合杆菌诱导肺部发生改变的个体，承受住紫色河水才有资格来到你的【肺庙】进阶修炼。
　　您最终的目的似乎是想要筛选、培育出一位真正的强者，协助你杀掉位于城市中部的某种存在吧？
　　整个独立空间，整座城市应该都是被您搬迁过来，用于镇压、封锁它的吧？”
　　“聪明，但你的推测只在表面。
　　能够瞒天过海直达这里，也足够说明你们的本事。
　　没错，只要能杀掉城市中央的‘东西’我就算完成了使命，而协助者也将得到不菲的奖励，包括你们应该听过的【真肺】以及一些其它东西。
　　但就目前的进度而言还差得远，毕竟这里只是一个外层位面的低等世界，即便被疫病所染，低等生物的潜能应该也不会有多大提高。
　　你们四人里面，有两位是由本土人类所化，另外两个则是纯粹的病态个体。你们的出现拉高我对这处低等世界的期待，但依旧偏低。
　　既然来了，就跟着一同学习呼吸法，希望你们的成长速度能快一些，早点达到我的标准。”
　　威廉却是挠了挠头，“那个~虽然我们也很想学习，但时间有限。
　　我们这趟旅途并不打算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能不能带我们去城市中央看一看，或许能直接帮你解决也说不定。”
　　威廉的这番话却让这位老者恼怒了起来，“坐井观天，目空一世……真以为能瞒过外面的手段，就能解决超过你们位格之上的事情了吗？”
　　威廉却满不在乎地说着：“我们真的时间有限，要不这样，前辈你测试一下我们。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搅，立马走人如何？”
　　“好吧。”
　　一瞬间，气息变了，一股致命而危险的气息从老者的肺部传出。
　　除站在后面，双手被束缚的洛里安外，其余人员全部摆好架势。
　　纳什的双臂耷拉在前，犹如一位活尸，
　　牙医洁西卡则是解开口罩，松掉缝合于嘴角的细线，点状目光注视老者，
　　不过，威廉却是轻轻抚摸着手中取自「七侯爵」的戒指，看向身后的队友，“你们让开，测试还是一个人比较直观。”
　　随后他又扭过头，“前辈，我一个人接受测试可以吧？”
　　谁知，回应威廉的却是老者的行动。
　　紫色兜帽的老者进行了一次十分特殊呼吸，似乎是一种定向针对性的吸气，
　　咔！随着牙齿落下，嘴巴闭合。
　　噗通~威廉瞬间双目充血，膝盖跪地，双手更是捂住喉咙，
　　一瞬间，他体内的氧气，甚至包括血液间的氧气均被吸走，换作普通人当场就死了。
　　老者看着威廉的可悲模样给予点评，“下等位面的人类无法摆脱基础生物结构，就是这种下场~你连最基本的呼吸法都不会，轻易就会被我夺走生命之源，连呼吸都做不到，你拿什么来战斗？
　　再稍微给你一点教训吧，年轻人。”
　　老者刚刚只是进行了‘吸’，现在他将吸入体内的气‘呼’出去，
　　呼~一柄肉眼看不到且速度极快的刀刃直斩威廉的头颅，
　　“老大！”
　　纳什忍不住了，想要上前阻挡。
　　轰！
　　一阵巨响回荡于石寺，
　　纳什的身体被重重踹飞出去，沿着山崖滚落，直达山底。
　　站在殿内的老者一脸惊讶，甚至露出诧异的神色……因为纳什并不是被他击飞出去的。
　　威廉已经站起身体，“实在不好意思啊，老前辈~纳什他是我最忠心的副部，本能性地想要救我。我这一脚应该能让他清醒一下，不再打搅您对我的测试……您的呼吸法果然了得，一下就封掉了我的【生】。
　　不过，只要我不呼吸，就行了吧。”
　　因画上死人妆面色苍白，眼睛滴淌着黑泪的威廉，收回侧踢的右脚，复原被斩成两半的身体，一边扭动着脑袋一边向着殿内走去。
　　谁知，老者却突然抬起拐杖示意停下，
　　“居然能达到这种水准，这种级别的死亡想要杀你确实不容易……不要浪费力气在这里，我承认是我低估你们了。
　　那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带你们去看看真正可怕的东西。
　　老朽这副残躯也正是拜那东西所赐，
　　另外提醒你一下，仅仅是你这种程度的死亡，在那东西面前依旧会被杀死的。”
　　“老前辈带路吧。”


###第七百一十四章 非现实存在
　　在石寺所有修炼者的注视下，被他们尊称为【主】的老者，亲自为四名特殊的来访者带路，前往城市的中央，前往最危险的区域。
　　刚走出石寺的黄铜大门，纳什正好从山下赶回来，直接双膝跪地大声哭喊，
　　“哇！老大，我知道错了！我居然不相信你，反而自以为是的想要替你阻挡攻击……下次真的不敢了。
　　如果你还是生气，可以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鞭笞我，羞辱我。”
　　纳什越说越激动，甚至就要开始脱衣服。
　　这一幕也是被老者看在眼里，不禁感叹低位世界的年轻人思想之开放。
　　“纳什，正常一点，记住你的演员身份。”
　　“是的老大！咳咳！”
　　纳什立马系好纽扣，一本正经地站在威廉身旁，除了四处乱逛的散眼，其余姿势都很像一位保镖或是保安。
　　“你走前面，我有事和洁西卡谈一下。”
　　“知道了。”
　　威廉故意降速而落在队伍后面，
　　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释，在死人妆解除的瞬间，洁西卡的嘴巴便咬了过来，通过牙齿对肉体的轻轻啃咬，同时舌头的舔舐为其快速治疗。
　　“洁西卡小姐，这位老者的手段并非病理……而是一种类似魔法的招数，瞬间就能剥走我用于呼吸的气，以及留在我血液里的氧气。
　　若不是我精通死亡，还真是危险。”
　　正在轻轻啃咬威廉腹部的洁西卡予以回应，“的确危险，不过让我见过一次也就那样。
　　我能在短时间内更变身体形状，由噬菌体来负责各种营养物质的运输，便不需要呼吸，只需要定期进食营养物即可。
　　不过，这个老家伙应该还有许多与【气】相关的能力，倒也算是挺厉害的，但他再怎么样也只是一副残躯。
　　他最厉害的一点应该是培养手段，居然能偷偷摸摸培育出这么多银圈病者，就算放在旧世界都是非常惊人的。
　　外面世界真是有趣呢，好想解剖一下这个老家伙啊。”
　　“专注于眼前吧，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将老人伤到这种程度，甚至需要搬迁整座城市来镇压。
　　一股股流淌在城市间的气也是我从未见过的，似乎整座城市的【绝望】都与那东西有关。
　　在它现身于这座现代化的城市时，所有的人类同时感受到绝望的降临，没有立即死亡，而是被一点点抽走血肉，看着自己与身边之人慢慢死去而无能为力。”
　　洁西卡倒是没有担心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在完成医疗后重新戴上口罩并表达感谢，“谢谢威廉先生，这趟旅途可真有意思。”
　　“洁西卡小姐如果喜欢探索新事物，倒是可以在我【剧院】挂个名，今后如果你有空随时都可以参与我们的探险。”
　　“好啊，只要我从这里活着出去，我就挂名。”
　　当前，众人距离市区中心仅剩最后一条街道，
　　这里也是蛊龙肺者最能靠近的监视点，蹲在周围建筑最高点的他们向老者点头致意后，目光便继续转向城市中心，片刻都不会移开。
　　弥漫在这里的气息浓度已然达到一个很高的值，
　　无论是走在前面，本质为寄生虫的纳什，还是威廉身旁本质为牙齿的洁西卡，或是有着特殊体质的洛里安都能感觉到一种‘剥离感’。
　　不只是肉体剥离，甚至连灵魂都仿佛要从深处撕开，流逝。
　　嗡！
　　一阵波纹于威廉衣表荡开，原本深黑色的西装开始出现类似血管状的凸起，呈现出一种黄色。
　　整个西装的面料材质也有改变，触摸起来就像一张老朽的皮肤。
　　当这份服装形成的一瞬间，剥离感从威廉身上瞬间消失。
　　牙医洁西卡也是瞪大眼睛，“皮殖！这可是「十二门徒（Twelve disciples）」才会的手段……威廉你在皮厂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什么，我只是与皮厂的一位大人物很熟而已。”
　　排头的纳什也立即跟上一句，“老大可是真正的天才呢！源疫区想要和他沾点关系不很正常，大惊小怪的。”
　　拄杖老者只是默默看着威廉的皮肤变化，略微点头后继续带路。
　　穿过最后一条街道，
　　城市的「中心公园」豁然眼前，
　　粗略看上去比较正常的公园，在仔细观察时却会发现很多问题，例如有些树木并不是落在地上，而是生长于长椅或是垃圾桶上。
　　贯穿在公园间的跑步道、石头小径也是断断续续毫无规则，
　　甚至还能看到明显的穿模，有些树木的枝干从另一棵树身上穿过，甚至有些树直接就接在另一棵树上面生长。
　　并非幻术，而是真实呈现的场景。
　　“空间错乱？”威廉作为半个观星者一眼便看出这公园的问题，“而且错乱的不止是空间，很多常规参数都不正常。”
　　就在威廉疑惑时，拄杖老者已经向着公园内部走去。
　　“我先进去了，五分钟内如果你们没能找到公园中心，就说明根本没有资格处理这件事。”
　　随着老者的消失，众人相视一眼也立即跟了上去。
　　威廉再次从掌心长出针刺铁链用于连接小队，“大家务必保持连接状态，这里面空间错乱，一不小心我们就可能被分开。”
　　纳什与牙医洁西卡都欣然接纳威廉的提议，可当铁链靠近洛里安时……嗡！铁链直接穿透了过去。
　　一直以来跟在众人身后的洛里安居然是幻术，
　　或者说，在某个时段洛里安便用幻术替代自己。
　　“洛里安这家伙……算了，我们先进去吧，相信他有自己的考量。”
　　当众人正式踏足公园时，强烈的违和感迎面袭来，感觉像是走进了一个充满错误与恶心漏洞的游戏场景，而且走着走着还将进行短距离的跳跃，甚至重新回到公园入口。
　　稍微在公园外围走了一分钟，威廉就判断出依靠正常行走是无法抵达内部的。
　　“如果是黛斯琳校长或许能慢慢调节空间而找到深入的道路，我的话还不够，只能用特殊手段了。”
　　铁链拉拽，
　　直接将纳什、洁西卡拉进腹部。
　　「深渊寄生」
　　威廉自己也跟着吞进腹部的深渊，以深渊为通道直接前往‘深层空间’，即便外层空间是紊乱的，但只要足够深，就能找到稳定的空间层面。
　　如寄生虫般在稳定的深层空间蠕动前行，抵达对应公园中心区域的坐标点，再重新爬出。
　　嗡！
　　一道黑色孔洞凭空出现，
　　三位沾染着黏液的个体于深渊间爬出，当前已经是公园内部，眼前对应着一片满是荷叶的碧绿湖泊。
　　明明湖泊上什么都没有，但大家都能感觉到一种强烈吸附感，全身皮肤都开始产生波纹，仿佛要被撕裂下来。
　　湖泊对面则是拄杖的老者，
　　当看见威廉等人居然与他同步抵达公园中心时，连接在肺部以上的头颅也是惊讶不已，他加快着拄杖速度，沿着湖畔跑道与三人集合。
　　“不错，看来你们果真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本事……话说你们的那位银发朋友似乎不见了？”
　　“他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也或许是不想进来这里。
　　不用管他，我们来处理眼前的事情就好，话说所有的气息都汇聚在这片湖泊，但我好像并没有看到什么。”
　　威廉的肉眼能透过荷叶看向湖泊深处，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鱼虾都不存在。
　　老者解释着，“普通的感官可是看不见的，由我费尽力气所封印的东西，并不存在于现实，甚至不被规则所束缚。
　　你们能否看见‘它’，将决定着你们能否帮上我的忙。
　　我创建肺庙而传授呼吸法，就是为了让学徒们能通过特殊的气体流动来捕捉到非物质位面的‘概念存在’。
　　再给你们五分钟，如果能看到「真相」，我们就开始行动。”
　　“不存在于现实，不被规则所束缚，概念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
　　“事后我自然会给你解释，如果你无法感知，也就没有解释的必要……专心吧，年轻人。”
　　没有小葡萄在，威廉无法开启特殊视角，
　　【眼】这条路被否定，因此选择闭上，
　　威廉进入冥想状态，让癫脑的精神力尽可能散播出去，覆盖整个湖面，去尝试捕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可最终结果依旧是什么也得不到。
　　“居然连癫脑的精神力都捕捉不到吗？”
　　威廉重新睁眼看向队友，洁西卡正在以不同频率磨牙，而纳什则以超高频率晃动着双眼，都在尝试看到现实不存在的某种东西。
　　『威廉，这都看不到吗？要不要我出来帮忙啊……』易辰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不，我自己来。』
　　威廉立即转变一种思维，
　　偏头看向一旁的老前辈，仔细观察其肺部的脉动，以及鼻腔与喉咙间的呼吸，再通过肉体感知去捕获老者气管间的细微变化。
　　利用从兔子先生那里学到的肉体节奏并配合他的演技开始学习与模仿。
　　老者自然也注意到威廉的行为，注意到威廉在模仿他的呼吸。
　　“不接受肺的改造，不接受我的教学，就想直接模仿我的呼吸？你未免……嗯！”
　　老者的评价还未给完，却发现威廉从口中呼出了一种特有的气，是一种只有将呼吸法修炼到一定层级才可能呼出的气。
　　威廉面露微笑，他似乎找到了呼吸的节奏。
　　随着弥漫于湖面的气被呼入肺部，威廉也渐渐嗅到了一种‘绝望概念’，再一次睁眼时，眼前的画面完全变了。
　　湖泊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荷叶，而是从人体身上剥离下来的片状血肉，相互构建而组成的肉荷。
　　湖底的最深处掩埋着一口棺材，表面写满着封印用的神秘符号，整片湖泊也弥漫着老者呼出的特殊气场。
　　呃……呃……呃~放我出去
　　一阵阵断断续续的生硬气泡音也被威廉听见，仿佛感觉有一具腐烂的尸体正对着他的耳朵说话。


###第七百一十五章 真相
　　也就在威廉以演员身份进行完美模仿「呼吸法」的同时，
　　牙医洁西卡发现磨牙调节频率无用，便拿出她的疫书《口腔医学》直接通过开颅手术塞进大脑，可依旧不行，什么也看不到。
　　一旁的纳什拿着眼球在空中耍杂技，同样无法窥探所谓的真相。
　　威廉完成呼吸法，看见真相的一刻，冷汗直流，也跟着询问起队友：“洁西卡，能看得见吗？”
　　“看不到……我用了所有的感知手段都没办法得到正确的影像，最多只能听到来自湖泊深处的嘈杂噪音。”
　　“纳什呢？”
　　“啊……老大，我太没用了！我也看不到。”
　　“正常，这是一种我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我也是借助完形者肉体以及癫脑的完美调控模仿老者的呼吸才勉强看到‘现实以外’的画面，对方应该是一种概念，或是想法层面的存在。
　　纳什，你寄生在我的大脑间应该就可以共享画面。
　　洁西卡医生，我送你离开公园吧，这里非常危险。”
　　“不……这种接触新事物的宝贵机会，我怎么可能离开！威廉，能在你嘴里腾一个位置吗？”
　　“什么位置？”
　　话音刚落，威廉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硬塞进自己嘴里，目光下移，豁然是一根拔牙钳。
　　还没等他同意，唰！直接就将一颗后槽牙给强行拔掉。
　　染血的牙齿被洁西卡送进嘴里，嚼碎并获取牙结构信息。
　　刚刚咀嚼结束，洁西卡继续提要求，“嘴张大一点！”
　　“你要干嘛？”
　　洁西卡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借着威廉问话期间嘴巴略张的时候直接亲吻了上去，但真正目的是将舌头伸进口腔，抵住牙齿脱落的位置。
　　一旁的纳什看着这副画面，整个人既羡慕又兴奋不已。
　　「种牙」
　　一个全新的牙齿被种植上去，
　　种植过程中洁西卡的身体也跟着干瘪萎缩，随着牙齿的种植完毕，洁西卡本尊只剩下一张枯槁的皮囊。
　　咔！
　　牙根神经传来一阵疼痛。
　　“还不赶紧把你的癫脑禁制解开，让我接入神经！”
　　“啊……好的。”
　　随着癫脑防护的解除，牙神经立即接入威廉的大脑而得到超脱现实之外的「画面」，
　　甚至化身成牙齿的洁西卡也能听见一阵阵让灵魂都在颤抖的气泡声，仿佛有一个可怕的女人正在耳边嘶吼着，想要摆脱束缚。
　　“老大……该我了吗？”纳什在一旁不知所措。
　　“来吧，都进来。”
　　纳什立即化作寄生虫钻进大脑，因为有过之前的经验很快便抵达核心区并接入脑神经。
　　得到非现实画面的一瞬间，就连纳什这位刽子手都愣住了。
　　『这！老大……我帮马戏团做事这么久，从来没有对抗过这种东西！好奇怪的感觉，我以前面对任何目标的时候都能估算出击杀概率，但眼前这东西我完全估算不出来。
　　我不确定自己所具备的东西，能否将其杀死。』
　　就在这时，威廉的体内传来第四道声音，
　　『纳什……』
　　『第二个老大！我在呢！』
　　第四个声音正是易辰，他的声音异常沉稳，『面对这种东西，只靠威廉是不够的，而且他也没有经验……但我一个人来的话又会太勉强，必须依靠威廉的深渊才有可能做到完全击杀。
　　所以待会儿最好是「分体作战」。
　　只是镶嵌在威廉背上的‘第二体’不够完善，需要依靠纳什你的寄生虫软体来填补一下，我们的杀意也需要磨合。』
　　『知道了，第二个老大！但是……第一个老大，我这样分开可以吗？』
　　纳什心中还是将威廉排在第一位的，毕竟擅长表演的是他。
　　威廉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听易辰的安排，他擅长对付外面世界的东西。
　　而且正好洁西卡小姐也植入进来了，有她这种专业医师留在嘴巴里完全足够，易辰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知道了！』
　　威廉继续询问，『易辰，这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我生前作为‘杀人狂’一直在防止出现的东西，世间的恶所沉淀下来东西，堆积如山的恶配合各种传言、故事、电影等等意识载体所形成的东西。
　　只是我以前还没有真正遇见过这种「成体」，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既然你们已经看见了这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东西，那个老家伙应该会和你们详细解释，听听吧。』
　　画面回到现实的公园湖畔，
　　威廉将队友全部收进体内的画面还是有些夸张的，一旁依靠拐杖漂浮在空中的老者也是轻声感叹，
　　“不愧是放逐世界的疫病生命，包容性高得可怕……体内整合好了吗？年轻人。”
　　“好了，老前辈这到底是什么？某种概念，某种非现实产物？”
　　“这种东西有很多不同的称呼，
　　不规则者（Non-Ruler），邪念体（the-Evil-Intention），超现实异常（Surrealistic-Anomaly）。
　　只是告诉你称呼，可能不好理解。
　　既然你初次到来就能看见，或许你真的能够帮到我。就让我详细和你说说这东西的由来，以及处理与灭杀的必要性。
　　其中一些名词你可能第一次听说，随时都可以打断问我。”
　　“前辈请说。”
　　“在我们所处的「主物质位面」，有着远比你们这里更加广阔的天地，更多的物质、更多机遇、规则以及神迹。
　　而那里的人类非常聪明，聪明到将科技与神学同时发展，甚至对后者的发展与理解快到惊人。
　　终于有一天懂得如何‘造神’，确切地说是创造神格。
　　从那一日开始，大量通过神选的家伙被赋予神格，用于管理各个世界，甚至在一个世界里就堆积着多个神明，协同管理，多样化发展。以此来提高我们整体的生物水准，全宇宙战力。
　　但是，我们逐渐发现，神祇的增多并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加稳定，反而开始出现异常。
　　人类更容易自杀，更容易犯罪，更容易患上精神疾病，
　　堆积在他们体内的‘恶’更容易滋生，更容易深化，甚至导致人类个体发生异常转变。”
　　“异？”
　　“嗯！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词语！？”
　　“我与一位精通梦境的特殊病者意外开启过那边世界的传送门，大概在那边生活了半个月，了解了一些东西。
　　的确，每家每户都有神龛，但人与人之间却变得很怪。”
　　老者没有对威廉的说法进行深究，继续他解释，“既然你去过一次，我接下来的解释就更方便一些了。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在意这份‘恶’的滋生，只是单纯认为是神学笼罩全世界而带来的副作用。利用化身或是赋予虔诚信徒一部分神力，让他们去处理这些行走于社会上的【异】。
　　可是，
　　随着异的铲除，事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
　　异被杀死以后，肉体虽死，但累积于他们体内的‘恶’却如同破蛹般直接泼洒在世界深处。
　　直到这个世界的规则被影响、被扭曲，我们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终于承认了一件事-【神格滥用】。
　　因过多的神格被人为创造，世界的‘天平’因此倾倒，为保持平衡，世界便于暗中滋生恶意为另一端添加砝码。
　　可当我们意识到并主动承认问题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许多位面世界已经堆积了大量的‘恶’，这些‘恶’当达到足以影响规则的‘量’时，便开始寻找‘虚拟载体’，凝聚出一种足以杀掉神的超现实存在。
　　当前你所看见的，被我以及一些老家伙合力封印在湖底的东西，就是一个以「都市传说故事」为载体而凝聚出来的恶。
　　所到之处皆是绝望，一切个体的肉质都将被她抽离。”
　　当老者解释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窜出一阵声音，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的处理方式太过粗糙，只知道抹掉【异】的表面，没能斩杀干净！
　　如果能像我一样，提前就读取到个体内的恶意，连同其头颅一并斩首，哪有什么恶意堆积！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神，高高在上，结果全都是废物！”
　　一阵相当邪恶的话语从威廉背后传出，易辰借着第二体主动出现，凝视着眼前的老者。
　　老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惊讶不已，“你……你是！被‘完全意识投放’到这个低位世界的「死刑犯」吗？
　　难怪……难怪你身上的死亡让我感觉有些熟悉，除了沾染疫病世界的‘生物死亡’外，你身上还流淌那位死神的血液。
　　太好了！有你的协助，或许真的能灭掉这个女人！”


###第七百一十六章 决定
　　‘意识完全投影’，‘死刑犯’
　　又是两个揭开易辰身世的关键词，但威廉没有急着询问眼前的老者，这些事情放在后续再来询问比较好，而且现在问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攀附在威廉背后的易辰还在继续说着：“老逼登，你要搞清楚，我并不是要协助你……而是贯彻我自己的执念而已。
　　我将要处决世间的【恶】，最后再将我自己杀掉，这样一来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
　　当然，我也不介意多杀几个没用的【神】。”
　　仅残存着一对紫肺与半龙半人头颅的老者依旧没有生气，反而因为能在这种地方见到‘老乡’而高兴，即便这位老乡是一位身份特殊的死刑犯。
　　“无碍，只要你能杀掉这河底的东西，老夫的这具化身拿给你打磨刀刃也无所谓，真的要杀到老夫本尊所在也随时欢迎。
　　如果做好准备就请告诉我，今天我们就解决这件事情。”
　　易辰不再多言，第二体重新蜷缩回脊骨之间，开始沉淀死亡，接下来必然是一场超越现实的恶战。
　　待到易辰的发言结束，
　　威廉开始按照重要程度抛出他蓄积已久的问题，
　　“前辈，在正式解决眼前事情前，我有几个不理解的问题。这座城市以及被封印在这下面的东西，是我们世界的吗？”
　　“不，是从主物质位面搬迁过来的。
　　你们的世界位于外层位面，甚至都还没有被我们登记，也更没有神的概念，这种地方暂时还不会累积【恶】的，但不代表以后不会。”
　　听闻这样的解答威廉更是疑惑，
　　“为什么在你们主物质位面产生的‘恶念’要转移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边缘世界？为什么你这么一个重要的化身会守在这里，甚至不惜改造病菌，全力培育染病的人类在助你一臂之力。
　　既然你们已经将这东西封印，既然能将整座城市搬迁到我们这里，
　　那你为什么不将这东西直接搬到你们神明的聚集处，直接灭掉？”
　　就在威廉问出这个问题的同一时刻，甚至没有等到老者给予答案，他自己一瞬间就想通了。
　　“难道说……”
　　老者点了点头，“看你的样子是自己想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疫病，病灶以及旧世界的问题，等到事情结束再问您吧~现在麻烦您详细说说这湖面之下封印的东西到底对应着怎样的‘故事载体’？大概需要注意什么，如何应对？”
　　“人体收集者-达里娅.米珂。
　　是由这座城市名为瑟尔基的短篇作家在发表在城市期刊以及当地网站上的一个都市传说故事-名为《人体收集者》。
　　故事很简单，说的是这座城市每当夜幕降临时，那些走在无人街巷，或是乘坐末班车的人都有可能遇见一位裹着黑色大衣，戴着口罩与防晒帽的女人。
　　她会主动靠近并向落单者，解开纽扣撑开大衣，展示里面的人体藏品，包括剥离下来的皮肤，器官，手指等等。
　　如果个体被吓跑，或者无法在十秒钟内给出满意的评价，那就会被标记为下一个「收集品」。
　　被标记者很快就会被发现只剩下一具骨架，他的肉体器官将被作为藏品的收集起来。”
　　“就这么简单？”
　　“不~这个故事一开始并没有什么热度。
　　直到当地真的出现了一位收集杀人魔，警方将凶犯击毙时，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位有头有脸的富豪子弟，甚至将他郊区的宅邸改造成了一处人体展馆。
　　铺天盖地的新闻袭来后，当年这份很普通的《人体收集者》故事也被人挖掘出来。
　　作者便趁热打铁，为故事补全，补充了名为达里娅.米珂的起源故事，让人体收集者的形象饱满起来，甚至还一度有B级恐怖片的导演找上作者想要改编一部杀人狂电影。
　　随着这个都市传说的火热，
　　那些沉淀于地面之下，足以影响世界规则的恶意开始上浮，根据人们口中所述的故事，根据书本上的文字，根据改编电影里的形象最终诞生出了一个超现实个体，一个依照故事原型的恶。
　　最开始，
　　当地警方只是以为有模仿犯出现，但随着批量的人类被‘收集’，甚至连警探以及一些具备神性的虔诚信徒都被收集时，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威廉摸索着下巴，“是这样一个故事吗……那对付她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你只需要先搞清楚一点，她不受规则的束缚，能够拿出超现实，非规则的手段。
　　例如她想要「收集」你，一旦达到了某种触发条件，你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一定会被收集，且无论通过怎么样的手段都无法再生。
　　就像我现在的情况一样。
　　我只是勉强保住了核心肺与大脑，其余部分都已经被‘收集’了。”
　　威廉听到这里不禁眉头紧锁，“达成什么条件，会被收集？”
　　“这就需要你在战斗中自行考量了……我为什么不回答，你应该清楚吧。”
　　威廉继续询问，“如何才能杀死这东西也需要我自己思考对吧？”
　　“没错，我能做的只是在一旁通过‘气与封印’来协助你，如何杀死这种超现实存在需要你自己想办法，或许你体内的死刑犯知道答案。
　　如果你准备好的话，我就准备开棺了。”
　　“嘶~风险好大啊。”
　　威廉咬着下嘴唇开始评估这件事的利益问题，同时也将目光放远去思考自己今后的发展以及癫脑的求知问题。
　　他很清楚这种影响规则的‘收集’代表着什么，就像泽德老师的眼睛从规则层面被抹除一样，他灵魂结构已不再具备视觉的概念，哪怕重建视觉系统，接上义眼也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与这样的个体交战，‘试错’是必然的。
　　到时候，指不定自己的身体某个部位就会出现永久性的规则抹除，再也无法复原。
　　就在这时，体内的易辰抛来疑问，『威廉，你在害怕吗？害怕像你的泽德老师那样，变成瞎子，还是害怕在这里断送美好的未来。
　　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恐惧马戏团的首席演员？
　　如果你害怕就赶紧走吧，把我和纳什留在这里即可。』
　　『的确有点怕啊，易辰……未知可是一切恐惧的起源。不过嘛，我没说要走，如果这老家伙说的是真的，那这些堆积的恶迟早也会波及到我们所在的边缘世界。
　　能早一点接触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得到意外的好处与特权。
　　呼~我们干吧。
　　话说，易辰你要提前分离出去，还是等机会？』
　　话音刚落，背部便传来血肉分离声，原本寄生在威廉大脑的阿米巴原虫也立马跟上。
　　纳什以两米长的成虫姿态缠绕上那萎缩而干瘪的‘第二体’。
　　两者接触的瞬间，一种奇怪的现象发生了，
　　纳什那半透明，水润光泽的寄生虫软体与易辰贴合时，或许是杀意交融的作用，或许是生机分离出去所导致。
　　寄生虫软体变得老褶不堪，甚至完全黏附在易辰身上，共为一体。
　　‘第二体’的萎缩身体在吸收掉巨型寄生虫分享的生命活力后，立即变得饱满而完善，甚至还长出额外的肌肉组织。
　　除面部没有嘴巴外，整个人的体型看上去已与威廉没有差别，
　　对比威廉穿在身上的西装，易辰身上则缠绕着一只可怕的寄生虫。
　　“易辰，接着。”威廉这头立即将手斧与枪械扔了过去，
　　谁知，易辰却将枪退了回来。
　　“枪就不用了……纳什身上还有一件好东西呢！”
　　说着，易辰另一只手直接插进寄生虫的嘴里，从里面掏出那柄镶嵌着数百颗细小头颅的匕首-「百首猎杀者」。
　　右手提着漆黑呈手臂脊骨状的斧头，
　　左手正持匕首，
　　而靠在肩膀上的寄生虫头部则映出纳什的面容，整个人无比兴奋，似乎被易辰的杀意所折服，将其视作偶像。


###第七百一十七章 初次接触
　　肉体结合，二位一体。
　　这也是纳什第一次与易辰深入接触，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甚至比威廉更加刺激，现在的纳什已经不再是演员，而是完全回归曾经作为马戏团刽子手的身份。
　　『第二个老大，你到底杀了多少人？！我的身体居然会自动吸附到你的身上，就像是有某种生物磁性一样，没有经过我的主观同意就结合成这样了。』
　　『杀了多少不重要。
　　如何杀，为什么杀才重要~不过嘛，每个人各有各的特点，你现在的状态也不错，没必要向我学。我很喜欢你体内的这份隐匿且散乱的杀意，正好能与我完美契合。
　　另外，你的身体别崩得太紧太硬，我行动起来不方便。』
　　『啊~与您结合实在是有些太兴奋了，稍等我适应一下就能软下来了。
　　话说第二个老大，要不要我也衍化人形？威廉老大那里有一整个贪婪宝库，让他随便给我两件兵器就能协助你一同作战。』
　　『不用，就这样最好。
　　你要做的只有一点，尽可能贴合并调节我们体内的共有杀意，其它的不要多想。到时候我会拿出真本事，确保我们的融合不要解体。
　　我现在做一下准备运动，你自己感受一下。』
　　『知道了。』
　　易辰开始做起很普通的准备运动，拉伸躯干、翻转手肘、压腿等等，随后又开始旋转手上的兵器。
　　『纳什，你这把匕首有点意思，好像和你的杀戮理念不太相同啊？』
　　『哦！这个啊~这是我唯一产生主观杀戮想法的一次，我应该和威廉老大说过，我屠掉了全族，并且是在他们寄生于最引以为傲的【宿主】时进行斩首。
　　我拿着全族人的脑袋前往马戏团，在老板的介绍下锻造了这把特殊的匕首，希望第二个老大你能用得习惯。』
　　『不错的兵器。』
　　“易辰，热身好了吗？”这时，威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差不多了，让这老头解开封印吧~话说你不拿出‘那个姿态’吗？”
　　“不急，先看看湖底的东西……我的那份姿态无法长时间维系，必须作为底牌来用。”
　　威廉看似没有准备什么，
　　实际已经让牙医洁西卡给他注射了一种「牙馆」特制的神经兴奋剂，犹如行星般的癫脑被完全激活。
　　一缕鼻血被威廉擦去后轻声说着，“老前辈，开始吧~我们准备好了。”
　　“最后警告，一旦开棺将无法再次封禁，如果我们失败。除了你会被杀死，我的残破化身（紫肺）也将葬送于此。
　　城市封印被破掉以后，她将彻底挣脱束缚，你们所在的这个边缘世界也将被完全毁掉。”
　　威廉依旧是一种乐观形态，“世界被毁掉倒不至于，就算我们死了，旧世界的强者也能轻松处理掉，千万别小看由病灶孕育出来的生物。
　　前辈，开始吧。”
　　“好。”
　　嗒！
　　手杖用力撞击地面，逸散着紫气的肺部慢慢飘起，老者悬浮于湖泊中央，下面正对着湖底的棺椁。
　　一缕缕肉眼可见的紫色气息由肺部溢出，缠满手杖而变成一只巨大画笔，于空中缓慢滑动。
　　每划出一笔，棺椁表面的封印就被抹去一部分，而每次抹去，肉体剥离感就会加剧，某种充满怨恨与恶念的气泡音就会变得更大。
　　甚至连城市周边的蛊龙肺者都清晰听见，他们立即远离而飞回肺庙。
　　当棺盖上的封印还剩下两条线时！棺椁剧烈震动并出现裂痕，这等情况也是让空中的老者震惊不已。
　　“嗯！封印这么久，一点都没能将这东西削弱吗？做好准备要出来了！”
　　随着老者的一声大喊，棺椁中心裂开一条巨大缝隙。
　　咕噜咕噜！
　　铺满着肉荷的湖面像是煮沸般开始冒泡，而且是数米大小的水泡，飘在湖面的肉状荷叶全部融化，使得整个湖泊变得无比黏稠。
　　但这份黏稠感并没有维系太久，
　　被煮沸的肉浆全部向着棺材里面蓄积而去，整个湖泊瞬间变得干净甚至完全透明，空气中也不再有任何的血腥气味。
　　所有人的视野都注视着湖底几乎裂开的棺椁，
　　1s，2s，3s
　　一直没有动静，
　　站在岸边的易辰似乎有些着急了，突然一跺脚，
　　嗡！震波立即沿着清澈的湖水传递下去，本就已经破碎不堪的棺椁瞬间崩塌，可里面却什么也没有。
　　“去哪了？”
　　就在威廉抛出这个疑问时，
　　天上的紫肺老者以及刚刚还站在身旁的易辰，全都不见了，
　　整个公园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知何时天还暗了下来，
　　滋嘎滋嘎~公园的路灯因电压问题而不断闪烁。
　　威廉猛然扭头，在他右侧的公园湖畔跑步道上，
　　一位戴着遮阳帽与口罩，以大号黑色风衣裹体的女人正在慢慢走过来。
　　没有穿鞋。
　　右脚的脚指甲被完全扒光而不断流血，左脚则是脚踝完全骨折，歪着脚掌走路，一瘸一拐。
　　汗粒沿着威廉的脸颊滑落，他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会第一个找我？如果按照「仇恨」来计算，她应该第一个找上曾经封印她的老者。
　　如果按照接触者来算，她应该找上用脚震碎棺材的易辰，
　　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先找我？为什么……我到底触发了什么关键？
　　而且，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我与他们瞬间隔离在不同的空间，还是说我已经被引入了某种意识空间而未能察觉？
　　先不想这么多，专注于应对眼前的情况吧！思考啊，威廉。即便身体要被剥离一部分，至少也要得到有效的情报并分享出去。』
　　癫脑开始高速运转，
　　利用深渊逃跑的念头被第一个否决，毕竟根据都市传说，遇见人体收集者后「逃跑」就会被标记，甚至可能一次性被全身收集。
　　很快得出一个结论，既不逃跑也不攻击，而是试着与对方‘聊天’。
　　根据人体收集者-达里娅.米珂做出的动作，眼神与肢体变化以及说出的话语，尝试通过癫脑推演出最佳的回复答案。
　　啪！
　　路灯闪烁，
　　女人已经站在威廉面前，与都市传说里的一样，对方开始解开风衣纽扣，再以双手完全将风衣展开。
　　不只是风衣内衬挂着展品，女人的躯干也被撕开，里面也挂着她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体展品’。
　　例如一根切口异常光滑的手指，上面还戴着结婚戒指并挂有标签，
　　《定情之指》-‘在婚礼现场交换婚戒的瞬间所截取的完美手指，37岁，男。’
　　又例如一团还在跳动的心脏，上面同样挂有标签，
　　《永动之心》-‘某位修炼心灵的虔诚信徒在神迹浮现时，最为兴奋的一刻被挖出的心脏，51岁，女。’
　　甚至还有一些非常过分的身体部分，且每一个标注得很有意义并附上性别与年龄。
　　“咯咯咯~请~欣赏我的展品，并在完成的时候给出你的评价。”
　　“好的。”
　　威廉保持微笑而给出回应，他本身则是异常认真地看着展品，以演员的能力进行完美伪装，将自己想象成在一处国家级博物馆进行参观。
　　“嗯！很不错的手指啊，达里娅小姐！
　　从上面指痕以及戒指勒痕能够看出，这个男人似乎对他妻子并不是很忠诚呢，经常都会取下来，但每次戴上的时候又显得很用心，套得很紧，是感觉愧对妻子吗？
　　很矛盾的思想蕴含在里面，很有价值的收藏品呢。
　　还有这根骨头，断过多次，或是切断或是碎裂，每一次都刻骨铭心，足以代表这个人生前所受的折磨……哦！不对，是自残！
　　对不对！这是绝对的自残，这家伙每一次都对这块手骨进行破坏，他是天生的受虐狂或者狂热信徒！
　　很有意义的东西！”
　　威廉越说越激动，甚至快要将他的脑袋探进达里娅的胸腔，快要将眼球贴在展品表面去仔细观察。
　　不仅如此，他还以这样的状态突然与女人握手，并自顾自的开始自我介绍，
　　“你好啊，达里娅小姐！没想到你是这么有艺术品位的人呢，我都忘记自我介绍了。
　　我叫威廉.贝伦斯，我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如果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不要介意。我也是非常喜欢艺术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呢！
　　啊！又是一个好展品呢，太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看到这些东西了。”
　　看似夸大的演出，实际上，一种社交恐惧症正在生效，随着威廉的语言而不断滋生……没错。
　　威廉拿出的第一个手段便是超脱常规疫病，被整个旧世界所忌惮的【恐惧症】。
　　女人的眼眸开始微微晃动，当作展厅的身体也开始晃动起来。


###第七百一十八章 场与故事
　　既然都市传说涉及一对一的交流，威廉正好在‘话聊’方面也是极为擅长，便决定以交流作为切入点，循序渐进地释放「社交恐惧症」。
　　如果能将恐惧完全散布出去，哪怕是银圈病者也会将彻底沉沦恐惧而意识沦陷，化作行尸走肉。
　　感受着女人的身体震颤，威廉知道恐惧已然生效，继续着展品点评，甚至将脑袋探得更深，眼睛根本不眨一下。
　　恐惧播种，播得越深后续影响越大。
　　直到一阵强烈的颤抖迫使女人双腿夹紧，一股斥力将威廉猛然推出她的身体，双手回折而关闭大衣。
　　威廉一脸遗憾，“展示结束了吗？说实话我还有些没看够呢……不过还是非常感谢达里娅小姐。”
　　威廉还十分绅士地鞠躬，在他看来自己算是‘完美对接’了这份都市传说。没有被吓跑，没有被任何的迟疑，更没有点评失误，一切都做得完美无瑕。
　　按照常理，对方应该不会太为难自己，甚至可能就此解除空间限制。
　　更重要的是，恐惧已经作用了过去，必然能对后续的灭杀过程产生影响。
　　咯~咯~咯！
　　由喉咙深处咔出来的气泡音再一次传来，即便是完形者肉体依旧会在这样的声音下微微颤抖。
　　一阵阵像是被刀割的声音从女人喉咙间溢出，
　　“你……非常……特殊。
　　你是第一个仔细观看并给出良好点评的人，
　　你的眼睛似乎能进行非常细致的观察，
　　你的眼睛非常漂亮，
　　你的眼睛我很喜欢，
　　你的眼睛会是很不错的展览品。”
　　前一秒还以为危险解除的威廉，瞬间感觉到一种致命的威胁，如同潮水般的【恶念】向他袭来。
　　银框展示
　　William.Behrens，The Gestalt one（完形者，威廉.贝伦斯，由于易辰不在体内，Y字母被剥离）。
　　随着DNA螺旋结构雕刻于表面的银框浮现时，阵阵绝望低沉的音律被奏响，试图对眼前的都市传说产生影响。
　　威廉也同时将枪口对准女人，
　　枪口内部的工厂间，由牙医洁西卡配合制作的一种蕴含噬菌体的子弹已经装弹完毕，
　　扳机扣动。
　　一粒牙齿状且表面还嵌着铁钉子弹由枪口射出，
　　这样一颗足以威胁银圈病者的子弹却没能争取到半点时间，
　　特殊子弹从女人眉心穿透，根本碰不到这种超现实的意识存在。
　　“你……两颗眼睛，我会好好收藏起来。”
　　女人几乎贴身站在威廉面前，右手做出一种摘取眼球的动作，慢慢伸来。
　　这种速度，威廉哪怕只是普通人都能轻易躲开，
　　但现在的他既不能退，也不能躲，
　　他清楚记得都市传说的禁忌，一旦在这里退步或者躲避，可能就会触发‘逃’的关键词，到时候不只是眼睛没了，全身都可能被收集。
　　想办法！
　　癫脑的超快速思考得出两个破局结论，
　　1.拿出压箱底手段-【深渊翻转】
　　2.想办法与队友取得联系，无论是易辰还是那位老者都比他更懂如何对付这种东西。
　　『必须沉住气，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本质前，甚至无法确定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不是本体的情况下，拿出「深渊翻转」这样的底牌风险太大……一旦拿出就要快速完成灭杀，现在还不是时候。』
　　威廉开始用他的方法叫人，没有去呼叫易辰，而是再次模仿老者的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频率与老者完全一致。
　　可是……女人的右手已来到眼前。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疼痛，没有任何物体的剥离感！
　　威廉的一颗眼球连根带筋被完全拔出，捏在女人手中的同时被贴上标签。
　　《洞察之眼》-‘能够完美鉴别与欣赏肉体博物馆的特殊眼球，25岁，男。’
　　嗡！
　　威廉只感觉一阵耳鸣，感觉自己丢掉了某种重要的东西，眼前的视野少掉了一半，右侧被黑暗覆盖，某种绝望感袭上心头。
　　“眼睛……被收集了！”
　　威廉并没有慌乱，继续进行着呼吸调整，癫脑强行将绝望感压制下去。
　　但女人的收集行为也并未停止，手指再次向着仅剩的左眼伸过来。
　　面对眼前的情况，威廉已经做好了双目抹除的准备，他见过泽德老师的生活模式，他并不害怕视觉的剥夺。
　　当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左眼表面时，
　　「呼吸同调」。
　　威廉能清晰感觉到在某个不同空间，有人正在与他同步呼吸。
　　顿时间，大量紫气从威廉的身后溢出，空间被腐蚀出一道开口，
　　立即长出大量的气管，缠绕身体，在左眼被剥离的前一刻强行拖拽出来。
　　嗡！
　　回归正常的公园湖畔，
　　易辰与老者都在这里，而时间也是正午时分。
　　“老大！你的眼睛！”捆绑在易辰身上的纳什直接急红了眼。
　　一旁将威廉救出来的老者插话，“被‘带走’这么久，只是丢掉一颗眼睛，已经相当不错，大部分人早就被完全收集了。”
　　正在玩转着兵器的易辰也是毫不关心地问着：
　　“喂！威廉，怎么一个人跑去与对方接触了？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只让对方占便宜吧，用【眼睛】换到了什么情报？”
　　“一旦落入我刚才的情况，无论做什么都会被收集。
　　对方是一个不能用常理来评估的存在，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其杀死，否则我们都将被收集……另外，我已经在她体内埋下恐惧种子，关键时候应该能起作用。
　　老前辈，刚刚我被带入空间到底是什么？”
　　“「场（field）」，是它们这类存在根据‘故事载体’而生成的特殊领域。
　　往往，个体触发某个条件后就会被带入场中，无法避免，无法感知。
　　有些恶念浓度极高，影响极深的存在，甚至能强制将目标带入【场】，强行驱动故事作用在个体身上。
　　一旦‘入场’，里面必然会发生与故事载体相关的危险事件，你只损失掉一颗眼睛已经很了不起了。大部分的入场者，必死无疑。”
　　得到答案的威廉根本不在意丢掉的右眼，摸索下巴，尽全力思考，“我到底触发了什么条件，导致入场？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反而是你们接触的更多一点，我只是站在岸边进行思考。
　　等等，思考！
　　难道是因为我的大脑，我想得太多了，在我听得「人体收集者」的故事后就一直在进行相关思考，一直在考虑人体收集者的事情。
　　没错……都市传说之所以能产生深远的影响，甚至诱导出现模仿犯，就是因为口口相传，人们谈论的越多，思考的越多，传说的影响就越深。
　　易辰，我们别去想这件事就不会被拖进【场】。我们只需要这样等下去，对方应该就会按捺不住，让真身暴露出来。”
　　在威廉给出这份结论时，一旁的老者不禁点头给予肯定。
　　他很少见到这种肉体被剥离一部分，亲身体验过一次‘故事’的人居然能如此冷静，
　　不但没有恐惧产生，反而能快速分析出‘条件’。
　　易辰这头也是给出大拇指，“威廉，你果然聪明呢……呼！”
　　他深呼吸一口气，将大脑放空而不再思考‘人体收集者’，而是专注于兵器与肉体的协调。
　　威廉也是盘腿而坐，仰望星空，让自己的思维完全放空。
　　由于在场人员皆不再思考这份都市传说，
　　咕噜咕噜~清澈的湖面中心开始冒泡，一颗可怕的女人头颅慢慢浮出，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盯着岸上众人，
　　准备进行「强制收集」。


###第七百一十九章 无效杀戮
　　威廉与易辰不去思考「都市传说」的方法截然不同，
　　威廉是直接使用癫脑抹除与人体收集者一切相关的故事，甚至将‘右眼被剥夺’的事情都强行忘却，重新编造出一个虚假的故事进行替代，将眼前逐渐浮出水面的女人视作一位‘邪神’。
　　易辰就没有这么复杂了，他只是让自己变得更加纯粹，只专心于杀戮而根本不在乎杀戮目标是什么东西，也不在乎其来历，只要是【恶】便彻底肃清。
　　湖泊中心的女人浮现时，目光依旧落在威廉身上，确切的说是尚未收集完成的「左眼」。
　　同时，女人还掏出一个用于强制收集的工具，
　　也是在都市传说故事里面她最喜欢用的工具，也是贯穿人体收集者起源故事，涉及她童年成长的「故事物件」-勺子。
　　故事中达里娅.米珂的童年生活在一个完全畸形的原生家庭，她是家中老大，而父母却偏爱十分调皮弟弟，哪怕弟弟做出一些很过分的事情父母依旧会为弟弟说话。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适，达里娅就拿着吃饭用的金属勺子出去解剖小动物，将内脏挖出来，根据生物课上学来的知识制作标本。
　　随着父母的偏爱愈发强烈，随着她一天天被视作怪胎，无论在学校或是家中都被排斥，
　　她的心境变了，她眼中弟弟也变成了一只调皮的猴子，
　　看着不再是人的弟弟她也不再有任何负担，果断拿着勺子将弟弟全身掏空，依次做成不同的展品，并放在家门口等父母加班回来后参观。
　　……
　　当前，
　　随着她拿出「勺子」，岸边的老者仿佛有着心理阴影似的，果断拄杖后退。
　　“小心！她手中的东西是「故事物件」，效果已经超脱一般的规则。”
　　话音刚落，
　　勺子已经对准威廉剩余的眼球，当她做出【挖】的动作时，空间与时间都因此凝固，世界变成黑白两色。
　　仿佛挖眼这件事已成定局，无论威廉想要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是……
　　在达里娅的黑白视觉里，那位本应该站在威廉身旁，身体缠绕着怪异寄生虫且模样类似的青年不见了，而且她完全没有发现对方是如何不见的。
　　「杀意收敛」
　　易辰一直以来都在释放着杀意，强调自己的存在。
　　就在刚才，当湖中的女人将注意力落在威廉身上的一瞬间，他利用纳什的杀意特性将所有杀意全部收敛。
　　整个人仿佛被瞬间隐去。
　　当达里娅手中的勺子正要剜出时，一道缠满着杀意，由无数死者共同持拿的手斧已然劈下。
　　哗！
　　湖面溅起大量的黑色水花，澎湃的死气在湖面蔓延开来。
　　下一秒，
　　一道黑色身影冲出水幕，落向岸边。
　　嘀嗒嘀嗒~黑液滴落。
　　“易辰！你的手！”
　　盘腿坐在岸边的威廉瞪大眼睛，因为易辰那条最擅长，用于持拿手斧的右臂全都没了，
　　伤口处明显有着被勺子剜去的痕迹，
　　很快伤口便不再流血，也被一种白肉填补。
　　这并非再生而是‘规则抹除’代表着易辰天生就是一个独臂畸形儿，没有长出过右臂。
　　“小事……想要击杀这种存在，不做出一点牺牲是不可能的。
　　刚刚的斩杀让我找到一点感觉了，再多来几次的话，我或许能找到斩杀故事的办法。
　　到时候只要对方能够被限制住，不要乱动，我将死亡凝聚到一点的话或许就能够进行「概念斩首」，
　　但机会只有一次，失败对方会很警惕我的。
　　我再去试一试，威廉你看情况出手吧，那个老逼登似乎只能给我们打辅助了。”
　　就在这时，一阵阵紫气袭来，
　　沿着易辰的鼻腔钻进体内将他的肺完全染成紫色，整个人的呼吸质量大幅度提升，甚至感觉身体都轻便了不少。
　　“多谢老……前辈！”
　　易辰道出感谢后，双脚一蹬再次袭向湖泊中心。
　　用右脚夹住斧头，左臂挥舞匕首，并配合上「节奏」而进行完美杀戮……优美而富有力量，利落且强而有力。
　　数十道刀光在湖中闪过，对等着数十个断头台的落下。
　　手持勺子的女人直接被剁成肉泥，且每一块肉均被死亡侵袭而化作黑液。
　　但是……故事本身并没有被消除，概念依旧存在，易辰所斩杀的只不过是故事投影出来的实体。
　　咯~咯~咯！一阵瘆人的喉咙气泡声从湖底传出。
　　“原来……你和我的爸妈一样，和那些穿着特殊制服的人一样，想要杀死我，完全否定我制作的人体展品！
　　你这样的人没有收集的价值，随便搞死然后当作垃圾装起来吧。
　　咯~咯~咯！”
　　顿时间，
　　湖泊表面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颅，
　　都市传说故事直接投影出多个‘收集者’的实体来共同针对易辰这个杀人魔，所有女人手中都拿着勺子且已经做出挖肉的动作。
　　易辰就算速度再快，技艺再如何精湛也不可能一口气全部杀光。
　　就在这时，岸边传来一阵高呼声，
　　威廉通过刚刚模仿习得的特殊呼吸法，抬臂高呼，声音震彻整个城市，
　　“OK兄弟们，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哦！看我看我！”
　　如此嘹亮的嗓音不仅仅起到一个吸引注意力的作用，同时还将提前埋在达里娅体内的‘恐惧种子’给激活。
　　「社交恐惧症」的效果被这番话激活并扩大，强迫湖泊间的女人再次转移注意力到威廉身上。
　　见目光全部转移的同时，
　　威廉也是气沉丹田，奋力喊出话语的后半段，
　　“我宣布个事！我是个傻逼！”
　　最后的词汇一经喊出，
　　之前埋下的恐惧种子瞬间萌发，
　　哪怕是虚无缥缈的「都市传说」也感觉浑身不适，感觉意识间有蚂蚁在爬，想要尽可能远离岸边的社交恐怖分子。
　　也就在‘独立宣言’说完瞬间，威廉还刻意挺出肚皮，露出上面的深渊凹坑，给易辰使出一个眼神。
　　后者立即心领神会，
　　一个空中踏步、鱼跃龙门！以一个标准动作冲进威廉的腹部深渊而彻底消失，被送往空间的最深处，被大量的黑蛔（深渊改造）所环绕。
　　「寄生深渊（传送）」
　　那些由于恐惧而尽可能远离威廉，聚集在湖畔另一头的女子群体背后，嗡！一道深渊孔洞悄无声息地出现。
　　易辰被传送到了一个完美的背后盲区。
　　由于女子群体聚集在一起，且注意力在威廉身上。
　　易辰在她们背后瞬间完成全部的收割，对四十多个女子进行完美斩首。
　　整个湖泊也是发出剧烈的惨叫声，仿佛这次的杀戮已经有一定程度伤到【故事本身】，人体收集者的都市传说正在被撼动。
　　更重要的是，每一次杀戮都在为易辰累积着经验，每一个斩首的力道、角度都在进行着细微调整，让他更加了解这份都市传说的本质。
　　沐浴在鲜血间的易辰慢慢仰头，嘟囔着：“差不多了……只要能够‘单对单’，只要对方不要乱动，我或许就能真的完成「概念斩首」。”
　　“易辰，小心！”
　　威廉的喊声刚刚抵达，一根勺子已然剜出。
　　跳跃！
　　易辰即便反应迅速，全力跳回对面湖畔，想要躲进威廉的腹部深渊，但还是慢了。
　　啪叽！一团血肉掉落了过来。
　　落回在威廉面前的，是一具残破不堪，缠绕着寄生虫的上半身。
　　易辰的整个下半身均被「收集」，甚至连部分内脏都被挖走，一口黑色浓稠的鲜血喷出。
　　但他整个人却依旧兴奋，扭动着仅剩的左臂，“被剜去下半身的感觉给了我灵感，就是这个……威廉，接下来靠你了！只要能逮住那家伙的人形本体，我就能斩杀概念。”
　　“怎么靠我？恐惧已经用过了……易辰你自己看看现在的情况，变成什么样了！”
　　冷汗沿着眼眉滑落，
　　这一次，作为故事主角的女子‘达里娅’不再被故事投影于湖畔，
　　而是一个接一个从公园的林间走出，数量比刚才更多，甚至有一百个往上，每一个都拿着勺子。
　　威廉管不了最佳机会了，双手扣住腹部深渊，准备拿出最后的手段。
　　可就在这时，
　　威廉仅剩的一只眼睛瞥见因死亡杀戮而染黑的湖泊中心，突然亮起一抹银光，隐约浮现出月的倒影。
　　“水中月？”
　　威廉抬头看去时，明明是正午时分，
　　一颗不知从哪来的月亮居然在灰雾朦胧的城市上端升起，强行切换到黑夜，并将月光洒落于公园的每个角落。


###第七百二十章 结局
　　从始至终，洛里安就不信任何人，甚至是已经与他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威廉，
　　毕竟，前往中域是威廉的请求，
　　按照威廉的性格与以前的做事风格完全有可能提前在中域埋下手段，调动马戏团的员工临时创建隐村、肺龙也不是不可能。
　　但随着后续穿过湖底，前往内层空间，见到神的化身。
　　洛里安倒也相信了威廉也是头一次来到这里，但他并不相信这位突然冒出来，而且还是来自其它世界的老东西，名义上说什么镇压邪物，实际却有着各种行为上的逻辑漏洞。
　　也是如此，在老家伙前往公园时洛里安便第一时间离队，
　　即便威廉真有手段脱离「独立空间」，他也不能完全依靠对方让自己陷入被动。
　　洛里安随时随刻都需要把握「主动权」，至少要确保能独自离开这座城市回到外面世界，确保自己不会被突然冒出的东西给突然杀死。
　　既然截断了外界月球的联系，无法获得月的力量，那洛里安便决定现场造一个。
　　毕竟，他早就考虑过这种‘月球流失’的极端情况，因此在身上携带着由月球深处开采的【月晶】。
　　与公园门口的众人分别以后，便直接找到一处高楼的地下室开始造月，
　　“威廉这个人到底是蠢还是聪明……直接就跟着一个刚认识不久的老东西前往那般危险的区域，而且那个老东西还掌握着一种关于呼吸的奇特手段。
　　如果是对方设下局，便会直接死在里面。
　　应该不可能是蠢，威廉作为特殊癫者也是我曾经看重的补全体，必然提前有着健全的考虑。
　　他应该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情报确定了那个老家伙可以信任。
　　但是，弥漫整个城市的绝望感，以及不断递增的肉体剥离感，似乎已经影响到世界的基础规则，必须要小心一点。”
　　不一会儿，在洛里安的亲自孕育下一颗「月球胚胎」便创造了出来。
　　这是一颗布满月坑的卵胎，活体。
　　每一次进行呼吸都会吸收周围的岩层而变得更硬，甚至让当前所在的大楼发生下沉，感觉整栋大楼都在被这颗月球胚胎逐渐吞噬。
　　不仅如此，
　　周围街道也开始向着造月点坍缩，空间压榨，整座城市都开始晃动起来。
　　若放在以前，监督城市的蛊龙肺者必会第一时间袭来，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们都躲在肺庙等待着最后结果。
　　最后以吸收半个城市为代价，创造出微型的「一次性月亮」，仅供在这里使用。
　　洛里安也是拿出「操月术」，让这颗临时月亮缩小到乒乓球大小而悬于身后，
　　当他再次踏回街道时。
　　一阵阵强烈邪念从中心公园溢出，甚至让洛里安都寒毛竖立，他见过失眠者加隆所连接世界内的混乱，但却从未体验这种古怪的感觉。
　　同时他作为「新月起源」能清晰感受威廉这位‘初代感染者’的具体情况，
　　就在他尝试获取威廉的个人信息时，
　　原来自然垂落的银发居然漂浮了起来，呈竖立状，甚至连洛里安的月瞳都在渗着混沌气息。
　　“威廉的眼睛……被规则抹除了！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这样一来他就不完整了，不能像以前那样完美，毫无价值，毫无美感！”
　　后牙槽紧紧咬合，直到咔嚓一声将牙齿完全咬碎。
　　“可恶！威廉这家伙居然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想要变得不完整，想要死掉，也应该由我来做，而不是死在这种地方。”
　　洛里安的思维开始变得略微混乱，理智被稍微影响，甚至感觉他的额头快要冒出一段晶红色泽的混乱结构。
　　一次性月球悬浮于掌心，洛里安径直走进已经被‘故事’影响的公园。
　　……
　　公园深处。
　　经过一系列的战斗，威廉与易辰也都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他们正在面对的，正在对抗的，正在试图灭杀，并不是以往的‘个体’，而是一个概念，一个故事。
　　任何的行为都可能导致这份故事变得更加复杂、狂躁，时间持续地越久，越难控制。必须拿出真正的手段，在短时间内将这份故事完全抹去。
　　当前，
　　半身不遂，仅剩一只手的易辰倒在地上，
　　独眼的威廉盘腿坐在一旁，双手扣住腹部深渊，牙医洁西卡已将他的状态调整到最好，随时都可进行深渊翻面。
　　公园林间不断走出手持勺子的女子，威廉甚至都能预知出自己被上百根勺子挖去身体的场景，
　　就在他即将进行翻面的前一刻，水中月映入眼帘。
　　夜幕降临，明月垂空
　　强烈的月光泼洒而下，洒在那些故事投影出来的恶女身上，
　　滋滋滋！立即产生强烈的侵蚀效果，烧毁她们的帽子与口罩，露出一张极其丑恶且满是疤痕的面容。
　　呀~整个公园惨叫不断，
　　恶女们的注意力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月球分散，统统看向天空。
　　不过，在她们的故事背景并没有收集月球的说法，因此也没有将勺子对准月亮。
　　当她们将目光重新移下来，想要聚集于威廉身上时，却发现对方的‘形象’完全变了。
　　不再是一位青年盘坐在地，
　　而变成了一位拥有着介于岩层与皮肤间的漆黑躯体的无脸人，
　　无任何外在器官，唯有肌肉轮廓以及腹部的洞得以保留，
　　他的气息不再向外扩散，而是向内收敛，
　　当恶女想要用勺子对准这具漆黑个体时，却发现「故事物件」的收集特性难以生效，或者说由于各种组织器官被翻面，没有任何可供收集的东西。
　　展现深渊之体的威廉并没有发动攻击，
　　威廉很清楚，就算将这些女人全部杀光，也只是清除故事的投影而无法影响故事本身，
　　他需要做的是找出故事本体，或者强行汇聚出故事本体。
　　双脚一跃。
　　嗡！地面被踩出两道漩涡痕迹，
　　威廉直接落在临时月球的表面，体积不大，差不多半个足球场。
　　确定了想法的可行性后，唰！他将双手插进月球表面，做出一个同样超越常理，超越规则的行为-‘物体翻面’。
　　而且他这一次要翻面的物件居然是一颗刚刚孕育的临时月球。
　　伴随着腹部深渊传来的阵阵嘶吼，月球的「暗面」被翻了出来，
　　漆黑、满是吐出的鼓包、一根根流动着固体颗粒的血管……
　　一颗病态而纯黑的暗月悬于天空，
　　威廉将单手落于表面，将自己的深渊之力以暗月为介质全面释放。
　　嗡！
　　暗月表面浮现出巨大的螺旋凹坑，一股难以言喻，足以扭动整个城市空间的引力于内部释放而出。
　　公园的湖水，林间的树木，过道上的长凳与垃圾桶纷纷被吸附过来，
　　所有的恶女也遭到吸附，
　　她们作为故事的分散投影被全部吸附过去，身体相碰撞时融为一体，直到上百位恶女全部在暗月表面融合，形成唯一的故事本体。
　　与此同时，
　　一道黑影瞬间由下端袭来。
　　半身不遂的易辰，杀意却不减反增，撕裂的笑容渗出罪孽的腥红，
　　“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威廉你与你的老相好果然能完美配合，这一招「月球翻面」超乎我的意料，最后由我来收尾吧~”
　　被暗月引力强行吸附的恶女主体，死死禁锢于月球表面的漩涡中心，根本动弹不得且，正好呈下跪姿势。
　　滔天的杀意凝聚而来，在恶女身上形成实体化的断头台。
　　易辰那唯一剩余的左臂毫无拖沓，猛然斩落，断头台也跟着落下……
　　唰！
　　斩断不仅是头颅，
　　整颗暗月也跟着一刀两断，
　　散布在这里的【恶与故事】也被彻底抹除，
　　众人仿佛在这一刻为没有结局的都市传说添加了一个真正的故事结尾：
　　≮暗月当头，游走在街头的人体收集者偶遇神秘的杀人狂魔，最终被对方当街斩首，终断恶行。≯


###第七百二十一章 立场与奖励
　　断头台犹如终末的句号，故事完结。
　　被斩开的暗月残骸直接砸落下来，几乎将整个公园都给摧毁。
　　随着砸落的余震散开，那份弥漫于城市间的绝望感，肉体剥离感全数消失。
　　深渊姿态下的威廉落于公园外部的街道上，
　　半身不遂的易辰一同落下，以匕首刀尖支撑在地，保持直立，面部洋溢非常少见，发自内心的释然笑容。
　　这种斩断【恶】的感受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而且是一种与以往不同的【恶】，是更为离奇，更为厚重已经形成故事载体的【恶】。
　　哪怕损失下半身以及多个器脏，易辰都毫不在乎，
　　在他眼里所谓的‘概念剥夺’绝不是永久的，只要能够达到足够深的死亡深度就能将自己丢掉的东西捞回来。
　　与此同时，
　　距离不远处的城市高楼顶端，
　　洛里安本尊默默看着这一切，看着如此诡异的暗月，看着深渊姿态的威廉，他的表情有些动容。
　　不但是威廉的全新姿态让他震惊，而且，他作为新月起源从没有见过这种形态的月。
　　“暗……月！威廉这家伙居然将「深渊之力」附着在月球表面并进行了一种超现实的位面翻转，创造出如此夸张的月型。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只是眼睛的问题你要如何搞定呢？你的头衔可是完形者，这样就一点也不完美了。”
　　就在洛里安于高楼顶部给出评价时，深渊的注视袭来。
　　站在公园外围的威廉已然将没有五官的面部看了过来，确切的说是将腹部深渊看了过来。
　　点头致谢。
　　若不是洛里安最后释放出来的一次性月亮，即便威廉拿出深渊姿态也很难找到破局的点。
　　虽然为都市传说故事画上圆满的句号，但威廉并没有直接解除深渊姿态，
　　毕竟是最后关头才开启的，完全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目前还有一件事尚未得到解决。
　　这时，
　　紫雾弥漫，
　　拐杖、紫肺以及头颅共同落在威廉的身旁，
　　老者并没有任何阴谋，当前他的脸上皆为惊喜与高兴！
　　“不可思议！你们在没有学过「呼吸法」的前提下居然真的做到了！而且是以这种超越现实的手段斩杀概念，终结故事。
　　难以置信，如此边远的世界居然会诞生出你们这样的存在。
　　太好了！我的使命总算完成了。”
　　一旁的威廉则通过腹部发出阵阵令人恐惧的深渊之音，“前辈，你的使命并非杀掉这东西，而是筛选人才吧？”
　　“没错，你会得到奖励，除了我身上的这副「紫肺」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东西。
　　由于紫肺一旦给出，我的这具化身就将彻底死去，所以还要请你们跟我来一趟。
　　去肺庙详谈吧？”
　　然而，威廉这一次却没有答应老者，深渊的低语回荡在街道，“就在这里谈不好吗？我应该给前辈您讲过，我们的时间有限，而且我朋友的状态也不好。
　　快速交代，也方便我们回去接受治疗。”
　　“哈哈哈~果然还是不太信任老夫呢，能够理解，能够理解~
　　你们无论是潜力还是实力我都认可了！除了预先决定给予的东西外，我还将送往‘安装服务’。
　　这是你们击杀‘故事载体-人体收集者’的特殊奖励。”
　　老者于斗篷深处取出一块木牌，上面豁然写着【兵】字，整块木牌透着清雅香气，光是戴在身上都能宁心护神。
　　威廉看着刻于表面的【兵】字，能看出少许的能量跃动，似乎是某种身份验证器。
　　“这是？”
　　“兵符，这种木料是主物质位面最顶尖的木材之一，光是戴着就能滋养生机，稳定精神。今后你们这处世界被正式登记并收录在外层位面时，持有兵符者会享有‘位面特权’。
　　这东西可是非常稀有的，即便是主物质位面的世界也极少有人拥有。
　　拿好吧。”
　　谁知，威廉感受着木材间传来的清凉感，直接反手扔向身后，被数百米开外，站在楼顶的洛里安稳稳接住。
　　深渊之音也跟着传来，“洛里安，你时常要与混乱接触，这东西对你保持稳定的精神状态会有好处。
　　另外的战利品就归我们了如何？”
　　洛里安默默接下兵符并收进服装，点头肯定。
　　老者也是被惊呆了，“你这就给出去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
　　“当然知道，但洛里安比我更适合拥有这东西。好了，在「紫肺」给我们前，我赶紧问几个问题。”
　　“问吧。”由于一件大事已然落下，老者显得很有耐心。
　　威廉用手指比出‘1’。
　　“你们来到这处边缘、未登记的小世界，甚至还刻意搬来整座城市与被封印的【恶】，是因为这个世界被名为「病灶」的旧世界所感染了吧？
　　第一个问题，
　　病灶-旧世界，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曾经为何要对病灶发起全面进攻？”
　　“位面世界具有多样性，而【病灶（Focus of Infection）】是外层位面最特殊的一个世界，
　　是以疾病作为世界根基而存在的活体世界，先天具备着感染其他世界的能力。
　　而且病灶的发展速度惊人，依靠自身的疫病与生物体系就发展出了完全超越外层位面的水准。
　　由于病灶具备‘世界感染’的特性，考虑到它的存在可能会让外层位面失调，我们便对其进行了全面镇压与规则封锁，以此给予限制。
　　但我们本身还是将病灶视作「混乱中立」，保留了一定的发展空间，不然的话当初就会拿出更大的代价将其彻底灭除。”
　　“混乱中立……”
　　威廉的某个猜测得到证实，旧世界并没有完全被这群所谓的神视作‘敌对’，而是‘限制’。
　　“那刚刚我们杀掉的恶，属于什么？”
　　“那便是我们整个位面体系必须灭除的东西，被绝对定义为「混乱邪恶」，他们的存在便是为了瓦解一切规则。”
　　威廉抬手，“好了~第二个问题，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居然需要来到我们这种不起眼、未被定义与标注的边缘世界‘征兵’，你口中所谓的主物质位面情况到底有多糟糕？”
　　“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情况很糟，我们才被迫前往边缘地区尝试培育、发现与招募【新兵】。
　　当然，新兵的前提条件是要能够感知恶的存在，并对恶产生威胁。
　　而像你们这样能够将整个故事载体斩杀，已然超过了我的预期。
　　不过，虽然情况很糟，但还不至于全盘皆输。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们还会过来你们这里的，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威廉的手指比出三，“那群「蛊龙肺者」呢？”
　　“这些小家伙也算是我好不容易培养的，我会将他们带回去，在我的仙宫继续培养。只要能练成我的呼吸法，就能成为不错的战力。
　　也正好能为我的仙门引入新鲜血液。”
　　“嗯？不怕疫病因此被带进去？”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开明的，哪怕你今后想要来我的仙宫，我都会亲自接待并不做任何保留。”
　　“敢问前辈尊称？”
　　“吾主身乃五脏神之一，真金皓华肺脏天尊。”
　　“行，今后有机会再见，我还有很多旧世界的事情还未处理，您化身的紫肺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我说过，为表感谢，我来亲自为你安装……掰开你的胸膛，做好接纳准备即可。”
　　威廉却没有动向，而是扭头看向一旁半身不遂的易辰，“给他就好……易辰的「第二体」本就虚弱且不完整，有外在器官的接入会更好一些。
　　我的深渊姿态无需器官支撑，能从您这里习得呼吸法就已经足够了。”
　　易辰也是毫不拖沓，直接用匕首将胸膛切开，甚至还向老头抛去一个眼神。
　　老者全身皆散为一缕紫气，迅速钻进胸腔……


###第七百二十二章 恶秽
　　威廉在途径完成，进行【银浊】期间便对自己今后的肉体有着规划，
　　他本身想要走完形者的路线，也就是依照自身想法重新构建人体，但在进行实际改造的过程中，发现背脊部分所需要的更改不多而且还能空出一片区域。
　　当时便灵机一动想出「第二体」的概念，
　　威廉便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既然自己体内有着两个独立意识，且易辰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邪恶，甚至能逐渐开始沟通，
　　那不如在背部空缺处创造一具「备用肉体」。
　　遇到需要的时候，可以试着让易辰的意识落在这具备用肉体上，分身作战。
　　在极度危险可能会死亡的情况下，甚至能舍去主体，依靠备用肉体实现逃生。
　　不过，在创建备用肉体时，威廉则完全向着‘反方向’制作，不但没有像‘完形者’的主体那样精益求精，每一处肉体都打磨得无与伦比，
　　甚至还存在着大量‘缺陷’，
　　没有嘴巴只是一个表面的点，
　　很多骨架，器官完善度都不足，
　　一般情况下‘第二体’只能塞在背槽间与威廉主体形成一种共生状态才能存活，一旦单独脱离连站起来都是问题，短时间就会死去。
　　威廉之所以要创造这样一个‘反方向’，‘不完善’，‘反面’的第二体，主要是考虑到易辰的特性，
　　在威廉看来，易辰这样的天才，提前就设定好的完美框架并不一定适合他，反而像这种天生残缺，有着多样性发展的‘反面’肉体更适合他，更适合死亡的嵌入。
　　当前随着紫肺的接纳，
　　本就不完善的肉体很轻松便接纳这份外来的特殊器官，获得了某种‘器官补全’。
　　随着易辰的一个深呼吸，也跟着有紫气呼出，
　　即便整个人是一种半身不遂的状态，却感觉精气神比以前还要好。
　　不过，威廉并没有看向易辰而是注视着刚刚‘安装’上去的紫肺，能感受到老者的意识尚未完全散去。
　　“前辈，你现在就化成紫肺，那些蛊龙病者怎么走？难道肺庙有直接连同其它世界或者直达你仙宫的通道。”
　　果不其然，老者的意识还在紫肺通过一根还未连接上的气管给予回应，
　　“那是当然了，我一旦舍去化身成为紫肺，这座城市的结界也将逐渐消去，设在肺庙间的通道将自行开启，他们会穿过通道直达我的仙宫。
　　你们现在赶过去的话，或许也能赶得上。”
　　威廉却丝毫没有要去往仙宫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话说前辈，这里还有什么东西没给我吧？”
　　“该给的都给了，连主物质位面都罕见的兵符以及我化身所凝结的紫肺，就连我的意识都要消亡，难道还有什么不给你的吗？如果你说的是「呼吸法」随时欢迎你来我的仙宫学习。”
　　“前辈作为真神，居然会装糊涂？我的深渊视角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公园里面似乎掉落着我们击杀都市传说的‘战利品’。”
　　此言一出，老者沉默。
　　过去数秒才慢慢给出回复，“这是恶念残余下来的‘恶秽’，沾染这种东西会让你产生恶念，让他随着城市一起消失吧。”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易辰突然插上一嘴。
　　“老东西，我们冒着可能完全死亡的风险完成击杀，什么战利品都没有就让我们走，真以为我们是来白打工的吗？
　　而且，如果威廉他真的让灵魂染恶，我第一个就会将他斩首，用不着你在这里逼逼赖赖。”
　　不得不说，这位肺神的脾气是真好，依旧没有生气，“行吧，你们如果真的想要触碰那种东西，现在就去吧。
　　趁着这座城市还没有崩塌，趁着老朽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
　　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真有本事，连最后的恶念残余都能驾驭。”
　　两人重返砸落着暗月残骸的公园内部，高楼之上的洛里安也立马跟上，他也想要看看击杀这种概念般的存在会有什么样的战利品。
　　被暗月覆盖的湖泊中心位置，有一缕破碎的黑色结晶漂浮在半空中，周围盘旋的黑气时而会浮现出一张张无比狰狞的面容，正是老者口中的‘恶秽’。
　　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威廉也不知道。
　　而整座城市都在震颤，老者的意识也快崩解，没时间再问了。
　　威廉一个箭步上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伸手去抓拿破碎的黑色结晶，
　　谁知根本就抓不到！
　　手指触碰到破损的黑色结晶时，结晶直接崩散呈粉尘状，钻进威廉的体内。深渊之体正好是吸收万物，让这样的钻入更易实现。
　　恶念入侵，并在思维间传播开来。
　　嗡！
　　威廉的意识体被带往一条漆黑寂静的城市街道，路灯不断闪耀，周围满是溅落的血渍以及一些肢体碎块。
　　人体收集者-达里娅.米珂正倒在血泊中，脑袋被人砍了下来。
　　不巧的是，威廉手中正拿着一把染血的砍刀。
　　显然，这里是故事结尾的场景，威廉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来到这里，直到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他脑袋间响起。
　　『恭喜你击杀人体收集者，她虽然刚成为【恶】没有多久，但也算是很不错的故事载体。
　　以这样的方式完结都市传说，还是不错的，读者们的兴趣成功转移到了这位神秘的杀人魔身上。
　　作为奖励，你将获得「罪恶奖励」。
　　将你的手伸进达里娅的尸体进行抽奖吧！你将随机获得一件与故事载体相关「重要物件」作为奖励。
　　本次奖励为三选一，包括「收集者的勺子」、「展品大衣」以及「至今为止被收集的所有人体浓缩物」
　　另外你有小概率获取隐藏奖励。』
　　威廉没有直接顺从别人的意思，而是先提问，『你是谁？』
　　『我只是「故事旁白」而已，不用在意我的存在，你所剩余的时间还有最后三十秒，快点做出选择吧。』
　　威廉以深渊视角试图找出话语源头，却发现当前所处的意识空间缠满着恶念，声音是以「恶念」作为介质从别的地方传来的，甚至可能是从遥远的主物质位面传过来的。
　　既然确定这里没有他人，威廉便试着收集战利品。
　　尸体抽奖，
　　威廉没有将手伸进收集者的体腔，而是走向不远处的脑袋掉落处，伸手插进脖颈于颅腔间进行摸索。
　　在威廉看来，三份奖励都不错，最好的应该是那根威胁性极大的勺子。
　　随着他扒拉出整颗大脑，
　　已然死去的大脑在他手中重构，化作一本经常能在报亭买到的便宜故事书，上面仅印着一篇故事。
　　《都市传说-人体收集者（全集包括前传故事）》
　　『你的运气真不错啊，居然抽到了隐藏奖励呢！一定要好好使用哦，用不好的话可能会被反噬。
　　以后再见了，年轻人。』
　　一阵警笛声传来，街头巷尾均亮起蓝红交替的警灯，
　　随着大量的警车驶入案发街道，远关灯也随之射入威廉面部，白光占据着全部的视野，嗡！
　　威廉整个人猛然惊醒，
　　深渊状态早已解除，
　　他正躺在病房靠窗的铁床上，
　　一阵寒意从枕边传来，扭头一看，冒着恶性气息的故事书居然就落在枕头旁边。


###第七百二十三章 故事与书
　　“罪恶奖励！”
　　威廉没有第一时间去拿书，而是对自己的大脑、意识空间等等与精神相关的地方进行检查，确保自己没有被那份恶念入侵，
　　甚至是自己给自己出题，测试自己的人性根本是否被动摇。
　　就在这时，一阵声音从大脑深处传来：
　　『威廉，我不是事先说过，只要你沾染了【恶】，我就会将你斩首吗？你只需要摸一摸脖子有没有伤口就能确定这一点了，没必要这么急着去检查。
　　【恶】并不是无孔不入，而是当一个人愿意面向恶的时候，它才会渗透进去。
　　被动的接纳【恶】并不可怕，因为这样的恶无法占据主导权，就像我一样。』
　　『行，话说易辰你的身体怎么搞？』
　　『你这家伙还会关心人呢？我既然选择了舍去，自然有办法拿回来，倒是威廉你的眼睛，有点麻烦呢。
　　像眼睛这种精密的感觉器官，一旦缺失概念是最麻烦的，就算我从死亡之海将我的下半身捞回来，也不一定能打捞到你的眼球。』
　　『你有办法取回就好，至于我的眼睛只掉了一个……还有一个勉强能看就行，影响不大。』
　　『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概念剥夺让你缺失的可不只是一颗眼睛，你的「完整性」也受到影响。
　　这段时间就好好搞表演，别去惹麻烦了。』
　　『知道。』
　　沟通结束，
　　威廉也是一把抓起故事书，从床上坐起，准备好好研究一下这本意外得到的‘战利品’。
　　右侧视觉全黑，但没有影响威廉的心情，
　　在他看来这一次的‘跨位面接触’让自身的眼界全面升级，更清楚地理解整个世界体系以及旧世界的定位，而且还提前与一位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真神建立了关系。
　　更重要的是，提前接触到了这种即将威胁所有位面的【恶】，甚至还掌握了观察与斩杀的方式。
　　就在他准备翻开故事书时，
　　病房门开启，
　　银发垂于白大褂而脖颈上挂着听诊器的洛里安，领着深红十字会的负责人法娜医生，一旁还跟着牙医洁西卡共同走入房间。
　　“威廉，醒了。”
　　“哦，大家都来了？纳什呢？”
　　“那头寄生虫因全身体能透支，目前正泡在营养液里面，你还醒得挺快，既然易先生没有砍下你的头，也就说明你没有被恶所影响。
　　那枚兵符我仔细研究过，的确对混沌有一定的镇压效果。我这人不喜欢白拿别人东西，这算是谢礼。”
　　洛里安从白大褂间取出一份礼盒，威廉也是好奇，他还是第一次收到洛里安主动送出的礼物。
　　打开礼盒的瞬间，一道竖直的月光向上射出随后又慢慢淡去，
　　赫然是一道白银色泽的单片眼镜，镜片却是实心的好似某种银白水晶。
　　“这是……”
　　“用来遮掩你不完美的部分，直至你的眼睛恢复为止。”
　　这时，一旁的女医生法娜补充一句：“这可是主人用极其珍贵，于月核间取出的晶石为原料所打造的饰品，由于你是第一代月化病感染者也能与这种月晶产生感应。
　　通过月光捕获外界光线，再通过月化病产生的共鸣进行转化与摄取，镜片就能向大脑传递右眼本应该看到的图像。
　　这是主人他想了很久才……”
　　还未说完，女医生的嘴巴就被洛里安堵住。
　　“戴上试试吧，这种依靠病症的成像应该不会受到概念约束。”
　　“好。”
　　威廉先拿来床头的镜子看向里面的自己，
　　面部的整个右眼已然消失，眼眶都被平滑的肉质填平，灵魂间也没有右眼，甚至连思维间的概念都没有了。
　　随着单片眼镜的佩戴，威廉只感觉某种月光照射了过来，原本右侧的黑暗部分慢慢变成银白，随后又出现了病房间的轮廓，的确能够成像。
　　可惜‘色彩’却不能正常接收，只能得到一个银黑的两色画面。
　　“能成像就行了，勉强替代一下右眼的功能吧……威廉，你应该有办法让右眼的概念回归吧？你这个家伙做任何事之前应该都是有所考虑的。”
　　威廉挠了挠头，“啊~这次还真不一定，我自己反正没有留后手。不过，易辰说是有可能从【死海】里面将丢失的概念捞回来，看他吧。
　　不过，短时间内或许很难恢复了。”
　　啪！
　　原本正常的病房探视，突然画风一转，
　　洛里安一把揪住威廉的衣领，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月眸瞪大，甚至感觉脑袋里面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了。
　　愤怒溢于言表，
　　“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知不知道你的潜力有多大，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副身体有多么来自不易！居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丢掉重要的感官！”
　　威廉也是连忙摆手，“洛里安你别激动，我这不也是第一次接触外面世界的危险物吗？谁能保证全身而退啊，易辰他还半边身体都没了。
　　等等……眼睛的话，说不定有机会补上！
　　好了，赶紧放我下来，哪有医生这么对病人的。”
　　洛里安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松手以后立即转移话题，“好了，先不说眼睛的事情。我们一同过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也就是你手中的这本书。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方式，无论是手拿、精神力或是使用道具，均无法触碰……例如我现在想要碰，就会这样直接穿过去。”
　　洛里安直接伸手过来触碰威廉手中的故事书，还真就穿透了。
　　“而且，随着我们对你的转移，这本书一旦远离你五米以上的距离就会自动在你身旁重组。”
　　“这么神奇？我试试呢。”
　　威廉直接将手中的故事书扔出病房，扭头一看，同样的书籍已经在枕头旁边出现。
　　“应该是与你进行了深层绑定，看看这本书效果吧，威廉~大家都很好奇呢。”
　　“行！我之前正准备试试的时候你们刚好进来了，稍等。”
　　随着威廉翻开故事书，病房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任何的恶念逸散，一切都很正常。
　　而故事书里面也只是很普通的印刷文字，
　　看着什么也没有发生，威廉便试着阅读故事内容。
　　“传说在……”
　　随着书本间的文字被威廉一个个念出，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诊所里的灯开始闪耀，整个病房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空间紊乱感。
　　滋滋滋！
　　随着灯光闪烁的频率升高，随着故事里面的‘人体收集者’现身街头，
　　病房墙角处一位以黑皮大衣裹体的女人正慢慢站起，以一种极度变态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一行人。
　　在场所有人也都有被窥探的感觉，甚至感觉内脏要被‘收集’。连洛里安都流出冷汗，女医生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家同时扭头看向角落时，也真正看到了故事里的恶女。对方甚至还拿出了威胁性极高的勺子，显然想要进行现场收集。
　　啪！
　　威廉猛然合上书本，电灯一闪，一切回归正常。
　　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直到洛里安开口，“这本书……能将所谓的都市传说投影出来？刚刚的危险感是怎么回事，威廉你作为书本持有者不能控制吗？”
　　“能控制的话，我刚刚就不会合上书本了~看来还得好好研究一下。
　　【恶】这方面易先生比我更懂，到时候再与他讨论一下。”
　　“行~今天就这样，我们还得去一趟混沌大楼。你继续休息吧，有什么就叫护士。”
　　“好。”
　　随着洛里安等人的离开，病房仅剩下威廉一人时，他捧着手中的故事书，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第七百二十四章 小测验
　　“威廉老师！你怎么就下床了！”
　　住院部的过道间，一位面部呈血红十字的护士正巧撞见独自走出病房的威廉，连忙上前搀扶。
　　在她眼里，威廉老师可是仅次于院长的重要人物。
　　“我身体还好，打算去看看纳什的状态如何，能带路吗？”
　　“好啊！纳什先生目前是以寄生虫的状态被放置在诊所的地下室以营养液浸泡，我带您过去。”
　　踏进诊所唯一的升降梯，
　　随着小护士伸手触碰最下面没有数字标注的按钮，
　　咔啦咔啦！铁栏门关上，
　　升降梯略微一阵抖动后开始下行，不知道是不是小护士的错觉，她感觉今天的升降梯有点慢。
　　就在她想找一些话题与同坐升降梯的威廉老师聊天时，一颗脑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并悄然出现在耳侧。
　　轻唇丝语地说着：
　　“今天的升降梯额外的慢呢~有些无聊，想听故事吗？小护士。”
　　“啊！”
　　威廉的突然靠近与冷冰冰的口吻让她吓了一跳，面部的血十字都在微微蠕动，凸起多个小点。
　　“什……什么故事？如果威廉老师有空的话，那我不介意听一听。”
　　“好的。”
　　“某个夜晚，一位在医院加班到很晚的护士刚刚完成例行查房，准备回护士台休息的时候，意外在过道上遇见了一位不属于该楼层的「病人」。
　　一番询问后发现对方的脑袋不太清醒而走错了楼层，出于好心，护士也是主动送该病人回去。
　　可当他们走进电梯想要按下对应的楼层按钮时，无论怎么按，却只前往地下停车场的【-3】亮起。
　　电梯的下行无法被中断，
　　护士出于本能想要安抚身旁的病人时，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穿病号服，根本就不是医院的病人。
　　而是一位裹着大码黑色风衣，戴着遮阳帽与口罩的女人。
　　这让她想起了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故事-【人体收集者】。”
　　当威廉的故事讲到这里时，
　　全身紧绷、双手捏住衣角的小护士猛然瞥见升降梯边角位置有一位女人正在慢慢站起，面朝角落。
　　形象与威廉描述的完全一致。
　　“啊！”
　　随着小护士的一声尖叫，威廉合上书本。
　　升降梯的灯光不再闪烁，一切回归正常。
　　“威廉老师，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一个女人……和你故事里讲的一样。”
　　“没事了，什么都没有。我刚刚只是在进行一个小测试而已，辛苦你了。”
　　叮咚！
　　升降梯也在这时到站，威廉挥了挥手，“到这里我自己就能凭借感应找到纳什的位置了，你回去忙你的事情吧。”
　　“内个……”小护士一个箭步跑了上来，轻轻牵住威廉的衣角，恐惧感依旧萦绕在心头，她可不敢一个人坐升降梯，“还是让我带老师您过去吧，也算是遵循诊所的规则。”
　　“好吧。”
　　威廉的目的已经达成，他的右手揣着一缕从小护士身上抽走的恐惧精华，并且这份恐惧剥离感一直存在。
　　只要威廉想去做，甚至可以将小护士的「恐惧」全部抽走。
　　不过，这倒是没有必要，他要的只是测验，
　　测验这本都市传说能应用于不同场景，能够结合到剧院的表演，能够快速征收恐惧。
　　如果能从混沌改造的血护士身上收敛恐惧，足以说明这东西的价值，与威廉的剧院可以说是完美契合。
　　最深处的病房推开，
　　呈阿米巴原虫本体的纳什被浸泡于银光闪耀的水池间，肉体表面留存着多道肉质缺口，意识正处于沉睡状态。
　　仅剩上半身的「第二体」睁开眼睛，易辰主动给予点评：
　　“纳什这家伙非常不错，他一直都在专心迎合我的动作。只要我给出任何的行动指令，他都会在第一时间转化成对应的动作，就连力度都完美贴合。
　　不愧是副演员呢~
　　今后这家伙主要归我怎么样，威廉？
　　想要从死海里面捞回下半身，我还得花费不少时间去触及深处，在这之前需要由纳什来作为下半身的重要支撑。”
　　威廉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反问，“你是将纳什当作朋友、合作者，还是将他视作纯粹的道具，或者一条狗？”
　　“喂！我这人性格虽然不太好，但不至于这么低劣吧……我也是落在你的体内，跟着学了不少绅士的东西。
　　纳什他虽然喜欢当狗，但我还是会把他当作合作者来对待。”
　　“行。”
　　易辰看着液体里浸泡的寄生虫，换了一个话题，“威廉，接下来你就会搞演出了吧？利用你刚刚得到的好东西，说不定会让一种另类的恐惧在旧世界蔓延呢。”
　　说到这里时，威廉立刻变得认真了起来，“易辰，我们的视野随着这次行动已经被拉高，眼界更高看得更远，我准备稍微提一提速……早点与皮厂接触。”
　　“哦？你准备一回旧世界，就将你的剧院开设在皮厂门口？”
　　“这倒不至于，而且我们俩还处于残缺状态，一不小心就会被那群血民薄纱~易辰你想不想让【死亡】快速精进。”
　　易辰一下就听出这里面的意思，“你想与我分开行动，让我去【原墓】吗？”
　　“反正我们已经实现分体行动，你也不喜欢「表演」这东西。让纳什陪着你前往【原墓】，借助我们以前建立的关系你应该很容易被接纳，在原墓深处应该能增速你的死亡感悟。
　　而我，则去做我自己的表演，收敛恐惧并试着恢复右眼。
　　两边共同进展，速度更快，不是吗？等你捞回了下半身就回来找我，如果我的右眼还没能补全，就麻烦易辰你再捞一下了。”
　　“眼睛……你该不会是想找小葡萄吧？”
　　“不用找~只要我们的剧院做大做强，小葡萄听闻消息自然会来见我，不知道它一个人闯荡地怎么样了。”
　　……
　　旧世界，大型中立城市，灯城-伊格纳希（Ignacy）
　　因邪阳陨落，旧世界各地出现极暗之地，探索这种漆黑禁区，寻觅战争遗物逐渐成为潮流。
　　第一大灯具售卖城市-灯城则是最大受益者，在短时间内就发展成大型城市。可近些年病者的探索欲望逐渐下降，外加有不少其他城市也开始发展灯具，导致灯城的地位发生动摇，人流量逐月减少。
　　为了巩固定位，招揽游客的到来，
　　灯城试着开展各类活动，包括一些灯具设计大赛、照明大赛，甚至在近期还拿出城市创建的根基-「邪阳柴薪」作为噱头，
　　开办了一场名为「极暗竞技场」的特殊比赛。
　　由于角斗场被设计成没有任何光源，而且场地材料会自主吸收光源，个体将在赛前挑选一件由灯城提供的特殊灯具来参赛，以此宣传。
　　不过，
　　这场比赛意外引来了不少有趣的外来者，甚至一些反邪阳组织，准备借此比赛将邪阳柴薪彻底泯灭。
　　同样也有一位非常有趣的参赛者，他拒绝选择任何灯具，以自身能力进行照明，在他的手中随时都盘着四颗大小相同，但结构与色泽完全不同的古老眼球。


###第七百二十五章 前往商会
　　笼罩于病山的雾气已然散去，盘旋在这里的肺龙，因未能化人成「蛊龙肺者」没能获得前往仙宫的资格。
　　他们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全都飞走，隐村也变得空无一人。
　　被威廉招募为学生的那条肺龙，也被给予自由追求知识的权利，并给予了一个建议，如果他对黑暗有想法可以前往【第十深渊】。
　　隐于云层之后的月球快速移动，很快就抵达就近的一处【通道】。
　　威廉与洛里安并肩站于月球表面，直视着下面已被病者占据的通道口。
　　“洛里安，我们就从这里过去吧？要试试月球能直接带过去吗？”
　　“不用试了，光是悬在这里就能明显感觉斥力。月球是属于这边世界的‘物质’，在世界感染尚未完成前是不能直接带过去的，否则会违背世界的基本规则。
　　不过，既然答应与你合作，我也自然会配合你。
　　把你的帐篷呈最大展开状态吧，试一试能否将月球装过去。
　　如果不行的话，月亮就放在这边，我去旧世界试着寻找「月光残片」再造就一个临时月球来用，就像之前在那座城市里对抗【恶】那样。”
　　威廉一个灵光闪过，“等等！洛里安你能造月？”
　　“临时月球而已，只能用一段时间。想要创造永久性的月是不可能的，永久性的月只能是世界自带的。”
　　威廉却不在意，“临时也行啊，总比只能将月球塞在帐篷里面要强。那干脆这样，我们直接去寻觅旧世界的月光残片，你的月亮就放在这边。”
　　“月光残片可没这么好找，其寻找难度不亚于邪阳柴薪。
　　那冰冷如玉的残片也不会像柴薪那般诅咒他人，只要能够驾驭残片内部的寒气就能利用。
　　这种东西早就被各大势力抢夺一空，根本不存在野外搜寻一说。”
　　威廉摇了摇手指，“不不不~我们可不需要去野外找什么碎片，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们不正好有一个关系吗？”
　　洛里安也是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公爵】？”
　　“没错，我正好欠公爵的商会一大笔钱，顺道过去还钱。然后我们直接找公爵购买月光碎片就完事。
　　尽可能多买，让洛里安你能够创造一个足够规模且持续时间久的月球。”
　　“你还了钱，还想买东西~威廉你好像很富足的样子啊？别想着从我这里拿钱，再说我身上也没多少钱。”
　　威廉在这方面可是极度自信，一个巴掌拍在自己的胸脯上，“有钱，应该足够我们花的。
　　叫上纳什与洁西卡医生……话说，深红十字会的成员要不要带上。”
　　“自然要带一点，法娜医生需要留在月球上看管诊所，我带一批护士过去就可以了。”
　　嗡！
　　月光散落，如同聚光灯般直接落在感染通道处。
　　这处通道已经被病者围绕起来创建了一座城市，并由重兵把守。
　　但当他们看清月光间逐渐显形的个体时，吓得全身瘙痒甚至大小便失禁，本能性的全部让开。
　　威廉他们倒也没有刻意找麻烦，直接沿着通道穿过，踏入满是沙砾的旧世界表层。
　　“呼……熟悉的味道~没想到回旧世界居然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威廉直接掏出黑蛔卡片，说明前往公爵商会的意图，很巧合的是，这段时间的商会正好设置在旧世界最大的转移城市-【路浦】。
　　这样一来多件事情就能一次性搞定了。
　　因公爵商会的大规模入驻，
　　三家重量级转移公司【冗肠】、【黑蛔】、【递质】全部予以配合，为公爵的商会在市中心临时搭建出一个超大的售卖街区，路浦整日也都是人满为患。
　　公爵也是很给面子，还亲自拜访了三家公司的总部，尤其是对新起的黑蛔赞誉有加。
　　公爵也是很巧见到了在黑蛔总部搞研究的里根，一眼便看出他的特殊身份，果断给出「优质客户」的身份，在聊天中也是意外聊起威廉的事情。
　　商会在路浦开设了整整两个月，所有的售卖项目都搞定，准备回去‘数钱’的前一天。
　　四股不俗的气息乘坐黑蛔列车来到路浦的城墙检查口，
　　躺靠于城堡间休憩的公爵也是感应到了贵客的到来，睁开眼睛，“哦，这个时候找来了吗？还钱……还是有别的事情。”
　　印有【DU】，【KE】的门牙轻微咬合着嘴里的活体零食。
　　“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味缠绕在他俩身上，不是旧世界，也不是感染世界的气息。混乱与恶意，是其他世界的东西，足以威胁旧世界的根基。
　　一小段时间不见，这两个家伙就接触到这么多新鲜事，足以影响旧世界的运转。”
　　还不等公爵主动招手，一位金面具便由城堡角落走出。
　　“大人，需要让我或者银面具先去试一试他们吗？以免对大人你产生威胁。”
　　“不至于，就算他们身上携带着非旧世界的东西，但还不至于威胁到我。
　　再说，他们是我‘钦点’的重要顾客，我也很看重他们的人品。
　　你直接引他们过来见我吧，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与最近发生在旧世界各地的恐惧演出有关。”
　　“是。”
　　……
　　黑蛔列车上。
　　由于纳什的存在，这里的黑蛔乘务员一个个都不太敢靠近他们所在的车厢，威廉也是没有为难他们一路上没有要求任何服务。
　　直到列车快要抵达目的地，一位乘务员才小心翼翼地推开车厢前门，双腿哆嗦地站在门口准备例行公事地告知下车事宜。
　　就在这时，
　　乘务员颤抖的双腿突然绷紧，面部表情变得僵硬，开始从五官渗出金色液体。
　　见到这一幕时，纳什第一警惕起来，甚至准备直接上去将对方给手撕了。
　　“纳什，冷静……这位是「公爵的右手」，金面具先生。”
　　随着五官流出的黄金凝结成面，乘务员的气息也是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好久不见啊，威廉先生，洛里安先生！你们的变化真是大呢，我都快要认不出了……怎么想着现在才来，商会的相关活动全都搞完了。
　　等等！威廉先生你的眼睛！”
　　一向矜持的金面具突然丢失仪态，一个箭步上前，仔细注视着威廉那以单片眼镜遮挡的右眼部分。
　　“小事。”
　　“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将你的眼睛概念剥夺？需要我们商会的协助吗？”
　　“麻烦已经解决了，多谢关心~眼睛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的，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还钱以及在商会里买点东西。”
　　金面具整顿仪态，“行吧……目前商会的所有活动都搞完了，不少的好东西都在拍卖会上售出了，不一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月光碎片有吗？”
　　此言一出，金面具也是愣了一下。
　　“跟我来吧，公爵会与你们详谈的，另外钱带够了吗？那种东西可不便宜，而且公爵一般不会对外出售，需要先考量你们的价值。”
　　威廉直接脱下手指上的「贪婪戒指」并扔了过去，“麻烦金面具帮我验一下这里面的东西一共能值多少钱。”
　　“嗯！这是……七伯爵，贪婪.格利德的宝库！”
　　“没错，应该能值不少钱。”


###第七百二十六章 再见公爵
　　列车抵达路浦，乘务员脸上的金面具自动剥离并回归正常，
　　而同一时刻的站台口已然有另一位衣装得体的金面具在向列车上的众人招手示意了。
　　大家跟在他的身后前往路浦的城市中心，
　　纳什虽然替马戏团处理过很多事务，接触过很多势力，但他从来没有处理过与公爵商会有关的人员，
　　因为商会一般不会触及马戏团的利益，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老板说过要尊敬‘公爵’这位特殊的存在。
　　因此，纳什也是第一次见这位【金面具】。
　　他的杀意感知无法从对方身上获取任何信息，肉体很普通，唯有戴在面部的金色面具散发着微弱气息，很弱，但纳什却没有获胜的把握。
　　而且，纳什还总感觉城市角落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似乎还与他的类型有些相仿。
　　在街对面窜动的人群间，偶尔能一张银面具若隐若现。
　　“公爵的下属有点厉害呀，老大！”
　　“金银面具是公爵的左右手，能在整个旧世界做最大的生意且没有多少人敢得罪，自然很有本事，想来他们两位都是银圈里面最顶尖的。”
　　就在这时，同样走在队伍里的牙医洁西卡实在忍不住，口罩下面的嘴巴开始活动起来，
　　“如果将公爵的商会比作源疫区，那‘金银二人组’便是等同于‘七侯爵’这种顶级银圈的存在，而且正面对抗还不一定会输。
　　他们从旧世界早期就跟随在公爵身旁，真正的来历鲜有人知。”
　　“知道了，洁西卡小姐。”
　　一旁的纳什散眼快速转动，“我还是第一次去见公爵呢，不知道与老板相比，谁更厉害一些。”
　　洁西卡又立马当起解说官，“公爵是最特殊的疫主，祂一路走来基本没有展露过真正的实力，因为祂的「运气」无人可比，危难总是慢祂一步。
　　而且得罪公爵这种绝对中立的生意人也没有好处，
　　传闻在入侵战争时，公爵直接拿出祂的财库，买下了大量敌军的性命，但由于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或者公爵已然预见了不可更改的战败结果，战争后期便销声匿迹。”
　　纳什戳了戳自己的脑袋，“运气吗？这个我听过，听说那些运气很好的人，即便面临必死之局都可能因为某种巧合而活下来，太有趣了。”
　　就在众人闲聊时，金面具已将他们引到城市中心。
　　由于路浦的全面配合，给予商会大量空地，公爵将他的城堡完全展开，一座真正的城堡正坐落在街口。
　　吊桥已然放下，欢迎着众人的到来。
　　体型硕大的公爵坐拥金山占据城堡大厅的对面位置，俯视着眼前到来的一行人，第一眼也是放在威廉缺失的器官上。
　　“威廉，接触高等位面的危险生物而付出了【眼】的代价吗？”
　　“是的。”
　　“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后悔。”
　　“能增长眼界，提前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接触到真正危险的事物，仅用一颗眼睛来换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而且，我或许能够补充概念。”
　　“找回概念吗？这种事情就连我们几个疫主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得到的……不过，你的死亡足够深层倒也还是有机会的。
　　这次与洛里安一同过来，还带着两位有趣的朋友，是有什么事情吗？先说好，我这里可买不到‘概念’。”
　　“我们这趟急着赶过来是想要购买「月光残片」，想来公爵您这里一定有存库。”
　　威廉说出这个特殊物品的名字时，公爵那巨大的身体挪动起来，背后依靠的金山开始崩塌，如水潮般的金币直接冲刷过来，盖住众人的脚踝。
　　“说一说你们购买的原因与用途。”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得过公爵的，威廉也就说出了造月与马戏团表演的想法，但在最后也有另类补充，
　　“……前期的一些表演只是热身，我最终的目的将放在【皮厂】，如果能有一颗月亮作为剧院载体会方便不少。”
　　“幽邃皮厂与血民吗？让我考虑一下。”
　　虽然城堡大厅间什么都看不见，但众人隐约能感觉到有一杆天秤似乎悬在公爵面前，上面正在添加着某种砝码。
　　称量结束，
　　公爵并没有直接拿出残片，而是谈及一些关于马戏团的事情。
　　“马戏团最近似乎有很大的变革，即便威廉你作为内部成员无法说出这件事，但我也能猜到是「第一深渊」察觉到了世界的变动，想要加速他的计划。
　　目前似乎将马戏团拆分成了多个不同部门，由核心成员自行演出来征收恐惧，
　　活跃程度大大提高，不再像以前那般隐秘。而且在部分区域的表演导致了不少的恶性事件，连僧院都在关注。
　　威廉你的表演最好能收敛一些。”
　　“恶性事件……与小丑有关吗？”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应该是癌宫流放的那位特殊癌者。甚至有不少源疫区的人员都因此死亡或者被转化，性质较为恶劣。
　　关于你们马戏团为何要突然拆分，加快恐惧征收的原因能说一说吗？”
　　威廉只能挠头，“具体的我不好说，主要是因为我与内部的一位特殊成员，意外通过梦境去往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如此，但即便是触碰到了外面世界，「第一深渊」还是有些太着急了。威廉你的表演最好能稳定、温和一些，以免被僧院盯上。”
　　“知道了。”
　　“金面具已经完成了你带来的宝库估价，总价值51万1300古硬币，归还你十万的欠款后还剩不少。
　　月光残片我这里虽然有，但并不多。
　　二十万给你三块，如何？”
　　“谢谢公爵！”
　　“我个人还有一个售卖要求，就是你们要在我这里进行造月，让我看一看全过程。”
　　一旁的洛里安右手贴于胸前，非常有礼貌地说着：“能向公爵展示我的技艺，实属荣幸。”
　　既然月光残片的事情已经搞定，威廉便顺便问一问与之对等的特殊物品，“公爵，您这里有邪阳柴薪吗？”
　　“已经售出了，而且是售给了一位流淌着邪阳血脉的贵客。而且，对方近段时间也是在旧世界各处寻觅柴薪，至少有三处区域的柴薪被祂得到了。”
　　“谁！？”
　　“商会将对任何顾客的信息保密，不过，既然我与你讲述了这件事，那自然是因为这件事与你有一定关系。
　　好了，拿去吧！好好利用……另外，我个人很期待你们在皮厂门口开设剧院，说不定我会亲自到场观看的。”
　　说罢，一位金面具居然从公爵肥肉堆叠的肚脐间钻出，手里还捧着特质宝箱。
　　箱体开启，
　　里面豁然放置着三块逸散着寒气的月光残片，以及威廉的贪婪戒指，里面近乎一半的宝物已被折成现金而带走。
　　“造月安排在明日吧！今天，我已有些困乏。
　　金面具会安排你们四人入住我的城堡，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解决。”
　　说罢，公爵直接一秒入睡，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整个城堡都跟着震颤起来。
　　金面具也是压低着声音，“各位请跟我来，不要打搅公爵他休息了，我会负责你们生活上的一切安排，给予最高的贵宾级待遇。
　　也是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公爵这么开心且主动关心一些事情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拉人
　　最早在威廉与洛里安的印象中，公爵的‘城堡’实际就是一尊王座与小卖铺的结合体，没想到城堡还能这样展开。
　　“能够被公爵留在城堡间入住的贵客，历史上不超过二十位，请问你们需要各自一个房间还是混住？”
　　“洁西卡小姐，介意与我们混住吗？一些内部事情更好商量。”
　　这番话问得洁西卡有些疑惑地偏头，“啊？我们一路上不都是混住吗？”
　　“那行……帮我们安排一间四人混住的套房就行。对了，我们今晚可能会晚一些再来入驻，正好有一位朋友在路浦这里，今晚得去拜访一下说不定会邀请他也参加造月计划。”
　　“威廉先生口中的朋友可是里根.路德维希？”
　　“金面具先生知道？”
　　“公爵在拜访黑蛔总部时已然见过此人，给予极高评价并赋予与你们一样的优质客户身份。
　　里根先生作为人类居然能被那帮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所承认并传承奈瑟脑质，实在是了不起。
　　如果里根先生要来的话，我就直接给你们安排一个五人套间吧。”
　　“先不急，而且里根他这人很看重隐私，不会与我们共住的。”
　　洛里安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也听到了一些关键词，“奈瑟脑质……威廉，这位里根朋友就是你之前说过擅长搞研究，要介绍给我的人类吗？”
　　“没错，我们现在就过去，里根的能力或许能够配合你的造月计划。”
　　四人还未完全靠近黑蛔总部，威廉的腹部便传来一阵感应，那些蠕动在腹部深渊最深处的深渊黑蛔似乎与总部某种特殊的物质产生共鸣。
　　“嗯？里根这家伙该不会已经帮黑蛔总部开发出新的技术了吧？”
　　……
　　黑蛔总部-技术研发部
　　里根虽然只是一位外聘技术员，但经过几个月的合作，总部的科研者已经将他放在了一个很高的地位上。
　　当前，一项新型转移技术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在里根提供的独有「建模技术」以及奈瑟集群赋予的古老科技，创造出来一个名为【黑枢】的装置。
　　目前虽然还在实验室阶段，但已经能够进行最基础的物质传输。
　　如果能够让稳定性进一步提高就可以试着扩大装置，在一些站点进行试运行了。
　　经过公司的初步估算，这项技术一旦全面铺开，黑蛔公司的转移效率将直接提高1000%以上，甚至将撼动一直以来的老大哥【冗肠】的地位。
　　今晚正在进行最后一轮稳定性测试，原本一直稳定的检测器突然数值飙升超过预警线数十倍。
　　就在报警器响起的时候，
　　呈漏斗状的生物装置间瞬间爬出四个人，直接落在实验室内。
　　“果然呢，你们的研究真迅速，居然利用我留下的七只深渊黑蛔做出了这种东西。里根，好久不见！”
　　里根先是一惊，“威廉，你怎么来了！稍等，装置似乎因为你的到来发生了一些性状改变，我得记录一下。”
　　在场的其它研究员也都认识威廉，毕竟是老板亲自接待过的贵客。
　　但站在威廉身旁的一个人却让他们浑身冒汗，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甚至身体多处均钻出黑蛔寄生虫。
　　就在这时，
　　实验室大门被猛然推开，
　　【总裁】，原圣巢原虫，伯恩.道格拉斯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原因很简单，他感觉到了来自员工们的本能恐慌。
　　伯恩总裁的形象与往常一样，
　　极度魁梧的上半身与看上去难以支撑身体的筷子腿，面部呈空巢状，里面盘踞着一根头生皇冠结构的寄生虫。
　　他一眼便锁定了恐慌源头，纳什。
　　“威廉，难道这位就是马戏团的那只特殊寄生虫……阿米巴食脑虫。”
　　纳什看着眼前的总裁时，他的血缘仿佛被激活似的，整个人的胸膛立即挺直，似乎正在面见王者。
　　随后又依靠着一种厌恶寄生虫的情绪将这份血缘感应压制了下去。
　　威廉直接发话，“纳什，伯恩总裁似乎很看得上你，要不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与总裁沟通一下，反正造月你也帮不上忙。
　　等我们准备离开路浦的时候再叫你一起走。”
　　“如果是老大您的安排，我就留下吧。说实话，我并不太喜欢自己的寄生虫身份。”
　　“伯恩总裁并不是一个保守固执的人，你会习惯的。
　　而且，你要尽可能从伯恩总裁身上多学一些东西，争取能学到一些曾经传承于圣巢间的远古寄生能力，毕竟有时候需要纳什你寄生在我或者易辰的身上。
　　就我目前来看，你的寄生技巧还很生疏。”
　　一听到这里，纳什立即变得乖巧，挺直身板向威廉敬礼，“一定不让老大失望。”
　　伯恩总裁则站在门口观察，实际上他也非常震惊，昔日的源疫区【寄生总巢】，集合着旧世界所有的寄生虫。
　　虽然也有少数不依靠宿主的存在，但他们大多都难以开源，更多也不被同族接纳。
　　像纳什这种完成途径的独立寄生虫，而且浑身还散发着强大的气息，他还是第一次见。
　　威廉也是以绅士礼鞠躬，“伯恩先生，后续几天时间，我家纳什就麻烦你照顾了。”
　　“嗯，话说你的其他朋友不介绍一下吗？”
　　“这位是牙馆的副主任医师-洁西卡，目前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跟着我们，这位是……”
　　威廉正在思考要如何介绍洛里安时，后者主动鞠躬并自我介绍，
　　“洛里安，我与威廉同来自人类世界，不巧我的诞生与月直接相关，非常有幸与圣巢原虫见面。”
　　“新月起源，很好！你们这大半夜的突然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威廉接过话，“一是兑现与总裁您的承诺，带纳什过来与您见面。二是，我们有些事情要和里根谈一谈。”
　　伯恩也是挂着一副微笑表情给予回应，“里根目前正在负责我司的一个核心项目，可不要将他挖走了啊。”
　　“就小谈一下，总裁放心。”
　　伯恩总裁也不再久留，直接领着纳什离开，准备进行特有的寄生虫交流，甚至还立即安排了‘脑宴’来招待这位食脑虫。
　　实验室内。
　　里根暂时没有与任何人交流，他站在众人刚刚爬出的通道口，进行各项检测与记录。
　　“果然……这套传输设备看似以生物为基础，但无论怎么改都无法抹掉与深渊的关系，导致威廉你轻松就能从外面传送过来。”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记录着参数信息，其他人也是耐心等待。
　　洛里安也是睁开月眸上下打量着这位身体几乎被金属替代，即将实现机械飞升的人类，连连点头。
　　足足一小时过去里根才放下手中的实验记录本。
　　“抱歉，久等了！这个项目我也是答应了伯恩先生，只要帮他搞定，今后我以及我背后的那群老家伙就能免费享有公司的一切福利与转运特权。
　　而且我自身的改造，他也会提供全面的协助。
　　话说，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我们手头也有一个项目，且就在公爵的城堡间进行，为期3~5天，看里根你有没有兴趣参与一下。”
　　“什么项目。”
　　“造月……里根你的技术或许能帮我们提高月球稳定性，甚至可以试着添加一下金属元素上去。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拜托了。”
　　啪！
　　里根的金属手掌直接搭了过来，并贴近在耳边悄声说着：“听说在路浦有一家冗肠公司直属的餐饮店，请我去里面吃一盘鼎鼎大名的九转大肠，我就帮你。”
　　“走！吃！”


###第七百二十八章 志趣相投
　　【詹妮弗的大肠】
　　这处餐厅的确是路浦最高级，也是直属于冗肠公司的餐厅，
　　是由公司主管詹妮弗小姐最早在总部餐厅开设的小店，后来因口味独特逐渐做大，在年轻人的建议下公共开放，但也只针对开源以上的客人。
　　利用美食作为‘桥梁’，一旦遇到有价值的客人就会尽可能在餐桌上谈拢与冗肠公司的长期转移合作。
　　也是如此，威廉四位银圈病者的到来，立即吸引整个冗肠公司的注意，自然也是拿出了最好的食材用于招待。
　　坐在包间的四人见到由餐车推进来的九转大肠时，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就连一向好吃里根都差点没拿稳手中的筷子。
　　所谓的九转大肠并非一份盛在餐盘间的熟食，而是一位婀娜多姿的肠道疾病患者。
　　对方的肠道具备持续再生性，本身也有着一定受虐狂的特质，刚成年且穿着一件只露出腹部的服装被推进餐厅。
　　在众人面前亲自剖开自己的腹部，自豪地展示那相互盘绕的大肠部分，似乎还刻意七天没有代谢，在胀鼓鼓的肠道间还塞满着料。
　　威廉等人面前也都摆上一壶烧开的热油、刀叉以及蘸料，
　　食客需要自行切割大肠，随后用热油烫熟后蘸料食用，对于一些口味独特的也可以直接生吃。
　　面面相觑后，威廉直接付钱后离开。
　　对方想要挽留时，却发现四人早已不见踪影。
　　……
　　【公爵的城堡】
　　套房内，
　　四人各自端着一碗由威廉提供的泡面，大口吮吸，里根甚至吃得鼻涕直流，两眼放光，感觉这段时间搞研究烧去的脑细胞全都恢复了。
　　“我的天呐！威廉你早说有这种东西，我们就不用去吃什么大肠了。”
　　“我还以为你事先踩点过大肠的情况。”
　　“只是听那些黑蛔研究员一个个都对九转大肠赞誉有加，没想到寄生虫的口味与我们截然不同。”
　　“正常，纳什也喜欢吃肠道里的东西。”
　　里根连续炫了三桶泡面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得不远处的洛里安面部抽搐，总感觉有些肉疼。
　　“威廉，这东西能多给我几桶吗？我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激活似的，思考效率提高了不少。”
　　“哎~”威廉挠了挠头，“这是马戏团的特殊食物，讲道理只有马戏团的成员才能吃得到……而且最近我们很缺泡面，洛里安那边我还欠着不少。”
　　里根点了点头连忙减慢吮吸面条的速度，“也难怪，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感谢威廉分享如此优质的食物。”
　　“倒也不必谢我，接下来的造月计划因时间有限，肯定会消耗不少的脑细胞，期间我会持续提供泡面。
　　另外，如果里根你真的想要长期获得这种泡面食用权，可以像洛里安一样与我签订一份外聘合作协议，不限制自由，只要你有空的时候来马戏团帮帮忙，我私底下给你搞几十桶泡面还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洛里安又看了过来，月眸转动，表情微变。
　　“行，不过要等黑蛔这边的事情忙完……话说，我们短时间没见，威廉你的变化可真大啊。
　　一颗眼睛被完全剥夺，【菲伊】她似乎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危险的东西。”
　　威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片眼镜，“哦，菲伊小姐能看到什么？”
　　随着威廉的问话，
　　里根的金属脊柱间一阵电流窜动，以及大量类似血管状的电线开始盘绕，一位亦虚亦实，舌头满是小孔呈电话听筒状的菲伊正式现身。
　　不远处的洛里安立即投去月眸，他之前在观察里根时就感觉到对方体内似乎有别的东西。
　　『双生之体？不……是通过特殊技术嫁接上的个体，好奇怪，明明不是双生，两者的意识却有着高度包容性，两人的阶位也会同步成长。
　　这是人类的爱意产生的捆绑作用吗？还是某种我不知道的古老技术。』
　　这时，断断续续的电流声从菲伊口中传出：
　　“是一种……非常危险的东西……书。书本里面夹杂着非物质位面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一个女人，很危险的女人。”
　　“嗯！？”
　　威廉颇为震惊，他可是将故事书收在衣装内衬由黄皮看管，即便任何形式的感知探测都会被隔离在外。
　　“菲伊的感知比较特殊，可通过电磁波段进行多段调频。你身上的那本书在某个低频波段的扰动异常强烈，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有一个女人就站在当前房间的墙角，手里还拿着勺子。”
　　此话一出，
　　洛里安与洁西卡都被惊了一下，冷汗滴落，像是应激障碍般立即扫视房间的每个角落。
　　但威廉很清楚，他并没有释放故事书里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威廉，你们经历了什么？”
　　威廉将中域奇遇的全过程阐述给了里根，后者听得两眼瞪大，因全新世界观而兴奋的同时，眼神间透出不适与担忧。
　　里根好不容易奠定旧世界的地位，好不容易能够与菲伊过着低风险的生活，没想到来自其它位面的危机正在蠢蠢欲动，
　　这种超现实的恶念一旦波及过来没有人幸免于难。
　　啪~
　　威廉的手掌用力拍在他的肩膀。
　　“里根，只要自己能站得足够高就不存在威胁一说，以你的能力还能去往更高处。
　　明日的造月或许能够给你提供‘机械飞升’的灵感，另外洛里安他也非常乐意认识你，如果造月顺利，你们俩也可以试着深度合作。
　　在洛里安的月球里面有着里根你不知道的生命形式，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随着威廉这位中间人的牵线，
　　里根也是偏转目光，看向靠在墙边端着泡面的洛里安。
　　一瞬间接纳太多东西的里根，外加五碗泡面下肚，完全没有睡意，“不如现在就开始吧？时间紧迫的话，更要节约一分一秒。”
　　“现在会不会打搅公爵的休息？”
　　“只是开始进行前序准备工作，包括月球设计，建材准备……而且我背后的那帮老家伙曾经与「旧月」有过合作。
　　在他们手中有着关于旧月地质检测报告以及相关图纸。
　　你们既然要造月，肯定会利用旧月崩裂时的「月光残片」，再由我提供旧月情报，或许我们能够复刻出一颗类似旧月的天体。
　　当然，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
　　旧世界关于月的概念已经被剥夺，月是无法被创造的。因此我们的创作起点不能被设置成【月】，而是一种另类天体。”
　　说罢，里根直接在书桌前坐下，将旧月的相关资料全部打印出来。
　　洛里安也是来了兴趣，端去凳子在里根身旁坐下，仅仅几分钟的闲聊两人便志趣相投，聊得火热。
　　威廉与洁西卡也以不同的见解加入讨论，
　　四人如同天文课题小组，展开关于造月计划的全面探讨，洛里安直接用现实幻术创造出大黑板，开始根据大家整合出来的造月亲自手绘图形并标注重点。
　　次日清晨，
　　当金面具过来送早餐时，大黑板已然占据套房的所有墙面，上面的月球设计图更是将他惊呆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威廉直接将一叠材料连同其贪婪戒指一并给了过来。
　　“麻烦金面具先生在短时间内帮我们拿到这些材料，钱直接扣就行。”
　　金面具快速翻看，其中一些材料看得他整张面具都开始液化，“很多麻烦的材料啊~商会也不一定能给全。不过，正好这里是路浦，旧世界的物流中心，我尽量帮你们收集吧。
　　期待你们的技术展示。”


###第七百二十九章 关注度
　　本应该撤离路浦（Loop）公爵商会因特殊情况还将滞留五天，不过，滞留的这段时间商会将不会进行任何交易。
　　不仅如此，包括冗肠、黑蛔以及递质三大运输公司这几天运转模式都有些异常，截断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商路，同时还从一些外地仓库向总部转移大量的材料。
　　另外，以路浦中心，一个传言在旧世界范围内扩张开来。
　　传言在五天以后将会有新月在路浦升起。
　　虽然作为病者都很清楚旧世界不可能再出现日与月，大部分人也都只是将这个传闻当作笑话，当作路浦的一种营销手段。
　　但还是有人相信，尤其是一些自古便崇拜着月的种族，不少人千里迢迢来到路浦。
　　由于路浦最近封城禁止进入，他们便在城外筑巢，或是像人类一样搭建帐篷，或是就直接在路边树林间休息。
　　过来见证奇迹的人还不少，短短两日路浦城外就已经围出好几个圈，甚至还衍生出‘最佳赏月区’的说法。
　　一些自称感应先知的病者，高举他们的大脑试图感应城中情况，明明被屏蔽了却依旧宣称他们感知到了月的存在。
　　甚至还有预言者说着，新月一旦升起便意味着旧世界将挣脱规则的束缚。
　　与此同时，
　　【灯城-伊格纳希（Ignacy）】的城门口，一位布满着决斗伤痕的病者全身散发着诡异的高热尸气，路过之人均快速避让。
　　偶然从路过者口中听到月亮传闻的他立即来了兴趣。
　　“日月存在已被抹去……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在这样的事情上造谣，过去看看吧。”
　　看似徒步踏上旅程，却从他的斗篷间钻出好几条巨大的尸体手臂，快速前进。
　　……
　　【弧海（The Vibrio Sea）】
　　海洋最深处，布满着鱼鳞的人造深渊间。
　　全身布满着龙鳞，尾巴拖拽在身后的鱼源正看着他的世界地图，在威廉等人回归旧世界的时候，他的【眼】便传来了相关情报。
　　虽然人类世界的银色海域已经消失，但鱼源派去的一名重要下属也因此失踪，委托给威廉等人的任务也没有及时提交。
　　而近期路浦又传来‘新月’的消息，让他立即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甚至感觉有可能在路浦抓到那位胆敢侵占海洋所有权的神秘人。
　　伴随着鱼源颈部的鱼鳃呼吸，
　　足足十名摇曳着章鱼触须的女子赶了过来，不过这十位章鱼娘却有着明显区别，尤其是其中一位年龄明显长于其他青春少女。
　　体态丰腴，因常年浸泡在海底而皮肤水润光泽，气质上看大概对等于35、6岁的人类女性。
　　下半身的章鱼腿呈漆黑色泽且数量要远多于其他章鱼娘，
　　另外，在少女口中还称呼她为‘妈妈’。
　　“调查路浦，一旦确定目标尽可能活捉。”
　　“是的主人。”
　　……
　　【郁城】
　　一座靠近于旧世界边远角落的特殊城市，背后虽然没有源疫区，但也关联着不少与大脑相关势力。
　　因为这座城内住满着抑郁症患者，因此这座城还被称为自杀城。
　　每天进城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各种形式的自杀现场，有些病者是真的死去，而有些却怎么也死不了。
　　那些死不掉的抑郁症患者将在一次又一次的自杀中越来越强，甚至产生大脑畸变，最终在无尽的自杀轮回下诞生了一位银圈病者并成为城主，
　　甚至还与路浦建立了交易关系，会定期用「抑郁者的脑胶」换取各种生活必需品。
　　一些在旧世界活不下去的病者也都会来到这处自杀圣地，一旦能够活下来就能为郁城注入新的活力。
　　另外在郁城的背后还牵扯到一些特殊的癫者，一旦有什么事他们也会赶过来帮忙，这也是为什么郁城能一直在旧世界稳定发展。
　　不过，近段时间郁城出了大事。
　　半个月前一处特殊的小丑马戏团在郁城周边开业，一些抑郁症患者在观看了表演后精神状态发生巨大变化，回去以后居然也给自己绘上小丑装，并且开始在城内进行表演。
　　起初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绘制小丑妆容的抑郁症患者数量越来越多，整座城市开始被诡异的笑声所环绕。
　　城主亲自检查后发现，这些抑郁症患者均在大脑间长出一颗古怪的红鼻头肿瘤，而他们的意识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正在慢慢向着一种纯粹的‘小丑’转化。
　　就在城主调查的过程中，他也开始做梦，
　　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去往了一处七彩缤纷的马戏团，
　　每晚都能见证一个个各种离奇诡怪的表演，
　　一开始还很抵触，但慢慢的他居然迫切想要做梦去往马戏团看更多精彩的节目，
　　终于有一天，在他醒来时面部居然也画着小丑面容，甚至也会跟着街上此起彼伏的笑声一同嬉笑。
　　如果远远看去将会发现，整座城市都弥漫于一种另类的恐惧之中。
　　今日。
　　郁城街头，
　　扎着单马尾，眼瞳呈花轮状的凯瑟琳踩着过膝长靴走在街头，在她手中还牵着一根绳子。
　　而绳子的另一头居然连接着旧世界大名鼎鼎的蝇虫癫者-科德尔.德加多。
　　这位癫者生着如同苍蝇般的绿晶大眼，大脑完全暴露在外，甚至沿着背脊生长至臀部，背部的羽翼也呈现脑沟结构。
　　传闻至少有超过千名病者被他吸去脑质而致死，他之所以会跟郁城扯上关系，也只是单纯将这里当作一处甜品城，没事就过来吸上一位抑郁症患者的大脑。
　　这样的知名癫者却已经沦为凯瑟琳的宠物，正在牵着逛街。
　　凯瑟琳还刻意让她自己都处于半梦状态，将身后牵着的癫者想象成威廉，非常享受这样的过程。
　　不知何时，
　　一瘸一拐，满口黄牙暴露在外，面部洋溢着罪恶笑容的亚特已经走在她的旁边，将凯瑟琳从幻象间拉拽了出来。
　　“凯瑟琳……我们得出一趟远门了哦！”
　　“刚刚搞定郁城，而且我们的恐惧值收纳早已超过马戏团每个月的上供值，又急着去哪呢？再说，似乎已经有僧侣在调查我们了，坏事做多了会被盯上的。
　　我倒是觉得这里挺好玩的，多待几天吧，亚特老大。”
　　“月……刚刚我得到消息，说是有新月将会在路浦这座城市升起，而且已经有很多赏月者提前到达了。”
　　“老大，你该不会信这种荒谬的事情吧？月的概念不是早就封锁了吗？”
　　“封锁？那上次将我砍伤的是什么呢……威廉在马戏团的初次表演里展示出来的又是什么呢？
　　去看一看吧，如果是真的，那一定会非常有趣。
　　我顺便也能将那小子给宰了。”


###第七百三十章 “新月”
　　距离传言新月升起之日的最后一天，
　　路浦目前处于封城状态，禁止任何人员进出，甚至连三大物流公司都关闭地上地下的传输通道，中断所有物流运输持续24h。
　　这种规模的封城在路浦建立以来从未出现过，也让城外的赏月者对传言深信不疑，
　　等待期间，不少病者为了争抢位子而大打出手，城外一度陷入非常混乱的状态。为确保新月升起之时能够静谧观赏，不少开源以上的病者自行组建起治安监督队，任何不服从管理者将被强制扔出去。
　　最后一天的时候，临时搭建在路浦城外的板房已经形成平民窟的规模，甚至还分割成了「内圈层」与「外圈层」。
　　被夹在中间的区域也是衍化成商业街，不少手艺人利用体内结石制作的月球模型深得喜欢，一下子赚了好几年的钱财。
　　感觉这里再继续发展下去，完全可以平地起高楼，直接形成路浦的外环城市。
　　【赏月区外围】
　　一位体态丰腴，眉宇间点缀着红色海水印记的美艳女子，以一身低胸长裙装扮走在前面，在她身后还跟着九个水灵灵，正值花季的女儿。
　　所到之处湿度都会大幅增加，周围都会弥漫上一层淡薄雾气，
　　即便放在旧世界这种审美杂乱的区域，她们的样貌依旧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但病者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即便无法感知这群女士的气息，也知道对方很不好惹，即便是治安队的人也会主动让开一条路。
　　她们绕过层层临时搭建的平房，径直来到路浦的城门前，
　　“中立城市却不让进，哪来的规矩啊？”
　　被统称为‘妈妈’的女子伸手贴于城门，想要以海水状态强行进入的瞬间却在耳边响起阵阵金币掉落的声音。
　　听见声音的瞬间，一抹冷汗沿着内侧大腿流下，全身一阵激灵。
　　“公爵居然在这里……鱼源那个老东西居然连这个情报都不给我们。
　　既然有公爵坐镇，即便真的有新月升起，那也是公爵赞成甚至直接支持的。要我们在公爵面前杀掉对方的人，鱼源这老东西的脑子真是坏掉了。
　　我们回去吧。”
　　“妈妈，这样真的好吗？至少装装样子，不然鱼源大人恐怕要责罚我们。”
　　“祂已经完全沉沦于实验，连最基本的判断都难以做到，这样的家伙不配给我们下达命令，走吧~回去以后妈妈带你们玩。
　　大不了杀掉你们之中的一个让鱼源老头消气。”
　　就在一行人将要离开时，妈妈的裙摆间钻出一根特有的触须，身体猛然一颤！本打算离开的行为也立即终止。
　　“这股味道……虽然被稀释了很多而且还混进了别的东西，但不会有错的。我离家出走的大女儿，终于找到你了！居然连你也会跑来赏月吗？”
　　女人刚准备进一步定位，却发现刚刚得到的感应瞬间消失。
　　“这就发现了吗？而且还居然敢选择不与我相认，主动屏蔽气息，真是长大了呢！凯瑟琳……”
　　……
　　路浦城另一头的密林区域，
　　这里的赏月者直接以树为基础，创建树屋，或直接坐在树上，每棵树都刻有所属者的名字。
　　林间慢慢走出一位哥特风格装扮，画着浓妆的凯瑟琳。
　　在她手中撑着漆黑的雨伞，右手腕则系着一只肉红色的气球。最显眼的当属凯瑟琳的眼瞳，呈花轮状。
　　就在她一步步准备走出树林时，一股感应让她突然停步，悠闲放松的身体也瞬间紧绷，始终没有向前挪动一步。
　　系在手腕上的气球裂开一张满是黄牙的嘴，“是僧侣吗？”
　　“不是……”
　　“那是什么，居然让凯瑟琳你紧张成这样~我已经很久没看到你呈现出这种状态了。”
　　“弧海，「始祖原体」-莉雅.罗曼，又称始祖章鱼。是我们头足类生命的起源，被我以及曾经的深海姐妹们统称为【母亲】，是仅次于疫主的存在。”
　　气球晃动，“哦！那就是等同于癌宫仅次于‘那个女人’的高桌骑士吧。”
　　“妈妈在海底近乎是无敌的，就算是现在的我也没有把握能赢她。”
　　气球回应，“海底……这可是陆地。
　　不过，我的目标可不是她哦！一旦这个女人找你麻烦，你可能需要自己解决哦。”
　　“暂时不与妈妈起冲突，本来我们就被僧院盯上，再惹上深海就更加麻烦了。”
　　说着，凯瑟琳的花轮眼瞳开始转动，系着气球的左手于胸前结印，口中念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随着一朵海花如发簪般于头部绽放，凯瑟琳的气息完全改变。
　　一旁住在树洞间的病者也感受到异常，当他们投来目光时竟隐约看到一尊怪异佛像行走于林间，甚至本能性地想要虔诚跪拜。
　　“老大，我们就暂时在这里吧，如果确认了有你的目标再深入。”
　　气球没有回应便代表默认，
　　凯瑟琳回过头看向风格不错的树屋，下一秒住在里面的病者便呈梦游状态离去，刻在树上的文字也变成了一张笑脸。
　　树屋设在高处，能一览周边大部分的情况。
　　凯瑟琳一个响指便构造出鲜花簇拥的椅子，坐在高处等待着日出。
　　当她目光扫视着内圈层的平房区域时意外捕捉到一位着装奇怪的病者，
　　而且以凯瑟琳的花轮眼瞳居然无法看透对方，只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热量，甚至让她有些流汗。
　　当她再次想要看清楚时，斗篷间的个体猛然转向。
　　对视瞬间，凯瑟琳果断闭眼，阵阵热气从她的眼皮间溢出。她的嘴角止不住上扬，似乎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哦！这不是……那位小朋友吗？居然独立了出来，还变得这么厉害。既然如此，这次的新月升起，大概率与威廉有关吧。”
　　时间流逝。
　　距离传闻的五天时间还剩最后十分钟，现在是晚上11：50。
　　行走于路浦周围的地底太阳全都蹲下沉睡，光源仅来自城外赏月者点燃的蜡烛，或者一些自发光装置。
　　这几天都吵吵嚷嚷的赏月者在此刻变得异常安静，目光全都注视着路浦城的上端。
　　轰！
　　一阵波纹荡开。
　　黑夜间似乎有着某个囊括逐渐出现，
　　由城市内部升起来的的东西同样呈黑色，以至于在黑夜的背景下几乎看不清，但部分具有高级夜视的病者已经大概看出了一些细节。
　　没有见证新月的惊奇，兴奋，
　　与之替代的却是一种惊恐与畏惧，
　　“这绝对不是月……”
　　一直都在搜寻凯瑟琳踪迹的‘妈妈’也停步下来，看向升起的物体而眉头紧锁。
　　被挂上小丑彩灯的树屋上，气球直接幻化出亚特的头颅模样，裂开几乎疯癫的笑容，
　　“哈哈！这是威廉那小子的新剧院吗？真是符合我的口味呢，居然能想到这样的点子，我还真有点小看他了。
　　所谓【新月的传言】该不会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吧？目的是想要在这里进行第一次公演，居然把我们都给骗过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
　　漆黑而巨大的球体渐渐升起，
　　当它与云层齐平时，球体表面渐渐溢出一种介于月光与金属银色的光泽，随着光线的照明，所谓的‘月’也逐渐显露真容。
　　月坑对应着眼眶、鼻子。
　　但嘴巴却有些不同，以软金属构成的嘴唇结构能如人类般自由活动，露出笑脸或是悲伤的表情，里面甚至还嵌着一排洁白牙齿。
　　更加诡异的是，‘月’的头顶还披散着黑色长发，每根头发都散发着阵阵恐惧的气息，这正是由马戏团帐篷拆分出来的「老板头发」。
　　与其说是【月】，更像一颗活头颅。


###第七百三十一章 初选
　　曾经旧世界的【月】犹如一尊球体璞玉，随时随刻都散发着寒气，所谓的月坑也被清澈流水所填平。
　　那些在日间遭到邪阳炙烤，或是有着痛苦经历的病者，待到暮色降临之时便可选择看向月亮，
　　那份来自月亮的寒意将让他们冷静下来，滋养他们的灵魂，甚至个别幸运儿还将感受来自银月女王的灵魂抚摸。
　　因此，旧世界的病者对月亮有着一种独特的感情，来到这里的赏月者更是如此，
　　可当前升上天空的东西却完全不是他们心中所想的月，甚至除了那一抹银色，根本就与月不搭边，
　　是另一种东西，是一种能够让他们感觉畏惧的东西。
　　也就在‘新月’升起的一刻，某种看不见的结界在周边十公里范围内形成。
　　一些感觉到欺骗的赏月者口中谩骂并将天上的东西以‘假月’相称，想要离开这片区域时却如同鬼打墙般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最终只得回到原地。
　　待到所有人慢慢安静下来，适应了这里的情况后。
　　挂在云层间的‘月’先是轻微晃动着黑发，随后它那张银色大嘴慢慢张开并开始吐露旧世界的语言。
　　传出来的话语带着一种虚空与讥笑感。
　　“非常高兴能有如此之多的赏月者齐聚于此，旧世界的‘月’已被抹除，相关概念需要等到世界感染完成后才能从隔壁世界得到补全。
　　因此，想要创造新月，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无法实现。但我们却可以创造一个类似于月，但又不是月的东西。
　　此星同样是在夜间升起，同样能够为大地带来月色光泽，只是大家对它的观感有所不同。
　　它名为【阴首（Yin-Head）】，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作为临时的‘月’来照亮旧世界的黑夜，直至世界融合。
　　而你们这批来到此处的赏月者，见证阴首的首次升空将获得一次晋升机会。
　　一次超越你们认知极限的机会，甚至能因此获得旧世界以外的力量。”
　　此言一出，大多数内心还残存恐惧之人纷纷变得兴奋起来，
　　因旧世界的规则封锁，很多机遇都因此抹除，想要突破开源都变得异常困难，更别说是那虚无缥缈的途径。
　　大部分病者都被困在某个阶段很长时间，甚至已经放弃，准备等到世界感染完成后再去找机会。
　　现如今，居然有机会落下，大部分病者都显得异常兴奋。
　　“当然，机遇并不会直接落在你们面前，你们只是获得了触碰机遇的机会而已。想要得到就必须拿出你们的本事，亲手抓住。
　　从现在起，在场所有的赏月者将被赋予一个新的身份-「演员」。
　　表演合格者将获得登月资格，成为被‘选中的演员’并获得非旧世界的力量，让你们不再受到单纯疫病的桎梏。
　　另外，你们还能前往阴首之上的真正剧院，见证一场完美表演。
　　具体要求如下，
　　【身份】：根据我阐述的故事背景自行拟定一套普通人身份，该身份与你们现在的身份必须不同，性格差异越大，后续的演员评分越高。
　　当然我会给你们一套模板作为参考，能力设定可别太夸张了哦，拟定身份不合适者将被直接淘汰。
　　【面具】：每个人将在现场制作一张符合身份的「面具」。
　　面具越是符合身份，符合你们在接下来节目中的演绎，得分越高。
　　另外，我这里还有几项卓越设计奖，那些面具设计出众者将获奖并直接获取登月资格。
　　【场景】：身份拟定完毕，戴上面具以后，你们需要面朝阴首，听着故事即可进入一个特殊的故事场景。
　　【演绎】：每位参与者都将根据你们的身份领到对应‘生活目标’或者说‘主线任务’，你们需要在24h内完成这项目标。
　　有些需要前往某个地方，有些则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有些则只需要坚持一定时间。
　　完成任务且全程没有展露本性，演绎优秀者将获得登月资格。
　　【主题】：恐惧，一定要注意，在你们扮演普通人生活时要留心身边的怪异现象与其它参与者，一旦惊吓值过度将中断表演而离场。
　　好了，接下来的一小时请根据模板设定身份，绘制面具吧。”
　　‘月’的表面开始映出一个个银色文字，正是身份模板，
　　要求所有人自降等级维持成普通人的模样且最多使用一种弱化的病症能力，且这份能力要尽可能符合角色身份。
　　随着‘月光’散落，所有人的手中居然自动出现「纸和笔」，甚至在纸张上还提前帮他们写好了开头。
　　“妈妈，我们要参加吗？”
　　眉心点缀着红色海水印记的莉雅.罗曼已经在动笔了，“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这么有趣的游戏，我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回去以后也不过是我们相互安慰而已。
　　说不定还能在游戏中偶遇离家多年的大女儿呢。
　　另外，我也想要登上这个假月去看一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弄出这么大的手笔。”
　　树林丛中，
　　亚特已然显出本体，一边咬着笔杆一边思考着要演绎什么样的角色。而凯瑟琳早已确定角色，已经开始制作面具。
　　……
　　路浦城内-公爵的城堡
　　站在大厅里的威廉，通过洛里安的授权，正隔空操控着假月与外面的赏月者交流，给出‘初选’的规则。
　　随着‘月光’扫过城外，所有参与者的样貌与身份信息也被传了过来。
　　就连公爵都来了兴趣，“来了不少有趣的人物。威廉，你能驾驭得住这种程度的表演吗？”
　　“有公爵你负责维系基本规则，我肯定能控制住。
　　这里面最麻烦的，无非就是亚特与弧海过来的女人，初选无所谓。等到最终表演的时候再陪他们玩玩，而且我需要确定【亚特】的立场。”
　　一旁的洛里安在看见小丑亚特居然也在时，面露难色。
　　即便他现在对比以前成长了不少，但依旧对这个小丑心有余悸，而且他很清楚，这个小丑大概率是冲他来的。
　　“威廉！”
　　原本躺靠的公爵猛然坐起，印着‘DU’‘KE’的门牙直接挡住他的全部视野。
　　“公爵。”
　　“像这样的合作仅限本次，而且我只会在这场表演游戏中保持中立与维系平衡。如果节目达不到预计效果甚至带来整个旧世界的负面效应，今后我将终止与你的一切合作，收回你优质客户的身份，相关的商品折扣也将不再存在。”
　　“知道了公爵！我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同时带来完美的表演，让您能够乐在其中。
　　另外，我还将通过这次表演达到一个【通知】的目的。
　　想来公爵你应该也是因为这一点才选择支持我的马戏团表演，不然以你的立场应该不会参与其中。”


###第七百三十二章 身份，场景与恐惧
　　咔~咔~咔
　　手掌间盘着类似核桃的物体，相互碰撞而产生杂音。
　　满是焦痕的手臂表面可看到轻微的肌肉与血管活动，
　　混在外圈层赏月区一个不太起眼的破旧小屋，浑身散发着灼热尸气的神秘人，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占卜。
　　可当他的占卜想要触及天上的阴首时，却被一股斥力弹回。
　　兜帽之下的面部满是焦痕，焦痕与焦痕间则通过「节点」进行连接，而这些节点正是一颗颗眼球，而且是被诅咒灼烧的眼球。
　　听闻月的传闻，千里迢迢从灯城赶来的神秘人，正是小葡萄.格瑞普。
　　离开威廉的身体后，他便踏上了寻火之旅，
　　相继在焦痕平原最低端的【大熔岩】，
　　公爵的商会，
　　永恒诅咒高原，
　　以及最近才去往的灯城得到四份邪阳柴薪，同时还在途中完成了所有尸体的觉醒并突破了特殊途径。
　　或许是因为柴薪间残存的邪阳意识，让格瑞普的自我意识受到影响，他不再将威廉看成‘宿主’，更加喜欢现在这样的独立身体。
　　此次过来，也是出于对月的好奇。
　　毕竟在曾经的旧世界，邪阳虽然压过银月，但两者均有着相似性。可惜眼前看到的并非月，而是另一种东西。
　　小葡萄的眼睛也是一眼就能看出【阴首】的头发与马戏团帐篷属于同一种材质，这一切自然与马戏团有关。
　　虽然还没有准备与威廉见面，但既然遇上这件事，格瑞普也认定是自己的命数，没有强行离开而是认真面对这场特殊的表演。
　　低头看向刚刚‘月光’扫过而形成的纸和笔，
　　格瑞普的第一眼居然没能看出问题，直到认真注视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不只是幻术，还有假月释放的某种气体以及一种类似梦境的场域共同影响产生的真实幻想效果。
　　纸和笔虽并不是实物，但效果却比实物更好，看似写在纸上实际是将身份模板直接‘写’入大脑。
　　这是月痕洛里安的新力量吗？话说，洛里安怎么与马戏团搞到一起去了，还是说，这个假月的创造者另有其人。
　　不想了，构建身份吧~待到登月之后一切都清楚了，也不知道威廉那家伙一个人过得怎么样。”
　　格瑞普根据故事背景与模板很快便写出自己的身份卡。
　　身份：【侦探】
　　能力：【第三眼】
　　情况梗概：隶属于路浦市眼睑私人侦探事务所，平日里接取各种调查类案件。为了赚更多钱，私下也会接取一些不符合法律法规，当地警探不愿调查的麻烦事件，甚至是一些不符合常理的超自然事件。偶尔也会出于人道主义去处理一些不起眼的小事，但事后又会后悔没挣到钱。
　　简单的人物卡制作完毕，
　　经过‘月光’的扫描合格后，又就在格瑞普面前生成一张带有数字编号的木制面具模具。
　　【71】，意味着格瑞普是第71个完成身份卡制作的，后续的表演也将以这个数字作为他的代号。
　　现场雕刻
　　格瑞普的掌心直接长出一种古怪的尸体骨刺，配合高精度的视觉进行精密雕刻，很快便刻出一张类人脸的面具。
　　唯一不同的是，木质面具的眉心处被设计了一个隐藏式的圆孔开关。
　　“需要被压制到开源以下的普通肉体状态，只能携带一种弱化的病症能力……不过也对，现场的赏月者等级间有着较大差异性，如果不加以限制光是凯瑟琳与那位亚特小丑就能将大部分人杀光。
　　而且凯瑟琳小姐的花轮状眼睛也是相当奇特，尽量在表演期间不与她接触吧。”
　　戴上面具的格瑞普静静等待着游戏开始，
　　现场不少赏月者因身份设定不合格，随着一阵光束降下而被剔除，
　　最终有781人获得参与资格，按照规则戴上面具，面朝天空中的【阴首】，
　　“接下来请放空你们的思维，尽可能不要在大脑间设置任何防线，听着我的故事你们将被正式引入另一个【路浦城】。
　　这是一座飘散着各种金属臭味的钢铁丛林，街道上也时常丢满着瓜子壳与烟蒂，住在这里的行人每日如行尸走肉般撑着伞，低垂着脑袋，毫无交流。
　　雨水似乎很可怜这座城市，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替这座城市清洗着灰尘，冲刷着街道。
　　由于人们被压得喘不过气，负面情绪每日都在堆积，在肮脏的床铺上滋生，在阴暗的角落里发芽，产生出来的恶念萦绕于城市上空，甚至开始慢慢影响人们的生活，开始撕裂这座城市所谓的‘规矩’。
　　而你们的故事就将从这座全新的路浦城开始。”
　　这时，来自阴首的话语有着略微停顿，由公开演说变成个人的指向性对话。
　　“71号，你将在自己的出租屋内醒来！桌面上不知何时被委托人放上了一份信件，你决定拆开看一看……”
　　嗡！
　　格瑞普立即感受到一阵光线摄入大脑，身体感觉向下沉没，不停坠落。
　　直到耳边听见‘叮’的一声响，像是金币落地的声音。
　　格瑞普猛然由脏乱的床铺坐起，牛仔裤与衬衣就胡乱丢在床尾，还剩半瓶的威士忌放于床头，屋内弥漫着袜子、皮鞋与酒精相互混合的臭味。
　　“嗯？！”
　　他猛然起身来到卫生间，发现由他制作的面具居然变成了一张真实人脸，眉心处有着圆圈状的疤痕。
　　想要动用疫病能力却发现大部分能力都被封锁，唯有眉心处能亮出些许的光斑，似乎能长出第三只眼。
　　“怎么做到的，居然连邪阳的诅咒都能压制~这场表演游戏的幕后有疫主坐镇吗？之前的那份金币声，难道是公爵？
　　既然我都被压制成这样，想必其他参演者也都一样。
　　看来，登月前的第一轮的初选都不能掉以轻心。”
　　格瑞普快速适应着眼前的身体，转而来到出租屋的客厅。
　　这里对比卧室要干净了不少，毕竟这里偶尔会接待一些私客。
　　他也很快发现摆放在桌面上的一封委托函。
　　就在格瑞普伸手拆开委托函，准备阅读上面的相关内容时。他的第三眼虽没有睁开，但还是有着微弱感知，感觉到屋内似乎还有着另一人。
　　扫眼全屋，却什么也没发现，只能继续阅读。
　　≮尊敬的侦探先生≯
　　由于昨晚敲门无应答，没能与您见面，只能选择以信件告知。
　　希望您能前往我的住宅，帮忙调查一下家里的异常情况，最近家里人总感觉有人在角落注视着我们，总感觉家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
　　但我们无论找来专业小队进行全屋勘探，还是让警察上门查看都没有结果。
　　希望您能亲自过来一下，如果能够帮忙解决这件事，我愿意以市场价的三倍报酬给到您。
　　≮费伦茨.伊顿，罗曼街07号A≯
　　格瑞普在阅读了委托函以后，再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与此同时，卧室卫生间居然还传来了水声。
　　将委托函叠好并收进裤兜，格瑞普小心翼翼回到卧室，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
　　水龙头的确在放水，可里面什么也没有。
　　就在格瑞普上前将水龙头拧上而重新抬头时，他猛然从面前的洗脸镜上看到了一团黑影飘在身后，模糊但危险至极。
　　『灵视检定中……是否启用「第三只眼」来增加检定成功率？若检定失败，第三只眼可能会受损。』
　　一股奇怪的声音在格瑞普脑袋里响起，
　　『不启用。』
　　『检定失败！你什么都没看到，甚至不敢去看。
　　漆黑之物虽然没有对你做什么，但那份漆黑的未知却让你品尝到了未知的恐惧滋味，心智受损，你迫切的想要喝酒来掩盖内心的恐惧感。』
　　格瑞普一个箭步冲出卫生间，抓起床头剩下的威士忌，猛然灌入胃部。
　　『因及时摄入威士忌，恐惧值消耗减半，目前个体恐惧值残余-【9.5】。』


###第七百三十三章 恐惧密度
　　格瑞普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尤其是近期收集柴薪期间更是见过不少可怕的东西，而且他本身还受到邪阳意识的影响，从来就没有感受到什么恐惧。
　　各种旧世界的畸怪病者都感受过邪术的可怕。
　　当前，格瑞普却感觉自己的心率飙到160，需要伸手按压心脏配合威士忌才能略微缓和。
　　刚通过镜面反射看到的黑影，即便没有看清，却能让他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绝不单单只是数值上的提醒，格瑞普能明显感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恐惧被抽走了。
　　“什么情况！这也是公爵带来的威压吗？
　　为什么只是一团黑色的东西就能让我这般恐惧？之前就算深陷地底熔岩都没有这般恐惧感……
　　公爵应该只是负责平衡才对，这绝对是恐惧马戏团的未知手段。
　　初选的压力就这么大吗？话说，如果我刚刚选择忽略卧室的水声或许就不会导致这种情况了吧？后续得更加注意一点，尽可能不要去触发这种恐惧事件。”
　　格瑞普没有急着出发，而是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路浦城’。
　　根本就不是印象中的路浦，甚至与旧世界的风格都完全不同，
　　路浦城与故事描述的一样，满是钢铁水泥堆出来的高楼大厦，雨水不断，各种烟囱耸立在城市的不同区域。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在撑伞，少许车辆在街道上经过，能够听到的只有雨声。
　　穿上鞋子，拿上雨伞，同时还带上那瓶剩余少许的威士忌。
　　另外还从办公桌最下面找到一柄左轮手枪，算是意外收获，佩于腰间便正式出发前往委托函落款所指的位置。
　　谁知，刚走出公寓就在过道上遇见一位衣着暴露，正在抽烟的金发女郎，最重要的是女人似乎认得格瑞普，主动伸手打招呼。
　　“71先生好久不见，今天需要让我陪陪你吗？”
　　“不用了谢谢。”
　　格瑞普果断拒绝，在他看来任何遇到的人都可能是病者伪装，登月的名额有限，完全可能出现互相抹杀的情况。
　　女人早已习惯被拒绝，也没有强求，继续靠在墙边吸烟。
　　格瑞普按下走廊尽头的楼梯按钮，
　　叮咚！面板显示为【13】时，电梯门开始慢慢打开。
　　不过，电梯里面的情况却让格瑞普一下愣住。
　　因为电梯厢内部也依靠着一位正在吸烟的女人，金发碧眼与之前过道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甚至连脸上的雀斑都丝毫不差。
　　格瑞普猛然转向身后，发现之前的女人依旧站在通道间，
　　两人的神态，动作甚至连手中香烟的品牌都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便是电梯里的女人只是瞥了一眼格瑞普，似乎并不认识他，同时还很不耐烦地说着：“到底进不进来的？”
　　又是一阵提示音在格瑞普的脑海里响起，
　　『真假鉴定，开启「第三只眼」可提高分辨成功率，但如果看到‘异’的真容可能会带来心理恐惧。
　　选择错误将遭到异的袭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是否启用？』
　　『启用！』
　　格瑞普并不喜欢赌博，这种50%的概率赌博并不划算。一旦死去必然会出局，甚至可能对他本尊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眉心处的圈状疤痕隐约透出眼的焦痕形状，视野间飘落着灰烬，画面变得更加清晰。
　　电梯里女人依旧以不耐烦的眼神看着他，
　　不过，当她看见格瑞普眉心映出的焦痕眼轮时一脸惊讶，甚至忘记抖掉烟灰。
　　眼前的女人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这就意味着身后通道间的女人大概率有问题！
　　在这里，格瑞普耍了一个小聪明，他没有回头去看，而是径直走进电梯并背着身体去触碰关门按钮。
　　直到电梯开始移动且身旁的女人没有异常，格瑞普才舒缓一口气。
　　『这样做就能既不看见，又能完成所谓的真假鉴定……这场游戏的「恐惧密度」还真高呢。』
　　就在这时，电梯里的女人一脸惊讶地问着：“请问，你是【异】吗？”
　　“异？我是一名侦探，你可以称呼我为【71】。”
　　“那你一定得到过神明的恩赐！赐予您这样特殊的眼睛，非常高兴能遇见您这样的人，我叫苏妮.韦克斯曼。
　　刚刚您是在看什么？难道我身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没事。”
　　“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最近路浦城到处都在出现怪事，就连我的一位好姐妹也断去联系好几天。
　　我准备赚够了钱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如果71先生需要的话，我可以上门提供服务，这是我的电话！”
　　苏妮拿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格瑞普倒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伸手接过。
　　电梯来到公寓一层，苏妮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似乎有什么急事，“今天我约了一位特殊客户，明天再打电话给我吧，期待我们的再次见面。”
　　格瑞普点了点头跟在对方身后走出公寓大门，
　　突然他想起一件事，他对这座阴首创造出来的‘新路浦’并不熟悉，正好可以问问这位刚认识的女士。
　　“苏妮小姐，你知道罗曼街大概在哪个方向吗？”
　　苏妮回过头，顺便将烟灰抖在地上，“罗曼街，有点远呢！你可能需要乘坐计程车过去，司机认识路的，祝你一路……”
　　“小心！”
　　格瑞普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危险，似乎有什么东西由高空落下，但两人相隔了数米远根本来不及拉拽对方。
　　格瑞普也是本能性地睁开第三只眼，看清了坠落物……正是与苏妮一模一样的「异」。
　　头对头相撞击！
　　啪！
　　鲜红与粉红色的液体溅落在格瑞普的面部。
　　之前还喜笑颜开的苏妮，现在却变成了一件‘血肉艺术品’。
　　由于撞击的角度完全垂直，受到高速冲撞的苏妮双腿劈叉，如坐桩般固定在地面，
　　两人对撞的头骨完全破碎，颈椎互相插进对方的脖颈而实现‘结合与固定’，看上去就像那种上下对称结构的花瓶，立在格瑞普的面前。
　　看着这样的画面，格瑞普立即拿出剩余的威士忌一口喝光。
　　『因及时摄入威士忌，恐惧值消耗减半，目前个体恐惧值残余-【9】。』
　　在酒精的作用下，格瑞普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与不适，捂着嘴巴果断离开现场。正巧一辆出租车路过，招手上车。
　　“去罗曼街07号A。”
　　司机没有回应，只是慢慢开动汽车。
　　开过整整三条街道，格瑞普体内不断逸散的恐惧感才终于稳定下来，视野回到当前时才发现另一个问题。
　　从出租车后视镜看向主驾驶位的司机时，对方居然没有脸。


###第七百三十四章 约定地点
　　“这……”
　　格瑞普被如此高密度的恐惧给整得无比难受，本能性地去摸裤兜里的左轮。
　　与此同时，又是熟悉的提示音传来。
　　『理智检定中……可选择使用能力「第三只眼」去窥探司机的真容，一旦窥探成功将使得理智检测的难度提升。
　　如果依旧能够检定成功，可获得‘特殊奖励’。
　　检定失败将导致双倍恐惧丢失，同时还将被司机载往危险区域。』
　　换作之前，格瑞普绝对不会冒险，稳扎稳打是他的风格。但刚刚发生的连环事件已然摧毁了他的心境，捣毁了他游玩这场演员游戏的乐趣。
　　“真是让人难受，这场表演已经不单单是演技检测这么简单，有点让人反胃！
　　大不了不玩这场游戏了，就算恐惧情绪被完全抽走，事后去找威廉强行要回来就行。”
　　借着空腹喝下半瓶威士忌带来的醉意，格瑞普直接睁开第三只眼，借着后视镜去窥探司机的真容。
　　灰烬落下，飘落在司机的无脸面容。
　　光滑如卤蛋般的皮肤表面被灰烬灼开，露出那皮肤下面的真实面容，
　　是层层内嵌的红肉凹坑，
　　每一层都镶嵌着密集的獠牙，
　　在那里面还盘绕着混乱而无定型的脑丝，
　　脑丝扬起，探出面部，慢慢生长于后排座位而簇拥于格瑞普的面庞。
　　后者则稳坐于座位，左轮枪已然上膛，随时准备一枪干爆司机的脑袋。
　　格瑞普全程瞪大眼睛，任凭这些脑丝在眼球表面刮动，内心被愤怒占据，在酒精的强化作用下活生生将恐惧压制了下去，无比坚定。
　　『检定大成功！你敢于直视司机的真容，敢于面对那无可名状的红肉深渊，你的勇气冲破了恐惧的牢笼，获得混乱的承认。
　　该司机成为了你的仆从，将在本场游戏的剩余时间为你服务。』
　　脑丝收回，只在面庞内部飘动。
　　“71先生，您的勇气让我倍感鼓舞！接下来有任何的需求，您都可以向我提出。不过，我的身体与这辆车捆绑在一起，无法离开车厢。”
　　“先送我去往目的地吧。”
　　“嗯。”
　　突如其来的检定成功让格瑞普有些意外，让他又拾起少许兴趣，尝试着继续玩下去。
　　雨粒敲击在玻璃窗户上，格瑞普看着灰蒙蒙的阴沉街道，目光所及很多人或者物都明显有问题。
　　随后又转移视线到司机身上。
　　“在遇到我之前，你在为谁服务？”
　　“当然是为自己服务了，我只是一位出租车司机，乘客一旦上车就需要支付费用。不过，什么样的‘费用’是由我定的。如果他们不愿支付，就会被我拉往一处无人之地，强制支付。”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是说我的脸吗？可能是因为我的胡思乱想吧……毕竟生活在这样一座毫无希望的城市里，每天挣得辛苦钱，先得被公司抽走一部分然后剩下的就得拿给儿子治病。
　　结果到最后，儿子还是死了，孩子他妈也跟着去了。
　　我在车上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有去医院，没有去认领尸体而是继续开车，不停地开，直到我的脸变成这样，直到我的身体与车融为一体。
　　我这才发现，我原来已经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需要继续替它服务。
　　您是第一个不害怕我，且敢于正眼看我的乘客，愿意继续接纳我的驾驶服务。因此，我愿意协助你度过眼下的难关。”
　　“谢谢。”
　　“您要去的罗曼街最近经常出事，一定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请赶紧给我打电话并站在街道边，我会第一时间里接您的。”
　　说罢，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格瑞普不太明白‘打电话’是什么意思，但为了符合人设也没有问出来。
　　看着名片上的数字他也想起了自己兜里似乎有一种机器也有对应的十个数字按键，拿出板砖似的金属造物，照着数字顺序按下对应的号码，
　　一声急促的铃声便在出租车内响起。
　　格瑞普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有这么便捷的物质，心中也大概率猜测这背后的策划者大概率与威廉有关了。
　　随着出租车拐入一条巷道，车窗外的景象由之前的钢铁丛林变成了视野开阔的别墅带。但街道上的人群也变得稀疏，甚至一两百米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最终，出租车停靠在一栋别墅前，前门挂有植被的铁栏上正好有着一块金属牌-「罗曼街07号A」。
　　隔着车窗看去，
　　别墅在雨水的长年冲刷下显得破旧不堪，隐约感觉在别墅二楼的卧室窗帘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这边。
　　既然是演戏，既然自己作为侦探接下了委托，自然要去看一看具体情况。
　　就在格瑞普刚要下车时，司机从车载冰箱里抽出一瓶全新的威士忌。
　　“你手中的酒瓶在上车时就空了，71先生~如果你不是用来敲人脑袋的话，最好换一瓶新的。”
　　“多少钱。”
　　“送您的，不过要特别提醒一下不要饮酒过度，否则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
　　随着格瑞普走下街道，身后的出租车瞬间加速驶离，百米居然不到三秒。
　　格瑞普扭头看去时，发现驱动出租车的并非只有轮胎，在底盘下面还有好几条古怪的人腿在飞速奔跑。
　　“有点意思……也不知道后续还能不能来点「大成功」，这样才有意思嘛。”
　　当格瑞普扭回头重新审视眼前的别墅时，来自二楼的窥探感更为直观，甚至能确定窗帘后面确实站着一个人。
　　格瑞普没有抬头，以免又触发什么危险事件。
　　他伸手按下前院门铃时，别墅的主人撑着雨伞走了出来，有些可疑的是雨伞拿得过低而完全挡住面容。
　　鉴于之前的遭遇经验，格瑞普也是故意倒退两步远离前院大门，以免那雨伞抬起来的一刻所展示出来的容貌根本不是人。
　　别墅的主人很快便来到前院门口，打开锁扣，于雨伞下招手示意站在路边的格瑞普赶紧过去。
　　全程依旧看不到脸。
　　“没想到三眼侦探还真愿意过来我这里，实在是太感谢了……快进来吧，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早点，想来你还没有吃过东西。”
　　格瑞普不为所动，“不知能否看一看先生你的样貌？毕竟最近城市里怪事太多，我们俩也算是第一次见面。”
　　“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哦，不过既然是侦探先生要求的话。”
　　雨伞上移，
　　一张略微粗糙但足够俊俏的脸庞展示了出来，
　　“威……”格瑞普本能性地想要喊出名字，但立即意识到现在正在演戏，“费伦茨.伊顿先生，我们以前似乎真的见过。”
　　“是吧？赶紧进来吧，小葡萄！”


###第七百三十五章 屋主与夫人
　　“你叫我什么？”
　　格瑞普一下愣住了，毕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听着这样的称呼，多少还是有些怀念，而且他也有很多事情想要说清楚。
　　“我什么也没说，71先生应该是听错了吧？外面下雨，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嘎吱~锈迹斑斑的门轴摩擦作响。
　　浸湿的雨伞被收纳于门口竖桶，
　　有些奇怪的是，这栋别墅内部给人的感觉比较压抑，远没有外部看上去那么大，
　　更像一种日式别墅，没有开阔的大厅，进门只是一条笔直玄关以及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时，
　　一位戴着面罩的白发女人从玄关尽头的房间走出，仅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毛衣下端遮住半数的大腿，显得修长且白皙。
　　“这位是我的夫人，洁西卡。
　　她因为患有一种传染病，需要随时佩戴口罩，希望侦探先生不要介意。只要您能帮忙找出屋内的‘窥探源头’并予以清除，我愿意支付五倍甚至更多的价格。”
　　“行。”
　　格瑞普上下打量着这位戴口罩的银发女士，确定他以前从未见过。不知为何，看久了对方总感觉略微有些牙疼。
　　在白发女人的带领下，一同前往客厅用餐。
　　不过，在格瑞普脱去鞋子走上玄关的木地板时，‘窥探感’突然袭来，他猛然看向通往二楼的阶梯，
　　并没有看到任何鬼影，而是在阶梯尽头看到了一根勺子，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根勺子，格瑞普却有一种要被挖掉眼睛的感觉。当格瑞普仔细看去时，光滑的勺子表面反光，似乎映出阶梯上面的二楼站着黑发遮面的女人。
　　再一晃眼，勺子已然消失不见。
　　不安感在体内弥漫，但是……眼前威廉的出现却让格瑞普更加在意，更多是在猜测威廉出现的用意。
　　不过，既然威廉没有表态，他也就继续维持着自己设定的侦探身份。
　　客厅与餐厅挨在一起，餐桌上摆满着丰盛的食物。
　　格瑞普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四处观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选择坐下，而且一眼就发现他眼前的三明治里面夹着一根头发。
　　不过，头发是黑色的，
　　而威廉扮演的屋主人与他的夫人都并非这个发色，出于安全考虑格瑞普暂时没有进食，而是先与两人聊天。
　　“话说，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位住吗？”
　　“没错，夫人她身体不好，我们就没有要孩子了。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但从三个月前开始就频繁遇见怪事。
　　我之前在一家钢铁厂担任技术顾问，大部分时间并不在家，最开始发现问题的是我夫人。
　　她在洗澡的时候总感觉浴帘后面站着一个人。
　　我最开始以为只是最近经常报到一些恶劣新闻，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多少有些精神紧张，于是便请假回来陪她一段时间。
　　可当我待在家里时，也感觉到了这份异常。
　　在我洗澡的时候，也感觉浴帘后面有人，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窥探感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床底、衣柜、沙发后面或者是窗户上。
　　直到有一天真正出事了。”
　　‘威廉’扮演的屋主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拉着‘夫人’入座，喝着泡有玉米片的鲜牛奶开始讲述怪事。
　　“两周前，因为长期的窥视感让我睡眠有些不好。
　　有一天早上六点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了，想着去晨跑放松一下，后面又正好路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于是坐在里面休息并吃了点东西。
　　时间来到八点的时候，我突然想起夫人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有些害怕便给她打去一个电话。”
　　说到这里时，威廉犹如一位贴心丈夫紧紧抓住夫人的手背。
　　“结果电话那头传来颤音，夫人说我就睡在他的旁边，保持着侧睡的姿势，看不到脸……
　　听到这里，我立即以最快速度赶了回去。
　　可当我回到家时，夫人已经被吓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以后，精神就持续不太稳定，我便辞去工作一直陪着她在家里。”
　　“为什么不搬家？”
　　“这里已经是我们的第三个家了，而且就连我们在医院病房时，窥视感依旧不会消失。窥视我们的东西并非寄宿在某个房屋里，而是在窥探我们俩。
　　我们已经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用。
　　前几天意外从一份普通报刊的角落看到您的信息，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找上您。可惜登门拜访时您没有回应，大门也没有锁。
　　我便擅自将信件放在桌上，替你锁门后离开了。”
　　说完，威廉也是咬下一口三明治，里面似乎也夹着一根黑色头发。
　　格瑞普看在眼里但没有直说，“行，大致情况我知道了，今天先给你们家做一个全屋检查，如果没有发现再考虑别的方法。”
　　当格瑞普准备起身检查时，
　　啪！他的手臂被桌对面的威廉猛然按住，力道之大，被按压的手臂隐隐作痛。
　　威廉裂开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71先生不喜欢我夫人准备的食物吗？你似乎连一口都没有吃呢。”
　　“我不太喜欢吃早餐，空腹来一瓶威士忌能让大脑更加轻松，能有效提高我的侦查。如果可以的话，这些东西待会儿让我打包回去当作夜宵如何？”
　　说罢，格瑞普将刚才出租车司机送给他的威士忌摆上桌面，威廉这才慢慢松手。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不太了解您呢……空腹喝酒对肠胃可不好呢，还会大幅增加肠胃癌症的概率，普通的肠胃疾病就更不用说，会让你的身体产生异味。”
　　格瑞普摊了摊手，“在这样城市里活够了就行了，没必要活得太久，一旦我确定自己是癌症，立马我就找上一栋高楼体验一番醉酒状态下的坠楼感，看能不能直接跌入那酒酿的地狱。”
　　“71先生果真有趣，难怪会被神赐予这样的【眼】，接下来的时间就麻烦你了。全屋各个区域都不作限制，随意搜索，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们。”
　　“那我先去二楼看看。”
　　格瑞普离开客餐厅，在玄关处略微停步。
　　其眉心的「第三只眼」猛然睁开，透视墙面去观察正在用餐的威廉与他的夫人，
　　威廉没有使用餐具，而是采用手抓进食。
　　夫人则坐在一旁，用刀叉切割着食物，由面罩下端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这种反差较大的场景看起来略显诡异，
　　但考虑到威廉对应的屋主人，放弃高薪工作在家陪伴妻子且一直背负着窥探的精神压力，倒也能够理解。
　　『不知道威廉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东西，明明喊了我的名字却依旧持续演戏，他是想要借着演戏向我传递什么东西吗？还是说在故意考验我。
　　越来越心机了啊……』
　　格瑞普思考期间已然踏上二楼阶梯，可还没有完全走上去时，
　　咯咯咯~
　　阵阵低沉嘶哑，从喉咙深处传出的气泡声从上端传出，前方似乎有什么人将要从楼梯转角处向外爬出。


###第七百三十六章 勺子
　　『遭遇突发事件，请选择检定方式』
　　1.理智检定-检定成功将直面未知个体，不扣除恐惧值。
　　2.敏捷检定-检定成功可离开楼梯，回到玄关。
　　3.力量检定-检定成功可摧毁当前楼梯，阻断事件的发生。
　　“又是这个声音……”
　　不知为何，格瑞普从见到威廉开始，内心就莫名有些烦躁。
　　当前也是跟随自己所扮演的侦探这个角色的性格，迅速想出一个不属于检定方式以外的手段。格瑞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有回应脑海间的提示音而打开威士忌喝了一口让酒劲上头。
　　一个纵身起跳，抓住二楼边缘的扶手，直接翻了上去。
　　本应该在楼梯拐角处的交汇被直接略过，
　　站在二楼玄关再次看向楼梯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可怕的气泡音也完全消失。
　　“果然，我完全可以做出更好的抉择……脑袋间响起的话语更像是‘定向剧本’，示意个体在某个节点该如何选择，从而呈现出戏剧效果或者说恐惧效果。
　　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像在酒店里遭遇的金发女郎那样，自以为躲过一劫实际上事件根本就没有结束。”
　　就在这时，提示音再次传来，只是这一次的话音语调不再标准，更像是某个人在说话。
　　『你居然不按照‘旁白’来行动，这样可是会降低演出效果的，下一次可不能玩这种小聪明了哦。』
　　格瑞普没有理会，认真审视起二楼的状况。
　　上面共有四个房间，
　　一个卫生间，
　　一个是夫妻二人的主卧室，
　　一个是书房兼杂物间，
　　一个是夫妻二人曾经为未来小孩准备的儿童房，当前也被当作杂物间来使用，
　　格瑞普大致扫视所有房间的情况，
　　谁知，第一眼就让他发现问题，目光扫过卫生间时发现里面的浴缸龙头没有关紧，浴缸内部已然注满着水。
　　最主要的是水面还飘着不少黑发，与之前夹在三明治里的应该相同。而浴室墙角的瓷砖也沾染着少许难以擦去血渍。
　　“先看看别的地方吧，别又遇上什么需要抉择的麻烦。”
　　来到主卧，宽敞的卧室为黑白色调简洁而干净，床头，墙上都挂着夫妻二人的照片，
　　床头柜摆放着较为复杂的药盒，其中大部分为神经抑制药。
　　格瑞普也没有顾忌什么对衣柜进行翻找，发现里面同类型的服装有很多，并且还有大量的口罩，似乎夫人每天都需要多次更换口罩。
　　另外，三眼的敏锐洞察力还意外发现衣橱顶端有着一条通往阁楼的暗道，只不过被完全上锁需要用到钥匙。
　　离开主卧后又前往书房，
　　同样十分整洁，书柜里面也放置着大量与屋主人工作相关的工程类书籍，以及一些生物学、医学的书籍。
　　格瑞普随后转身来到靠窗的书桌处，通过刚开封的墨水，以及桌角边缘的磨损痕迹能大致判断出屋主人使用书桌的频率应该很高。
　　不过，书桌抽屉同样被上锁，通过「第三只眼」的透视发现里面放着一本厚质笔记本，同时还插满着笔记便条。
　　就在格瑞普想要开启抽屉，取出里面的笔记本时。
　　原本应该随手关上的书房门，正以匀速开启且没有半点杂音，一道黑影正站在门口，瞪大着眼珠子。
　　格瑞普也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后的窥视感，立即摸向腰间的左轮枪，准备在转身瞬间而拔枪射击。
　　扭步转身，
　　当格瑞普看清门口的黑影时，手掌也慢慢从腰间移开。
　　站在门口的并非鬼怪而是屋主人威廉，对方也是一脸亲和地笑着说道：
　　“71先生，之前忘记给你说了，我由于辞去工作而变得很闲，每天有一部分时间都在书房里度过，试着看一些生物、医学方面的书籍让自己更能了解我家夫人的病症。
　　抽屉里的是我学习用的笔记本，里面全都是这方面的资料，你如果需要查看的话，我现在就替你打开。”
　　“不用，侦探的好奇心而已，既然知道了里面是什么就没必要打开了。
　　话说，你们这栋屋子应该还有一个阁楼空间吧？”
　　格瑞普指了指天花板。
　　威廉以右拳敲于左手掌，“侦探先生果然洞察力惊人。
　　我们买下这栋屋子的时候就有阁楼，以前被原主人作为储物空间。
　　但对于我与夫人两个人而言，因为没有小孩，那间儿童房用来做储物间就足够了，根本用不上阁楼便选择封了起来。
　　如果侦探先生觉得有必要看一看，这里是钥匙，您的话应该能找到入口吧。”
　　说着，一把黄铜钥匙已然落在格瑞普手中。
　　“话说，格瑞普先生从刚才到现在有感觉到窥视感吗？”
　　“没有。”
　　威廉的眼神略微一变，“哦~好的。那我就不打搅您的调查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随着威廉的离开，格瑞普看着手中的钥匙，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几分，整个人也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威廉这个家伙到底想要搞什么东西……』
　　拽着钥匙再次来到主卧室的衣橱，黄铜钥匙与锁孔完美匹配，
　　咔！推开通往阁楼的暗板时，没有任何灰尘的掉落，这让格瑞普的神经进一步绷紧。
　　“明明说的是没有用过阁楼，但上面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左轮枪抓在手中，小心翼翼撑起身体来到阴暗漆黑的阁楼区域，眉心的三眼早已睁开。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空荡荡的阁楼内什么也没有，不过能在阁楼地板上看到一些手指甲留下的刮痕，甚至是牙齿啃咬的痕迹。
　　“那是……铁链？”
　　格瑞普很快注意到阁楼的墙角，那里居然用螺丝固定着束缚所用的铁链，当他试着靠过去时。
　　咔！身后的暗板猛然关上，甚至还有上锁的声音。
　　他立马以最快速度返回，可依旧是慢了一秒，出入口被彻底封死，漆黑的阁楼变得无比寂静。
　　就在格瑞普准备呼喊屋主名字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截然不同的窥探感，同时还响起阵阵来自喉咙深处的气泡声。
　　咯~咯~咯
　　格瑞普猛然转身，发现之前空无一人的墙角铁链处居然多出了一位黑发女人。
　　她的手腕有铁链束缚而留下的红印，
　　黑发遮面而无法看清样貌，
　　突然间，她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翻转手肘而疯狂爬行，仔细观察还将发现女人的手指甲全都没了。
　　『理智检定中……』
　　提示音也在此刻传来。
　　格瑞普直视着爬来的扭曲女人，迟迟没有扣下手中扳机。直到对方爬到面前，将垂落的黑发扫在他的鼻头，零距离面对面。
　　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闭眼，也没有开枪。
　　『你敢于直视眼前的扭曲之物，并且做出了正确的抉择，没有攻击对方且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恶意。
　　眼前的恶性聚集体不再将你视作敌人，检定成功。』
　　提示音结束，
　　女人依旧贴在格瑞普面前而发出诡异的喉咙声，随着她脖颈间有什么东西蠕动，一根勺子从嘴里吐了出来。
　　叮！
　　勺子撞击在地板时，眼前的女人消失不见。
　　这根勺子正是之前格瑞普刚踏进这栋别墅时在楼梯处见到的东西，再次的出现足以证明这件道具的重要性。
　　隐匿于别墅间的‘窥探者’执意要展示这件物品的目的是什么？格瑞普的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第七百三十七章 真相
　　格瑞普拾起地上的金属勺子，意外发现勺子端头似乎被打磨过，异常尖锐，完全可以当作刀具来使用。
　　与此同时，提示音于耳畔响起。
　　『恭喜你获得隐藏奖励，「窥视者的勺子」，这柄勺子由恶念构成，可在意识与实物间进行转化。』
　　“恶念……又是威廉在表演场景中虚构出来的概念吗？”
　　格瑞普注视着手中的勺子，摆弄了半饷也没能实现所谓的转化。
　　当他试着去理解‘恶念’，在脑海间回忆一些糟糕往事而想要杀人时，手中的勺子立即拆散成暗淡粒子而收纳于手腕间。
　　他甚至能感觉有一根亦虚亦实的勺子就嵌在手臂内，
　　“嗯？这种真实幻象也未免太真实了吧？等表演结束一定要找威廉问个清楚。”
　　格瑞普大概搞清楚如何操控勺子后，立即趴在阁楼唯一的出入口一阵呼喊，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果断拿出左轮枪对准暗格锁扣的位置。
　　啪！
　　子弹射出，摧毁外部锁扣。
　　就在格瑞普准备离开阁楼时，嗡！一阵耳鸣声并伴随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他猛然瞪大「第三只眼」，这才发现漆黑阁楼的地板缝隙不知从何时开始，正在溢出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
　　“趁着还有意识我得赶紧逃离这栋别墅……只要我能从主卧的窗户跳出去，落在大街上，就能叫出租车司机接我离开，这是唯一的逃生路线。”
　　司机的电话号码已经拨出。
　　格瑞普从阁楼暗道间滚落出来，重重摔在主卧地面，强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向窗户。
　　这具普通人的身体实在难以抵御这种催眠气体，踉跄来到窗户时却发现早已上锁，想要逃出去只能强行撞破。
　　不过，隔着窗户清晰看见等在下面街道边的出租车，格瑞普立即重燃信心。
　　先拿出手枪将窗户玻璃射出一道小孔，咬紧牙关拿出最后一丝力气，
　　当他准备起跳时，系统提示音再度传来。
　　『力量检定中……』
　　格瑞普已然起跳，但药效已经作用于全身，后劲不足！身体只是略微前倾，根本就没能跳起来。
　　撞破玻璃以后，没能如预想那般飞出去，而是半截身体向外栽出。
　　几乎是贴着墙面垂直落下，落在别墅的院落内。
　　啪！
　　『检定失败，你尽管意志坚定拿出了所有的力气，但血液间的药物分子却阻断了肌肉的运动。你直接栽倒了出去，摔在院落内。
　　满脸扎满着玻璃碎片，右腿也被摔断，你的脑袋犹如一团浆糊，恶臭又难闻！』
　　面部与腿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让格瑞普意识尚存，依靠着最后的本能向宅邸大门爬过去。
　　出租车司机也是将副驾驶的车门完全敞开，面部溢出的脑丝飘动着，不断向格瑞普招手，显得十分焦急。
　　眼看就要爬到大门时，
　　格瑞普陡然发现一道人影覆盖住了自己的身体，有人正站在他的身后，那人的手中还持着一柄棒球棍。
　　“不……”
　　『敏捷检定中……大失败！你现在的状态导致敏捷值降低为零，失败率为100%，你只感觉后脑勺传来一阵强烈震动，大脑宕机。』
　　格瑞普奋力伸手想要爬向出租车，当！后脑勺传来清脆的响声，瞳孔瞬间放大。
　　……
　　随着一阵白光渗透眼皮，让下面的眼瞳慢慢聚焦时，格瑞普逐渐醒来。
　　他已然落在手术台上，双手双脚已被牢牢固定，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褪去，视觉还有些飘忽不定。
　　不过，随着第三只眼的睁开，格瑞普也迅速看清眼前的情况。
　　屋主人与他的夫人也在这间屋，
　　扮演主人的威廉更是换上一身白大褂并戴上橡胶手套，手中还有一柄锋利的手术刀。
　　而戴着口罩的夫人则坐在手术台旁的小桌前，上门还摆放着空盘子与刀叉。
　　“不愧是侦探先生，这么快就醒来了！真是可怜呢……如果能晚一点醒来的话，就能够少受一些罪了。
　　十分抱歉我不能给你继续注射麻醉药，否则会影响你的器官与血液质量。
　　在这里，我与我的夫人需要先向您道歉，是我们欺骗了你！不过，也是你自己选择上门的，所以这也算是你的命运。
　　我的夫人患有绝症，早应该在半年前死去。
　　但是我不甘心，我开始阅读大量的生物与医疗书籍，尝试寻找方法……最终被我找到了一个真正有效但却略微残忍的办法。
　　那就是【吃】。
　　我们人类本就是自私的物种，为了降低自身熵值的增长速率便不断摄取各种食物。
　　患上病症能进一步提高熵值的增加速率，提前带来最终的死亡，为了降低就必须食用更为优质，更为纯粹的食物。
　　所以，待会儿我们会在您清醒的状态下进行‘能量转移’，
　　可能会很痛，你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多次昏厥，但请您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们大概会分四天完成这个过程，期间你会被关在阁楼，我相信您的毅力，一定要坚持住！侦探先生。
　　在你死掉以后也最好不要存有恶念，不要化作‘窥视者’在暗中注视着我们，否则会让我们很愧疚的。”
　　威廉洋溢出一种极度变态的表情，手掌已然握紧手术刀，准备由大腿处开始片肉。
　　“费伦茨.伊顿先生。”
　　“哦？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侦探先生？”
　　“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真像……”话音刚落，格瑞普手腕的绷带已被某种利器切开，右臂上摆，抓着勺子以迅雷之速猛然上插。
　　勺子边缘精准插进威廉的眼眶，同时还伴随着手腕的扭动。
　　啪！威廉的视野一侧视野瞬间被鲜红覆盖。
　　“啊！”
　　威廉捂住血流不止的眼睛，一声惨叫后立即抓起手术盘里的颅锯劈砍过来。
　　三眼，开！
　　『能力检定……成功！你的三眼扰乱了对方的视觉。』
　　颅锯挥动的路线发生偏移，落在金属手术台上，溅起火星。
　　格瑞普借此机会割开另一只手的绷带，以腰腹力量猛然坐起，将手中的勺子一把插进威廉的气管。
　　右臂发力，用力一扯！
　　唰！
　　气管、颈动脉、声带全都被切断，
　　还有大量的碎片被拉拽出来，泼洒在地。
　　威廉捂住被割开的喉咙，身体重重倒在地上，他没有憎恨格瑞普，而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向着妻子爬过去。
　　最终倒在妻子所坐的椅子旁边，瞳孔扩散。
　　格瑞普大口喘息，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的意识完全清醒。
　　他坐在手术台上继续警惕着夫人，可对方并没有任何威胁，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过来，而且看向脚下丈夫，唾液已然将口罩浸湿。
　　格瑞普看着这一幕不禁反胃，一缕恐惧又被抽离身体。
　　切开脚踝的绷带，拖拽着断脚慢慢爬出地下室，
　　司机依旧等候在门外，爬上车，大口灌着威士忌……随着汽车引擎的发动，终于离开委托人的宅邸。
　　或许是体内残留的麻药，或许是饮酒过度，格瑞普在后排渐渐睡去。
　　待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然是在一处中世纪装修风格的房间内，
　　威廉正笑眯眯地坐在床头，
　　“你醒啦！”
　　格瑞普如应激反应般坐起，拿起床头的灯具直接砸了过去。


###第七百三十八章 重逢
　　呯！
　　公爵城堡响起一阵物件破碎的声音，同时还伴随着城堡整体的升温。
　　金面具第一时间便赶往事发地，只见戴着纯银单边眼镜的威廉已经被完全砸进墙体，同时还伴随着半边脸的邪阳灼烧。
　　而躺在床上的则是一只彻彻底底的邪阳眼尸。
　　1.面容燃烧、布满焦痕，每颗作为节点的眼睛都在燃烧着火焰。
　　2.左侧身体保持着人形，右侧身体则完全异化，长出整整六条长短、粗细不同的胳膊，布满焦痕，共同持拿着床头扯下的金属台灯。
　　3.被六只手同时抓住的金属台灯也跟着发生变化，焦痕蔓延上去使得整个台灯受到柴薪的诅咒，或是被某种咒术影响而发生「强制病化」。
　　无机物的病化相对较慢且成功率偏低，当前的台灯却在一瞬间被转变，成为一件病化兵器。
　　灯罩消失，
　　原本的灯泡也跟着炸裂，
　　与之替代的是一种诅咒焰火在灯柱上面燃烧，
　　结合下面那六只结构不同，不属于同一个人的手臂，仿佛感觉有着万民在共同举着火把，要将世间的阴暗所驱散。
　　“邪阳载体！”
　　金面具瞬间就估算出风险值，也判断出床上的邪阳载体精神状态很有问题，有较大可能一把火烧掉房间，甚至对公爵城堡都会产生不可逆的破坏。
　　一发弹指！
　　指尖能看到一粒黄金液体笔直飞向小葡萄的面部，只要附着上去，就能瞬间形成黄金面具并予以镇压。
　　速度快于子弹且不容易被注意的黄金液体在靠近的瞬间，
　　小葡萄面部的眼球居然有一半快速转动过来，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黄金液体就在空中沸腾并蒸发。
　　就连站在门口的金面具都感觉到一股蔓延全身的灼烧感。
　　就在金面具准备拿出真本事的时候，
　　威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深陷表演的角色，的确能表示一个人的演戏足够认真，但却不能被称为一位专业演员。
　　真正专业的演员应该懂得区分演戏与现实，这里是现实哦，我可不会切掉你的肉。
　　欢迎回来，小葡萄。”
　　话语掺杂着癫脑病毒，犹如波纹般直达小葡萄的大脑，强制平复其紧绷的精神状态。
　　渐渐的，
　　灯柱上的火焰暗淡而消失，
　　持拿灯柱的六只尸体手臂也慢慢收回，变成正常的右臂结构，
　　格瑞普慢慢由床上坐起，戴上兜帽以遮蔽自己这副恐怖的焦痕多眼面容，
　　呕！从身体内呕出四颗造型各异，如同核桃般皱褶干瘪的「尸眸」，盘于手中，通过这种形式来稳定心绪。
　　的确，
　　他依旧沉浸于之前的演戏，
　　甚至还下意识的瞥向自己在戏剧间断掉的腿足，随后又抬头看向威廉，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纯粹的变态。
　　与此同时，
　　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正是刚从表演间脱出的牙医洁西卡。
　　一看到白发戴口罩的女子，格瑞普又立马应激，感觉自己要被对方吃掉似的，开始在掌心凝聚诅咒火焰。
　　“小葡萄，这位是来自【牙馆】的洁西卡小姐，在刚刚的戏剧中扮演我的夫人，实际上只是队友关系而已。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可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介意。”
　　威廉看得出格瑞普受影响较深，便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先行离开，仅留他们俩在这里。
　　咔！
　　房门落锁，格瑞普这才慢慢缓和过来。
　　啪啪啪~威廉一边鼓掌一边向着床头走去。
　　“不愧是小葡萄，表演天赋果真不错，从头到尾都沉浸于一位酗酒的侦探视角。而且在我设计的关卡下也顺利通过，欢迎加入我的剧院。”
　　鼓掌结束已然来到小葡萄面前，
　　威廉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话说能不能将我脸上的邪炎给收走，烧得好疼啊。”
　　格瑞普面部的眼球一转，灼烧脸颊的邪炎立即收回眼珠。
　　随后，在格瑞普的面部张开同样布满着焦痕，甚至有灰烬飘出的嘴巴，一颗核心眼球含在其中，吐出干瘪的话语。
　　“威廉，这场以路浦为场景的演出除了结合洛里安的力量外，还有什么东西融合在里面吧？否则不可能对我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我现在都有些难以遏制体内的负面情绪，想要将你当作变态食尸鬼而杀掉。”
　　威廉轻描淡写地说着，“没错，你感觉到的不适感，正是我这场公共演出想要传递的重要信息。
　　「恐惧回收」只是马戏团的工作，我想要借此机会向旧世界通报一件事情。”
　　“什么事？”
　　“真正的危险正在袭来，正是小葡萄你感受到的那份恶。
　　这场演出之所以会如此深入人心，之所以能让个体感觉不适与负面情绪的增长，正是因为我用了这个东西。”
　　说罢，一本故事书直接扔向小葡萄，后者本能性地挪开身体，让书本落在床铺上。
　　即便没有看到书本间的内容，小葡萄依旧能感受强烈的【恶】，
　　他体内的邪阳柴薪更是自发性燃烧来驱散这种恶念的影响，
　　甚至在小葡萄的余光间，隐约看见房间的墙角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出现，对方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根勺子。
　　当看清余光捕捉到的女人时，即便是现阶段的小葡萄依旧感觉无比危险。
　　唰！威廉伸手一招，故事书便回到他的手中，女人也消失不见。
　　“威廉，刚刚那是！”
　　“世界之外的威胁，远超过我们经历过的危险……”
　　“世界之外……你已经开始接触了吗？等等！”
　　逐渐冷静下来的小葡萄这才突然注意到威廉的‘异常’，注意到他右眼佩戴着特殊的银质眼镜。
　　对眼睛特别敏感的小葡萄终于意识到了威廉口中的‘威胁’是什么意思。
　　“威廉，你的眼睛！！！”
　　“一颗眼睛换来这本书以及全新的世界认知还是值得的，毕竟大部分人都根本没法活着回来。
　　好了~小葡萄你可以先跟我下去吃点东西，目前还只是节目初选而已，到时候我们还将‘登月表演’。
　　顺便让我好好了解一下你目前的病症状况。”
　　在威廉的邀请下，两人相继走出房间，前往城堡的用餐区域。
　　也就在下楼的过程中，走在后面的小葡萄始终处于一种情绪纠结的状态，似乎在考虑一件非常重要，非常难做出决定的事情。
　　当完全走下楼梯时，小葡萄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缺失的只是眼睛，或许我……能帮你填补上。”
　　威廉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小葡萄，在演戏过程中我大概能够看出，现在你的早已习惯独立生活，恐怕已经难以适应曾经那种寄生于我的状态。
　　想要填补概念绝非易事，你很有可能永久性与我捆绑在一起。”
　　“嗯……”


###第七百三十九章 洛里安的担忧
　　【餐厅】
　　威廉，洁西卡与格瑞普三人在这里用餐，金面具则作为服务员在一旁监督。
　　摆在格瑞普面前的是一大份葡萄盛宴，材料均来自商会，他独立一年多时间里基本没有怎么吃过一顿好的，当前也是大快朵颐。
　　在格瑞普进食期间，戴着口罩的洁西卡会时不时看过来。
　　虽然已经分清现实与演戏，但他依旧有些忌惮，尤其是透视口罩看到洁西卡那张缝合大嘴以及嵌满嘴巴的牙齿，更是感觉对方会吃掉自己。
　　威廉的声音突然传来，“洁西卡小姐作为医生非常好奇你的身体，她已经帮我体检过一次而且还给予了不错的意见，小葡萄你真可以试试。”
　　谁知，还不等小葡萄回应，洁西卡却先说了：
　　“邪阳载体，你的身上融合着至少四块规模不小的柴薪，这样的身体就算给我体检也无法完美检测，搞不好还会沾染诅咒。
　　只有前往【牙馆】，借用里面的古老器具才可能完全体检。
　　而且你用于收纳柴薪的‘基底’很有趣，看上去虽然是‘尸身’但这些尸体似乎都很有来头，而且全部取自于另一边世界的特殊人类。
　　每一具尸体对应的人类都很有天赋，尤其是在【眼】这个领域，通过眼来承载形状类似的邪阳，真是不错。
　　好厉害啊，威廉你身边居然有这样的人物。能够如此顺利地承载邪阳，旧世界恐怕找不出五个人。”
　　听着洁西卡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格瑞普内心对这位女士的防线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洁西卡嚼了嚼牙齿，“不过……承载邪阳不仅仅会遭受肉体的压力，还有精神的影响。每一块邪阳柴薪都能诅咒路过者，更别说将这样的东西塞入体内。
　　虽然你目前看起来还好，但一直收集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被占据人格，一定要小心。”
　　“嗯。”格瑞普自然很清楚对方话语的意思，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了，甚至现在都能在耳畔听见邪阳的低语。
　　将餐盘内最后几颗葡萄全部送进嘴巴后，格瑞普也是瘫倒在座位上享受这少有的休憩时光。
　　“话说，怎么没看到洛里安这家伙？”
　　“他在操控着假月，维系着万人规模的幻境。”
　　“他不会这么老实帮你办事吧？你们做了什么交易吗？”
　　“那是肯定的，洛里安这家伙至少在表面上绝不会吃亏。我与他进行了交易，他目前作为外聘专家协助我的表演，另外他也能在这些参演者内进行甄选，选出一些能够留在月球上进行改造与工作的特殊病者。”
　　“改造？”
　　“还记得你在表演期间遇见的出租车司机吗？他的感觉应该与其它恐惧因素不同吧？洛里安那边的情况大概是这样的，和加隆有关……”
　　小葡萄以前跟着威廉接触过加隆及其背后的异世界，一番解释后也大概知道了情况。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啊。话说，这场初选游戏还会进行多久？”
　　“跟我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用餐结束后，众人直接乘坐城堡内部的升降梯前往最顶端。
　　一副旧世界从未有过的奇观正在眼前发生，
　　那犹如人头般的假月-「阴首」正悬于顶空，随着嘴巴的一张一合，一呼一吸，便有大量的恐惧丝线从城外飘来。
　　那些坐于城外，头戴面具的赏月者们保持着端坐姿态，恐惧丝线正从他们的七孔间溢出。
　　但也有极少数人全程没有恐惧反应，甚至还有一个人乐于其中，
　　小葡萄的眼睛也很快定位，看见了与凯瑟琳一同坐于树屋间，戴着一张小孩面具的亚特，时不时还会发出一些瘆人的笑声。
　　“首席小丑……这家伙完全像是在玩一样。”
　　威廉解释着，“亚特本来就是旧世界少见的极恶个体，恶念对他的影响很小，甚至能够被他完全驾驭。
　　这次他过来也正好，能测验亚特这家伙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
　　从目前的进度来看，初选大概还需要一天时间，最终筛选出来的人将直接前往阴首内部的剧院。”
　　“最终表演你准备怎么做，又来一场游戏？”
　　“不，最终表演是在我的剧院内现场演出。并不需要我亲自上场，而是由易辰配合我的一位副官来主要执行，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而我主要负责讲故事即可。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看看剧院，你还没有见过呢。”
　　“行。”
　　威廉本想抓住小葡萄的胳膊，直接传送上去。
　　谁知，一股热浪升腾，灰烬飘散。
　　小葡萄以一种类似火人的姿态垂直飞向月球表面，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底部拖拽着长长的焰尾灰。
　　“有点小帅~”
　　两人顺利着陆于阴首表面，沿着金属贴片的‘月坑’直达设在最深处的剧院。
　　威廉一边介绍一边领着小葡萄走进剧院时，意外发现第一排的观众席位上已然坐了一位银发青年，手中还在摆弄着硬币。
　　“洛里安，你没去控制月光？”
　　“场景已成，一切交由假月自行运转即可，只要没有人故意捣乱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哪怕有问题，我坐在月核处也能立即调试。
　　而且，里根小兄弟也在帮忙操控假月内部的金属核心。
　　反倒是‘这个人’的到来让整个阴首的磁场出现短暂紊乱，幸好被我及时控制住。
　　没想到，这样的邪阳载体居然是威廉你以前体内的小黑球……真有意思。而且他也是由人类尸体拼装而成，或许能借由那边世界的规则让邪阳转生。”
　　明明说话的声音在前排，
　　眨眼间，
　　银发月眸的洛里安已然站在小葡萄的面前，与其小葡萄的焦痕眼球正面对视，完全不受影响。
　　突然，洛里安偏过头，一脸嫌弃地问着：“威廉，这就是你所谓填补缺陷的措施吗？”
　　面对洛里安的直言，威廉稍微顿了一下，随后斩钉截铁地予以回答：“没错。”
　　洛里安却只是摇了摇头，表情间透着失望。
　　不过，他并不想多管闲事，现在的他已然补全，与威廉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从银白色的西装间取出一张名单，以双指夹在空中。
　　“这是我估算出来能通过初选的名单，其中标红的个体将在表演结束后纳入我的医院，因此需要给他们保留一点恐惧情绪，别全都变成痴呆了。不过，也可以拿几个抽空恐惧的个体当作样本来试试。
　　你看一看吧，最终的筛选结果应该与这份名单不会有太大差别。”
　　威廉摆了摆手，“你自己选定就可以了，到时候你感觉他们要被抽干之前，提前转移即可。”
　　洛里安叠好名单而收进衣装，“还有一件事……亚特那只小丑必然会入选，甚至就是奔着我来的。
　　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配合我将他杀掉，怎么样？你我二人，外加这位邪阳帮手，足以威胁到他的恶性肿瘤。
　　如果洁西卡小姐也能加入进来就更好了。”
　　威廉先是摆手否决，“马戏团是禁止内斗的，我如果在这里杀掉另一位首席，老板便会将我视作敌人。
　　不过，如果是亚特先对我出手，以正当防卫杀掉他还是可以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或许亚特只是单纯觉得好玩才找上门，尽量不要爆发冲突吧。
　　以表演为重。”
　　就在这时，
　　一直在体内备演的纳什从威廉耳孔钻了出来，一脸紧张地说着：“别！千万别打亚特的主意，我知道老大您很厉害，这位新月起源也很厉害……但绝对不能将目标放在亚特身上。
　　他非常可怕！
　　可怕到我曾经率领的肃清部都比不上他的办事效率。
　　总之，千万别想着杀他！如果他真的想要搞事，除非公爵出手镇压，否则这场演出都将提前结束。
　　只要能让亚特玩得开心，他应该不会做过激的事情。”
　　“行吧。”
　　就在众人谈话时，不远处的小葡萄看着从威廉耳朵上钻出的寄生虫，不由得偏转脑袋。


###第七百四十章 本性
　　纳什原本正在与易辰进行意识配合，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事情，哪怕是小葡萄的到来都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训练’。
　　直到听见外面的对话，听到老大与月佬谈论着击杀首席小丑的问题时，吓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作为曾经与亚特共事过的主要成员，纳什比任何人都清楚亚特的可怕之处。
　　首席虽然在名头上等同，但不同首席间却是存在实力差距的，
　　而Mr.兔子，魔术师贾恩以及小丑亚特则是首席间实力最强的三位，甚至在私底下被称为「三巨头」。
　　对于纳什表达出来的担忧与畏惧，作为新月起源的洛里安也并不否认，
　　他曾因月的缘故靠近马戏团而意外遭遇亚特，险些被杀，体内更是被种下恶性肿瘤，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与代价才得以完全剔除。
　　自从那次接触后，洛里安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做梦去过小丑马戏团，不知道多少次梦到自己染上恶性肿瘤。也正是如此，他想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其抹掉，否则今后还是会提心吊胆。
　　洛里安接纳了意见，“行吧，以演出为主。
　　但如果亚特那家伙想要破坏演出，想要杀掉我……我自然也会以全力杀掉他。
　　至于威廉你如何选择，是选择帮同为马戏团首席的小丑，还是帮我，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洛里安瞥向一眼自己西装的内衬，里面挂满着小型的血红十字架。
　　威廉也是挪步于洛里安的座位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如果亚特触发了我实行正当防卫的要求，我一定帮你杀掉那家伙。
　　不过，亚特虽然恶性十足，却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他是不可能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面，再说我设定的最终表演也那么简单……易先生会陪亚特好好玩一场的。”
　　讨论结束，
　　呈阿米巴原虫姿态，趴在威廉耳朵口的纳什也终于注意到身后的诅咒热浪。
　　“这位是邪阳载体？怎么感觉身上有大人你的气味。”
　　威廉也是连忙介绍起来，“他叫格瑞普，是我在成为绅士以前便认识的好友，之前一直寄居在我体内。随着我加入马戏团而自由受限，他便自己出去发展，今天刚好被这场表演吸引过来。
　　小葡萄，这位是我马戏团剧院的副官.纳什，整个剧院也是由他一手操办的，目前他主要寄居在我体内与易辰进行协调合作。”
　　小葡萄的关注点却并不在纳什身上，“易辰……那家伙你控制住了吗？”
　　他在离开前对易辰的印象还是比较粗糙的。
　　“易先生目前可是我很好的伙伴，随着我的途径完成，我们已然达成统一战线了。而且，我还给他准备了一具外用肉体，就在这里。”
　　威廉直接掀起西装背部，露出那寄居于背部的‘第二体’，只是下半身已完全缺失，而背部对应着‘肺’的位置隐约透着紫色。
　　另外小葡萄也注意到威廉的腹腔部位有些奇怪，隐约透散着一种会主观排斥邪阳的黑暗气息。
　　“你……变化这么大吗？”
　　“小葡萄，你也不差啊。”
　　这时，一旁的纳什打断谈话，“老大，你们先聊！易先生那边还需要我配合他，毕竟接下来的表演会有亚特参加，我得认真准备才行，要是出丑就不好了！”
　　“去吧。”
　　纳什沿着耳孔爬入，与往常一样来到如同星系般癫脑区域，完全嵌合于其中。
　　大脑寄生，
　　纳什的意识也跟着落进早已熟悉的「思维图书馆」，也正是威廉的记忆殿堂，一切思维行动的处理中心以及记忆的存放地点。
　　重要的记忆会被写成书籍存放在这里，
　　不重要的记忆依旧会被记录下来存放七天，如果在七天时间里部分记忆变成较为重要的一类，也会被单独保存下来放入新的书架。
　　因此，随着威廉的成长，图书馆的规模也会相继扩大，只要癫脑能够支撑得住，图书馆理论上便能无限扩张。
　　当前为了进行‘意识训练’，图书馆也是扩张出了一块篮球场大小的场地。
　　不仅如此，整个图书馆还弥漫着一阵紫色烟雾。
　　意识态（人形）的纳什刚刚落下，甚至还没完全站稳，就从浓雾间传来催促的声音。
　　“纳什这么慢……可没多少时间给我们浪费了。”
　　话语间还充斥着杀意，纳什甚至感觉自己的脑袋要被割了下来，连忙看向那紫雾深处。
　　易辰以上半身‘坐’在地上，正在利用紫肺进行着呼吸，
　　半边身体的「概念缺失」带来的不仅仅是肉体、意识与灵魂的三位残疾，易辰的肉体也在日渐消瘦，当前已有不少区域能看到骨头。
　　无论吃多少营养品都难以补充，唯有通过这种特殊的呼吸才能调整身体的状态。
　　“第二个老大，真是不好意思~因为刚刚他们说要杀亚特，风险实在太大，我得赶紧出去劝一下他们。
　　让我调整一下，马上开始！”
　　“等等……”
　　易辰以单臂撑地，一个跳跃来到纳什身旁并伸手摸向他的肩膀，一粒灰烬留于指尖。
　　“小葡萄回来了吗？”
　　“是的！”
　　“感觉怎么样？”
　　“很厉害呢！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邪阳载体，他必然已经吸收了好几块柴薪……话说，第二个老大你不是可以直接去外面看吗？
　　我并不认识这位小葡萄，口头描述可能不够具体。”
　　“不用，意识前往第二体会打断我当前的‘呼吸模式’，只需要知道小葡萄回来就行，威廉看来是打算用小葡萄来填补他眼睛的空缺吧？”
　　纳什立即回忆起小葡萄那满脸眼球的模样，“嗯……好像真有可能。”
　　易辰一副不屑的表情，“腹部明明装载着深渊，头部还要加装一颗邪阳，想要用自身肉体来平衡两份互相排斥的病症……好大的野心啊，威廉~”
　　纳什连忙跟上一句，“老大他本来就与众不同，说不定真能成功。”
　　“没那么简单……在我看来，威廉最近明显有些自负，各种行为看似正常却透着贪婪的气息。
　　你这么仰慕作为首席的他，应该能够感觉得出来吧？纳什。”
　　如果换作别人敢这样说威廉的坏话，纳什非要将对方的头给拧下来。
　　“老大他只是……好像的确有点和以前不同。”
　　易辰露出一脸无奈地表情，“哎~还以为我只将正向记忆分享给他，再配合绅士教学他就能沿着绝对的正向发展呢。
　　看来我还是太肤浅了，
　　「人性」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也可能是因为我出来太早了，让他提前受到了恶性记忆的影响。也有可能是那本故事书带去的影响，毕竟连那种真神都多次警告了危险性。
　　当然也有可能威廉的本性如此，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不过，目前威廉的体内还没有滋生出与【恶】相关的东西，他应该只是目光放得太远，急于成长才会暴露出这些问题。
　　好了！继续训练吧~接下来的表演会很有意思的。”
　　干瘪发黑的舌头沿着易辰嘴角划动，
　　纳什也迅速上前，将自身切换成巨型寄生虫状态而缠绕上易辰的身体，形成「拟态双腿」以及「缠身结构」，构建出完整的躯体。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我会拿出真正的水准，纳什你可要跟上哦！”
　　“好的，第二个老大！”
　　路浦的公开演出（初选），最后一天的时间结束，共计188人合格通过，将获得登月资格，将前往阴首内部观看最后的演出。
　　威廉也在这段时间与小葡萄进行了充分的沟通，互相补全了这段时间的空白经历。
　　思维图书馆内，
　　满头大汗的易辰落在书桌上，
　　纳什因最后没能跟上节奏，直接被甩了出去，将图书馆的一面边墙砸出了些许裂隙。
　　眼球冒着金星，疲倦不已的纳什在迷迷糊糊期间，隔着墙缝，隐约看到里面似乎有一间不为人知的暗房。


###第七百四十一章 警告
　　紫雾弥漫，类似汗水的体液刚好划过寄生虫的眼眶。
　　借着汗水液滴结构带来的放大效果，疲倦不已的纳什居然透过那狭小的墙缝看到了一间暗房，
　　并不是曾经封锁、关押易辰的水族馆，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隐雪区域。
　　但由于墙缝实在太小，纳什晃眼间只是看到了些许阴暗漆黑的书架、桌面以及少许的试验器皿。
　　就在他想要进一步看清楚时，
　　熟悉的气味伴随着一阵皮鞋声从身旁靠近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泡面。
　　随着纳什斜眼看去，一抹熟悉的微笑映入眼中，只是紫雾挡去了嘴巴以上的部分。
　　“纳什，很认真嘛~估计也只有你能跟得上易辰的动作了。
　　路浦的初选仪式已经结束，入选者正在陆续登月前往剧院，我与十三会负责入场安排，你只要专心于接下来的表演就好~赶紧出去吃桶泡面，恢复状态。
　　期待你与易辰的联合演出。”
　　来者正是威廉的意识，端在手中的泡面也只是意识构象，想要吃泡面还得去外面的现实世界。
　　“老大，这么快就一天！虽然与易先生的磨合还没有达到100%，但也基本差不多了。
　　的确得补充能量调整状态，绝对不能在首次公演间掉链子！我要加油！一定要给老大你攒够面子。”
　　纳什猛然站起，但也下意识地再次看向之前的墙缝，
　　明明有着裂痕的墙体居然变得完好如初，根本就没有破损的迹象。
　　“老大，我刚刚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到这面墙后面还藏着一间密室，是您储存重要记忆的区域吗？或者是易先生的……”
　　威廉却是满脸疑惑，随后伸手指向图书馆另一头的最后一排书架，“啊？密室……图书馆只有通往水族馆的密道。
　　应该是你太累了，赶紧出去吃泡面吧~千万别在表演期间出现幻视的情况。”
　　“知……知道了。”
　　随着癫脑表面的食脑虫脱离寄生状态，图书馆间的意识影像也随之消失，里面也就只剩易辰与威廉两人了。
　　与此同时，图书馆中心区域传来一阵深呼吸的声音。
　　呼……
　　弥漫在这里的紫雾被易辰一口气全部吸入体内，双掌同时下压至丹田的位置。
　　威廉一边鼓掌一边走来，“易辰，你学得好快啊~那老家伙的《呼吸法》似乎已经被你基本掌握。”
　　半截身体的易辰落在书桌上，高度与威廉齐平。
　　“全靠威廉你将模仿的动作分享给我，不然也无法学这么快。话说，最终表演的参演人员确定了吗？”
　　威廉直接拿出名单递了过去，“确定了，和最开始我的预估差不多，最麻烦的也就是亚特以及被鱼源派过来的「始祖原体」。
　　凯瑟琳也会参加，
　　至于其它的银圈病者不会有太大威胁。
　　接下来的表演希望你能玩得开心哦，易辰！
　　表演结束后，我们应该能赚取足够量的恐惧，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找公爵或者老板，想办法减缓你身体的衰败速度。”
　　威廉走上来试图将手掌搭上易辰的肩膀，谁知……啪！一种死亡凝聚出来的幻影将其手掌拍开。
　　“表演什么的无所谓~我只是想要见识一下亚特的真正实力而已。
　　只是，威廉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对……我记得黛斯琳校长前不久刚在船上警告过你目前的一些行为已然违背了绅士的品格，现在你似乎越来越过分了，就连我这种‘恶人’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威廉的眼神略微一变，踮起脚尖，手掌悬于眉宇之上。
　　“我们提前看到了更加辽阔的光景，这个时候如果还是循规蹈矩，那速度就太慢了……必须以旧世界为踏板进一步提高自我，否则等到真正的危险降临时，根本无法自保。
　　看看易辰你的身体，
　　看看我的眼睛，
　　仅仅是面对一个被封印起来且元气大伤的‘故事’，而且还有一个老家伙的协助，也最多只能以惨胜来画上句号，如果依旧循规蹈矩地一步步前进~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
　　既然看到了更高的光景，我们就必须把握眼下的一切条件，尽快达到与这份光景齐平的层次，哪怕需要我做出一些卑劣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只要保证最根本的人性就好。”
　　哈哈哈！哈哈！
　　易辰突然间大笑起来，甚至还感觉笑得有些腹痛而捂住肚子。
　　“喂！演戏演到我这里来了是吧……你怎么想的，我还能不知道？
　　不过嘛，我倒是无所谓，你能通过这些手段获利，我同样也是受益人。”
　　说到这里，易辰将右手比作手枪的姿势，贴在太阳穴，“只是要小心玩火自焚，至少你的伪装要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绅士】。
　　毕竟你目前建立起来的关系，都是以‘绅士’为基础。”
　　威廉一脸无辜，想要解释又咽了回去，“好吧~我会稍微改正一下，不会这么操之过急了。
　　我在外面准备了泡面，你要出来吃点吗？小葡萄刚回来，你们也能聊一聊。”
　　“不过是你的宠物而已，没什么好聊的。你多吃一份，我不就算是吃了吗？”
　　“也是，那就等到表演开始前再通知你了，玩得开心，易辰！”威廉做出一个绅士礼后，消失于图书馆。
　　半截身体的易辰面部表情扭曲变化，“威廉这家伙，开始让人有些讨厌了呢……话说，刚刚纳什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双手撑着身体慢慢来到纳什撞墙的位置，墙缝已经消失的情况下，易辰直接一记手刀斩出。
　　徒手切开约有五米的深度，但什么也没有，只是意识空间对应的水泥墙而已。
　　“是我听错了吗？还是威廉这家伙真的藏着我所不知道的‘意识区域’，罢了~毕竟我也有不少东西瞒着他，只要共同获利即可。
　　呼……哈……”
　　呼吸吐纳，由紫肺过滤出来的气体沉淀于丹田，随后便流转全身。
　　易辰通过这种方法将身体的负荷降至最低，再以缓慢的爬行速度返回他的【水族馆】。
　　下沉到水箱的最深处，
　　上面被无数尸体所掩埋，
　　易辰选择躺在最下面的漆黑棺材间进行短暂的休息，享受着这份逼仄而漆黑的空间，就像曾经在孤儿院那样。
　　虽然很厌恶孤儿院，但易辰的身体早已与那里绑定，无法更改。
　　只有在如此幽闭的环境才能安心休息，哪怕多一丝宽敞多一些光亮他都会因为本能警惕而无法入眠。
　　注视着漆黑，易辰轻声低语：
　　“恶念已经开始在主物质位面泛滥，距离目标越来越近了啊……总算是看到尽头了，活着好累……”


###第七百四十二章 登月
　　【路浦城外】
　　之前还是熙熙攘攘的城外赏月区，现如今仅有188人获得进阶资格。
　　小木屋内，
　　凯瑟琳醒来时，花轮眼瞳也跟着转动，
　　她以【8.5】的恐惧值残余完成角色演绎以及对应的任务，整个体验下来虽然很兴奋但也有几分怪异。
　　她能感觉出来游戏场景与她之前跟威廉共同前往的异世界有着很高的相似性。但里面的恐惧表达方式却有所不同，甚至真有几处将凯瑟琳都给吓了一跳。
　　她看向一旁露出怪异微笑的亚特，连忙用胳膊肘撞了撞，“喂！老大，你被吓到没有？”
　　亚特根本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趣味性还不错，可惜，危险性略低了一点~希望登月后的表演会有趣一点吧……不过能让我看到一些新东西还是挺不错的。”
　　凯瑟琳故意将双手捧成花，抵住下巴，“哇！一点恐惧都没掉，估计也就只有老大你了……哎呀！这样一看我们之间果真还有不少差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踢下首席的位置。”
　　“什么时候能杀掉我，首席就让你做，凯瑟琳。”
　　凯瑟琳又想到一个话题，“待会儿我们登月上去的话，发现那位月亮小子的话，你打算怎么做？杀掉他吗？
　　这次的公演可是有公爵坐镇，新月起源既然参与进来的话，那应该也受到公爵的庇护，甚至很有可能是「优质客户」。”
　　亚特连忙摆手，“我可没说要杀他哦……我现在代表的可是马戏团的小丑部~乱杀人的话影响不好。
　　如果能够遇见，稍微给他加深一下‘恐惧’倒是可以的。
　　留在他体内的那些肿瘤可没那么容易真正剔除。”
　　就在两人交流期间，挂于天空之上的「阴首」已然完成所有初赛选手的恐惧吸收，从布满牙齿的大嘴间传出人声，
　　虽然经过声音处理但凯瑟琳一下就能听出来，这是威廉的声音。
　　“恭喜各位通过初选！接下来请你们继续凝视阴首，顺着呼吸完成登月吧。”
　　阴首的嘴巴慢慢张开，露出口腔内部的结构，其喉咙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螺旋结构，
　　随着阴首的吸气，一种牵引力立即作用于每个人的身上，相继飘往其口中。
　　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忌惮，唯有亚特第一个放松身体任由这种吸附感作用于他小丑服下的无限肿瘤，犹如气球般飘荡过去。
　　凯瑟琳则像是抓气球一样，
　　伸手牵住从亚特服装下端垂出来的丝线，或者说是某种沥干的血肠，笑眯眯地向其他赏月者挥手道别，尤其是看向那群由弧海而来的‘母女组’。
　　“凯瑟琳！！”
　　眉心点缀着红色水滴的「始祖原体」-莉雅.罗曼，一眼便捕捉到飘在空中凯瑟琳，她失散已久的女儿。
　　只是当她想要通过母系基因来强制控制对方时，却被一种莫名的力量反弹了回来，甚至在她身下开满鲜花。
　　不仅如此，
　　莉雅的目光逐渐移动到凯瑟琳手中的拉拽之物，
　　当她看见亚特的本体时，作为仅次于弧海疫主的原体居然感受到了一丝威胁，甚至感觉眼球在凝视的过程中不断胀大。
　　“癌宫……不对~那些尊瘤骑士的感觉不是这样的。凯瑟琳居然与这样的家伙混在一起，恶堕了吗？”
　　莉雅看向身旁的女儿，
　　带来的九位女儿无一例外全部通过初选，只是有极个别出现了生理不适，当前正在呕吐。
　　当她们大部分都看向天空时，也同样低声道：“凯瑟琳姐姐！”
　　“走吧，我们也上去。”
　　在莉雅的带领下九个女儿纷纷跟着前往假月。
　　见状，现场也有不少赏月者跟上，虽然在初选间感受到真正的恐惧，但他们也想要获得那份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
　　就这样，现场仅有六位被惊吓过度的入选者放弃登月。
　　其余入选者均由假月阴首的【嘴】进入体内，
　　经过层层环状结构的洞窟坠落，最终落在阴首的内核区域，眼前对应着一处完全漆黑的路口，眼前存在着左、右两条通路并设有路牌。
　　「左、诊所、改造、观众」
　　「右、后台、筛选、演员」
　　就在大家感觉疑惑时，剧院的主人，同时也是本次公演的总导演，威廉.Y.贝伦斯以一袭华丽的黑夜装扮于黑暗间走出。
　　“非常感谢各位支持我的表演，尤其感谢亚特与凯瑟琳小姐能过来‘探班’，甚至不惜占用自己的时间加入进来。
　　我叫威廉.贝伦斯，是恐惧马戏团剧院部的负责人。
　　正如你们所见，入选的各位将面临两个选择。”
　　威廉以优雅的姿态伸手朝向左侧，
　　“第一，也就是之前我承诺过大家的一件事，成功通过初选的赏月者将接触并获得非旧世界的力量。
　　但想要得到这份力量并不简单，甚至可能会对你们的生命形态产生影响，严重者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不过各位放心，选择前往左边的话，会有人先带你们参观改造模型，最终是否接纳改造将由你们自行决定。
　　可以肯定的是，就拿目前成功接纳这份力量的病者来说，她们都突破了曾经的桎梏，甚至连低等的非常态病者都已然完成途径。
　　一旦选择前往诊所，无论是否接纳改造，都只能成为【观众】，无法以演员身份参与最终的表演。
　　到时候你们将通过正门进入【剧院】，于观众席入座，欣赏由我以及参演者们来到的最终演出。
　　另外，我们目前的改造技术尚未应用于银圈病者，更不建议完成途径，接纳过远古基因的病者进行改造。”
　　威廉随后指向右侧，
　　“右侧即为演员通道，将获得参与最终表演的资格，当然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1.初选期间恐惧症剩余量在7.5以上，
　　2.水准需要达到开源后期，但最终表演存在较大风险，银圈水准才能有最基础的保障。
　　3.选择前往右侧的预备演员将不能接纳改造，同时还将在后台进行‘面试’，唯有通过面试者才能正式参与演出，被淘汰者可选择在观众席入座，观看演出。
　　能够参与最终表演的演员都将得到一份大礼包，最终我们还将评选出最佳演员奖，可获得一张价值五万古硬币购物券在公爵的商会使用。
　　最后，最终表演将在12小时后正式开启，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个足够深刻的印象，也希望大家能够在这样的表演过后有所收获。
　　请做出你们的选择吧。”
　　亚特却在第一时间贴了上来，靠近威廉，用他那夸张的鹰钩鼻怼在脸颊面具处，一边嗅动一边说着：
　　“喂！最终表演应该不会像初选那样过家家吧？有真东西吗，威廉。”
　　“有的，真的有！保证让亚特你满意。”
　　“那就好，话说那月亮小子在这里吗？他会不会参加最终的表演？”
　　“洛里安在的，但他需要维系整个假月的运转，最终表演不会参加。但参加的人物当中会有让你感到头疼的存在。”
　　“哦！那这么说来，我就不得不参加了啊……喂！大家都是首席，能否提前透露一下最终表演能不能杀人？”
　　“特殊情况下是可以的。”
　　满是肿瘤的舌头在亚特的黄齿间舔过，“那就好，我先去报名了~别让我失望啊，不然的话……”
　　亚特猛然拉伸嘴角，做出一个鬼脸，被拉开的口腔间挤满着人脸状的痛苦肿瘤。


###第七百四十三章 面试
　　大部分人还是对改造感兴趣，毕竟他们一直都活在旧世界，根本没有见过世界之外的东西。
　　不过‘改造’一词听上去还是有些可怕，现场也有人提出能不能提前看一看样本。
　　威廉直接扔出一道从洛里安那里借来的鲜红十字架。
　　当十字架被抛在最高点时，其看上去光滑的表面立即变得不均匀且满是凸点，随后这些凸点开始疯狂增长于空中编织出一位护士小姐姐。
　　小护士稳稳落在威廉的身旁，向众人点头致意，
　　在场的病者立即在护士身上嗅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味，不属于旧世界的气味，混乱无章但又与疫病结合而显得相对稳定。
　　原本正在议论吵闹的病者，
　　或是想要找凯瑟琳问话的深海来客，
　　或是正准备前往后台的首席小丑全都不再发出杂音，
　　全都开始观察这位小护士。
　　尤其是亚特，他能从护士体内感受到最为清晰的「混乱感」，因为他也具备类似的混乱，只是类别不同。
　　亚特的混乱来自于癌细胞的恶性增生，而这位小护士的混乱则是来自更基层，似乎身体的最小单元就显得混乱不堪，似乎就是从混乱间诞生。
　　“威廉，看来你的人类身份让你接触到了很多新东西~真是可惜啊，我对这种混乱很有感觉，但参加演出的话就不能接触这种东西了。”
　　戴着深渊面具的威廉转过头，挡住眼睛的中指略微跳动，
　　“哦？亚特前辈你还没走呢~我刚刚不是说了，这项技术目前并不适合银圈病者，您还是认真参加表演吧，盲目结合的话会出现不知道多么糟糕的情况。
　　这样怎么样？
　　只要亚特前辈愿意以全力参演，不去故意破坏我精心设计的最终表演，事后无论你能否得到最佳演员奖，我都亲自带你去参观一下混沌实验室。”
　　亚特露出疑惑的眼神，“威廉，你说的这番话有很大矛盾啊。我拿出全力的话，你的剧院甚至这颗假月将难以承受，也就必然会破坏你的表演现场了。”
　　威廉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加了一个‘故意’吗？
　　如果亚特前辈在表演期间感受到生命被危险，
　　或者感觉有些敌不过的时候，请务必拿出全力！这种情况下，将剧院甚至整个假月破坏掉都无所谓，甚至会进一步增加戏剧性。”
　　“听上去，你似乎有点看不起我啊，威廉……那我倒要好好看看，你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
　　若放在以前，刚刚威廉的出言不逊，亚特恐怕已经当场发飙了。
　　但经过几个月闭关的亚特似乎在情绪调节上好了不少，轻轻拍了拍威廉的肩膀便向着后台走去。
　　因护士小姐的出现，银圈以下的入选者全都选择前往左边改造区，当然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更不敢与亚特这样的人物同台较量。
　　路口处很快就只剩少许的银圈病者，
　　除副小丑凯瑟琳，十位深海来客外，还有两位银圈病者，其中一位是路浦本地人，是冗肠公司派出的参与者兼部门主管。
　　巴布洛.指肠，
　　此人梳着莫西干发型，一身犹如腊肠般的红色皮衣装束，最特殊的当属手指，呈现出肠道结构，里面似乎塞填着什么东西。
　　还有一位病者只是刚突破银圈的散人，也想要去试试运气。
　　凯瑟琳在这里正式与深海来客汇面，一番简单交谈下来显得并不愉快，甚至差一点就要爆发冲突，
　　佩戴深渊面具的威廉直接挡在凯瑟琳与莉雅.罗曼之间，
　　“消消气~凯瑟琳小姐目前是我们马戏团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各位如果要谈深海的事情请务必等到表演结束，如果在这里搞事情的话……”
　　威廉猛然探头，将面部几乎零距离贴在「始祖原体」莉雅的面前，“我可能会将你们强制踢出【阴首】。
　　如果你们不服气可以选择向我发起挑战，我作为马戏团首席演员愿意随时迎战。”
　　身后的凯瑟琳也是前倾身体将脑袋贴在威廉的手臂旁附和道，“哎呀~威廉别这么凶，妈妈她只是很担心我而已！毕竟我当年最受妈妈喜爱，对吧？”
　　她曾经在弧海间对妈妈的敬畏早已荡然无存。
　　莉雅注视着眼前这位散发着深渊气息的青年，再考虑到这场表演背后的公爵，只能暂时压住脾气。
　　“你似乎与我家大女儿关系很好？我能在你身上嗅到她的味道。”
　　“凯瑟琳算是将我引进马戏团的人，我们私底下很熟。”
　　“繁衍了多少后代了？”
　　“倒也没有熟到这种程度……不介意的话，由我带你们前往后台吧，面试会花费一些时间。”
　　“女儿们，我们走吧~”莉雅迈着湿润的步伐与威廉并排行走，九位女儿则跟在身后。
　　这时，莉雅妈妈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威廉先生你之前似乎在人类世界与鱼源做了一个交易，帮他打探关于银色海域的情报，有这回事吧？”
　　“银色海域的问题不是解决了吗？海域所属权不是还给鱼源了吗？当时我们还有急事就提前离开了，想着事情解决就没必要再反馈了。”
　　“但是……我的一位女儿，就是长得不太好看还秃顶的克希亚，她一直都跟在你们后面监督行动，可最后却失踪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还有那位新月主宰是否也在这颗名为阴首的假月里面，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谈一谈。”
　　话语间，莉雅的触须状舌头吐纳出来，微微舔舐在威廉脖颈而试图尝出月的味道，可惜黄皮已提前将味道过滤。
　　“好咸啊……你最近出了很多汗哦，威廉先生。”
　　“我的一位好友刚刚回家，他比较热，导致我出了一些汗。”
　　走在后面的凯瑟琳听到后连忙凑了上来，“小葡萄回来了！”
　　“是的呢~我会配合小葡萄好好监督接下来的表演，你们可不要违规哦。”
　　“啊，你不参加吗？我还想着在表演期间与你组队呢……人家一个人可是很害怕的。”凯瑟琳有些失望。
　　威廉则是一副游戏主持人的姿态，“我会参加也不会参加，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
　　好了，这里就是后台，大家按照顺序接受我的面试吧，不合格者请自行前往观众席，不要赖皮哦。”
　　面试在一对一在秘密隔间进行。
　　所谓的面试实际上是恐惧验证，由威廉发动社交恐惧症进行各种直白的交流。
　　“啊！”
　　每过几分钟，隔间就会传出女性的叫声，下意识地逃离隔间而被淘汰。
　　由莉雅妈妈带来的九位女儿，直接被淘汰了七位，她们虽然自责但也绝不愿意与威廉单独相处，光是想着刚刚的对话便能在地上扣出脚趾洞。
　　轮到凯瑟琳时，地面已被脚趾扣出足够容纳一个人的凹坑，可见有多么尴尬。
　　绑着高马尾的凯瑟琳迈步踏进隔间时，先是前倾着身体在桌对面的威廉侧脸隔空吻了一下，
　　“多谢帮我解围，妈妈还是很厉害的~快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恐惧症进步了没。”
　　“你就不必验证了，简单走下流程即可。面试的目的仅在于确保每个人的恐惧承受度，你作为马戏团主要班子直接就算合格。
　　接下来的表演我会拿出真正危险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哦，别逞强。”
　　凯瑟琳吐露着舌头，舔舐嘴唇，“真正危险？在我眼中，这里真正危险的只有老大一个人而已……说说看，怎么个危险法？”
　　威廉没有回答，其遮挡面部的双手慢慢移开。
　　原本还是嘻嘻哈哈，毫不在意的凯瑟琳猛然愣住，“你的眼睛！！”
　　“没错~这就是危险……表演要以保命为主，别死了。后续还得依仗凯瑟琳你打通前往外面世界的通道，不用担心我的眼睛，我现在的状态可太好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后台
　　哒~哒~哒~
　　阵阵小调歌声在对应着‘深层记忆区’的水族馆响起，一身华丽燕尾服，斜条纹，金边腰带且挂着怀表链带的威廉迈着轻快而自信的步伐来到这里，
　　沿着蜿蜒而狭窄，被水箱玻璃夹在中间的道路不断前行，
　　当来到最深处时甚至需要侧着身体才能挤过去。
　　这里是水族馆最深、最黑暗，埋藏着最极端记忆的地方，大量样貌与易辰相仿的尸体堆积在这里。
　　每开启一次死人妆，每一次被杀，
　　这里就会多出一具‘尸体’用以代表死亡的次数，
　　并且在尸体的皮肤表面还用黑色文字详细记录着当时被杀掉的具体情况，甚至可附身这些尸体来反复体验当时的死亡情况。
　　威廉蹲下身体，手指轻轻扣响在玻璃表面。
　　“喂！该起床了，易先生！”
　　随着手指的扣响，
　　堆积在里面的所有尸体同时睁眼，
　　已然被泡得泛白的眼珠死死盯着外面的威廉，
　　直到易辰慢慢从最下端的棺材爬出来，将脑袋贴在玻璃表面。
　　“还剩最后一个小时就将开始表演，待会儿就将进行身份抽签，要不要我帮你动点手脚提前确定身份？”
　　易辰没有直接回答，或者说泡在水里没法说话。
　　隔着水箱玻璃，
　　易辰直接将脑袋割掉，随后以无头身体将头颅用力一抛，由玻璃的最上端扔了出来，落在过道间。
　　单独的一颗脑袋开始说话，“不……该怎么玩就怎么玩。难得我有这样的兴致，作弊就没什么意思了。”
　　“行吧，赶紧出去吧！纳什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等着与你结合调试呢。”
　　“你与小葡萄还没结合吗？”
　　威廉则是很淡然地回应：“已经谈好了，待会儿表演时，小葡萄会通过‘适应性外接’暂时替代我的右眼，确切地说只是间接绑定。
　　想要完全结合填补概念，还得慢慢来。
　　倒是你呢，易辰……这副身体虽能通过呼吸法减缓衰败，但如果你在表演中严重受伤的话可能会很危险，甚至可能永久死去。”
　　易辰斜眼瞥了过去，“哦？你在和我谈论死亡？”
　　威廉连忙认怂而摆手，“不敢不敢~我只是怕你出了什么问题~好了！我们赶紧出去吧，相信有易辰你的参加，游戏会很有趣的。”
　　现实，
　　威廉正坐在他独有的【个人更衣室】，
　　随着脑袋里两个意识的附着肉身，第二体开始蠕动，嘴里吐纳着淡薄的紫雾。
　　嘶~一根根血丝肉筋于背部发生剥离，
　　当第二体完全剥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时，
　　角落处，一团半透明的软体组织射来瞬间完成接壤并生成腿足结构，就连一些体内器官都完美模仿。
　　还有一部分则保持着巨型寄生虫状态，缠绕在易辰的腰腹并沿着后背而上，将脑袋耷拉在肩膀上。
　　“第二个老大！这次的结合感觉不一样了！果然联合训练是有效的，真是期待接下来的演出呢。”
　　一旁的威廉则做出有请的手势，替他们推开更衣室的门。
　　外面则是威廉的首席办公室，
　　由于洛里安、里根以及牙医洁西卡都在隔壁负责新观众的改造，
　　办公室内仅有作为管家的十三以及正在看书的小葡萄。
　　“威……”
　　小葡萄瞥过眼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眼前这位形似威廉的人颇为陌生。
　　随着面部的灰烬之眼全部看过去时，只能看见无尽的死亡与挂在黑暗间的紫肺，危险至极！
　　小葡萄也瞬间明白，这位正是威廉体内神秘死亡的源头。
　　“你就是易先生？”
　　易辰依旧默不作声，他只是按照自己的道路前往办公室门口，只不过这段路正好会从小葡萄身旁经过。
　　也就在两人擦肩时，一种由纯粹杀意凝聚出来的小孩头颅落在易辰肩膀，嘴巴蠕动，但没有发声。
　　缠绕在易辰身上的纳什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唯有小葡萄的独特视觉能瞬间读懂唇语。
　　≮小心威廉≯
　　这样的话语传达让小葡萄颇为疑惑，甚至以为是自己理解错了，多次重新解读，但依旧只得到这一个答案。
　　就在小葡萄还想问话时，咔！办公室的门已然带上，易辰已然离开。
　　与此同时，一只手搭了上来，“小葡萄，在看什么呢？刚刚易先生和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感觉有点奇怪。”
　　“奇怪就对了，易辰他是一个无恶不赦的变态杀人狂，任何生物看他都会感觉奇怪。
　　差不多了，现在开始我们的临时结合吧。”
　　威廉将洛里安送给他的单片眼镜取了下来，露出那张没有眼结构的右脸，随后拿出手枪，对准眼睛的位置。
　　啪！
　　一声响亮的枪响，威廉的右脸被轰出一道完全贯穿圆洞，甚至能直接看到颅腔间的癫脑。
　　“这样的空间应该足够小葡萄你进来了吧？”
　　……
　　剧院通道间，
　　易辰看似正常地走着，实际是纳什根据他腰腹细微的肌肉活动来推断出迈步频率与宽度。
　　概念剥夺是非常可怕的，易辰甚至连‘走’这个想法都无法诞生。
　　很快便来到连接后台的出口处，由木质门扉所间隔。
　　无需易辰亲自动手，那些曾经被他杀死的人在杀意作用下凝聚成一个个实体，共同伸手将双扇门扉给推开。
　　正在闲聊，互怼或是友好切磋的后台化妆区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熟悉而陌生的青年身上，
　　就连凯瑟琳都愣了一下，连忙从百宝箱取出眼镜来仔细看清楚，最终得到一个结论，这个人既是威廉又不是威廉。
　　深海那边的始祖原体-莉雅.罗曼则是全身紧绷，警惕着这位青年。
　　小丑亚特立即踩着他那滑稽的步伐想要靠近过去，仔细观察这位形似威廉的神秘人。
　　谁知，易辰立即一个侧身扭头，向亚特投去一种很直接的杀意，一种对恶的绝对憎恶，
　　甚至感觉有一种意识斩直接落在亚特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就地处决。
　　后者也是瞪大眼睛，同样释放出几乎无尽的肿胀恶意。
　　两人于后台区域隔空爆发了一次冲突，
　　两股气场撞击在一起时，竟然不分高下，甚至慢慢凝聚出常人都能看见的实形场域。
　　无限增殖的肉红色肉瘤群体与黑色的汪洋大海正面碰撞，
　　大海吞没瘤群，而瘤群又不断增殖扩散于大海表面，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
　　“哎呀~这不是亚特老大吗？你还记得我不……J部的纳什，我们有一次共同前往紫雾瘴林执行屠杀任务的时候，亚特老大还表扬过我。”
　　纳什的突然发言打断两人对决，
　　亚特裂开满口黄牙，戴着白手套的手，以活跃跳动的手指向纳什打招呼。
　　“真是奇特的互补形态，期待接下来的表演……我早就想要杀掉你了，纳什小朋友~就是因为你这种刽子手的存在，导致很多任务老板都不让我去做，杀人越来越少，真是无趣。
　　待会儿的表演我会注意你的，嘿嘿。”
　　亚特不再找麻烦，独自走向角落的化妆台进行补妆。
　　易辰则以呼吸法调整状态，
　　咳！一声咳嗽呛出体内不知何时植入的增生肉瘤，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厉害……”
　　“第二个老大，咱们还是暂时不要与亚特爆发冲突吧？他……”
　　“你怕了？纳什，对方可是点明了要杀掉你。”
　　纳什一脸慌张地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尽可能不动声色的暗杀他！这样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机会。
　　正面与这种变态冲突真的很危险，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是吧？”
　　“多给一些情报吧，纳什。”
　　“马戏团的情报是不能给外人的，等等！第二个老大，你也不算是外人哦！好的好的，让我想想这个小丑的能力展现，也不知道最近他是不是又变强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抽牌
　　呼……哈……
　　呼吸条件，
　　易辰回归到最佳状态，但即便如此，他那消瘦不堪的身体也难以通过服装掩盖。
　　“易先生！我们在‘那边世界’算是见过最后一面，原来威廉说的‘会参加又不会参加’是这个意思。
　　你别警惕我，我和亚特老大不同，我是善意的。”
　　扎着单马尾的凯瑟琳十分好奇地靠近过来，这一次易辰并未转过敌意的眼眸，甚至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简单说着：
　　“是否存有恶意，我自会分辨。有什么事赶紧说，没事的话就少说废话。”
　　“咦！好凶……我只是很好奇你的状态嘛~我本以为威廉丢掉一颗眼睛已经够惨了，你居然丢掉半截身体以及部分内脏，以这样超过50%的身体损失度继续活着，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过半的个体概念丢失，理论上会直接导致个体的死亡。
　　话说，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东西了，这么可怕。”
　　谁知易辰直接斜眼瞥来，“我说过，别说废话……需要情报交易的话，就拿出有效情报来交易。”
　　凯瑟琳两只手呈花状抵住下巴，“咦！你好无趣哦。”
　　易辰收回眼眸，闭眼休息，不再搭理任何人。
　　“不过，能在气场上与亚特老大持平，真是厉害呀~待会儿在表演过程中万一遭遇，念在我与威廉的关系上可千万别下杀手啊。”
　　当凯瑟琳说完后发现易辰根本不理她，转动着花轮眼瞳才发现那些凝聚于易辰周围的杀意居然形成了一位面目可憎的女人，
　　伸手替他捂住双耳而拒绝接纳外界一切的音频信息。
　　一时间凯瑟琳居然有些较劲起来，她今天非要和眼前的男人说话不可。
　　“你虽能通过某种特殊方法维系这样残缺不全的身体，但看得出你的老化速度很快，无论怎么进食都无法阻止，而且还会变得像现在这样面黄肌瘦。
　　就算你再怎么厉害应该也活不过一年吧？”
　　易辰依旧没有应答。
　　“啧~这东西，你看成不！送你啦！”
　　随着凯瑟琳拿出某件东西，易辰意外嗅到一股不轻不重的死亡气息，慢慢睁开眼睛。
　　一串压缩头骨，呈手链状被凯瑟琳戴在手上。
　　这些头骨大多都显得肿胀扭曲，颅骨内部还有着增生骨质，如果真的要将大脑放入其中必会受到压迫。
　　除死亡气息外，
　　这些头骨还散发着一股奇怪的磁场信息，不断向周围传达着‘自杀’的理念。
　　“本来是想送给威廉的，感谢他替我搞来花海佛母这样的神性介质，不过嘛~仔细一想，易先生也出了很大力，这东西更适合你。”
　　“这是用什么东西的头骨做的？”
　　“嗨呀~你终于愿意与人家交流了，太不容易了！
　　回易先生，这是我与亚特老大占领【郁城】后，经过数个月的精心挑选，利用患有严重抑郁症且达到开源患者的头骨制成的。
　　他们完全贯彻了自杀理念，每个人的自杀次数都在百次以上。
　　甚至在被小丑病毒影响后，依旧不忘自杀初心，最终由我实现了他们最终极的自杀目标，并制作出这样的手链。”
　　“多少钱？”
　　“嗨！我们俩还谈什么钱呢，送你啦！到时候放我一马就好啦，另外尽量别伤害老大，他必须由我杀死。”
　　凯瑟琳的声音完全压低并用食指挡在嘴唇中间。
　　随后，凯瑟琳便想要主动为易辰戴上这副压缩的抑郁头骨制成的手链，哪知道刚刚伸手过去，便被一只趴在易辰手臂上的婴儿接过，
　　显然是不想与凯瑟琳有任何的肢体触碰。
　　“多谢凯瑟琳小姐。”
　　“哼！”
　　凯瑟琳也没有强求，独自前往一旁的化妆台也开始给自己补妆，但时不时会通过镜面去偷窥闭目养神的易辰。
　　在场的还有来自弧海的始祖原体-莉雅.罗曼，以及两名通过面试的女儿，共同看向易辰时也能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但莉雅妈妈却能看到更多东西，
　　随着她眉心的红色水滴点亮光泽，她以特殊视角去看向这位青年时，
　　除了看到那些盘踞在青年周围那一团团凝聚成人形的拟态杀意外，还看到了一片若隐若现的黑色海洋。
　　看似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青年，实际却是飘在海洋表面，时刻都与死亡为一体。
　　“充满着死亡的黑水……但的确有着‘海的概念’，这人到底是？”
　　莉雅虽然很想与这位神秘青年聊一聊，但她高贵而古老的身份阻止了这一行为。
　　另外，在场的还有那位来自【冗肠】公司的巴布洛.指肠，只是略微瞥了易辰一眼便专心掏着他那肠道结构的手指，将里面的脏物清理干净。
　　大概半小时过去，
　　随着一股热浪涌进后台，衣装末端以及发梢处飘散着灰烬的威廉以‘导演’的身份来到现场，手中还捧着一道抽奖用的箱子。
　　包括易辰在内，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威廉的右脸，
　　被枪械轰开一口大洞的右脸里面，飘着一颗特殊的眼球。
　　1.布满着红斑焦痕，
　　2.中心有着一道呈小型黑环状的尸眸，
　　3.眼球表面则飘荡着如焰状的黑色毛发，
　　大家在看见这颗眼眸的第一时间都想到了一个很久没用过的特殊名词-「邪阳」。
　　尤其是作为深海来客的章鱼女，光是直视这颗眼眸就让她们的体液开始沸腾，浑身不适。
　　“各位久等了！稍微给自己改装了一下，接下来我们将进行表演前的身份确定。
　　最终表演将在一处豪华宅邸间进行，而你们将扮演生活在宅邸内的人物，不同人物的「身份牌」都装在这里面。
　　抽到身份牌后请务必按照上面的角色性格进行演绎。
　　1.性别不强制，相信各位如果抽到异性身份牌也能完美演绎，
　　2.每个角色都有一份特定剧本，角色行为与剧本匹配度越高，「危险值」增长越慢。
　　3.抽取身份牌后，相关信息会直接录入你们的大脑，不可将身份告知其他人，
　　还有一些注意事项等到你们完成抽牌后再解释会好一些。
　　警告一下，我的这颗眼睛可是很灵敏的，千万别在抽签的时候做小动作，好了！谁先来。”
　　凯瑟琳第一个上前抽牌，抓住卡牌的瞬间立即化作粒子态进入体内，相关信息与剧本也录入大脑。
　　最后，威廉也是走到闭目养神的易辰面前，半蹲身体而方便对方进行抽签。
　　所有人得到对应的身份牌，威廉再进行最终的补充。
　　“我在最终表演间给出了一个全新设定-「危险值」。
　　大家的危险值最初都等于【零】，这个值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增长。
　　各位如果在表演流程中不够专业，做出不符合剧本的行为，或者表演本身没有多大趣味性，无法有效带动现场氛围等等，将导致危险值的加倍增长。
　　危险值越高，你们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越大。
　　反之，你们做出了非常精彩的表演且完全带动现场气氛，危险值会暂停增长。
　　如果你们当中有人特意去扰乱最终表演，破坏我所精心营造的一切，将意味着与我为敌，我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扔进深渊。
　　最后请大家务必记住演出的主题-【恐惧】。”


###第七百四十六章 开场
　　名字-詹妮弗.贝洛
　　身份-长女
　　人物梗概-作为贝洛家族的长女，主要由奶妈（伊玛.拜斯特）抚养长大。母亲体弱多病，在她十岁左右便死在医院。因此詹妮弗从小性格要强，而后毕业于一所非常不错的体育大学并在国内大学生运动会拿到过前五的成绩。
　　记恨父亲（法斯特.贝洛），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就很少给予关注，就连母亲过世时父亲都只有在最后才到场。
　　后来在体育部门认识了现在未婚夫（卡尔文.弗雷），
　　本来打算直接舍弃家族的名字跟随未婚夫过日子，但考虑将其抚养长大，等同于母亲的奶妈伊玛还在家族，同时也在未婚夫的激励下，最后一次返回位于雪山上的家族宅邸，参加父亲的生日晚宴并做最后的道别。
　　剧本摘要-与未婚夫回到宅邸等待晚宴期间，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席卷而来，切断电线并隔断与外界的一切来往。
　　烛光晚宴期间，因往日的事情与父亲大吵了一架，矛盾激化。詹妮弗看着母亲生前的画像，准备以这场暴风雪作为契机将手刃父亲，殊不知宅邸间埋藏着更深的家族秘密。
　　而且在这场暴风雪下，身处宅邸的每个人都逐渐展露出‘真面容’。
　　……
　　易辰在得到这张身份卡的信息后，面露难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抽了女性角色而且这个角色还有未婚夫，光是想着就让易辰一阵反胃。
　　蹲在面前捧着抽奖盒的威廉，一眼便看出问题。
　　“易辰，抽到了不喜欢的角色了？
　　看吧，我说之前给你开小灶，提前确定一个角色多好……既然身份已确定就没得改了，期待易辰你的演技。”
　　威廉拍了拍易辰的肩膀后便起身，展开双臂面向众人。
　　“大家还剩最后半小时的准备时间，到时候你们听着广播通知，跟随着我故事的讲解，直接进入表演场景。
　　需要注意的是，你们在表演期间感受到的‘窥视感’大部分来自观众，不用太过警惕，但也要小心那藏在暗处的真正窥视。
　　雪山宅邸的建筑材料提供源于公爵的商会，能够确保银圈病者在内部进行各种形式的战斗，因此在遇到危险时不需要有太多顾虑，拿出真本事即可，被破坏的墙体与地面都会自行修复。
　　无论大家在表演过程中遇到怎样的困难，哪怕要被杀死都一定要坚持表演，务必拿出你们的演员素养。
　　就说这么多，我先去幕台上致开场辞、烘托气氛了。
　　最后叮嘱一下，各位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哦，否则按照游戏规矩，提前泄露身份的人「危险值」增长速度会大幅加快，很快便会遭遇生命危险。”
　　威廉与演员们挥手道别后便正式前往幕台区。
　　站在中央位置，帷幕尚未升起。
　　呼……
　　威廉深吸一口气，这是剧院的第一次公演，他必将拿出全部的水准。
　　由于还有一些时间，威廉准备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来提高自己的亢奋程度。伸手摸向自己的裤腰带，轻轻一提……《人体收集者》的故事书拿在手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使用已经非常熟悉，已经能够与藏在故事里面的恶女进行沟通，但却无法对故事内容进行更改或是二次创作。
　　“这就是……导致威廉你丢掉眼睛的东西。”
　　小葡萄一眼就看出故事书的恶性，仿佛里面的每一个文字都能给生命带来灾祸，邪阳属性更是本能性地想要灼烧这本书。
　　“没错，
　　但这本书已经在我的控制中，而且它将成为接下来表演的重要道具。不过，在开场前我希望小葡萄你能帮我尝试一下。
　　你的邪阳配合我的癫脑或许能够做出一些改变。”
　　小葡萄表面的毛发飘动，“行……这样的域外威胁的确有必要昭告天下，否则旧世界都将沦陷。”
　　“那我开始了……深渊翻面！”
　　威廉单独对自己的双手进行翻面，使其化作漆黑岩层结构且表面布满着螺旋结构的花纹，
　　小葡萄同样是第一次见，虽然之前在聊天过程中已经谈到过。
　　但在见到真实的深渊姿态时依旧震惊！连忙收束邪阳光照，以免对这种深渊结构产生影响。
　　通过深渊结构的双手握住故事书，以螺旋气场搅乱书本表面的某种看不见‘固定场’。
　　书本上面的文字也跟着变得不稳定起来。
　　“小葡萄，就是现在！用邪阳去灼烧上面不会影响故事通畅性的非必要文字！”
　　“好！”
　　一股灼热的光线落下，
　　对应着‘一件外套’中的‘一’字，遭到邪阳的灼烧后开始疯狂扭动，最终消散。故事性不变，但这里却多出一个空格。
　　威廉死死盯着这个空格，发动癫脑！试图在上面进行刻字。
　　慢慢的，
　　‘这’字被刻印了上去，字号大小、字体形式与原文完全一致！而威廉本人则是大汗满头，刚刚这一下便消耗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精神力。
　　深渊解除，故事书回归正常。
　　待到威廉重新翻开故事书，来到对应的页数时，
　　上面被更改的文字没有复原，变成了‘这件外套’。虽然对故事表达没有任何影响，虽然只简单改变了一个字，甚至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威廉却看到了背后那无尽的可能性。
　　只要自己继续成长下去，待到小葡萄完美结合，对故事进行更改也并非不可能。
　　如果能收集更多这样的故事、电影、小说等等的恶性载体，
　　威廉无法想象自己会达到何种程度，到时候或许只需要当一位幕后导演就能主导一个世界的诞生与陨落。
　　想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变得无比亢奋，同时还端出一碗泡面，直接揉碎成渣配上料包，干吃下肚。
　　边嚼着干硬的泡面恢复精神，边掩面大笑。
　　尚未升起的帷幕将笑声限制在幕台区域，仿佛有着多个人在同时发笑。
　　“威廉……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小葡萄试问着。
　　“我的状态非常好！就是要这样的亢奋状态才能驾驭住这等规模的首次公演，让我们开始吧，小葡萄！”
　　笑声散去，
　　帷幕渐起，
　　眼前的双层剧院间已然熙熙攘攘坐满了经过观众，部分人员已经签订改造协议，将在观看表演后进行正式的混乱改造。
　　坐在生物座椅上的观众都在称赞这样的前卫设计，
　　威廉那高亢的声音也在这时贯穿全场，
　　“各位观众，让你们久等了！
　　接下来请你们戴上椅背最顶端设计的「观戏头骨」，你们的意识将被引入幕台，以第一人称视角观看最终的表演。
　　待到所有人佩戴而完成‘感官入场’后，我将开启故事前序的讲解，相关演员也将陆续登场。”
　　随着观众们戴上头骨，犹如佩戴VR眼镜那般，眼前瞬间切换到夜间雪景。
　　顺着飘落的雪粒逐渐向下，
　　大家的视野也跟着来到一栋规模巨大且复杂的雪山庄园。


###第七百四十七章 暴风雪山庄
　　白雪皑皑的山道间，
　　一辆尾箱很大的吉普车正在缓慢行驶，即便雨刮器已经开到最大档位，依旧会被大雪挡住一半的视野。
　　副驾驶上坐着一位金发碧眼年龄刚过二十的女子，
　　两条有着肌肉轮廓但又被白皙表皮略微盖住的大长腿，夹紧而斜靠于车门，目光注视着漆黑的车窗若有所思。
　　开车的则是一位戴着无框眼镜，西装笔挺的斯文青年，后排座椅还放着从其他州带来的特产礼物。
　　“亲爱的，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雪……如果持续下去，晚宴过后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女子却始终注视着窗外，眼神坚毅，“无论如何，吃了饭就走！”
　　很快，一栋伫立于雪山山麓的法式大宅便映入眼帘，当车辆驶入庄园时还意外看到有警灯在宅邸门口闪烁。
　　“警察？”开车的男子有些诧异。
　　“那个老东西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亲爱的，我们还是下车看看吧。”
　　男子非常有绅士风度地先行下车，撑着雨伞想要去接副驾驶的女子，
　　后者却提前下车，完全无视着风雪而走进宅邸。
　　男子见状立马上前，赶在进门前拍掉女子身上沾染的雪块。
　　不知为何，当白雪于手掌间融化开时，男子居然嗅到了一股淡薄腥味。
　　“欢迎大小姐回家！”
　　宅邸大门早已候着一排女仆，而女仆的最末端还站着一位残留着些许风韵，但耳鬓已然有着几缕白发的中年女人。
　　“伊玛阿姨！”
　　女子的情绪一下就控制不住了，泪水肆意，上前与女人拥抱在一起。
　　中年女人轻轻抚摸着女子的金发，就好像在抚慰自己的女儿，随后看向提着礼盒而站在门口的男青年，
　　“这位就是电话里你说的卡尔文.弗雷先生吧？真是一表人才，但是……”
　　伊玛奶妈明显有些心事，
　　长女詹妮弗一眼就看出问题，“没事，我会尽可能与父亲友好交流，反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无论他是否同意，我都会离开。”
　　“好吧……”
　　“伊玛阿姨，门口的警察是怎么回事？”
　　“尤马兹警官是老爷的朋友，由于暴风雪切断了电话线，警官特意驱车来通知老爷这场莫名袭来的暴风雪可能会比预想中的更加糟糕让我们大家今晚千万不要外出。”
　　“啧……”
　　长女詹妮弗立即露出难看的表情，如果暴雪完全覆盖道路，今晚可能真的需要留宿一夜。光是想着留宿，詹妮弗就浑身不适。
　　这时，未婚夫卡尔文从身后走来，伸手搂住她的腰腹给予足够的安全感。
　　“没事亲爱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詹妮弗的眼神闪过一丝抗拒与杀意，但很快就被掩盖下去，迎合着这样的搂抱行为。
　　“伊玛阿姨，妹妹她一直都住在这里吧？”
　　“是的，莎伦小姐一直都留在家里。目前正在后厨帮忙，待会儿就能在宴会上见面了，还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你这个姐姐。”
　　“莎伦没去读书吗？”
　　“因为你的离家，老爷就没有让她出去读书了。每天都会有家庭教师上门给莎伦教学，不过她本身也非常依赖这个家，完全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嗯，待会儿宴会再见吧。”
　　就在这时，一位电工装扮的男人从隔间走了出来，一脸难看地说着：“风雪太大，电力短时间没法恢复~发电机应该能撑到明天上午……我今天可能也回不去了，不知道能否留宿一晚。”
　　“没问题，你带这位电工先生去一楼的宾客房休息吧。”
　　就在奶妈点名让一位女仆领着电工去休息时，
　　脚步声从大厅二楼传来，并伴随着一阵阵低沉而雄浑的声音，
　　“迪克.德拉姆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电工，他的专业性配得上今晚的餐宴，毕竟连这种低等的外人都能仰仗‘未婚夫’的身份参宴。”
　　众人的目光向上看去，
　　共有三人于二楼的右侧玄关走出，
　　说话者正是宅邸的主人-【雷顿.贝洛】，极深的眼圈仿佛被失眠长期折磨，一手拄着拐杖而另一只手被穿着警员服装的中年人给搀扶着。
　　在他身旁的则是县警-塞巴斯蒂安.威尔克森。
　　另外在雷顿.贝洛家主的身旁还跟着一位腼腆的小女孩，大概十多岁出头。也正是家族次女，莎伦.贝洛。
　　到此，所有角色在同一场景出现。
　　佩戴观戏头骨的观众们，视角在此刻被逐渐拉高，俯视着宅邸大厅。他们眼前也跟着落下几个字符：
　　【Chapter.1暴风雪下的晚宴】
　　随着字符的升起，大厅间的众人也跟着来到华贵的餐厅，各式菜肴已然备好，可这里却少了一个位置。
　　显然，雷顿.贝洛完全不喜欢自己大女儿带回来的未婚夫，临时让仆从撤掉餐具与椅子。
　　毫不意外，这样的做法彻底将詹妮弗激怒，当场就掀飞了自己的餐具，指着父亲破口大骂，将曾经挤压于内心的东西全都宣泄了出来，泪水也随着情感波动而不断外溢，演技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就连伊玛奶妈的上前安抚都完全没用，
　　作为宅邸主人的雷顿却完全不回应，只是在詹妮弗发泄到一定程度，趴在桌上开始哭泣时，他才慢慢说着：
　　“外面的世界蒙蔽了你的双眼，詹妮弗。
　　跟在你身旁的枕边人，不过是一位肮脏丑陋的卑劣之徒。我只是看在你的面上，才让这种下等人踏进家族宅邸。”
　　詹妮弗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妈妈死去的时候，你去哪了！！你才是……”
　　突然间，呯！
　　一声巨响，餐厅的窗户玻璃被撞破！
　　一只撞死掉的鸽子正好摔落在餐桌中央，脖颈处还插着玻璃碎片，涌出的鲜血立即将餐布染红。
　　紧跟着，大量的风雪涌入餐厅，晚宴也是被迫停止。
　　大家立即被安排到相应楼层房间暂时休息，饭菜也会紧跟着送过来。詹妮弗本想离开，可外面的积雪已经将他们的车都几乎盖住，今晚基本上是走不掉了。
　　随着所有人返回各自的房间
　　咔！本应该坚持到明早的发电装置突然熄灭，整栋宅邸一片漆黑，
　　原本一位位面容友善的家族成员或是访客纷纷在这样的黑暗下露出阴险笑容，而宅邸深处的某个封印似乎也正在解除。
　　长女詹妮弗刚好冲淋了热水澡，赤身站在洗漱台前，
　　点燃一根蜡烛而看着镜中的自己，以一种变态的角度扭动脖颈，手中还旋转着一柄匕首。
　　她的下半身有着明显的缝合痕迹，下体并不属于她，另外在她背上还缠绕着一根干瘪的虫体，随着刚才的冲澡而膨胀复原。
　　一颗生有黑发的男人脑袋作为虫体头颅而耷拉在詹妮弗的肩膀，共同注视着镜面。
　　纳什同样作为某个特殊角色被安排了进来，作为一种奇怪的蛊虫，与长女詹妮弗属于共生的关系，当前他看着‘第二个老大’居然是这样一副身体，差点就没能控制住而失态。
　　“大家的演技都不错，我还不太能区分出他们所对应的角色，不过……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走吧~趁着这份黑暗，去验证一下老爷的身份吧。”


###第七百四十八章 惊魂夜
　　【Chapter.2惊魂夜】
　　扮演长女詹妮弗的易辰换上服装时，粘附在她背上的蛊虫也跟着干瘪下去，完美隐藏。
　　换上一件相对轻便的羽绒服与牛仔裤，扎上马尾而走出浴室。
　　谁知，未婚夫卡尔文刚从门外回来，
　　他的肩膀上留着少许的水渍残余，似乎是雪融化所形成的，
　　手中没有端拿任何的蜡烛，反倒是斜跨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很累。
　　出于对角色的演绎，詹妮弗还是询问了一句，“卡尔文，去干嘛了？”
　　卡尔文推了推眼镜，面部表情从冰冷瞬间切换到平日里的温柔，“这不是准备留宿吗？我去车上将行李拿了上来，万一明天积雪太深，还得想办法除雪呢。”
　　卡尔文说着便从旅行袋掏出一把金属雪铲在未婚妻面前摇晃。
　　“嗯……我出去一趟。”
　　詹妮弗端着烛台刚准备走出房间时，
　　啪！她的手腕被一下抓住。
　　“亲爱的，这么晚了还要去哪？刚刚暴风雪可是将餐厅玻璃都给吹破了，再说你似乎也不想撞见你的父亲吧？
　　不如就和我待在房间，明天一早我们就想办法离开这里。”
　　卡尔文更是将身体贴了过来，残留着胡渣的下巴靠于詹妮弗肩膀轻轻摩擦，甚至能感觉身后有什么物体正在抵触着背脊，
　　紧跟着，未婚夫卡尔文还试着去轻吻那耳垂之下的敏感部位。
　　詹妮弗也是猛得一下躲开，扭脚转身，差点下意识给出一记屠宰手刀。依靠着呼吸法的情绪控制，强行让自己稳定表情。
　　“今晚没兴致，我出去逛一逛，透透气。”
　　“行吧，亲爱的~记得早点回来，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记得大声叫我，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帮忙的……不是我有意冒犯，我总感觉你们家的这栋祖宅有些危险。”
　　“你自己小心就好。”
　　詹妮弗端着蜡烛离开房间，未婚夫则全程保持着诡异微笑与挥手状态。
　　待到房门关上时，卡尔文嘴里在自言自语着什么，似乎已经猜出詹妮弗背后对应的演员身份。
　　不过，他并没有偷偷跟上去，而是跨上行李袋，直接由窗口翻出。
　　……
　　走廊上。
　　易辰扮演的詹妮弗刚刚离开房间便掐灭手中的蜡烛，面色也跟着变得阴沉起来。
　　回想起刚才与雄性的亲密接触就感觉浑身不适，甚至想要用匕首将接触过的部位完全切掉。
　　剧本里并没有详细写出两人的亲密举动，完全就是未婚夫的即兴表演，能够做出这等亲密举动甚至显得十分娴熟的，大概率是对应着大小王的两位小丑。
　　当然，深海间本就精通魅惑的章鱼娘也有可能。
　　一想到刚刚那人有可能是亚特扮演，易辰就更加恶心。
　　通过呼吸调节平复心境后，继续扮演当前的角色，并执行主要任务-‘杀死宅邸的主人-雷顿.贝洛’。
　　只要做到这一点，易辰的「危险值」就会暂停增长一段时间，让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易辰很清楚真正的危险是什么，他可不愿意再与威廉故事书中的恶女再来一次砍杀，说不定真会死在这里。
　　之所以要冒险参加表演，一个是威廉的请求，根据马戏团的规则，首席与副部都需要参与到每一场表演。
　　另一个原因则是亚特这种恶性人物也会参与，这让易辰很感兴趣，
　　他的本性便是要将世间的恶给抹除，而亚特正好是旧世界最引人注目的【恶】。
　　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亚特，打破其一直以来的神秘面纱，甚至尝试进行完全性的斩杀。
　　走在完全漆黑的通道间，易辰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每走过一段路，大脑间关于这栋宅邸的立体三维图就会补全一部分。
　　黑暗亲和，这是易辰与生俱来的能力。
　　根据人物身份卡得到的记忆，雷顿.贝洛作为家主，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楼的书房，不知是在工作还是在做别的什么事情。
　　就在易辰来到楼梯间，刚准备前往一楼时，
　　下端居然传来脚步声并配合着烛光上移，易辰连忙站于角落位置，注视着楼梯口。
　　走上来的人居然伊玛奶妈，
　　只是她的表情不太对，相较于见面时的温柔，当前却是面色惨白，配合胸前蜡烛的打光更是将这份惨白放大数倍。
　　她本打算走向右侧，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身！烛光照出靠在墙角处的长女詹妮弗。
　　两者对视的一瞬间，
　　伊玛奶妈立即切换成温柔脸的表情，易辰则装作被吓了一跳，同时在眼神间也留着一丝忧伤。
　　“詹妮弗，你在这里儿干什么呢？”
　　“我想一个人静静。”
　　伊玛奶妈立即捕捉到一个问题，“是卡尔文先生欺负你了吗？需不需要替你教训一下那小子。”
　　“不是的~我只是单纯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卡尔文没对我做什么。”
　　“不是就好，我刚从老爷的书房出来他正在忙着一些事情，你可尽量不要去打搅。
　　虽然老爷有些事情的确不近人情，但老爷还是很厉害的。
　　既然他否认了你的未婚夫，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或许卡尔文先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我自己会判断的。”
　　“嗯，在外面别待太久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如果有所顾虑的话，可以过来和我睡在一起，就像以前小时候那样。”
　　伊玛奶妈轻轻摸了摸易辰的脑袋便离开了，去往的方向正是小两口的客房方向，似乎打算与未婚夫私下谈话。
　　重新隐于黑暗间的易辰满脸不爽，
　　表演的各种规矩已经让他感觉厌烦，只可惜‘杀戮’是不能随便进行的，必须符合剧本与角色。
　　如果易辰刚刚动手将剧本里面最关心自己的奶妈杀死，那就是完全违背这场演出，甚至是在破坏这出戏剧，「危险值」将瞬间拉满。
　　刚刚的一番接触下来依旧猜不出奶妈的身份，
　　易辰只能继续遵循着人物动机，下楼前往雷顿.贝洛的书房。
　　刚走下楼梯来到一层，谁知一个转身便再次撞到一个人，
　　对方一身的烟味，抬头一看正是被迫留在宅邸间的警员塞巴斯蒂安.威尔克森。
　　对方也是在黑暗间行走，没有任何的蜡烛装饰，而且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的脚步声，行为可疑。
　　“这不是詹妮弗小姐吗？真是巧呢。雷顿老爷正在忙，劝你暂时不要去打搅他。”
　　易辰作为长女根本不搭理对方这位非家族成员，直接擦肩走了过去。
　　谁知，刚走出一步！咔~只听一阵枪械保险声，冰冷的枪口便抵在她的后脑勺。
　　“如果你因为之前饭桌上的事情而想要借着今晚杀掉老爷，那么我会第一个用枪崩掉你的脑袋，小心点！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话语说完，枪械又收了回去。
　　当易辰猛然拧过头时，警员已经走上楼梯，只能看见对方那厚底的皮鞋。
　　这一瞬间，隐藏起来的纳什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杀意波动，吓得它全身扭动，果断传音过去，『第二个老大，冷静！冷静！你要是追上去杀掉对方，你的身份就暴露了，而且动机不足，会被危险盯上的！
　　我给您揉揉肩！
　　需要的话，揉揉熊也可以！』
　　『滚！』
　　调节好内心情绪，易辰继续走完最后的通道，终于来到书房门口。
　　当他伸手扣响于门扉表面，书房的门居然自行敞开，
　　蜡烛被打翻在地，
　　宅邸的主人雷顿.贝洛正倒在地上，整张脸被砸得不成人形，腹部更是被完全剖开，大肠挂满在房间每个角落。
　　易辰的杀意波及出去，确认此人已经彻底死亡，不免震惊。
　　『银圈病者这么快就被杀了，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感受到……是亚特的杰作吗？是奶妈，还是那个警察？还是说之前出门拿行李的未婚夫？』


###第七百四十九章 设局
　　第二幕.惊魂夜
　　【观众视角】
　　佩戴观戏头骨的观众们可根据自己的需求去观看宅邸的每一个区域。不过，在这里有着一个强制要求。
　　一旦发生恐怖事件或演员间爆发冲突，镜头都会强制切过去。
　　就在十分钟前，观众们的镜头被切到山庄主人雷顿.贝洛的书房，因为在这里发生了一场角色间的矛盾冲突。
　　除了正常登月的观众在看戏以外，
　　作为主持人的威廉，以及之前负责给观众改造的洛里安、牙医以及里根也都在角落里关注着这场演出，
　　甚至威廉还特意将几颗观戏头骨发放到路浦，
　　公爵的商会，以及三大物流公司都可以在场外看戏。
　　发生于书房的冲突瞬间勾出观戏者的恐惧情绪，现场观众大部分都被抽掉一部分的恐惧值，甚至还在脑海间盘绕着那一幅幅血腥画面以及那可怕的笑脸。
　　冗肠公司的各部分负责人以及那埋于地下深处的总裁（肠）都愣住了。
　　「巴布洛.指肠」是他们公司非常优秀的外部事件处理者，类似于恐怖马戏团的J部，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他们本以为巴布洛能在表演间大放异彩，瞬间借此机会给冗肠公司打一波广告，谁知巴布洛主管居然在一开场就被杀了，
　　而且是完完全全的虐杀，即便是在场外的观戏者，不受恐惧抽离与剧院氛围的影响，依旧感觉浑身不适。
　　尤其是在目睹凶手在杀戮最后做出的‘行为’时，不禁寒毛直立。
　　作为主持人的威廉都捏紧拳头，与小葡萄临时构建出来的右眼绷直黑毛，显然，发生的情况有些超乎他的预料。
　　“真是夸张……不知道易先生能否应对？”
　　……
　　【贝洛山庄.第二幕进行中】
　　纳什的脑袋从衣领口钻了出来，盯着眼前挂满大肠的房间，以及残留在空气中的气息，基本可能肯定死者就是那位冗肠公司的主管「巴布洛.指肠」。
　　看着如此凌乱的场景，一道灵光在纳什脑袋里闪过，表情立即变得扭曲起来。
　　“第二个老大，糟糕了！
　　我们的行动被完全扰乱了，不仅没能杀掉‘老爷’完成剧本要求而赢得对应的安全时间，反而会因为身在这里，以及之前在晚宴上的矛盾，让第二个老大你成为首个怀疑对象。
　　更别说，在来的路上还碰巧撞见了警察。
　　老爷死去的信息一旦被传开，我们将陷入完全的被动，甚至可能会被限制起来。
　　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赶紧叫未婚夫过来处理现场，伪装成老爷失踪……”
　　纳什耷拉在肩膀上的脑袋着急个不停，
　　易辰却没有半点慌张，他继续演绎着长女詹妮弗，面对眼前父亲被人掠杀的场景却显得异常冷静，甚至略微叹息，感叹不是由自己亲手杀死。
　　在人物卡的设定照顾中，詹妮弗在离家出走后，因其修长的身形，貌美的容颜而遭遇人口贩卖。
　　詹妮弗被贩卖到一处部落，几经逃脱而不小心踩到丛林间的陷阱，落入部落设置的蛊虫室，下半身被啃食殆尽，但她本身具备的家族血脉却让她活了下来并与蛊虫签订契约而成了现在这样。
　　也是因为这样的经历，面对书房间的惨状也表现得处事不惊。
　　易辰尽可能踩在没有血渍的空区，仔细观察着这里的一切，走过每一条大肠挂的位置再仔细检查老爷的尸体，确认没有一个被忽略掉的细节。
　　“第二个老大，要不我们现在就返回房间，假装没出来过！强行让未婚夫替我们作证……就算那个警员说见过我们，也可以辩解有人伪装。”
　　“嘘！”
　　易辰却只是将食指竖于唇间，示意纳什不要说话，不要打搅他的分析。
　　纳什也是很老实，连忙闭嘴，甚至将嘴巴用细须缝合起来，静静看着第二个老大的表演。
　　易辰最擅长的就是杀戮，面对眼前的杀人现场，与回家没什么区别。
　　『不仅在短时间内杀死一位实力不俗的银圈病者，还在十分谨慎地清理了现场，将大部分可用于还原事情经过的线索都给抹掉。
　　现在只能确定，这些大肠是在事后挂上去的，像是在故意提醒着死者的身份。
　　死者的死因也经过了多重手段掩埋，尸体是重新拼凑起来的，之前遭到过块状程度的肢解，死得很惨。
　　对方的杀人手段非常高超，目的也正如纳什你说的那样，想要让我饰演的长女角色背锅，从而完全陷入被动。
　　能做出这种「杀人」的，大概率是首席小丑，只是现在还有很多谜团。一旦我选择离开这间屋，一旦老爷的死亡被公开，我作为第一嫌疑人的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
　　真是厉害，不愧是马戏团的首席。
　　一开局就搞出这么大的手笔，看样子亚特这家伙是准备喧宾夺主，借用这场表演让他成为完全的主角，掩盖过超过威廉这位导演的光辉。』
　　纳什被这通分析给吓呆了，『啊！我就知道，让亚特参加一定没好事。第二个老大，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离开这里会陷入被动，我们就不离开了……顺着威廉讲述的这个故事，去挖掘更深层的东西。』
　　易辰不再检查尸体，而是开始审视这间特殊的【书房】。
　　作为贝洛庄园的持有者，
　　整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这里必然有什么蹊跷。
　　易辰的猜测没错，很快就被他找到藏匿在第三排书柜间的隐藏开关，而且这个按钮还并非普通人可以开启。
　　‘开关’镶嵌在墙体间呈漏斗状，似乎要向里面插入，或是灌入某种东西。
　　易辰踮起脚尖，将鼻孔放在漏斗口嗅了嗅……在确定里面残留着血腥味后，立即收集溢满在地面的家主鲜血，灌入其中。
　　咔！
　　伴随着机关声的响起，一条通往宅邸下端的密道出现，阵阵危险的气息也跟着从下面溢出。
　　“这下面会不会有那东西！？”
　　“按照设定，那东西是否会找上门只与「危险值」有关。除非威廉想要借着表演将我除掉，不然下面应该是安全的。
　　接下来我们将前往下面探寻家族的秘密，暂时伪装成【失踪】，
　　静观其变，看看所谓的首席小丑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易辰同样在清理现场的痕迹后，沿着密道阶梯前往宅邸的地下区域。
　　……
　　与此同时，
　　宅邸大厅的楼道间，
　　之前与易辰偶遇的中年警员站在拐角处，嘴里含着一根香烟，脚下也落有不少的烟蒂，显然他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了。
　　当抽完手里的这根烟后，发现长女詹妮弗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嘴角微微翘起，
　　“聪明……是一个麻烦的角色。
　　先找别的演员玩一玩吧，有点意思。”
　　当中年警员沿着阶梯而上时，他忽然间嗅到一股奇怪、不属于病者的气息。相当危险，甚至让他的皮肤开始肿胀与蠕动。
　　他当前所处的位置在第二层的楼梯口，猛然扭头看向二楼通道的尽头。
　　一位长发遮面的女人，正站在那里，面部还戴着一副口罩。
　　警员没有害怕，反而变得兴奋起来，露出满口恶心的黄牙，
　　“哦？这就是「危险值」提升后而会遇到的东西吗……威廉那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能得到这种有趣的恶性产物！”


###第七百五十章 矛盾升级
　　满口黄牙的警员看着尽头处那感觉截然不同的女人，嘀咕着：
　　“因为我在书房做的一些事情稍微不符合剧本走向，所以「危险值」略微增高，导致我被这场戏真正的危险给盯上了吗？
　　哈哈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趣多了，威廉。你居然会拥有这等的恶性手段，难道说，你与我是同一类？”
　　警员的身体一阵扭动似乎还不是很适应这副身体，
　　随后伸手将一些于皮肤表面长出的肿瘤硬生生扣下，如肉丸般吞进嘴里。
　　一阵咀嚼后沿着食道而下，经过胃肠道的快速处理，呈气态从屁股排出！警员也是故意撅着屁股。
　　噗！响亮的声音回荡在通道间，颇为滑稽。
　　随着这一阵放屁，一颗人脸气球居然慢慢升起，并自行飘到警员面前，
　　用力一吹！
　　气球立即受到强力压缩而射向尽头！
　　轰！整个楼层都在震颤，剧烈爆炸直接将尽头炸穿，外面的暴风雪也跟着飘了进来。
　　不过，这栋由公爵商会出资打造的特殊建筑，几秒钟便完成修复。而之前站在角落的女子也已经消失，不知道是被炸毁还是彻底不见了。
　　警员一脸疑惑地歪着脑袋，“什么都没有炸到……似乎并不是实体~是某种稀薄灵体，还是说某种无法触及的概念？
　　这一次的出现应该只是警告我，并没有任何威胁，有点意思。
　　好了~继续巡逻吧，看还能不能遇到落单的个体，然后再尝试找一个正当理由并杀死吧。
　　好久没有这么有趣地杀人了，真是舒服啊！”
　　警员继续在不同楼层间徘徊着，
　　中途也是偶然撞见了伊玛奶妈，以及跟在奶妈身后的次女莎伦，可惜找不到好的借口，警员也没有直接杀人。
　　“真是可惜啊~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太好动手。去最后的顶层逛逛吧~希望能有所收获。”
　　当警员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前往宅邸最顶层，灵敏的鼻子嗅到一丝奇怪的味道。这一层设有好几个厅，用于收纳家族世代传下来的珍宝。
　　每一扇门都经过了加固及严密上锁，
　　但当警员靠近最后一处展厅时，
　　嘎吱~本应该多重上锁的房门却自行打开，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
　　警员走进去时，发现里面陈列的都是一些大型物件，以雕塑为主，而且都被白布完全遮住。
　　寻着血腥味，警员很快来到一处同样以白布遮盖的雕塑前，只是这张白布表面已然被鲜血渗透。
　　在好奇心驱使下，警员慢慢伸手上去用力一扯！
　　白布落下，一具「人体花瓶」展现在眼前，
　　但凡身上有孔的位置均被插满着鲜花，死者正是电源维修工迪克.德拉姆。
　　警员突然意识到什么，俯身触摸地上的鲜血并放于口中吮吸，一丝海水的咸味被单独尝了出来。
　　“凯瑟琳吗？等等！你该不会还在这里没走吧？”
　　就在警员起身，试图对其它雕塑进行检查时。嗖！黑影闪过，房间角落处的窗户突然开启，黑影也迅速窜了出去。
　　待到警员追过去将脑袋探出窗外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愧是我的副部，杀人效率居然也这么高！让我看看你杀掉的到底是谁呢？”
　　警员再次回到插满鲜花的尸体旁边，慢慢取出尸体嘴部的鲜花，尝试确定这位电力维修工所对应的演员身份。
　　当然，警员也时刻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避免这时有什么人靠近过来。
　　就在他抽出尸体嘴里所有的鲜花时，
　　轰！
　　明明什么脚步声都没听见，大门却被一脚踹开，还有手电筒的光亮照了过来！
　　来者正是未婚夫卡尔文，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似乎正在寻找自己的未婚妻……很奇怪的是在他肩膀上还残留着雪水融化后的水渍。
　　“塞巴斯蒂安警官！你在做什么！？”
　　警员看着卡尔文肩膀上的雪水余渍，以及对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哦~我居然被算计了……”
　　警员挠了挠脑袋，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枪对准门口的卡尔文。
　　对峙片刻后，警员又转为一脸笑容，举手投降，“卡尔文先生，我被误会了！既然这里出现了命案，不如现在召集所有人，开一场临时会议吧？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活着呢。”
　　随着警员给出这份提议，
　　观众们的视野间也跟着映入剧情下一章的名字-【Chapter.3迷局】
　　时间来到第二日的清晨，
　　暴风雪的堆积程度根本不允许任何人离开这栋宅邸，停在门口的车辆均被完全覆盖，电力修复也是遥遥无期。
　　但发生在宅邸内部的事情更让人胆寒。
　　山庄主人雷顿.贝洛被残忍杀害，长女詹妮弗.贝洛失踪，
　　另外还有电源维修工迪克.德拉姆被发现死在宅邸的展馆区，被当作人体花瓶，全身上下插满着各种花束。
　　会议室内，除了宅邸的女佣外，
　　便只余下四个重要角色，
　　奶妈，伊玛.拜斯特
　　次女，莎伦.贝洛
　　长女詹妮弗的未婚夫，卡尔文.弗雷
　　以及家主的好友，县警.威尔克森
　　塞巴斯蒂安警员在会议开场便试着岔开话题，撇清自己的嫌疑，他首先点出昨晚大家都属于独处状态，除了奶妈与次女在一起，大家都有嫌疑。
　　随后又将主要矛盾扔在‘长女詹妮弗’的头上，
　　强调詹妮弗在昨晚暴风雪导致停电的特殊情况下依旧执意离开自己的未婚夫，并在楼道间相继撞见奶妈，警员，最后也去了老爷的办公室。
　　加上詹妮弗在餐桌上与老爷的激烈争吵，外加两人长达十年都没有联系，杀人动机也就成立。
　　只可惜詹妮弗本人也失踪了。
　　警员大声说着：“我提议大家对宅邸进行全面搜寻，只要能找到詹妮弗小姐，问题可能就会解决了。”
　　“我赞成，得赶紧找到詹妮弗！！她一定有什么苦衷！”一直以来将詹妮弗视如己出的奶妈也连连点头，迫不及待想要去找到堪比女儿的詹妮弗。
　　但作为未婚夫的卡尔文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以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警员。
　　“喂！塞巴斯蒂安警员你在故意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啊，大家之所以会聚集在这里，是因为我在寻找我未婚妻途中，发现你正在‘栽培尸体’，能解释一下吗？”
　　警员点燃一支香烟，笑着回应，“我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在我去往顶楼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尸体。
　　只是出于职业本能对尸体进行检查而已，也准备在检查以后通知大家。好巧不巧，卡尔文先生刚好在这个节点找到了我，真是巧啊！”
　　未婚夫卡尔文依旧保持微笑，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我的未婚妻的确经常念叨着他父亲的不好，但这一次回来也是想要将事情说清楚，然后便与我一同生活。
　　反倒是你非常可疑呢~警员先生。
　　特意在暴风雪来临前夕，开着警车找到贝洛家来，似乎是想要借着暴雪而留宿一夜。
　　而昨晚你也见过一次家主，完全有可能你当场就将家主杀死。
　　杀人回来的路上，意外撞见了准备去书房的詹妮弗。等到詹妮弗发现老爷尸体以后，将其击晕并藏匿起来，或者直接灭口。
　　我猜，你与老爷私下交好的目的，或许就是等待现在这个机会吧？杀掉老爷，嫁祸给矛盾最大的詹妮弗小姐。
　　甚至你可能想要借着暴雪天气，将这里所有人全部杀光，然后编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故事并嫁祸到詹妮弗头上。
　　从而达成你的某个目的，财富或是与贝洛家主的仇怨。
　　赶紧认罪吧，然后告诉我！我的未婚妻在哪？”
　　卡尔文双手撑上桌面，探出脑袋，瞪大眼睛！给予警员无穷的压力……两者间的火药味已然拉满，随时可能引爆。


###第七百五十一章 母女
　　【Chapter.3险恶之心】
　　面对会议桌上，未婚夫卡尔文与警员塞巴斯蒂安的激烈争吵，
　　『妈妈，帮谁？』
　　次女莎伦通过传音的方式询问奶妈，实际上她们俩在昨晚便已然进行身份相认。
　　奶妈伊玛对应着来自深海，仅次于鱼源的【始祖原体-章鱼】莉雅.罗曼，次女则是她的女儿之一。
　　本场演出所有人的剧本里都有着各自仇视的目标，而暴风雪对应的【夜晚】便是他们行动的最好时机。
　　一旦夜晚来临，必将出现死者。
　　不过，奶妈在昨晚没有执行主观的杀戮行为，在她看来，先与自己的女儿相认会更好一些，后续情况恶化的时候就能形成以多对少的情况。
　　可惜只两位参加表演的女儿，却只有一位找到了，另一位女儿正是电工的扮演者，已经被杀。
　　『根据剧情来看的话，目前未婚夫卡尔文的辩论更占上风……而且，他也算是半个家族的人。
　　反倒是这位警员则完全属于外人，只是与老爷表面上交好而已。』
　　『妈妈~但从危险程度来看，那个警员似乎更胜一筹。』
　　『我们三个人对付他一个人还能有什么变数吗？再说，我们不一定非要杀他，只需要让罪名落在他的头上，对这个人进行行为限制即可。
　　如果他敢乱来，他的「危险值」就会上涨，危险便会找上他的。
　　限制住这个人以后，我们再来慢慢解决其他人。』
　　伊玛奶妈起身打断两人的争论，同时给出意见来表明自己的站位，“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昨晚莎伦因为害怕暴雪而睡不着，我带着她回房时在路上遇见了正由楼梯走上来的警员先生。
　　而我之前撞见詹妮弗的时候，已经是在十多分钟以前。
　　如果警员先生你比詹妮弗更早下去~为什么要间隔这么久才上来？
　　而且卡尔文先生说得没错，你冒着大雪上山来专门通知，的确有些可疑。更重要的是，电工先生的死也与你直接相关。
　　我们现在并不信任你，
　　为确保安全，希望警员先生能戴上这个东西，并跟着我们前往一间杂物室，一直等到大雪消去，再叫你的同事过来查案。
　　至于失踪的詹妮弗，我们会自己去找的。”
　　说着，奶妈不知从何拿出一道沾水麻绳，粗看没什么问题，但仔细观察将发现麻绳的核心是一根特殊的章鱼触须外部长满着古老海草予以覆盖。
　　一旦被束缚，吸盘将完美贴附在皮下并无止境地吮吸被束缚着的血肉与能量，这种东西常用于捆绑那些胆敢冒犯弧海的银圈病者。
　　警员一眼就看出麻绳的与众不同，“你们准备囚禁一位当地警员？”
　　奶妈一脸微笑地回应，“是限制一位嫌疑人的行动，以免造成更多的伤亡！如果塞巴斯蒂安先生感觉人身自由受到了侵犯，可以在事后对我们提起诉讼。”
　　警员将双手移上桌面，一脸阴邪地说着：“这么说的话，就是没得谈了？”
　　“没错，希望警员先生配合，毕竟我们这边可是有三个人。而且，你一旦做出任何危险的行为，可能都会遭到天谴哦。”
　　“天谴吗？”
　　警员用手指撵灭烟头，随后长长呼出一口气，某种极恶气场也随之呼出。
　　呼……
　　在场三人瞬间全身紧绷而做好要大战的准备。
　　警员起身，面无表情地一步步靠近奶妈，在这个过程中奶妈的扮演者莉雅.罗曼甚至变得紧张起来，甚至还在耳鬓处溢出汗水。
　　触须已然在皮肤下蠕动，随时准备迎战。
　　谁知，
　　警员走到她面前时，却是主动伸出双手。
　　“既然大家都怀疑是我做的，那也没办法！将我绑起来吧，然后找一间密室将我锁住，希望你们后续不要再死人了哦。”
　　奶妈见状，果断为其绑上绳子。
　　吸！那些隐藏于麻绳间的吸盘立即贴附手臂而开始吮吸警员的血肉，压制病症，奶妈这头也完全确定对方已被束缚，心里踏实了许多。
　　随后将警员带往一间四面无窗的杂物间，设下封印而关押起来。
　　未婚夫卡尔文全程跟随，当杂物间关门时，甚至还挥手与里面的警员道别。
　　咔~房门上锁。
　　奶妈将手掌移开时，能隐约看见门体表面会不断溢出水珠，甚至在内部还会浮现出水滴状的眼球，随时观察着警察的状态。
　　“凯尔文先生，我们现在一同去寻找大小姐吧？我已经在宅邸住了几十年，这里任何一个角落我都很清楚。
　　屋内的搜索就交给我与莎伦，
　　麻烦你去屋外找找看，或许大小姐已经被杀而尸体扔在了雪堆间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好的~我叫卡尔文，而不是凯尔文，希望伊玛阿姨下次别再叫错啦。”
　　分头行动。
　　经过一整天的搜寻，依旧没能找到长女詹妮弗。至于书房间老爷的尸体，角色考虑到后续会有警察来调查也就没有破坏现场。
　　深夜。
　　凯瑟琳扮演的未婚夫踏着静谧的脚步，以黑暗隐蔽自身而来到警员所在的杂物间，
　　很巧合的是，黑暗间还有一对‘母女’走出，正是一脸邪笑的奶妈与次女，
　　夜晚到来，人们都露出本性。
　　“这么巧啊，凯……卡尔文先生~”
　　“是啊~我一想到有个杀人犯住在宅邸里，虽然他被麻绳捆着，我依旧睡不着呢。”
　　奶妈连忙附和，“没错，我的二小姐她也害怕得睡不着！不如今晚我们将这个杀人犯处决掉怎么样？”
　　“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黑暗间的三人，共同扬起诡异的嘴角，
　　嘎吱！
　　方面推开，
　　未婚夫卡尔文一脸细嬉笑地走进屋，“警员先生，我们来看望你了！”
　　可下一秒，他的面色却瞬间僵住。
　　不仅如此，后面跟上来的母女也同样惊住，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警员塞巴斯蒂安口中含枪，已然倒在血泊中，后脑勺被轰穿，脑浆更是溅满身后的墙面。
　　“怎么！”
　　卡尔文立即上前检查，没想到警员居然真的死了，一点生气都没有留下！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诈死，或是某种装死手段。
　　卡尔文的扮演者正是凯瑟琳，
　　她也早早推断出，警员大概率就是她现在的老大亚特。
　　昨晚，由凯瑟琳扮演的未婚夫在艺术收藏馆杀掉了一位深海姐妹扮演的电工后，意外遇见找上门来的警员，
　　凯瑟琳灵机一动便快速爬出艺术室，反客为主，假装寻找未婚妻而出现在艺术收藏馆的门口，撞见正在触碰尸体的警员，反咬对方一口。
　　今天本以为能暂时联合妈妈将最麻烦的亚特给淘汰出局，
　　谁知，情况居然变成了这样。
　　『老大他难道因为局势不利，自己选择认输，故意自杀而离开了这场演出吗？
　　不可能，亚特绝不是这种人，我昨晚阴了他一手，以他的恶性肯定会加倍报复！而且他参与这场演出前还与易先生闹矛盾，也一定会借此机会分出高下。
　　但眼前的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依照规矩，角色一旦确定死亡，演员也将退出舞台。
　　老大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凯瑟琳不停咬着手指甲，甚至咬得鲜血不断滴落时，
　　扮演奶妈的莉雅.罗曼却是非常高兴，
　　在她看来，眼前的警员就是因为认清了局势，才选择自杀退出表演。
　　妥善期间，她操起早就准备好的菜刀将尸体切成手指大小的细块，再让宅邸里的女仆们分批次进行处理，或是冲进下水道，或是拿去厨房烧掉，或是直接扔进外面的风雪之中。
　　这样一来就不存在尸体复生这种极端情况了。
　　这样的一个大麻烦，不费吹灰之力便被清除。奶妈伊玛立即将她的计划向前挪动，一手牵着次女莎伦，眼睛看向未婚夫卡尔文。
　　同时还递过去一把手枪，
　　“凯尔文先生……实际上，电工应该是你杀的吧~二小姐她私下和我说过，第一晚看到了一个人趴在外墙，身形和你最为相配。
　　不如，你也自杀谢罪怎么样？”
　　啪啪~接连两声枪响
　　奶妈与次女脑袋被射穿，重重倒在地上。
　　卡尔文一脸难看地说着，“说过了，我叫卡尔文~你们母女还真是愚钝，眼前的死亡明显有诈，居然就急着对我动手了……”
　　嘶嘶嘶~一根根触须从脑袋弹孔间长出，
　　奶妈与次女猛然立起，一脸阴森地看着未婚夫卡尔文，“你可以去死了！”


###第七百五十二章 变局
　　时间稍微回调到第一天夜晚，
　　也就是易辰扮演的长女詹妮弗在书房目睹了老爷的惨烈死状，知道自己落入被动局面而选择‘主动失踪’。
　　鲜血灌入墙面的漏斗状凹槽，前往家族隐秘的地下区域。
　　当来到地下区域，见到这里的场景时易辰不免有些惊叹。
　　“威廉这家伙还挺会编故事嘛~虽然那本《人体收集者》的故事书内容无法更改，却可以通过幕台布置、月球幻象以及书籍针对恶女的单独投影来创作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地下室对应着一处古老地窟。
　　贝洛家族之所以将宅邸修建在如此偏僻的雪山，正是因为家族的祖先发现了这处地窟的奇特之处。
　　在地窟深处存在着一道「古老之门」，家族世世代代将通过献祭活体来交换一种来自门背后，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古老血液。
　　只要饮下血液就能获得来自远古的力量，越过年龄的界限，体质增强，甚至衍化出非人的能力。
　　易辰饰演的长女詹妮弗之所以能在被绑架到部落后，能够在蛊虫间重获新生，也正是詹妮弗体内流淌着这份古老血液。
　　当前的地窟区域，除了那扇位于深处的门扉外，中心处放置着一盏血缸，而里面正浸泡着詹妮弗的母亲，同样也是老爷的妻子。
　　詹妮弗的母亲遇难死去后，最难过的便是老爷，
　　他不惜违背家族利用背后隐藏的秘密，以大量远古之血浸泡尸体，试图让爱妻复生。
　　然而这样的操作，似乎创造出了一个无法被家族控制的存在，贝洛家族上下无论是家族成员还是仆人都能在夜晚时分看见一位黑发女人在家中徘徊，甚至就站在房间角落，手中还拿着生前最喜欢的勺子。
　　大量仆从失踪，即便高薪招募也很少有人应聘。
　　……
　　易辰走上前，看着血池间漂浮的‘母亲’，其形象正是故事书里的恶女投影……只不过并未感受到任何的杀意，应该只是一个用于演戏的人皮道具。
　　反倒是肩膀上的纳什吓得浑身颤抖，冷静下来后，清了清嗓子而给出很高的评价。
　　“不愧是威廉老大，居然能编出这样的剧本！巧妙的将故事书里的恶女，利用舞台，剧本以及幻术而变成这样的角色，毫无违和感。
　　老大真是太棒了。”
　　易辰却是一脸的不屑，“棒？不过是老掉牙的故事情节而已，在我生活的那边世界有着很多这样的故事。”
　　纳什一脸诧异，在他看来这样的剧本已经很好了~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演戏，第一次看戏便是威廉初来马戏团时上演的孤儿院戏码，一种旧世界从未有过的文学载体，一下就完全扯住纳什眼球。
　　纳什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爱好，杀人也只不过是听老板的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东西，也是从那时开始发誓要成为一名演员，于内心深处将威廉视作偶像。
　　“啊？很多故事？
　　我在旧世界基本看不到什么故事，顶多就是在一些城市里听病者讲述他们的经历，有些人讲得还挺有意思。
　　第二个老大，什么时候能去一下你那边的世界吗？”
　　“既然我们已经面对过恶这样的东西，见过真神，只要旧世界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应该就能去往所谓的【主物质位面】。”
　　“太好了！如果真如第二个老大你说的一样，那边的世界对我来说可能会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
　　真是期待呢~如果有一堆故事书摆在我面前，不知道会有多么幸福！呸呸呸！我怎么想偏了！现在才不是幻想的时候。
　　话说，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干，聊聊天就行。”
　　易辰只是简单代入角色，看着母亲的尸体而明白父亲的用心后大哭了一场，随后便蜷缩在一个角落。
　　纳什一脸诧异，“啊？不需要调查一下这下面，比如那扇门或者血池之类的？”
　　“什么都不用干，去做这些事情反而会增加不定因素……我们只需要待在这里一动不动，等待其它角色推动整个故事剧情即可。
　　【等待】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杀人不也是一样吗？
　　杀人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杀人前的等待却需要很长时间，
　　有时候为了等待一个完美的杀人时机，往往需要在一个黑暗角落等上好几天，不吃不喝，只是进行最纯粹的等待。”
　　纳什有些听不太懂，“啊？还有这样啊，我以前为马戏团做事，都是听老板的安排直接前往某个区域找到目标杀掉就完事，后续只要逃回马戏团，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易辰提问，“假如你的目标是我？也能这么顺利吗？”
　　“那当然不行……”
　　“如果你的目标是一个比你强的存在，等待与耐心便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纳什，你虽然在旧世界名声大噪，但杀戮只是停留在最表层。如果能更加深入的话你或许能变得更强，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知道了！我一定跟着第二个老大努力学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易辰将纳什的‘努力’看在眼里，尤其是对方拼尽一切来迎合他的残缺身体。
　　也是因为如此，易辰愿意与这种寄生虫多聊一聊，甚至谈及他最排斥，最不喜欢说起的‘关心话语’。
　　“纳什，如果有一天威廉要求对你进行【癫脑教化】，你会愿意吗？”
　　纳什一脸认真地回应：“我是威廉老大的副部，一切都得听他的。虽然不怎么喜欢被人奴役，如果是他的强烈要求，我应该会答应的。
　　第二个老大，你问这个干什么？反正教化也只是让我多出求知欲，让威廉老大更加了解我，对您反正也没多大影响。”
　　“没什么，聊天到此为止，建议纳什你休息一会儿，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大概率会是亚特，小概率是凯瑟琳或者深海章鱼。”
　　纳什瞪大眼睛，“第二个老大你是不是生气啦？如果你不让我接受教化，我也会考虑的。毕竟你和威廉老大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啧~休息！”
　　“知道了！我再也不多嘴了！”
　　纳什闭上眼睛，享受片刻的休憩时光。
　　而易辰所谓的休息并不是睡觉，睡觉对他而言是非常奢侈的东西，当前看似蜷缩在墙角，实则已将杀意渗透墙面，仔细感受着上端宅邸间的动态。
　　……
　　哗啦哗啦~
　　阵阵海流于宅邸楼梯间冲下，甚至连一楼大厅都已经蓄积着超过脚踝的海水，
　　冲下的不仅有海水，还有各种花朵以及一些尸块……若将这些尸块拼装起来，将会得到一位贝洛家族的次女莎伦。
　　发生于三楼通道间的战斗已经结束，
　　奶妈伊玛的扮演者-莉雅.罗曼只剩下半边身体，以十分惨痛的代价才将凯瑟琳扮演的未婚夫卡尔文击败，
　　一根粗壮的章鱼须插进凯瑟琳的胸膛，将其挂在空中完全吸干。
　　最后关头，凯瑟琳也不再伪装了。
　　“妈妈……我是不是变得很厉害啦？没想到，我还能在妈妈眼下杀掉一个女儿，甚至让妈妈负伤。
　　果然，想要杀掉妈妈你还是太勉强了。
　　我已经尽我所能做到最好，依旧不敌妈妈你~不愧是弧海诞生的第一只章鱼。
　　不过……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并非虚张声势，我家老大不会这么简单就退出表演的。妈妈一定要小心哦，虽然这场演出不会导致真正的死亡，但老大的手段可能会对你的本体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早已被激怒的莉雅.罗曼不再废话，没有回应凯瑟琳任何一句话，
　　触须分裂
　　插在凯瑟琳体内的触须猛然膨胀分裂出数百根，直接将其完全碾碎。
　　【未婚夫卡尔文淘汰】
　　她靠在墙边喘息，并尽可能通过排水来排掉体内的鲜花与种子。
　　『凯瑟琳……得到了旧世界以外的力量吗……等演出结束再和你深入聊聊』
　　稍作休息，
　　莉雅.罗曼作为始祖原体那强悍的生命力强行修补残缺的身体，回归原样，弥漫宅邸的海水也全部被收回体内。
　　冷静下来的她开始分析当前局势，“有必要考虑凯瑟琳的提醒……如果那个家伙真的没死，必须有所防备。
　　先试着找出詹妮弗吧，利用角色间的关系便能构成两人小队，再去合力对付那只可能没有死掉的小丑。
　　詹妮弗最后失踪的地点是老爷的书屋。根据剧本提醒，或许在那里有着密室之类的地方，去看看吧。”
　　奶妈掌着蜡烛，独自来到书屋。
　　与今早的情况一样，这里依旧挂满着大肠，老爷死在中间……
　　就在奶妈试着搜寻这间屋子可能存在密室时，
　　之前经过多人检查，早就死去的老爷突然抖动了一下身体，随后竟慢慢爬了起来。
　　似乎因肉体死亡的时间过久而有些僵硬，老爷在起身前翘起屁股，于爬行状态下拉伸着身体，嘴里更是发出一种舒爽的声音。
　　啊~
　　慢悠悠地站起来，开始拾取着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大肠，胡乱筛入体内而补全身体。
　　直到筛入最后的大肠才将目光看向一脸震惊的奶妈。
　　“哦？是你赢了吗……真是可惜呢！我还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卡尔文’的。毕竟他居然做局诬陷我~”
　　奶妈瞪大眼睛，“等等！你是之前那个警员！怎么会……游戏不是说角色一旦死亡，扮演者就将退场吗？”
　　老爷的五官扭在一起，“喂喂喂！咱们不是在演戏吗？你在说什么东西，怎么就不演下去了！
　　这个时候，你作为奶妈不应该惊叹于我这个老爷为什么复活，然后喜极而泣，过来与我拥抱吗？哎，门外汉就是门外汉，真没劲啊。
　　你这样的行为会导致「危险值」激增的……会引来很麻烦的家伙。
　　引就引吧！我反正也很好奇，那是怎样的恶性载体。
　　亚特也不再演戏，直接以小丑的口吻说着：“我从一开始就是【老爷】这个角色，【警员】是那个肠道丰富的家伙。
　　我把他杀了以后，当场便掏出自己的大肠挂满房间，再将主意识通过肿瘤转移到警员的尸体内。
　　这具的老爷肉体便假装成大肠演员留在这里稍作休息，
　　演戏规则可没有说不能利用尸体吧？好好利用规则，这是我们马戏团成员比较擅长的东西。
　　等等！你感觉到了没有，由于我们俩没有演戏，危险似乎真的来了！就在你背后哦，奶妈！”
　　随着亚特的提醒，
　　扮演奶妈的莉雅.罗曼也感觉到了一丝冰冷，甚至看到一根勺子不知何时滑在了脖颈表面。


###第七百五十三章 最终幕
　　时间再次回调到【第一夜】。
　　作为奶妈的莉雅.罗曼在第一夜与女儿相认时，这种私底下的演员身份透露即便没有做在明面上，依旧算违背了这场演出的规则而被威廉的邪阳之眼所捕捉。
　　导致「危险值」增加，超过了其它演员平均值。
　　也就在母女二人回屋，打开房门的瞬间，
　　竟发现一位诡异的黑发女人站在房间角落而手中正拿着一根看似再平常不过的金属勺子。
　　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女人，却让莉雅妈妈这位始祖原体感觉本能层面的威胁，甚至从七孔不自觉地渗出海水而构成防护结界。
　　伸手示意自己的女儿暂时退出房间，由她亲自来试一试这个所谓的威胁。
　　看着眼前无法捕捉实体，无法感知水分，但又确实存在于视觉间的女人。
　　莉雅妈妈露出邪笑，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本质，“原来如此……难怪公爵这种中立存在会支持这次私人性质的演出。
　　这应该是外面世界的产物，很有可能是曾经那帮入侵者的研制出来的‘产物’，如果投放到旧世界必然会带来灾祸。
　　没想到，那个叫作【威廉】的年轻人挺厉害的嘛~居然能驾驭这种域外产物。
　　他应该是打算借着这次公演向旧世界通知这一切，通知即将到来的危险，格局还挺大的，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想法或者阴谋。
　　毕竟那样的家伙很有可能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借着这样的表演名利双收。
　　就让我争取夺得本次表演的优胜，让我好好看看这家伙的真实想法。
　　但想要夺得优胜的话，眼前这个麻烦就必须想办法解决或者规避。”
　　莉雅.罗曼是最古老的病者之一，是在弧海被填充的时候就存在的第一只章鱼，也参与过那场古老战争并活了下来。
　　不过，她并不擅长于正面战斗，与她本身的章鱼特性一样，她更擅长于逃脱、拟态以及在不知不觉中吞掉敌人。
　　同时她也掌握着数量最多的弧海秘法。
　　她做出决定，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在神秘的恶女身上尝试运用各种病症手段。
　　莉雅妈妈在开局没多久就判断出对方具备剥夺概念的手段，而本身也是一种概念投影。
　　她也是非常警惕，拿出全部的保命手段，只要对方靠近她就果断进行触须分离。
　　足足三小时过去。
　　莉雅妈妈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仅凭她目前的手段没法完全肃清这种概念，除非有多个同级别的配合才有可能进行‘概念抹除’。
　　这样的风险已经超过她对表演以及事后回报的兴趣，
　　也正因为这一晚的经历，导致她的状态并不太好与凯瑟琳对战的时候也差点出事。
　　回到正常时间线
　　与凯瑟琳的对决结束，状态仅有60~70%的情况下遭到算计，需要面对凯瑟琳口中的‘老大’，恐惧马戏团里的首席。
　　莉雅.罗曼在心中已然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当金属勺子贴着她的脖颈出现时，
　　扮演奶妈的莉雅.罗曼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笑了起来，嘴角还向外渗着海水，口中的称呼又从戏外的演员，变回戏里的人物，
　　“哈哈哈！不得不承认老爷您的手段，居然假借警察的身份来引起我与卡尔文先生的矛盾，自己则在背后坐收渔利。
　　我估计警员之所以会上山来通知暴风雪的情况，并不是他自己要来的，而是老爷你故意提前打电话约他过来参加的晚宴。
　　不得不承认，是你赢了，老爷~
　　但是……从我见到老爷你‘复生’开始，我就已经不打算再活下去了。刚刚是我故意说漏嘴，就是想要引你一同跟着我胡说~导致危险上涨。
　　再见了老爷。”
　　由于奶妈回归正常，言语也贴合人物，危险值并未上涨，那贴在脖颈处的勺子也迟迟没有挖掘进去。
　　下一秒。
　　奶妈突然掏出一把枪，正是之前处理警员尸体得到的道具。
　　啪！
　　直接给自己的脑门轰出一口大洞，按照剧情设定，角色因遭受枪击而死亡，扮演者也立即跟着退出舞台。
　　嗡！
　　眉心点缀红色水滴的莉雅妈妈于后台一张特殊的演员椅上醒来，她所坐的椅子以及地面全都溢满着海水。
　　与此同时，威廉的声音回荡在这里。
　　“莉雅.罗曼小姐，感谢您的参演！非常了不起的决断，接下来请前往第一观众区欣赏最终幕的表演吧。
　　您的演技非常在线，有机会夺得【最佳演员】。另外在演出结束后，我们还有精美的礼物给到您。
　　提醒一下，看戏的时候也请不要违背规矩哦。”
　　莉雅走出后台，一眼便看见第一排观众席正坐着被淘汰的人物。
　　包括自己的两位女儿以及凯瑟琳，
　　甚至凯瑟琳还特意取下「观戏头骨」向这位前任妈妈比出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妈妈呢！果断退出是最好的决策，甚至还让老大吃瘪了！接下来就是最精彩的表演了，居然真的是易先生与老大留到了最后。”
　　莉雅虽然很不爽自己的这位大女儿，但还是问了一句，“詹妮弗还没死？”
　　“还在叫詹妮弗呢？妈妈你可真敬业啊……易先生是威廉的另一半，同样非常聪明~他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他从一开始就故意玩【失踪】，一直等到最后才准备行动。”
　　这番话也是勾起莉雅妈妈的好奇，迈着湿润的脚步坐在凯瑟琳身旁的空位上，捧起连接于椅背上的观戏头骨。
　　正要戴上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在这里的演员似乎少了一个人。
　　“那个冗肠公司的家伙去哪了？”
　　“哦！第一个被老大淘汰的家伙吗？我不是在演出的时候与妈妈你讲过了吗……虽然演出的角色是我们主体的投影，但老大的手段却能跳过投影而作用在本体身上。
　　任何被老大盯上的家伙，很难保持‘健全’。
　　那个大肠的家伙已经被送回去疗伤，但估计是活不了了。”
　　“恶性肿瘤吗？”
　　“老大并不只是恶性肿瘤这么简单，他的手段是马戏团里最为恶劣的，就看易先生能否应付了。”
　　就在这时，
　　作为总导演站在幕台中央的威廉突然脸色一变，果断合上手中的故事书，收回投影在暴风雪山庄的恶女。
　　不仅如此，
　　故事书的表面居然还浮现出了少许肿瘤细胞，虽说立即被邪阳灼烧并剥离，可依旧让威廉表情大变，无比警惕。
　　“亚特这家伙……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凯瑟琳与莉雅妈妈也立即戴上观戏头骨，思维再次前往风雪交加的山间宅邸，只是这一次是纯粹的观众视角且眼前也刚好跳出最终幕的提示。
　　【Chapter.4-父女】
　　书房内。
　　扮演着老爷的亚特正在将它的残肢断臂塞回身体，保持着一种让人不适的黄牙笑脸，
　　本应该纠缠他的恶女已然消失，
　　随后他对着墙体的漏斗凹槽呕出鲜血，开启通往地下室的大门。
　　鹰钩鼻用力嗅动着下面的空气，嗅到了他一直以来都在找寻的气味，黄牙也激动地不断摩擦。
　　“啊！我亲爱的女儿，我说过多少次千万不能进爸爸的书房，看你做的好事！这里可是家族的辛秘之地，你还没有做好来到这里的准备。”
　　谁知，台词说到一半时，亚特却突然呕吐起来！吐出一大股恶臭，仿佛还能看见人脸的组织液。
　　“呕~我有些演不下去了，这种父女情调真让人恶心啊。
　　易先生，直接向我砍过来吧！我已经解决掉了这场戏隐藏起来的‘威胁’，我们可以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对决，不会再有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
　　你可千万别认怂，别像之前那个女人一样不战而逃，一定要和我拼出个你死我活！否则就算演出结束，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的。！”


###第七百五十四章 瘤山
　　路浦作为旧世界第一大物流公司，涉及多个源疫区的物资供给。此番路浦宣布停运24小时而且还传出新月升起的传闻，自然引起不少源疫区的注意。
　　即便最保守的癌宫也有所行动，
　　统御着整个癌宫的尊主，特此派出一位她身旁的「瘤侍」前去侦查，
　　这些所谓瘤侍是从骑士团新兵直接选拔出来，特别擅长调查、隐匿以及神速的成员，再经过严格的内部选拔而成为直接服侍尊主的特殊侍从。
　　他们直接听从于尊主的命令，负责监视包括【尊瘤骑士团】在内的癌宫一切组织，以及外部与癌宫相关的势力，任何情报都会第一时间汇报，效率惊人。
　　而这一次的事情有些诡异，新月升起在癌宫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事情偏偏又牵扯上重要的路浦城市，再结合前段时间公爵的商会在路浦待过，
　　因此由尊主亲自点名了一位「瘤侍」前去侦查，
　　此人的「背瘤羽翼」相当奇怪，并不在背部，而是在两侧肩膀。当羽翼展开时，会在肩膀两侧升起两片肉膜。
　　这两片肉膜除了能提供飞行外，还有一个重要功能便是附着于面部进行「完美易容」，甚至连病症气息都能完全改变，外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癌症本质，因此又被称为癌面者.卡姆斯基。
　　他伪装成一位普通的赏月者前往路浦，轻松通过初选而进行登月后，本以为比较轻松的任务却在见到【亚特】时全身紧绷，冷汗直流。
　　原本准备参加演戏的卡姆斯基也是果断放弃，
　　当前以观众身份坐在剧院第一层第五排的位置，
　　当然，他也没有接纳混乱改造。只是简单了解了改造的情报而已。但在他看来最重要的还是亚特。
　　大概在二十年前，
　　因旧世界的生殖限制，癌宫的总人口也在持续下跌（虽然可通过细胞增殖得到的新的个体，但大多都相对低劣，很难出现人才）。
　　一直以来以保守为主题的癌宫也开放了政策，主要有二。
　　第一，开始招揽来自感染世界、患有癌症的优质人类，
　　第二，对曾经流放在外的恶性肿瘤患者进行一次统计与尝试性召回，
　　第一项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出现了像金.阿尔梅达这样的特殊人才，甚至连尊主都颇为看重，多次邀请金前往她的寝宫。
　　但第二个就有问题了，
　　由于癌症的多样性与不可控性，
　　癌宫发展至今诞生过大量的恶性肿瘤病者，
　　大部分都无法控制恶性增殖，出生不久便会化作一滩肆意堆积的烂肉组织而被处决。只有少部分天才能依靠自身遏制住恶性肿瘤的增生，但依旧处于一种随时可能失控的状态。
　　鉴于癌宫曾经爆发过的大规模恶性增殖事件以及稳定性评估，这部分天才会被流放。
　　必要时，流放者可以向任何与癌宫有关的组织索取食物或是必要的生活补给，并且也会给他们保留癌者的身份，让他们在旧世界能有一席之地。
　　这样做也是考虑到某个特殊时刻，这群人可能用得上，也算是癌宫的一批外部战力。
　　然而，当二十年前癌宫试着召回这群特殊患者时，却发现他们全部失联了，曾经暗中建立的联系全部截断，甚至连尸体都不曾留下。
　　线索很少，只在少许恶性肿瘤患者的居住地发现了少量的打斗痕迹，大致推测是被杀掉了。
　　经过长时间的调查，矛头全都指向一个最为特殊的流放者。
　　【亚特.克莱默】，恐惧马戏团的首席小丑。
　　癌宫虽没有直接证据，但他们基本可以确定是亚特将所有的恶性肿瘤流放者全杀了，甚至是吸收了，一个不留。
　　……
　　当前，癌面者.卡姆斯基正以观众身份看着这处戏剧，试图借助戏剧间呈现的战斗来搜集关于亚特的能力情报。
　　可随着奶妈被淘汰，剧情来到尾声。
　　卡姆斯基也是一阵哀叹，“太可惜了！如果始祖原体能以满状态对上亚特，就能得到更多情报。
　　不过，这场演出呈现出来的‘女人’倒是很有情报价值，非病者，非实体，居然能威胁到始祖原体这种顶尖的银圈。
　　现在只剩下的最后一位演员，他从演出开始就一直躲在地下区域，估计本身也没有多少实力。
　　结局应该与最开始患有肠道疾病的家伙一样，被完全虐杀。
　　我得准备离开了，表演结束立即离场，一旦被亚特发现将必死无疑。”
　　就在卡姆斯基的心思已然从观戏变成准备离场时，观戏头骨带来的画面却让他整个人猛然愣住，贴附在面部的易容羽翼都在一阵抽搐。
　　他个人的看戏镜头拉得比较近，
　　本以为亚特会直接开启最终虐杀的模式，戏剧现场会直接被鲜红染色。
　　谁知……观戏头骨带来的环绕音间传出一阵呼吸声。
　　呼~哈~
　　紧接着，一阵难以看清出黑光闪过，亚特的脑袋直接飞向卡姆斯基的观戏镜头，吓得他差点弄掉了观戏头骨。
　　“什么情况！？”
　　不只是卡姆斯基，其他看戏者都惊呆了。
　　作为导演的威廉则是露出一种不太自然的笑容，“果然~没有人能够比你更会驾驭「紫肺」……即便身体概念缺失程度超过50%依旧能发挥出100%的实力。
　　不愧是你啊，易先生。”
　　……
　　地下室。
　　易辰扮演的长女詹妮弗因冬季服装太过厚实而会影响行动，已将外套与长裤脱去，拖鞋也放在一旁，
　　赤足踩地，修长而白皙的大长腿完全露在外面，
　　仅穿着黑色的打底裤与一件白色T恤，
　　纳什缠绕于腰腹并将脑袋搭在肩膀，
　　镶嵌着百颗头颅的匕首拿于左手，右手则是在旋转着手斧，弓背压低着重心，
　　目光注视着已经被斩首的亚特，注视着已被赋予「斩首概念」的脖颈伤口，想要看看对方打算如何愈合。
　　谁知，很夸张的一幕出现了。
　　亚特那宽大肿胀的小丑服下有什么开始蠕动，
　　就像一张慢慢张开的大嘴，从小丑服最下端吐出了什么东西还沾粘着恶臭唾液，
　　啪叽！一具无头尸体从底部吐了出来，
　　随后亚特本身则不受‘斩首’影响，迅速再生出他那满口黄牙与巨大鹰钩鼻的彩绘头颅。
　　易辰看见这一幕时，立即分析对方的能力。
　　“概念转移！将斩首的概念转移到体内另一具个体上并排出体外，自身就不再受到我斩首的影响？
　　不对，亚特的灵魂早已不成人形！恶性肿瘤的增殖已经影响到灵魂，他的灵魂已经如山般巨大，还有无数人体嵌合其中。”
　　这一瞬间，
　　易辰看到了一座肉红色而满是跳动肿囊的巨山，山岳之上还满是凹槽，在那些凹槽内嵌着各种活体，
　　包括失踪的恶性肿瘤患者、马戏团内部员工、上一代的副小丑以及每次出任务被亚特视作目标的人。
　　『第二个老大，亚特他很少杀人！所有被他视作目标的个体，最终都会被他吸入体内，我曾经有幸见过，那个过程比死亡更加痛苦。
　　一定要小心！』


###第七百五十五章 小丑
　　啪啪啪！
　　亚特的五根手指完全张开，以十分夸张的肢体动作来鼓掌，同时踩着滑稽的步伐走下楼梯。
　　“好快啊，刚才我居然没有看清！
　　你这样的强者，怎么会甘愿待在威廉那小子的体内，虽然那小子也挺有本事……不对！你与威廉本就是一体！
　　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单独分离出来行动。
　　这样看来，你算是威廉的一半！如果我连你都打不过，我这个小丑首席就太拉胯了，回去干脆直接辞职、抑郁、自杀一条龙！反正凯瑟琳也一直觊觎着这个位置。
　　哈哈！开个玩笑，我可不会输的，毕竟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输给半个威廉，可就太丢脸了。”
　　易辰对这种言语上的‘引诱’没有任何反应，他以前杀人时见过太多这种情况，在他看来任何话语对于杀戮而言都是多余的，
　　他需要去听的，只有死者的声音。
　　谁知，肩膀上的纳什却因为小丑这番话而激动了起来，不知道是触动了哪根神经。
　　“那个！那个！亚特……我要纠正你的一个说法！第二个老大……也就是易老大，他并不是半个威廉老大！
　　他是独立存在的，他非常厉害！这段时间教会了我很多关于杀戮的东西。
　　请你不要乱说，否则我会生气的！”
　　这已经是纳什能对亚特说出的最凶狠的话语，
　　亚特挠了挠脑袋，“哦~是这样吗？
　　如果不是一体，那你们两个为何最初会在一具躯体里面？
　　我嗅到了‘秘密’的气味，让我吸收掉你的身体，应该就能弄明白了。
　　还有，纳什……你似乎长大了呢！居然敢这样与我说话。”
　　“有什么不敢！我现在又不跟着你做事！”纳什的脑袋崩得梆硬，感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舌头都在颤抖。
　　“好的……”
　　就在纳什与亚特拌嘴时，
　　易辰的呼吸已经来到一个临界点，
　　呼！（吸）
　　随着一阵吸气，体内的紫肺鼓胀达到最大值，产生的血氧居然呈现出少许紫金色而流遍全身。
　　手腕扭动，
　　右手绷紧，以全力投出手中的黑色手斧，
　　只不过，投掷的方向却非亚特，而是地下室的边墙……叮！撞击瞬间立即弹向另一个角落，又发生再一次的弹射。
　　亚特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
　　他还是第一次看人用这样的弹射手段，也是非常疑惑~明明直接投射速度、威力以及时间都会短一些，
　　经过多次弹射以后，恐怕都不够砍掉一根手指头。
　　但这种新奇的攻击方式却让亚特很高兴，他就喜欢新的东西。
　　为了看清楚斧头弹射的路线，
　　他将两个眼球从眼眶间挤了出来，以两根手指上下捏住，拉出眼眶大概5公分的距离。
　　手斧经过整整十次弹射，终于回归正确的路线，由侧面斩向亚特的头颅，
　　“啊，终于来了！”
　　亚特用力一拉手中的眼珠，借用回弹力让眼球自行弹回眼眶，
　　双手同时伸出，准备牢牢抓住这柄达到「死疫骑士团」兵工要求的黑色手斧。
　　可就在他双手试着握住斧柄的瞬间……咔！一阵骨裂声传来，
　　嗡！蕴藏于手斧间的巨大力量，竟然将亚特的双手完全折断，手腕硬生生被撕开，就只剩一层皮勉强连接。
　　“啊！什么情况，为什么弹射以后力量会增大！等等！”
　　亚特根本不顾那即将砍向他脑袋的斧头，
　　重新将目光落在刚刚斧头弹射的位置……因关注点的切换，亚特看到了非同寻常的东西。
　　在每一处弹射点都黏着、站着或是趴着一位【死者】，一位通过杀意与黑液形成的实体死者。
　　每一次弹射，这些死者都会用力助推斧头，甚至将一部分杀意转移上去。
　　“实体杀意！你果然厉害……”
　　话音刚落，
　　唰！回旋手斧直接切开亚特的脑袋，整颗脑袋被劈成两半而卡壳于胸骨位置。
　　与此同时，易辰早已隐匿杀意，本尊呈伏地龙的姿态来到亚特身前。
　　正手持匕，向上切割！
　　锋利刀刃于亚特胯下斩击切入，上拉撕裂！
　　向上切割的匕首与陷在胸骨位置的手斧碰撞，叮！
　　兵刃相撞，气浪炸开，
　　亚特的身体不仅被撕成两半，还因为兵刃撞击而左右炸开。
　　啪！易辰重新将手斧握住，面对左右分离的小丑半身，双手立即挥出最快的切割！
　　一秒十刀，
　　亚特的左右半身被瞬间切成碎肉，且每一块都遭到死亡的侵蚀，遭到最完美的「屠杀线」斩击。
　　观众们只能看到无数呈弧形的黑色刀光在易辰两侧闪烁，
　　斩击结束，
　　呼……一口紫气呼出。
　　亚特的左右身体均化作黑色肉泥，落地后迅速升腾成烟。
　　果断而坚决，行云而流水
　　这一幕也是将场下观众完全看呆，那位来自癌宫的瘤侍，【癌面者.卡姆斯基】更是看得全身紧绷，双手扣紧！
　　“这到底是谁！！”
　　“易！”坐在最后一排的月痕.洛里安不禁喊出这个一个字，回想起之前在银海岛屿的【幻梦境】中，易辰将幻象中的月神所斩首的场景。
　　“好强！”
　　坐在第一排的凯瑟琳更是激动地站起身，她从未想过老大居然会被压制。
　　唯有幕台上的威廉一脸笑意，漂浮于右侧脸洞间的邪阳之眼将事发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强啊，易辰~不过，亚特可不会就这样死去的，真正的麻烦要来了哦。”
　　【地下室内】
　　完成斩杀的易辰随着一阵深呼吸而稳住自身的状态，兵器依旧拿在手中，他在斩杀目标时感觉到了不协调感。
　　刚刚斩杀亚特，虽然看上去正常，但总感觉没有灵魂。
　　似乎在被斩杀的途中就进行了癌细胞转移，转移到了这栋建筑之中。
　　嘎叽嘎叽~
　　一张张黄牙鹰钩鼻面庞于地下室墙面长出，越来越多且全都看着易辰。
　　“你通过了我的前序测试，易先生！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启真正的对决吧，让你感受一下我的部门，哈哈哈！”
　　随着亚特的笑声回荡于宅邸，
　　这栋位于雪山间的大宅，每一寸墙面都长出亚特的面庞，
　　亚特早在演戏期间就走过宅邸的每个区域，用手触摸过每一片墙，在其中种下肉瘤。
　　他早就想要喧宾夺主了，借着威廉提供的舞台，展示更有趣味性，更有深度的小丑马戏团。
　　墙中之瘤开始弥散，
　　整个宅邸在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变成了肉片材质的马戏团帐篷。
　　帐篷之中，
　　易辰踩在脚下的地板保持不变，而周围地板却开始塌陷，以至于他所站的位置变成了一个高台，向下看去居然看不到底。
　　与此同时，
　　相隔百米的对面也有着一个等同的高台，
　　两者间连接着一根绷直的钢丝，
　　亚特的本体也很快在对面凝聚，拉高着嗓门，大声说着：
　　“让我们来到今晚第一场表演秀！
　　走钢丝！
　　易先生，请与我同时走上这根钢丝，不小心失足掉落者会被贴上「坠落」的标签哦！”


###第七百五十六章 钢丝
　　小丑马戏团的出现将现场的气氛拉到最高点，
　　对于亚特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作为导演的威廉不但没有排斥，反而非常欣赏这样的举动，甚至在看见肿瘤肉膜的马戏团形成时眼前一亮，
　　“这不是简单用肿瘤创造出来的马戏团建筑，而是类似恐怖故事书里的【场】，亚特在这样的区域里面享有规则制定权。
　　怎么创造出来的？
　　是通过恶性肿瘤无限堆叠产生的质变，还是亚特这家伙掌握着某种我不知道的技巧？
　　洛里安的月与幻梦境倒也有几分【场】的感觉，但却没有亚特这般完善，真有趣！又看到新的东西了。”
　　威廉作为导演在此刻开启了一个全新的观影功能，所有的观众均在脑内得到语音提示。
　　『弹幕功能已解锁，观众可选择开关。开启后，可以将你们的想法以文字的形式传达到所有人的观影画面上端。
　　高质量弹幕会被筛选出来以红字呈现并持续一段时间。
　　请大家积极发放弹幕吧。』
　　……
　　小丑马戏团内。
　　红肉幔帐对等展开，笼罩空间。
　　易辰第一时间没有去看眼前的钢丝绳，而是将目光放在帐篷之上……右臂绷紧，一发飞斧扔出。
　　足以将亚特脑袋切开的飞斧在砍向帐篷时，只是略微撕开一条缝隙。
　　根本不足以撕裂出通往外界的开口，整个帐篷犹如无尽的肿瘤泥潭，甚至要将斧头给吞没下去。
　　右手一招，斧头收回……拆散成阵阵死亡雾气而收纳于手臂间。
　　“喂~易先生，表演没结束之前可是出不去的哦！还是专心于接下来的表演比较好，我的表演更注重于我们之间的对决，至少稍微多一些趣味成分，相信你会喜欢的。”
　　亚特依旧是原本的形象，站在钢丝绳对侧的平台上，出于好心而解释着相关规则。
　　“本次演出共分三场！只要易先生能坚持完成三场表演，我的马戏团大门将为您敞开，甚至还有临别赠礼一并送上。”
　　亚特虽在解释，易辰的目光却依旧在环视着这处帐篷，似乎看出其中可能突破的点。
　　亚特见状也是挠了挠他的鼻头，“都不听我的好心解释吗？你会吃大亏的易先生，我可不想利用规则就简简单单赢了你，太没意思了。”
　　四处张望而保持着呼吸频率的易辰，轻声回应，“我在听~不一定要眼睛看着你才说明在听你说话吧？”
　　亚特挤压着他的鼻头发出一阵脓泡被挤爆的声音，
　　“First show，Wirewalking！（第一场秀，走钢丝）
　　要求我们同时踏上钢丝绳，在绳上进行比拼，病症释放也好，肉体对抗也好！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一旦因自己或对方的原因跌落下去，就会被贴上「坠落」的标签。
　　标签会强制贴在你的灵魂间，使得你在后续表演中所受的重力效果增加，从而影响，限制你的一些行动。
　　三次跌落便意味着失败。”
　　易辰追问，“成功的条件呢？让你跌落三次。”
　　亚特点了点头，“没错！另外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越过我并抵达终点站台，完成走钢丝的全流程也算成功。
　　另外，
　　有几点需要注意，禁止飞行、空间转移或者进行一米以上的跳跃行为，否则将被贴上「违规」的标签。
　　违规的标签可会让你很难受哦！一个标签就会强制、随机封锁你的一个活动关节。”
　　易辰四处张望的眼神也终于回到钢丝绳上，“可以开始了吗？”
　　“最后提醒你一下，走钢丝可是一门技术活，一定要掌握好「平衡」哦。”
　　“你的废话太多了，亚特。”
　　亚特并未受到言语层面的挑拨，微笑着回应，“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太快~看我的手势，一同踩上钢丝吧！”
　　与此同时，那些开启弹幕功能的观众也在此刻看到了一条红色醒目的精选弹幕，内容如下。
　　『走钢丝需要保持绝对平衡，哪怕是一丁点的平衡偏移，或是在心理上有任何的坠落恐惧导致的意识失衡，都将导致坠落的发生。
　　想要在失衡状态下，重新找回平衡点几乎不可能。
　　大部分参加走钢丝的人，如果没有经验与足够的心理素质都会失败。』
　　发放这条弹幕的正是月痕.洛里安，
　　他曾经被亚特引入小丑马戏团时，也玩过这个。
　　当时不以为然的洛里安，踏上钢丝的时候便因为抽取大剑这个动作而导致身体失衡，瞬间跌落。
　　连续跌落两次后，洛里安也是通过现场手术改变自己大脑的平衡栓才勉强过关。
　　此时此刻，
　　走钢丝正式开始，
　　亚特高举着右臂，脚掌迈出。
　　易辰这边同时迈出右脚，踩在那冰冷、钢硬的钢丝之上。
　　当鞋底传来的绳索挤压感传入脚掌时，无比熟悉的触感让易辰的思维被扯向以前，回到那漆黑的孤儿院深处。
　　他从三岁开始就开始在体育课上走独木桥，四岁就已经学会走钢丝，
　　而且体育课上的走钢丝也非常残酷，钢丝绳全都离地十米，运气好的话只是摔断腿，运气不好砸到脊椎或是后脑勺就将直接送走。
　　最残酷的当属七岁那年，体育大检要求年满七岁的孤儿抽取三个项目进行检测，
　　而易辰抽到的一个项目正好就是走钢丝，
　　这一次他与其他活到七岁的优质孤儿被引到一个特殊房间，这里的钢丝绳下面不再是地面而是一柄柄耸立的尖刀。
　　负责项目的老师也很‘人性化’地说着，如果不小心跌落下去且碰巧没有被尖刀刺中，就算是运气好，可以重新来过。
　　易辰与其他二十名孤儿相隔五米，共同走上钢丝绳，
　　能够活到七岁的都算是优质孤儿，他们平时的走钢丝没有任何问题……但这一次却不同，心里有着体育大检与死亡的双重压力。
　　随着其中一人的失误掉落，惨叫声回荡在这处密闭的房间，大家的心态都因此发生变化。
　　伴随着其他孩童的小腿还是颤抖，钢丝绳也跟着晃动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跌落下去，
　　负责该项目的老师则是无奈的摇头，并非可惜，而是想着需要加班清理这么多尸体而感到厌烦。
　　当易辰与其余九人抵达对面，以为通过了考验时，又被老师拍了拍背部。
　　“恭喜你们完成了一半！再原路返回吧，加油哦！”
　　返回的路程又变得不同，目光会不自觉看向那下面被尖刀贯穿的同伴，看着还没在抖动与嘶鸣的同伴，看着那溢满在地面，仿佛能嗅到滋味的浑浊鲜血。
　　最终只有五个人成功通过，除了易辰外，无一不跪在地上疯狂呕吐。
　　……
　　嗒！
　　易辰的脚掌落在钢丝绳的一刻，他的眼睛居然是闭合起来的。
　　没有取拿兵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甚至于呼吸都变得比平时更加稳定，
　　呼……
　　轻轻呼气，踏步前行。
　　全程闭眼，向着对面的亚特一步步走过去，
　　那些盘旋于易辰周围的杀意，死亡全都散去，现在的他只是一位单纯的走钢丝者。
　　这一幕就连亚特都看愣了，
　　他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任何被邀请进来走钢丝的参演者，没有一个人能在第一次踏上钢丝时保持平衡，哪怕是一丝的‘晃动’，无论是肉体或是心灵，都会被【场】给无限放大而导致失衡。
　　在亚特眼里，
　　易辰这位肉体都不健全而依靠寄生虫来补全的家伙，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平衡，
　　但是眼前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从易辰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平稳，安静与纯粹。


###第七百五十七章 天赋
　　感受（feel）。
　　易辰走钢丝所用到的只有源于肉体深处的感受。
　　他不止闭上了眼睛，甚至还让纳什利用寄生虫封住了听觉，
　　剔除掉这些杂乱的外界因素，将重心放于感受，
　　他并非感觉自己正在走钢丝，而是感觉钢丝正在支撑着他，整个已经完全融入其中，甚至回到了童年。
　　唯一不同的是在钢丝对面还阻挡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障碍物，但在易辰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带来的压力并不及曾经由孤儿院所施加的【绝望】。
　　毕竟现在的他有朋友，
　　他能感觉到纳什也在这一刻与其完全融为一体，能够瞬间进入这种走钢丝的状态，纳什功不可没。
　　“谢谢……”
　　一阵发自内心的感谢由易辰唇间滑出，可并未得到回应，只因当前纳什太过专注，也学着易辰将外界都封闭了起来。
　　……
　　这样静谧的一幕将对面的亚特都给看懵了。
　　“不可思议！易先生，你学过走钢丝吗……明明之前还是一副要斩杀我的模样，现在却变得这么纯粹。
　　就算是癌宫里面那些患有良性肿瘤的家伙，我也没见过这么纯粹的心境。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你的确与威廉不是一个人。
　　看来，必须拿出点真本事了。”
　　亚特走钢丝的方式有所不同，
　　他那大码的小丑服下面，通过癌细胞改造出类似滑轮状的‘腿足’，完美嵌合着钢丝而向前滑行，
　　他所做的一切动作，无论是面部肌肉的活动还是左、右手的移动，均呈镜面对称，保持着绝对平衡。
　　“先试试你是不是真的能保持平衡。”
　　亚特嘟起嘴巴，做出一个吹泡泡的动作。
　　明明嘴里什么都没有，却直接吹出了一颗人头气球，径直向着易辰飘过去。
　　人头气球既没有发生爆炸，也没有黏附在易辰身上来改变重心，而是悬停在耳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求求你救救我，我好难受！”
　　随后又变成小孩的哭泣声，或者显出狰狞的面庞怒吼着要杀死易辰，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话语都没法打破这份静谧，
　　人头气球见言语无效便开始自我吹气，脑袋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爆炸时……唰~隐约听见刀刃切割的声音，却不见刀光或是斩击动作。
　　人头气球也没有被斩开，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但人头气球却翻出白眼，吐出嘴里蓄积的气，自行干瘪而掉落……就好像他的精神被斩杀了似的。
　　这时，场下一些观众已经看出了端倪开始刷起弹幕。
　　「意识斩？」
　　跟风刷弹幕的也是一大堆，但说得没有错。
　　易辰刚刚拿出的招数就是意识斩，而且并没有刻意去锁定目标。只是感觉到周围有危险物出现，杀意与意识相结合自发给出的虚拟斩击。
　　不会造成实体伤害，却能斩断对方的精神。意志力不够强的人，甚至可能将意识斩视作真实发生的斩击而死去。
　　释放意识斩的过程中，易辰依旧保持着正常的迈步，脚下没有一丝的晃动。
　　下一秒，又有数十颗人头气球袭来。
　　或远或近，只要是想要爆炸，对易辰产生敌意的气球均会遭到意识斩。
　　啪啪啪~
　　亚特随后又在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
　　“气球不行的话，实心球有效吗？”
　　用力一吐！一枚经过压缩的肉球由亚特嘴里吐出，速度甚至比子弹还要快。
　　易辰依旧没有动作，没有伸手阻挡或是以刀斩击，
　　而是……
　　呼！
　　呼出一口不同的气息。
　　利用紫肺呼出的特殊气流，扰动着面前的空气让肉弹路线发生偏移，看上去仿佛一缕紫色气息引着肉弹于易辰耳旁擦过。
　　“肺病？啊……不对，紫色的肺气我从未见过。”
　　这番操作都给亚特都整不会了，
　　此时此刻，易辰已经距离他不到十米的距离。
　　“没想到，会遇到走钢丝的天才~啊！压力好大，居然一次都没有让你跌落，真是有些丢脸呢……只能这样了。”
　　亚特将双手同步伸进自己的小丑服，随着里面一阵蠕动，竟然掏出一柄超级大的铁锤！上面满是笑脸涂鸦。
　　举过头顶，
　　锁定眼前靠过来的易辰，
　　但当锤头落下的时候，大锤表面居然还额外长出肿瘤，每颗肿瘤又继续分裂而得到更大的锤头，
　　起初就已经足够大的铁锤，现在几乎占据了易辰头顶，阴影覆盖其全身，根本不可能躲闪。
　　之前用过的意识斩或是吹气都无效。
　　被砸中的话，也绝对不是失去平衡怎么简单，甚至可能当场就被杀掉。
　　一直以来都保持着匀速走钢丝的易辰，也在此刻停了下来，也第一次做出了可能导致不平衡的动作。
　　他抬起右臂插入肩膀上的寄生虫嘴口，从里面掏出名为百首猎杀者的匕首。
　　这种看似再平常不过的简单行为，想要在这里实现却无比困难。
　　任何一丝的重心偏移都将导致坠落，
　　易辰在抬起右臂去拿匕首时，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共同作用，身体其它部位则略微向左侧发生动态偏移。
　　通过全身肉体的协作，让重心全程保持绝对不变，踩在脚下的钢丝也没有丝毫晃动。
　　【斩】
　　嗡！
　　黑光闪过，铁锤由中间被一刀两段，坠落深处。
　　易辰继续踏着缓慢而稳定的步伐，收刀而再次向前。
　　这一幕将所有观众包括威廉都给看呆了，
　　“易辰这家伙，没有癫脑也能这样完美调节每一块肌肉？
　　不对，不是调节！而是一种平衡本能，是他在绝对专注状态下身体自行做出的行为，根本用不着花费脑力去调节。
　　他只是在纯粹的走钢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确保走钢丝这一主题。”
　　……
　　此时此刻，易辰与亚特仅仅相隔三米。
　　后者看着手中被斩开的铁锤，眼球都快要瞪出眼眶。亚特没想到在走钢丝这件事情上，居然有人比他更有天赋。
　　“动态协调，自然而成！哇！易先生，你实在是太惊人了。”
　　亚特不再向前移动，而是左右展开他的双臂，想要以人墙的形式挡住正在走来的易辰。
　　“易先生，你到底是要准备从我头上翻过去，还是准备从左右两边绕……”
　　话音未落，
　　亚特只感觉身体中心一阵燥热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体内经过。
　　低头一看，
　　他的小丑服以及肿胀身体已被切成两半，
　　本应该站在两米开外的易辰，已经穿过了他的身体而来到身后的位置，
　　一直以来，
　　以缓慢匀速‘走钢丝’的易辰，已在亚特脑袋间形成了‘固定思维’，似乎认定易辰会一直以这种速度走钢丝，确保稳定性。
　　而刚刚一瞬间，易辰通过呼吸调节，瞬间让速度达到MAX。
　　从零到极限，
　　以至于亚特的固定思维没能扭转过来，
　　【一闪】
　　犹如一条黑色闪电，直接撕开亚特的身体，成功‘越过’。
　　肉体拼接还原的亚特，脑袋扭转180°而看着身后远去的易辰，
　　他慢慢高举双手……并非有什么追击动作，而是举手投降。
　　“哇哦！我认输！第一局是你赢了，易先生。”
　　随着易辰踏上另一边的高台，钢丝绳消失。
　　高台慢慢下沉而回归地面，回归到较为宽敞的平地区域，即将开始第二场表演。
　　此时此刻，观众们的视觉画面间，观影弹幕已经被一个字霸屏。
　　【易】。
　　而此时的易辰才刚刚睁开眼睛，仿佛刚从‘孤儿院’回到现实。


###第七百五十八章 肉山
　　高台降下，回归马戏团的地面时，
　　缓慢睁开眼睛的易辰并未有多少的情绪变化，在他看来只是简单走过钢丝绳而已，
　　唯一有些诧异的便是，没想到在这样的世界下居然能用到儿时的技巧。
　　这时，肩膀上的纳什相当激动地说着，“第二个老大，你好强啊！你的身体居然引着我进入了一种特殊状态……我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主动迎合着你，仿佛在刚刚走钢丝期间我们成为了一体！
　　我从没有这样过，哪怕是寄生第一个老大的大脑也未曾有过这样的同步率，仿佛我们真的成为了一体。”
　　纳什相当激动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番话似乎还有着另一重含义，纳什那寄生虫顶部的男人面庞立马涨得通红。
　　易辰并没有当回事，甚至没有回应纳什，
　　他所扮演的长女詹妮弗，伸手将面前的黑发撩于耳背，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没有因赢下第一场秀而放松，反而变得更加警惕。
　　易辰知道自己走钢丝的后半段，亚特明明还能继续骚扰却故意停下手中动作，放任他走过钢丝而取得第一轮的胜利。
　　似乎是亚特真的承认了易辰走钢丝的天赋
　　又似乎第一场秀的胜负根本无所谓，即便让易辰先赢下一局，他依旧胜券在握。
　　后面的两场表演或许才是真正关键与难点，
　　易辰也清楚他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碰巧遇上在孤儿院自己最擅长的运动项目。
　　目光扫视着当前区域，所及之处并未见到亚特，就在易辰准备再次试着破开当前的马戏团帐篷时。
　　一粒火芯于空中飘落，
　　紧跟着，半径十米的火圈在场地周围点燃，易辰也是被困在其中。
　　这种火圈看似只需要稍微一跨就能过去，但易辰察觉到了一种规则层面的违和感，感觉自己短时间内将难以突破火圈，仅能在圈内活动。
　　就在火圈形成的同时，易辰突然感觉到一阵威压从头顶传来，一种厚重而不纯的肉体威压。
　　不同于Mr.兔子的那种肌肉与节奏，不同于泽德老师的那种尸身与技巧……这份感受，仿佛要被一座千米多高的肉山压顶。
　　易辰立即向后退步，
　　轰！
　　一道看不太清楚的肉球重重砸下，整个马戏团乃至剧院的观影现场，甚至是悬在空中的假月阴首都在因此震颤。
　　马戏团的地面被砸出一道深达百米，挂满着肉瘤与血皮的深坑。
　　易辰注视着眼前被砸出的深坑肉洞，感觉到下面正在被慢慢填补，随着深坑的重新复原，那颗夸张的肉球也上浮回到地面。
　　肉球是被撑到最大程度的小丑服，顶端正是亚特的脑袋。
　　某种特殊的肉体正在孕育，
　　或者说，亚特正在解禁平日里被他封印起来的肉体，代表着恶性肿瘤的癌者肉体。
　　与此同时，
　　还有一对截然不同，来自癌宫特有的‘羽化’所形成的羽翼在亚特的背部向外展开，这也是亚特少有的拿出真本事的时刻。
　　……
　　旧世界的另一端，
　　在这里的一处荒凉空地上开设着规模最大的杂技团，没有主动招揽或是欺骗观众，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今日的表演刚刚结束，
　　【六趾】莫桑德.怀斯，作为杂技团最年轻也是最弱的团长，今日的表现非常不错，他所率领的高跷杂技队居然收获了等同于柔术队的恐惧值。
　　似乎从莫桑德在人类那边败给泽德开始，整个人心态也发生变化，一直都在训练着腿部，而今日终于迎来了质变突破。
　　莫桑德是姐妹花推荐成为第三团长的，但一直都不被Mr.兔子看重。
　　今日的表演下来，兔子先生的居然主动蹲下身体，轻轻捏着莫桑德那已然长出类似‘阶梯状’的腿部肌肉。
　　随身携带的翻译器，翻译出兔子先生想要传达的话语：
　　≮很不错，你的肉体水准大概能在马戏团内排到第五了≯
　　莫桑德虽然受宠若惊，但也好奇地问着，“第五~老大……夹在你我之间的应该是动物园的佐克，娜塔丽姐妹以及亚特吧。
　　他们之间怎么排序呢？”
　　≮佐克最近的进步很大，他与他培养的初兽进行结合的话，应该能压过娜塔丽。≯
　　“这么说来，佐克他仅次于老大您了？”
　　≮不，马戏团内肉体仅次于我的，只有亚特。目前尚未发现其他人有超过亚特的趋势，威廉那小子的肉体很有天赋，未来如果能继续发展下去，或许有超越的可能。≯
　　“亚特……那家伙的肉体不是被老大评价为极不纯粹吗？”
　　≮不纯粹并不等同于不强，有时候数量达到某种程度将引来质变。继续加油，你的腿还有发展空间。≯
　　“是的老大！”
　　……
　　唰！
　　随着小丑服由正面被撑破，
　　亚特展现出一副全新的姿态，这副姿态现场除了洛里安与凯瑟琳，无人见过。
　　被撑开的小丑服变成了一件色彩斑斓的沙滩短袖，罩着亚特这副犹如相扑一般的躯体，
　　巨大且有着腹肌轮廓的肚囊随时都感觉，要撑破腰间的金腰带，
　　只是他这个肚子总感觉不太自然，总感觉是通过一坨坨的填塞才撑得这么大，而且那些腹肌表面应该还透着人面纹路。
　　金腰带之下同样是一条沙滩裤，以及两支犹如象腿般的腿足，表面的肌肉完全拉丝，仔细看去仿佛肌肉两端还真有人在用力拉拽而使得线条美观。
　　踩在脚底板的人字拖鞋也有七八十码，
　　最夸张与震撼的当属亚特的背瘤羽翼。
　　理论来说，患有恶性肿瘤的癌者是没办法羽化的，因为他们根本无法像良性肿瘤那样在背部稳定成长。
　　但亚特却做到了，只是所呈现的模样却与羽翼有着很大差别，
　　一道略宽于躯体的肉环结构悬于后背，圆环外层等距生长着共计‘十二条’手臂，与时钟的排列有些类似。
　　“呼！我已经好久没有拿出这个姿态了，让我们准备开始第二场秀吧！【小心火圈】。
　　要求我们俩在火圈内部进行肉体对抗，一旦将对方推出圈外就会获得一分，累积三分获胜。
　　被推出火圈的人，也会被贴上「点燃」标签。
　　一旦贴上，体内随机一个区域或器官将遭到完全的碳化灼烧，不仅很疼，还会影响你的身体动作。
　　只有等到表演结束撕掉标签，才能解除点燃状态而允许愈合。
　　这场表演的规则有二，
　　1.禁止飞行，必须脚踏实地。跳跃超过三秒没有落地也将算作飞行，当然被对手击飞的话并不算哦。
　　2.必须维系人体姿态，带给观众良好的观影体验。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吧。”


###第七百五十九章 灼烧
　　观众看到的画面让他们不再继续刷着‘易’的弹幕，
　　亚特所展现出来的太夸张体格，以及这种全新的姿态让大部分观众为之战栗，作为导演的威廉更是绷紧全身，腹部的深渊超速旋转。
　　“亚特的本体吗？这份肉体让我的深渊都在不断发出警告。”
　　癌宫派来的瘤侍-癌面者.卡姆斯基则是瞪大眼睛，想要将亚特姿态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羽翼，那十二只生长于环上的手臂似乎非常特殊，似乎代表着亚特的恶性肿瘤。
　　“不可思议！恶性肿瘤患者居然能够羽化！当初亚特被流放的时候明明都没有这样的姿态，是后期自行构建的羽翼吗？
　　差距太大了。
　　之前的钢丝比拼的是技巧，而这里的火圈游戏则是更加纯粹的实力对抗。这位奇怪的寄生虫人类要遭殃了，亚特的实力已经等同于高桌骑士！太夸张了！”
　　完全不对等。
　　亚特的体格在易辰数倍往上，简直就像游戏中BOSS与玩家角色的差距。
　　甚至就连置身场外的观众都能从亚特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压。
　　但因为走钢丝的表现，大家依旧很看好易辰的表现。
　　……
　　限制性区域以及小丑当前的巨大造型，让易辰想起一个以前世界临边岛国最常见的竞技项目-【相扑】。
　　这一次，易辰注视着亚特背后那呈环状的羽翼，主动询问一些规则上的细节，
　　“兵器可以随便用吧？”
　　亚特慢慢下蹲着身体，巨大的双手支撑于膝盖，让重心沉于臀部。
　　“当然可以用了！规则就只有我说的那两个禁止飞行以及维系人类的体态，要呈现出最佳的节目效果。
　　既然易先生在钢丝上没有受伤，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赶紧开始吧。”
　　易辰再次询问，“别急，除了推出火圈外，还有什么获胜方式吗？”
　　“有一个，但我们基本用不上……【小心火圈】这场秀的时限为半小时，如果时间到了，谁的分数多就算谁赢。
　　你我都属于比较激进的，应该能在十分钟内分出胜负吧？相信易先生不会像一个胆小鬼似的到处乱窜。”
　　“稍等~我稍微放松准备一下。”
　　易辰开始拉伸身体关节，包括手指关节在内对全身进行放松处……他有过这种‘不对等对抗’的经验。
　　同样是在孤儿院，
　　当时还是小孩的他们便被要求与体育老师进行摔跤，拳击甚至是自由搏击，要知道能够应聘黑山孤儿院的体育老师，要么拿过全国奖项，要么是孤儿院自身培养出来的成年天才。
　　体格，经验以及力量都远远优于任何一位小孩，
　　这种完全不对等的对抗，属于易辰都经常受伤的项目之一，
　　但他对比其它孤儿而言，能够将伤势控制到最低，且绝对不会被伤及头骨与背脊。
　　这种情况易辰绝不会试着用「力量」来对抗，「技巧」才是赢下这场比赛的关键。
　　呼……哈……
　　随着嘴里吐纳紫气，易辰的全身都被放松，心如止水，类似于之前走钢丝的状态，变得安静而纯粹。
　　右手向前伸出，做出一个招手动作，示意亚特可以开始了。
　　“看来，易先生准备好了，那我就要开始最后的倒数了……1！”
　　只倒数了一个数字，
　　如同肉山般的亚特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双腿弹射，肥大的身体如肉弹般射来。
　　然而，这也与易辰预想的一样，
　　他看过的相扑比赛也是这样，比拼的就是一种瞬间爆发力，瞬间将对手推出圈外。
　　而且孤儿院里的体育老师也是一样，总是喜欢节约时间，开局便如猛兽般扑来，
　　由于各方面都被压制，仅有一种手段来应对眼下的情况，
　　那便是‘消力’与‘借力’……曾经六岁的易辰在一次体育课上，面对冲过来的体育老师不再受身，而是一个转身借力将对方直接过肩摔，重重摔出圈外。
　　这一幕也是被班主任看在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自那以后，体育老师对待这群小鬼的态度也更加认真，不再敢蛮冲蛮干。
　　当前，
　　面对体格超出自己数倍，力量暂时无法估计的亚特，易辰已然摆出类似太极的姿势，
　　通过呼吸去感受因亚特袭来而导致的气体变流，在最完美的时刻瞬间侧转脚步而来到亚特的身侧。
　　时间完美，
　　动作完美，
　　然而，
　　当易辰的手掌贴附在亚特身体表面，准备进行消力与借力的转化时……整个人一下愣住了。
　　他的思维仿佛被切换到了一处海岸，
　　易辰当前双手捧住的则是一座屹立在海岸，看不到顶端的血肉大山，而且这座山的根部还死死扎进地面，
　　他想要将这座大山推出大海，如同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冷汗沿着耳鬓滑落，易辰瞬间意识到了问题，
　　“纳什！赶紧分离！”
　　当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
　　轰！小丑马戏团内一阵巨响！
　　站在火圈内的易辰被瞬间撞飞出去，
　　撞击点产生的风压差点将火圈都给吹灭，整个人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撞于小丑马戏团的肉面帐篷，
　　足足在内部陷入了数十米深才终于停下。
　　镜头拉近，
　　陷在里面的易辰根本没有所谓的人形，整个人已经二维化，不过仔细观察会发现，从他体内流出的血液是黑色的。
　　就在弹幕狂刷‘死了吗？’的时候，
　　黑液流回到火圈内部，重新汇聚出易辰的上半身模样……一口黑水咳出体外，随后被提前分离的阿米巴原虫重新构建出下半身而支撑了起来。
　　纳什慌张无比，“第二个老大你没事吧……”
　　易辰没有回答，而是通过呼吸法快速调节着状态。
　　谁知，亚特却伸出一根手指朝着易辰，“正面冲撞居然还能活下来，你的死亡果然很特殊，换作一般的死疫骑士恐怕都受不了这一撞。
　　不过，因出圈的问题，你需要被贴上「点燃」的标签，不知道会是哪里呢！”
　　下一秒，一阵焦糊味便传来。
　　易辰的呼吸被瞬间打断，舌头因疼痛而咬出鲜血，双手果断抓上自己的面庞而抠出眼眶里的东西。
　　两颗被烧焦的眼球猛然扔在地上，
　　视觉被暂时性剥夺，离开小丑马戏团才能再生眼球，
　　“哈哈哈！是眼球吗……运气还不错，如果不小心烧掉大脑或者你那特殊的肺，就麻烦了！
　　这样也好，如果易先生废掉了，我也会少去几分兴趣。准备好了给我说一声，马上开始第二轮哦。”
　　小丑这巨大的身体一点也不慢，一个迅速回跳便回归起始的位置，再次做出相扑姿态。
　　易辰这边忍耐住眼眶残留的灼烧感，随后开始活动起身体的骨头。
　　纳什的声音传来，“老大！怎么办！”
　　“再试一次……配合我，纳什！”
　　“好的吧！”
　　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骨头响声从易辰身上传来，原本已经做好架势的亚特不禁歪着脑袋。
　　“嗯？怎么把自己的关节都给搞没了。”
　　易辰没有回应，他的双臂耷拉在面前，肩膀关节、肘关节以及腕关节全部脱臼。
　　不仅如此，
　　易辰还跟着以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用力一拧，硬生生让颈椎也脱臼，脑袋向后弯曲，就像挂在脖颈上一样。
　　看着易辰的操作，观众们的弹幕也满是【？】。
　　耷拉在后面的脑袋轻声说着，
　　“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第二轮了。”


###第七百六十章 困境
　　“易辰，你的艺术课各项成绩全都在95分以上，听说你在其他课上也能拿到全优等，我从未见过你这么优秀的学生！待会儿下课后留下来，方老师教你一些私人技巧，能够帮你更好的活下去。
　　要知道，这是方老师我曾经在孤儿院自行领悟的技巧，从来没有教给任何人。
　　当初我也是依靠这种技巧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而留下成为老师的。”
　　“那就麻烦方老师了。”
　　艺术课的方老师是所有老师中最喜欢易辰的，也经常给他开小灶，只是这种喜欢除了师生之间还有另一重意思。
　　易辰虽在内心非常的反感，但方老师的能力他也看在眼里，
　　想要在孤儿院活下来，想要在某一天能够逃出去，就必须借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东西。
　　两人来到方老师的校内卧室，
　　后者直接脱去着装，展露出婀娜多姿但又覆满着疤痕的身体，这些疤痕都是曾经方老师还是学生时留下的，无法抹除。
　　她背对着易辰，
　　关上灯光，
　　仅让月光去照亮她的身体，隐去身上的疤痕而显露完美的身体曲线，
　　紧跟着，夸张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咔的一声，方老师的肩膀关节便脱臼，随后另一只肩膀也是一样，
　　随着接连不断的骨头声，方老师整个人多关节脱臼，后仰身体，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倒着趴在地上，如同蜘蛛般向易辰爬来。
　　速度之快，甚至易辰都没有反应过来，方老师的手就已经触摸在他的身上表面。
　　接触的时候更是让易辰惊奇，他感觉不到方老师身上的骨骼存在，简直就像一块丝滑的皮料滑上了他的身体。
　　不知不觉，方老师的一只手已然在抚摸着易辰的头发，薄唇贴于耳侧，轻声道：
　　“自主脱臼……最开始可能会很不舒服，因为会让你失去身体很多部位的控制权。
　　但随着你的适应，会发现脱去了关节的束缚很多时候会变得特别方便，能让你在生死时刻比别人更容易活下来。”
　　易辰也是跟着练习，
　　可每次等到练习结束，方老师想要与其进行深入交流时，班主任就会找上门，似乎一直都在暗中关注。
　　……
　　【小丑马戏团】
　　“呼~如果这一招依旧不行，就只能乞求好运的降临，让灼烧身体不太重要的部位。”
　　眼球已被彻底灼烧的易辰选择闭合双眼，表演结束前应该不会再睁开。
　　通过儿时学来的技巧让全身大部分关节脱臼后，易辰继续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着‘改变’。
　　先让死亡之海的液体流淌于骨头表面，浊蚀掉不必要的坚硬骨质，仅仅留下能够支撑身体的一小部分软骨架。
　　随后再进行「体内呼吸」，
　　紫色的气体流经身体每一个脱臼关节，以气体将软骨相连接，
　　作为下半身载体的纳什通过完美配合适应着这份柔软，为了模仿甚至让他的寄生虫体表面流出类似汗液的组织液体。
　　第二轮的‘准备动作’完成时，
　　易辰的外型都发生了细微改变，因关节脱臼，整个人有一种被拉长的感觉……垂吊在前的双臂，几乎来到脚踝处，而倒挂在背后的脑袋则保持闭眼状态，缓慢呼吸。
　　亚特如相扑般高抬右腿进行着倒计时，
　　“3，2，1……开始！”
　　右腿重重落下的瞬间，整个人再次前冲……只是这一次的前冲偏重于‘侧面撞击’，力量与速度比第一次更快。
　　整个人化作一道巨大红线直接贴近到易辰面前，
　　不过，在撞击的一瞬间，
　　亚特却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他感觉到自己所撞击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体，更像是水流，甚至是一种介于水流与气流间的东西。
　　撞击以后，散去的水流贴着他的身体划过。
　　没有命中目标的亚特猛然下踏脚步，死死踩入地面，急停于火圈边缘。
　　唰！
　　下一秒，
　　亚特那鼓胀着八块腹肌的巨大肚子，连同金腰带一并被切开，切口甚至还向着肩膀处延伸。
　　皮与脂肪层被切开，
　　哗啦啦~
　　装载于腹腔间的肠道犹如山体滑坡似的疯狂溢出，堆满在地，
　　仔细一看这些‘肠道’居然是一个个口尾相连的活体，有些已经被深度同化，更像肠道，有些还保持着人类体态，手舞足蹈。
　　其中还有八个人各拿着一块长条状的【硬化肿瘤】来充当亚特的腹肌。
　　当这些拟人器官、组织散落没多久，他们一个个便露出惊恐的表情，争先恐后地爬回亚特体内。
　　因为一旦没能及时爬回，他们就将被舍弃，被亚特一脚踏碎，化作最原始的癌细胞成为脚底板区域最低劣的组织，重新开始他们的‘体内进阶’。
　　啪啪啪！
　　用力拍了拍修补完好的腹部，小丑亚特也是一脸惊讶地转过身，
　　火圈区域的对面，拖拽着胳膊的易辰早已站在那里。
　　只不过，相比之前，在易辰那垂于背后的脑袋嘴里额外含着一柄匕首，正是匕首切割形成的伤势。
　　“你居然具备这种水准的柔术，难怪杂技团的姐妹花会这么喜欢你……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罢，亚特再次正面冲来，
　　可无论采用怎样的冲撞，或是头槌，或是腹部撞击，或是飞踢，情况都是一样。
　　接触易辰身体的一瞬间，便感觉对方拆散成了水流而顺势划过，顺便给予一种如同流水般的切割斩击。
　　甚至有一次还深深切断了跟腱，让亚特差点没能停住，只要多出一米就将摔进火圈。
　　观众们也只看到亚特如同疯牛般在火圈内四处冲撞，而易辰则如同一位优雅的斗牛士每一次都能在撞击瞬间而脱线。
　　各种弹幕又刷起了【易】。
　　终于，亚特的冲撞停了下来，扭动着脖颈，似乎他的热身运动结束了。
　　“好了！果然这种最原始的冲撞已经对你无效，节目效果差不多了，是时候认真了……可要小心哦，易先生！接下来的攻势你可能会彻底死去，一定要撑到第三轮啊！”
　　终于，那生长着十二只手的圆环羽翼开始慢慢蠕动起来，不再是一道装饰品。
　　脑袋挂在身后的易辰也嗅到了一种不安的气息，就在他尽可能释放感知去捕获更多信息时。
　　圆环羽翼开始转动，
　　与此同时，易辰的腹部立即传出剧烈的扭曲感以及一种新生之物将要破体的感觉，
　　啪！
　　易辰已然隆起的腹部突然炸开，一根根扭曲的手臂从体内钻出将他整个人包裹住，限制行动。
　　“恶性增生……只要是被亚特肉体接触过的个体，都会被强制染病，被瞬间播种癌瘤。
　　而他背部的羽翼圆环能加速、调控这个增殖的过程，这才是亚特肉体最恐怖的地方。
　　纳什，分离！”
　　易辰喊出这句话时，含着匕首的脑袋也扭动起来，瞬间切掉体内长出的增生手臂！但也导致他的身体不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抓住时机，亚特的肉山躯体已经冲撞过来，
　　轰！这一次亚特露出微笑，因为他感觉到了实体冲撞。
　　即便卸掉很大一部分力量，易辰依旧被撞飞出去，
　　落在火堆间而传出传出肉体烧焦的声音，待到他重新凝回肉体时，整条右臂已然碳化，随风崩散。


###第七百六十一章 最后的赌注
　　“右手吗？这下你的身体平衡性会受到影响哦！
　　不过，易先生刚才的反应倒是很果断。第一时间就开始切割身上长出的多余部位，只可惜这样还是不够。
　　无论你如何果断与迅速，我的增生都会打断你的放松状态，还有什么别的招数吗？
　　如果没有的话，我就直接开始了。”
　　亚特一脸开心，显然是享受着这个过程，也很欣慰易辰关键的部位没有被烧掉，他还能保持兴奋度与趣味性而玩下去。
　　易辰抬手示意亚特等一等，他似乎还有别的手段。
　　这时，提前分离出去的寄生虫纳什并未受到影响，他快速爬回并支撑起易辰的身体。
　　纳什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咬紧牙关似乎准备做出一个特殊的决定。
　　“第二个老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上亚特这种家伙我们几乎不可能有一丝胜算，但第二个老大你的表现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甚至我有好几次都诞生了能够获胜的想法，能够将这个让人恶心的小丑踩在脚下的想法。
　　这一次的表演是威廉老大与我辛苦筹备的，是【剧院】建立以来的首次公演，演出的是否顺利将决定剧院今后在马戏团的地位。
　　绝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表演提前中断，我必须得坚持下去。
　　第二个老大，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让我们进行深度结合，呈现出比现在还要完美的姿态……之前在走钢丝的时候，我作为寄生虫的远古记忆似乎觉醒了，我感觉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真正的寄生。”
　　“你要寄生我的大脑？”
　　“是的，之前威廉老大让我寄生过一段时间，但总感觉老大他还是有一些防备我，癫脑的很多区域都设有禁制。
　　当时无论我怎么做，神经连接的「同步率」最高也只能达到50%。
　　不过我能理解，毕竟威廉老大的癫脑是一切病症的核心。
　　如果第二个老大你能相信我，完全开放大脑的话。再进入之前走钢丝的状态，我也许够在你体内形成远古寄生虫所崇拜的「完美寄生」，甚至达到传说中100%的同步率。
　　我虽然很讨厌寄生，
　　但这段时间与第二个老大您一同作战，真的很开心……我好像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真正要想要自己做一些什么事情。”
　　“来吧。”
　　易辰突然的答应让纳什有些愣住，“真的？我可是被称作为「食脑虫」，第二个老大不怕我将您夺舍了？”
　　易辰一阵严厉的呵斥声传来，“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的大脑可与威廉不同，不是你想要夺舍就能够夺舍的，这副身体只有我能控制，即便是威廉也不行。”
　　“啊……哦！我马上就开始。”
　　寄生虫缠绕在易辰身上的部分依旧存在，只有一小部分透明的虫体载着本体意识首次前往易辰的颅腔，
　　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纳什自己都惊呆了。
　　某种死亡的意境强制拉拽着纳什前往某个区域，
　　转眼间纳什以人类形态来到一处海滩旁，黑色的海水冲刷在他的脚底，
　　抬头望去，在距离岸边的海洋不远处正漂浮着一颗大脑结构的岛屿。
　　作为阿米巴原虫的纳什立即感应到来自脑的吸引，迫使他乘坐眼前的木舟，在海浪的助推下划了过去。
　　纳什很清楚，这些黑色海水之所以平静是因为易辰本身没有排斥他的存在，如果他属于外来入侵者，早就被黑色海洋卷入其中。
　　踏上等同于大脑的岛屿，
　　纳什依旧能感受到某种牵引，
　　他很快来到岛屿的最中心，也同样是最高点。
　　在这里坐落着一处破旧的废墟庙宇，而里面则供奉着一道象征着死亡的神龛。
　　这时，易辰的声音传来。
　　『想要寄生我的大脑，就必须接纳这份死亡，否则你的结合只能在肉体表面。跪拜吧纳什，以你最虔诚的心灵跪伏于神龛之前，接纳这份恩泽。』
　　“这是！第二个老大你在异世界的力量源泉！”
　　纳什惊呆了，想都没想直接就跪在这份神龛面前，甚至都没有去仔细观摩神龛里的神像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作为演员的天赋在这一刻完美发挥，内心的杂质被瞬间剔除，唯一保留的便只有对老大体内这份死亡的敬意。
　　当一缕缕死亡气息流进纳什体内的时候，
　　啪！一声响指。
　　纳什的思绪回归正常，本体的透明小虫也从耳朵口向外滑出，没能进行脑内寄生。
　　“我失败了吗……”纳什一脸沮丧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去易辰，
　　“不，你做的很好~死亡接纳了你，寄生已被允许。”
　　“啊！？那第二个老大你怎么不让我进去？”
　　易辰淡然回答，“还不是时候，现在进行所谓的完美寄生没有任何意义，第二场秀是我们输了。”
　　“啊？不是要落进火圈三次，我们应该还有一次机会吧？”
　　就在这时，
　　纳什突然才发现易辰居然已经退后了一步，主动迈进了火圈之中。
　　这样的举动也引来小丑亚特的惊讶表情，同时又颇为肯定地点了点头，“很果断嘛~勇气可嘉，不知道这次会烧掉你的哪里呢？”
　　观众们也全都愣住，直到有人发出红色弹幕
　　【他将赌注放在最终的表演秀】
　　站在火圈里的易辰静静等待着第三张「点燃」标签的生效，希望好运能够降临，不要灼烧大脑或是肺部。
　　待到剧痛与剥离感的传来，易辰也是松懈一口气。
　　随着他走出火圈，弹幕瞬间满屏，
　　【完了！】
　　【这还怎么玩！第三场秀输定了。】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随机的，而是那个小丑故意的！】
　　【玩NM】
　　易辰刚刚才被烧掉右臂，现在整条左臂也完全碳化……用来持拿兵器的【手】，一条都没有剩下。
　　就表演秀的难度来看，应该是一场比一场高，根本没得玩了。
　　亚特一脸无奈地说着，“哎哟！两只手都烧掉啦，真是可惜！不过易先生似乎还可以用嘴拿兵器，第二场秀【小心火圈】正式结束。
　　比分3：0，我算是大获全胜，扳回一局。
　　最终的第三场秀即将开始，也将决定谁会是最终的胜者。”
　　火圈散去，地面开始蠕动与扩张！
　　原本仅有普通马戏团那么大的圆形场地，被扩张到了田径场的大小。
　　亚特暂时保持现有的形象不变，低头问着眼前已然没有双臂的易辰，“第三秀我将拿出真正全力。
　　不过，在开始前我想要问问，易先生是否选择放弃？
　　放弃的话，你会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我后续将你吸收的时候，也会尽可能将你放在体内比较舒服的位置，不必与他人挤得太紧。”
　　易辰根本没有回答，甚至听都没有听。他盘腿坐在地上，似乎进入了某种奇特的状态。
　　“哦！已经开始准备了吗……看来易先生很有自信，还有底牌没有亮出来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有所保留了。”
　　嗒嗒嗒~
　　一阵金属敲击在骨头的乐器声表面于会场间响起，从慢到快，似乎在宣告着某种特殊的节目即将开始，
　　紧跟着便是用羊小肠制作的小提琴被拉响，
　　嘻嘻哈哈的人声重叠在一起构成一种无比怪异的音乐，
　　亚特缓缓展开他的双臂，
　　同时展开的，还有他那肥大的肚囊，以及从里面无限制爬出的‘人体’，
　　这些人都是被亚特击败而吸收的病者，他们已经是亚特的一部分，只是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独立个体而已。
　　在他们手中撑着红色幔帐，随着爬行，幔帐队伍也逐渐拉开，向着场地四周散去。
　　好似鲜血的蔓延，又有着一股浓烈的宗教仪式感，
　　与此同时，
　　一条略微透着银色，表面长满着肿瘤的银框于亚特头顶浮现，整个框架还隐隐透着一股金色雾霾。
　　【最后的恶癌-亚特.克莱默(Art.Kramer，The Last Malignancy）】


###第七百六十二章 内在寄生
　　孤儿院阴暗的过道上，曹主任一脸慈祥地询问着身旁年满九岁的易辰，
　　“易辰，你知道孤儿院每天费尽心思给你制定不同类型的课程，聘请最优秀老师来引导你们，以及食堂根据你们个人的情况制定完美食谱，大量的人力与物力消耗，到底是想要从你们身上看到什么吗？”
　　手中捧着奖杯的易辰一脸阴沉地说着：
　　“逼出我们的潜力，筛选出优等人才为你们办事……反正你们掌握着快速繁殖的技术，下面的基数很大，随便怎么搞都总会有人脱颖而出。”
　　“你说的太宽泛了，太表面了。
　　想要筛选的方式有很多，用不着像我们这样认真。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想要看看你们的「极限」在哪里，想要看看你们是否有可能碰到那虚无缥缈的极限。
　　人类的极限是很模糊的东西，能够触碰极限的人类少之又少，
　　哪怕是这所孤儿院的教师，也只有极少数在特殊情况下能偶尔触碰那所谓的极限，而且最多也就是一瞬间。
　　即便是我，也无法随时让自己达到极限状态。
　　我们的血肉，我们的细胞，我们的基因比我们所生活的宇宙更加复杂，
　　当前的科技不足以支撑我们去了解肉体的本质，更不足以主观拆解肉体根本，去打开肉体内部的隐藏开关，去调控所谓的极限。
　　因此，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极端的模式，让肉体还未成型的你们在漆黑而充满迷雾的海洋间强制前行，试图抵达那名为‘极限’的小岛。
　　当你达到极限的时候，那种感觉会永远铭刻在你的记忆里，每次想起都会爽的不行！
　　在我看来，易辰你是最有机会的。”
　　【剧院-观众席】
　　当大家都被亚特展露的银框称谓、正在展开的红色幔帐以及亚特本身撕开肉体的姿态所震惊时，
　　观众席最后排的一个人有些坐不住了，似乎是PTSD犯了，坐立不安，冷汗直流。手臂略微颤抖而按压腹部，好似想要将腹部里面什么东西给挖出来。
　　产生这份不适感的人正是洛里安，
　　这一幕他也见过，但规模相对要小一些。
　　当时，被引入小丑马戏团的洛里安也是撑到了最终秀，但迎来的表演他却根本无法承受。
　　最终以一种十分惨烈的代价才逃出马戏团，咬着最后的一口气重伤回归自己的诊所。也是从那时开始洛里安准备彻底改变自己，在遇见失眠者加隆而得知其背后那危险的混乱世界时，也不顾风险进行着融合。
　　此时此刻，坐于威廉的剧院之中，
　　当洛里安再次看到这一幕，看着从亚特体内爬出的幔帐长队之时，明明早已通过手术清理干净的身体再次产生不适感。
　　他暂时性脱下观戏头骨，现场剖腹对体内进行透彻的检查，确保没有肿瘤的增生才安心了下来。
　　“易先生的情况比我当时更加糟糕。
　　我的第二轮并非火圈游戏，惩罚也没有这么重……易先生的视野以及双臂被灼烧剥夺，加上原本就已经半身不遂的肉体，到底要如何应对最终秀。
　　甚至这场秀的规模比我当时还要大上1/3。
　　威廉那家伙如果不强制中断表演，概念缺失超过50%的易先生可能会死在这里，亚特的手段必然能无视表演场景与人物投影，直接对本尊造成伤害。”
　　洛里安对易辰已无偏见，因易辰通过他创造的【幻梦境】，而有些欣赏这位来历不明，形象颇似威廉的青年。
　　当前，洛里安甚至有些期待，期待这位与威廉集合的易先生能够做得比他更好，能够让亚特吃到一些苦头。
　　“易先生，你最终的赌注是什么？”
　　不只是洛里安生出紧张感，
　　坐在第一排的凯瑟琳也在全身颤抖，海水不断溢出在地面，甚至还开出一朵朵粉嫩的小花。
　　“老大又进步了……这样的姿态，就算我拿出从「花海佛母」那里得到的力量也难以正面抗衡~
　　易先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对这样的场面居然还能闭眼休息，可千万别死了啊。如果被吸收成老大的一部分就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凯瑟琳身旁的始祖原体莉雅.罗曼以双手扣紧座椅的扶手，她没想到癌宫居然会诞生出这样一只怪物……这种存在恐怕已经能威胁到高桌骑士的地位。
　　幕台之上，作为导演的威廉，
　　汗水贴着耳鬓滑落，悬在右脸间的「邪阳之眼」也是完全放大，
　　“居然还有第三阶段……老板招募的首席都是些什么怪物！这下易辰可真的有生命危险，但现在的表演也达到了真正的高潮，包括路浦城内的观影者都完全投入其中，恐惧收敛的速度也在增加。
　　如果现在强行结束，这次的公演无疑是失败的，甚至会败坏马戏团的名声。
　　相信纳什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易辰也没有发出任何想要退出表演的信号……表演继续吧，让我看看易先生你的真正实力，看看主物质位面特殊死刑犯的水准。”
　　威廉没有中断演出的打算，也没有动用已经被亚特的恶性肿瘤所影响的故事书，
　　他双手交叉抵住鼻子，欣赏着接下来的最终对决。
　　……
　　黑色浪潮冲刷着海岸线，
　　纳什的意识投影再次来到岛屿中心的破庙，跪拜于神龛面前，他依旧没有选择去直视神龛里的像。
　　在纳什看来，
　　他并没有资格去直视对于老大而言最重要的东西，他目前要做的只有寄生而已，通过完美的内在寄生，
　　成为老大的血管，
　　成为老大的内脏，
　　成为老大的着装，
　　成为老大的杀人利器。
　　跪伏于神龛前，毫无杂念。
　　轰隆隆！
　　等同于易辰大脑的黑色岛屿开始下沉，
　　载着破庙、神龛以及跪拜的纳什一同沉入黑色海洋的深处，与此同时，纳什的本尊，也正是一只透明寄生虫也正式钻进易辰的黑色大脑，贴附于内部。
　　寄生虫表面的鞭毛与大脑内部的黑色神经完全衔接，
　　弥漫在这里面的纯粹死亡并没有侵蚀这只外来寄生虫，反而只是将其染黑，使得它完美与大脑结合。
　　一种从未有过的变化开始发生，内在寄生正在形成，
　　咔~咔~咔。
　　1.优先从易辰的后脑下端长出一根额外的漆黑脊柱，这根漆黑脊柱完美贴合着原来的脊柱曲线，镶嵌并外露于后背。
　　2.以脊柱为中心，构建出一套嵌入式、拟人态，轻盈化的外骨骼生物装甲，呈黑色半透明态。
　　触感介于骨与胶质之间，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套轻薄的黑色软金属装甲。
　　易辰那缺失的手臂，下半身均被这份生物装甲所替代，神经同步率达100%。
　　3.左肩膀处的巨大寄生虫头颅依旧存在，起到一个收纳兵器的作用。
　　4.漆黑脊椎蔓延而下，形成一条黑色尾巴拖拽在后，表面还漂浮着类似鞭毛的丝线，起到一种平衡作用。
　　5.被灼烧而挖出的双眼也被生物装甲衍生出来的「面具」所遮掩。
　　这份面具对于认识威廉的人而言都很熟悉，造型「深渊面具」如出一辙，呈双手捂眼的造型。
　　只是这份面具更加细腻，更加真实，
　　仔细看去这份面具的时候，仿佛能看见一位杀意与死亡凝聚的女人真的站在易辰身后，替他捂住眼睛，甚至还在耳畔低语：
　　“易辰，让老师看看你的极限吧……”


###第七百六十三章 记忆解放
　　红色幔帐的巡礼队已然铺满整个小丑马戏团的场地，
　　其中一位撑着幔帐，隶属于亚特心脏区的同化者刚好趴在易辰身旁，撕裂着鲜润的红唇，犹如吸食了笑气般一边压抑着笑声一边说着：
　　“哈~最终秀将在幔帐之上举行，请易先生赶紧上去，且千万不要掉下来了……这下面将是我们临时的娱乐场所。
　　一旦掉下来就会沾染我们身上的癌细胞，表演可能还没结束，你就会变得与我们一样。
　　哈哈！不过，你如果能加入我们，或许会很有意思！亚特主人他一定会将你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说不定会让你直接前往等同于教堂的心脏区呢。”
　　易辰并未回应，他纵身一跃跳上离地十米的幔帐之上，
　　巡礼队伍大概有37支，虽然看着占满场地，实际不同队伍间存在着空隙，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去。
　　但易辰并不关注这个，
　　他通过细密的呼吸来操控着马戏团的气体，借由空气间的气体流向去感知亚特的位置以及对方现在的姿态。
　　当一个大致轮廓映出之时，易辰也略微惊了一下。
　　“居然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变化……头顶的银框也完全朽化病变，距离【疫主】已然不远。”
　　得到这份信息时，易辰已经有了最终的作战打算。
　　随着越来越多的气体被吸入鼻腔，流入紫肺而反馈大脑，亚特的最终形态也逐渐勾勒出来。
　　由于亚特体内的‘器官与组织’以巡礼队的形式完全释放，第二场秀所展现的肥大躯体已被完全掏空，只剩下最基础的骨架结构。
　　小丑服早已脱去，
　　被切开而掏空的肉体表皮犹如一道鲜红教袍，披落在亚特的原生骨架之上。
　　而这份骨架也并非寻常，在上面生长着特殊的骨瘤，
　　这些骨瘤犹如孩童般挂在骨架上，又好似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鲜红果实于骨架表面生长而出。
　　手臂皮肤经过延展与缝合呈袖袍状，套着里面的骷髅手臂，完全展开，
　　不变的仅有亚特那让人恶心的小丑头颅，以及呈环状的特殊羽翼，
　　不知为何，
　　易辰竟从亚特的这番姿态间感受到了些许神性，是旧世界不曾有过的神性，虽然很薄弱但却隐约存在。
　　『神性……应该不是主观形成的。
　　估计是亚特在搭建‘体内社会’时意外发现的，被他击败、吸收在体内个体不仅将亚特视作主人，更是视作癌症起源与不朽的存在，随着体内意识数量的增加，信仰也慢慢诞生。
　　或者，亚特参与过那场旧世界战争，他从中学到了关于神以及信仰的东西，甚至可能他击败过入侵者并将对方吸入体内，获取了这方面的东西。
　　旧世界对于入侵者携带而来的神性文明必然嗤之以鼻，但亚特这种本就癌宫排斥在外，被旧世界厌恶的恶性肿瘤就例外了。
　　包罗万象……厉害的家伙。』
　　也就在易辰思考时，亚特那响彻剧院的声音传递而来。
　　“易先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居然能发挥出纳什这家伙的全部潜能，展现出这样的姿态……本以为废掉了你的双手会让最终秀变得很没意思。
　　现在看来你却变得更加完善，甚至感觉你有些作弊了呢！
　　不过这样也更有意思。
　　好了！
　　【最终秀-幔帐之上】即将开始，
　　正如你所见，你我已站在幔帐表面，这些由我的器官、组织所构建的巡礼队伍将支撑着我们进行最终表演。
　　我们作为表演者，自然应当对这群底层人民予以足够的尊重，
　　因此，我们如果跌落幔帐，如果在战斗中损伤幔帐或者砍伤这群支撑者，都将被贴上‘不敬’的标签。
　　这份标签将使得你在幔帐上的行动受到限制，一旦累满三个将被场地吞噬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易辰口中吐纳着一种紫黑色的雾气，“那我获胜的方法呢？除了让你跌落，还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有啊，这已然是我的全胜姿态，击败我！你便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哦。”
　　易辰只是简单应答一声，单手插进肩膀上的寄生虫头颅（无意识），从滑腻的口腔深处取出那朴实无华的匕首与手斧。
　　“易先生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那还是老样子！我们就开始了哦！这一次我会倒数久一些。
　　10，9，……”
　　这样的倒数显得有些违和，易辰即便眼睛看不见，却能通过气流感觉到亚特身上的变化。
　　背部的环状羽翼正在快速旋转，十二条等分间隔的手臂正在不自然地捏合着，
　　如此剧烈的羽翼旋转，应当对应着更加强烈的癌变反应，但易辰的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正常。
　　很快，易辰的呼吸便捕捉到癌变最为剧烈的点，
　　正是亚特自身，
　　那些隐匿在皮囊教袍之下，挂于骨头之上，形似果实或婴孩的骨瘤正在倒数过程中进行着「定向癌变」，
　　很快便成熟而化作一个个……【小丑】。
　　全都长着与亚特一样的恶心头颅，
　　撕裂开来的红唇间，用力向外展示着满口黄牙与溃烂的牙龈，眼球也最大程度睁开而死死盯着远处的易辰。
　　只是他们的身体均有所不同，
　　或高或矮，
　　或瘦或胖，
　　有些垂吊着巨大的手指，有些从体内掏出电锯，有着拖拽着一大块滑行在地的增生肿瘤，
　　从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居然与平时的亚特没有多少区别，且数以百计。
　　当初洛里安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在他成为病者后首次生出「绝望感」，认定自己不可能对抗这样的「亚特大军」。
　　其实换作谁都是一样，大部分人甚至连最终秀都见不到。
　　呼……哈……
　　易辰依旧镇定，
　　他嘴里呼出的气息流动于所有的亚特之间，获得他们的全部特征，包括身高、体重、肉质密度以及脖颈宽度等等。
　　面对围绕过来的亚特集群，易辰居然扬起头颅，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是的！是那个时候，时机成熟的时候我杀回了孤儿院。
　　当所有的老师、备用教员、安保全部将我围住的时候与现场的情况十分相似。
　　啊……就是这种感觉！被大量对我抱有憎意的强者所围绕，而我却孤身一人，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倒下，而且要将这帮载满恶性的伪善之人全部斩杀。
　　就是这个感觉，
　　当时的我终于达到了所谓的「极限」。
　　不过，现在的我并非一人，多谢了纳什……”
　　被收纳于记忆深处，被无数尸体掩埋的记忆保险箱在此开启，
　　易辰于红色幔帐之上慢慢蹲下身体，
　　右膝在前，左膝跪地，
　　紧握手斧的右手悬于身前，
　　正拿匕首的左手停于身后，
　　脑袋下埋，
　　随着一口深呼吸，将大量的气息吸入肺部……
　　【极限】
　　嗡！脚下的幔帐荡开一阵涟漪，易辰消失。
　　那些站在幔帐之上，刚刚增生出来的亚特集群全部在这一刻愣住，
　　他们的笑容在此凝固，他们的瞳孔全数放大，他们的脖颈渐显一条黑色的切痕。
　　啪~啪~啪！
　　一颗颗头颅于幔帐间滚下，摔落而冒着黑烟，
　　无头尸体也相继倒下，流出黑水，
　　双手捂面，生物外骨骼装甲支撑的易辰已然站在浑身散发着神性的亚特面前，毫无惧意。
　　与此同时，曾经被易辰斩首的死者在此刻通通以实体浮现于身后，无以计数，颂扬着这位赐予他们死亡的青年。


###第七百六十四章 神性
　　大雨倾盆。
　　年满二十五岁的易辰再次回到了孤儿院，并站在了黑山孤儿院的操场上，
　　即便大雨在尽可能冲刷着地面，也难以洗净这里的血液与罪孽，难以浇灭正在熊熊燃烧的孤儿院建筑群。
　　上下所有等级的教员，外聘的驻守部队，甚至是一些与孤儿院同流合污的孤儿统统被杀……尸首堆满在操场，堆叠出各种小山。
　　做出这一切的易辰并没有完全力竭，
　　他在操场中央清理出一块圆圈空区，于大雨间翩翩起舞。
　　并非所有人都死了，在易辰的面前还站着一位观众，因身体的特性即便头颅分离也没有彻底死去。
　　易辰将这颗中年女性的头颅放在一堆尸体的顶端，欣赏着他最后的舞蹈。
　　这颗头颅所对应的正是曾经的班主任，十多二十年过去居然没有一点变老的迹象，
　　看着黑山孤儿院被眼前一人所抹除，看着所有的心血付之一炬，
　　曹主任理应露出一种绝对的憎恨表情，可她的眼中居然没有看到片刻的怨恨，反倒是真的在欣赏着易辰的舞姿。
　　这支舞蹈发泄着易辰压抑了整整二十二年的情绪，完全忘我。待到他的舞蹈结束时，远端也传来了警笛声。
　　眼前堆在尸体之上的曹主任头颅也已经是奄奄一息。
　　易辰拾起地上早已卷刃的断剑，爬上尸堆，准备给予最后的一击。
　　然而，
　　曹主任却以断裂的声带，以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嘶哑之声，“易辰……你当前所呈现的姿态就是黑山孤儿院建立以来的最终追求。
　　所有老师辛苦多年，总算是交出了你这份完美的答卷，甚至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完美。
　　我们不会因死亡而长眠，而会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关注你这位黑山孤儿院的最高成果，欣赏我最优秀的儿子。”
　　当易辰挥出手中的断剑时，剑刃却停在曹主任的额头处，迟迟没有斩下。
　　并不是因为怜悯或是血缘关系，也并非被最后这番话所打动，
　　而是曹主任在说完这句话后已然死去，
　　咔！手中的断剑被易辰活生生捏断，奋力的嘶吼声甚至让周围的雨滴被全数震散。
　　吼声也引来了大量笼罩于深色雨衣间的警探，一个个从高空跃下对易辰进行压制，戴上全身性的束缚链铐。
　　闯入【重要机构-黑山孤儿院】，杀死总计117名教职工，500名外聘守卫以及31位成年孤儿，纵火焚烧孤儿院的全部建筑区域包括隐秘地下室，
　　易辰这位青年瞬间登上各大报纸头条，被誉为当代最可怕的杀人魔，被押送国家监狱接受最终审判。
　　……
　　【剧院】
　　“什么！！”
　　导演威廉全身绷直，
　　他不明白易辰是如何做到的，刚才那一瞬间甚至连「邪阳之眼」都不曾完全看清，实在太快！似乎在易辰在行动同时，所有的斩首就已经完成。
　　那掉落的头颅，
　　那跪倒的尸身，
　　那喷涌的黑水与烟雾，
　　实在是太过震撼，
　　以至于观影画面无一条弹幕，也迟迟没有人去发送下一个弹幕，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易辰的身上，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们将见证旧世界历代以来最精彩的表演对决，
　　拖拽着黑脊长尾，保持着基本人形的易辰，笔直站立而直面高过他整整三倍，笼罩于脓皮教袍间的最后恶瘤，亚特.克莱默。
　　亚特看着自己的恶瘤集群被瞬间斩杀且无法愈合，不由得放声大笑，他从来没有被逼到过这种程度。
　　“哈哈哈！我承认你了！在我癌变至今所有遇到的对手之中，你的杀戮无人能及！”
　　亚特的教袍完全敞开，在一根根肋骨的包裹中正孕育着一颗截然不同的骨瘤，
　　其大小已远远超过之前的人形小丑，甚至还在继续成长，仿佛要达到与亚特本尊一样的大小，甚至有部分已经滑出腹部。
　　易辰通过呼吸法感觉到里面的东西一旦被孕育出来将危险无比，准备一口气将尚未成型的骨瘤给斩掉。
　　然而，这样的意图自然被亚特看在眼中。
　　刚有起手的动作……咚！
　　一阵沉重而响亮的金属声从骨瘤内部传开，像是某种金属钟声的敲响。
　　某种无形的震波传开，易辰明明稳住下盘却依旧被瞬间掀飞，足足飞了数百米才落下，几乎已经来到帐篷边缘。
　　“震波引动幔帐的共同作用将我掀飞了吗……”
　　就在易辰回想刚才那奇怪的起飞感觉时，一阵不适感传来！他猛然一阵深呼吸，以气化刃在自己体内进行切割，同时还有纳什的内在帮忙。
　　呕！
　　一阵呕吐，
　　大量被切割下来的肿瘤物质被呕吐在外，差不多堆到半米多高。
　　“未经接触，仅仅是钟声震荡就能引动我体内产生恶性癌变，隔空感染与病变诱导……看来必须得速战速决了。”
　　易辰重新抬头时，亚特体内的巨大骨瘤已经成型，并非之前那些小丑集群，而是一件特殊‘兵器’。
　　一口包含着‘重锤’与‘钟’两重属性的巨钟，长度等同于亚特现在的身高（＞5m）。
　　柄为骨，表面的骨瘤刚好能形成手指的卡槽，提高捏握的舒适度。
　　顶部巨钟呈黄金色泽，表面等距排列着凸起的颗粒，不断向外涌出黄金黏液。
　　钟口内部犹如口腔的扁桃体结构，用于敲响的‘钟舌’则是扁桃体间的悬雍垂，
　　确切的说是一团垂吊的，巨大的，满是颗粒的恶瘤集合体……正是这东西撞击钟壁产生的冲击与响声对周围活体进行隔空播种，癌症扩散。
　　这件兵器并非亚特原创，而是他参加那场战争时得到的一件巨钟战利品改造而成，现如今与他的最终姿态完美匹配，能够与神性产生共振。
　　此时此刻，
　　手持黄金巨钟的亚特在羽翼的转动下飘浮而起。
　　皮囊形成的教袍随风飘动，犹如一位恶堕、畸变、狂笑的教皇，神性之姿展露无遗。
　　而且，为了能看清极限状态下易辰的速度，环状羽翼上的十二只手于掌心睁眼。
　　“这就是你的全盛姿态吗……”
　　易辰深呼吸一口气，他的身体也渐渐‘飘浮’而起。
　　并非主动飘浮，
　　仔细看去将发现一个个漆黑的死者通过人肉堆叠的方式将易辰抬高，去直面天空中的亚特。
　　咚！咚！咚！
　　巨钟摇响，
　　易辰因脱离幔帐，外加死者们的共同托举并没有被掀飞，但肿瘤该长还是得长。
　　只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病变感受，纳什已经主动请缨：“第二个老大，我目前处于完美的内在寄生状态，这种因钟声导致的肿瘤病变你不用管……我来搞定。
　　只是你尽量不要被那口钟正面敲中，那会直接大致百倍，千倍的癌变反应。一旦发生超快速的全身性癌变增殖，我可能都会死去。”
　　体内肿瘤刚一长出，纳什便会将其切割干净，由腹部做一个切口快速排除。
　　易辰却突然抛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纳什……如果被敲上一次，能否压制住？”
　　“我不确定！我曾与亚特执行一场特殊任务时，偶然见过他拿出这样的巨钟，仅仅敲了一下对方的脑袋，那人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便增殖成了一座肉山。
　　不过……第二个老大你的体质不同，通过死亡进行压制以及我的内在处理，或许一次敲击还是能够勉强稳住的。”
　　“那就行。”
　　作战计划已在易辰内心形成，接下来便是最终的对决。


###第七百六十五章 斩首
　　于死者的推举之下，易辰来到与亚特所齐平的高度。
　　原本很少主动搭话的易辰，在此刻突然说着：“这不是你自己开发出来的姿态吧？灵感源自于域外吗？”
　　亚特因承认了眼前的青年，也是毫无保留地告诉对方关于这副类似教皇姿态是如何而来，
　　或者说，亚特也将这种插入式的讲解当作表演的一部分，能够让观众们的代入感更为强烈。
　　“没错……当时还作为流浪者的我，偶然遭遇了一帮奇怪的入侵者。
　　他们自称是什么教团，步伐整齐，群举幔帐而走在旧世界的土地上。最中心的洁白座椅上则坐着所谓的【教皇】。
　　一边摇着铃铛，一边说着什么要净化我们这片生病的土地。
　　这样的一支队伍让我感觉很有趣，甚至忍不住疯狂发笑。但当时的我想要正面对抗还是太过勉强，稍不小心就会被杀死。
　　于是我便在暗中跟踪他们，判断出他们将要经过的聚落后，便提前让聚落的病者全部染上我的肿瘤。
　　随着他们进行所谓的「净化」，这支教团也逐渐染上我的瘤。
　　我的恶性肿瘤可没那么好剔除，待到他们全部病发的时候我便一口气屠光他们，全部吸收到我的体内，当时的场面可太壮观了。
　　整只教团化成了一趟纯净、白皙的瘤河，流入我的身体！
　　而所谓的教皇比我预想中的更有意思，他的记忆里有着所谓天国神祇，对我现在的形态给予了很大的支撑。”
　　说着，亚特也是龇牙怪笑，一张苍老而痛苦的面庞在他的下巴处浮现，
　　易辰声音低沉地说着，“想来你在马戏团长时间的闭关就是在凝练着这份神性吧……”
　　“没错~没想到第一次拿出来实战运用，会用在威廉……哦！不，应该是易先生的身上。”
　　易辰低着头，“我承认，现在的我还不足以将你斩杀。”
　　“哦！易先生现在突然说这种话就很没意思了，一定要拿出全力啊！我都已经显露这样的姿态了，你一定要让我满意才行……这样的话我才会考虑将你吸收以后放在较为舒服的位置。”
　　“只是斩杀不了你而已……”
　　堆叠的死者在易辰脚下形成了一个平台，
　　他的脚踝已然经过高度压缩，被多位老师的手掌抵住脚掌，体内循环的紫气也达到最高浓度。
　　不再使用手斧而收纳进寄生虫的体内，
　　原本「正拿」的匕首改为「反拿」，不同于之前的群体斩杀，此时的易辰目标仅有一个，因此他的速度还能更快。
　　【极限】
　　嗖~
　　在死者集群的托举之下，易辰的脚踝扭动！
　　「瞬」
　　这是泽德那里学来的招数，只是易辰的用法与威廉有所不同。
　　威廉的使用相对保守，且利用完形者的身体基本能做到脚踝无损化，可连续多次使用。
　　易辰就不一样了，直接拿出损伤程度最大的扭转方式！纳什构成的生物装甲腿足居然被瞬间拧断，里面的骨片飞射弹出。
　　死亡能够修补缺损，身体的损伤无需担忧。
　　脚踝拧爆以及机体达到极限带来的【速度】，瞬间超越亚特的动态视觉！也超过了观戏头骨能提供的有效视效。
　　甚至只能看到一丝略微闪烁的黑影，
　　在亚特手中的巨钟摇响前，
　　匕首已然刺入教袍的衣领，插入颈椎，
　　转瞬间，亚特的意识居然被带往中世纪的审判庭，作为教皇的他被愤怒的群众押送于断头台。
　　行刑者正是易辰，
　　断头台足足有百米的高度，落下的铡刀经过加速过程足以将巨象都给斩首，但是……
　　叮！
　　铡刀虽切入脖颈血肉，却未能切开颈椎……透过肉缝能看见一根覆满着黄金骨瘤的颈椎，坚不可摧。
　　作为刽子手的易辰都惊呆了，他没想到亚特的脖颈会这么硬。
　　而且不只是【硬】这么简单，某种神性已经作用于这里，阻止着一切斩首的发生。
　　易辰也瞬间明白，“知道我的杀手锏是斩首，因此在展露最终形态的时候对颈椎骨进行了特殊强化吗？有点麻烦……”
　　小丑马戏团的会场间，
　　亚特的骷髅手臂一只手持拿的巨钟，另一只手在指端操控着骨瘤根须，试图抓住脖颈处斩首失败的易辰。
　　唰~五道环形黑光在空中闪烁。
　　骨瘤根须，连带着亚特的手指骨被全部斩断。
　　易辰抽出颈部的匕首，转而一刀扎进亚特的太阳穴，想要将里面的大脑全部捣碎。
　　然而……咔~咔！背部的环形羽翼开始旋转。
　　易辰猛然一愣，
　　刚刚被他切开的太阳穴缝隙间，蜂拥而出一个个长着小丑脑袋的婴孩，它们没有头盖骨，五颜六色的大脑在外晃动。
　　【自爆】
　　一朵朵血红蘑菇云在亚特的侧脑处升腾，易辰被炸得连渣滓都不剩下。
　　不过亚特并没有多高兴，
　　因为在婴孩自爆前，易辰已经对他自己进行了斩首！
　　这些婴孩的自爆只是炸掉了一滩黑水，未能将恶瘤种子散播到易辰体内。
　　死亡重组，
　　只是，极限状态下的重组也是相当夸张，
　　小丑亚特只听见一阵海潮声在耳畔响起，易辰就已经呈人形十字架的姿态完成重构。
　　唰！
　　匕首再次插入太阳穴，这一次不再进行切割！而是易辰跟上一记回旋踢，命中刀柄的根部。
　　咔！
　　这一脚直接将百首猎杀者打进头骨内部，切断了一些关键、用于连接颈椎的神经，弱化了亚特的一部分颈部防御。
　　易辰这边也是再次下潜，锁定亚特的脖颈部位，
　　右手插进肩膀上的寄生虫体，掏出原墓工匠打造的漆黑手斧，以更大的力量，更夸张的幅度再次斩首。
　　看似很多操作，实际都在一秒内完成，行云流水。
　　叮！
　　一阵圈状波纹于空中荡开，
　　那覆盖着黄金骨瘤的颈椎骨竟然被切开了一条细缝，隐约有着要被斩首的迹象。
　　“还不够……”
　　就在易辰准备再次斩首时，
　　亚特手中的巨钟已经敲了过来，速度之快，而且还在不断发出钟声来干扰易辰的行动。
　　「脱臼」
　　黄金大钟敲来的瞬间，
　　易辰的身体如流水般贴着钟体表面流过，流过巨钟表面以后，重新接骨！顺势拧腰，又是一斧头落在同样的位置。
　　咔！这一次的斩击完全贯穿骨瘤，在颈椎表面留下深深的裂痕，斧头甚至有一部分陷入其中。
　　“就这么想斩断我的脑袋吗？易先生，你的斧头与匕首，我就收下了！”
　　亚特大笑，
　　他手中挥舞的巨钟除了想要敲击易辰外，还有另外一重意思。
　　咚！巨钟敲击在肩膀表面，
　　顿时间，肩骨及颈椎骨仿佛被激活似的，疯狂生长出不规则的骨瘤，还没来得及抽离的手斧立即就被吞没其中。
　　颈椎表面的黄金骨瘤也重新修复并进一步加固。
　　后退于半空中，被死者手掌所支撑的易辰低声道：“死者的东西都敢要吗？”
　　他的左手双指绷直并下压！
　　插在头骨间的百首猎杀者瞬间得到感应，跟随双指的动作，在亚特的大脑间疯狂切割。
　　亚特的意识不免受到一些影响，整个人在空中愣住片刻。
　　易辰的右手则凝聚最纯粹的杀意，同时进行自我扭转，整条手臂回旋了整整六圈……这一招正是从威廉的「深渊翻转」领悟到的全新体术。
　　踏步前冲，
　　一发螺旋掌击命中于亚特那覆满肿瘤，犹如大脖子病的脖颈表面。
　　啪！
　　肉眼可见的波纹在掌击处散开，
　　螺旋形式的力道不断向内渗透，丝丝黑线如DNA般渗透到黄金骨瘤的最深处，缠住那插在颈椎骨间的漆黑手斧。
　　仿佛一只黑色的手臂，隔空握住斧柄！
　　【斩！】
　　本就已经陷入颈椎骨的手斧再次发力，第四次对同一部位进行劈砍！
　　咔！
　　亚特那等同于教皇的头颅向前折断，两眼无神！


###第七百六十六章 突破
　　将天国神性与恶癌相结合而展露出教皇姿态的亚特，居然真的被「斩首」。
　　龇咧着满口黄牙的小丑头颅与颈椎分离，坠落掉下，
　　重重砸落于幔帐之间，于地面快速腐烂流脓。就连皮肉之下的黄金头骨都融成脓液，
　　溶解的头颅烂肉被撑着幔帐的群体所吮吸、所进食，实现回收。
　　易辰看着眼前终于被斩开的颈椎，看着上面还在微微蠕动的黄金骨瘤，没有半点获胜的喜悦。
　　“果然，这样的兵器还不足以实现对亚特这种存在的【斩首】，甚至我只是想斩掉他的神性都难以办到。
　　整个小丑马戏团都是他的地盘，无论是帐篷或是撑在场地间的幔帐，都在无形间形成一个整体，支撑着亚特……
　　看来我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一系列连招下来，就算是易辰也感觉严重透支，连忙一个空中踏步而落于不远处的幔帐表面。
　　盘膝而坐，手悬丹田，以呼吸法进行身体调节。
　　被斩首的教皇亚特依旧悬于空中，超过五米的体格依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怪异的事情也开始发生，他背后的轮盘羽翼首次开始逆时针转动，
　　易辰即便眼球被烧尽，依旧瞪大着眼眶，他的气息能够捕捉到这其中的变化。
　　“「逆转再生」，亚特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吗！没想到这边缘位面的病态世界居然能诞生出这样的怪物，难怪当初主物质位面的那些家伙会以联军的形式进行镇压。
　　这样的话，我的胜算就完全等于零了。”
　　随着亚特羽翼的逆向转动，圆环羽翼上的五条手臂均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折断，
　　似乎以这些手臂作为‘代价’换取头部的逆转再生。
　　易辰留在亚特颈部的「斩首」规则果然被强行逆转，黄金肿瘤立即簇拥而上。
　　只不过这个再生过程有些奇怪，
　　颈椎之上并没有再生出头颅的结构，
　　而是通过黄金肿瘤的堆叠形成了一道特殊的王座，椅背上通过血管雕刻出一张疯笑的小丑头像。
　　座椅之上继续增生，形成亚特平日间最常见的类人姿态，坐于王座之上。
　　只是他并没有穿着小丑服，裸露在外的身体犹如一位七、八十岁的肥胖老者，皱纹与肥肉相互融合，
　　一张张强者的面容凸起在他全身各个部位，包括被流放的恶性肿瘤患者、教皇以及一些具有特殊体质的银圈强者。
　　只不过，王座之上的亚特露出少见的憎恶面庞，似乎来自易辰的斩首让他颜面尽失，丢掉了这场表演的主导权，让易辰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主角】。
　　不过，憎恶面庞很快就被完全撕裂的笑容所替代。
　　王座上的亚特展开双臂，挺出腹部，展现那些雕刻在他身上的面容。
　　“正如你所见，这些都是曾经被我所承认的强者，他们在落败后将以特殊形式收进我的【珍藏室】。
　　而你……易先生，恭喜你获得进入珍藏室的资格。”
　　亚特已经没有了表演的心思，现在的他只想将易辰完全击溃，他通过王座间的肿瘤连接，操控着五米多大的教皇躯体。
　　原本握在右手的巨钟，改为双手持拿。
　　无论是挥舞速度，力量以及精准度都增加数倍，
　　当易辰看到这一幕时，只是轻声对体内的纳什说着一句：“准备进行我之前说的那件事。”
　　随后易辰慢慢起身，做好准备进攻的架势！
　　脚步扭转……瞬！
　　数道残影同时出现在亚特周围，而真身则位于亚特背后的空中位置。
　　王座上的亚特一阵惊喜，“啊哈！易先生的速度比之前更慢了不少啊，我可是看得清楚哦……果然，连续不断的表演让你累了吗？”
　　教皇之躯迅速扭动，携带身体的回转力，握于双手间的巨钟猛然向着身后扫荡而去！
　　力量之大，当属本场演出威力最大的一击，
　　形成的风压甚至将附近的幔帐队伍都给掀起，
　　巨钟已然将腾空的易辰完全锁死，躲无可躲！不过……易辰本身也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甚至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卸掉关节。
　　而是静静感受着这份力量感，
　　感受着巨锤挥动的路线，
　　即将命中的前一刻，易辰突然一个空中转身，双脚屈膝而稳稳蹬踏于巨钟的表面！通过身体的移动，膝盖收缩形成的缓冲来尽可能减少敲击带来的伤害。
　　最关键的实际是借力，
　　易辰的目标早就不在亚特身上，而是锁定马戏团的帐篷！
　　当！
　　巨钟敲响的声音在马戏团上空荡开，血雾炸开……就好像易辰的身体被敲碎了似的。
　　只是这份响声比预想中的响声要小去不少。
　　血雾间，
　　一道黑影超快速飞向帐篷边缘，快到连亚特都看不清。
　　只有作为导演的威廉借助小葡萄形成的眼睛能勉强看到，黑影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易辰。
　　“易辰这家伙居然敢借力！正面遭到这样的一击，只是下半身被敲碎了吗……胆子也太大了！
　　这一击一旦没有处理好，可是必死的。”
　　当前，
　　易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向帐篷边缘，
　　即便他已经是最大程度的卸力与借力，下半身依旧被巨钟敲碎……而且伤口处还在疯狂增生，以每秒半吨的速度增殖血肉。
　　如果不做处理，可能在一分钟内就会从易辰的下半身增殖出一座夸张的肉山结构。
　　只不过，
　　体内的纳什正在进行着快速清理，尽可能斩断，排掉这些增殖之物。
　　有着纳什帮忙压制体内的恶性增殖，易辰也根本不管自己身体的情况，眼神笔直盯着眼前，盯着即将撞上的帐篷。
　　【极限】
　　没有使用手斧，
　　而是双手共同握住匕首，将全身的力量灌注于刀尖！配合着这份被巨钟敲击的速度冲向帐篷边缘，插入其中。
　　唰！
　　帐篷瞬间就被撕开，
　　内部是深不见底的肉状泥潭，而且亚特搭建的马戏团帐篷还有着自我意识，感受到这一点被撕裂，周围的帐篷也开始为这一处输送肉质。
　　只是，易辰的撕裂速度要明显快于填补的速度，甚至快上数倍。
　　不仅如此，
　　那些曾经托举，跪拜着易辰的死者也在此刻全部凝聚在面前，奋力撕咬、挖掘与啃食着帐篷。
　　死亡大军如同一柄黑色长矛硬生生将亚特的小丑马戏团给贯穿，撕裂，突破！
　　唰！
　　脱离帐篷的瞬间，
　　易辰作为长女詹妮弗的表演也到此结束，意识回归后台的本体！
　　小丑马戏团内，
　　王座之上的亚特看着那被贯穿的小口，感受着目标丢失的气息，他的怒火与恶意瞬间爆发，再也无法遏制。
　　【旧世界-路浦】
　　那颗悬于天空中的假月阴首，仿佛凝出了一副极其痛苦的表情，随后从月坑结构的眼眶、鼻孔间溢出大量的肿瘤组织，好似在‘痛哭流涕’。
　　甚至感觉这些流态状的肿瘤，几乎要将整颗阴首给反向吞噬。


###第七百六十七章 落幕
　　【恶性肿瘤】
　　癌宫作为旧世界第一大源疫区，需时刻确保后代发展与整体实力的巩固，他们不会放弃一切可能的实力储备。
　　唯有患上恶性肿瘤的癌者除外，
　　因为从癌宫的历代发展来看，恶性肿瘤患者的价值绝对比不过他们本身的风险，一旦失控将诱导区域范围内的恶瘤爆发，甚至连一些良性肿瘤患者都将被转换。
　　历史上已经有多次恶性肿瘤患者导致的区域病变，癌宫也是迫不得已才颁布《恶性流放令》。
　　癌宫发展至今也创立过不少用于研究恶性病患的实验室，试图通过物理、精神或是一些心理催眠的手段来增加稳定性，均以失败告终，
　　从实验结果来看，恶性肿瘤患者一旦因某件事导致情绪层面的失控，他们的身体与灵魂就会开始无限制增生且无法停止，除非被完全杀死。
　　当前，
　　亚特的情况就是这样，【失控】
　　同时也是旧世界从古至今最大规模的一次恶性失控，
　　被洛里安、里根以及公爵商会联合制造的假月居然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就被癌细胞吞没，
　　如同河流般的脓液弥漫整个剧院，
　　自然而然也淹没了剧院内的一位特殊观众，由癌宫尊主派来调查情报的【癌面者.卡姆斯基】。
　　当失控的亚特嗅到这份无比熟悉的气息时，他的思绪被带回曾经癌宫。
　　亚特诞生于癌宫最下层的「增生室」，
　　由于【癌宫】与【新生之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说癌者没有羊群那般欲望强烈，但也差不了太多。
　　因此在旧世界遭到规则封锁前，癌宫有着非常频繁的生育行为，为控制人口，大部分新生儿都会被堆积在增生室。
　　那里有着一套严格的筛选系统，
　　没有老师，只有监管者，
　　增生室的顶端每隔几个小时，就会降下一种释放营养液的软管，只有能够抢到软管的新生儿才有资格活下来。
　　那些饿死的癌婴每周会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清理，由大型的货车装载出去而倒进脓湖。
　　亚特并没有这些天赋，甚至在出生的时候就相当畸形，
　　脑袋比一般婴孩更大，而且是一种不规则的大，极度丑陋。明明是婴孩，肿胀的身体却已然出现皱纹。
　　他根本比不过那些健康的新生儿，爬行都成困难，一口营养液也没有喝到，而且还被压在最下面。
　　不过，由于亚特无法移动，肿胀的身体有着更多储备能量，导致他的死亡速度比其它没有吃到东西的婴孩要慢，
　　待到一个个死婴落在他身旁而开始溃烂流脓时，亚特便本能性地开始吸食。
　　癌宫的工作人员将最顶部那些生长完好的孩童筛选出来后，剩下的便直接装车。依旧被压在最下面的亚特也被当作尸体装了上去，被排进癌宫之外的脓湖。
　　他随着大量的尸体沉入湖底，继续本性地进食着湖底那沉降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精华，甚至还有少许沉淀了千年、万年而得到的癌晶。
　　慢慢的，
　　亚特在脓湖间长大并得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能力，
　　但凡被他所杀的人都不会完全死去，而会化作脓流而吸入亚特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
　　癌宫的监视者也很快发现脓湖的异常，发现了这只极其特殊的婴孩，带回癌宫而重新评估。
　　各项测试全都达到S级甚至超出测试极限，唯一可惜的是，在最终检测上发现了亚特体内的恶性肿瘤。
　　考虑到亚特展现出来的特殊天赋以及当前尚未失控的状态，
　　尊主并未将如此幼小的孩童直接流放，而是让他以平民的身份在癌宫间正常生活，没有特权，完全与他人一样成长。
　　年仅十岁的亚特就被特招进入尊瘤骑士团的新兵营，他所展现出来的水准迅速压过那些所谓的天才，甚至还以新兵身份办成了一些连尊瘤骑士都感觉麻烦的任务。
　　如此表现，虽然亮眼，但也会引来嫉妒。
　　纸终究包不住火。
　　亚特那丑陋的长相与怪异的能力经常在私下被人议论，怀疑他可能生有恶性肿瘤才会如此不同于常人，
　　他唯一的朋友在集体睡觉时收集了一些亚特的身体细胞拿去化验，
　　很快亚特患有恶性肿瘤的事在新兵营间流传开来。
　　他开始受到排挤、霸凌，
　　甚至有一天，一直以来都很关心亚特的好友，还假装约其出去喝酒。等到酒醒之时，亚特已经被绑在某个不会被外界发现的密室。
　　眼前全都是曾经一同训练的新兵，但此刻的他们却透着恶魔般的笑容，
　　以想要看看恶性肿瘤的增生自愈效果为理由，开始在亚特身上进行最残忍的折磨，其中做得最狠的便是亚特那唯一的朋友。
　　事后，
　　亚特主动申请离开新兵营，
　　尊主得知此事也是派遣瘤侍在私下询问亚特具体的情况，询问其是否遭到了排斥或是不法对待。
　　亚特却是一一否认，表示是他自己的原因，是他适应不了新兵的生活。
　　没过多久，
　　新兵营一年一度的转正环节到来，亚特那位昔日的朋友成功入选骑士团，同时被选上的也都是熟面孔。
　　在癌宫上万民众的见证下，骑士团为这些新兵进行加冕之时，
　　一道肉球从天而降，以绝对碾压的实力瞬间杀死五位入选的新兵。这些即将进入尊瘤骑士团的新人甚至连最基本的还手能力都不存在。
　　更是割下‘朋友’的头颅，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排便。
　　负责维持秩序的尊瘤骑士上前阻止时也遭到反击，甚至其中一位骑士的铠甲都被击穿，差点被杀。
　　直到现场的高桌骑士之一出手，才将亚特镇压。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尊主也是亲自到来现场，
　　看着眼前被她寄予厚望的年轻人，用鲜血涂抹出小丑式的面庞，眼瞳间渗透着极端变态的神色时，她只能无奈地叹息。
　　得知事情缘由后，尊主否定了死刑，下令对亚特.克莱默进行永久流放且无法享受任何癌宫的服务。
　　自那以后，尊主也是对骑士团的筛选机制进行大改，要求不定期检测每位新兵的心性。
　　……
　　尊主那红色长裙之上的面容虽然已经记不清，但亚特还是产生了极其罕见的情绪波动。
　　增生中止。
　　那些弥漫于剧院，那些渗透出假月表面的脓瘤开始逆向回流，收回到幕台之后。
　　一切都回归正常，观众们也是立即对全身进行检查，确保自己没有被恶性播种。
　　就在作为主持人与导演的威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
　　两道脚步声从后台传来，
　　一个是以拐杖支撑着身体的易辰，
　　另一个则是补妆恢复本态的亚特，
　　亚特以最大程度展示着满口恶心的黄牙，主动拉起易辰的手臂向观众们鞠躬，示意表演落幕。
　　“哦！由于我没有对‘撕开帐篷’这件事明文制定，易先生的行为并不算是违规，可惜啊~最终秀未能分出胜负，双方不得分。
　　我与易先生在前两场秀上各得一分，因此这场表演以平局收场，
　　虽然有些遗憾，但……相信大家应该看得很过瘾吧。”
　　亚特的目光锁定于那位特殊的伪装者，“你应该叫卡姆斯基是吧？我从你身上的肿瘤里面读取到了个人信息……回去以后麻烦代我向【尊主】问好。
　　当然，如果你要转述这里发生的事情，请务必将详细画面全都转过去，不要有任何加工或裁剪成分~否则我会杀掉你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收放自如的恶
　　五分钟前的后台，
　　逃出马戏团而从现实醒来的易辰，正坐在后台一张用于连接表演角色的特殊座椅上。
　　他坐在房间的最右边，而亚特则在最左边。
　　随着脱离小丑马戏团，在表演间被贴上的标签也全部失效。易辰的眼球与双臂立即在死亡的作用下快速再生，恢复正常。
　　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检查身体的状态，易辰立即感受到另一边传来的恶性喷发！亚特失控，脓液瞬间挤满整个后台。
　　易辰也是果断切换死人妆，不再呼吸，以死亡隔绝着脓液的冲刷与浸泡。
　　“恶性吞噬了理智……亚特这种家伙一旦接触到主物质位面的【恶】必将被同化，甚至有可能与恶进行结合而诞生出无法想象的东西。
　　必须在这里将他斩杀，不惜一切代价！”
　　易辰掏出匕首，扯下连接在身上的各种神经软管，刚一起身……噗！一口浓密黑血向外喷出，身体颤抖。
　　表演不仅让易辰的灵魂完全透支，当前只感觉精神恍惚，连抬手的力气都拿不出来。
　　全程提供支撑与配合的纳什也达到极限，作为下半身的寄生虫拟态开始软化，感觉随时都将倒下。
　　“第二个老大……现在我们最好应该做的就是休息！亚特这样乱来，威廉老大还有其他人会出手阻止的，更别说这里还有公爵坐镇。
　　我们还是别管这里的事情了。”
　　然而，易辰却没有口头回应，传达给纳什的只有一种绝对执念。
　　这份强烈的执念居然让颤颤巍巍的身体再度绷直，无视着脓液的阻挡而走向亚特，仿佛有着无数死者在这个过程中搀扶着易辰，协助他完成对恶的处决。
　　就在易辰临近，举起手中的匕首正要斩下时！
　　嗡！他整个人愣住，因为那些由亚特体内无限释放的【恶】居然在这一瞬间全部散去，毫无道理的散去。
　　易辰斩杀的恶人不计其数，但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很快，所有外溢的脓水也回到亚特体内，对方也睁开圆鼓鼓的眼睛而盯着眼前的易辰。
　　“易先生，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失态了！毕竟你突然就离开了表演现场，我心里的落差稍微有点大，看来我的帐篷还得加固啊。
　　之前月亮跑掉的时候我就已然加固过一次，没想到你还能撕破，真是厉害。”
　　亚特突然起身，一把按在易辰肩膀。
　　探过将龇出的黄牙贴近耳朵口，悄声说着：“打算什么时候再来斩杀我呢？我能感觉的出来，易先生似乎对我体内的恶意有着浓厚的兴趣。”
　　“等到我具备斩杀手段的时候就会主动找来的。”
　　“那我就慢慢等你哦，好了！赶紧上台吧，让观众们等待太久可不好。”
　　亚特的状态特别奇怪，不但没有显露任何想要杀掉、吸收易辰的恶念与敌意，反而还看似友好地伸手想要搀扶易辰，一同上台。
　　当然，
　　经历过小丑马戏团的易辰或多或少也患有PTSD，对任何与亚特主观接触的行为都相当抵触，易辰能明显感觉小丑恐惧症已经在他身上起效。
　　一个闪身退步而拉开距离，以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只喜怒无常的小丑。
　　『收放自如的恶吗？这家伙难道能主观控制那滋生扎根于灵魂间的恶意？
　　不~不可能……恶是不可能被完全控制的。
　　大概率只是【表演】的观念对他而言更加重要，属于亚特在马戏团学到的或者由老板教给他的方法，用于压制恶的重要手段。』
　　易辰没有急着下定论，于后台另一边走出，站上幕台去感谢在场的观众。
　　当他站上舞台的一刻，
　　嗡！强烈的耳鸣声于大脑间回荡，视野立即变得模糊，
　　他看不清观众们的鼓掌动作，也听不清作为导演的威廉在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站着。
　　完全透支，甚至于支撑他的纳什都已经晕厥过去。
　　眼看就要在幕台上摔倒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癫脑传递的声音直接于意识间响起，
　　“易辰，表演辛苦了。随后的颁奖就由我来替代你好了，到时候所有的奖励会一并转给你的。”
　　听到这份声音时，易辰也不再硬撑。
　　……
　　咕噜咕噜！
　　泛着黑光的气泡于水箱上浮，
　　不知过去多久，易辰的意识在水族馆深处的棺材下面清醒过来，思绪平缓，灵魂也得恢复，甚至在口齿间还留有方便面的香味。
　　显然是同为一体的威廉吃了不少的补品，效果全部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也就在易辰醒来的同时，
　　漆黑的水族馆间传来阵阵脚步声，威廉挤着狭窄过道，踩着欢快兴奋的脚步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张《最佳女主角》的奖状。
　　“易辰，恭喜！这是观众们投票选出来的结果，至于奖金如果你要的话，我也能给你。
　　不过，你我暂时还没分开，给不给也差不多。
　　等到易辰你什么时候打算单独前往原墓，我再一并给你吧？”
　　易辰对于这些表面上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他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本次表演的性质似乎因亚特的喧宾夺主而改变了，【恶】的威胁没能完全展现出来，如何向旧世界敲响警钟？你是怎么处理的？”
　　“亚特的品性，我早早就猜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所以在最终的颁奖环节上，我配合小葡萄共同激活故事书里面的【场】，将大家带往故事所呈现的都市场景（外部世界），由人体收集者进行现场互动并颁奖，效果还行。
　　这些能够登月的观众算是旧世界的佼佼者，
　　待到那些没有被洛里安改造的家伙回到各自所属的阵营，便会将【恶】的情况传给所在的源疫区、组织。
　　再配合公爵的支持，相信这一次的警钟能够顺利敲响。”
　　易辰抛出第二个问题，
　　“最终的表演，也就是我与亚特的对决，为什么没有故事书的干预？甚至连人体收集者都没有出现过一次？”
　　“对哦！这件事你还不知道……”
　　威廉直接将那本承载着《人体收集者》的故事书贴在水箱壁面，好让里面的易辰能看得清楚。
　　“什么！”
　　易辰在书本表面看到了脓疱被剔除后留下的痕迹。
　　“亚特那家伙能伤到这种概念性的恶吗？”
　　“没错！效率可比咱们高多了，甚至直接让这本书长出了肿瘤。我也是迫于无奈才收回了恶女。
　　这或许与他的恶性肿瘤有关，也可能与他的本质，出生或是与生俱来的恶有关。”
　　威廉进而兴奋地说着，“全靠易辰你的表现，让我看清了亚特的真正本事，超过我的预想！没想到马戏团的三巨头之一能达到这种地步！
　　亚特获得了本次演出的【最佳演员奖】，而我也借着易辰你的名义，让亚特留下了一个特殊、单独的联系方式，今后我们可以在私下与他进行深入交流。
　　或许，我们能从亚特身上找到高效剔除【恶】的手段。”
　　听闻这番话的易辰，瞪大着杀戮般的眼眸死死盯着玻璃对面一脸微笑的威廉，就这样足足看了一分钟。
　　可惜没有看到任何的恶意滋生。
　　“威廉，如果你身上有任何的恶意苗头，我都会将你斩杀。”
　　“你在想什么呢~只是单纯与亚特建立一个私下合作的关系，毕竟凯瑟琳也在亚特那边做事……等到时机成熟，你还能更快杀他不是吗？
　　再说了，易辰你应该也对亚特很感兴趣吧？明明在最后近乎失控，却又能突然回归正常，这种收放自如的恶，应该十分罕见吧？”
　　“你应该还有很多后事需要处理吧？威廉。”易辰显然不再想要继续聊下去。
　　“对了！公爵之前找到我，似乎想要单独与你见一面，等你有空了就分离出来吧……反正纳什那家伙也恢复的差不多，随时都能作为你的‘轮椅’。”
　　易辰没有回应，慢慢远离水箱玻璃而与堆在水族馆里的尸体混在一起。


###第七百六十九章 死亡的恩赐
　　漆黑如墨的大海上，
　　独坐木舟的‘青年’再一次出现在这里，他不会随着海流而前往某个彼岸，也不会因为这里的漆黑而迷茫，反而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青年’正是易辰，他曾经想要来到这片海域需要达到某种特殊状态，而现在似乎变得更容易了。
　　或许是与小丑的对战得到从未有过的磨练与精进，或许是深层记忆的解放以及对死亡的深层感悟，
　　当前，他只是在棺材间休息便通过意识沉降来到了海滩，推着刻有‘易’字的木舟入海，而且还在木舟内多出了不少钓鱼的装备。
　　经过与亚特的一战，易辰虽厚积薄发领悟了很多新东西，但他这幅缺失程度超过50%的身体却变得更加苍老，甚至都开始一定程度的脱发与白发。
　　整个人看上去介于四十与五十岁间，已经不能再被称为「青年」，只不过垂落的黑发，修长且轮廓分明的肌肉躯体让易辰看起来还算年轻。
　　概念被剥夺，即便是意识也是残缺的，
　　乘坐木舟的易辰依旧只有上半身，
　　他拿起鱼竿的同时还抬起手刀，一斩而下，斩向的目标竟是那些跟随于身后的一名实体死者，将对方的一根手指切了下来而当作鱼饵。
　　垂钓开始，心无杂念，
　　即便鱼钩有着细微动静，易辰也没有任何提竿的动作，
　　直到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拽力，甚至足以将易辰拉入深海，他立马绷紧手臂用力拉拽，
　　一只全身长满着鱼头（基本上每三块鳞片就对应着一颗鱼头），同时还生着八条章鱼的‘死鱼’被吊了上来，足足有二十多斤重，浑身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通体漆黑，甚至感觉每个鱼头嘴里都长着一颗眼睛在凝视着钓鱼者。
　　随着钓鱼行为的结束，手中的鱼竿也立即消失不见，似乎在这里的钓鱼是存在限制的，需要达成某种条件才能获得对应的钓鱼次数。
　　易辰没有将这条鱼打包带走，也没有生火炙烤，而是不做任何的处理一口咬在鱼头表面。
　　仅五分钟不到便将最后一根章鱼须给吞入体内，没有半点恶心，而是闭眼认真控制着身体间的血液流动去将死鱼营养带往全身各处。
　　在这个过程中，易辰也自然而然绘上死人妆。
　　慢慢的，易辰体内那遭到概念抹除的内脏与下半身居然有隐约恢复的迹象，可依旧不够。
　　易辰的面相还是稍微年轻了一些，来到三十多岁且头上还多长出了几根黑色头发。
　　他整个人颇为虔诚地跪于木舟之上，三拜九叩，似乎在感谢着大海的恩赐。当完成这些动作时仿佛感觉黑海深处传来了某种回应，通过震波的形式被易辰所感知。
　　“是因为我将纳什加入进来而得到的‘奖励’吗？”
　　没有在海面滞留太久，随着一缕灯塔光芒落于船只，易辰的意识便回归水族馆。
　　他拖拽着上半身于地面爬行，从水族馆爬到图书馆区域，
　　威廉的意识体正在图书馆间喝着咖啡看着书，两人进行了一个眼神交流后直接回归肉身，回归现实。
　　嗡！
　　随着一阵耳鸣声，易辰所支配的‘第二体’也是在威廉背后睁开眼睛。
　　当前所在正是剧院内首席办公室，
　　头顶蜡烛的十三正在这里打扫着卫生，
　　威廉又重新戴上了洛里安给他制作的纯银单片眼镜，
　　旅者模样的小葡萄正靠在二楼的躺椅上看书。
　　除此之外，
　　来自锡安的路德维希.里根也在这里，胖乎乎的脸庞正朝着这边，全金属的手臂正向威廉打招呼。
　　“你没与小葡萄继续结合了吗？”
　　被问及这话的时候，威廉调整了一下单片眼镜，
　　“只不过是表演期间临时结合而已，而且‘排斥力’果然很大。
　　在我主持节目期间，多次感觉邪阳与深渊在体内产生强烈的排斥，迫使我用脐带制作的领带勒紧脖颈，强化分界线。
　　果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先看能不能与小葡萄更深层次的结合吧，实在不行恐怕还得想别的办法，例如皮厂或是去主物质位面等等。
　　先不说我的问题！由于纳什那家伙被易辰你给榨干了。
　　而且，易辰你似乎还在比赛当中给他灌输了【死亡】的神性，那家伙正处于一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目前正在洛里安临时创建于假月的诊所里接受治疗。
　　目前而言问题不大，但还需要几天时间来恢复。
　　考虑到公爵要单独见你，我与里根联合给你创造了一件临时用的义体装置，能有效规避概念抹除带来的影响，要试试看吗？
　　Ta-da！请看！”
　　威廉从贪婪戒指里面将一件科技产物整个取出，
　　一副以威廉为模板打造出的机械下半身，流线型与几何线条完美交融，
　　臀部位置向上延伸出一条载满着各种显露的金属脊柱孔正等待着个体的安装。
　　“嗯。”
　　易辰有些艰难地从威廉背后分离出来，拒绝了威廉的搀扶而自行爬上这道金属装置。
　　随着脊柱的嵌合，下半身立即得到大脑的控制，
　　可实现各种基础的移动，但对比纳什的完美拟态还是差了太多。
　　易辰也是很有礼貌，单独向着里根表示着感谢，“多谢。”
　　“我是威廉的好友，而易先生与威廉属于同体关系的话，那我们也自然是朋友，不用客气的！如果在使用期间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找我调试。”
　　易辰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看向威廉。
　　“亚特呢？”
　　“颁奖结束后便全部撤走，毕竟他与凯瑟琳在旧世界表演的时候做得非常过分，逗留太久会引来僧院的人。
　　另外凯瑟琳还给你留了一封信。”
　　威廉顺势便从西装间取出一封印有黑色爱心的信件，
　　谁知易辰根本没有兴趣，摆了摆手，“你帮我看了就行……估计就是她在表演期间饰演未婚夫的一些东西吧。”
　　威廉也耸了耸肩，只得重新收起信件，同时因谈及凯瑟琳而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那群深海过来的女人们还留在路浦，其中的始祖原体也对易辰你表达了兴趣。
　　在颁奖期间还特意找到我说想要在事后见一见你。
　　看易辰你的决定了，【弧海】那边如果能借机建立一些关系也是很不错的。
　　其实不只是她们，所有观看过演出的观众都对易辰你很感兴趣，你现在已经是路浦的名人了，估计走在大街上都有人会主动过来找你签名。”
　　“我去找公爵了。”
　　威廉摊了摊手，“去吧！商会目前还在路浦，你直接从假月下去就行。
　　我这边还得统计一下本次演出得到的恐惧总量，还得想办法交给马戏团总部，反正我们各自忙自己的。
　　等到纳什醒来后，易辰你想要去【原墓】的话深入死亡的话，我再帮你写一封推荐信。”
　　在威廉说着这些时，易辰已然双手插兜走到了办公室门口，最后一个字说完的时候消失于众人的视野中。
　　易辰独自走出剧院区域，沿着假月内部的复杂通道前往表面时，一抹银光突然在他眼角闪过。
　　“有什么事吗？洛里安先生。”
　　银发飘逸的洛里安以一种隐匿状态靠在边缘石块上，显然是主动找过来的。
　　“精彩的表演，易先生。”
　　一枚滑动于洛里安手指间的银币被抛了起来，落向易辰，后者也是一把抓住并感受其中可能存在的陷阱与隐性结界。
　　但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是由月晶打造的一枚贵重银币而已，
　　正面为洛里安睁开月眸的病人模样，背面则是在幻梦境间所展现，头顶生长着月亮长角的混沌月神。
　　“这是我的个人谢礼，感谢你予以亚特的【斩首】，没让表演沦为他的主场。今后如果有麻烦，只需要将这枚硬币抛起，月光便会洒落过来。”
　　洛里安一脸冷漠地说完这番话，再次扭头去看易辰时，对方早已不见。
　　“啧！”


###第七百七十章 公爵的建议
　　DU-KE
　　两颗印着字母的大门牙映入眼帘，
　　加里瑞森公爵一改平日里慵懒的形象，撑着他那巨大的手臂，前倾身体，
　　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位与威廉有着高度相似性，甚至连灵魂结构都基本一致的青年，不过在仔细观察后将发现更深层次有着不同。
　　公爵从威廉身上看到的是多样性，而易辰身上则是纯粹的单一性，也正是这份纯粹给这次的表演带来最佳的观影效果。
　　“曾经踏上旧世界的入侵者里面，可没有像你这样的死亡神性，如大海般广阔，甚至还能让被你所杀的死者永久跟随。
　　凭借着残破的身躯，依靠着一只特殊寄生虫的配合，居然能与旧世界万年难得一遇的肿瘤战到这种程度，足够赢得商会的尊重。
　　曾经威廉初次与我见面时，我便已然窥探到你的存在。
　　那时的你还不完善，或者说尚未苏醒，被封存在威廉的意识深处……没想到现在居然独自剥离了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这样的同体情况，既然你已属于独立个体，想要成为我商会的贵宾吗？”
　　“有劳公爵。”
　　易辰没有拒绝，他生前也是触及过很多中立组织，这些组织给了他很多帮助……最终能独自杀回孤儿院也自然离不开这些帮助。
　　随着「交易之印」的烙下，公爵再次躺入他的财宝堆。
　　“这次的表演，你收获了旧世界的关注，很快你的名声就将在世界范围内传开……有什么打算吗？例如建立一个死亡相关的宗教与威廉的剧院联合发展？”
　　易辰摇了摇头，“不……我不太习惯与他人打交道，那是威廉擅长的东西。
　　接下来我要办的事情主要有两件，第一个就是深入死亡，捞回被剥夺的身体概念。第二个便是找到一柄足以杀死亚特的兵器。
　　目前主要考虑这两个问题。”
　　公爵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大袋活体零食，将类似多足虫的巨大条状物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着：
　　“想要杀掉亚特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他是目前旧世界范围内唯一能自我控制【恶性增生】的个体，击败倒是有可能，想要杀死这种存在，很难。
　　不过，你的确存在可能。
　　兵器的话，我这里暂时没有。不过你也不必刻意前去寻找，我与威廉有过交谈，他的下一步表演应该会放在皮厂门口。
　　在那里面有一柄特殊的兵器，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得到了。”
　　“皮厂还生产兵器？”
　　“当然不是皮厂的东西，而是那帮血民传承下来的远古遗物……就连我都很感兴趣，可惜那帮家伙守得很紧，即便我开出很高的价格他们还是不肯卖。”
　　“嗯。”
　　公爵继续说着：“至于你口中的死亡深造，如果猜得没错你应该打算去原墓吧？毕竟你与威廉还是一体的时候就去过一次了。”
　　“是的。”
　　公爵却拿出一根牙签，撬动着智齿里面的烂肉，全部掏出后差不多有十斤重，在指尖揉搓成球再继续放在嘴里咀嚼。
　　随后给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建议，
　　“我个人不建议你去，虽然最初死者达到的死亡深度远高于你，但你们的死亡性质并不相同。
　　你的能力本源并非病症，死疫用来修饰一下还可以，但并不能让你达到更深的地步。你如果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应该能快速精进。
　　不过，我有一个地方建议去，确切地说是让你去见一个人。”
　　“谁？”公爵这番话勾起了易辰的好奇心。
　　“死疫骑士团原团长。”
　　“僧院？”
　　易辰还是很有印象，
　　之前在威廉体内也是听过关于此人的传闻，说是唯一领悟了不同于‘死疫’的特殊病者，更是让入侵者感到畏惧而被特殊针对，最终因精神失控而杀死了大量病者而关押于僧院深处。
　　“没错，那人如亚特那般特殊，甚至更加特殊。你或许能够从他身上得到很有用的东西。”
　　“僧院不是想进就能进吧？”
　　公爵又掏出一个有着五米深度的高脚杯开始喝着某种商会饮料，
　　“我只负责提供建议……当然，易先生可以花重金从我这里购买前往僧院的渠道。不过，即便是我也最多给你搞到表层的「观光证」，想要前往犯人的收押层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需要来一张吗？”
　　“多谢公爵的建议，我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该花的钱就要花，你的身体可撑不了太久。”
　　“那先来一张吧，多少钱？”
　　“我看过了你身上应该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反正威廉有宝库在身，我就先从他那里扣了。”
　　“好吧。”
　　公爵东掏掏西掏掏，最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掏出了一张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上面文字的金属卡片，摸起来还有些扎手。
　　“拿着这张卡前往僧院，里面会有人接应你的。
　　不过，在去之前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前往最深处，提前做好调查，如果没有把握还是别浪费东西比较好。
　　毕竟，这张卡可是价值整整三万呢。”
　　同一时刻，
　　正在办公室整理东西的威廉，突然被金面具找上门并拿走他手中的戒指，如同刷卡般刷掉整整三万存款。
　　只留下威廉一脸懵地愣在原地。
　　一个箭步追上去询问，这才得知是易辰在公爵那头有着一笔三万的开销，由于没钱而直接刷他的卡。
　　不知为何，威廉总感觉这种刷别人卡的方式有些似曾相识。
　　……
　　城堡大厅，
　　公爵对待易辰的态度异常客气，
　　“你似乎不太喜欢聊天……既然如此，反正我已经给你免费指出了方向，如何去做就看你自己了。
　　非常感谢易先生为我们世界做出的贡献，
　　只要易先生做出的是有利于旧世界的事情，我们就一直都是朋友。”
　　面对公爵的话语，易辰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他没有去街上闲逛，也没有去找所谓的深海群体，而是第一时间回到那悬于天空的阴首，来到临时修建的假月诊所。
　　由洛里安带来的护士团队已经在忙碌了，
　　许多被混乱改造的观众都正在不同的病房间接受着治疗，
　　易辰没有打搅护士，而是寻着气息来到最深处，来到一间设置有巨大水池的房间，一只体态巨大的阿米巴原虫正漂浮在里面。
　　相较于原本的透明体态，现在却有些染黑，而且被染黑的还是体内那些重要的神经元与器官。
　　更重要的是，它蜷缩出一种古怪的螺旋形态，似乎在表达着一种特殊的死亡。
　　易辰看着纳什的状态，“果然……很有天赋，接受治疗是多余的，直接去感受真正的死亡就好了。”
　　说着他便来到水池边，高举右臂！
　　谁知负责当前区域的一位小护士察觉到病人危险，其面部的红色十字架瞬间射出一根根蠕动的丝线包裹全身，展现出一副鲜红姿态。
　　正准备阻止闯入者时，
　　水池边的易辰一个扭头，仅仅一个眼神便吓得小护士回归原形，且认出了易辰的身份，不再干预，只是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下一秒，
　　唰！易辰以手刀将寄生虫斩杀，从寄生虫体内流出的黑色血液迅速将一整个池子都给染黑。
　　断裂的虫体逐渐沉降，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咕噜咕噜~气泡上涌。
　　一位披散着黑发，眼瞳不断晃动的青年于水池中央浮现而出，瘦骨如柴但却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当他看见易辰的瞬间，散眼不再晃动，表情也变得憨厚起来，
　　“易老大！！”


###第七百七十一章 启程
　　纳什的拟人态与曾经基本一样，唯一变化的就是黑发与黑瞳，当前更是盯着易辰两眼冒光。
　　谁知，易辰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当前的病房，顺势招了招手，“没什么问题就跟我来。”
　　“是！”
　　纳什从嘴里掏出他平日里的服装，拧干并立即穿上，跟在易辰身后时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与紧张。
　　“易老大！那个……亚特走了吗？”
　　“早走了。”
　　纳什贴在胸口长舒一口气，“呼！那就好……我们在表演间将亚特斩首，就害怕他气不过，想要找机会将我们给杀了。”
　　易辰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着，“没错，亚特今后应该会找机会针对我们的。所以在他找上门以前，我们得掌握杀死亚特的方法。
　　接下来我将去寻觅这种方法并进行死亡深造，你要来吗？”
　　突然抛出的邀请让纳什愣住。
　　“还是问问威廉老大的意见，看剧院这边是否忙得过来，毕竟我也是马戏团的人。”
　　“嗯。”
　　镜头一转。
　　“你们俩去啊！之前不是谈过「分头行动」的问题吗？纳什你陪着易先生前往原墓，更何况纳什你也已经得到了死亡的承认与恩赐，与易先生有着更高的亲和度，正好一同去感悟死亡。
　　剧院这边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已经完成恐惧精华的统计了！此次公演收敛的精华足以满足总团三个月的上缴条件。
　　再说目前已与洛里安达成合作，剧院会进一步与假月结合，还有里根在这里帮忙，所以呢~你们只管办好自己的事情。
　　希望下次表演能有更好的效果。”
　　坐在办公桌内的威廉直接就同意了，甚至还非常赞同两人的离去。
　　不过他又突然想到什么，“话说，你们是准备去原墓吧？要不我还是写一封推荐信吧，也不知易辰你直接过去的话，那群死者会不会认呢。”
　　“可以。”
　　威廉字迹工整地写下一封信，起身送到易辰手中时突然抬眼，“对了！公爵和你谈了一些什么啊？”
　　“优质顾客的事情。”
　　“果然，公爵也将我们俩分开看待了，这样也好！还说了什么没？”
　　“简单谈了一下血民的问题，下一次你的表演应该会在皮厂进行吧？”
　　威廉一脸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还得花费一段时间养精蓄锐，毕竟我现在的眼睛还处于残缺状态。
　　总之，等到易辰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我们在皮厂门口开启表演的时候。
　　到时候，如果我还是没法抵消小葡萄与深渊的矛盾关系，就麻烦易辰你帮我捞一捞眼睛了。”
　　“嗯。”
　　“对了！这张卡也给你吧，直接坐黑蛔的车过去。”
　　威廉递来黑蛔公司的VIP卡片时被易辰拒绝，“将演出的奖金给我就行，这里就是路浦，有着大量的物流公司，偶尔尝试一下新的运输方式也挺不错。”
　　“等等！易辰你这一说我才突然想起，你刚在公爵那刷掉我整整三万块，买了什么东西吗？”
　　“情报。”
　　“三万块的情报，真奢侈啊~下次回来的时候可要记得还我。”
　　威廉也没有多去追问到底买了什么东西，转而又将一万块的最佳女主角奖金给了过去。
　　易辰拿到钱的同时便转身离开，背着身挥动着手臂在办公室内的其他人员挥手道别，
　　纳什则始终面朝着威廉，一边鞠躬一边退步，但也始终跟着易辰的步伐。
　　……
　　【路浦城区】
　　公爵的商会也正式离去，浩浩荡荡的商队吸引了城内大部分人的目光。
　　易辰便借着这样的机会与纳什于阴暗巷道间前行，尽可能不暴露身份，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本身也习惯于在黑暗间行动。
　　“易老大，需要我现在就成为你的下半身吗？”
　　“威廉给我做的这幅义体还挺好用的，就保持这样的状态……毕竟我们也不会一直结合。”
　　“哦~”纳什略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想起另一个话题，“话说我们要选哪家物流公司啊？”
　　“试试看历史最悠久的冗肠公司，那里应该会非常注重客人的隐私问题。”
　　“好。”
　　谁知就在两人即将抵达冗肠总部时，巷道间的湿度瞬间飙升，奔跑中的易辰立即停步，于黑暗间轻声说着：
　　“明明我已经收敛了气息，是怎么定位我的？”
　　随着易辰说出这番话，纳什也变得异常警觉，掏出匕首四处张望。
　　水流于两人身后汇聚成体，
　　眉心点缀着红色水滴，身材高挑的女人于水渍间爬出，生有吸盘结构的舌头舔舐于嘴唇。
　　在她身后也是跟着九名各有姿色的‘女儿’。
　　【始祖原体】莉雅.罗曼。
　　“定位？不……易先生的汗腺信息素我在表演中便获取了，只要你没有身处那挂于天空的假月或公爵的城堡，我都能快速找到你。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呢？”
　　“办事，如果莉雅小姐没什么事，我们就要离开了。”
　　“既然主动找您，当然有事。有空坐下来聊一聊吗？易先生的身体残缺成这般模样，应该是急着去寻找恢复的方法。
　　我们弧海历史悠久，且在灵魂方面有着很深的研究，或许能够帮到您。”
　　咔~脚踝扭转声。
　　易辰与纳什瞬间消失于在巷道，只留下一脸憎意莉雅.罗曼。
　　“这家伙……长得一张与威廉一样的脸，打起交道却这么麻烦~看来他已经有着恢复身体的计划，否则也不至于连这样的机会都不愿意把握一下。
　　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让我看看你们这么急是准备去哪？”
　　莉雅一招手，九位女儿便前往路浦城的几个主要转移公司。
　　……
　　易辰这边用死亡抹去身上的汗腺气味，一脸不爽。
　　“等到前去皮厂的时候，搞一件使徒级别的服装吧……”
　　易辰虽并非以病症主导，但他对于旧世界还是非常好奇且接纳度很高，
　　其中最喜欢的一种旧世界产物便是绅士服装，肉体贴合、气息隐匿以及一定程度的机动性提高，非常契合他的特性。
　　两人踏进冗肠公司的大门时，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过，孤儿院出生什么都吃过的易辰，以及作为寄生虫的纳什倒是一点也不介意这种气味。
　　一位着装暴露，整个腹部展示出完整肠道结构而穿着包裙的接待员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来者正是与亚特打成平局的‘易’。
　　向上面快速申请后，立即以贵宾身份接待。
　　“不知道易先生需要使用我司的哪些服务？”
　　“转移，我们俩准备前往【源疫区-苦痛僧院】，最快多久能到？”
　　“僧……僧院！”
　　不只是接待员愣住，就连一旁的纳什都愣住。
　　“老大，咱们不是去原墓吗？”
　　易辰没有回应纳什，只是看着眼前的工作人员，“能去吗？不能去，我们就换一家公司。”
　　“能去~不过，没有直达僧院的列车，或者说整个旧世界都没有任何转移公司去做前往僧院的专车。
　　毕竟，那里根本不会有人过去办事或是旅游。
　　我们与僧院有着物流运输关系，两位可以乘坐我们的物流车过去……当然，易先生的尊贵身份并不适合这样。
　　如果您愿意等待几个小时，我们可以专门为您安排一台前往僧院的专车，只是价格可能偏贵。”
　　“物流车挺好的，给我安排最近一趟车，越快越好。”


###第七百七十二章 列车
　　冗肠公司一直以来都是采用最古老的运输方式-【世界肠道】。
　　也就是利用铺满整个旧世界的古老肠道进行无障碍运输，这些肠道虽然有着很强的延展性、抗腐蚀性等等特性，
　　但埋在地下这么多年也难免老化或是受到一些外界因素的破坏，更何况还经历过那场战争。
　　因此，目前的世界肠道每一段都将花费不菲的价钱来持续维护，加上黑蛔公司的崛起以及旧世界人口的日渐减少，冗肠公司开始有些难以负担便废弃掉了60%的非必要性肠道。
　　当前，
　　一辆有着过百环节，形状类似条状虫体的咖啡色列车正在一段经历过多次维护的远古肠道间快速前行，甚至能在肠道表面看见不少缝合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这条肠道通往僧院，早就被冗肠公司给废除了。
　　列车间堆满着送往僧院的特殊货物，一些通过多层大肠包裹而密封，甚至还印有‘绝密’的印章，有些常规可公开的货物则直接散落在车厢里。
　　易辰与纳什便挤在一条堆满着废弃金属的车厢，
　　这在易辰看来根本就是一些从各种平民家中，甚至是一些奴隶身上回收的废铁，而且很多都已经锈迹斑斑，甚至还散发着各种气味。
　　不过，旧世界这种半活体的构造并遭到规则封锁的地方，金属矿石本来就少，而僧院对应的病症又正好与金属有关，回收废料金属倒也说得过去。
　　易辰也是将那枚从公爵手中购买的古老金属卡给取了出来反复观摩，能清晰感受到卡片内部所蕴含的疼痛因子。
　　“苦痛僧院，一个由旧世界特殊授权的源疫区，其功能就相当于【警局】。只不过权利更大，只要旧世界监测到任何个体可能对世界发展有害或做出严重威胁世界发展的行为，都将被僧院标记而进行抓捕。
　　不知道这旧世界的警局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就在易辰自言自语时，因周围废铁而浑身不适的纳什猛然看了过来，“老大！你这东西哪里搞来的？”
　　“这？公爵那里买的。”
　　“给我看看……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我好像有点印象！”
　　纳什接过有些扎手的金属卡，虽说上面的字迹已被岁月磨损，但纳什还是慢慢从记忆深处搜索出了什么东西。
　　“这难道是……某位大狱僧的身份牌？”
　　“大狱僧？”
　　“就是僧院监牢的负责人，地位对等于被威廉老大杀死的‘七侯爵’。不过，有别于七侯爵、高桌骑士这类‘王之下’的存在。
　　大狱僧没有自由的权利，他们必须终身看守监狱，确保内部稳定性。只有在僧院遭到严重威胁时才可能从深处出来，快速抹除外部威胁。
　　这张身份牌从年代来看应该是远古时期的某位大狱僧，如果是来自公爵之手，那很有可能是在那场入侵战争中的死者遗物。
　　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还给僧院，的确能够获得一定的参观权……话说，易老大你为什么会选择去僧院，而且为什么要刻意瞒着威廉老大？”
　　纳什一路上都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当前也是忍不住而问了出来。
　　“公爵的建议而已，他让我选择僧院而非原墓。”易辰只是简单回应，并且没有直言为何要隐瞒威廉。
　　纳什倒也没有细想，思考的重心也转向了‘目的地’并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公爵建议易老大去僧院感悟死亡……难道说！是打算让你见那个人！”
　　纳什顿时间全身绷紧，额头不断溢出着汗水。
　　“你认识？”
　　“不认识……我是新时代诞生的个体，不认识旧时代的人物！但是我在作为【J】主管的时候听他们那些主管谈及过昔日往事，这位死疫骑士团的原团长更是他们经常谈论的大人物。
　　据说，当时‘王之下’的人物中，那人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由他率领的死疫骑士团更是让整个旧世界闻风丧胆，甚至连当时癌宫麾下的尊瘤骑士团都不敢正面与之抗衡。
　　多个源疫区甚至还签订过联合抗死的协议，只要受到死亡的侵犯，他们就会共同反击。
　　战争期间也是最骁勇善战的一位，
　　传闻那位人物携带死疫骑士团杀掉了大量入侵者，在多个重要战役节点取得胜利，大大减缓了旧世界被封锁的速度。
　　总之根据传闻，那人可怕至极。
　　甚至还有不少人认为，那人在被关押期间进一步突破已经达到疫主的层面。最重要的是，那人因为域外的秘法影响已经彻底疯癫，相当危险。
　　那种存在必然被关押于僧院的最底层，由多位大狱僧甚至是僧院的主持、旧世界的意志共同看管，我们应该没办法与此人接触。”
　　“先过去再说。”
　　易辰从来不为这种情报不足的事情提前考虑，既然已经有进入僧院的资格，那就等到了地方再说。
　　就在两人闲聊期间，车间的湿度再度上涨，惹得易辰一脸不爽。
　　“跟屁虫……”
　　话音刚落，一滴咸味十足的海水便从头顶落下。
　　随后，
　　十颗长着章鱼触须的脑袋也跟着落下，每一颗头对应的章鱼腿均不相同，或黑或白，或红或绿，
　　有些肥得溢水，有些则蠕动水草般纤细，
　　为首那眉心留有红印的女人，则有着更为丰满且每个吸盘都足以含住脑袋的深红触须。
　　正是之前见过的老熟人，莉雅.罗曼。
　　她笑眯眯地说着：“真巧呢！我也准备带着女儿们去僧院旅游，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面。
　　既然这么有缘，我们不如结成一个小队？”
　　易辰直接闭眼后仰，靠在车厢壁面休息，完全不回应。
　　“真是的~原本看在易先生表演优秀，且在演出中作为我半个女儿的份上，打算为你们提供一些便利帮助。
　　我在僧院有着不少关系，当代的一些大狱僧都与我认识，想要看一看里面的犯人也不是不可能。”
　　这番话让纳什都动容了，用胳膊肘轻轻撞击着易辰，但后者依旧没有表情变化，只是冷漠地说着：
　　“其它车厢应该还有空位，能麻烦莉雅小姐带着你的女儿们过去吗？这里已经被我与纳什占据了，太拥挤的话会很不舒服的。”
　　“真是的，那到时候可别后悔哦。”莉雅面色一变，转身便领着女儿们消失。
　　海水收敛，气息消失。
　　纳什也是一脸疑惑，“易老大，这层关系我总感觉可以用一用！如果对方真的愿意帮忙，或许也能方便你快速去到僧院的关押层。”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刚认识就愿意为你主动付出的人。”
　　“啊……易老大，你在说我吗？”
　　很快，大肠列车停止前行。
　　乘客需要在这里提前下车，接下来货物将被直接送往僧院内部。
　　众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回到旧世界地面时，眼前映出的‘僧院’与易辰想象当中‘僧人’对应的寺庙有着极大差别，甚至完全就不是一类。
　　如果非要形容像是什么，易辰只能想到一个词-【地狱】。
　　不仅如此，
　　不远处的大道上还排着长长的队列，大量的苦行僧正在这条路上朝圣，其中一大部分都已然死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迎接
　　“苦痛朝圣者……传闻在远古时期非常盛行。
　　当时尚未被封锁的旧世界每日生育量都很大，并不是每一个病者都能获得正常生存的资格，
　　大部分身患低劣病症甚至天生残疾的家伙，根本没有资格在旧世界生存下去，甚至可能走着走着就会被当作奴隶、牲口甚至食物给直接带走。
　　因此，
　　这些生活无望的病者会做出一些特殊选择，成为苦痛朝圣者便是一个能够改变人生的方式。
　　旧世界也有着明文规定，只要踏上【朝圣者大道】便会享有僧院的保护权，任何胆敢在这条路上的杀戮行为都将被僧侣盯上。
　　同样，那些没有朝圣想法，只是跑来这里避难而打扰到其它朝圣者的家伙也将遭到惩罚。
　　朝圣者若能承受苦痛，以虔诚的姿态走完这条路，便能成为僧院的一员获得‘铁链植入’的资格。
　　接纳铁链便意味着获得独属于僧院的病症，成为苦痛僧侣而完成逆天改命。
　　可现在的情况却完全变了。
　　由于生育规则的封锁，旧世界的人口不再增长，极少再出现所谓的苦痛朝圣者。
　　现在的僧院早已不像从前那样人满为患，甚至需要强行征召外人，但凡发现肉体特殊的相邻世界人类都会将他们抓进僧院进行特训。
　　僧侣的数量早已跌破临界值，许多不太重要的恶性事件都不再被僧院关注。”
　　纳什在一旁解释的同时，易辰已经走上所谓的朝圣者大道，
　　明明看上去很普通的道路，在脚掌落地的一刻却被铁钉贯穿，甚至从易辰的脚背穿透了出来。
　　由于下半身只是金属义体，易辰自然没什么感觉。
　　然而这颗贯穿脚背的铁钉显然没有捕捉到想要的‘肉体’，便继续生长，达到上半身而刺穿易辰的腰腹。
　　但他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这种程度的疼痛还不够看。
　　需要注意的是，「针刺铁链」是独属于威廉的东西且已经融入病症体系，易辰作为第二体并不具备铁链属性，只是通过威廉对针刺铁链的一系列特征有所了解。
　　不过，承受苦痛的体质他还是有的，而且易辰在生前孤儿院就已经锻炼出超强的耐受力。
　　“这条所谓的朝圣者大道应该是从僧院内部延伸出来的，随着我的脚掌被贯穿，相关的信息应该已经被读取，很快就会有人找过来。”
　　易辰一点也不着急，低头观察着早已死去千年、万年，但躯体依旧保存完好的朝圣者。
　　这才发现这些朝圣者无一例外全部金属化，甚至表皮还生长出一种绒毛针刺，会给触碰者带去针刺穿透感，甚至能将一种能够快速表达金属蛋白的病毒植入触碰者的体内。
　　易辰慢慢抬起头顺着朝圣者大道向前看去。
　　前方约千米处便是僧院的‘入口’，对应着一条金属阶梯总计108级，周围的地面也随着阶梯被拔高，上面便是苦痛僧院的大门。
　　一条由无数铁链纠缠形成的奇怪门体，隐约勾勒出一位展开手臂与双腿的完美人体，光是看着就会让眼睛感觉刺痛。
　　目光所及，僧院内部没有任何的高耸建筑，整体被包裹于一百零八面体的深色城墙体之内。
　　其顶部覆满着一种黑色荆棘，表面流溢着金属光泽，另外在僧院外部除朝圣者大道外也同样被荆棘树林所包裹。
　　任何身上留有关押印记的犯人，只要落进其中就会遭到荆棘林的主动攻击。
　　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出现，甚至不会出现。能从僧院内部脱逃的犯人，绝对有着极大的本事，光靠这种荆棘林是无法限制的。
　　荆棘丛林的效果更多在于阻止外来人员的靠近，迫使任何前来前往僧院的病者都需要走上朝圣者大道。
　　“易老大传闻在旧世界被封锁前，僧院周围十公里内存在着禁飞的【规则】，所有个体都需要顶着巨大的重力缓慢前行。”
　　“嗯，有点意思。”
　　果不其然，在易辰被铁钉刺穿肉体没多久，僧院那边立即读取到强烈的危险信号……哐啷啷！铁链构筑的大门慢慢解体。
　　一批包裹于黑色皮衣间的僧侣走了出来，相当警惕地靠了过来。
　　他们的形象都十分夸张，尽可能呈现出「金属」与「痛苦」这两个关键点，
　　例如为首的一人层层剥离了双手皮肤并通过金属线固定，让皮肤呈六芒星的拉伸状态作为手环。
　　另外，他的颈部也佩戴着一种尖刺项圈，每一根尖刺都插进脖颈，随着呼吸，尖刺会上下涌动不断产生刺痛感。
　　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大名鼎鼎的马戏团第一刽子手-【纳什】的身上。
　　不过，纳什曾经的杀人都是老板安排，且他罪孽始终维系在‘定罪’边缘，就好像老板知道这里面的规则一样。
　　随后他们才将目光转向易辰，转向这位体表没有疫病表达的青年身上，只能隐约嗅到一些死疫的气息。
　　“前来僧院所为何事？”
　　“物归原主。”
　　易辰直接将那块疑似‘大狱僧’的身份卡拿了出来，为首之人全身震颤，甚至有多根铁链于背部长出，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确认金属卡的真实性。
　　“真是大狱僧，莱莎.赫勒尔德的身份卡！您是从哪里得来的？”
　　“从公爵那里以高价买来的，想要以此作为敲门砖，去往僧院感受一下。”
　　易辰这说话的方式太过直白，听得纳什都一阵抽搐！想要解释些什么。
　　谁知，对面的僧侣直接展开双臂做出一种特殊的感谢姿势，“大狱僧的身份卡对我们僧院极其重要，在里面记录着苦痛经历，是无可替代的财富。
　　您将如此宝贵的东西归还给我们，自然有资格以贵宾的身份去往僧院。”
　　“他可以跟我一同进去吗？”易辰指了指一旁的纳什。
　　“规则上是不允许的，因为归还身份卡的只是你一个人。除非此人与你有着非常特殊的捆绑关系，才可以考虑为他申请额为的访问资格。”
　　“我的身体在特殊情况下想要纳什的支撑，当前的装备只是用于日常行动。”
　　僧侣仔细感受着易辰与纳什的肉体，背后铁链也跟着发出嗡鸣声，似乎感受到了两者间的重要联系。
　　“请跟我们来！两位虽然是贵宾，但僧院作为特殊机构，其安全性要求是旧世界所有区域里面最高。
　　进门后我们将对你们进行一次全面的肉体检查，请务必配合我们。”
　　踏上阶梯，越来越多铁钉在体表出现，
　　无论是易辰还是纳什都面不改色，后者甚至凭借超强的肉体再生将铁钉从身体挤压出去，这让领路的僧侣们一个个惊讶无比。
　　来到铁链构筑的大门前，易辰意外捕捉到了一些隐藏于其中的文字信息。
　　≮没有善恶，唯有肉体（There is no Good or Evil，There is only Flesh）≯


###第七百七十四章 检测
　　肉体检测。
　　易辰很清楚这些僧侣的说辞，说是为了安全着想，实际就是想着进行全面的肉体检测，看看两人是否有可能感染僧院病毒，接纳铁链的可能性。
　　来到僧院的大门前，领头的僧侣从体内抽出两枚特殊的金属眼罩，眼罩处有着两根长达十公分的针刺。
　　“因僧院的特殊要求，外来访客在进入以及在内部区域转移时，需要戴上‘眼套’。
　　以确保你们不会记下僧院的内部路线，以及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戴上眼罩后，我们将领着你们前往肉体检测室，只要完成检测且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将被引向公共区域自由活动。
　　鉴于你们的贡献，到时候也可以申请参观一些比较秘密的区域。”
　　易辰接过所谓的眼罩后，对方再次强调，“记得要将尖刺部分完全插进眼球，触及大脑哦。”
　　就在易辰仔细观察着眼罩的特殊之处时，一旁的纳什已然戴上眼罩并将针刺完全插入而触及大脑。
　　嗡！
　　纳什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且略微抽搐，过了几秒钟才十分艰难地爬起来，整个人更是摇摇晃晃像是喝了假酒似的。
　　“易老大，这东西会直接破坏大脑的平衡与方向感……有点难受说实话。”
　　显然，眼罩不只是视觉封闭，同时还将抹掉环境感知，确保接下来走过的路无法被记忆下来。
　　戴上眼罩，
　　嗡！强烈的耳鸣与眩晕感立即席卷易辰的全身，
　　但他却是屹立不动，甚至全身还处于正常的放松状态，似乎他曾经就有过这样的经历。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眼罩对易辰没什么用。
　　现在的他不仅能通过常规五感来捕获环境条件，更能通过呼吸空气直接获得环境数据，甚至连身旁几个僧侣的肉体状态都能通过紫肺传递给大脑。
　　领头的僧侣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戴上眼罩居然没有半点反应，不禁怀疑是不是易辰那半截金属义体的作用。
　　确定两人带好了眼罩，铁链大门才慢慢开启。
　　“牵好锁链，接下来走到肉体检测站需要半小时，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像你们这样的‘贵宾’上门了。”
　　牵着领头僧侣背部长出的一根锁链，正式深入苦痛僧院。
　　呼……哈……
　　一呼一吸，思维间立即获得详细的环境数据，
　　眼前对应的竟然是一种复杂的迷宫结构，
　　构成迷宫的两侧壁面精致雕刻着各种地狱美学的绘画，甚至有些绘画让易辰回想起了孤儿院的惩罚。
　　不过，随着一幅幅壁画被易辰捕获，
　　他发现这些绘画不仅是在表达着僧院的人文艺术，同时也隐含着僧院相关的重要信息。
　　例如一个让易辰都很感兴趣的东西「铁链起源」。
　　从壁画给出的内容来看，
　　僧侣体内的铁链结构并非天生就有，绝大部分都是后天得到的。而这些铁链的来源并非冶炼，而是来自个体本身，通过对个体进行栽培而得到。
　　大体上分为两类，
　　1.「种植铁链」，僧院多个区域均设有种植园，
　　一些染上金属相关病症的基层罪人，
　　或者未能当上僧侣而自愿成为胚的朝圣者，
　　或是战死在外的僧侣尸体，
　　都将成为种植园的‘培养基’，通过僧院特有的培养方式，在这些人体内栽培出铁链。
　　特殊情况下，作为培养基的个体会完全与铁链融为一体，得到一根具备自我意识的「铁链幼体」，非常宝贵也极度稀有。
　　2.「自我栽培」
　　在僧院内修行了一段时间的僧人，在体内金属蛋白达到一定界限且自主愿意的情况下，将前往专属的种植园进行自我掩埋。
　　每天都会有培养师为僧人浇‘水’，
　　直到僧人体内的金属蛋白在自我意识的主导下形成一根完整的铁链，这个过程往往与‘开源’捆绑在一起。
　　『威廉得到的那根针刺铁链，应该就是通过‘种植’得来，品质不低而且与威廉原本患上的植物病症相结合，现在已经融合到了骨架结构。
　　威廉他的确应该来一次僧院，对肉体增长以及完形者的结构塑造会有很大的帮助。』
　　通过这些壁画，易辰也对僧院有着大致了解，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铁链的类型决定着僧侣的职位。而僧侣达到不同等级，开源或是完成途径后，铁链也会发生对应的质变。
　　另外还有个别僧侣会衍生出‘特殊铁链’，这将赋予他们在僧院内的特殊地位，例如锡安的特记战力-阿西莫夫医生，他的铁链每一串上面都有着手术刀的结构。
　　也就在易辰沉浸于壁画呈现出来的内容时，肉体检测区到了。
　　纳什被引向了另一个单独房间分开检测。
　　“您可以取下眼罩了！”
　　随着声音的传来，易辰也是将插在眼球里的针刺完全抽出，眼前对应着一间正方体的金属密室，墙面有着十分密集的针孔。
　　声音则是通过金属震动传来，
　　“由于检测到您的身体存在着超过50%的概念缺失，本次检测有一定可能加重您的伤势。
　　鉴于您为我们回了重要的大狱僧卡，我们这边经过讨论可免去你的检测，只不过后续在您在公共区域入住后，会有一位僧侣对您进行一对一的身体检查。”
　　“不用，直接检查吧。”
　　“那麻烦脱掉不属于您的金属装置，检查马上开始。”
　　随着易辰自行断开脊柱衔接，让上半身落在地上后，整个房间密密麻麻的针孔内开始钻出细长的钢针，显然是要全部刺入易辰的体内，堪比铁处女十倍的针刺密度。
　　实际上，这种检测模式对于旧世界的病者而言不是什么秘密，
　　大多数人都知道这是僧院参观的基本条件，这也导致基本没什么外人愿意前往这里。
　　每根插进体内的针刺都会产生强烈的痛觉感应，以此来捕获个体的肉体信息。
　　根据僧院统计，初次来访的外人约79%会在肉体检测中因疼痛而昏厥，剩下21%里面也有一大部分会出现各种生理反应。
　　可当这些针刺落进易辰体内时，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只是安静‘坐’在地上，甚至还回忆起了儿时受惩罚的时候。
　　随着钢针在体内高频震荡，
　　相关的肉体数值被反馈到距离不远的【信息茧房】，在这里连接着千万根铁链，大约每百根铁链又会共同缠绕住一道白色的茧。
　　每个茧的中端都有着一条细长手臂伸出，贴近墙面
　　茧里面的僧侣会根据震动而读取信息，随后用伸出在外手臂在墙面上刻字，将信息转化成具体的文字。
　　随着易辰的肉体信息被刻印出来，很快便吸引了整个信息区的注意，甚至连负责这里的主管都赶了过来。
　　由于肉体残缺度超50%且已经出现较为严重的朽化，
　　易辰的各项肉体数值均为低等，且非常不适合进行铁链转化，按照他目前的身体条件，哪怕将最基础的铁链放进肉体都会导致全身崩毁。
　　但很奇怪的是，
　　明明如风中残烛般的肉体，在潜力评价上却拿到了最高的【S+】，在场的所有僧侣也没有一个能拿到这个分数。
　　同时也在苦痛承受力上也拿到【S+】
　　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点，
　　在【内脏检测】的一栏里面，有着大量的脏器残缺与缺失的标记，
　　但在关于【肺】的检测上明明写着器脏完整，却无法得出具体的分数，只是以【？】来替代。
　　茧房主管果断将如此特殊的信息传向僧院深处，由某位大狱僧获知，看得不禁摇头叹息，
　　“这样的人物如果能将肉体丢失的概念补回来，绝对能成为一位顶尖的僧侣，甚至还能试着尝试一下那根远古铁链。
　　真是可惜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将这样的强者伤成这般模样。
　　不过……这样的人物为何要千里迢迢来到我们僧院，是想要寻找补全概念的方法吗？或许可以利用上这一点。”


###第七百七十五章 住宿
　　【剧院】在路浦进行的公演结束后，仅一天的时间，关于外部世界的威胁以及恶的概念就已经在旧世界各区域传来。
　　同时传开的还有一条带着广告性质的传闻。
　　于路浦升起的假月·阴首开始于旧世界范围内随机移动，
　　任何对‘月’、‘幻梦境’或是‘域外之恶’感兴趣的病者，都可以尝试寻觅假月的踪迹，只要虔诚向月就有概率会获得登月资格，有机会在里面获得域外的力量或者见证外部世界的恶性威胁。
　　很快就形成了一股潮流，开始有人主动逐月，
　　这种不间断、流动式的演出模式同样由威廉提出，
　　只要有「故事书」在，轻轻松松就能收敛他人的恐惧，同时还能为洛里安那边提供足够的混乱实验体，加深两人的合作关系。
　　当然，这些实验体事前都将进行‘教化’的稳固。
　　一些眼部结构特殊的病者，威廉也会亲自参与研究，甚至还会将里根拉过来尝试用上奈瑟集群的古老技术，尝试找到修补眼睛或者寻觅让自己完美接纳邪阳之眼的方法。
　　对于一些适合黑暗的病者也是被悄悄送往了第十深渊。
　　随着打着‘域外’旗号的广告宣传（路浦多家转移公司都在帮忙传递广告），而且威廉也很好利用了病者们因旧世界条件限制而无法突破的心理，
　　旧世界很快便掀起了一场‘逐月热潮’并一度盖过探索极暗之地的热度，
　　不少中立城市开始从事相关月亮生意，提供关于假月目前的坐标信息，售卖赏月、登月的相关经验等等。
　　总之，剧院的生意可以说是如火如荼，
　　因人手不足，迫使威廉好几次亲自下台表演，配合故事书与自身的社交恐惧症，脸贴脸给观众们讲故事。
　　短短两周，
　　由恐惧马戏团分离出来的五大部门-【杂技团】、【魔术部】、【小丑屋】、【动物园】以及【剧院】便发生了排名变化。
　　原本垫底的剧院，向马戏团总部上缴的恐惧精华已经跃升到与杂技团并列第一，
　　老板还因此赋予威廉更多的‘帐篷’，这也使得飘浮在空中假月长出更多头发，更像一颗长发遮面的女人头颅在天空游荡。
　　没过多久，威廉便打算开始拓展剧院的【规模】，做大做强。
　　假月来到人迹罕至的旧世界交界处「篝火山脉」，正是生者与死者相间隔的交界处。
　　试着在原墓外围进行公开表演，甚至会给予死者们一些不菲的礼物。
　　（小葡萄作为邪阳载体需要全程回避，以免对生活于黑暗间的死者造成伤害）
　　威廉自身虽然因为易辰的分离，无法开启「死人妆」，
　　但作为「完形者」的他本身掌握了与死亡相关的特性，包括那流溢在癫脑间的黑液以及曾经在原墓间染上的死疫。
　　借着表演的质量以及曾经在原墓打下的关系，很快就在这里站稳脚跟，甚至还与不少具备表演天赋的死者打成一片，邀请他们加入剧院。
　　当然，想要带走死者并不容易。
　　威廉也是冒着一定的风险亲自下到原墓深处，请求最初死者的意见。向最初死者展示了域外威胁的情况以及剧院目前的运营状况后，才好不容易带走了数名非骑士死者，为剧院添加上新的活力。
　　当然，
　　此番前往原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与身处原墓间的易辰唠叨两句，看看易辰的死亡达到了什么程度。
　　谁知，与昔日相识的死疫骑士团成员聊天才得知易辰根本就没有来原墓。
　　这也是让威廉唯一剩下的左眼如同深渊螺旋般转动着，
　　“哦！我的预感果然没错！易辰那家伙真的没有前往原墓，
　　或许与公爵以及那份三万块的开销有关。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易辰能补全概念去哪都行……只是故意瞒着我，稍微有些让人讨厌啊。”
　　……
　　【苦痛僧院（Monastery of Pain）】
　　易辰通过肉体检测后顺利获得前往僧院公共区域的资格，同样需要戴上铁钉眼罩进行转移。
　　当眼罩取下时，
　　一处圆盘型的大型广场区域呈现在眼前，依旧是被围绕在迷宫的高墙之中。
　　这里的建筑大多以单双层的平房为主，且房屋构造均采用金属，
　　只是表面大多凹凸不平或有尖刺、或有凸起物，或有着各种铁链装饰，甚至还有不少屋主将活体装饰物固定在外墙上。
　　在这里生活的大多都是普通僧侣，
　　光头，皮衣以及撕裂的皮肤与铁链是他们最为常见的特征，
　　由于旧世界的规则封锁，居住在这里的僧侣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也很少有外来访客的到来，
　　当见到易辰与纳什这两位完全陌生的外来人员时，全都投来异样目光。
　　一些女性僧侣在看着易辰那俊朗的面庞时，不禁伸手拉拽着舌头表面的球状尖刺来增加兴奋感，
　　当然，对易辰感兴趣的也不仅只有女性，一些男性僧侣的铁链也在嘎嘎作响。
　　只不过，当他们逐步靠近，想要更深了解这位青年……嗡！立即感受到某种死亡的威胁，感受到某种尖刀架在他们的脖颈表面，哪怕是他们体内最硬的锁链都无法阻挡。
　　仿佛只要靠近青年到十米范围内就会被斩首。
　　两人在领路僧侣的带领下来到‘招待所’，实际是一个类似于教堂的公共区域，曾经僧院的访客都会被聚集在这里。
　　可由于太长时间没有访客到来，招待所的性质已发生变化，被一位代号「神父」的高阶僧侣所私有化。
　　招待所内部会聚集大量年龄不大的男性僧侣，由神父主导进行一些特殊的苦痛训练。
　　以至于，两人都还没有靠近所谓的招待所便能听见接连不断的奇怪叫声从里面传出。
　　走近一看更是不得了，
　　不仅仅是痛苦这一说法，「神父」当前正在与一位面容白皙，年龄看起来不大的男僧玩游戏，看见有人进来才慢慢释放铁链将对方从半空放下来。
　　而且，易辰还发现招待所内的板凳全都有着中部的隆起，以及扶手束带结构，当前便有不少僧侣坐在上面，一脸享受。
　　不过，
　　易辰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恶】，聚集在这里的僧侣似乎都是自愿的，大部分人甚至都陶醉其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外人的到来。
　　也是让易辰回想起僧院大门上的文字，「没有善恶，唯有肉体」。
　　神父的背部头皮被完全撕裂开，通过金属支架固定出六边形，尽显‘神性’。
　　当他看见门口的新面孔，以及易辰那俊俏的面庞与非僧侣的肉体时，不禁全身颤抖感觉有什么东西将要溢出。
　　就在神父准备为外来客人安排住宿的位置时，
　　一阵潮湿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哟！易先生这么顺利就进来了，看来是提前打点好了关系呀~最近僧院可是不好进呢。
　　我刚刚从僧院的朋友那里申请到了他在公共区的一处房产使用权，要不要过来一起住啊，房子可太大了~我和我的女儿根本住不满？或者说，易先生有这方面的癖好想要留在这处招待所？”
　　好巧不巧，来者正是莉雅.罗曼，弧海的始祖原体。
　　这一次易辰回话了，“你们还不回弧海吗？”
　　“难得与女儿们出来旅游，回去干嘛？看那鱼源的臭脸？还是多玩玩比较好，如果能收集一些易先生的肉体信息素就更好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大狱僧
　　设在中心广场区域的私人独栋建筑，
　　房产所属者为【大狱僧-‘公主’，安洁莉卡.法隆】。
　　大狱僧往往都住在僧院监牢的深层，负责看管那些特别麻烦的犯人，以及利用一些实力强悍且具备特殊病症的犯人，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实验。
　　唯有这位公主，主要负责表层的一切管理工作，因此在公共区域留有一栋豪华房产。
　　同为女性且作为‘王之下’的存在，始祖原体-莉雅.罗曼与这位‘公主’在远古时期有着一定的交集，即便已经有好几百年没有见面，两人的关系依旧很好。
　　易辰与纳什刚踏进宅邸便看到一副上百寸规格的肖像画。
　　上面对应着一位面容白皙，犹如北欧仙女般的女子，
　　最与众不同的便是，这位女子并非光头，而是有着一头自然卷曲的金发并佩戴着类似草藤编织的头环。
　　翠绿色泽的眼睛正注视着大厅间的所有人。
　　莉雅妈妈一脸温柔地说着：
　　“随意一点，自己找一个舒服的房间入住就好，哪怕是我女儿已经选好的房间也是可以的，她们并不介意与你们住在一起。
　　另外，
　　安洁莉卡她似乎对易先生也有些感兴趣，待会儿她忙完了事情就会过来，到时候我们坐在一起聊一聊吧？想来易先生也是有所需求才来到僧院，如果能与安洁莉卡提前打好关系，或许后面的事情会方便很多。”
　　“嗯，待会儿见。”
　　易辰仅仅一个深呼吸便通过气息获知了整栋宅邸的构造，径直向着尽头处的空房走去。
　　“纳什，我们俩这段时间就住在一起，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
　　“知道了易老大！”
　　客房设计也是很具备僧院风格，看似很普通的房间却存在着奇怪的装饰品以及各种隐藏按钮。
　　例如一尊铁处女就摆放在墙角，
　　挂于屋顶的灯泡也能呈铁钩状放下，刚好六根弯钩对应着人体的四肢与背部的肩胛骨，贯穿以后便能呈大字状挂起，
　　床头柜上也设有机械按钮，只需触碰就能将床铺变成满是针刺的浴缸，配合屋顶挂钩，似乎可以享受一种即兴的鲜红沐浴。
　　另外还发现在墙角有一个隐藏按钮，可开启一个完全封闭而挂满着刑具的隔间，里面虽然很久都没有用过，但依旧能嗅到很浓的腥味。
　　“这帮家伙真是将肉体玩到极限了……”
　　易辰并不排斥，他并没有嗅到任何的恶意，这里的一切都只是在迎合名为‘肉体’的主题而已。
　　纳什一边玩弄着床头的手链道具一边说着：“易老大，僧院在肉体层面的确出类拔萃，或许他们有办法不借助死亡而直接修补你缺失的肉体概念。”
　　易辰却直接摇头拒绝，“不考虑，自己的身体还是要依靠自己来把握。”
　　“好吧。”
　　两人对房屋一阵检查后，
　　叮！
　　易辰耳边猛然响起一阵尖锐的针刺戳地声，这道声音明明相隔很远却能清晰传来，
　　鲜血也跟着从两人的耳道间流出，光是听见声音便刺破了耳膜且有着强烈的疼痛感，显然有大人物来了。
　　“当代的大狱僧吗？毕竟是住在别人家里，还是出去迎接一下吧纳什。”
　　“好嘞老大！”
　　两人来到大厅时，
　　莉雅妈妈的九个女儿已经提前到场，她们的情况也都一样，耳孔有着鲜血流出，甚至能看到她们大腿间贴附的章鱼腿已经拧做一团在最大可能忍耐着痛苦。
　　大厅正门，一道身着长裙的纤细身影正在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高跟鞋’都会撞击地面而产生尖锐响声。
　　定睛一看，所谓的‘公主’的确与大厅的肖像画基本一致，有着精致如仙女般的面容与一头金发自然卷发。
　　只不过，头发一看就是假发，而且也仅限于肖像画范围内的美丽，
　　向着公主的身下看去，将发现她身体的皮囊、肌肉组织甚至于内脏都完全剥开，
　　再通过类似植物根茎的软金属线进行缝合，镶边与修饰，形成一条‘自我连衣裙’
　　每走一步，连衣裙内部，如同果实般吊挂的内脏也将跟着摇晃，
　　不仅是皮肤与肉体被剥离出来作为‘长裙’，
　　其暴露出来的骨骼表面也满是细小的孔洞，平时会让仆从用细针插进这些骨头孔洞进行疼痛按摩。
　　公主的脚踝与脚掌保持不变，只不过脚跟处贯穿着一枚特殊的长钉，上面精细雕刻着各种秘文，使得她每走一步都会形成刺耳的响声。
　　“安洁莉卡！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美丽呢！”
　　作为章鱼始祖的莉雅妈妈立即上前与公主拥抱在一起，
　　拥抱期间，莉雅更是长出她那丰满的章鱼触须死死缠绕住对方，直至发出脊骨粉碎的声音才松开。
　　然而，脊柱被挤压粉碎带来的疼痛却让公主一脸幸福，只看她的面部表情还真像童话故事里与王子拥抱时的公主表情。
　　“哇！莉雅你的按摩手段果然没变，真是舒服啊！今晚一定要好好陪我哦~”
　　“放心~我已经提前睡了好几天了。”
　　这时，脑袋搭在莉雅肩膀上的公主，将目光转向没有散发任何疫病气息的易辰。
　　“这位就是易先生吧？你的肉体检测信息我已经收到了，真是不像样呢，概念缺失居然超过了50%却依旧能‘健康’的活着，甚至还专程来到我们这里归还昔日大狱僧的身份卡。
　　显然，你肯定想要补全肉体丢失的概念，我说的没错吧？
　　苦痛僧院的确是旧世界肉体研究最为深入的区域，但想要补全超过50%的概念缺失，历史上还从未有过。
　　如果只是一根手指，都好说，你这也太严重了。
　　不过嘛~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们，你愿意为僧院做出一定的贡献，我们会愿意尽全力修补你的概念缺失。”
　　这番话隐藏的意思，易辰一下就品出来了。
　　“不……我的确想要补全身体，但我并不想要依靠他人。毕竟这是我自己的肉体，不太喜欢别人在上面动手动脚。
　　我来僧院只是想要见一个人。”
　　“易老大……你会不会说得太直白了~”一旁的纳什跟着紧张起来，好希望威廉能够在这时出现而替代说话。
　　“什么人？”
　　就连莉雅妈妈都好奇地扭过头，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死疫骑士团原团长。”
　　易辰说出这个称号的瞬间，
　　一缕暗红鲜血直接从‘公主’的眼眶间流出，她的整张脸仿佛要被内部金属给支撑起来而露出真实面目，甚至连头顶假发都快要被顶起并滑落下来。
　　嗅动着易辰体表散发的死亡气息，公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
　　“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是我们大狱僧也不能单独面见此人。
　　再说，那个家伙很早以前就被评估完全发疯，甚至还在评估期间杀掉了一位大狱僧，已经在百余年前被彻底处死。
　　这么多年最下层永久处于封闭状态，禁止任何人踏足。”
　　“哦。”易辰只是简单回应了一句。
　　“警告你！如果你存有想要深入监狱的想法，一旦被我们发现，哪怕你提交过大狱僧的身份卡也会被我们判刑并关入其中。”
　　“知道了。”


###第七百七十七章 唯一方法
　　易辰对于公主所言稍作思考后，又再次询问，
　　“有没有什么正当方法可以前往「最底层」？”
　　“没有……哪怕你为苦痛僧院做出了理论上的最大贡献，也绝对禁止前往下面，就连我们几个大狱僧在出现过死亡事件后也禁止靠近。
　　监牢底层已被永久封锁，光是有靠近的念头都会受到处罚。
　　这是【典狱长】的命令。”
　　易辰轻轻捏了捏鼻子，“我能这么理解吗？只要能得到典狱长的许可，就能前往最下层吧？”
　　“的确可以，但你是无法面见典狱长的。”
　　“为什么？”
　　公主将食指选在唇间，做出一个嘘的动作，“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事情，总之，你如果想要参观一下浅层监狱，我可以安排一下。但关于去往最底层的事情，请你立即抹杀这个念头，否则我将一直盯着你。”
　　易辰略微点头便起身准备回房。
　　谁知，一旁的莉雅妈妈立即伸手，示意易辰稍等片刻，“别急着回去~僧院这里由于信息不太流通还不知道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呢。”
　　谁知，
　　易辰一个转身的功夫便消失不见，纳什也是第一时间跟上。
　　他可不在乎什么礼仪，如果这位公主不开心不让他们住在这里，易辰立马卷铺盖走人。
　　反观作为大狱僧的公主曾经走到哪里外人都对她毕恭毕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不禁歪头而看向她的好友。
　　“莉雅，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恐惧马戏团的亚特，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当然熟悉，最近僧院已经收到关于【亚特】的危险指令，但并没有要求强行执行……抓捕的优先级暂时排在最后，目前以监察为主。如果他继续做出恶劣的事情，会由两位大狱僧带队对其进行压制。
　　怎么啦？难道这人与亚特有关？”
　　“你们僧院的消息真是越来越闭塞了~最近在路浦进行的假月表演知道吗？刚刚那小子可是将全胜姿态的亚特斩首，虽然还不至于杀掉，但已经算是非常可怕了。
　　在陆地战斗这方面甚至比我还要强哦。”
　　这番话让公主瞪大眼睛，甚至感觉有某种铁丝在眼球内部游动，“他的肉体概念缺失是亚特造成的？”
　　“不哦！在对战亚特以前就已经是这副模样，由旁边的寄生虫负责支撑他的下半身。”
　　“残缺肉体逼出亚特的全胜姿态并斩首……莉雅姐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公主向前贴近身体，用肉状长裙摩擦在莉雅妈妈的躯干表面。
　　“什么事？”
　　“能不能现在就去房间，然后将所谓假月表演的记忆展示给我看看。”
　　“在大厅展示记忆就行了。”
　　莉雅妈妈一个眼神便让女儿们全部回屋，两人在宽敞的大厅间相继打开头盖骨，章鱼神经与铁丝状的神经相连，记忆传递。
　　直观见证最终表演的公主被惊呆了，被易辰所展现出来的死亡与杀戮所震惊。
　　“这家伙的死亡来自域外！难怪想要去最底层见那个怪物……”
　　“安洁莉卡~话说，那位团长应该不可能被杀死吧？你们应该用了某种手段将他封印限制起来了。
　　易先生并非我们世界的人，残缺状态就能威胁到亚特，同时还携带着如此危险的域外死亡。
　　如果真的让他补全概念，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有威胁。
　　不如就让他下去，让他见一见那个疯子！借刀杀人，抹去隐患，不好吗？”
　　公主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不怎么好！易先生的档案我查过，他的确不是旧世界的人，但与威廉.贝伦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后者从目前的评估来看可是能推动世界运转的‘重要轴承’。
　　目前旧世界给到我们的人物评估，易先生与威廉都属于‘正常’范畴，不应予以抓捕，更没有必要除掉。
　　再说，就算是我也没资格带他下去，负责监狱区域的大狱僧必然会直接阻止。”
　　“开个玩笑而已，好了！我们回房吧……”
　　就在两位女士准备回房休息时，只见易辰与纳什又走了过来。
　　莉雅妈妈一脸好奇地问着，“去哪呢？是准备继续陪我们俩聊天吗？
　　公主她正好见识了你在路浦的精彩表演对你个人很感兴趣，要不来陪陪我们！或许公主愿意带你去相对较深的监狱区逛逛。”
　　就在公主正准备否认时，
　　易辰却一步不停地走向大门并挥了挥手，“住在这里不太习惯，我还是去一开始的招待所住吧。”
　　“哟！难道易先生有那种癖好，难怪对我以及女儿们不感兴趣呢。”
　　易辰也没有回话，径直走出这栋公主的宅邸。
　　前往招待所的路上，跟在身后的纳什不断冒着冷汗，寄生虫的躯体也开始不自觉地扭动。
　　“易老大，你真要这么做吗？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了。”
　　“多亏了莉雅小姐让我提前与大狱僧接触，得到了目前所需的信息，眼下的做法是唯一的途径。
　　纳什如果你觉得有风险，现在就可以离去，顺便回去告诉威廉我可能会晚一点才能与他汇合。”
　　“当然不……既然是易老大的决定，我一定服从！”
　　啪~易辰伸手轻轻拍打在纳什后背，很少见地说出心里话，“这样的做法确实存在不稳定风险，但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相信老大你一定有办法的。”
　　纳什从侧面看过去时，也是注意到易辰的耳鬓已有数根白发长出。
　　……
　　一夜的棍棒撞击，铁链鞭笞以及深水浸泡。
　　与‘闺蜜’通宵沟通后的公主一脸安逸地躺在血池间，就在两人互相拥抱而准备睡去时。
　　哐啷~
　　房间内传来一阵铁链抖动的声音，近乎睡着的公主瞬间惊醒。
　　她作为僧院表层的总负责人，一旦表层范围内发生需要她关注的恶劣事件时第一时间便会收到通知。
　　只不过，由于僧院长期没有人员更替，表层又是没有犯人存在的区域，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样的铁链警报声。
　　“安洁莉卡，怎么啦？”莉雅妈妈有气无力地问着。
　　“表层有人犯事了，而且是足以惊动我的恶性事件。”
　　几乎入眠，全身瘫软的莉雅瞬间绷直身体，“该不会是！”
　　两人换好衣装第一时间走出宅邸，寻着铁链震动传来的方向很快便来到‘招待所’。
　　推开类似教堂的大门时，
　　内部已是一片狼藉，恶劣程度超乎想象，
　　易辰正坐在第一排，右手上下抛动着一颗刚刚切下没多久，脖颈处还连接着鞭状铁链的男性头颅。
　　还不等公主提问，易辰手中的头颅直接扔了过来。
　　“这家伙的恶性在夜晚完全释放，控制着被他洗脑的僧侣对我进行强制束缚，并试图对我进行各种肉体上的侵害。
　　出于自我保护，我便将他们全部切割了，毕竟他们的肉体都很强~不进行完全肢解与斩首的话，铁链相互衔接又能再生。
　　实在抱歉，刚入住你们这里就惹出这样的麻烦~”


###第七百七十八章 审判
　　高阶僧侣【神父】埃贝特.盖恩斯，是‘公主’的直系下属之一，也是很能讨好公主并且能够拿出业绩的一人。
　　正因如此他才能获得‘招待所’私人控制权，并拉着一群有着共同癖好，或者有这方面兴趣的年轻人长期入驻其中，转变成一种同好者俱乐部。
　　在神父的教导下，招待所也是出了不少新晋的高阶僧侣，
　　因此神父偶尔会干一些过分的事情，例如对没有那方面癖好但面容身材偏好的男性僧侣进行强制更变，公主也不会过多计较。
　　之前听闻易辰要去招待所入住，公主也没有担心太多。
　　因为易辰这种明眼就能看出很危险的人物，外加大名鼎鼎的马戏团刽子手跟在身旁，相信平日里很有眼力见的神父会友好接待，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
　　可实际情况却完全超出想象，
　　看着挂满于招待所的各种肢体，僧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大规模的恶性死亡事件。
　　而且，想要在短时间内杀掉高阶僧侣以及一众普通僧侣且不露声色，恐怕只有大狱僧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
　　现在各种断裂尸体的伤口都极致平滑，所有僧侣的铁链，无论坚硬与否均被一刀切割。
　　跟随公主一同到来的莉雅妈妈看到招待所内的鲜红画面时，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罪行审判】
　　由负责表层工作的大狱僧‘公主’安洁莉卡.法隆当场执行，同时由数位在表层活动的高阶僧院协同审判并负责现场的秩序。
　　所有在公共区域的僧侣也都来到现场旁听，其中一部分优秀者也被选为陪审团。
　　易辰没有太多的言语表述，很自然地承认了自己杀掉【神父】以及十九位协助僧侣的行为，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神父对他的身体有想法。
　　易辰本认为自己一口气杀掉这么多僧侣，像他这样一位没有明显的疫病特征，不属于旧世界的‘外来者’，僧院这边应该会直接定罪，并且是重罪，甚至关押于类比于‘重刑犯’的深层区域。
　　结果却出乎预料，
　　现在前来旁听的平民却一个个站起来支持易辰的行为，他们似乎在平日里就受到过神父的骚扰，甚至是私下的针对。
　　陪审团也是一个个起身支持着易辰这位外来者的做法，甚至有人将易辰的‘杀戮’美化成了‘审判’。
　　一时间，易辰都给整不会了。
　　这也迫使公主与其他几位高阶僧侣交流起来，询问【神父】平日里的一些真实情况。
　　在得知神父背着她做出许多不合规定的事情后，公主的长裙整个飘飞起来，完全显露出内部的骨架结构。
　　“经由陪审团的指证，【神父】埃贝特.盖恩斯的确存在着严重违规的个人行为，但易先生的行为依旧超出了底线，不仅残杀了神父还波及整整十九名招待所的僧侣，并对他们实施极其残暴的肢解行为。
　　考虑到神父提前侵犯到易先生的利益，且易先生这次来到我们这里，是为了归还昔日战死的大狱僧身份卡，有着卓越的个人贡献。
　　本庭宣判，两位导致本次恶性事件的犯人将被押往【罪孽阶梯（Ladder of Sin）】。
　　易先生作为主犯将被关押于「折磨」，刑期两年六个月。从犯马哈特.J.纳什被押入「迷惘」，刑期九个月。
　　不可上诉，当庭由我亲自羁押。
　　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两位。”
　　易辰只是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回应，
　　他很意外，没想到这座旧世界僧院竟然异常的公正。
　　不但没有任何地偏袒本地人，甚至还有大量陪审团根据客观事实为他这位外人说话。再次增加了易辰对旧世界的好感，比他生前世界要好太多了。
　　『易老大……我们将被押往不同的区域，要不要我现在将主体意识寄生在你的大脑里。』
　　一旁的纳什虽面相不变，但内心却是相当着急，连忙传音。
　　『僧院这样专门羁押旧世界罪犯的区域必然有着针对罪人的完美检测手段，我们在入狱时必然会接受更全面的检查，瞒不过他们的。
　　保持现状，发挥你的演员天赋，让一切看起来顺其自然。待到我们正常入狱后，我会先来找你的。』
　　『知道了，易老大！』
　　公主见两人并未发言，便亲自于审判庭降下。
　　同时她那肉体长裙之下生长出荆棘状的铁丝，
　　唰！深深缠绕于两人的脖颈间，金属尖刺更是扎进皮肤、深入血肉，传递的疼痛让易辰都略微皱眉，纳什更是猛烈抽搐而流出一地的体液。
　　“在我羁押期间，这条荆棘铁链将会死死陷在你们的脖颈间，连接着你们的大脑神经，一旦捕捉到你们有任何想要反抗或是逃脱的想法，荆棘都会在体内生长。
　　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造成概念性的永久穿刺，所以请你们老实一点。”
　　走出审判庭的过程中，‘公主’安洁莉卡借由束缚于两人脖颈的荆棘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总感觉有些奇怪呢~易先生之前都还在我的宅邸聊天，突然就跑到招待所犯下这样的罪恶。
　　你是故意的吗？故意想要坐牢？』
　　易辰一脸平静，同样沿着扎进自己脖颈的荆棘铁链予以震动回应。
　　『不……从我踏进僧院，被引到本应该接待外人住宿的招待所，见到那位不太记得名字的神父时，便下定决心要杀掉此人。
　　原因很简单，
　　因为在他体内隐匿滋生着一种【恶】，出于我个人的原因，不能让这种家伙活下去。』
　　公主也立即回想起之前通过莉雅分享过来的记忆，
　　那发生在路浦城的公开表演，易辰在对付‘极恶的亚特’时所展现出来的杀戮决心，这位年轻人似乎对于‘抹除恶意’有着一种强烈的执着。
　　『那另外十九位僧侣，也都在滋生着恶吗？』
　　『在灭除【恶】的道路上，波及、误伤以及牺牲是必不可少的。而我的所作所为也绝非正义，同样也在表征着恶。
　　因此，你的审判没有问题，我也没有任何的异议。』
　　易辰的这番回答让‘公主’整个人愣了一下，嵌在脖颈间的荆棘铁链没有捕捉到任何谎言导致的思维抖动，一切都显得顺其自然。
　　而易辰的这份观念更是新颖，甚至让她都很感兴趣。
　　她审判过许多的罪人，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她甚至感觉易辰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审判气质’，迫使公主的长裙微微抖动。
　　『罪人身份已定，你被押送至罪孽阶梯的事实不可更变。
　　不过，你的刑期却有可能减少，在服刑期间僧院会不定期派发一些特殊任务，只要你能够达成，就能减缓刑期。
　　看在你与我相识的份上，我会尽可能多的提供这种机会。』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在锁链的牵引下缓慢行走。
　　他此刻的思绪好似回到了曾经，
　　回到了生前世界因独自一人杀光黑山孤儿院的职工而受到最高机构的直接审判，
　　数位国际警探为其套上一种能够限制能力的特殊颈圈，再利用数米长的金属杆进行牵引，与当前荆棘铁链的牵引十分相似。
　　易辰被押向【世界监狱】的最深处【死囚区】。
　　但他全程没有任何的不适，唯有的仅仅只是释然而已。当时的他也是死囚区年龄最小的犯人，引来了大量凶恶目光的注意。


###第七百七十九章 入狱
　　【罪孽阶梯】
　　正是用于关押旧世界罪人的监狱，
　　根据罪孽程度的不同而对应着不同阶梯的深度与牢区，
　　从浅到深分别是：
　　「迷惘」（上层阶梯，上部分）
　　「折磨」（上层阶梯，下部分）
　　「痛苦」（中层阶梯，上部分）
　　「悲恸」（中层阶梯，下部分）
　　「虚无」（下层阶梯，上部分）
　　「无尽」（下层阶梯，下部分）
　　其中折磨与痛苦属于区域最大、收纳罪人数量最多的区域，约有60%的罪人都在这两个区域间。
　　至于死疫骑士团原团长关押的区域则位于最底端的无尽。当然，目前这个区域已被封锁，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踏足其中。
　　蒙眼且套着荆棘颈圈的两人，在公主的带领下绕过迷宫结构的深渊表层，很快便来到位于中心的阶梯入口。
　　当然，
　　易辰已通过呼吸法完美获取迷宫的路线，甚至僧院表层的迷宫俯视图都已经在大脑间绘制完成。
　　眼罩撤去
　　两人当前如同置身于一处加大版的古罗马竞技场，圆形且空旷，
　　围绕着这片区域的高墙上镶嵌着大量的金属僧侣，他们时刻监察着罪孽阶梯的大门，一旦有人越狱将被第一时间发现。
　　一道无法估算重量，像是将无数铁链压缩融合成一体的大门嵌于地面中心。
　　“「罪孽之门」，所有死去的僧侣，待到尸体被回收后，都将通过煅烧、提炼而得到‘舍身链’。
　　这些来自死者僧侣的遗留物，将被融于这道门，久而久之便成为旧世界最硬最重的门体。”
　　公主来到门前，手指似乎凌空比划出一连串的符号。
　　咔咔咔~
　　一根根铁链从门内射出，扎在周围的地面。
　　足足扎上数百根才慢慢将这扇门给拉拽开来，显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古老阶梯，
　　即便还没有踏足其中，易辰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囚禁的感觉，感觉自己的肉体与灵魂即将被阶梯深处的某种东西所收纳，所禁锢。
　　“快进来吧~门只会打开十秒钟，如果没有及时进来，就会被视作越狱行为。”
　　随着公主的拉拽，
　　如同牵宠物似的让两人强行踏上阶梯，
　　身后的罪孽之门也即刻封闭，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囚禁感被录入脑中。
　　“真是熟悉的感觉……”易辰不自觉地小声嘀咕着，这也是被听觉敏锐的公主一下捕捉到了。
　　“我们这里似乎没有易先生关押的记录。”
　　“我在别的监狱待过，感觉与这里有几分相似。”
　　公主也是好奇地询问着“人类世界那边吗？你是犯了什么罪被关进去的呢？”
　　“杀人，杀了很多的人。”
　　“听起来的确很恶劣，听说人类世界那边很看重生命价值，往往杀掉一个人都需要以命偿还而判处死刑，你杀了这么多人，怎么还出狱了？难道我听到的传闻是假的？”
　　“不……我还没有出狱，现在的我依旧是「死刑犯」的身份。”
　　“你说话的方式真是奇怪呢~好啦，下面就是第一层「迷惘」，你的朋友将在这里度过九个月的时间。
　　迷惘区不会有任何惩罚，不过……”
　　公主没能理解易辰的意思，眼前她更专注于两人的押送事务，要确保两人真正分开在不同的监狱区。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公主一巴掌击中纳什的后脑勺，顺势将一根带有锥头的铁链拍入其中，
　　特殊且雕刻着铭文的锥头完全插进大脑，铁链剩余的部分如同辫子似的挂在脑后。
　　纳什整个人瞬间呆滞，四处晃荡的散眼也变得无神。
　　公主又同时解释着：“迷惘锁链，这是由远古的一位大狱僧所创造出来的铁链，只要插进大脑就能让个体的意识被封锁在一个狭小的思维监狱里，肉体就会变成这番无主的模样四处徘徊。
　　针对犯错最小的罪人，让他们在思维监狱里好好反思即可，无需给予肉体或灵魂的惩罚。
　　另外，迷惘锁链也能确定这只寄生虫的‘主意识’始终被囚禁在思维监狱，如果锁链被强制拔出，可能导致个体意识被摧毁而死亡。”
　　最后这番话似乎是说给易辰听的，就是让他别动歪脑筋，别想着能够与寄生虫进行结合。
　　第一段阶梯的尽头，大量后脑吊挂着锁链的罪人正在这里的平层区域徘徊，刑期一到他们就会被抽出铁链回归自由。
　　随着纳什融入其中，逐渐走向深处后公主用力拉拽手里的荆棘铁链，与易辰继续踏上通往更深处的冰冷阶梯，
　　同样，她还是很友好地解释着下面的情况，“折磨层可没怎么舒服哦，顾名思义，你们会被囚禁在单独且密封的监牢内，每天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发放一件刑具，你们需要按要求至少使用一次来达到折磨赎罪的效果。
　　如果没能自行完成，我们便会安排人员过来强迫你多次完成。
　　当然，之前我也说了！鉴于我们提前认识，我会给予易先生更多监狱任务的机会，只要在帮监狱做事，就无需使用刑具。”
　　“这种表层的监狱能关得住我吗？”
　　公主微微一笑，“我们用于囚禁罪人的手段并非根据层级，而是按照个人来确定，像易先生这种有着几乎等同于‘王之下’的罪人，我们会拿出最高级的材料并根据你的死亡特性制定束缚装置。
　　而现在套在你脖颈上的荆棘，正在收集你的血液数据并成长为最适合你的‘束缚锁链’。”
　　“那挺好……”
　　第二段阶梯走到尽头后，眼前便对应着横纵交替的监牢区域「折磨」。
　　让易辰有些奇怪的是，他呼出去的气息未能捕捉到任何前往更深层的阶梯，似乎这里就是最底层了。
　　“阶梯到这里中断了吗？”
　　“当然了，迷惘与折磨都属于【上层阶梯】，
　　再往下面就是另一个阶梯层区，只有出现对应的罪人时，通往下面的阶梯通道才会开启，并且由专门管理的大狱僧来监管开门过程。
　　我作为主管表层的大狱僧，最多只能将你们带往这里。
　　好了！这就是你的囚室，快进去吧~一定要老实一点哦，不要再惹出更大的麻烦了……如果被我发现易先生在故意惹事，试图让自己关押至更深的区域，以便接触最底层，我会联合其它大狱僧进行讨论而对你特殊处理。
　　到时候让你直接与我住在一起，由我亲自看守你这位特殊罪人。”
　　咔！
　　话语说完，
　　公主断开与易辰的‘宠物绳’，荆棘状的铁链圈留在了脖颈上，深深陷入脖颈间的荆棘将时刻监控着易辰的状态，
　　任何试图破坏荆棘，挣脱或是自杀的行为都将第一时间被公主所知。
　　不仅如此，还有一副专门针对银圈病者，能够封锁基因结构、阻断病症的手铐为易辰戴上。
　　“希望你能减刑到一年内，千万别搞事啊，易先生！”
　　随着公主举手道别，冰冷的铁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仅十平米的漆黑监牢内简单摆放着床铺与马桶，另外还在墙上设有一扇透光的小窗，方便僧侣随时查看罪人们的情况。
　　也就在公主离开没多久，
　　易辰便坐在床沿上，双手抵住下巴，手铐已被拆卸下来。不仅如此，深陷脖颈的荆棘正随着易辰的呼吸被慢慢推出。


###第七百八十章 一个月
　　呼……哈……
　　紫色的气流几乎将所有荆棘都推出颈部，眼看就要全部推出脖颈时，易辰立即中断呼吸。
　　他只需要确定‘呼吸法’能够将荆棘颈圈给剔除即可，但现在刚刚入狱还不是剔除的时候。
　　【等待时机】
　　这是易辰生前学会的一个重要能力，看似简单的等待实则需要几乎无尽的耐心，有些时机往往需要长时间看似无用的等待，很多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产生情绪上的波动而无法确定具体的时机。
　　通过缩骨的技巧重新将双手钻进手铐，
　　易辰再次回归罪人应该有的模样，独自躺在床上。
　　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无聊，某个深层记忆箱正在慢慢开启，思绪再一次回到生前，回到被押送世界监狱死囚区的场景。
　　当时也同样佩戴着颈圈，而且内圈还有多根细针插进脖颈，只要胆敢有任何反抗的想法，细针便会注射一种大脑抑制剂。
　　不但如此，
　　易辰还穿戴着特质的束身衣，被捆绑在一台站立式的推车上，在数位监管者陪同下在死刑区间前行，
　　设置在世界监狱里的牢房相互至少间隔百米并设有多重隔断，每一个监狱都有专业对口的工作人员负责监管。
　　每个牢房的大小与设计均有不同，甚至所用的材料都十分珍贵。
　　易辰虽然没有偏头去看，但也能感受到每间牢房均有着一双可怕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作为最年轻的死刑犯，
　　易辰最终被关押于一间按照青年旅店风格设计的房间，宽敞舒适，甚至还给他安排了可以上网的电脑以及各种可供娱乐消遣的书籍，甚至是游戏机，空调电扇应有尽有，甚至在冰箱里还有各种快乐水。
　　可易辰待在里面除了看一些关于哲学的书籍，喝白水便什么也不做，更没有利用电脑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完成孤儿院复仇的他已然是一种无欲无求的状态，既然人类社会对他宣判了「死刑」，那易辰现在唯一的念想便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易辰的表现，世界监狱的高层都看在眼里，看清了他一心求死的决心以及那份绝对的纯粹。
　　死刑当天，
　　待到易辰吃过无比丰盛的‘断头饭’，迎接他的却并非死刑，而是一份绝密文件，希望易辰能以「死刑犯」的身份进行一场特殊的实验。
　　当然，世界监狱那边也开出了一个让易辰很感兴趣且难以拒绝的条件，很快便签下了实验协议。
　　实验名称正是-《跨位面意识投影》
　　【一个月】
　　易辰作为罪人，在罪孽阶梯之下老老实实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每天送来的刑具他都会自行使用，
　　另外由‘公主’安洁莉卡特殊安排的任务，包括协助僧侣对一些不太听话的罪人进行压制与金属注射，或者对一些肮脏的下水道区域进行清理等等他都做得相当完美，不怕脏不怕累，甚至工作效率比僧侣都高得多。
　　易辰的表现让这一层的僧侣都十分满意，熟悉了以后，僧侣们每天送来刑具就离开了，等到有空了再来回收。
　　而且，监管这里的僧侣也得知易辰是因为杀了【神父】那个罪有应得的变态才进来的，平日也尽量给他安排一些比较容易的刑具。
　　慢慢的，
　　易辰所等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
　　同一时间，
　　距威廉设在假月之上的公演已然过去一个月，
　　关于外在世界的名为‘恶’的威胁已在旧世界传开，整个旧世界的内耗一定程度减少，而世界感染的速度则在慢慢加快。
　　各源疫区，各大组织、公司都在等待世界感染的完成，准备迎接感染世界赋予的全新规则，开始大肆生育，搬迁根据地等等。
　　与此同时，
　　恐惧马戏团也在进行着高效的分类表演，于世界各地收揽着恐惧，目前每个月部门提交的恐惧值排行为：
　　「杂技团」、「小丑屋」、「剧院」、「魔术团」、「动物园」
　　依靠假月进行‘移动式演出’的剧院在经过一个月的过渡后，前来赏月之人有所降低，并立马被小丑屋压过。
　　不仅如此，小丑屋的恐惧值收敛还一度逼近杂技团，似乎开辟了一种全新的表演模式。
　　亚特在经历过那场演出后，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心态上的变化，他的做事风格变得更加恶劣，更加不考虑后果。
　　甚至已经有僧侣在旧世界范围活动，寻觅小丑屋的位置，只要确定就会有大狱僧亲自出动。
　　僧侣也抵达了曾经小丑屋到过的【郁城】，只是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只留有几具保持着微笑表情的尸体被吊死在城门口，手臂在内置齿轮的牵引下左右摇晃，似乎早就知道僧侣会追查过来而向他们打招呼。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
　　旧世界多个城镇同时出现了一个名为‘笑脸同好会’的微型组织，往往会租赁一个不起眼的地下门面并在夜晚营业。
　　很奇怪的是，这些位于极其偏僻的地下门面，在不打任何广告不作任何宣传的情况下，每晚都有不少人光顾。
　　这些人似乎都在头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笑脸同好会。
　　组织的初衷是将大家聚集在一起讲笑话，通过肆无忌惮的笑来发泄压力，算是一个交流会的形式。
　　但随着人数的增多，随着大家笑点的提高，
　　除了笑话外，还额外增添了一些特殊的小丑表演，甚至偶尔还会请来大名鼎鼎的恐惧马戏团小丑来到现场与大家互动。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种笑脸同好会就发展到了每个中立城市，甚至是一些由源疫区直辖的城镇。
　　【罗.密特（生肉之都）】
　　旧世界最大的生肉出口城市，虽然说是中立城市但背地里与癌宫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由于生育限制，早期的养殖业无法继续下去，想要继续产出生肉就必须依靠癌宫的增殖。通过数百年的生物科技，目前增殖出来的肉质口感已经比得上曾经养殖得到的鲜肉。
　　每天都会有大批量的生肉被订购，另外这里还开设有非常多的饮食门店，并且能进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复制人交易。
　　夜色降临，
　　满是肉腥味的街道角落，一块微笑表情的霓虹灯招牌亮起，早就等待在附近的病者相继进入其中，不乏一些第一次来的新人。
　　这处微笑同好会已然建成十天，规模达到百人，今晚也将迎来一位特殊嘉宾，传说中的小丑。
　　随着亚特的到来，
　　聚集在这里的同好会成员像是应激似的，一个个开始疯狂大笑，他们的脸庞开始被撕裂，鲜红于嘴巴周围的皮肤溢出，染出大大的笑脸。
　　同时，他们互相之间也开始做出一些极其恶劣的事情，场面可谓是群魔乱舞。
　　亚特对这样的‘转变’非常满意，
　　但他的余光却很快偏见了一位坐在角落而不为所动的成员，甚至没有发出一次笑声，
　　对方的面容完全笼罩于兜帽间，甚至还能隐约听见铁链的滑动声。
　　“哦~我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僧院还有这样的人物，居然找到我了吗？”
　　亚特并不害怕，甚至主动走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位僧侣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混进来的。
　　随着亚特的靠近，身后被转化的同好会成员也都聚拢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这位坐在角落的神秘僧侣却无动于衷，
　　直到亚特亲自伸手，掀开兜帽……
　　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中，正是同为马戏团首席的威廉.贝伦斯，只是在威廉的脸上也画着自制的笑脸。
　　“DO YOU MISS ME（想我了吗）？”
　　“哈哈！真不错啊，威廉……你的演技又成长了不少，借着我内心的漏洞伪装成出了真正的僧侣气息……怎么！你也要加入我的同好会？”
　　“当然可以加入，不过今晚过来是想和亚特你好好谈谈关于一个月前我们已经谈好的合作事宜。我已经在一家生肉馆订好了包间，等到同好会的活动结束，我们就过去吧？”
　　“好啊！威廉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同表演，给这群幸运的家伙看看什么是最顶尖的马戏团演出。”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失踪
　　漆黑狭小的牢狱间，
　　纳什正被囚禁在这里，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并没有闲着，最开始被拘束的确有些不适应，但他慢慢回想起易辰曾经谈及的「耐心与等待」，学着威廉与易老大最常用的打坐姿态在牢房间闭目冥想。
　　回想曾经在死亡海洋间跪拜那尊神像时的场景，
　　回想与易辰完美融合与亚特对战的忘我感觉，
　　不知过去多久，纳什居然感觉他自己真的漂在海洋里，甚至海水还在不断上涨而淹过他的身体，脑袋甚至倒灌鼻腔。
　　猛然睁开眼时，
　　纳什发现他所处牢房真的已经被黑色海水灌满，根本就没有呼吸的空间。
　　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时，纳什却没有不适，反而是一种轻松自然的表情，因为他早已接纳死亡。
　　黑水还在不断灌入，牢房的水压越来越大，最终将牢门强行冲破载着纳什一同冲了出去。
　　就在离开牢房的一刻，纳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从始至终就没有进入过牢房，而是在下行阶梯的时候，后脑勺被‘公主’插入了某种东西。
　　唰！
　　带有锥头结构的锁链从纳什的后脑被整根拔掉，同时还伴随着大量黑液的流出，死亡松动了锥头与大脑的固定与嵌合。
　　眼神从迷惘状态逐渐恢复正常的纳什猛然扭头，看向身后帮他取出锁链的人物时，第一眼居然没能认出来。
　　“易……易老大，是你！”
　　一个月不见，
　　易辰已是两鬓斑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姿态，甚至全身的肌肉都在流失与退化显得极为消瘦。
　　“我越狱的事情随时可能暴露，赶紧结合吧……咳~”
　　“是！”
　　断开下半身的金属义肢，纳什所化的寄生虫迅速完成替代，形成两条同样消瘦的筷子腿。
　　上半身依旧呈现长条巨虫的姿态缠绕腰身并将脑袋搭在肩膀处，与易辰一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易老大，你的义肢怎么处理？”
　　“扔在这里就好……”
　　“那我们现在向着深层前进吗？”
　　“不……继续等……等到最好的时机来临时，一口气前往监狱最底层。”
　　……
　　苦痛僧院公共广场区，
　　‘公主’安洁莉卡正在与莉雅妈妈吃着刚由后厨端来的食物，鲜嫩多汁的肉块刚刚放进嘴里，一位全身金属化的僧侣突然破门而入。
　　“公主！上层阶梯有两位罪人失踪，目前尚未有任何线索。”
　　“什么！谁？”公主瞬间起身，其头上的金色假发都差点脱落。
　　“最近入狱的两人，【易】与【马哈特.J.纳什】于五分钟前确认失踪。”
　　“不可能！这一个月他们的表现都非常正常，而且我留在易先生身上的荆棘颈圈还有拘束反应。”
　　“颈圈与遏制手铐我们均在牢房里找到，手铐被轻松挣脱，他似乎没有表达任何病症，因此不受手铐的压制。
　　至于公主大人您制作的颈圈则是拘束着一圈很奇怪的紫色雾气，那份雾气在狱卒进门时依旧存在并凝聚成脖颈的形态。
　　现场我们暂时没动，您可以过去亲自看看。”
　　“【罪孽大门】有开过吗？”
　　“没有，下面的狱卒将越狱的消息告诉给我们外面的壁者后，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通知您这件事，可以确定从这两人被押送进去到失踪这段时间，罪孽大门从未有过开启的情况，他们必然还在里面。”
　　“走！”
　　公主瞬间没有任何吃饭的心思，当即就要赶过去。
　　莉雅妈妈舒展着双臂，“我也去吧~或许我的海水能帮忙找出那小子呢。”
　　实际这本应该是僧院自己的事情，但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公主与莉雅妈妈两人间的感情得到一个制高点。
　　而且在公主看来，易辰的手段来自异世界，很有可能真的躲过搜查，甚至有可能前往监狱的深处，
　　有莉雅这位始祖原体的协助，提前找到对方的可能性会大幅增加，一旦找到易辰也能更快予以压制，毕竟对方是能够斩首亚特的存在。
　　“莉雅姐姐若真想要帮忙的话，按照僧院的规矩需要吞下这条「委托铁链」，这样才有资格作为临时协助者随我一同前往罪孽阶梯。”
　　“好的。”
　　长约半米的铁链被莉雅一口吞下，一阵腹绞痛过后两人迅速赶往监狱，大门只开启一瞬间两人便已踏入内部。
　　先是来到「迷惘」找到了被拔出的锥头锁链，看着上面的死亡侵袭痕迹，公主也是咬牙切齿。
　　“锥头锁链的漏洞一下就被找出来了吗……真是厉害。”
　　另外还在地上发现了易辰脱掉的义体装置，足以说明易辰已然与寄生虫结合，达到曾经的巅峰状态。
　　随后，公主便马不停蹄赶到「折磨」，易辰的牢房门口正好站着三位狱卒，看见公主的到来他们的表情更是难看至极。
　　他们三人正是主要负责监督易辰的僧侣，平日里负责给易辰提供刑具，送饭以及任务安排。
　　公主踏进牢房，伸手拾起那放在桌上的荆棘颈圈时，里面的紫雾立即散去。
　　“呼吸……这家伙的呼吸并非来自肺病而是域外的力量，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连我的荆棘都能隐瞒过去。
　　你们三个有什么想说的吗？”
　　“易先生这段时间的表现特别好，甚至工作效率比我们还高~许多发狂的罪犯轻轻松松就被他压制。
　　由于他表现得很好，今日清晨我们只是将刑具送过来就走了，准备等到午饭时间一起回收。
　　结果等我们送饭过来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没有人了。”
　　唰！
　　公主仅仅一个眼神，无数荆棘便从说话的僧侣体内疯狂长出，疼得他疯狂惨叫，已超越他目前的痛苦承受上限。
　　荆棘不断生长，最终形成一柄长矛将这人贯穿在顶端。
　　公主看向另一人，
　　“易先生这一个月跟着你们去了哪些地方？难道他对整个上层阶梯很熟悉吗？”
　　“算是熟悉……因为公主大人您私下给易先生安排了不少任务，他基本已经熟悉上层阶梯的每个区域。
　　不过，他每一次出任务时都会佩戴眼罩，等到目的地才会取下来。”
　　“哦？这么说他的失踪一部分原因还怪我了？”
　　“没……”就在这位僧侣本以为自己也会长出荆棘时，却发现全身一切安好。
　　公主一脸释然地说着，“的确是我的问题，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易先生居然这么厉害，足足等待了一个月才行动。
　　看来他前往最底层的决心果然不小呢~前往中层阶梯的【门】没有打开过吧？”
　　“没！这个绝对没有，而且有关于我们这里罪人失踪的情况也告诉了中层阶梯的管理者，他们那边也很重视。
　　一旦有人前往下面他们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这么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让我们仔细搜寻上层阶梯的每个角落，这一次一定能将易先生找出来。”
　　公主推掉近段时间的所有安排，一头扎进全面的搜寻工作，然而最开始还信心满满的她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一点线索也没能找到。
　　甚至僧院还让一些平日里比较老实的罪人也都加入搜寻行列，依旧一无所获。
　　整整十天的高强度搜寻，公主的脸上也是尽显疲态，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就要情绪爆发。
　　她可以肯定每个角落都找了十次以上，且用了至少五种不同的搜索手段。
　　期间罪孽之门从未开启过，守在外面的监视者也没有看到任何人离开监狱，易辰必然就在监狱里面，但就是找不出来。
　　回想起易辰之前说过想要前往最底层去见死疫骑士团原团长，公主不禁露出难看的表情。
　　“难道他使用了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域外手段，已经前往了更深层的区域？
　　今天再找最后一遍，如果还是没有半点线索就立即前往更下层，配合那些家伙一同搜寻易辰的踪迹。”
　　同一时刻，
　　上层阶梯「折磨」
　　专门堆积处理罪人排泄物的下水管道区域，也是易辰曾经多次打扫卫生的区域，
　　污物堆积的最深处蜷缩着一具‘绝对的尸体’，不呼吸，不活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时机。


###第七百八十二章 深入
　　【排泄物处理间】
　　由于罪人本身是被旧世界定义为‘会加速世界毁灭’的一类存在，他们往往是疫病中的疫病，他们的排泄物更是恶劣至极，
　　与青霉素是青霉菌的‘排泄物（次级代谢产物）’能够灭杀大量细菌一个道理，
　　由这些罪人代谢产生污物，对正常病者而言也有着不小的危害，甚至是不俗的杀伤性，那堆积代谢产物的处理间更是被僧院私下称为【失活室】。
　　在僧院历史上也出现过僧侣跌落粪池的情况，
　　落入这堆包含着上万罪人的代谢物发酵堆仅仅十秒，这位僧侣便遭到严重腐蚀并在后续出现严重的后遗症，甚至连体内的铁链都被完全腐朽，最终不治而亡。
　　因此，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狱卒僧侣都很厌恶、排斥甚至忌惮这个区域，尽可能通过发放任务的形式让罪人们三五成群进行打扫与清理。
　　‘公主’之前的检查虽然每天都来过这里，但因本能层面的厌恶，只是让手下利用探测装置检查一次便直接离开。
　　而且，排泄物处理间设有多个分流、搅碎以及沉降装置，任何体积超过5×5×5cm规格的个体很快就会在里面被搅碎并流向下一个处理室，最终降解得到的液体会被排出僧院，用于灌溉滋养僧院周边的荆棘丛林。
　　公主在最后一次的搜寻过程中下定决心，准备将手臂伸入其中，以她特有的荆棘铁链在污物池搜索可能存在于里面的易辰，哪怕可能性不大。
　　要在这样的罪人排泄物间隐匿十天十夜，公主光是想一想都感觉要将自己的内脏与铁链给呕吐出来。
　　就在公主伸手过去时，同样跟过来的莉雅妈妈突然说着：
　　“公主，你堂堂大狱僧怎么能去触碰劣等罪人的排泄物呢~而且，这种液体结构的东西你的铁链不一定能完全搜寻到每个角落吧。
　　让我来，只要是液体，我就能轻易搜索。”
　　“那麻烦你了……”
　　莉雅妈妈只是将手掌悬于化粪池上端，下端的液体状物质立即产生波纹便向下传递，自然也扫过了那具近乎完全死寂的尸体。
　　“有东西！”
　　莉雅神色一变，悬在上端的手掌做出抓拿物体的手势，将她发现的东西慢慢向上拽动，直至剥离出恶臭的代谢物。
　　是一根……仅剩十公分长度的铁链，也是某位僧侣体内最硬的一段，抗住代谢物的腐蚀而保留至今。
　　公主一下就想起了一起数年前的狱卒失踪案。
　　“这是……曾经我手下一名狱卒的铁链，他在负责巡查牢狱期间失踪，查了很久没有查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
　　能够成为僧侣被铁链选中的人都远超一般病者，必然不可能犯下失足跌落的低级错误，这件事我会好好调查，必然有谁将他推了下去。
　　只有这条铁链对吧，莉雅？”
　　“是的，就这一样东西，暂时没有发现易先生的踪迹，或许他真的已经逃往更深处了……毕竟据我所知，与易先生同源双生的威廉.贝伦斯似乎精通深渊以及观星者的技巧，或许易先生也略懂一些，利用深渊的能力无视阻碍而前往最深处。”
　　这番话让公主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转身向着阶梯连接处走去。
　　“走……与下面那帮家伙汇合，联合寻找易先生的踪迹！只要抓住他，就直接关进我的房间，绝不让他再踏足这里。”
　　随着公主众人的离去，
　　液体表面开始微微隆起，直到一具枯瘦细长的手臂伸出，
　　一缕缕浓稠黑气在手臂表面快速溢出，浓烈的死亡气息将沾染在手臂上的恶臭液体瞬间泯灭，
　　干净的手臂支撑在地面，将易辰整具身体拖拽了出来，再以同样的方式抹掉身上的污物。
　　这便是易辰真正想要等待的时机，等到公主按捺不住而主动开启前往中层阶梯的通道，
　　可这里面却多出了一个‘变量’让易辰心中生出不安。
　　“果然，无论多么周密的计划总会出现不定因素……莉雅.罗曼明明发现了我，却故意隐瞒甚至还顺着我的意思引导公主打开更深层的【通道】？
　　无缘无故帮我到这种程度，这种事情一旦暴露甚至可能导致她成为僧院的目标。
　　为什么？”
　　“易老大……她的帮忙或许不是无缘无故~”纳什突然插话，“那只章鱼亲自参与过威廉老大的公演，亲身触碰到了世界之外的真正威胁，或许在她看来旧世界里的一些东西已经变得不太重要。
　　反倒是来自异世界的易老大，具备兼顾着海洋属性的特殊死亡，而且能够将亚特逼到那种程度。
　　在莉雅的眼里，你的价值更大，大到她愿意承担僧院间的风险。
　　如果换作是我也会这样做，借此机会卖你一个人情，今后必然比一个小小僧院有更大的用途。”
　　“纳什，变聪明了嘛……你的其中一个观点或许没错，或许是因为我的死亡兼顾着海洋的特性。
　　至于其它就说不清楚了，不过，我的确算是欠了一个人情，真是麻烦。
　　走吧。”
　　“易老大，怎么走？前往监狱更深处的阶梯仅有一个，公主虽然将通道开启，但肯定有重兵把守而布满着监控。
　　再往下面就是中层阶梯的「痛苦」与「悲恸」，里面或许有多位大狱僧共同管理。
　　如果有威廉老大的【寄生深渊】我们或许能从空间深处慢慢钻过去，但想要正大光明的潜入根本就不可能。”
　　“别想得太复杂，目前我们手里有着两个关键信息。
　　1.公主说过，目前无论如何都无法面见统御整个僧院的典狱长，就说明典狱长很有可能并不在僧院或者正处于某种闭关状态，总归是受到一定【限制】。
　　2.阶梯最下层的「无尽」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且那位死疫骑士团的原团长还斩杀过大狱僧。
　　因此，我们只要能达到「无尽」即可。这个过程是否会被发现并不重要……”
　　“易老大你准备强闯！？”
　　“强闯是必然的，我从未去过下面，无法判断估计那里的监控水准，大概率会暴露……但并不一定从头开始就需要强闯。
　　纳什，你不是威廉的副部，马戏团的第二演员吗？
　　让我看看你演技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一旦暴露我们便直接强闯。强闯的风险，与你在什么时候暴露直接相关。”
　　压力给到纳什的头上。
　　“好吧！我在威廉老大体内待过，接触过针刺铁链，试试看吧。”
　　透明的寄生虫体立即包裹住易辰的全身，易容并改变身体结构，
　　不过一会儿，
　　一位身着黑色皮衣，皮肤间等距长出尖刺的僧侣便从排泄物处理室走出，顺着公主留下的气息前往阶梯间隔处。
　　上层与中层的‘隔断’已然开启，大量僧侣守在此处，且释放出体内的铁链，呈现全面战斗的姿态。
　　纳什所伪装的僧侣气定神闲地靠近时，
　　这帮驻守的僧侣一个个立即低头，似乎纳什体表的针刺结构表明了他的高贵身份。
　　“行刑官大人！”
　　当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纳什已经有些憋不住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副僧侣形象对应着什么，现在看来好像是一位很牛逼的人物。
　　就在纳什疑惑时，悄无声息间一只手掌已经从身后搭上他的肩膀。
　　没错，
　　众僧侣所称呼的行刑官并非纳什，而是他身后到来的人物。
　　正是锡安的特记战力，费奥多.谢尔盖耶维奇.阿西莫夫，环状衣领挡住口鼻，白发披肩。
　　“失踪者还没找到吗？”
　　“没有。”
　　“那我也带着下属去帮帮忙吧。”
　　“辛苦您了，行刑官大人。”
　　纳什就这样突然被认定为阿西莫夫的下属，共同前往「中层阶梯」，他并未见过这位特殊的人类僧侣，但纳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必然与威廉有着不浅的关系。
　　『不愧是威廉老大！人际关系都蔓延到这里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 痛苦、悲恸与禁区
　　在阿西莫夫的带领下顺利踏足中层阶梯的上半部分-「痛苦」，
　　这里的罪人进行着集中化的管理，每个时段都将前往不同区域接受不同程度的痛苦体验，至少有20小时都在痛苦中度过，睡觉在这里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当然，
　　能被关押在这里的罪人基本属于旧世界的极恶份子，为了良好的管控且予以对应的惩罚，三位大狱僧联合管理着中层。
　　其中一位大狱僧更是感知类型，他的锁链呈手指状，遍布整个中层阶梯，
　　随处可见指头状的铁链伸出地面或是在墙面爬行，甚至每一位在这里工作的狱卒手指都能成为那位大狱僧的‘眼’。
　　阿西莫夫全程没有任何的停留，一直领着纳什来到某个不存在手指铁链的「更衣室」。
　　中层阶梯所关押的罪人往往有着数十年、上百年的刑期，
　　而部分罪人因无法忍受每日的极端痛苦，时常会出现攻击僧侣或企图越狱，一旦做出恶劣事件导致他们的罪孽加重，直至被升为【死刑】。
　　这个时候便会有专业的「行刑官」到场，更换行刑的服装，以专业手法快速处刑。
　　行刑官的身份往往较高，他们不用一直留在罪孽阶梯内，可以申请在外住宿，等到有行刑任务时再进来针对性处刑。
　　不过。
　　阿西莫夫的行刑官身份比较特殊，他除了会进行处刑之外，还担当着【医生】的职务，一些罪人在经受痛苦时可能会出现严重损伤，为了确保他们不会少受刑罚，阿西莫夫会在短时间帮他们恢复正常。
　　也是如此，阿西莫夫在僧院内有着较高的地位，只要理由正当就可以随意进出罪孽阶梯。
　　当前所处的更衣室正是他这位特殊行刑官的私人房间。
　　“卸掉伪装吧，我们应该见过面……在锡安的时候。”
　　既然阿西莫夫都这样说了，纳什所化的寄生虫也回归原样将脑袋耷拉于肩膀，露出包裹在内部的易辰。
　　看着面前这位年过半百，但五官轮廓却保持不变的人物，阿西莫夫点了点头，“果然是你……威廉.贝伦斯在锡安舍命对抗‘七侯爵’实力足以排在前三的【暴食】时，中途便展露出了一种特殊的死亡形态。
　　当时我还很好奇，怎么连性格、甚至灵魂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现在看来，原来你与威廉似乎属于一体双生，或者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共生形态，现在的你被单独分离了出来。
　　肉体概念损失50%还能活并且保持着这样的水准，我还是第一次见，但你所剩余的时间应该也不多了吧？
　　你所展现出来的死亡不同于死疫，也并非任何疫病所致，应该是域外的死亡。之所以冒着风险来到我们这里，大概率就是想要见那位早已封掉的团长。
　　想要借用死亡来重获概念……”
　　可易辰的回应却是，“为什么要帮我们？”
　　“易先生既然愿意舍命协助锡安，直面格拉托尼侯爵那样的怪物，我稍微帮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我只是将你带往中层阶梯，至于你要如何下去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继续伪装成刚才僧侣模样跟我来吧，我尽可能将你带往中层阶梯的下半区「悲恸」。”
　　“多谢。”
　　“需要警告你的是，中层阶梯虽有着严密的管理与监控，但危险性还在控制范围内，以你的水准或许能在大狱僧反应过来前强行穿过。
　　但下层阶梯的设计与危险程度就完全不同了。
　　你想要抵达最深处的「无尽」，首先便需要穿过下层阶梯的上半区「虚无」。
　　整个下层阶梯均由典狱长设计并创造，所关押的都是罪无可赦的极端存在，那里又被称为‘不可离开的禁区’，只有入口而没有出口。
　　即便是大狱僧前往其中，也需要提前得到典狱长的铁链授权，凭借授权才能打开一次性的【出口】。
　　由于被设定为无法离开，因此里面的极恶之人基本处于无拘无束的状态，你一旦前往其中必然会遭到袭击。”
　　易辰略有疑惑地问着，“无拘无束，无人管理？那这群十恶不赦的家伙看上去还挺自由的，比这里的可怜罪人舒服多了。
　　既然都已经断定为十恶不赦，永久囚禁，为何不直接杀掉？还非得浪费这么多资源去囚禁并随时都得承担越狱的风险。”
　　阿西莫夫简单解释着，“因为他们的定义是一把「双刃剑」，若旧世界再次遭到其它世界的联合打击，这帮家伙将会是一把能够划开敌人皮肉，直插心脏的利刃。
　　囚禁起来，物尽其用，比直接舍弃要更有价值。”
　　易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吧。”
　　再次依靠纳什的演技，伪装成全身布满钉子的僧侣跟随着阿西莫夫由「痛苦」的阶梯口。
　　阿西莫夫的感知能力与大局观相当惊人，刻意控制着步伐频率与路线选择，看似正常的行走实际却避开了与两位大狱僧的正面交集。
　　顺利沿着楼梯抵达更下层的「悲恸」。
　　这里的罪人大多都是无期徒刑，而且他们所要经历的痛苦也远超上面，
　　并没有任何刑具直接作用在他们的身上，
　　而是使用一根来自某大狱僧分离出来的‘神经铁链’，于头盖骨顶端插入并连接大脑，将罪人们一个个垂吊于这片监狱区的屋顶。
　　他们将被送往特殊的意识空间，去反复不断体验人生最痛苦的时刻，或者针对他们的性格弱点，恐惧弱点以及在痛苦层面上的弱点进行反复的折磨。
　　甚至会在意识间编排一出戏剧，
　　起初让罪人回家或是与好友相聚，或是感受生活的美好与幸福，最终再将这一切完全破坏、而且是毫无底线的连根抹灭，从精神层面予以折磨。
　　易辰抬头看去，挂在这一层的罪人要么在疯狂抽搐，要么表情狰狞。
　　走着走着，阿西莫夫突然转过头。
　　“差不多，再继续下去我便会暴露……斩断我的一条手臂，然后切断上面吊挂着罪人的一根铁链，你就可以继续前往【下层阶梯】了。
　　剩下的故事我会编造完整的。
　　希望你能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团长，也希望你能找到死亡的答案，期待我们再次在锡安见面。”
　　话音刚落，鲜血溅起。
　　阿西莫夫瞪大双眼被他自己的血液所染红。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会如此果断，而且出刀的速度他居然有些没能看清，体内的手术刀铁链甚至都没来得及自卫就被轻松斩断。
　　与此同时，
　　头顶吊挂的一位罪人与神经铁链也跟着掉落下来，而易辰已经不见踪影。
　　『这家伙比在锡安的时候强得多……到底是什么怪物！』
　　哐啷哐啷~
　　没过一分钟，
　　构成中层阶梯区域的铁链集群开始疯狂震荡，警报拉响。
　　等到公主等人赶到对应的位置时，地面已被漆黑死水腐蚀开来，露出通往「下层阶梯」的唯一入口。
　　他们几位大狱僧没有得到典狱长的锁链激活也不敢踏入其中，那存在于里面的罪人联合起来，完全有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真的……让这家伙下去了！”
　　公主一时间竟然开始掉小珍珠了，鲜红的泪水不断溢出，“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落在我择偶范围内的家伙，为什么非要下去送死呢？
　　任何接触最底层的生命都会死去，既然易先生想要死，那就只好成全你了。”


###第七百八十四章 下层阶梯的罪人
　　踏踏踏~
　　易辰独自走在阶梯上，与之前不同的是，身后没有任何僧侣，也没有监狱里嘈杂的惨叫声或是铁链滑动声。
　　身后走过的阶梯都将自行解体，正如阿西莫夫讲的一样，这里没有出口。
　　随着踏下最后一级阶梯，身后的楼梯完全消失，
　　眼前对应着一处以10×10m灰色地砖铺开的大型区域，每间隔百米便有着一根直冲天际的钢铁立柱，支撑着当前空间。
　　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尽头，
　　“这就是下层阶梯的上半部分-「虚无」？那是什么……”
　　易辰很快便注意到在某根立柱下面跪着一位死去的病者，
　　死状奇怪，
　　整个人跪在地面，
　　无力垂下的双手刚好触碰在地，在他的后脑似乎插着一种螺旋结构的金属柱状体，
　　易辰警惕地靠近过去，右手不断旋转着匕首，只要这具尸体有任何异动就将进行斩首。
　　走近一看才发现，尸体的后脑居然开花了。
　　插进后脑的柱状体于内部绽放，将整个后脑勺撑开，花瓣状的金属层层堆叠将大脑也给铺开，就像是一尊特殊的艺术品。
　　‘开花’的后脑勺与其说像花，更像易辰身前的一种发射与接收信号的科技产物-「雷达」。
　　“难道说……”
　　易辰已经察觉到了一种隐匿起来的危险感，他没有使用眼睛去看，而是通过呼吸法去收敛情报……嘶！
　　一口紫气呼出，捕捉着周围的环境因子也捕捉到了一种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这是……”
　　气息传达回来的环境信息间，以尸体后脑开花的结构为根基，连接着一根无法被看见的‘风筝线’。
　　顺着风筝线继续向上看去，另一端直连死者的灵体。
　　只不过这具死者灵体的姿态非常怪异，让易辰想到了一个名词-「天使」。
　　灵体的后脑同样被撑开，从里面长出一根根代表着灵体意识的白色光线，这些光线在后背区域编织出一对巨大的光翼并结合于肩胛骨，使得他们能够在上空遨游。
　　灵体的上半身结构保持着病者体态，
　　而下半身则化作一根根线条，最终盘旋在一起与风筝线相连，
　　然而，
　　这位‘天使’显然也发现了靠近他肉体的外来者，而且这位外来者的身上还没有任何标记，顿时间凶相毕露。
　　一根根于后脑间分裂出来的光线在‘天使’手掌间汇聚，形成一种奇怪的光亮长枪，似乎能够贯穿灵魂。
　　感受到敌意，易辰瞬间提刀，大脑给出三个选项。
　　1.斩断眼前的死者肉身，
　　2.切断肉身与灵魂间的风筝线，
　　3.斩杀天空中的灵魂，
　　思考的同时，光束投枪已然落下。
　　咔！脚踝扭转，瞬。
　　躲开投枪的同时，易辰本尊已然悬于空中，立在天使的背后。
　　不过，很怪异的是……下面明明没有命中目标的投枪却在触地时自动拆卸成细线，扭转180°后再度重组，直射易辰。
　　似乎已经在灵魂层面锁定了易辰，不可躲避。
　　【斩】
　　杀意凝聚的断头台出现，易辰拿出曾经斩杀‘概念之恶’的手段直接将眼前这具灵魂态的天使斩首，
　　灵魂破灭，追杀而来的投枪也跟着化作一粒粒光点而消失，
　　可就在易辰从空中落下没多久，他的眉头又再一次皱起。
　　因为随着地面尸体的一阵抽搐，后脑延伸出去的风筝线立即开始增生并迅速构建出一模一样的‘天使’。
　　“我的选择错误了吗？是要灭掉地上的肉身吗？”
　　就在易辰提刀准备斩首尸体时，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收刀而退后……退出这具尸体的‘警戒范围’。
　　那重新凝聚的天使见周围没人便不再聚焦易辰，像是真正的风筝似的，漫无目的地遨游在上空。
　　突然间，一阵声音传来。
　　“哇！居然有您这样的强者进来，一眼就看出‘罪碑’的问题！而且还能感知‘天使’的存在，甚至还轻松斩杀了一次。
　　太可怕，幸好我没有向您出手呢！”
　　阴柔的声音由身后传出，
　　随着易辰颇为警惕地扭过头，身后第三根立柱的后面走出了一个人，脖颈上戴着方形的枷项，将头与双手固定在一个平面。
　　至少一年以上没洗的头发耷拉在枷项之上，有些黏成一团，有些则缠成脏辫。
　　黑发之下对应着一张似男似女的面容，
　　破烂的衣衫之下满是各种形式的伤痕，包括撕皮、穿孔、甚至还有一些铁丝、锯片镶嵌在其中。
　　最重要的是在此人后脑也插着与之前尸体类似的螺旋金属棒。
　　戴着枷项的他一步步靠近易辰，当接近到十米距离时，一种斩首感席卷全身也迫使他立即停下并鞠躬。
　　“你好！我叫莱卡特.庞德……是被僧院认定为罪无可赦的可怜人，已经入狱超过五十一年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闯入这里的外人，真是让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活物才愿意来到这种永无天日的禁地？现在看来，你的目的性似乎很强。
　　不知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油嘴滑舌……”
　　易辰的右臂突然收紧，
　　他能够在斩首目标的五分钟内进行「死者询问」，费不着与这样油嘴滑舌之人谈话，只会浪费时间与增加风险。
　　嗡！
　　踏前……斩
　　一道弧光瞬间划过对方的脖颈，却没有头颅抛飞的场景，反馈给易辰的手感也是截然不同。
　　并没有斩击成功，反而是被什么坚固的东西给挡住了……抬头时，戴着枷项的罪人庞德已经垫步后跳到身后的立柱上，垂直而立。
　　易辰轻声说着，“牙齿吗？”
　　此人也是扬起枷项露出他的脖颈，其裂开的颈口间布满着牙齿，每一颗都洁白如新与他这副肮脏丑陋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牙仙？”
　　“不不不……我可不是那种低等玩意！前牙馆主任医师，莱卡特.庞德向您致意。没想到你的身体破到这种程度依旧能快速挥出这种威力的斩击。
　　如果不是我恰巧最擅长颈部手术，脖颈经过了数百次的强化，刚才或许就被你一击杀死了。
　　可怕可怕~话说我们能聊一聊嘛~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外人到来，其他活着的家伙也都太过无聊。
　　当然，如果你还打算杀我的话，我就赶紧溜了。”
　　易辰注视对方三秒以后，手中的匕首一阵旋转便插回纳什的嘴口。
　　庞德医生见状也是露出笑容，直接跳落在易辰身旁。
　　“呼！终于解除危机了……刚刚一直感觉不止你一个人盯着我，而是一群人！真是吓死人了，我在旧世界杀人的时候，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刚才真的感觉自己可能会被杀哎。”
　　“杀人？”
　　“对啊……不然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我这个人心术不正，喜欢搞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在牙馆工作的时候只要有病者来我这里看病，那他们必然都会成为我的试验品。
　　运气好的家伙能活下来，但概率很低，
　　大部分人都会不小心死掉，毕竟病人的身体都是很好的‘土壤’，用他们来栽培牙齿能得到各种类型的「新牙」，才能让我有所精进。
　　我获得提高与精进才能应对更多的疑难杂症不是吗？
　　有点诡辩对吧？我知道自己是个坏人，所以在僧侣找上门时，我又借机用他们作为土壤，培育出了一些金属假牙，很不错哎！可惜最终还是被抓来了。
　　不知道，您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易辰直接伸手指向下端，“下面怎么去？”
　　这个问题一出，庞德医生肃然起敬。


###第七百八十五章 十八
　　肃然起敬的庞德挺直身板，“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易。”
　　“好奇怪的名字~不过易先生真的要去那个下面吗？那可是连大狱僧都会丢掉性命的地方，甚至连那个自以为是的典狱长都有所忌惮。
　　为了压制下面的家伙，典狱长也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而且需要不定期进行某种压制与铁链补给，几天前典狱长刚刚完成下面区域的封印加固工作，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休养了。
　　不过，易先生身上有着非死疫的死亡气息，或许你真的能在下面活下来。
　　前往最深处的【封禁入口】我可以带你过去，不害怕被骗的话就跟我来吧~”
　　庞德毫不保留地转过身，根本不在乎易辰可能会在他背后捅刀。
　　当然，也随着庞德的转身，插在他后脑的螺旋金属棒也显现了出来。
　　相较于之前被称为‘罪碑’的尸体，庞德的脑袋并未开花而且后脑勺还长满着牙齿死死咬住这根金属柱，尽可能阻止棍棒的深入。
　　易辰跟上对方的脚步，主动发问，“这是典狱长的手段吗？我之前听说被关在「虚无」罪人只是永无天日地囚禁在这里，但本身似乎不受太大的限制。”
　　这番话语也是惹得庞德一阵大笑，“哈哈！没有限制，怎么可能？僧院里的这帮家伙可是十足的自虐狂与折磨狂，既然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给我们搞进来，不给我们上点手段，他们是不会满足的。
　　「虚无」的设定不只是没有出口，
　　任何来到这里的罪人，都是被认定为十恶不赦，完全有悖于旧世界运转的恶性病患者将由典狱长亲自施加惩罚手段。
　　这根插在我们后脑的螺纹钢，又称「罪业之根」的东西就是这层罪人的真正枷锁。至于铐住我脖颈与双手的枷项只不过是用于封印我主要能力的限制器而已。”
　　庞德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指敲了敲棍棒表面，
　　“螺纹钢非常危险，
　　只要被插上它便像一个永远都吃不饱的家伙，不断吞噬个体的「痛苦因子」。个体必须不断对自身进行各种形式的折磨，产生痛苦因子来喂食它，喂饱这根螺纹钢，它才会安静下来。
　　一旦没有吃饱，螺纹钢就会向着颅内转动。
　　当达到最深处的时候便会彻底激活，在意识深处进行苦痛开花，将罪人的肉身、灵魂与意识进行分离。
　　肉体化作固定不动的「罪碑」，留在地上。
　　意识化作一根特殊无法被视觉捕捉的「风筝线」，连接于罪碑的头颅开花处与灵魂的下半身，
　　灵魂则化作刚刚被你斩杀的「罪天使」，遨游于罪碑周围五十米的区域，他会攻击任何的靠近者，作为典狱长的‘眼’帮忙监视、控制着这片区域。
　　这东西很难处理，
　　破坏罪碑，罪天使将彻底获得自由，发疯似的攻击破坏者，
　　斩断风筝线，天使将立即降临与罪碑结合为一体，变成一种更高阶的罪孽存在，
　　杀死罪天使，作为罪碑的肉身可无限汲取这一层的罪孽气息，凭借意识丝线重新编织出新的天使，无穷无尽。
　　所以易先生的选择是正确的，别去管这东西，绕开就好。”
　　“有点意思……典狱长的铁链就是这种能力吗？”
　　庞德医生被枷项束缚的右手比出一个‘1’字，
　　“之一而已~他除了螺纹钢还有更多东西，毕竟人家是疫主而且还是旧世界意志的代理人，僧院体系以及铁链的病症延伸都他搞出来的。
　　我们这些恶劣之人是没办法对抗的。
　　所以我们既然被抓过来了，也只能安心待在这里，尽可能不被螺纹钢转变也不去惹典狱长生气，这样一来至少能苟活下去，期待某一天旧世界迎来灭绝性的战争而僧院遭到威胁时，我们或许就能出去了。”
　　跟随庞德走在「虚无」，巨大的灰色地砖与等间隔的立柱保持不变，
　　行走过程中，庞德看似正常，实际其体内的牙齿都在不间断撕裂、咀嚼着肉体，以此产生让螺纹钢满意的苦痛因子。
　　偶尔会遇见罪碑尸体，两人也是选择绕开，
　　最终停在一块灰砖的中心，可无论怎么观察，这块地砖也不像什么‘入口’，与其它地砖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易先生，到了！你脚下便是通往更深处的阶梯……但正如你所知道的，典狱长费尽心思封锁了最下面的「无尽」，想要下去可是非常困难的。
　　就算是我们想要下去送死，也没办法打开通道。”
　　易辰却表情不变地说着，“带我绕了这么久的路，实际却在原地踏步，目的就是为了将我的气息散布出去，好让这一层的罪人全部围过来吗？”
　　话音刚落，
　　周围每一根立柱后面都爬出、移出或是走出一位罪人，他们的后脑都插着螺纹钢，且身体某一处被束缚，全身上下也都遍布着各种伤痕。
　　加上庞德医生数量刚好达到十八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曾经旧世界臭名昭著的人物。
　　他们又被僧院称为「罪业十八」，是能够适应虚无并长时间活下来的存在，是僧院储存起来的双刃剑。
　　而莱卡特.庞德则是他们的领头人。
　　“哇喔！易先生刚来「虚无」就找清了方向？居然能知道我在带着你原地绕路……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逃，不将我独自击破？
　　难道你真的相信我会带你前往通往下层的封印入口？
　　真是的，我不是一开始就说过吗？我可是一个坏人，而且我作为医生，一眼就能看出病人的特殊性。
　　我相信易先生这幅混有域外力量的肉体在如此特殊的寄生虫支撑下，一定能种植出完美的牙齿。
　　这颗牙齿或许能够切断我们后脑的螺纹钢，甚至咬开这一处监牢。
　　你可是我们唯一的越狱希望，我可舍不得让你去死哎。”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儿到底有多少人，现在看来大概是够了。”
　　易辰的这番话给庞德医生整得一脸懵，“够了？啥够了？”
　　“这么多达到一定水准的病者配合我的话，或许有机会撕开由典狱长设下的封印。”
　　庞德医生歪着脑袋，“你的脑子没坏吧？我们现在可是要控制，甚至杀了你，凭什么要帮你打开封印？虽然我们待在下面真的很无聊，但还不想死呢。”
　　呼……
　　易辰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再压抑一直以来隐匿的杀戮与死亡，
　　随着紫黑色的气体呼出，
　　在场的十八位罪人看到了一副让他们终身难忘的场景，
　　易辰脚下的灰砖暂时性消失，换来的是无数死者的托举，
　　被死者高高举起的易辰同时伸出右手，比出三根手指。
　　“你们有三秒钟的选择时间，与我为敌，或是协助我开启典狱长的封印。”


###第七百八十六章 破除封印
　　易辰身下那些托举的漆黑死者，相互匍匐堆叠形成一种座椅的形式，使得上面的易辰能够保持坐姿，
　　身体前倾，
　　一手旋转着匕首，
　　一手进行着三秒倒计时，
　　这份气魄与强势行为与威廉截然不同，纳什被深深震撼，全身抽搐而不断流出分泌液。
　　『如果是威廉老大肯定会与这帮人谈条件，利用表演型人格达成临时合作或某种交易……易老大的处理方式就很直接，也很方便，但风险相对偏大。
　　想要对付这样的十八人，胜算并不高。
　　不过，这里的罪人虽然厉害，但他们的主要能力都受到枷锁的限制，而且脑袋插着典狱长的螺纹钢，如果易老大拿出对付亚特时的全胜姿态，说不定还真能将他们全杀了。』
　　就在纳什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时，
　　一位体躯瘦长超过三米，六只手均被链枷束缚的罪人主动向着易辰点头后，逐步走至他的身后，明确站位。
　　有了第一个便开始出现第二个，
　　数到2的时候，整整十一人站在易辰身后，而庞德医生周围仅有六人。
　　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除了易辰自身所展现的强大外，还有两个关键因素。
　　第一，他们并非完全听从并信任庞德医生，毕竟庞德医生依旧是这里的罪人，不能保证利用易辰肉体做成牙齿就真的能逃离这一层。更何况，就算逃出「虚无」上面还有整整四位大狱僧，以及一批手段强硬的行刑官。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易辰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强行闯进「虚无」的罪人，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镣铐，也没有插着螺纹钢。
　　在他们看来，想要前往更深处的易辰，更有可能挑起僧院的事端，更有可能给他们创造逃脱的机遇。
　　待到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时，仅剩下庞德医生站在对面。
　　后者也是一脸呆滞，随后又露出无奈地笑容：
　　“原来如此~易先生一开始就抓住了我们这帮被困在这里的罪人心理……看来被长时间关押在这种地方且插着螺纹钢，脑袋或多或少会变得腐朽而愚钝。
　　是我的问题，我才是脑子有问题的家伙。
　　愿赌服输……”
　　庞德双膝跪地，戴着枷项的脑袋向前伸出，做出一副受刑姿态。
　　唰！
　　谁知，根本没有多说什么，一道漆黑刀光便在他的脖颈处划过。
　　这一次庞德颈部的牙齿难以抵挡，脑袋与连同手腕均被斩断，枷项也因此被破坏，干净利落。
　　滚落在地的头颅却始终保持着眼瞳瞪大，瞳孔没有半点缩放的痕迹。
　　“啊，杀意都变成那样了！为什么不杀我？”庞德医生的脑袋一脸疑惑。
　　背身而立的易辰轻声回应，
　　“我这一次来这下面可不是为了替代僧院对你们进行处刑，虽然你们身上散发的恶意早已让我按捺不住。
　　但是任何一个有效力量的缺失都会减小封印破开的可能性。
　　刚才的斩首我虽没有动用杀意，却将「死亡印记」刻在了你的脖颈间，永久保留。
　　待到事成以后，等到今后再一次见面时，我便会真正将你杀死……”
　　说罢，
　　易辰的脚踝瞬间扭动，他的虚影出现在另外十七人面前，纷纷斩断他们身上用于束缚的枷锁，毫不在意这帮家伙可能会因此反噬。
　　哐啷~
　　各种金属、木板的碎块掉落在地时，
　　罪人们面面相觑，他们的目光也随即汇聚于前方，抬头看向已经站在众人前方，汇聚在背对着他们的易辰身上。
　　“跟我来。”
　　易辰毫无戒备地走在前面，罪人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相继跟上。
　　庞德医生也连忙拾起他自己的头颅，脖颈断裂处整齐分布着牙齿与牙槽，上下对接完美嵌合。
　　这一刻他的心态似乎发生了变化。
　　“易先生要带我们去哪？虚无层区已被重新规划，前往最深层「无尽」的阶梯已被抹除，这里每个区域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我们在哪里开始‘动工’都没有多大区别。”
　　易辰却没有回应，独自带路。
　　众人既然选择了协助，自然而然也都跟了上去，最终停在了一个同样没什么特殊之处的地方。
　　易辰踩了踩脚下的地砖，“这里应该是曾经存在着【阶梯】的地方吧……即便被典狱长移除通往最深处的阶梯，也依旧保留着细微的痕迹，从这里尝试的话应该会稍微容易一些。”
　　这番话让现场不少罪人瞪大眼睛，
　　他们这些‘老住户’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
　　虽然「虚无」被典狱长抹去阶梯并铺上地砖，但他们也知道曾经的阶梯大致在哪，与当前易辰所在的位置完全一致，但想要精确到哪一块砖就说不准了。
　　庞德也是终于看出来了，眼前这位自称‘易’的残缺之人掌握着一种相当高超，甚至不属于疫病范畴的感知能力。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接下来的事情。
　　“易先生想要如何撕开典狱长的封印呢？又要我们几个如何帮忙呢？”
　　“我并不清楚你们各自的能力，但我能看得出谁在认真帮忙，谁又在看戏……我将主要负责动摇甚至撕开封印，
　　至于你们，相信有能力根据具体情况做出最佳的选择。”
　　听闻易辰的回应，庞德医生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请易先生给我们展示一下破开封印的手段吧……如果能撕开通往更深处的封印，也足以说明你能撕开整个下层阶梯的‘壳’。
　　我们这些老家伙是完全做不到的。
　　不要误会，我说这句话绝对没有不相信的意思，只是希望易先生能让大家开开眼界，别让大家失望了。”
　　当庞德医生说完这句话时，他突然嗅到了一股比之前更为浓烈的死亡气味，甚至还隐约听到了海潮声。
　　再次看向易辰时，对方的面部居然多出一层惨白的面妆，浓郁的死气甚至将空气都给染黑。
　　紧跟着，易辰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以匕首抵住脖颈，唰！活生生将自己的脑袋切割了下来，
　　同时还以右手提上自己的脑袋，伸直在前，似乎想要将脑袋里的什么东西给倒出来。
　　嘀嗒~
　　随着一滴纯粹黑液的滴落，嘶！落在地面而立即激起一阵黑烟，灰色地砖被腐蚀出不足一公分的小孔。
　　紧跟着，
　　黑液源源不断地从脖颈切口处流出，冲刷着地面，地砖被逐渐侵蚀，从最开始的小孔变成拳头大的坑洞，再变成足以承载一个人大坑，黑色水塘。
　　这一幕将罪人们都看呆了，他们作为长期住户比谁都清楚这种灰色地砖有多难破坏。
　　也在这个时候，
　　因象征着黑色海洋的液体不断侵蚀地面，逐渐靠近着僧院监狱的最底层。
　　名为「无尽」的监牢内，某颗沉睡于深处的头颅因嗅到截然不同的死亡气息正在缓缓睁开双眼，


###第七百八十七章 典狱长
　　旧世界的深处。
　　甚至比开源病者完成途径，穿过【门】所抵达的「中转站」还要深，在几乎靠近病灶中心的一处狭间胞状地带。
　　构筑这里的生物壁已经有着不知道多少年头，壁面上会不断渗出一种原生、未经过滤的「银液」，又称「古基因原液」。
　　这种未经中转站过滤精华的银液是极其不稳定的，甚至有着剧毒性，里面的古老基因片段有60%对病者有着侵略性与破坏性，存在着许多残缺、突变基因，一旦结合到正常的基因序列就能导致个体一系列的‘崩溃’。
　　如若让一位准备进行银浊的病者触碰上这样的银液，他们大多都将发生根源性突变，极少概率会正常突破，大概率都会直接死去或者沦为一种畸形变体，失败产物，甚至化作一堆古老蛋白雕塑成为旧世界的一部分。
　　然而，
　　在这一处堆满着未处理银液的狭间区域，却浸泡着一位体格明显大于常人的光头男人，深邃如黑宝石般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一切。
　　这些残缺古老的基因才能勉强对他的肉体进行内在破坏，让他体验这份难得且稀有的内在疼痛感。
　　他的头部插着许多残破不堪的锯片，深陷头骨，
　　双臂展开，犹如泡温泉似的搭靠于边岸，
　　在他背后以一种类似屠夫弯钩的巨大铁链，深深钩入不同位置，共计「十一根」且每一根都散发着沉重、杀戮以及审判的气息，于身后完全铺开。
　　此人的掌心还贯穿着两枚巨大且带有螺纹的圣钉，释放着一种与常规铁链截然不同的气息。
　　前不久掌心间的圣钉就已经开始略微震荡，意味着由他管控的「虚无」区域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动。
　　不过，
　　作为典狱长的他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异动还没有必要让他亲自动身，那些最为他所信任的大狱僧应该能够解决。
　　现在是他最重要，也是最有必要的每月泡澡时间，这种习惯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可不想因为一小点动静就打断了自己的闲情雅致，否则接下来很长时间的工作效率都会降低。
　　然而，微弱的震动却一直在持续着，始终未能得到解决。
　　就在典狱长有些心烦，打算在泡澡结束后回去好好责备一番那帮下属……谁知，嗡！
　　原本微弱的震动突然加剧，甚至疼得典狱长都猛得一颤，银色水波在他身体周围荡开。
　　他猛然站起，露出流溢着金属光泽的八块腹肌，低头看向那插有圣钉的双手，满脸不可思议。
　　“居然有人想要前往最深层！而且采用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死亡侵蚀……原墓又出了一个怪物吗？
　　似乎想要将以前的怪物救出去，最初死者真是越来越乱来了！”
　　已经没有继续泡澡的心思，
　　他立即套上那副尊贵的黑色皮衣，以背部摇曳的屠夫铁链撕开一条返回旧世界地面的通道。
　　短短五分钟不到，整个僧院的铁链都开始震颤起来，
　　正在中层阶梯「悲恸」区域进行着联合会议的四位大狱僧纷纷瞪大眼睛，以不同的姿态低头或是跪地。
　　公主更是将脑袋完全埋下去，她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而且责任主要在她。
　　“典狱长！”
　　“你们四个……什么都没干，就让一位死者闯进了下层阶梯？”
　　公主低头说着，“我们正打算找您申请前往「迷惘」的通行证。”
　　“申请？你们连舍身下去的觉悟都没有，看来是过于长久的平稳生活让你们变得懒惰甚至胆小……”
　　“我们现在立刻就下去。”
　　“来不及了……通往无尽的阶梯封印已被打开，有人下去了。”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无论大狱僧或是旁听的行刑官全都愣住，唯有阿西莫夫于眼眸间闪过一瞬间的欣慰。
　　“你们中谁主要负责调查本次的入侵者。”
　　“我！”公主连忙回应。
　　“你们四个跟我来，安洁莉卡你在途中详细给我说一说入侵者的情况……其余的行刑官、狱卒僧侣全部撤离罪孽阶梯，开启最高级别的监狱封禁。”
　　“是。”
　　被簇拥于荆棘森林间的僧院开始‘活动’了起来。
　　表面那迷宫似的结构于顶部牵起一根根铁链，整个僧院完全封闭。
　　……
　　五分钟前。
　　被称为「罪业十八」的罪人们一个个大口喘息，表达于体外的病症能力全部收敛回去，
　　他们也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被撕裂出来有着大概五米口径的深邃黑洞，意味着典狱长设下的封印在相隔八百年后被再次打开。
　　庞德医生正在装回他的假牙，刚才最卖力的当属他了，趴在地上疯狂撕咬着地板砖，差点将辛苦提炼的假牙给全部咬碎。
　　当前在他那张阴柔的面容上也是露出少有的真切笑容，
　　“真的……撕开了！”
　　不过笑容并没有维系多久，因为撕开的通道并非通往外界，而是前往更深处，而且是一个在任何罪人看来都必死无疑的区域。
　　很快，
　　漆黑的通道深处，一种另类的死气向上浮出，甚至将易辰滴落的黑液都给冲散。
　　白雾氤氲
　　当见到这一阵阵升起的白雾时，所有罪人感觉到了一种直达灵魂的死亡感，连忙退离到附近的立柱后面。
　　唯有易辰依旧站在坑洞边缘，甚至还提着自己脑袋看向深处，细细感受着这份纯白死亡。
　　“白色的死亡……第一次见，嗯？什么时候？”
　　易辰愣神的瞬间，暴露在白雾间的右臂以及提在手中的头颅已经化作白骨状，不过，他并没有收回手臂以骷髅头颅继续观察着深处。
　　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向他招手。
　　与此同时，阵阵威压从上端传来，在场最后纷纷感觉到后脑螺纹钢的共鸣抖动。
　　还有些牙疼庞德医生也是连忙整顿状态，做出一副逃跑的姿态，
　　“哦！典狱长居然都在第一时间赶回来了，易先生，我们就先撤了！
　　希望您真的能够活下来，然后给监狱撕开更大的缺口，让我们得以重见天日……千万别悄悄地死在里面，我的脖颈上还留有你的死亡印记，记得杀掉我以后再死哦。”
　　庞德说完这番话时，其余罪人早就溜了，他也不敢怠慢，迅速闪人。
　　易辰先是仰头看去，通过‘深呼吸’隐约捕捉到多根截然不同的铁链即将渗透到在这里，一旦钩中他们将无法反抗。
　　转而看向身下不断升起白雾的深洞，没有过多的犹豫，最终答案就在下面。
　　一个纵身下跳落入其中，
　　面对萦绕全身的白雾，易辰没有用自身的死亡去阻挡，而是主动迎合让白雾渗透自己的肉体。
　　下坠的深度超乎想象，
　　足足坠落了半分钟才终于落地，
　　啪~啪~啪！
　　与此同时，因白雾的作用一块块腐肉从易辰身上剥离而下，他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具白骨森森的溃烂腐尸，感觉用不了多久即将完全化作骷髅。
　　就连缠绕在身上的纳什都严重干瘪，血肉缺失，如同一只骨虫。
　　好在「死人妆」的作用保证着不死的状态，允许易辰在这里面进行探索。
　　眼前的是一条很朴素的石头监牢，
　　之所以是一条，是因为只有一条通路在这里，或是向前或是向后，没有其它选项，似乎无尽向着两侧延伸下去。
　　暂时也没有发现所谓的死疫骑士团原团长。


###第七百八十八章 最深处
　　“这种白色的死亡之雾暂时只对血肉生效，不会侵蚀骨骼，反而还亲和着我的骨头……是仅限于我的骨头，还是对所有生物的骨骼都有亲和性？”
　　易辰注视着自己近乎完全脱肉的手臂间，所有骨骼均正常，甚至一些有着骨裂损伤的部位还得到修补，全身骨头都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下得到保养。
　　另外，
　　易辰虽然没有去抵抗白雾的侵袭，但他身上有着两处特殊的组织还是利用‘黑海之水’保护了起来，
　　一个便是关系着死亡起源的大脑，
　　一个便是重要的紫肺，整团肺的表面被镀上一层黑膜，
　　一分钟过去，几乎化作骷髅状的易辰捏握着手掌，没有感觉任何的不适，“可能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使得我能正常维系着白骨态，甚至感觉与正常状态没有区别……真是奇怪的死亡能力。”
　　纳什此刻也是彻底化作一条骨虫，
　　储存在它体内的匕首能清晰看见挂在骨架之间，
　　纳什也是第一次变成这样，有些紧张，又有些激动，“哇！这样居然都能正常存活，而且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感觉一身轻便了不少。”
　　“可能是我们所具备的死亡与这里存留的死亡产生的共鸣反应……毕竟纳什你也得到了黑色海洋的恩赐，我目前拿出的死人妆姿态能够与你共享。”
　　“共鸣！那说明我们有可能与‘那家伙’好好谈话吧？”
　　“不一定……对方如果真的精神有问题，完全有可能‘喜怒无常’，这样的人我以前见得多了。前一秒可能还在帮你端茶倒水，下一秒就已经在啃食你的血肉。
　　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到来的死亡。
　　而且我们还有一个难题需要破解。”
　　“好！”
　　易辰口中的‘难题’便是罪孽阶梯的最底层「无尽」，他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呼出紫气，尽可能去感知这条通道的情况并找到正确的方向。
　　仅有前后两个方向的通道根本捕捉不到尽头，
　　这是自易辰来到「罪孽阶梯」以来呼吸法第一次无法捕捉、洞悉这里的环境条件。
　　简单观察下来，长条结构的通道内，每相隔几米就间隔着一个金属牢门，
　　这些门并未上锁，甚至有些还破烂不堪，里面全都是不到十平米的狭小隔间，配着腐烂发臭的马桶与床铺。
　　易辰仅仅走了十步便不再继续走下去，已经嗅到了一种违和感，一直走下去可能会迷失其中而永远都走不出去。
　　盘腿而坐，
　　抹掉心头的杂念而认真思考，分析以及推测，
　　没有威廉的癫脑辅助，但易辰却能将关于监狱的每个细节都记在脑中，甚至还回想起最早与‘公主’安洁莉卡的对话。
　　根据公主的阐述，因战争而疯癫的原团长被囚禁在「无尽」，可这样的囚禁依旧没能稳定对方的精神状态甚至导致一位大狱僧因某种未知原因被杀。
　　犯下重罪的原团长被处死，并对整个无尽区域进行封锁，
　　后面抓来的罪人无论有着多么深的罪孽，都只能被安排在「虚无」区域，或者就地处决。
　　“这些话的矛盾性很强，如果原团长被处死，就没必要再封锁「无尽」区域了。
　　再说了，连域外联军都无法彻底杀死的存在，真的这么容易就能处决吗？
　　抑或是，典狱长在其余大狱僧的协助下，真的对这位原团长进行过【处死】，甚至是采用了整个僧院能够拿出的最佳手段，真的有可能杀死这位有史以来最特殊的死疫骑士。
　　或许他们真的做到了，真的「杀死」了，
　　让这位下沉到了更深邃的死亡程度，以一种超越曾经的死亡姿态徘徊于「无尽」，甚至引得整个无尽区域都发生改变，超越典狱长原本创造的理念，变得无法再被僧院控制。
　　整个无尽区域彻底失控。
　　因此，僧院才会将如此重要的最底层「无尽」给封印起来，而非单独对那位原团长进行封印，
　　「无尽」已然不适宜任何囚犯的入住，已经完全沦为除原墓外的另一个死者之地。
　　想要在全新的无尽区域深入与前进，就不能采用活人的思维模式，常规的行走只不过是原地踏步。
　　想要抵达死者之地的更深层，就必须采用‘死者的方式’。”
　　得出推论结果的易辰，转头看向一脸认真表情四处张望的纳什。
　　“相信我吗？纳什。”
　　“当然相信，你可是……”
　　话音未落，
　　纳什只感觉他已经被架上了斩首台，唰！手起刀落，易辰对其进行真实斩首，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彻底杀死。
　　维系着下半身的拟态以及缠绕在易辰身上的虫体迅速崩塌，
　　易辰这边也没有任何犹豫，手臂回折于身后，做出一副‘自我斩首’的姿态！全力斩杀，毫无杂念。
　　啪！
　　头颅掉落，瞳孔放大
　　一人一虫两具骸骨尸体倒在地上，毫无生机可言。
　　不一会儿，那些弥漫于通道间的白雾便向着尸体聚拢过来，待到白雾散去之时，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
　　虚妄之间，
　　易辰隐约感觉有着十多只白骨构成的婴孩，拖拽着他不断下沉，直至抵达最深处。
　　嗡！
　　再次睁眼，
　　易辰与纳什同时掉落在一处阶梯之上，而这道阶梯则是贴着墙体而建。
　　当前所处的空间为正六边形的天井，犹如一道无底深渊，阶梯则是环绕着六个面而不断向下，直达最深处。
　　很奇怪的是，这里明明是更深处，白雾反而很稀薄，甚至不会对肉体产生太多强烈的腐蚀效果，以至于两人的肉体也再次长了回来。
　　“推测没错，「无尽」已被死者完全控制，上面的白雾之所以浓烈只是为了抵御外来者的靠近，唯有像我们这样的死者才能踏足。
　　该醒了纳什！”
　　随着易辰的呼唤，纳什连忙一个激灵并与之结合，快步走上这条通往最底层的阶梯。
　　不知为何，走在这样不断下行的阶梯上居然有一种前往深渊的感觉。
　　易辰不再用呼吸法去探测最深处的情况，只是目光坚毅地行走，心无杂念。
　　不知走了多久，
　　身体对‘下阶梯’这一行为已成习惯，甚至都快要忘记常规的平地步行，
　　踏！踏出的脚步不再落于阶梯上，眼前对应着‘最深处’。
　　当易辰看清这里的情况时也不由一惊。
　　正六边形的深渊结构所对应的六面墙上，分别以一种具备螺纹结构的圣钉，固定着四肢、躯干以及头颅。
　　圣钉分别贯穿手掌、膝盖、心脏以及眉心，
　　在长时间的禁锢中，这些全都变成了白骨，
　　不过，
　　当易辰看向那颗头骨时，能明显感觉到深邃的眼眶内部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正在看着他。


###第七百八十九章 死亡共鸣
　　易辰观察着无尽监牢最深处的情况，在大脑间大致还原出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情况。
　　“典狱长利用某种手段完成了处决，将尸体分为六份，再通过这种特殊的圣钉进行封印。
　　这种螺旋纹路的钉子比针对「虚无」区域病者的螺纹钢纯度更高，甚至可能由典狱长体内直接取出。
　　分开封印在监狱最底层，再配合整个监狱协同压制，理论来说不可能被挣脱。
　　只可惜典狱长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整个无尽监牢终究死亡入侵，甚至变成了死者的地盘。”
　　易辰注视着被眉心被贯穿，钉在墙面上的头骨，试图得到某种回应，试图与这位原团长进行沟通。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只能在眼眶间看到一些白茫茫的东西，
　　似乎这位原团长的意识被眉心的圣钉完全封禁，想要沟通就必须扯下这枚圣钉。
　　易辰先是走到头骨面前鞠了一躬，并没有直接上去硬拔。随后他便坐在中心区域开始着细腻的呼吸，借由气流来收集分析这里的具体情况。
　　最终得出这位原团长被处决时肉体的切割「顺序」，
　　右手→左脚→左手→右脚，最后便是斩首。
　　易辰准备依照这个顺序来拔除圣钉，解除封印。
　　在他起身前，纳什本想说些什么也是咽了回去，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既然易辰放弃原墓而来到这里，就是将一切赌注都押在这位特殊的死者身上，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即便真的退出去，僧院不追究，已经两鬓斑白的易辰也活不了多久。
　　易辰来到右臂封印处，注视着上面这根流溢着金属光泽的圣钉，正在考虑要如何拔出时，
　　嘀嗒嘀嗒~一缕缕鲜血沿着易辰的眼眶流出，仿佛有钉子钻入了其中。
　　而且这种疼痛并非幻觉，
　　易辰甚至听到有钉子在眼眶内碰撞，他猛然将眼球挖出……呯呤哐啷~大量的铁钉从眼眶间滑落而出，足足上百根散落在地。
　　“仅认真看上一眼就有这样的效果，真是可怕的手段。”
　　黑液分泌，易辰的双手凝出一对漆黑手套，
　　呼~深呼吸后，直接上手捏握于圣钉的表面，
　　触碰的瞬间，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力，锥心刺骨的剧痛直达灵魂深处。
　　咬紧牙关低头一看，整条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插上铁钉，且每一根铁钉均带有特殊的螺纹结构，随着时间递增这些铁钉会慢慢向内钻动。
　　这种疼痛与曾经易辰所体验的痛苦均不相同，
　　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与威廉还未分开时在泽德老师的健身房里的训练，全都不一样。
　　这份疼痛直达灵魂，无法消去，无法抵御，只能依靠意志力来硬抗。
　　然而，易辰依旧眼神不变，死死盯着圣钉！拿出全身的力气试图拔出，但……哪怕纳什也在提供着力量，这枚封印着右臂的圣钉依旧纹丝不动。
　　纯粹的力量在这里似乎没用，
　　或者说易辰与纳什本就不是力量专精，即便叠加起来也只是银圈的中上水准。
　　如果让兔子先生来拔，或许能够直接拔出来。
　　“易老大！你先松手！这东西似乎得想别的办法来拔除，再握下去，你的整条右臂会被废掉的。”
　　可易辰这边却没有回应，
　　布满整条右臂的铁钉贯穿带给易辰从未有过的剧痛，但也同样给他带去一种‘绝境感’，这是一种易辰非常喜欢的感觉。
　　绝境的到来能从本能层面激发个体的全部潜能，能让易辰想到更多的东西，能够让淹没着漆黑大脑的黑海更加汹涌。
　　七孔渗出黑色血液，
　　易辰瞪大着布满血丝的眼珠，
　　他的「关注点」在此刻发生转移，从圣钉本身转移到了被圣钉所固定的白骨手臂之上，
　　注视着这根原团长的骷髅右臂，同时也回想起刚来到无尽区域被白雾入侵，自身化作骷髅的场景。
　　去仔细品味，感受这份纯白的死亡，
　　去仔细观察被封印在墙上的骷髅手臂，
　　不知不觉间，
　　一缕白色死气居然从骷髅手臂的表面升起，而易辰这边也由嘴里呼出等量的黑色死气，两者在空中交融，随即共同作用于圣钉表面。
　　咔！
　　灰色且不均匀的裂痕在圣钉表面出现，
　　与此同时，
　　追至上面一层「虚无」的典狱长猛然感觉来自掌心圣钉的震颤与疼痛，一脸震惊。
　　“这家伙这么快就找到破坏我圣钉封印的方法了……”
　　公主看着虚无区域地面被死亡腐蚀开来，不断冒着白雾的空间，颇为忌惮地问着，“典狱长，我们要追下去吗？”
　　“待在这里，等待最终的结果就好。”
　　……
　　呯！圣钉破碎。
　　被封印在无尽监牢底部的右手恢复自由，但这根骷髅手臂却没有掉落在地，而是化作一团隐秘的白雾，吸入墙体。
　　易辰不做停留，转向下一个左脚封印处，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他提前便与左腿骨产生死亡共鸣，黑白线条相互缠绕并共同作用于圣钉，只要再稍微用力就能将满是裂痕的圣钉破坏，再次成功。
　　借着死亡的共鸣，
　　易辰顺利将四肢及躯干的封印全数解除，这些肢体也都化作白雾融入墙体，最后便只剩下死疫骑士图原团长的「头骨」，
　　这一次，
　　易辰以双手同时握上圣钉，同样与头骨产生共鸣。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从颅骨七孔间溢出的白雾浓度要远远高于之前。
　　易辰甚至感觉从颅骨嘴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臂与他相握，似乎在表达着感谢。
　　不出意料，圣钉破碎。
　　最后的封印被解除而易辰的双手也被密密麻麻的铁钉完全贯穿，灵魂也是千疮百孔几乎丧失掉应有的机能而垂吊在面前。
　　眼前，
　　被解除封印的头骨却并未化作白雾而消失，
　　反而在头骨背后的墙体涌出阵阵白雾，之前那些消失的肢体开始以头颅为中心进行组合、重构。
　　甚至在骷髅头骨的顶端长出白色长发，眼孔间的白雾也开始凝聚眼球。
　　随着全身肢体的重构，苍白皮肉的填补，
　　一位瘦骨嶙峋，犹如干尸的男人站在了易辰面前，犹如白内障的眼球似乎看出了易辰目前的身体状况。
　　无法感知，
　　无论是易辰或是纳什均无法用常规手段感知眼前之人的身体状态，感知他的实力强弱，一切观察都将被纯白阻挡。
　　“谢谢……”
　　白色之人的嘴里明明在道出感谢，他的右臂却高高举起，一柄朴实无华的骨剑不知何时于掌心长出，
　　根本来不及反应，剑身已经切下易辰的头颅并利用剑尖挑在空中，对视其双眼，
　　在确定了某样特质以后，骨剑将易辰的头颅再次挑起，并在空中予以大力挥砍，完全意义上劈开大脑，一分为二。
　　大量的黑色液体溅落在地，以及两团被劈开的黑色大脑落在地上，
　　抽搐蠕动并最终死去。
　　支撑着下半身的纳什早已懵了，他已经感觉不到易老大的任何气息，被他承载起来的无头身体已经僵硬。
　　“不！”
　　纳什瞬间想起之前易辰说的话，说这种疯子完全可能喜怒无常，当前似乎就是这种情况。
　　老大被杀，
　　纳什本来就没有太多活着的意义，在屠光同族时他便打算自杀死去，只是偶然遇到马戏团，老板的青睐让他感觉自己似乎还能做点什么。
　　但高高在上的老板却很难触及，纳什也一直如同工具人似的帮马戏团办事，没有太多自主想法，只是简单地为别人而活。
　　直到他仰慕上了带来惊人表演的威廉，加入剧院，似乎才找到人生的价值。而眼前的第二个老大则是第一个将纳什视作‘朋友’的人，
　　毫无防备，毫无保留。
　　这一刻，
　　感受着易辰所逝去的气息，
　　纳什的信念瞬间崩塌，整个人陷入一种极致的癫狂，巨型寄生虫的肉体覆盖住易辰原本的无头身躯，构建出一颗空洞深邃的面庞。
　　展现出超越「马戏团第一刽子手」的水准，斩向眼前的白色之人。
　　叮！
　　以全族人所炼制的「百首猎杀者」居然被这一击砍出裂痕，白色之人更是被逼退数步，靠在边墙而满脸诧异。
　　不过，
　　待到纳什还想要进行下一个杀戮动作时，
　　咔~握住匕首的手臂直接由中间发生断裂，甚至还散落了一地的白色骨粉。纳什想要更换另一只手臂时，情况也是一样。
　　白色的死亡已经在他身上产生作用，
　　即便如此，纳什依旧没有任何怯意，以牙齿咬住匕首，继续进行着斩击。
　　咔！
　　嘴里所有的牙齿全数脱落，触碰到对方脖颈的匕首也一同碎裂，化作齑粉。
　　最终只能以没有牙齿的嘴巴咬在对方脖颈上，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时，白色之人突然在纳什耳畔轻声说着：
　　“不要打搅你朋友的‘深入’，安静一点。”
　　这番话瞬间让癫狂的纳什变得老实起来，不再发动任何的攻击，疯癫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清澈。
　　一脸乖巧地倒退两步，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第七百九十章 不同的死亡
　　漆黑如墨的大海之上，
　　两鬓斑白的易辰再次来到这里，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几乎崩毁，双臂被贯穿着铁钉，脖颈处也有着一道明显切痕。
　　而且这一次的易辰没有船只承载，只是身体飘在大海上。
　　没有船的话，在这里可是相当致命的，漂浮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本就残破不已的上半身开始便开始在黑海间破碎、分解，
　　两条本就受伤的手臂彻底崩坏，
　　那些插在手臂表面的铁钉全数散去，落入深海之中，接下来那残破不堪的躯干也在黑海的冲刷下一点点消磨殆尽。
　　很快便只剩下最后的头颅，
　　一旦头颅被分解，易辰将在这里彻底死去，
　　然而，唯一剩余的头颅却显得与众不同，
　　仔细观察将发现脖颈的断裂处镀着一层‘白骨’，正是原团长对易辰进行斩首后留下的‘感谢礼’。
　　白色的骨骼膜层阻断着黑色海水的入侵，保全头颅，使得易辰的头能够在这样的黑色海洋间自由飘动，无需借助船只。
　　不知过去多久，
　　易辰的意识慢慢恢复。意识到他目前所处的状态并立即感受到来自脖颈处白骨镀层的‘牵引’。
　　这种源自于死疫骑士团原团长的‘白色死亡’能够在这片黑色海洋间指出一个特殊方向，似乎在那里有着易辰想要寻找的答案。
　　呼吸……
　　只剩下一颗头颅的易辰只能进行基础呼吸，通过呼出的‘气’推动头颅在海洋间前行，
　　一天，
　　三天，
　　十天，
　　一个月，
　　三个月，
　　易辰保持着绝对的专注，确保头颅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行，双眼也是完全闭合，减少非必要的能量消耗。
　　数个月过去，
　　随着耳边传来浪潮扑打的声音，
　　易辰的头颅也跟着潮水一同上岸，
　　睁开眼睛时，视野所及之处，海军皆是成堆的骸骨，再仰头看去，眼前竟然是一座以骸骨堆砌而成的白色岛屿。
　　广袤而未知，
　　“白色的死亡居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赐予我死亡的黑海之中，是因为两者共鸣产生的融合结果？还是两种死亡在我体内交融而产生的结果？”
　　易辰没有再思考下去，
　　现在的他很清楚自身正处于死亡边沿，是感悟死亡，深入死亡的绝佳机会，任何的时间耽搁都有可能错过最佳时机。
　　借助脖颈处的白骨结构接壤海滩上的一具合适骸骨。
　　咔咔咔~
　　活动着这具临时的骷髅躯体，朝着白骨之岛的中心走去。
　　这里的花草即为死人手指，树木则是大量拼凑在一起的手足，一切皆为骸骨所构，等易辰来到岛屿的最中心时，眼前对应着一道有着数千米口径的白骨深渊。
　　似乎在最深处就有易辰想要得到的答案，
　　“深渊……被关押在僧院最底层，永不见天日，漆黑常伴的无尽监牢，这位旧世界最特殊的死者发生了深渊转变吗？还是他的另类死亡本来就对应着一个深渊。
　　与第十深渊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里只有纯粹的死亡与白色的骸骨。”
　　没有太多犹豫，沿着满是白骨的壁面向下爬行，
　　每下行一段距离都对应着死亡的深入，易辰临时接壤的骸骨躯体在爬行过程中也是很快承受不住，发生骨裂。
　　不过，
　　每当身体要坏掉时，他的面部都会流出黑液对白骨进行黏合，实在粉碎就从深渊壁面抽出一根白骨用作替代，始终保持着完整性。
　　……
　　外部世界的时间以同等速率流动着，
　　由洛里安与威廉合作创建的「假月.阴首」已被旧世界全面接纳，但始终没有开展大型表演，相比于最初的赏月热度，现如今已全面下滑。
　　剧院的恐惧收益也从最初能比肩杂技团，又回归垫底的位置。
　　不过，
　　威廉却一点也不着急，甚至因为赏月人数的大幅减少，他个开始长时间外出，将剧院交给‘十三’来管理。
　　实在不行就直接换一种表演方式，将观众们引入洛里安的【幻梦境】，既能给洛里安提供混乱样本，又能满足表演需求。
　　公演过后的【三个月】。
　　这日，
　　烛偶十三作为主管正在指挥着招募进来的新人演员对剧院进行整理，谁知，离开剧院整整六天的威廉于正门归来。
　　十三也是脾气上来了一下没能忍住，头顶的蜡烛最大程度缠绕，迈着不太淑女地步伐走到威廉面前，不太高兴地说着：
　　“老师您是剧院的总导演，您一声不吭就离开六天，中途可是来了不少观影者，我们真的没办法确保表演的质量。
　　一旦质量下滑且被观众传出去，会严重影响我们剧院的名声，甚至还会连累马戏团。”
　　威廉却是保持着一种不太自然的笑容，或者说他这几天似乎一直都在发笑，从而导致面部肌肉自动维系着笑容状态，甚至感觉嘴唇都略微增厚了一些。
　　轻柔的手掌顺势滑上了十三的肩膀。
　　“我相信十三你的本事，另外不是还有洛里安帮我兜底吗？最近，我正在考虑大型表演的事情，既然易先生与纳什短时间没法回来，我得找到一个替代方案才行。
　　没有易先生，我的个人战力可是会大减，尤其是在死亡方面。
　　因此我在原墓闭关了挺长时间，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威廉还刻意从绅士服装的衣兜内取出一根原墓产出的死者牌香烟，呼出那载满着死疫的黑气。
　　“哦……”
　　既然威廉已经这样解释，十三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抬头看去威廉那戴着纯银单片眼镜时，一瞬间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威廉一根手指抵住脸颊，继续说着，“再说了~如果表演的效果不好，有可能败坏剧院名声的话，那就别让观众们回去了~让他们无法对外说话，也就不存在名声败坏的问题。”
　　十三并没有觉得这番话有什么不妥，“老师，要准备大型表演了吗？”
　　“对啊~由于齿轮加速转动，世界感染就快要结束了……我们得赶在这之前找血民们算账，否则两边世界一旦连通，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将血疫泼洒到对面去。
　　到时候，这帮臭虫便会依靠他们从远古时代传承下来的源疫区‘财力’，以指数级快速繁衍，想要将他们根除就太难了。
　　哪怕易先生赶不回来，我们也将开始正式表演。”
　　“啊？老师你的眼睛还没修复……而且，我们的综合战力真的足够与血民对抗吗？更何况他们背后还有着合作的幽邃皮厂。”
　　“放心，这段时间我并非完全在原墓闭关，也抽了不少时间去疏通关系。
　　至于我的眼睛，虽无法与小葡萄完美结合……临时结合直到表演结束还是可以坚持的。”
　　“大概什么时候？”
　　“十天以后，因此从现在开始假月将不再接纳观众。不过，有关于大型表演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外宣传。”
　　“知道了。”
　　“我去洛里安那边一趟，你忙吧。”
　　威廉走在假月通道，一路上哼唱着欢快小曲，甚至还用皮鞋踏着欢快的舞步，嘴角的笑容始终存在。
　　他并没有去找正在进行着混沌改造的洛里安，而是来到另一个新开发的实验室。里面一男一女正在进行着电流交合。
　　“里根，死疫的研究怎样了？已经有三个月的时间了。”
　　里根连忙抹掉残留在嘴角的金属液，连接在背后的菲伊也是拉起衣装，一脸害羞地向门口的威廉打招呼。
　　“还不错，虽然还不是特别稳定，但对于本身能够接纳死疫的个体基本可以做到无害。”
　　“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易先生不在，我必须维系曾经的死亡能力，否则实力会大打折扣，很难从那帮血民的手里占到便宜。”
　　威廉找到一个机械座椅端正坐下。
　　里根从保险柜内拿出一根含有高浓度死疫雾态杆菌（改造）的金属注射器直接插进他的背脊，随着液体的注入，
　　一张截然不同的‘死人妆’开始在威廉面部浮现，确切地说应该是全新的面具，一种融合在完形者体系内的死疫病症开始表达。


###第七百九十一章 威廉的动向
　　“呼……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威廉撕掉象征着特殊死疫的面具，一脸满意地躺靠在实验椅上，再次掏出一根原墓牌香烟抽了起来。
　　“易先生的存在让我对死亡有着很强烈的亲和性，接纳死疫更是手到擒来。再配合以前有过「死人妆」切换的经历，面具也是自然而成。
　　不过，这样面具还不够完善，去见一见第十深渊吧~以前那张「深渊面具」受易先生的影响太大了，现在的我足够制作一张适合我自己的面具了。”
　　威廉并不需要搭车赶往第十深渊所在的「极暗之地」，再慢慢前往渊民聚落并下潜深渊，
　　现在的他只需要借助【寄生深渊】这项能力，便能直达。
　　当着里根与菲伊小姐的面，威廉直接伸手抠开自己的腹部，将脑袋埋入其中，随后整个身体都跟着钻入其中。
　　嗡！
　　威廉犹如一只黑色寄生虫在深层空间里面钻行，直接便抵达深渊所在。
　　不做任何的攀岩，而是垂直下落，稳稳落在最深处。
　　第十深渊的本尊正在这里，
　　犹如黑色帷幕的长裙慢慢掀开，伸出一只由无数细小手臂构建的‘主手’，轻轻落在单膝跪地的威廉头顶，传达着一种只有威廉这位代言人才能听懂的声音。
　　≮最近送过来渊民质量很高，做得不错≯
　　“只要表演能持续下去，后续我会不断为您提供亲和黑暗的合适病者，他们都是我的学生，不但求知欲强也绝不会违背您的意愿。”
　　第十深渊很满意威廉现在的状态，同时也看出他的一颗眼睛存在问题，≮再给我送来一千个这种质量的渊民，我便帮你恢复眼睛。≯
　　这条路威廉以前从未想过，完全没想到第十深渊居然能够补全概念的本事，但他却是一口回绝，“感谢大人的好意，对于‘眼睛’一事我已经有办法解决。
　　这次过来只是希望能在深渊底层进行一次完善「凝面」，毕竟我背后的兄弟暂时不会回来，没办法用双手帮我遮眼了。”
　　威廉指了指自己的后背空缺处，第十深渊也能看得出威廉似乎缺少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曾经的深渊面具已经无法凝聚。
　　凝面这种小事祂也就直接答应，同时也注意到在威廉那戴着单片眼镜的眼球缺失区似乎真的塞入了什么东西。
　　因有着凝面的经验，
　　现阶段的威廉很快便在深渊最底层完成了全新面具的凝聚，一旦戴上便能最大程度激发深渊特性，甚至能调度全身多样性病症的共同作用，就连进行「深渊翻面」都会更加容易。
　　只不过，这面具的模样却有些怪异。
　　“深渊大人，接下来我可能会对寄宿在幽邃皮厂的血民出手，很长一段时间或许很难来您这里了，渊民也会断供一段时间。”
　　威廉道出自己的计划似乎想要看看「第十深渊」的态度。
　　“去做你的事情就好，做完以后多送一些渊民过来就好了。”
　　第十深渊并没有表态会援助威廉，后者也不敢多问，点头后便再次钻入腹部深渊回归假月。
　　再次于实验室内出现的威廉又看到了有些奇怪的一幕，好几根电线正从里根嘴里抽出，唾液直流。
　　里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威廉！我还以为你走了。”
　　“去了趟深渊而已，毕竟马上就要与【血民】全面开战。
　　保险起见，我也准备亲自发放一些邀请函。现在准备去一趟癌宫，里根你一起来吗？”
　　“邀请金小姐是吧？你一个人去就行，我还有很多实验项目正在进行。
　　另外洛里安那家伙正在对自身进行混沌改造，虽然只是试验性，但依旧有着很高风险……别看我现在似乎没什么事，但只要他那边出问题，我就会第一时间过去帮忙调试。”
　　“哦？洛里安已经开始试着将混乱作用于自身了，挺有干劲的嘛~行，那我就自己过去，看能不能让【金】临时入驻剧院。”
　　“威廉，大概什么时候去皮厂？”
　　“最多十天~”
　　“不等易先生回来，真的好吗？”里根在首场公演中见识过易辰的实力，认定对方是一个不可缺少的重要成员。
　　“没关系，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时间不多我就先走一步。”
　　威廉没有叫上任何人，独自一人乘坐黑蛔列车前往【癌宫】，打算凭借曾经已被癌宫认定的身份进入其中。
　　谁知，
　　威廉刚下车来到脓湖边岸，准备坐船前往对岸。
　　湖面上便荡开一阵阵不太正常的涟漪，下一秒便有着超过三十位尊瘤骑士，骑乘着不同造型的坐骑横跨脓湖而来，
　　为首的一人的坐骑竟然是一只‘乌龟’，只不过这只乌龟的壳均为高纯度的肿瘤结晶，里面更是塞着整整九颗凶蛮的头颅。
　　乌龟之上的尊瘤骑士留着长长胡须，体态偏小，两边耳垂均拖拽着晶莹剔透的瘤体。
　　此人的出现给威廉带来巨大压力，
　　“这应该就是‘王之下’，癌宫的高桌骑士（High Table）之一，这么大的阵仗是想要生擒我吗？难道说‘那件事’败露了？”
　　威廉虽没有后退，但腹部的深渊已然开始转动随时准备遁入其中。
　　老者一脸慈祥地说着，“恐惧马戏团首席演员，第十深渊的代言人，威廉.贝伦斯，我应该没认错吧？”
　　“是的。”
　　“老朽乃高桌议会的成员之一，尊主之盾-托比亚斯.尼尔森。
　　能在这里见到威廉先生，真是荣幸。首先，我得表示对你的敬意，你将域外威胁通过表演的形式通告天下，大大减少了旧世界的内部冲突，不得不说你作为一个外人的确为我们做了不少‘好事’。
　　不过嘛~你明面上在为旧世界做好事，私底下我们的情报人员却发现，这段时间前往剧院的赏月者大多有去无回。
　　另外，我们还有小道消息称最近在旧世界各城市角落兴起的‘笑脸同好会’似乎偶尔能够见到你身影。”
　　威廉以一种极具亲和力地笑容回应，“假月上的观众将获得多种选择权，他们当中有一大部分都选择留在了上面。
　　毕竟，这些前来赏月的观众大多就没有势力可以依靠，旧世界目前的状态也无法支持他们的病症深入，我的收留应该没问题吧？
　　优异者甚至还能得到域外的改造，如果您不放心，大可跟我去假月上看看他们的情况。
　　至于您口中的什么同好会，我是真不清楚~最近我要么待在假月负责表演，要么在原墓修炼死亡，毕竟我的眼睛没了~看能不能通过死亡深造将其复原。”
　　老者尼尔森只是开怀一笑，“哈哈！别紧张，我们大队人马过来，只是确定威廉先生你是否单独前来，是否对癌宫有什么企图……毕竟现在的你可是一方霸主。
　　既然已经确定你是一个人且暂时没有表露威胁，请跟老朽来吧！
　　尊主很早以前就想要见你一面了，另外你的朋友也在那里等您。
　　不过，在面见尊主之前，老朽会对你全身上下进行透彻的检查，并不是担心你会加害尊主，而是不希望你做出什么令人不安的举动而影响尊主的心情。”
　　“尊主要见我？”
　　“对！她对您所携带所谓‘恶’的东西很感兴趣，同时也想从你口中问一问关于你的同事，亚特.克莱默的情况。”
　　“那就有请前辈带路了。”


###第七百九十二章 面见尊主
　　威廉毫无忌讳，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坐上尼尔森老者的乌龟坐骑，这番举动也是惊呆尊瘤骑士团的众人。
　　坐骑往往享有与主人一样尊贵的身份，这些高桌会的坐骑更是如此。
　　威廉作为一个外人却直接坐了上去，这番举动不但让他们诧异，还隐约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一种来自社交层面的生理恐惧。
　　不仅如此，
　　威廉在跳上龟背后，更是一把搭上老者尼尔森的肩膀。明明刚刚才见面认识，两者甚至在年龄上有着极大的差距，现在却表现出一副颇为要好的模样。
　　这番举动甚至让尼尔森都有些不自在，并察觉到一颗恐惧苗头正试图在他体内播种，但很快就被肿瘤所淹没。
　　“马戏团赋予的恐惧病症吗？”
　　“啊？”威廉故意装傻，“突然忘记了！我这个人一旦主动与他人社交，恐惧就会外溢，这段时间的表演让我有点难以分辨现实与演出，随时都感觉自己在演戏，不自觉就会释放恐惧，希望前辈不要介意。”
　　尼尔森也是借机问着，“你们马戏团最近在世界各地收集恐惧，大量病者的恐惧情绪被剥夺，这样的真的好吗？”
　　“被剥夺的只有弱者，强者固然只会感叹演出的精彩。再说，「世界感染」即将完成，弱者自然也会被淘汰，全新的病者体系将在新世界展开。
　　马戏团在干的事情，更像是帮旧世界筛掉渣滓，保留精粹，以便让这些精粹能最大程度享有新世界的资源。
　　这算是在做好事呢！您说是吧，尼尔森先生。
　　而且，如果马戏团真的在做不利于旧世界发展的事情，僧院那边的通缉令早就发过来了。”
　　“你的口才可真好啊，善于辩解，威廉先生。
　　虽然你们马戏团整体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僧院已经标记了以亚特为主的‘小丑屋’以及他在暗地里创建的【笑脸同好会】。
　　威廉先生真的与之无关吗？毕竟亚特也是我们这里的通缉犯，他的恶性程度超乎想象，所有被流放出去的恶性肿瘤患者全都被他杀光了。”
　　“亚特的确恶劣，我在马戏团里也经常看他不舒服。
　　不过我真不知道什么同好会，再说如果我真的有关系，僧院也会对我发出通缉令，不是吗？”
　　“行，那我们自然相信你。”
　　乌龟没有直达癌宫大门，而是在靠近癌宫时潜入湖底从最低端的特殊通道直达癌宫内部。
　　经过一系列透彻到身体每个部位的检查后，
　　于尼尔森的陪伴下乘坐唯一能直达癌宫最顶部的升降梯，
　　滑膜结构的电梯门打开时，眼前对应着一条冗长且间隔多条肉色垂帘的通道，地面也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
　　很奇怪的是，
　　这里明明没有任何的风，但这些垂帘与地毯却在微微蠕动，
　　“尊主的寝宫就在最深处，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你接下来将要面见的是旧世界当代最强的疫主。”
　　威廉点了点头，随后询问着另一件事，“金呢？”
　　“金小姐因最近的一些特殊表现被尊主青睐，今日正好也在寝宫里面。”
　　“好。”
　　老者尼尔森叮嘱一句后便乘坐升降梯离去，
　　他根本不担心威廉会做出什么危险的行为，因为任何人只要踏足寝宫就已经在尊主的监视之下，至少在整个旧世界范围内还找不出能够威胁尊主的存在。
　　踩在鲜红色的地毯不断深入，明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却有冷汗沿着威廉的耳鬓滑落。
　　威廉在抹掉汗液时，也顺便调整了一下遮盖右眼的纯银眼镜，尽可能遮盖住里面的东西。
　　每一次伸手掀起红色的垂帘都感觉自己正在被逐渐吞掉，
　　沿途没有任何侍卫，却感觉全身上下暴露无遗，似乎已经被尊主完全看光。
　　威廉来到旧世界，当面见过的疫主有【公爵】、【羊母】以及【最初死者】。
　　公爵不用说几乎没有任何压力，平易近人。
　　羊母则因为战争的伤势，处于残缺状态，本身对威廉这位帮助羊群发展且演化生门的后生，也是友善的。
　　而最初死者只是在死亡的深处，深不可测但并没有让威廉感觉有多么危险，也算是友善。
　　当前却不同，
　　威廉能够感觉到癌宫的疫主在提防，甚至对他有一定的敌意，稍不注意真有可能丧命于此。
　　接连掀开十八道垂帘时，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狭小的通道完全阔开，呈现出真正的【尊主寝宫】。
　　眼前对应着层层向上的弧形阶梯，也是将威廉的视野不断引向最高点，在上面陈设着一道百米圆床。
　　眼角留有红莲胎记的金.阿尔梅达正跪在床上，肌肉绷紧的双手正以全力按压着一团堆叠在床上，不可名状的软体肉瘤组织，
　　有一种搓面团的感觉。
　　每一次的按压都在释放红莲能量，进行某种内部爆炸而达到足够的按摩效果。
　　沿着这对肉瘤组织向前端看去，将发现肉瘤慢慢过度成人类的大腿与腰腹结构，上面便是正常的女性上半身。
　　笼罩于一席肉色偏红的丝绸长裙，头上还搭着类似盖头的红色织物，无法看清面庞。
　　另外，
　　在女子后背还延伸出大量类似布带、丝绸的羽翼结构，铺满床铺、连接着屋顶并向四周扩散。
　　之前威廉所掀开的垂帘，所走过的地毯，以及沿途所看到的任何皮质结构均为她的羽翼。
　　“见过尊主！”
　　红盖头之下没有发声，而是传出一阵阵古怪震波。
　　这些震波在接触到威廉时立即引起一种定向的癌变，使得他的手背区域开始增生而演化出一张丰厚性感的红唇以及完整的发声结构。
　　一种颇有雌性辨识度的声音也从这张临时长出的嘴里发出。
　　“你就是威廉，经常听金谈过你的一些事迹，作为人类能走到这一步实在不可思议。甚至还提前接触到了域外的威胁，很不错。”
　　“很荣幸得到尊主的称赞。”
　　“我们这儿有一位特殊瘤侍，上次专程安排他去过路浦，在公演现场看了全过程的表演。
　　根据他的说法，参与公演的演员里有一位叫作‘易’的演员与你长得很像，甚至一模一样，并且在最终表演上几乎与亚特战平，不知道这位易先生与你是什么关系？这次可有来到癌宫。”
　　“易先生与我本为一体，可在对抗域外那份概念性的威胁时，一分为二联合作战。
　　我失去了眼睛，而擅长近身搏杀的易先生则丢掉了整个下半身以及部分内脏，他的状态极差，正在想办法从死亡的深处捞回概念。
　　我派遣最信任的副部跟随易先生出去寻觅方法，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如果尊主想要见一见易先生，下次等他回归以后，我们一定抽时间来见您。”
　　“嗯……能将亚特逼到那种程度，是个人才。下次记得带过来，那这一次见面就说说你的问题吧。
　　说实在的，虽然有着公爵的担保，但我个人并不太相信有什么连那群入侵者都害怕的‘威胁’正在产生。
　　展现一下你得到的那份所谓的‘恶的概念’，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危险吧。”
　　“是。”
　　威廉也没有保留什么，果断拿出故事书并翻开。
　　金立即停止按摩的动作，第一次抬头，目光警惕地看着墙角，有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威胁正从那里释放出来。
　　目光间也慢慢映出一位裹着风衣的女人，
　　就在金准备迎敌时，
　　震波再一次从尊主的盖头下传出，波及这位故事书所投影出来的恶女，后者立即开始肿胀起来，最终化作一地的烂泥。
　　甚至连威廉手中的书本都长出多个肿瘤，与之前亚特的手段有些类似，但更加高超与简洁。
　　“果然有趣，居然能通过书本上的文字释放出这种‘概念性’的产物……看来你所说的事情真的不假，这本书在你手中还无法发挥真正的效果，如果这样的故事载体有很多的话，的确会有危险，但也会变得很有趣。
　　鉴于你带来了有趣的东西，你获得了‘上床’的资格，上来吧~威廉.贝伦斯。”


###第七百九十三章 尊主的态度
　　对于尊主发来的‘上床’邀请，威廉看似露出高兴的表情，实则内心一阵抽搐。
　　他从踏进这处寝宫就在仔细观察，
　　这里最危险的区域莫过于尊主所在的巨型圆床，刚才的对话看似正常，实则威廉依旧看不透尊主的真实想法与立场，
　　但现在的处境退无可退，也只能迎着笑脸走上去。
　　癌宫作为旧世界最大的源疫区且有着【金】在这里疏通着关系，威廉是肯定要来这里把握机会，甚至建立同盟关系。
　　与尊主的见面只是早晚问题，
　　既然赶在与血民开战前见面了，那就尽可能确定尊主的立场。
　　踏着弧形阶梯而上，随着上下距离的缩短，威廉也能清晰看清尊主的体态、装束以及身体细节。
　　她的下半身从大腿上端就开始演变成柔软，甚至流态的肿瘤结构并在圆床表面铺开，不知本体就是这样还是在金的按摩下变成这样的。
　　肉红色的裹身长裙实际有着比较隐秘的金属镶边，而且内部还有着多处非常细微的丝线构造，似乎只需要触动某个开关，这套长裙就将迅速收束而切换成一套合身的女体铠甲。
　　感受着尊主所散发的气息，威廉仿佛能看见对方英姿飒爽的战斗姿态。
　　只是那奇怪的红盖头完全挡住面部，无法看清其真实的面容，
　　盖头之上也有着威廉看不懂的金属铭文，似乎盖头也能随着长裙一同变化，化作某种头盔，或者说盖头起到了一个封印、压制的作用，压制着尊主体内那无限增生的起源肿瘤。
　　同样，
　　百米宽度的圆床也整个呈现出来，
　　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种没有皱褶纹路，仅有着圆床形状的巨大肉瘤，
　　来到床前，威廉脱去鞋子后便直接跨了上去。
　　当身体落在圆床上的瞬间，威廉立即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束缚感，像是落入了某种特殊的「场」如果得不到尊主的允许，他将永远被困在这张床上被无尽的肿瘤吞噬殆尽。
　　威廉所选择的上床位置距离金相对近一些，但也与两女相隔有着五米距离。
　　金依旧沉浸于按摩，
　　尊主那搭着红盖头的脑袋却已经偏转过来，似乎能透过盖头而注视着威廉。
　　生在威廉手背的嘴巴继续发出雌性之音，
　　“上床就好了！你的肉体很不错，接近完美的框架重构，只是显得有些空洞，尚未填满~话说，你与亚特的关系应该很好吧？”
　　“一般。”
　　“只是一般的关系，为何你那缺失概念的眼睛区域种植着他的肿瘤？”
　　“这是我借着马戏团同事的关系，与亚特达成的一项特殊合作。
　　正如尊主所言，我选择路线是【完美】，多项病症需要借助完形者躯体进行协调，任何缺失都将破坏这份完整性。
　　世界感染即将完成，
　　我必须赶在这儿之前除掉血民，否则那帮家伙一旦去往人类世界，我的朋友、亲人以及培育我的组织将万劫不复。
　　易先生在死亡间寻觅概念尚无音讯，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与亚特合作。
　　在首次公演间见识到了亚特的真正能力，确定了他那独一无二的「恶瘤」有可能能通过长时间的培育来补全我缺失的右眼，风险固然存在，但我有把握控制。”
　　“血民……听金说起过这件事。
　　别紧张~我又不会因为你与亚特的关系而杀了你，毕竟亚特的诞生与存在，与我也有着直接关系。
　　能让我看一看你的「眼」吗？”
　　“可以。”
　　威廉伸手取下单片眼镜，本应该什么都没有的右眼区域，最中心却明显有着一团微微隆起的肿瘤颗粒。
　　看上去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别，但尊主却为之动容，盖头也是微微一颤，一瞬间似乎能看到尊主的红唇。
　　“亚特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能够种植出这样的「肿瘤」，整个癌宫也找不出三个人，现在的他距离「疫主」也仅剩下最后一步了。
　　只是想要种植这样的瘤，代价可是很大的。既然你们属于合作关系，你给了亚特什么东西作为交换？”
　　“资格……”
　　此言一出，尊主也是愣了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的交易吗？难怪亚特这种人会与你合作……不过，亚特选择与你的合作还有着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吧？”
　　“什么？”
　　威廉表情不变，但却有着一滴冷汗沿着背脊滑落。
　　“‘趣味相投’这才是合作的真正关键。
　　亚特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是一个非常随性且极度偏执的家伙。他绝不会与正常人合作，更不会相信他人。
　　除非出现了能够欣赏他，同时又让他欣赏的人，亚特才会感兴趣。
　　而威廉你似乎正是这样的人，从踏足癌宫开始你就一直在收敛与伪装，或许与你演员的身份有关，也或许是你与生俱来的本性。
　　你的话语真真假假混在一起，
　　在面对我的时候，即便尽可能将重要的事情坦白出来，但在一些细节与关联性事件上依旧掺假，表情变化也是相当丰富。
　　很厉害的语言技巧，如果不是我提前让瘤侍专门调查过一些事情，以及对亚特的透彻了解，或许真的会被你的话语所迷惑。
　　你与亚特绝非简简单单地合作，最近在旧世界各城市兴起的笑脸同好会，应该有你的大力支持。
　　无论你与亚特合作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金都将留在癌宫，不会随你前往那危险至极的皮厂。
　　我个人很期待你们的表演，我会在癌宫顶端观看直播的。
　　再见了，威廉先生！对于你对抗域外威胁并将这件事通告天下，我个人还是非常欣赏的，因此并不会在这里为难你。
　　最后给你两个提醒，
　　七侯爵间，有一位非常的特殊，正是他的存在守住了没落之后的血民财产并与皮厂谈成了合作关系，需要多加小心。
　　第二个提醒，是针对你个人的，太过完美伪装会让你忘记自我，太过彻底的唯我主义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万劫不复。”
　　威廉一脸无奈，“呼~实在抱歉，我只是想给尊主留下一个好印象而已。我会尽可能给旧世界带来一场革命性的表演，也必然会让尊主满意。”
　　随后威廉所坐的圆床区域开始下陷，逐渐将其完全吞没！彻底沉入其中，在肉质的挤压中不断向下，最终由癌宫最底端排出。
　　全身沾染着恶臭脓物的威廉，拖拽着疲倦的身体爬出脓湖。
　　他第一时间以双手捏起衣领用力一抖，所有污物瞬间分离……威廉也是再次戴上单片眼镜，同时用湿漉漉的‘发胶手’将散落的头发完全竖起。
　　整个人形象与气息也都瞬间变化，
　　“啊~最近在同好会上的‘演讲’让我太过自信了吗？尊主果然不同，看来我的演技还需要精进。
　　拉不到癌宫这一票也无所谓，只要确定了尊主的态度即可。
　　尊主对于亚特并非完全的憎恶，甚至有一定的培养感情在里面……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足够了，这样就能避免与亚特的合作而被尊瘤骑士团全力围剿的局面，避免为表演增添不定因素。
　　一切就绪，回去以后就准备开始舞台的搭建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 死亡间的交谈
　　本应该没有任何杂物的黑色海洋间，因另类死亡的入侵而临时浮现出一座特殊的「骷髅岛」，
　　由纯粹骸骨堆叠而成并且中央区域还有着一道无尽深坑，就像一个新的深渊。
　　仅剩头颅的易辰依靠着岛屿本身提供的骸骨躯体，已经不知道向下爬行了多长时间。
　　由于骸骨躯体的易损性高，在爬行过程中所受的压力不断增大，修补与更换骸骨是一个必要过程，
　　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这个过程已经变得与呼吸一样自然，似乎整个岛屿的骸骨都被易辰当作‘空气’在自由使用。
　　易辰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肉身，将这些骸骨，甚至整个岛屿视作身体的一部分，不再拘泥于所谓完整性、独有性。
　　又不知过去多久，
　　易辰甚至都已经忘记了正在做的事情，忘记了死亡本身。
　　嗒~
　　脚掌触地，终于来到了最底层，本已无神的双眸逐渐恢复。
　　由于整座骷髅岛漂浮于黑海之中，因此在这白骨深渊的最底部也溢着浅浅一层海水，刚好没过脚踝。
　　最重要的是，这下面还坐着一个人。
　　一位上半身赤膊，下半身裹着一道素白战裙且在腰间挂着一颗特殊头骨的白发男子，俊美而刚毅。
　　白瘴弥漫的双眸正侧注视着蹲伏在他身旁的白鬃骏马，马匹虽有着血肉，但骨骼却显露在外，每一根肋骨都犹如铠甲般包裹住马匹的躯体。
　　稍微抚摸了片刻，他才将视野转到易辰的身上。
　　“这片漆黑的大海便是你死亡的起源吗？其宽广、深邃程度远超死疫，应该是由某位甚至多位与死亡相关的神明共同创建出来的，甚至远超过我对死亡的固有理解。
　　很奇怪，当初入侵旧世界的域外人员里面并没有任何一人动用这样的死亡能力，不然当初的我或许会被杀死。
　　域外世界很少有人信奉你的这个神明吗？
　　不用拘束，坐吧！毕竟这里是通过你对死亡的理解，临时创造出来的意识空间……我只不过是‘外人’而已。”
　　易辰有些诧异地上前，并在对方面前盘腿而坐。
　　眼前白发男子的形象便完美符合易辰从他人口中听得的传闻，
　　此人正是死疫骑士团第一团长，曾经‘王之下’的第一人，有史以来唯一发展出另类死亡的死疫骑士，
　　更是在战争期间让入侵者闻风丧胆，所有作用于此人身上的手段均无法将其杀死，最终逼得入侵者采用非常手段入侵其大脑，使其疯癫。
　　【白色死神-巴隆.卡萨斯（Balon Casas，the White Death】
　　“关于我的死亡神祇到底有多少人信仰，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大部分人无法接纳这份恩赐。
　　巴隆先生，你似乎对外面世界的神祇体系有一定的了解？”
　　“当然，毕竟当初在战场上杀死了不少人。
　　他们的记忆大多都被封锁，但还是被我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东西。至于你，既然也是域外之人，为何会与一只实力不俗，甚至堪比【圣巢原虫】寄生虫结合在一起。
　　另外在你的身上我也能嗅到家的味道，虽然很稀薄，但的确是死疫而且是原墓里的原生死疫……说明你去过那里，甚至还可能见过吾主。
　　简单阐述一下你的来历，我虽然对你很感兴趣，但如果你纯粹来自于域外，我还是会有所抵触，拒绝分享我的死亡。”
　　易辰只是简单说着，“我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边的世界，确切的说是被病灶感染、同化的边缘世界。
　　经过比较长时间的探索，慢慢接触到了旧世界，仅此而已。”
　　“哈~”巴隆不禁浅浅一笑，对眼前的青年多出几分兴趣，“一点个人隐私都不愿意讲吗？
　　再如何你至少也要讲一讲你这副残破不堪，概念损失超过50%的身体是怎么弄的吧？”
　　“恶……这是我在来到这边世界前，想尽办法斩杀的东西。可惜我的斩杀只能阻止表面，真正的恶已经在那边滋生开来。”
　　这一件事易辰未作隐瞒，将发生在肺山的相关事情详细道出。
　　这番言论让巴隆提起了不少兴趣，“神格泛滥，恶性滋生……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也会酿出这样的巨大错误吗？而且还想让我们也帮着一起处理这个烂摊子，真有意思。
　　既然你的立场有一部分偏向于我们病灶世界，那就行了~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死亡的经验，至于你身上的这点‘小伤’对于现在你所处的深度而言，无足轻重。”
　　易辰依旧有些警惕，他并不完全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两者均属于死亡的感悟者，易辰的话语变得稍多同时也在内心愿意与此人沟通。
　　“巴隆先生，我听闻过你的传闻……传闻你在那场战争间疯掉了，并且杀死了很多很多人，才会被关押于僧院最深处。”
　　巴隆很坦然的点头承认，“没错，我的精神被那帮外人完全干扰并造成近乎不可逆的「脑概念损伤」。
　　脑作为我们意识的孕育与承载之物，一旦遭到这样的概念损伤，可没办法像你现在这样能够理智的深入死亡，寻觅修补之法。
　　不过，旧世界的那帮家伙一个个都挺讲义气，即便我因为精神失常而杀死了大量的人，犯下滔天罪孽，就连世界评估都将我视作‘不利于世界发展，甚至可能破坏世界的因素’。
　　僧院在囚禁我的同时，依旧在想办法让我恢复。
　　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还让牙馆来协助，依旧没有太大的进展……直到一位叫作【夏代提】的大狱僧不顾危险来到「无尽」对我进行长时间的心理治疗，每天都会与我聊天至少六个小时。
　　虽然无法修补脑的概念，却让我的思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可惜，她似乎太过信任我了……”
　　谈及这个问题时，易辰捕捉到那一抹巴隆的表情变化。
　　“你杀了她对吧？”
　　易辰突然的接话有些出乎意料，这种可能触及对方内心创伤的话语完全可能让一个疯子彻底发作，相当危险。
　　可巴隆并没有任何的愤怒或是情绪波动，只是很淡然地说着，“没错，我杀了她……因此我要求典狱长将我彻底处死，像我这样的危险残次品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性。
　　可惜，不知道是典狱长真的没有手段，还是祂依旧想要给我一次机会，我被一种特殊的手段处决而介于完全死亡的临界点。
　　导致我的意识与整个无尽区域的监牢进行了融合~好似监牢本身填补了我大脑的残缺处，好似【夏代提】一直以来的心理疗法在这一刻完全生效，我的思维在与监牢融合的这段时间慢慢稳定了下来。
　　虽然还不能说完全稳定，但「无尽监牢」作为我大脑的补丁还算是比较完善。
　　你这一次之所以能闯到最深处来见我，除了你自身的因素，估计也是典狱长他老人家故意放水，想要以你来试一试我的状态。”
　　易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他刚刚故意点出巴隆痛点，对方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那就足以说明精神状态的稳定，交流可以在这里继续下去。
　　“年轻人，你似乎不太喜欢聊天呢……你不惜一切代价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要寻回你所丢失的概念。”
　　易辰点头回应，“是的，在我看来只要达到足够的死亡深度，或许就能捞回概念。”
　　“不……”巴隆直接摇头否认，“死亡只会摧毁、终结一切，它不会像生机一样构造万物。
　　破损的概念可没办法通过死亡来凝聚，也不存在捞回一说。
　　那些利用死亡不断进行‘再生’的门外汉，只不过是在单纯的重复着死亡过程，他们过于胆小，不敢直面死亡，不敢堕入其中。”
　　“如何做？”
　　“吾即死亡，何须肉体……你在爬下这处深渊的同时应该已经深刻体会了吧？我们根本就不需要所谓肉体的概念，我们就是死亡本身，所有与死相关的东西都将成为我们的载体。
　　在你达到这个深度，能够与我沟通的时候，你便已经不再需要所谓的肉体概念，世间的死亡足以承载你的思维。
　　如果你想要一副类人躯体来表达固有形态，随便找几根骨头即可。”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易辰猛然瞪大眼睛，深深向眼前之人鞠躬。


###第七百九十五章 回归
　　「无尽监牢」
　　纳什并没有跟随易辰去到黑色死海，去到那更深处的死亡领域，毕竟他才刚刚接触死亡，无论是运用还是理解都远不及易辰，被强行送去只会被死海吞没。
　　不过，这几个月的时间纳什也并没有闲着，
　　在得知解开束缚的白发骷髅是在帮助‘易老大’后，他也不再疯狂而是很老实地等待着，等待易老大寻回概念已完善的肉体归来。
　　在纳什相当乖巧地坐了一个月后，白发骷髅似乎看到了这只寄生虫身上的‘决心’而开口，声音却是在整个无尽监牢响起，
　　白发骷髅询问了纳什的具体身份，询问了它身上的死亡来历。
　　一系列的聊天后可见纳什这人非常之单纯，且有着终身追随他人的意愿。
　　这位白发骷髅，确切的说应该是寄存于整个无尽监牢的巴隆.卡萨斯的意识准备授予纳什一些死亡心得让他能更加契合于未来的易辰。
　　由于时间耽搁得太久，守在无尽监牢外部的典狱长也是等得不耐烦，便要求两名大狱僧为一组轮流看守无尽监牢被腐蚀破坏的洞口，一旦有任何的信息便向他汇报。
　　足足过去三个多月，
　　一直没有进食的纳什呈现出一副极度干瘪、缩水的寄生虫体态，蜷缩在地面。但他并不难受，反而在这种绝食的情况下更能提高对死亡的亲和性。
　　就在这时，
　　嘀嗒！一阵液体落地的声音让纳什猛然惊醒，睁开他那几乎失去光泽的眼睛。
　　落在地面的正是一滴黑色液体，仅次一滴。
　　但这一滴黑色液体却在地面不断铺开、拉伸，最终甚至将地面全部染黑。
　　一名名曾经被易辰杀掉的死者从黑色地面爬了出来，数以百计……他们围成了一个圈，随后在某位领导者的指引下开始抽签。
　　被抽中的那位死者十分坦然地接纳自己的命运，平躺在中心地面，
　　其余死者对着他进行着某种祷告，跪拜。
　　最终这位死者的身体开始崩塌、液化随后进行重组，
　　长长的黑发散落而下，
　　细长而颇具轮廓感的身体完全舒张开来，双臂也是尽全力展开，
　　深邃的眼眸慢慢从无神变得有神，似乎那位于死海间的意识正从大脑深处爬至表面，
　　不知为何，
　　纳什虽然还没有完全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但他的身体却本能性地缠绕上去，干瘪的巨大寄生虫身体十分契合地缠住腰腹，替青年挡住隐私区域，再将寄生虫的脑袋轻轻搭在肩膀之上。
　　“纳什。”
　　“在的易老大！”
　　“我的【肺】还在吗？”
　　“在的！我一直保存在体内最深处，将所有营养都拿去滋养它了。”
　　说罢，纳什直接从嘴里挖出那埋于最深处紫肺，
　　谁知在易辰接过这副紫肺时并没有放进体内，而是直接用力一捏！这副来自真金皓华肺脏天尊重要化身的紫肺竟被直接捏碎，生机不再。
　　“这！”
　　就在纳什不解时，易辰却高高捧起这副被捏碎的紫肺，
　　在某种死亡意境的作用下，被捏碎的紫肺竟化作载着残渣的黑液，倾倒进易辰张开的嘴里。
　　没过多久，
　　一副既包含着紫肺全部特性，又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死者之肺」在易辰的体内构建而成，成为他身体的‘固有成分’。
　　不同于其它器官、肉体，肺会始终跟随易辰的意识、灵魂而存在。
　　“老大……你真的达成更深处了！恭喜！”
　　“嗯。”
　　纳什在高兴的同时也略微有些沮丧，毕竟随着易辰‘取回概念’，他替代下半身的工作也将到此为止。
　　今后或许将没办法继续联合，纳什将回归剧院而负责相关的演出工作。
　　另一边，
　　易辰并没有去长时间感受这种更深入的死亡，而是立即转身，面向同样存在于监牢深处的白发骷髅，盘腿而坐。
　　这一次他也是主动说话：
　　“巴隆先生，要与我一同出去吗？”
　　“不……现在的我还没有必要出去。我的意识已经与无尽监牢完全结合，一旦离开整个罪孽阶梯都将崩塌，旧世界的混乱程度将大幅增长。
　　虽然我也很想回家看看，但典狱长对我有恩，我愿意留在这里替他稳定整个监狱。
　　再说，虽然有监牢作为我大脑的补丁，一旦再次受创我还是有可能犯病。现在的我比曾经更加危险。
　　只需要替我带一份口信出去即可。”
　　“好的。”
　　巴隆也是比较好奇地问着，“接下来你要去哪里？以你现在的死亡造诣，整个旧世界除了疫主很少有人能够拦得住你……还是说你打算回去原来的世界，去继续完成你的使命。”
　　“我的确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在这儿之前还有事情要做。
　　接下来我将前往幽邃皮厂，协同我在这个世界的‘意识载体’共同对付那里的血民，某种程度算是私人恩怨。”
　　“皮厂，血民？这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外界的巴隆自然不了解这些事情，
　　易辰也是如同小辈似的，很详细地讲述了皮厂因为即将破产的各种复杂情况被迫接纳血民的这件事。
　　同时，也讲述了皮厂，血民以及感染世界G&D组织三者间的矛盾关系。
　　“原来如此，血民即便是在远古时期，也是最暴躁的源疫区居民，他们的侵略性、占据性很强，也是最不理性的团体。
　　你的担忧没错，依照这群血民的本性，只要等到世界感染完成，两边世界互通以后，他们必然会第一时间杀光、同化那边的人类，灭掉你口中所谓的绅士组织。
　　你们必须在这里与他们分出胜负，否则就来不及了。
　　但血民之所以能够被赋予源疫区，能够一直活到现在也是有原因的，不可小看这群家伙。
　　你的死亡虽然已经达到这种深度，但想要灭掉血民依旧存在着不小的危险。
　　我曾经作为死疫骑士团的第一任团长，因利益冲突与‘七侯爵’发生过直接冲突，他们中间有一个家伙非常特殊，很难对付。
　　当初虽然被我略微压制，但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鲜血作为世界上最常见，覆盖面最大的生机载体，意味着血民在生机层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
　　也是如此，曾经统御着血民的疫主被称为‘不可被杀死者’。
　　即便那场战争让旧世界全面溃败，冲在最前面的血民伤亡惨重，疫主更是被联合杀死……但我个人并不认同那位存在会真正的死亡。
　　因为我从没有在血民疫主的身上洞察过死亡的气息，似乎死亡这件事永远都不会与之沾边。
　　血民联合皮厂，或许并非表面的合作，你一定要小心。若有不敌且遭到追杀，你可以选择逃来我这里避难。”


###第七百九十六章 典狱长的态度
　　「虚无」
　　被易辰联合十八位罪人撕裂而成的开口处，呈现出一副特殊的景象，
　　首先在开口周围的灰砖地板上，如雨后春笋般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手指头，长短不一，有些甚至达到一米高度。
　　仔细观察将发现这种手指头虽然呈肉色，实际却材质却是金属。
　　起到一种监视的效果，只要有任何人出来都会被手指第一时间捕捉，
　　控制着手指铁链的大狱僧正是僧院赫赫有名的【小指头-利迪.摩西】，他的感知属于僧院第一，同时在铁链增殖这方面能挤入前三。
　　当前，小指头利迪正吊挂在天花板，呈打坐姿势，一根铁链深深钩入他的头皮，以疼痛刺激着他的精神状态。
　　他的体格很小，身高仅一米五，其面部也遍布着大量的手指结构包括眼皮、鼻子以及嘴唇。
　　另外，‘公主’安洁莉卡今天也在这里，
　　不过既然有小指头这么认真的家伙与他一同监视，她就能空出时间去审问这一层的罪人，尽可能得到关于易辰的情报。
　　就在公主准备对一位罪人用刑时，
　　在她身旁的地面上突然探出一根小指头，通过震动而发声，“有东西要出来了！”
　　公主不敢怠慢立即赶过去，然而她正在审问的十八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一个个也都兴奋不已，悄悄跟上，他们仿佛看到了越狱的机会。
　　公主抵达时，洞口周围的手指头全都高高扬起，似乎随时准备抓住从里面逃出来的个体。
　　谁知，一阵白雾喷吐同时在洞口周围扩散，但凡沾染上白雾的手指铁链纷纷腐朽、裂开并崩解成细小的碎渣。
　　无论是垂吊在上空的小指头，还是刚刚赶来的公主全都神色大变，纷纷退开并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等候在外的典狱长。
　　赶来的罪人们也都一个个潜伏于立柱之后，根本不敢出声。
　　白雾慢慢散去的过程中，隐约看见一道修长且有着人类轮廓的人影已经站在洞口边缘。
　　“千万别是那个人！”
　　公主不停祈祷，如果真的是那位死者逃了出来，她都会有生命危险。她当上大狱僧才没多久，可不想在这里就彻底死去。
　　白雾消散，
　　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黑发青年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不过缠绕于青年身体的寄生虫大家都认得。
　　“易先生！！怎么可能！居然活着出来了，还是载着如此浓郁的白雾！而且为什么变得这么年轻，他刚来僧院的时候明明是个老头？”
　　公主虽然震惊但也立即露出憎恶的表情，这一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事后她可能都会被因此撤职。
　　想到这里，她直接踏空而上准备镇压易辰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肉状长裙之下的果实全部开花，长出一根根极具威胁力的黑色荆棘准备将易辰就地正法。
　　谁知，
　　易辰却在第一时间扭头看了过来，没有任何的防御或闪避行为，只是默默看着公主。
　　“你在看什么！”
　　眼看黑色荆棘即将缠住易辰的身体时，
　　哐当！
　　巨大的金属碰撞声从顶部传来，古老而巨大的屠夫弯钩急速降下，直接将公主的荆棘全部斩断。
　　同时还有着一个大于普通人体格的黑色身影从天而降，轰！重重砸落在地，整个虚无监牢都在跟着震颤。
　　散落在地上的屠夫铁链每一根链条的直径都超过一米，慢慢向着此人的背部回收，强大的统御气息瞬间弥漫当前区域。
　　无论是十八位罪人，两位大名鼎鼎的大狱僧均因为这样的威压而下跪，
　　易辰却不为所动，只是简单地低头致意。
　　“好！居然真的让你找回了【概念】……不对，应该说是不再需要所谓的固有概念，看来巴隆他教给你了很多东西啊，年轻人。
　　既然你能这样‘死着’出来，也就说明巴隆的状态比以前好了不少吧。”
　　“典狱长，巴隆先生托我带话给你。”
　　“哦？带话，明明封印已经被你破掉，不自己跑出来说，还让你带话吗？说说看吧。”
　　“巴隆先生非常感谢典狱长您的器重与赦免，他自以为是罪无可赦之人，彻底死亡应当是他的真正归宿，却意外让自我意识与无尽监牢相结合。
　　既然如此，
　　如果典狱长您同意的话，他愿意用余生帮忙管理无尽监牢，负责稳定整个罪孽阶梯。
　　另外，他还想托你给【夏代提】的墓碑送上他雕刻的鲜花，他认为这是他这辈子犯下的最不可饶恕的罪孽，他将携带这份罪孽活下去直至赎清。”
　　说罢，易辰从衣装间取出一朵以白骨雕刻的花朵，相当精致，每一片叶子、花瓣等等结构都打磨了数千上万次。
　　“巴隆这家伙，我就知道他可以的……”
　　头上插满着锯片的典狱长也露出少有的欣慰笑容，伸出插着圣钉的双手而接过花朵，凭借骨花的做工也能看出巴隆的状态基本恢复。
　　典狱长也是进一步问着，“他的大脑具体怎么样，你知道吗？”
　　“巴隆先生的大脑残缺，因意外与无尽监牢融合而得到‘填补’，就我的观察来看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刚刚的提议不知典狱长是否答应，答应的话我就回信给巴隆先生了。”
　　“当然同意！白打工都不要的话，我就是脑子有问题的人了。顺便替我也带句话，说很高兴巴隆能够恢复过来，过几天事情处理完了我会亲自下去见他的。”
　　“我只能带字……”
　　易辰从体内抽出一根白骨，在上面刻上典狱长的话语，很随意地扔进洞内。
　　交代完了这一切，
　　易辰整个人的气息也瞬间变化，做出一个准备强行撤离的战斗姿态，
　　“典狱长~我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现在需要出去办一件事。待到事情办妥，我自然会回来入狱，到时候该坐多久的牢就坐多久。”
　　典狱长却是一脸诧异，“坐牢？不需要哦！我从病灶核心拿来的罪人名单里可没有你的名字，另外我也从安洁莉卡口中大致了解了你的情况。
　　你所杀掉的【神父】属于僧院的败类，虽然殃及了一些被洗脑者，但足以功过相抵，而且审判会上陪审团也是一致支持着你。
　　待会儿出去以后，由我来主持对你进行重审，
　　至于你的越狱行为，某种程度算是我故意设计的，这一点巴隆或者你应该能够猜得出，不然可没这么容易来到最深处。
　　走吧，我们上去吧！”
　　易辰没有回话，只是轻微的点头，跟着典狱长背后拖拽的屠夫锁链快速离开当前的罪孽阶梯。
　　留下一脸懵逼的两位大狱僧，以及十八位等待着监狱动荡而随时准备越狱的罪人。
　　那位戴着枷项的主治医师庞德仰望着上空，发疯似的大喊，“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没上车呢！”


###第七百九十七章 免罪方案
　　由典狱长亲自对易辰进行重审，然而这场重审却一点也不简单。
　　由于僧院算是管理整个旧世界的司法机构，即便这个‘司法’与人类的大相径庭，更多是一种世界意志，但僧院本身还是一个非常注重公平公正的地方。
　　就算典狱长想要保下易辰，那也得合情合理，否则领头的如果不按规则办事，整个僧院的秩序都将受到影响。
　　对于易辰最早被关入上层阶梯的罪行，典狱长通过加重受害者神父的罪孽，以功过相抵的言论让易辰脱掉第一份「过失杀人罪」。
　　但等到「越狱罪」、「严重扰乱监狱治安罪」、「毁坏监狱公共设施罪」的时候，典狱长却没有说是他故意而为，也没有说易辰去往最底层帮助核验白色死神.巴隆的精神稳定一事。
　　而是猛然地用锁链撞击于审判庭中央的大钟，
　　当！
　　“这几样罪行加在一起，足以将你关入「中层阶梯」。
　　不过，鉴于易辰的目的并非恶意，只是想要在无尽监牢补全自身缺失的概念。
　　而且你也是唯一能从无尽区域健全折返，并且在前段时间发生于路浦的表演活动中差点将重要通缉犯【亚特.克莱默】斩首，你的水准有目共睹。
　　像你这样年轻且有着独特天赋的个体，我作为典狱长愿意给你一次特殊的‘赎罪机会’。”
　　听到这里时，易辰的表情闪过一丝杀意，
　　他显然不爽典狱长的这种故意算计，但当前这样情况下也只能继续听下去，想看看典狱长到底想做什么。
　　典狱长没有直接说出什么事，而是展开双臂，扬起背部的屠夫锁链而高声阔谈，
　　“苦痛僧院，苦痛是我们作为僧侣的根基，同时也是最重要的能量来源。
　　而贯穿于我们体内的铁链，则是苦痛的载体，是我们承受苦痛的直观表现，也是我们的核心病症表达。
　　因为铁链的存在，同阶病者之下，我们能够对其他病者有着很强的压制力，便于我们镇压那些对旧世界发展有着强烈副作用的病者。
　　不过，铁链并非我们与生俱来的东西，
　　它并不会一直落在我们体内成长，往往先是通过外在培养，甚至是从死去的僧侣身上继承他们的铁链。
　　即便是我，也在不断追求着更加稀有、更加特殊的铁链。
　　僧院内部有着超大面积的种植园，每年都会产出不同类型的铁链，大部分都只是残次品，能够被评为「僧侣铁链」的不到5%。
　　想要得到更高品质，更加稀有甚至特殊的铁链，概率更低。
　　但僧院毕竟存在了这么久，自然也诞生过许多特别的铁链，在场的大狱僧或是你见过的行刑官都具备着这样的铁链。
　　大约在三百多年前
　　某个园区出于某种原因，突然有一天所有用于培养铁链的‘肉体’，以及大量正在成长中的铁链均被吸干，甚至连负责照料当前园区的「园丁」都遭到袭击，一些僧侣的手脚均被吸收。
　　很快我们便发现，在该园区的土壤深处长出了一根非常特别的铁链，独特、美丽且致命。
　　到现在为止，总共41名僧侣进行过尝试，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而且那根铁链本身还在不断地成长，以至于它所在的园区以及周围园区的铁链培养都均受到或大或小的影响。
　　我们原本提议将其毁去，但经过讨论评估，认为如此特殊的铁链直接销毁又太可惜了。
　　最终由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根铁链除了僧院内部的僧侣可尝试结合外，被关押在罪孽阶梯的囚犯只要表现出足够的天赋，我们也会给予他们去接纳铁链的机会。
　　只要能接纳这根铁链，就算是帮了僧院一个大忙，功过相抵而可以无罪释放。
　　现在我决定将这个机会给到易先生的身上。”
　　易辰直接反问，“死了多少罪人？”
　　典狱长并未回答死者的数量，只是微笑回应，“总之这是你脱罪的唯一机会，一旦你真的能驾驭那根铁链，我不介意再额外给你一个「特聘行刑官」的身份。”
　　典狱长的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在见到易辰展现出来的天赋后，想要借机将其与僧院捆绑在一起，顺便再帮僧院剔除掉一根阻碍园区发展的老铁链。
　　易辰本想多说什么，但现在的处境也只有答应这一条路。
　　而且他能够去往监狱的最深处，能够与理智状态的巴隆.卡萨斯面谈也都与典狱长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易辰也是在内心说服了自己，主动跟随典狱长前往【种植园】。
　　纳什在这时也悄悄说着：『易老大，僧院的铁链可是好东西！威廉老大他的完形者身躯有很大一部分框架都是建立在针刺铁链的基础上，无论是骨骼硬度，韧性或是耐受度都会显著提升。
　　另外，我的「百首猎杀者」在无尽监牢里碎掉了，而那柄漆黑手斧又留在威廉老大那里，我们目前一把兵器都没有。
　　按照典狱长的说法，这种铁链很危险的话，说不定能当作兵器使用！毕竟我们马上就将有一场恶战，如果能有铁链加身，胜率能增加不少。』
　　『纳什，你准备一下。』
　　『哈！易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你在巴隆的调教下应该成长了不少，你到时候尽可能接纳所谓的特殊铁链，我会在背后助你一臂之力。』
　　『等等，有点不对啊！典狱长不是让易老大你接纳铁链吗？』
　　『僧院注重的是肉体，而我早已舍弃肉体的概念，你所看到的肉身只不过是我刻意构建出来的临时载体。
　　而且纳什你与我某些时候本为一体，你来接纳也等同于我进行接纳，并没有什么不好。』
　　在易辰说出最后这番话时，纳什像是应激似的全身绷紧，甚至感觉有着大量的分泌液从体内流出。等待许久，终于也是憋出一个字。
　　『好！』
　　僧院这边听说要前往那边特殊的园区，仅有负责表层的公主.安洁莉卡，来自锡安的阿西莫夫愿意跟过去，其余人员根本不敢前往，只能在外面等待消息。
　　众人很快便抵达了占据僧院表面50%区域的【种植园】
　　一位位训练有素、裹着长筒皮衣的僧侣纷纷向典狱长鞠躬致意，但随后又立即投入自己的工作。
　　他们正是负责这里的「园丁」，戴着特质的金属眼镜仔细对每块地、孕育在每一具尸体内的铁链幼苗进行详细信息记录。
　　他们身上的铁链也都相对软化，甚至有些还融合着植物属性，确保培育率。
　　不同园区采用独立管理，相互间完全隔离，即便一个园区出问题，另一个园区也有足够的时间做好防护或是撤离工作。
　　在穿过一个又一个园区后，原本生机充裕的土地渐渐变得暗淡无光且园丁数量也开始减少。
　　最终来到一扇被公主用黑色荆棘完全封印的大门前。
　　“安洁莉卡，开锁吧。”
　　“是。”
　　随着荆棘的撤离，
　　一阵危险感被易辰捕捉，这份感觉根本不像是铁链，更像是一种独特生命，并且对外来者有着很强的攻击欲望。
　　大门推开，
　　眼前的种植园根本没有土地可言，曾经营养丰富的土壤已然化作红色沙地。
　　一棵如同百年老树的灰色金属屹立中央，表面还长出大量的分支结构，每个分支均生长着细长刀片，上面挂满着被贯穿而吸干的骸骨尸体。
　　有些尸体还挂着破碎的僧袍，
　　有些尸体则是穿着囚服，戴着镣铐。


###第七百九十八章 铁链本质
　　当众人见到这条挂满着干尸的复杂铁链时，铁链本身也感应到了来者。
　　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它似乎有着与活体一样的饥饿度，进食的欲望完全拉满。整个园区沙地都开始松动，有着一根根铁链从沙地间，每一根都仿佛有着独立意识。
　　钻出的部分还在表面衍化出弧形刀刃，
　　同时在刀刃表面居然还长出一种干瘪、金属化的眼球，注视着门口众人，似乎还真的具备视觉能力。
　　易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看着那些被挂在空中的干尸一个个眼球被挖出，他顿时间对眼前的铁链感兴趣了起来。
　　霎时间，数百上千的刀刃铁链从沙地内部射出，直指众人。
　　不过这些饥肠辘辘的铁链却在距离一米的时候全部停下，嗡！每根铁链都在高频震颤，就好像无数饥汉挤在一群姑娘面前，嘴里的唾液都如溪流般流下了，却因为某种原因不敢上手。
　　似乎是这群姑娘里面有着一位狠角色。
　　显然，正是铁链感知到了典狱长这位极其危险的存在，或者说感应到典狱长体内那一切铁链的发源，一种来自本能的压制感让它不敢上前。
　　一番挣扎后，求生本能压过饥饿，所有铁链收回沙地，回归正常。
　　典狱长问着：“易先生，刚刚的近距离观察看出什么了吗？”
　　“这东西并非死物，也并非那种无脑的活体，而是一种具备成长、学习能力的思维铁链。它在杀死、汲取病者的过程中也了解了他们的身体结构，目前来看已经完成了【眼与视觉】的进化。”
　　“我就知道你会感兴趣的，有把握吗？”
　　易辰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选择反问：“这样的铁链为何典狱长你自己不用？非要留给后人。”
　　“铁链之间有着亲和与排斥性，这根铁链并不适合我的体系。如果僧院能够培养出更多的大狱僧，我自己的工作也能大大减少，将有更多的时间去休息泡澡。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开始吧！毕竟我们都还有事情，最多在这里陪你一天的时间。”
　　易辰却突然抬起手臂，“如果你们有事就请离开，不放心的话可以将当前园区，甚至是周围园区全部封闭起来。
　　想要驾驭这样的东西绝非一朝一夕就能达成，我还需要更透彻的观察与时机的等待。”
　　典狱长有些诧异，“你确定？只是因为我在这里，这根铁链才不敢轻举妄动，若是我离开，它将会彻底疯狂。”
　　“确定，去忙吧典狱长。”
　　见易辰如此执着，典狱长转身离去，公主与阿西莫夫也连忙跟上。
　　轰！大门再次上锁。
　　只不过这次除了公主的荆棘封闭，还钉上一根典狱长临时分离出来的圣钉，确保不可能有人能够从内部逃离。
　　“好了，过几天再过来看看我们的易先生表现如何吧。”
　　公主却是一脸担忧，一只手不断整理着假发：“典狱长，我实在无法理解……我能清晰感觉到易先生的【肉体】已经不在，他本身也没有肉体层面的锻炼经历，更没有经历过我们的铁链接纳考核，让他触碰这根铁链真的好吗？”
　　“安洁莉卡，你难道忘了这根铁链是如何培育出来的吗？”
　　“当然不会忘……难道说……”
　　“你的反应变慢了，安洁莉卡。自从成了【大狱僧】，你整个人似乎变得懒惰了起来。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撤掉这份头衔，正好阿西莫夫的水准也足够胜任。”
　　“我这就前往悔罪堂！鞭打自身的灵魂，若依旧存在问题，我会自行放弃大狱僧的头衔。”
　　……
　　园区内部，
　　随着典狱长的离开，那份来自本能的拘束不复存在。
　　由于数十年都有人来过这里，这份压抑已久的饥饿感让它完全陷入疯狂，每一根铁链都在疯狂扭曲与震颤，发出的金属噪音好似在不断重复：
　　“我要吃！我要吃！”
　　可易辰并没有躲闪，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铁链切开皮肤与肉质，于体内贯穿与撕裂时，易辰竟然感觉到了一阵疼痛，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能够直接切割灵魂，而且还蕴藏着一种特殊的意志……若我还是以前的我，真的会有危险。难怪整个僧院外加监狱内各种特殊的囚犯在数百年的时间里都无法驾驭，也难怪尝试者都会死在这里。
　　这东西确实特殊。』
　　「死人妆」
　　班主任兼母亲的双手为易辰遮盖双眼，视野的黑暗让死亡达到更深程度，即便灵魂被切割也根本无所谓。
　　唰！唰！唰！
　　数百根链条在易辰身上切割走过，
　　本打算品尝‘肉排’的铁链却发现根本没有可进食的肉质可言，被切成块状的个体已然化作黑色烟雾消失不见。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具吊挂在铁链分支上，已经几十上百年的干尸突然一阵抽动，本不可能活动的身体开始嘎嘎作响。
　　下巴突然拉开……嘶嘶嘶！阵阵黑雾从满是孔洞、腐烂的嘴里吐出，而且源源不断，越来越多直至笼罩全身。
　　随着黑雾散去，
　　这具源于某位死去罪人的尸体居然变成了易辰的模样，寄生虫也一样挂在身上，毫无损伤。
　　完美贴合的纳什也跟着进行了「死亡迁移」。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这根存在了数百年的铁链都无法理解，所有链条都跟着僵直了一下，但又立即切割而来，想要将目标彻底切成肉渣。
　　可情况还是一样。
　　一旦易辰被完全切割，就会化作黑雾而散去。
　　同一时间，某具挂在铁链分支上的尸体就会发生转变。这便是他在无尽监牢最深处所领悟的死亡真谛，不再拘泥于固有肉体，任何死亡皆为载体。
　　而且，易辰也并不是等着被这些铁链杀死，而是在细细品味这个过程，感受着铁链从体内划过的感觉，
　　甚至通过呼吸在体内形成一种死者的手臂对铁链进行抓拿、抚摸、更透彻的了解其属性。
　　经过一段时间地深度接触后，易辰也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用来杀死自己的铁链固然锋利且能够切割灵魂，甚至还具备着一定的自我意识，但它们都并非「主体」。
　　甚至整条类似百年老树，伫立在沙地中心的巨型铁链也并不是主体，
　　真正的主体藏在园区之下，而且很深。
　　在连续被杀死十七次后，神秘铁链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目标的特殊性，能够借助这些早已死去的尸体而无限复生。
　　哐啷哐啷~整个铁链体系开始震颤起来，
　　那些曾经被它杀死、吸干，当作战利品高高挂起的尸体全部掉落了下去，掉在沙地之上准备集中捣毁。
　　可当铁链将这些尸体全部粉碎时，却有着一具尸体不知所踪。
　　易辰早已借着这个空档快速下潜，前往沙地的深处。
　　这下面的情况比地面之上更加瘆人，如同根部结构的铁链完全占据着地下区域，试图从下面前往别的园区汲取营养。
　　同时还有着一条直径超过三米的主根落在中心位置，
　　沿着这条主根铁链不断向下，一直来到种植园的最低点，在这下面埋藏着一具特殊的尸体，
　　神秘铁链正是在这具尸体的基础上孕育而出。
　　尸体既不是某位强大的病者，也并非某位罪孽深重的囚犯，而是……曾经参与旧世界入侵而被杀死的‘神’。
　　“难怪……难怪在铁链切割我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难怪能够轻易地切割灵魂。
　　原来是继承着尸体本身的神性。
　　典狱长明知道我不擅长肉体，却费尽心思让我来尝试接纳这份铁链，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第七百九十九章 威廉的行动
　　也就在易辰身在种植园的最深处对域外神躯种植出来的铁链进行吸收时，
　　典狱长这边准备前往罪孽阶梯，去往最深处与恢复理智的死者谈一谈监狱管理与无尽监牢重新开放的事情。
　　他刚由种植园区走出，一位体型瘦长且全身皮衣密封甚至连脑袋都被皮衣笼罩的特殊僧侣以爬行的方式赶来。
　　“汇报典狱长，病灶核心传来消息，升级【亚特.克莱默】的通缉等级！”
　　“这家伙又在干什么？”
　　“以亚特以创立的【笑脸同好会】为掩护，正在全旧世界范围内搜寻、捕杀，于皮厂分裂而散落出来的「皮囊使徒」。
　　目前确定已有八位使徒被杀，并遭到剥皮与肉质吸收，尸骨无存。”
　　“因血民与皮厂结合，内部改革，无法接纳新厂体系而主动脱离的皮囊使徒吗？知道亚特为什么要突然针对着这群流放之人吗？”
　　“目前还在调查中……需要派遣大狱僧去追查亚特的踪迹吗？”
　　“一个大狱僧根本不够，至少得两个。我们目前人手短缺，而且正好有关于【巴隆.卡萨斯】的事情需要处理……给病灶那边回句话，我会在十天内采取行动。”
　　“是！”
　　……
　　深夜，某座中立城市的深处。
　　各种不同类型的笑声响彻于地下区域，整个城市的下水道已经被笑脸同好会占据，数千病者齐聚于此举办着各种‘变态’活动，无论做什么行为都会赢得对方大笑，哪怕是将对方的头给摘下来。
　　亚特今晚也在这里，
　　他的背后拖拽着一口巨大的黑布口袋，拖拽过的区域会留下明显的血渍。
　　亚特绕过好几个区域，最终来到这座城市的同好会负责人办公室，
　　嘎吱~推开坚固的铁门时，坐于笑脸办公桌后面那鲜红色皮椅上的人，居然是一位西装笔挺、手持绅士杖而戴着笑脸面具的青年。
　　青年在开门时主动起身迎接。
　　“亚特先生，真是辛苦你了！”
　　“威廉……你的差事还真是麻烦呢！这下我在僧院那边的通缉令可能会升高了哦，到时候僧院的人可能回过来找麻烦。”
　　“无所谓，多两个僧侣不影响，货带来了吗？”
　　随着青年的询问，
　　亚特抗在在黑布麻袋直接砸了过来，力量之大将办公桌砸得粉碎，面具青年却在即将被砸中时，将身形遁入螺旋结构的黑色空间而进行超快速的空间转移，重新坐在座椅上，刚好没有被砸中。
　　麻袋打开，
　　一具具蠕动不已的皮囊立即袭向距离最近的青年，可随着一阵黄色光影的闪耀，这些无主的皮囊瞬间就被压制并重新认定新的主人。
　　“卧槽！”
　　青年不禁喊出异世界的惊叹词，
　　“亚特你才出去了多久，就杀掉了整整八个流浪于世界不同位置，隐姓埋名的皮囊使徒！我最初以为你能搞定三个就差不多了。
　　真不愧是马戏团的三巨头呢。”
　　威廉开始止不住大笑，甚至连脸上的面具都跟着脱落。
　　听着笑声的亚特也忍不住了，同样开始发笑，但笑声间却夹杂着让人不安的声音，“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开始你的行动，我可是冒着被逮捕的风险去干这事的……如果威廉你给不到相应的回馈，我会很不开心的。”
　　威廉慢慢收敛的笑容，同时将十指抵在面前，更进一步地说着，“亚特，既然都收集了皮囊，要不接下来的计划跟我一起来？正好我的身体空出一个位置，我们俩完全可以结合！
　　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随时可以将恶性肿瘤植入我的全身。”
　　话音刚落，一根钢丝直接贯穿威廉的大脑，并且还在轻微震动而摇晃着癫脑。
　　“威廉，我在问你问题，别反过来问我。”
　　“跟我去一趟皮厂吧，亚特！
　　去见一见最深处的疫主，和祂当面谈谈我们即将展开的表演，争取让祂支持我们！至少不反对我们。
　　不然的话，若皮厂的疫主为那群血民撑腰，表演会很难推进，除非老板亲自过来帮忙~想来老板的状态也不可能出来。
　　毕竟，皮厂是因为经济问题才被迫与血民合作，他们本身应该也不喜欢那群臭虫，只要我们开出同等条件并赢得疫主的青睐即可。
　　我手上握着各种全新技术，甚至一些域外的东西，完全有资格去当面谈条件！不过，有亚特你在的话，谈成的概率会大幅提高。
　　毕竟咱们是合作关系，而且亚特你也迫切需要血民那边的‘资格’，不是吗？”
　　亚特陷入思考，嘴里咀嚼着什么东西随后慢慢吹出一个人头气球，直到将整个气球全部撑爆，溅出满地的血液。
　　“你真是喜欢得寸进尺啊！真不知道那个月亮小子是怎么愿意与你合作的？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要添一个条件，一切事成之后你得乖乖当作我的诱饵，让我有机会与那个月亮小子独处一室。”
　　“好啊！不过一定要等到表演结束哦，洛里安他可是这次大型表演必不可少的重要‘轴承’。”
　　次日，
　　边际皮原的最深处，整个旧世界的边缘角落。
　　这里正是曾经旧世界最大工厂-【幽邃皮厂（Skinfactory of the Deep）】所在地，然而在工厂门前却多出一条不属于皮厂本身的‘护城河’，汹涌澎湃的百米血河围绕着整座工厂，禁止任何非内部人员的靠近。
　　不仅如此，皮厂对应的巨峰之上还盘旋着大量有着虫状特征的血民，而且他们大多都穿上了皮厂定制的得体服装，凶性似乎也因此收敛了不少。
　　然而，
　　即便这些围绕于高空的血民生有大量的复眼，提供给他们更敏锐、更精细的视觉，但他们依旧没有发现有着一个落魄的人影正在向着缝合之门走来。
　　就好像这个人从他们的视觉里被剔除了似的根本看不见，
　　而且对方本应该散发出来的血味也被牢牢包裹于衣装之下，
　　佝偻、拄杖，全身笼罩于皱巴巴的皮囊裹布之中，无任何阻碍而来到血河之前，
　　向着汹涌的血河表面踏足时，脚下自动形成一张张悬空的块状皮囊，用于着他的承载身体，
　　当走过血河一半时，此人稍微停步，因为在河底正蜷缩着缝合之门的守门人-皮姆.劳利。
　　只是现如今的守门人皮姆全身已遍布着鲜红血管，已被彻底同化。
　　皮姆也感受到了外来者，仰头看去，当感知到那浓郁且没有杂质的皮囊病症后继续他的休眠。
　　终于来到无比巨大，足以迎接巨人归来的【缝合之门】面前，
　　此人伸出皱巴巴的手臂贴在门体表面，嗡！共鸣让整个大门一阵颤动，随后开始慢慢解除表面的缝合线条。
　　一阵皮质蠕动产生的软黏声音传出：
　　“欢迎回家，皮囊使徒-莱斯利.洛夫科德。”


###第八百章 幽邃皮厂
　　大门开启，
　　眼前对应着一条深邃而开阔的长廊，两旁耸立着流淌着皮脂液体的立柱，一条皮质的迎宾毯铺设在中央，一个守卫也没有。
　　长廊的尽头分别在左、右设着两道升降梯，
　　左侧的升降梯明显经历过改造与装修，有着旧世界黄金的大面积镶边甚至还在顶部镶嵌着一颗巨大美丽的血宝石。
　　升降梯的开关也被设成针头状，需要收集搭乘者的血液才会开启升降梯门。
　　另外，这道升降梯只能向上。
　　右侧升降梯则保留着皮厂原本的风格，多为旧时代严重磨损的古老金属，有些断裂部位还有着皮脂沾粘的痕迹。
　　没有装潢，也没有什么开关验证，
　　只不过一旦有人踏足其中，整个升降梯就会完全封闭并注满高浓度的皮脂液进行更透彻的身份验证，而这道升降梯只能向下。
　　“皮厂的上部分已经完全纳为血民所有了吗？虽然下部分才是工厂的关键，但只考虑难民收留与临时合作，没必要让出这么多区域吧？”
　　伪装成【皮囊使徒-莱斯利.洛夫科德】的正是威廉，
　　当然，这次以伪装者身份踏足幽邃皮厂的他并没有携带黄皮，否则一旦被【厂长】发现，那根本就不可能有得谈，甚至还有很大可能死在这里。
　　威廉通过读取亚特所吸收的八位皮囊使徒的记忆，
　　最终筛选出莱斯利这位曾经在皮厂有着一定声望且特征不明显的使徒，再让黄皮帮忙进行皮囊缝合，再让亚特这位首席小丑给出修饰意见，最终实现「完美伪装」。
　　见威廉站在升降梯前半天不动，那遮盖住眼睛的白布开始蠕动，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强迫性的催促。
　　“别急嘛！慢慢来。”
　　威廉随便敷衍一句便踏进升降梯，随着皮脂液溢满全身，完成验证！因皮囊使徒的身份可直达较深的区域。
　　轰隆隆~齿轮转动，升降梯正式向着皮厂的核心工业区而去。
　　咔！升降梯到站，门开之时一股浓烈的皮质腥味窜入鼻腔。
　　那味道简直就如同像某口巨大的不锈钢锅内，一口气塞进百张猪皮，结果正巧遇上后厨内部蓄积已久的矛盾爆发，某位员工也被塞入其中一同炖煮。
　　等到三天以后被警方发现，揭开锅盖所闻到的气味，完全可以将隔夜饭一粒不剩的全部催吐出来。
　　不过，威廉并没有被气味恶心到，而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即便威廉在学习《皮囊圣经》时意识曾经窥探过皮厂的内部场景，但眼前真正见到实景时，震撼感呈数倍增长。
　　空前的巨大，
　　威廉从未见过这么庞大的地下空间，
　　1.工厂两侧相隔差不多有足足两千多米，而且纵向的深度近乎看不到尽头。
　　2.一条条通往不同区域的‘流水线’被挂在空中，
　　每条流水线相隔三米便挂着一条自动运载的「晾皮架」，不同产房产出的皮囊会被挂在上面送往不同区域，在运输过程中滴干水分与多余油渍。
　　只不过，由于旧世界的规则封锁且皮厂本身濒临倒闭，当前大部分晾皮架上面都没有挂着皮囊，甚至有超过七成流水线已经关停。
　　3.升降梯门外没有可以踏足的地面，而是一条深度达到百米的「深坑排水渠」，下面堆满着蓄积百年以上的滴落皮油，同时还徘徊着数只体格超过百米的缝合巨人，它们似乎正是深坑里的产物，通过进食来避免排水渠里的污物堆积过量。
　　4.任何来到工厂之人都没有可步行的线路，想要前往不同区域，则需要将自己绑上「晾皮架」进行移动。
　　威廉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却没有急着将自己绑上去，而是奋力嗅动着空气中那股极端恶臭的皮囊气味。
　　很快，一丝与众不同的血腥味被癫脑分离了出来，再仔细看向下端的深坑，的确能看到污水间有着一条条不太明显的血线流动。
　　而且一些正在运输的皮囊也能看到内嵌于皮囊内部的血管结构。
　　“嗯？怎么连这里都渗透了……皮厂到底怎么回事？”
　　威廉轻轻伸手摸过自己的腹部，确定深渊在这里依旧能正常运转后，便将自己绑上「晾皮架」借由皮囊使徒的身份前往皮厂的更深处。
　　穿过一层层如同毛囊腺体结构似的可收缩孔洞，最终来到仅有使徒才可踏足的【内厂】。
　　恶臭腐烂的皮脂气息被替换成新鲜的活皮气息，甚至连威廉身上用于伪装的使徒皮囊都好似回家似的不断抖动，显得很兴奋。
　　但是……鲜血的气味依旧存在，甚至比外厂还要明显一些，这让威廉更加疑惑。
　　这里的空间同样很大，
　　地面与天花板的距离达到百米，
　　地面与墙体均覆盖着一层鲜活、平滑没有丝毫皱纹的「白皮」，这是从厂长身上脱下的皮肤经过漂白与永久嫩化处理后所形成的高级材料，用于内厂建设。
　　内厂一般不负责生产，更多是进行工业性的研究，发展生物科技。
　　也就在威廉从晾皮架落入内厂的第一时间，
　　白皮地面慢慢隆起，最终‘生长’一位皮肤白皙，身材完美的女仆，只是没有五官与头发，纯粹依靠皮肤感知进行移动与观测。
　　“尊敬的莱斯利大人，欢迎您的回归！
　　目前众使徒以及厂长正在【内囊】休息，希望您也能加入进来，以确保新时代来临时我们能够以最佳的状态进行工业革命！”
　　“休息？”
　　“没错，您跟我过来就知道了！毕竟，工厂的产能大幅下降，每日提供的皮囊修补液已经不足以支撑大家的日常活动，无意义的消耗对我们没有意义，不如等到新时代来临，规则补全的时候再全面行动。
　　而且，血民也提供了很好的休眠技术。”
　　说着，女仆已经快步走在前面，威廉有些疑惑地连忙跟上。
　　又是一道类似缝合之门的大门挡在面前，随着身份的验证而开启！内部的场景让威廉内心一颤，后牙槽更是完全咬紧。
　　所谓的内囊，是一处保持着原初生物结构的巨大腔室。
　　一面布满着管状纹路，逸散着强烈生机的【生物墙】大门的正对面。
　　墙体中心镶嵌着一道超过百米的椭圆形腔，内部注满着古老鲜血，
　　一位肤白貌美而体型巨大的女子正浸泡于其中，双手抱膝，背部拖拽着如丝绸般的纯白皮囊，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而且在她身体的不同区域还浮现着一道道无法理解的古老纹身。
　　目前正陷入深度沉睡，并没有意识到使徒的回归。
　　这位正是皮厂的主人，被称为厂长的【幽邃皮厂的皮尔维娜】。
　　以她为中心，生物墙上还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椭圆形腔，里面对应着一位位忠心跟随厂长，接受改革的皮囊使徒，足足有三十六位。
　　他们也都浸泡在古老血液间，这些血液能起到细化、滋养皮肤的作用，让他们不用进食就能保持原有的状态。
　　不过，除了休眠的皮厂人员外，这里还有一位‘外人’，
　　一位戴着圆顶高帽，面部镶嵌着机械眼镜，右手持着一块红宝石怀表的老者。
　　“又有回归的使徒吗？你好！我是由皮尔维娜厂长亲自认定的血疗师，【恩威】。
　　在合作期间我将负责照料所有使徒与厂长大人的身体状态，提供连我们自己都舍不得使用的「古老者鲜血」。
　　请您脱去衣装，选择一个没人的空腔进入吧！等到您再次醒来时，便是新时代了！而且您的皮肤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光滑。”
　　“七侯爵，嫉妒.恩威……”


###第八百零一章 目的达成
　　见威廉说出了他的名字，老者也是很有礼貌地摘下高帽，露出早已谢顶的光秃脑袋，十分友善地予以回应：
　　“没错~不要被我的称谓所迷惑，我虽嫉妒你们这些有头发的人，但现在处于特殊的合作阶段，我完全将你们视作贵宾来对待。
　　厂长也是对我进行了各种的思维检测，甚至连我身上服装都是厂长亲自订做的，确保我不会有任何的小动作。
　　到时候咱们两边还要一同去往新世界开垦土地呢！
　　你就安心过来吧，好好休息~这种古老者鲜血可是很少见的，你可是要享福的人哦。”
　　威廉心生一计，压低嗓门以老朽的声音回应着：“我可以与厂长谈一谈吗？毕竟我已经离开皮厂很长时间，有些事情也需要亲自汇报。
　　我们当初选择离厂的使徒正遭到一位极恶之徒的追杀，目前已有七位使徒被杀，连一定尸体的残渣都找不到。”
　　嫉妒.恩威微笑着回应：“啊？当初不是你们要自行离开了吗？不过，能回来我们也是相当的欢迎的。
　　话说，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还能全世界范围内猎杀皮囊使徒，甚而且听你说起来还很害怕？”
　　“根据我的调查，应该是恐惧马戏团的首席小丑，曾经癌宫的恶性流放者，亚特.克莱默。”
　　“恐惧马戏团，哦！有点印象……不过，没事了！既然到了这里，马戏团那种欺软怕硬的组织可不敢过来。
　　那种只会搞一些恶趣味表演的【小丑】来我们这儿几个，我们就能杀几个。”
　　此言一出，
　　戴于威廉面部的遮眼布一阵蠕动，好似有什么东西将要钻出，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威廉继续说着，“恩威先生，我认为这样的事情有必要亲自向厂长汇报。”
　　“NO~NO~NO~他们正处于深度休眠的状态，古老者鲜血已然渗透肌肤，蔓延全身的每个部位，连灵魂都在接受着滋养，已经形成了一个长时间的休眠体系。
　　想要唤醒就必须抽走所有的鲜血，甚至有可能产生一些副作用，厂长也会很不开心的！小事情而已，离开的使徒本来就需要承担风险，死了就死了！等到新世界来临，皮厂重新运作，必然会有更多新的使徒诞生。
　　赶紧的哦~莱斯利先生，我的耐心正在被消磨。我已经尽可能在您这样的低等使徒面前保持和蔼的模样了。”
　　“深度休眠，就算有很大的动静也无法唤醒吗？”
　　“那得看动静有多大了，一般而言是不会影响他们的。”
　　“好！那麻烦恩威先生了。”
　　威廉不再耽误时间，主动挑选了一道空出的腔，整个人颇为‘乖巧’地钻入其中并学着其它使徒那般蜷缩睡眠。
　　很快，一种古老的血液便从内壁分泌出来而逐渐注满整个腔体。
　　当这种血液与威廉的身体相接触时，一阵酥麻感迅速遍及全身各个部位，威廉甚至都跟着一阵颤抖，癫脑都变得活跃起来催促威廉赶紧吸收这种高质量的血液。
　　『好东西！这家伙果然没有骗人，这种血的质量如若再高一些甚至可以为我的「完形者躯体」进行换血，太棒了！难怪厂长与众使徒会答应这个提议。
　　也不知道这帮血民到底有多少存库。』
　　待到完全注满时，恩威侯爵也跟着来到浸泡着威廉的透明腔体前，
　　他的眼瞳忽然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多边形结构，旋转并释放着红光，对着里面因血液而亢奋的威廉进行强制催眠。
　　嗡！
　　犹如星系般完美的癫脑一阵晃动，
　　将这种用于对付一般皮囊使徒的普通催眠完全隔绝并略微反弹回去，逆向作用于毫无防备，内心根本就看不起皮囊使徒的恩威侯爵。
　　在恩威眼里，眼前这位烦人的皮囊使徒已然睡去，他转过身开始不耐烦地说着：
　　“这样低劣、叛逃的使徒，居然也要按要求提供如此宝贵的「古老者鲜血」，哎~等到新世界来临，庄园重建，希望再也不要过这样卑微的生活了。
　　而且这个丑陋的家伙居然还有头发这样宝贵的东西，真想杀了他啊！！！呼，冷静，冷静！控制欲望，不要生气！”
　　恩威侯爵一阵自我调节后，准备返回位于皮厂顶部的血民宅邸，今天的血检工作到此为止。
　　就在他刚要走出「内囊室」，或许是本能，或许是血液的提醒让他猛然转头看向刚才那位使徒所在的椭圆舱体。
　　定睛一看，里面哪里还有什么人。
　　“什么？”
　　恩威大惊，身体之下猛然长出大量的‘外露血管’支撑着他迅速来到囊体面前，快速排掉里面的古老者鲜血。
　　一张小小的卡片随着血液排空而显露了出来。
　　卡片背后的图案被设计为-「红色笑脸之上对应着一张漩涡式的无面人脸」
　　正面则是歪歪扭扭但却冒着荧光的几个字-【联合表演VIP票券】。
　　……
　　幽邃皮厂之外，相隔数千米开外的结缔山脉顶端，一道螺旋结构的深渊孔洞出现，紧跟着便爬出保持着伪装姿态的威廉。
　　似乎深渊颇为逼仄，威廉的爬行相当困难，几乎将全身骨头都给挤碎才好不容易落在地上进行身体重组。
　　“呼！从皮厂最深处直接转移到外面果然还是有点困难啊……即便我将【寄生深渊】精通到了这般地步还是深受限制。
　　如厂长处于清醒状态且统御着整个皮厂，我估计很难一口气转移出来。
　　真是可惜，原本准备好与厂长谈的条件全都没能用上，果然计划与实际总是不能完好重合。
　　没想到皮厂居然选择全员休眠~倒也可以理解，毕竟什么资源都没有了，尤其是生育规则的封锁完全限制了新鲜皮囊的产生。
　　现在的皮厂想要稳住源疫区的头衔，只能将筹码压在新世界。
　　这样也好~皮厂全员休息的话，我们只要动静别搞得太大，就不会引来疫主的关注与威胁了。
　　早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就不麻烦亚特您跟着过来了。”
　　没有回应，仅在遮眼布下有着一阵轻微的肉质蠕动。
　　“回家！准备开始布置场景咯！”
　　达成目的的威廉相当开心，谁知刚一个转身准备离开时，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是！”威廉立即察觉到不对劲，直接一记指枪戳进自己大脑进行放血。
　　一股奇怪的血液随着黑色脑浆洒落满地，随后被死疫抹去不留下一点痕迹。
　　“嘶……居然还有点晕乎乎的！明明只是针对普通使徒的催眠，居然有着精神与血液两条催眠路线共同作用。
　　不愧是七侯爵呢！”
　　威廉一个转身直接爬进自己的腹部，消失无踪。
　　就在他离开这里还没过半分钟，嘶嘶嘶~结缔组织的地面立即长出一根根血管，随后于血管端口大量喷血而浇筑出一道人形体态，正是恩威侯爵。
　　“一点气味都不留下，连脑袋里的嫉妒之血都被完全清理，之前的伪装也是毫无破绽……如此谨慎~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百零二章 侯爵
　　幽邃皮厂的上层区。
　　这里按照血民的生前习惯，以不同的贵族等级进行了区域层级的规划。在靠近山顶的区域，风景最好的露天平台被改造成了植被繁茂的翠绿庄园。
　　中心修建着一道利用高贵石材与旧黄金打造而成的宅邸，仅存的四位‘七侯爵’则住在其中，享受着最高等待遇。
　　只不过，这里并非最高点。
　　庄园距离皮厂顶部还有着数百米距离，那里曾经属于皮厂的【顶层】，在邪阳还没有陨落前，顶层属于整个工厂必不可少的‘高级晾皮室’。
　　最高等的皮囊将被运输上去，尽可能接受邪阳的炙烤与银月的冷萃。
　　随着战争的失败，日月凋零，顶层晾皮室便因此废弃，已经很久都没有被利用了。但当前似乎被血民拿来重新利用，入口也紧挨着侯爵庄园。
　　当前，
　　恩威侯爵未能追踪到闯入者，只能返回庄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汇报给同僚，他认为这件事有必要公开讨论，因此以侯爵身份发起会议。
　　宅邸大厅共放置着七张座椅，分别对应着七侯爵。
　　只可惜‘贪婪’、‘懒惰’以及‘愤怒’的座椅上并没有人影，前者刚死去不久，而后面两位在战争期间便已死去。
　　所剩的四位分别是：
　　「色孽.Lust」娜丝忒。
　　一位始终怀抱着两名少女的女子，红发心眸。
　　手臂、背心、小腹以大腿均有着粉色的特殊纹身，其中以小腹处的纹身最为精致，描绘着无数条状物将门扉撕开时的场景，又能看作成一张无比愉悦的类人面庞，甚至在泛光情况下还能变成动态。
　　又名为「色孽之相」。
　　由肚脐长出一根粉嫩的活体腰带缠绕于腰间，作用未知。
　　舌头从中间被切开，能够同时舔舐于两位少女的背脊。
　　「暴食·Gluttony」格拉托尼
　　锡安一战过后的格拉托尼，当初归来时虽然身负重伤，但经过数个月的鲜血浸泡与治疗现如今已经完全恢复，甚至还因为与泽德的那一战变得更强，胃口也变得更大。
　　印有「黄金舌头」的巨大腰带勒住他那夸张的肚子，防止整个肚子掉落在地，影响其作为侯爵的形象。
　　七十多码的皮鞋踩在地上，
　　由皮厂为其订做的白衬衣裹住上半身，虽然看起来很肥胖，但也隐约透着脂肪皮下的强健肉体，
　　当前似乎刚刚进食过好几具特殊的肉体，不少的油脂与血渍还沾染在火红色的络腮胡上。
　　「嫉妒.Envy」恩威
　　刚刚归来的恩威侯爵则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慢吞吞坐上自己的座椅，用于支撑身体的手杖也顺势靠在座椅旁，双手捧了捧头上的圆顶高帽确保将秃顶的脑袋完全遮住。
　　虽说是秃顶，但还是能看见几根飘飞的红色头发。
　　看了看手中怀表的时间，又看了看一旁空缺的‘傲慢’座椅，
　　借着这一小段时间在口中整理着即将用到的发言内容，尽可能删减一些非必要词汇，做到干练与精简。
　　娜丝忒收回舔舐少女背脊的舌头，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老大可真慢啊……毕竟下面出了事，甚至是可能威胁到我们与皮厂联合计划的事情，他还是这么慢。”
　　“别急。”恩威回应一句。
　　“要不恩威你先说一说吧~到底是什么人能够瞒过皮厂层层设定的检测系统，甚至连恩威你的「血脑」都能欺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听听这里面的故事了。”
　　就在恩威露出凶恶表情准备回应对方的不敬态度时，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二楼踏来，
　　顿时间，无论是娜丝忒或是恩威都不再说话，格拉托尼也拿出手巾擦掉沾染于胡须表面的污渍，收紧裤腰带，端正而坐。
　　不同于其他三位侯爵的鲜艳红发。
　　此人一头暗红头发披落于双肩，甚至感觉在那稠密的暗发之间都能滴落出血液……
　　一米八八的高度搭配着白衬衣、黑色双排扣的风衣裹身，袖口镶有金边，踩着一双正常码数的棕色高帮皮鞋。
　　一条斜边、撕裂纹路的血色领带系于衬衣之上。
　　除了这些皮厂定制的贵族装束外，还有一件十分特殊的物件‘漂浮’在他的身后，
　　一柄由红色绷带完全缠绕的长剑，长度刚好等同于此人的身高，呈垂直状态漂浮于身后，保持着≤1.5m的距离。
　　于二楼前往大厅的过程中全程闭眼，
　　直到坐上那刻着‘傲慢’且略高于其他侯爵的座椅才慢慢睁开双眼，露出那美丽璀璨且独一无二的「鲜红双瞳」。
　　瞳孔一大一小，犹如母子。
　　「傲慢.Pride」普莱德大帝
　　七侯爵之首，
　　同样也是唯一被血色庄园的统治者，鲜血疫病的起源-【血君】所认同的真正强者，只可惜资格有限而未能进阶疫主。
　　他虽傲慢于世界，但对君主却是无比忠心。
　　远古时期因血民的侵略性极强，在旧世界建立了大量的殖民地，其中便一座规格极大的中立城邦。
　　因普莱德的特殊表现被血君赐予此城，甚至还予以了一项不受庄园限制的独立权限，由他掌管的城池将不受完血色庄园的任何限制，甚至可以违背庄园的规矩，按照普莱德自身的想法来发展，来培育全新的血民。
　　即便血民在战争期间因太过激进而战败，他也不顾一切代价将君主的肉体夺回，硬生生为血民撕开一条逃生的道路。
　　俊美的面容之下，传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声音。
　　“恩威，说说下面发生的事情吧……”
　　“是。”
　　随着恩威将事情经过详细阐述，并展示出对方故意留下的票券，
　　普莱德大帝左右活动着颈椎，给出他的推论：
　　“精湛的演技、难以琢磨的戏法、浮夸的门票设计，【马戏团】或许会找上门了。毕竟我们在那个时候对别人用了一些卑劣的手段，在这个关键节点找上门也在情理之中。”
　　恩威点了点头，“我想也是……毕竟是这样的门票设计，而且对方还专门提过马戏团的首席小丑近期正在外界猎杀流放的皮囊使徒。”
　　“如果那位深渊存在会到来的话，我们会很危险，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厂长唤醒。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君主的内室受到影响。
　　如果只是马戏团的部分人员找上门，就由我们拿出全力将其抹杀，反正皮尔维娜在休眠期间整个皮厂的资源我们都可以调用。
　　来吧~反正自从与皮厂完成合作，‘平静’已经持续太久了，我的身体也需要活动一下，为即将到来的新世界做好准备，到时候各大源疫区都会为了争抢领地而大开杀戒。
　　不知道发展至今的马戏团内是否存在像【巴隆.卡萨斯】那样有趣的人物。
　　当初我们对马戏团出手的时候，他们几乎被联军击溃，有印象的除了深渊便是那只突然冒出的兔头男，希望那家伙能来吧。”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发言暴食·格拉托尼突然说着：“有没有可能与人类有关，毕竟那个杀掉格利德的家伙向我们下了战书。
　　毕竟人类与皮厂有着密切关系，完全有可能伪装成皮囊使徒。
　　但马戏团的因素也可以考虑。”
　　“人类……杀死格利德的家伙吗？嗯，的确有些可能，但还是按照马戏团来做准备吧。”


###第八百零三章 混沌
　　【假月之上】
　　临时搭建的诊所深处，在这里有着一间被设置最高权限的实验室。
　　门外长廊上每相隔一米便站着‘深红十字会’的护士，她们面部的十字架结构不断有着小颗粒的凸起与脉动，正处于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确保没有人会打搅到内部的情况。
　　即便是威廉来到这里，没有许可的话也是不能进入的。
　　实验室内呈圆环状整齐摆放着十颗「缸中之脑」，
　　每一颗都是经过混沌改造，足以将一群人共同引入幻梦境的混沌载体。当初威廉等人初次踏上银海岛屿时，正是在不知不觉间受到缸中之脑的影响。
　　现如今却有整整十颗在共同作用，
　　不仅如此，这些收纳缸中之脑的容器也变得与以前不同，除了全新的金属框架外，内部居然还多出了一些电路板，再借由密集的金属线对外连接。
　　这正是里根带来的电力技术对原本的缸中之脑进行升级，使其更加稳定并且能利用电流进行合理调控。
　　最终所有的电线都连接至实验室的中心浴缸，
　　在注满着纯银液体的浴缸间一位银发青年正睡于其中，电线直接插进他的后脑，颈椎以及背脊，完全结合于神经。
　　已经能够看见一道犹如新月般弯曲的‘雏角’在青年的头顶发间冒了出来，
　　这道雏角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红，包含着银月的幻象，同时又有着混沌的错乱，这轮红月一旦生长成形似乎能给他者带去无限的混乱与狂躁。
　　另外实验室内还坐着刚过来不久的里根，仔细检查着每个缸中之脑的相关参数，确保一切正常。
　　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整整一个月，
　　随着里根检测到一道由洛里安自己大脑发出的信号，他果断通过电信号对所有的缸中之脑进行关停处理。
　　谁知！一阵极其危险的气息从中心传来。
　　看似微胖而平时比较懒散的里根眼神瞬间一变，单手伸出……纯机械化的掌心立即产生出特殊频率的能量脉冲，结合大脑间的奈瑟菌种共同在面前形成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无形力场。
　　下一秒。
　　啪！
　　浴缸炸裂，
　　载满着混乱物质的银色液体溅落过来，被力场完全挡住。
　　随后在里根的视野中，
　　竟隐约看到一尊呈‘三尖足’站立而后背蠕动着大量混乱触须的未知怪物，
　　扭曲的躯干仿佛由无数怪物拧旋而成，
　　最可怕的当属那「混沌血月」结构的头颅。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让里根都变得狂躁起来，全身机械都开始嘎吱作响，一些关键性的螺丝甚至变得软化而扭动起来，眼瞳都在被慢慢染红。
　　下一秒！啪！
　　一根白皙如玉的手臂搭在里根的肩膀上，混乱因子瞬间被抽出身体，一切回归正常！而眼前所站的并没有血月怪物，只是头上生出雏角的洛里安而已。
　　“多谢里根先生的技术支持与一个月的照料，下一次就轮到我来支持您的‘飞升’了。”
　　“嘿嘿，小意思。”里根一脸憨笑，他只要能够有机会研究新东西，全身上下都是兴奋的。
　　“稍等一下，外面的小护士似乎有什么事。”
　　洛里安轻轻闭上眼睛，很快便接收到护士给他的传音，“威廉似乎有什么急事，昨天就已经等在门外了。”
　　里根一听立马准备走向门口，“应该是血民的事情吧，走！我们出去谈吧。”
　　洛里安却是一个反手将其拦下，“不急……再让他等一会儿~我们来聊一聊。”
　　啪！洛里安右手一个响指弹出。
　　虚幻化实，两条弧线设计的银凳于两人身后形成。
　　“洛里安先生想要聊什么？”
　　“聊聊威廉的状态……最近他给我的感觉非常糟糕，就像一个被贪婪所支配的家伙，开始做出一些违背底线的事情。”
　　“你是指威廉背地里与那个小丑的合作吗？”
　　“这只是最近比较明显的一件事而已，他在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都变得与曾经我与他初次见面，一同前往旧世界进行公爵赌局时截然不同。
　　即便是现在的我，现在介于虚实之间，能够控制混乱的我也难以看透，到底是曾经还年轻的他一直在压抑本性而伪装成【绅士】，还是现在的他在伪装成【恶人】。
　　里根，你作为他在人类那边的队友，你怎么看。”
　　“啊？”里根挠了挠头，“我倒是觉得还行吧~毕竟威廉到现在为止所做出的事情，并没有对我或是对组织不利。
　　我如果不是因为威廉的盛情邀请，强拉硬拽让我去旧世界寻觅机会，估计现在还蜗居在锡安的安置房内，无法完成自我救赎。
　　在这样世界下，有些时候为了达成某项目的必须采用极端的手段，而每个人所采用的极端手段也并不相同……我个人而言是相信威廉的，相信他正在通过‘完美伪装’做着一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得被这样的伪装骗过。
　　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我就推测不出来了。
　　总之，就这样吧~威廉是我的朋友，只要没有越过我的底线，我都会支持他的。”
　　“这样吗……”
　　洛里安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也是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诊所大厅】
　　西装笔挺的威廉扎着偏上的丸子头，双手插兜而背靠侧墙，嘴里还在默默数数。
　　“36018，36019……哦~洛里安你终于出来了，恭喜啊！混沌初成，你的身体已经能够正常结合那边的世界了。
　　你现在的水准不知道对上侯爵会如何呢。”
　　“说吧，什么事。”
　　“联合表演将在皮厂的大门之外正式开启，皮厂的内部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只要我们表演合适就不会引来皮厂的针对。
　　因此，只需要单独解决那群恶臭不已的血民即可。
　　具体的表演方案就在这份文件里。”
　　威廉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时，洛里安却没有接下。
　　“亚特会参与对吧？”
　　“是的……血民即便没有疫主的支持，但七侯爵里面还是有着相当强悍的角色，仅凭我自己实在难以对抗。
　　亚特是不可缺少的战力，而且经过我这段时间的接触，可以确保亚特会在表演期间与我们站在同一条线上。
　　毕竟，他对血民有着强烈的物质需求。
　　而且我私下里也与亚特说好了，他会放下与你之间的个人问题，而且完全不介意你与你同表演。”
　　洛里安依旧表情冰冷，“不了~我与威廉你只是合作关系，我会支持你的表演但并不一定要参与其中。接下来，我会让假月悬于上空，尽可能提供一些幻术层面的支持。”
　　“真的不参加吗？洛里安，表演会很有趣的！而且事后只要拿下血民，你会得到大量的实验样本，甚至是伯爵级的材料。”
　　“我、洁西卡小姐将留在诊所，控制假月，就这样吧。”
　　“真是可惜……要不这样~假月挂在皮厂上空还是很危险的，幻术对于接下来的表演用处不大。
　　要不洛里安你帮忙去一趟【僧院】，看看易先生在不在那里。如果真在那里的话，麻烦将他快点带过来。”
　　洛里安对于这件事倒是一口答应了下来，“可以。”
　　威廉转过身的同时也招了招手，“里根，我们走吧。”
　　里根用金属手臂轻轻拍了拍洛里安的背部，便跟着威廉而去。毕竟这一场表演也是为了人类而战，无论威廉是否邀请里根都会参与。
　　威廉走出诊所，其银色眼罩下的肉瘤一阵蠕动，似乎在与他沟通着什么。
　　威廉也通过意识回应对方：
　　『我就说了，有你参加的话~洛里安他肯定不会参加的。他已经被你的【密集恐惧症】影响了，光是看着你就全身不适，更别说一同合作了。
　　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表演吧，亚特先生。
　　对了！还得去叫一下凯瑟琳，希望她完美填充洛里安的表演空位。』


###第八百零四章 帐篷
　　血民，在曾经尚未没落的旧世界内算是一支特别‘向阳’的族群，无论是血色庄园还是由普莱德大帝统御的赎罪之城均建立在靠近邪阳的位置，由邪阳散发的阳光能够大幅激活他们血液活性，让他们充满精力。
　　因此，在他们赶来与皮厂前，让贪婪.格利德去过一趟灯城直接拿出对方无法拒绝的财富买下一只‘地底太阳’，使其围绕着【边际皮原】运动，维系着昼夜交替的规律。
　　每到夜晚，如同生物般的‘地底太阳’便会栖息于西边的结缔山脉之下。
　　夜幕降临，皮厂顶部也会飞出不少‘大屁股’的血民，他们那饱满的虫囊间会注满一种红色荧光液体，提供着微弱的照明充当着月光，皮厂内部也同样是灯火辉煌。
　　由远古时期掠夺而来的巨大财富完全能够支持残存的血民过上很长时间的贵族生活，更别说现在还找到了皮厂进行依附。
　　神秘人潜入皮厂仅仅过去一天，
　　今日夜晚，伯爵级别的贵族们全都受邀前往翠绿庄园，参加每周一次的上层聚会。
　　除普莱德大帝外，
　　三位侯爵也将参与，还拿出由远古时期酿制的特供美酒让大家品尝，通过不同的方式分享交流，让大家能够在这样的聚会间得到提升。
　　一位头戴白色假发的贵妇，手中端着满满一杯血酿靠在翠绿庄园的边台饮酒，
　　这位伯爵夫人的瞳孔呈现出万花筒状，属于感知型的血民，即便是在伯爵间身份也是偏高，尤其被七侯爵间的恩威所青睐。
　　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不太想与他人交流，便将目光落在这荒无人烟的皮厂夜景。
　　谁知，当她的目光从一处山巅扫过时……一抹不属于皮厂的色彩引入眼瞳，在那里居然弥漫着一层肉色偏红的雾气，甚至能够挡住她的普通观测。
　　“什么东西？”
　　万花筒眼眸开始旋转，一点点汇聚于那抹奇怪的色彩之上，直至将其穿透而看到一抹黑红相间的帐篷幕布。
　　最终，一道占据整个山顶区域的马戏团帐篷映入眼帘，
　　与恐惧马戏团那隐匿于虚实之间，只有买票才能看见的帐篷不同，这个帐篷大家都能看见并且也不是灰黑色，而是有着鲜明的红黑相间条纹。
　　甚至在帐篷顶部还雕刻着一尊相当奇怪的黄金小丑人像，
　　「穿着臃肿的小丑长衫，但手臂却拼接着西装臂袖，甚至一手横在胸前，保持着绅士礼的动作
　　嘴巴涂抹着夸张的红唇，微笑几乎要撕裂至耳垂，
　　但在微笑的嘴唇之上却再没有别的器官，整张脸呈现出内向漩涡的结构，深不见底相当诡异。
　　似乎还能从里面发出声音或是钻出什么东西。」
　　“帐篷！”
　　有关于马戏团可能到来的消息已经在侯爵会议后通报给全体血民，当看清这一幕时直接吓得女伯爵松手，酒杯与珍贵的血酿美酒于数千米的皮厂高峰上坠落而下。
　　“下面有可疑的帐篷出现！”
　　随着女伯爵的高声呼喊，整个翠绿庄园无论是从嘴巴发出的声音，还是身体发出的声音全数散去，一片寂静。
　　下一秒，
　　各伯爵便施展各自的手段快速来到露台边缘，将目光投向下面。
　　恩威侯爵那老朽的面庞也挤作一团，他担心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立马拄着拐杖来到露天区域。
　　“奇怪……这种感觉并非我们曾经所偷袭的马戏团，当时我清晰记得那个帐篷是用深渊的头发做成的。
　　而眼下的帐篷，仅凭远距离的观察无法判断材质，但绝非头发。
　　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在靠近皮厂的山头修建出这等规模的帐篷，弥漫的雾气还能极大程度阻碍着视野观测。”
　　这时，格拉托尼侯爵直接用肚皮撞开一条路，挤在恩威的身旁。
　　代表着色孽的娜丝忒则是直接无视重力，踩踏在空中来到这里，
　　恩威问着，“你们俩怎么看？”
　　格拉托尼只是简单说着：“似乎不是能够吞咽的东西……”
　　娜丝忒则一脸笑意，“作为感知最强的你都不知道的话，问我们有什么用，安排一位血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先让一位男爵进去看看，如果无法回来的话再让子爵进去，反正我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贵族了。”
　　……
　　旧世界一处距离各个城市都相对不远的平原区域，
　　由恐惧马戏团分离出来的杂技团已经在这里扎根表演数个月，没有过任何的迁移，
　　凭借着口碑、高质量的表演、可通过观赏表演而获取肉体提升以及关于‘第四团长’的招募，每周开张都会吸引来大量的观众，
　　甚至连一些源疫区的‘大人物’都会到来亲自观摩。
　　不过，这一周的杂技团却贴上休息标签，同时还将‘第四团长’巨大招募牌给撤掉了。
　　休息的原因已经显而易见了，辛辛苦苦寻觅的第四团长终于有所着落，当前也在进行着‘加冕仪式’。
　　规模巨大的杂技团中心舞台上，多台射灯汇聚于此。
　　Mr.兔子，娜塔丽姐妹花以及长腿莫桑德三位团长齐聚于此，只不过作为第三团长的莫桑德，表情却有些不太自然。
　　因为眼前这位被兔子先生亲自选中的第四团长与他有过交集，还是不太好的交集。
　　甚至为了让对方能安心留在杂技团，兔子先生还主动开出了特权条件，允许此人在非营业期间离开杂技团，同时允许他采用自己的‘人手’来构建第四团。
　　类似招财猫的兔子玩偶替代着Mr.兔子发言。
　　“特此聘请【霍格尼·泽德】作为恐惧马戏团麾下杂技团的第四团长，又名‘尸体团’。
　　至此，杂技团预设的团长席位全部编满，将根据四位团长的特质重新绘制杂技团的【图标徽记】。”
　　没错。
　　人类锡安那边的事情已经基本处理完毕，泽德听从了威廉的建议，来到旧世界并寻觅神秘的恐惧马戏团，以此来规避僧院的追捕。
　　泽德一开始本想着联系威廉，谁知刚来旧世界没多久就在一处中立城市看到了杂技团的传单。
　　找到杂技团后立即与兔子先生一见如故，
　　即便是在严肃的委任环节，兔子先生那头套之下都能隐隐听见舔舐口水的声音。
　　也就在泽德的委任事宜刚刚落下，杂技团一位隶属于娜塔丽姐妹花的情报人员便来到这里，汇报出一个重要情报。
　　“疑似【剧院】与【小丑屋】在皮厂门口联合开设马戏团。”
　　娜塔丽姐妹一脸疑惑，“威廉真的在与亚特合作？是因为凯瑟琳吗……不可能，威廉是很有主见的，为什么？如果威廉作为人类势力的一员与血民有仇，完全可以找我们合作，毕竟兔子老大之前就给他发过邀请函。
　　再不济，也可以去找与他同样具备深渊特性，且关系比较好的贾恩。
　　为什么会突然与亚特这种人合作？”
　　兔子先生没有表达态度，不过他的肉体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其肩膀上的招财兔发出声音：
　　“泽德，你去吧。处理完了后，回来认真表演就行。”
　　以黑布遮住眼睛的尸体瞬间消失在现场，甚至连娜塔丽姐妹花都没有完全看清。
　　……
　　一支专门游荡于世界角落，为那些背负黑暗之人，为那些被遗忘之人进行表演的魔术团体也稍微停了下来。
　　笼罩于破败风沙之下的贾恩收到了线报，面具之下的眼瞳略微搜索，周围的空间也跟着变化起来。
　　“威廉别干蠢事……老板会很不开心的。”


###第八百零五章 气球、笑脸与门票
　　红黑相间的马戏团帐篷在距离皮厂最近的山脉顶端完全展开，
　　那弥漫于帐篷周围的肉色迷雾慢慢散去，不再给予视觉层面的限制，并且在血色贵族的注视下开始有人从帐篷门口走出。
　　嘎叽嘎叽~
　　踩着滑稽的脚步声从帐篷门口走出数十个‘气球人’
　　他们均穿着用不同颜色布块所拼接的彩色西装，最特殊的当属他们的头颅，被不同颜色的橡胶气球所替代，
　　气球脑袋类同于帐篷顶部的小丑雕塑，用红色颜料绘制着夸张的笑脸，再用黑色颜料画着螺旋纹路。
　　他们的手中拿着各种装饰道具，例如将彩色的霓虹串灯挂满帐篷，进一步提高帐篷的醒目程度，或是在门前铺设多彩条纹的地毯。
　　他们还扛着数米长度箭头指示牌，在缝合大门与帐篷之间的山路上，每相隔十多米就安插一块指示牌，避免待会儿从皮厂出来看表演的血民找不到路。
　　当然……血民自然不会放过这群气球人外出的机会。
　　一位在翠绿庄园参加聚会的伯爵主动请缨，携带数十位环绕于皮囊山的普通血民而下，准备活捉这些气球人对他们的思维进行渗透从而了解马戏团内部的具体情况。
　　这位伯爵也是十分谨慎，相隔数十米便施展血疫秘法，掌心溢出的鲜血化作多根长鞭直接缠绕住一位正在敲木桩的气球人，
　　谁知，
　　伯爵都还没有进行血液入侵，甚至没有碰到对方的气球脑袋。
　　啪！被抓住的气球人直接爆炸，威力之大，居然将他施展的秘法结构全部炸毁。
　　周围那些血民就没这么注意了，直接上手对气球人进行压制、擒抱，当场被炸得血雾漫天。
　　更加诡异的是，随着气球人的爆炸，基本没有任何的时间间隔便会从帐篷里面走出全新的气球人，甚至连颜色都是对上的。
　　这位伯爵只能改用别的手段，
　　或是弹出一种比汗毛还要细的血针，在毫无痛感的情况下射入体内
　　或是直接隔空操控对方的体内血液，
　　或是将气球人脚下的土地化作血池，在对方落入血池再借用鲜血全面压制，强行阻断自爆。
　　可无论那种手段均无法生效，只要有任何外界因素的作用，气球人便会瞬间爆炸，
　　而且这位伯爵也发现了一件事，这些气球人根本不存在意识，只是依照帐篷发出的某种低频声波来行动，即便真的入侵他们也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无奈之下，只得返回。
　　翠绿庄园间，
　　恩威侯爵发表态度：“就按照娜丝忒的说法，等这帮家伙布置好了帐篷后，直接安排一位男爵进去打探情况。
　　男爵的大脑由我与娜丝忒你联合控制，争取带出有效情报。”
　　随着气球人完成外部装饰、路牌的搭建，
　　皮厂高空立即有着一位身着贵族服侍的男爵快速飞下，落在山脚下的第一块指示牌前。
　　此人名为葛罗特，生得一脸清秀面容，皮肤白嫩吹弹可破，即便是现在都随身携带着化妆品。
　　他刚成为男爵还没有一个月，甚至他虫状口器都还没发完全收敛，大量的须状物在牙齿间飘动，舌头还呈现出吸管状。
　　这一次得到侯爵的‘赏识’也是让他兴奋不已，下定决心要完成此次任务，将马戏团内的情报给他们带回去。
　　到时候必会得到七侯爵的恩赐，说不定短时间内就能完成开源，进阶子爵。
　　想到这里，他昂首阔步，以优雅的步态向着马戏团正门而去。
　　沿途没有遭遇任何危险或是精神上的影响，一直来到挂满着彩色串灯，内部却是漆黑深邃的帐篷门口。
　　不知为何，葛罗特男爵能隐约听见一阵阵笑声从帐篷的深处传来，笑声的数量很多，相互重叠在一起并让他也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其中。
　　『冷静！然后快速进入其中，一旦有危险，立即撤离！』
　　葛罗特男爵的大脑间突然响起恩威侯爵的声音，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猛然晃了晃脑袋后，径直走入帐篷之中。
　　就在男爵踏足帐篷，身形消失的一瞬间，
　　无论是恩威留在他脑中的「嫉妒之血」，还是娜丝忒留在他身上的色孽纹身全部断开联系，连一点信息都没能传出。
　　这让作为七侯爵的两人均无比惊讶，警惕心也大幅拉升，就在他们展开讨论，准备让一位完成途径且善于自保、逃脱的伯爵级存在前去探索时，
　　帐篷门口突然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刚才前往帐篷内部的葛罗特男爵，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
　　首先是两位侯爵留在他体内的血液与标记均被剔除干净，
　　另外他的五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似乎被移动或是翻转过，
　　最直观的当属他身上的服装，之前走进帐篷时还是正常的贵族服侍，现在走出来却穿反了。
　　嘴角挂着一种隐隐的笑容，
　　更奇怪的是他还以‘倒退’的形式走下山，一直来到皮厂的【缝合大门】随后以后脑勺不断撞击在大门表面。
　　啪！啪！
　　直至将后脑勺撞破而流出血液，渗入门内的血液迅速实现身份验证，为其打开通往皮厂内部的道路。
　　见到如此的场景，
　　恩威侯爵自然不会让如此诡异的家伙进入皮厂，万一导致某种未知病原体在血民间扩散，处理起来会相当麻烦。
　　唰唰唰~
　　地面立即长出一根根韧性十足的血管将葛罗特全身束缚，阻止其进入皮厂。
　　不远处，恩威侯爵亲自降临，一种半透明的血疫罩覆盖全身，避免遭到意料之外的袭击。
　　随后以他手中那柄尊贵的手杖点触在葛罗特男爵的身上，
　　这一下让恩威侯爵神色大变，
　　“这是什么情况！这家伙的肉体……被翻转了？”
　　杖体让恩威的感知扩散到男爵体内，发现他身体每个器脏的位置都因此颠倒，甚至是器脏本身都感觉被翻了一面，呈现出很古怪的器官形态，
　　甚至连肠道的内壁都被翻到了外面，排泄物也是在外部运输。
　　最诡异的是，在男爵体内每个器官的表面都黏着大量的票券，其中还有三张与恩威一样的VIP高级票券。
　　也就在这时，全身被血管缠绕的葛罗特男爵扬起一种让人不适的笑容并说着，“恩威侯爵，我替老师向您问好！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听从老师的安排向你们发放门票而已。
　　马戏团已经准备好接纳我们血民了，老师他精心布置了表演场地，期待大家的光临！恩威侯爵赶紧通知大家过去吧，千万别让老师等久了！
　　老师他一定会让你们大开眼界，让你们爽到不行。”
　　“被奴役了！居然当着我的面，奴役血民吗？”
　　恩威侯爵一脸不爽，立即对葛罗特男爵的大脑进行鲜血入侵，试图找到他在帐篷里面的相关记忆。
　　谁知，刚一触碰大脑！男爵的整颗脑袋便如气球般超快速膨胀，原本收敛的笑容也疯狂撑大。
　　啪！
　　男爵的大脑在发生爆炸时，直接在爆炸点形成了一道涡旋，并没有将周围的物体炸毁，而是将周围十米范围内的物质全部吸收。
　　恩威侯爵虽然设有防护罩而不受影响，但看着散落满地的门票，以及地面被撕裂出来的鲜血涡旋，面色变得更加难看。


###第八百零六章 隐秘的血室
　　恩威侯爵思虑许久，还是创造出一个特殊血袋将地上散落的门票全部收集起来并带回了翠绿庄园。
　　“对方的手段相当新颖且怪异，我甚至怀疑混着一些非疫病的域外手段在里面，门票反正就在这里，你们俩怎么看。”
　　娜丝忒于空中慢慢落下，一脸轻蔑地说着：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不去啊！
　　还没开始表演就搞得这么怪了，我们难道还主动进去自投罗网吗？有皮厂这么方便的根据地，干嘛非要跑出去找危险呢？
　　世界感染马上就要完成了，可不能在这个节点出了问题。
　　我们就待在庄园里，看这帮马戏团的家伙想怎么样。他们要是主动进攻，我倒也不介意陪他们玩一玩。”
　　格拉托尼一手捧着巨大的烤腿，一边撕咬一边点头，“我赞成娜丝忒的说法，没必要主动找上门，我们现在正在关键时刻。”
　　“嗯……”
　　恩威侯爵只是有些不服气的，他前天才被摆了一道，今天马戏团就直接建在皮厂下面甚至还搞出这些花招来嘲讽。
　　换作以前疯狂的血民本性早就全军涌上，一口气将马戏团吞没。
　　“我去问问老大的意见，你们继续看着下面的帐篷吧。”
　　恩威侯爵的脑袋里不断重现着葛罗特男爵的诡异姿态，
　　难以理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对方是如何将身体‘翻’成那样并且还能正常存活与基础移动，并且还进行了某种凌驾于‘血缘’的深入奴役。
　　“如此怪异，必须与老大商议一下，
　　若将这个帐篷放置不管，潜在危险完全可能随着时间推移而扩大……我们必须要采取有效的行动。”
　　恩威拄杖走回皮厂内部，绕过多个岔路并穿过一面设有特殊结界的【镜子】，
　　在这里存在着一道仅限伯爵级以上且需要验证身份的特殊升降梯，
　　它将通往皮厂的最高处，亦即是曾经用于晾晒特殊皮囊的房间，虽被废弃了数千年，但随着血民的入驻又被重新利用上。
　　哐啷啷~
　　随着升降梯的上行，明明采用古老黄金全密封制作的升降箱居然开始向内渗血，仅仅只是上行了不到百米却使得鲜血漫过恩威侯爵的腰线。
　　叮当！
　　升降梯的门开启时，本应向外倾泻的鲜血却很奇怪的留在厢内，似乎弥漫于外部通道的‘空气血压’更大。
　　眼前还没有抵达曾经的晾皮室，还需要沿着一条狭窄的螺旋楼梯向上。
　　然而，这条楼梯也并不简单，随时都会沿着阶梯向下流血，
　　这些血液似乎有着独立意识般会化作手臂抓住来者的腿足，似乎是验证身份又似乎只是单纯抓着玩。
　　终于来到阶梯顶层，眼前阻断着一道深红色泽，触碰上去如同硬蜡手感的【血门】
　　上面绘制着一副吊诡且怪异的画作，
　　一尊犹如恶魔般生有弯曲长角的中年男人，一丝不挂地站在高台之上，任由下面的子民用匕首、长矛或是利剑去贯穿他的身体，让他体内的血液喷涌流出，以此喂食着这群行将饿死之人，拯救苍生。
　　恩威以一种虔诚的姿态贴上血门，伸出舌头舔舐于表面，待品尝到其中的滋味时多条鲜血凝聚的手臂突然伸出，抓住恩威的身体一把拉进内部。
　　曾经的晾皮室已被完全改造成教堂风格，曾经透光的玻璃区域被完全封闭，镀上数层血蜡与黄金。
　　教堂中心摆放着一道超大规格的红蜡水槽，
　　粗略一看起码有正常篮球场那么大，
　　普莱德大帝正在这里，那柄绷带缠绕的长剑悬于身后，单手贴在水槽表面似乎在进行着某种检测或是维系着水槽间某种鲜血物质的运转。
　　镜头上移，将发现水槽内注满着无比黏稠的深红血液，
　　内部则浸泡着一具犹如巨人般的古老骸骨，整体同样泛红……并非纯粹的骸骨，在骨头之间还穿插着类似血管的丝线，
　　每一根丝线均由一位缝合圣婴*负责管理，
　　*缝合圣婴，一种形似人类婴孩，但个头达到一米五的血色婴孩，他们的手指呈肉剪刀状，随时都在对这些丝线进行修饰，对多余的分叉部分进行剪切。他们还会对血线进行竖立，偶尔还会对多根血线进行编织。
　　随着时间的增加，这些婴孩的数量还会增多，目前整个血缸内已经有着五十多只圣婴。
　　恩威脱下高帽，一个鞠躬，“辛苦老大在此照料！”
　　“外面什么事？”
　　“马戏团的帐篷已经搭起来了，而且很奇怪……”恩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详细阐述。
　　闭眼的普莱德大帝表情也随即变化，随后将贴在血缸表面的手掌收回。
　　“不能放任不管，对方可是有着癌宫的流放者，具备无限增殖的恶性病者。如果给那只小丑足够的时间，完全有可能改变周围整个结缔山脉的生物性状。
　　我去看看。”
　　“是。”
　　普莱德大帝一抬手，空中便降下一道棺盖将血缸封住，跟着恩威一同前往庄园区域。
　　“老大，君主他的情况怎么样？”
　　“老样子，只能等到世界感染结束后才有可能真正复苏……目前状态还算稳定，我们只需要确保祂不被打搅就行。”
　　“嗯。”
　　随着普莱德大帝的到来，围绕在庄园边台处的伯爵们立即让开。
　　他那紧闭的双眼当来到观景台边缘时也慢慢睁开，露出那孪生双瞳，特殊的血色视觉落在帐篷之上。
　　第一眼依旧无法渗透，但随着双瞳的逐渐重叠，普莱德大帝渐渐渗透帐篷而看到深处，看到了某种漩涡状的黑色物体。
　　一阵刺痛迫使普莱德大帝猛然闭眼，甚至还有一滴血泪从眼角流出。
　　“老大！你看穿了吗……里面有什么？”
　　“某种与深渊有关的螺旋漩涡，对方专门设置了针对视觉感知的反弹手段……”
　　“深渊？！果然，马戏团的老板在里面吗？”
　　“不一定~感觉不一样……让我来试试。”
　　普莱德大帝慢慢浮空而起，那悬于背部，以血色绷带缠绕的长剑也主动握于大帝的手中。
　　双瞳锁定着下面的帐篷，
　　高抬手臂，
　　没有感觉特别的用力，只是很平常地挥剑斩击。
　　唰……
　　皮厂门前的血河不再流动，慢慢分开并且能清晰看见河底的情况，
　　接连三座结缔山被完全斩开，
　　那修建在山顶之上的帐篷也不例外，连同顶部的小丑雕像被一柄斩断，一分为二。
　　整个帐篷就像漏气似的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两块破布落在地上……很奇怪的是，帐篷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没过多久，
　　与被斩击山脉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山巅，突然弥漫起一层肉色迷雾。
　　随着迷雾的逐渐消散，全新的帐篷呈现了出来，
　　再一次从帐篷口走出大量的气球人，对外部进行装饰并设立指示牌，甚至还对原本已经插好的指示牌进行回收。


###第八百零七章 僵持
　　普莱德大帝能够清晰感受斩击时的触感，其孪生双眸也是仔细观察着帐篷被切开的全过程，
　　但即便如此，得出的结论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被切开的帐篷是空的，斩击也没有任何触感，这般怪异就连大帝都露出诧异的眼神，但生性傲慢的他又是两剑斩出。
　　皮囊山脉被斩得大量喷血，完全山裂，
　　帐篷也同样被撕开，但里面依旧什么也没有。
　　而且更加怪异的是，随着帐篷被斩开，那些正在外面干活且没有被斩击所伤的气球人立即向着另一个山头走去，那边很快便出现新的帐篷。
　　若是曾经，普莱德大帝必将降下本体，亲自到帐篷前观察一番，但经过战败与数千年的流离他已经收敛了许多，慢慢降下身体而回归庄园。
　　“非常高超的手段……恩威，能看出问题吗？”
　　普莱德大帝将孪生双眸从底下的帐篷，移至他最为信任的同伴身上。
　　恩威轻轻用手指刮动着鼻头，“在老大你切开帐篷的瞬间，里面便什么也没有了。我深度怀疑帐篷的‘健全’与里面的内容物直接相关。
　　应该是某种与深渊相关的特殊病症能力，甚至可能牵扯到‘观星者’群体，
　　只有帐篷健全时，内容物才存在。
　　一旦帐篷被破坏，里面的东西就会被纳入某个未知的深渊空间，并快速转移到另一个山头而重新创建新的帐篷。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如何实现的，但原理应该差不多。”
　　一直在吃肉的格拉托尼突然说话了，
　　“帐篷的材质很奇怪。
　　感觉上帐篷应该是某种特殊的皮状肿瘤，我对于肿瘤这块一点也不挑剔，曾经也吃过一些落单的癌民，口感就和汤包差不多。
　　但在我嘴巴对准帐篷的时候，得到的是一种‘不想进食’的奇怪感觉。
　　好像帐篷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处理，就好像之前那位男爵似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翻转’或是‘翻面’处理，得到了一种相反的物质结构让我完全没有胃口。”
　　娜丝忒一脸爱慕地表情，甚至用手掌捧着脸颊，
　　“真是让人兴奋的能力，居然能对生物体进行‘翻面’~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快感！希望使用这项能力的家伙面相清秀，能够帮我也翻一翻。
　　话说，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呢？”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普莱德大帝身上。
　　大帝慢慢松开手中那奇特的绷带长剑，傲慢之息也随之散去。
　　“观察一天，
　　如果下面的帐篷有着明显对皮厂进行侵略、影响的恶化演变，且评估出来对我们即将到来的新世界殖民有着严重影响，我们将主动出击。
　　这一天禁止派遣任何血民深入帐篷，降低人员损失与感染扩散的风险。
　　一天后如果对方维持现状，没有任何的入侵倾向，我们也按兵不动。”
　　“是。”
　　普莱德大帝转身便返回君主遗骸所在的顶层晾皮室，
　　恩威侯爵一脸欣慰，
　　『如果是以前，老大恐怕直接就带兵杀下去了……看来那场战败也并不一定完全是坏事，只有遏制住‘血疫’所勾起的灵魂欲望我们才能提纯出更高的圣血，达到更高的层级。
　　即便君主不再复生，在老大带领下我们也必然能重回巅峰，甚至比以前更强。』
　　恩威侯爵随后便示意所有人回去休息，
　　他独自一人坐在露台位置，盯着下面的情况，盯着这诡异的马戏团帐篷。
　　……
　　剧院深处。
　　威廉正躺靠在一张饱含生物科技的座椅上，头盖骨被完全开启，
　　由烛偶十三站在他的身后，利用白烛温暖着癫脑的同时，予以精妙的大脑按摩，尽可能让威廉在表演开始前能够完全放松下来。
　　亚特也坐在同一排，间隔着五个座位。
　　他正掀开着宽松的小丑服，露出由无数病者与恶性细胞所构成的肉体。
　　自己伸手调整着肉体间的恶性肿瘤，整理着体内的‘民众’，将一些表现不佳的民众下移，再将一些下层部位的优秀民众提拔上来填补位置。
　　亚特的肉体完全能够看作是一个‘肿胀国度’，不同区域，不同器官，从下到上有着明确的阶级区分，每一位被亚特吸收的病者都将在里面开始新的生活，表现优异或者在角斗场获胜者将获得前往上层区域，甚至前往器脏区的可能。
　　当前剧院内，两人的表情却并不好看。
　　刚刚普莱德大帝挥剑时，看似什么也没有斩到，实际整个剧院都在震颤。
　　即便是做好一切准备的威廉都不禁流下一滴冷汗，
　　“这是什么剑？斩下的时候明明没有任何剑风或是威压，结缔山脉却直接开始流血，待到流血以后才被斩开。
　　如果不是我的深渊特性与亚特你的恶瘤相结合所创造出来的全新帐篷，说不定还没开始表演就被斩杀了。
　　难怪有着大帝的称谓，好可怕的家伙啊！喂~亚特，到时候你来对付这家伙怎么样？”
　　“普莱德大帝，曾经旧世界赫赫有名的家伙。当年，还没有完全成长的兔子先生在掩护马戏团撤离时，差点被这人切成兔丁。
　　我与你合作的表演，可不是来找自找麻烦的。
　　还是你自己去对付吧，威廉。”
　　正在接受脑部按摩的威廉扭过头，能明显看到癫脑在一阵颤抖后，嘴里跟着说出这番话，具有很强的意识侵略性。
　　§你在害怕，亚特§
　　亚特却是猛然偏过脑袋，露出满口黄牙与让人不安的笑容。
　　“这种低劣的激将法还是不要对我使用比较好，我这人性格不太好~说不定一下没忍住而突然把你杀了。”
　　谁知威廉也露出同样让人不适的微笑，
　　随后，那紧闭的微笑慢慢裂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光滑柔嫩的牙龈！一只手捂着面庞笑个不停。
　　“哈哈啊！开个玩笑嘛~我们现在可是同事与合作伙伴的关系，别动不动就你杀我，我杀你的！
　　我们可是好伙伴呢！
　　自从见过亚特先生的表演，见过您的真实姿态，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类人！我知道亚特你的目标是谁，
　　放心！普莱德大帝，这人由我来对付！亚特你只管安心办好自己的事情。”
　　威廉以夸张甚至扭曲的笑容说完这番话后，亚特依旧保持表情不变，盯着他许久才终于变回正常的表情。
　　“这可是普莱德大帝，是被疫主承认的存在。
　　你打得过吗，威廉？小心死在这里，一旦死去我会毫不迟疑地取走你的身体，你的这副深渊之躯实在太过有趣。”
　　“NONONO~”威廉摇晃着手指，“我刚刚的说法有些歧义，这里的‘我’并非这个我，而是另一个我。”
　　亚特的眼球突然多了一些光泽，“哦？易先生会来吗？
　　不是说他暂时外出寻觅概念补全的方法了吗？他那副残缺度超过50%的身体可没这么容易补全呢……你是怎么知道他会来的？”
　　威廉用手搓了搓大脑，
　　“直觉。
　　我与易先生本为一体，我们之间的直觉是很准的。”
　　亚特从体内抠出几个肉团扔进嘴里如口香糖般咀嚼，显然是有了更多的兴趣。
　　“那我必须要狠狠期待一下了，不知道易先生补全以后会有怎样的实力！如果真的能够斩杀普莱德大帝，我可能都会有危险呢！哈哈！
　　话说，对付血民不应该是你们人类势力那边的事情吗？为什么一个人类都不叫过来？”
　　威廉有些诧异，没想到亚特会问出这个问题，
　　“人类！对哦，亚特你以前为了凯瑟琳的事情去过锡安。
　　那帮废物，除了极少数能帮上一点忙，过来只会成为【血包】而增加表演难度。而且我接下来将要认真表演，可没功夫在他们面前‘戴面具’，假装绅士的感觉可太难受了，还是现在这样舒服许多。
　　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
　　就在威廉说出这番话时，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一脸的惊喜！
　　“哦！这么巧，有一位不是废物的人类正在向我们这儿赶来，正好能给表演添加一个保险。”
　　“什么人？”
　　“我的老师……亚特你尽量放尊重一点哦，老师他很厉害的。”


###第八百零八章 来客
　　【边际皮原】
　　还没有靠近结缔山脉，甚至还看不到幽邃皮厂的地方。
　　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正在快速移动，明明感觉踏着极快的脚步，地面却不留丝毫痕迹。
　　就在他准备登上结缔山寻觅威廉的马戏团时，
　　啪叽！眼前凭空钻出一只满身漆黑黏液，且身上环纹呈螺旋状的黑蛔，如同液滴般掉落在地……黑蛔的出现也迫使这具尸体停下移动。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黑蛔直接从空间钻出，最终撑出来一个腹部大小的漆黑深洞。
　　唰！
　　一只载满着漆黑黏液的手臂猛然伸出，很快就将整个身体也拖拽了出来。
　　绅士服装迅速滤掉身上的不洁黑液，青年再摸出一道橡皮筋将头发高高扎起，稍微整顿了一下形象。
　　“老师，您来了！”
　　眼前赶来的霍格尼·泽德在见到威廉时，表情一变，直接伸手摸上对方的脸庞，摸上那银色的单片眼镜。
　　“谁做的？”
　　威廉也是连忙摆手，“老师别担心，一只眼睛而已~而且我现在已经有办法补全这份缺失的单眼概念了……如果非要追究谁做的，算是我自己做的吧。
　　毕竟我明知道有抹掉概念的风险，还要过去冒险~但收获也是很大的，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等有空慢慢与老师聊。
　　老师请赶紧跟我来，目前血民随时都有可能对我的剧院发起攻击，等回到剧院再聊吧。
　　不过，我目前正在和一个风评不太好的同事合作，希望老师你不要介意。”
　　“我在杂技团听说了，你似乎正在与马戏团的小丑合作。”
　　威廉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哇！老师你已经去了杂技团，想来兔子先生一定很欣赏您吧！如果我猜得没错，您应该已经是【第四团长】了。
　　嘿嘿，这下我们也算是同事了。
　　没错~我正在与亚特合作，主要因为前段时间我的表演正好由亚特捧场，对方也愿意协助我对抗血民，顺水推舟就一起合作~而且亚特的特性对付血民会占据一定的优势，这一点很重要。
　　虽然很想叫上Mr.兔子或是贾恩，但想来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把马戏团全员叫去殴打血民的话，会有些太过分了。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我与亚特的合作刚刚好！当然有老师您的支持，计划会更加的顺利。”
　　泽德虽没有眼睛，但遮住眼睛的黑布却略微皱褶了一下，“威廉，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我不管你与什么人合作，只要保持本心即可。我这次过来，主要目的是为了与格拉托尼完成上一次尚未结束的战斗。”
　　威廉连忙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没问题，格拉托尼与老师您的事情，我来亲自安排，保证不会有人干预！
　　至于我的本心，从跟随老师您开始到现在从未改变，我始终都是原来的自己！我说话方式可能受到当前职业的影响，毕竟经常得在数百上千人面前单独演讲，难免变得夸张了一些。
　　我们走吧！”
　　威廉十分优雅地用手指拧开衬衣下端的纽扣，露出腹部的深渊结构。
　　“你已经能用上这份能力了吗？”
　　“老师你试一试便知。”
　　威廉对着自己的腹部做出一个邀请手势，泽德伸手贴上去的瞬间便感觉到一种‘旋转坠落’的空间吸附感。
　　下一秒直接落下剧院的贵宾室，
　　威廉没有让泽德与亚特见面，尽可能降低演出前的变数。
　　看着眼前三层高，图书馆结构的办公室，泽德并没有多满意，“你这里有肉体训练室吗？”
　　“暂时还没有设置~毕竟以前马戏团各部门都相隔不远，我的剧院被暂时规划在杂技团内，需要锻炼肉体的话直接去兔仙堡俱乐部就行了。
　　我会听从老师您的建议，后续必然会在这里增添一个肉体训练场。”
　　“我只是问一问而已，你没必要顺着我来说话。”
　　威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毕竟我答应过泽德老师要好好锻炼肉体嘛~”
　　泽德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威廉，你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即便我们在一年前还在锡安见过，但现在的你似乎变了很多。
　　肉体是不会说谎的，我从你肉体间感受到的东西与一年前截然不同。”
　　威廉听到这番评价后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而露出开心的表情，“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人类正是需要一直进步，一直变化才能被称作为人，否则与那些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的尸体有什么区别？老师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暗讽您。
　　您在我心里一直是最强大存在，我一直都以您为目标。”
　　泽德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带我去见一见你的合伙人吧？只要是共同对抗血民，无论对方多么险恶，也算是‘盟友’，提前认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威廉露出一脸难堪的表情，“老师，说实话~我不太想让你与亚特见面，那家伙是旧世界【恶】的代表，几乎没有人能够与他正常相处。
　　我担心血民还没有打过来，老师您就已经和他干上了。”
　　“那威廉你不是与他相处的很好吗？”
　　威廉从西装间摸出一根原墓卷烟，深深吸了一口并活动着手臂，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呼~只要我想，我可以与任何人都友好相处，毕竟我就是干这行吃饭的。
　　行吧，如果老师您执意要见，我就带您过去！”
　　走在办公室与剧院的通道间，
　　由于封闭式通道带来的绝对寂静，走在前面的威廉隐隐听见身后有着‘尸体声’，就像那种死去一段时间，身体完全僵直的尸体进行强行活动的声音，
　　而且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密集，
　　感觉身后整个通道都挤满着爬行的尸体，甚至将通道本身都转变成了尸体的魔窟，一回头就会被无尽的尸体所淹没。
　　威廉本想开口问问泽德老师最近是不是又变强了，
　　嘀嗒！一阵水滴声打断了威廉即将问出的话语，同时也让尸体带来的威压全部消失。
　　威廉也是放大嗓门，大声喊出，“凯瑟琳~别想看又不敢看，泽德老师是来帮我们的，不会像以前在锡安那样将我们俩弄得粉身碎骨。”
　　黑暗通道的深处，绘制着黑白小丑面妆，渔网袜搭配胶衣的凯瑟琳一步步走出，仔细看其网袜间还贯穿着各种章鱼触须，不断向外滴水。
　　每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水渍足印，还会开出鲜花。
　　她舒展着懒腰，主动来到泽德面前，笑眯眯地凑过脸，“谁怕了？我不过是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而已……见过泽德先生，不知道您还记得我不？”
　　“嗯。”泽德只是简单回应一句。
　　凯瑟琳更进一步凑过头，仔细在泽德身上嗅了嗅，
　　“有那两个双胞胎臭女人的味道，看来泽德先生已经接触过杂技团，您这样的肉体必然会被选中！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接下来让我们好好合作击溃这帮血民吧。
　　*（小声凑在泽德耳边单独传音）威廉他最近有点怪怪的，麻烦泽德先生帮我多看一看他。”
　　凯瑟琳转过头，看向威廉，“那帮血民还没攻过来吗？”
　　威廉摊了摊手，“没哦。”
　　“真是奇怪，这群被欲望支配的家伙居然变了这么多，那我再去休息一会儿~威廉你要来吗？”
　　“你自个儿去吧！我要引泽德老师与亚特见一面！”
　　“嗯？听上去很有意思，我也去！”


###第八百零九章 力量VS力量
　　暗淡无光的剧院内，
　　嘎叽嘎叽~
　　亚特通过对癌细胞的完美调控将全身更新，在表演开始前达到最佳的状态，甚至能看见一些教皇缎带，天国阶梯以及神圣的十字架的虚像在亚特身后浮现。
　　由于威廉的临时离去，以及血民迟迟没有入院让他颇感无聊，
　　于是便躺靠在椅子上，嘴里吹着人头气球……啪！吹爆后又继续掏出一个气球，这个过程是完全随机的，运气好的话能够掏出一些金闪闪的黄金大脑或者在大脑层面有着独特病症的气球，吹起来会很有意思。
　　大概在吹了十一个气球后，
　　剧院通道间的连接门被打开，一股亚特从未见过的气息从里面溢出，
　　不同于任何一位旧世界病者，
　　这份气息既没有生机，但也没有像死疫感染者那样散发着死亡气息，而是一种介于【无】的状态。
　　“小小人类聚落，居然能诞生出这样有趣的家伙……而且眼睛还被挖掉了，以不完整的姿态所成就的特殊尸体吗？”
　　亚特明显起了兴趣，以固定频率摇晃着手掌向对方打招呼。
　　“你好。”泽德采用了一种非常标准的打招呼方式。
　　“你好！”
　　亚特也是给予同样的回应，只是声音更加铿锵有力，随后便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猛然站起，露出满口的黄牙与笑容表情与泽德面对着面。
　　亚特慢慢伸出那戴有红手套的右手，以示友好。
　　“久仰大名！之前威廉说他的师父正在来的路上，我还好奇是谁？现在看来不就是当初将我们家凯瑟琳揍得屁滚尿流的人类吗，而且还击败了杂技团的莫桑德团长。
　　握个手吧，泽德先生！接下来我们将一同合作对抗血民哦。”
　　泽德没有拒绝，伸出他那完全苍白的尸体手掌直接握了上去。
　　啪！
　　两手相握时，亚特突然瞪大双眼。
　　因为他体内的癌细胞居然拒绝进入对方的手掌，拒绝进行恶性扩散。
　　癌细胞的增殖分裂也是需要营养的，而且还是比一般细胞更多的营养。亚特之所以将每一位战败的对手吸收，主要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为了给体内无尽的癌细胞提供足够稳定的营养系统。
　　第二个才是建立‘人才管理体系’，让这些无以计数的战败者来帮他管理那些不可控的恶性癌细胞，真正实现恶性肿瘤的驾驭，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能够驾驭恶性肿瘤的病者。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根据亚特所汲取的域外神性，创建体内教团，即便只有他一人也能成为真正的教皇。
　　眼前，泽德的手掌完全就像一片没有任何营养，没有任何价值的荒废土壤，就连癌细胞都对其嗤之以鼻，不愿过去。
　　很奇怪的是，
　　这样毫无营养的机体应该是一具完全死去，连水分都被风干的尸体，
　　但传递而来的握力却相当惊人，普通人型的亚特根本就捏不动，更不存在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了。
　　“真正的尸体吗……”
　　亚特突然弯下腰而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他用嘴巴含住了正在握手的大拇指，同时开始吹气！
　　被吹气的手掌开始膨胀，甚至整条手臂都在变粗。
　　随着整条手臂的膨胀，在表面映出一具具被压缩的活人轮廓，他们更是将一条条肌肉绷直拉伸，将血管向外挪动，让手臂看起来格外强壮且布满青筋。
　　最终将整条手臂吹到一个相当夸张，不匹配当前身体的大小。
　　与当初亚特与易辰对决时，第二阶段所展现出来的‘巨人相扑’有些类似。
　　轰！
　　两人的角力，
　　亚特与泽德所站的地面突然下塌，一粒粒细小的碎石在两人气场的作用下悬浮于身体周围。
　　跟过来看戏的凯瑟琳，两眼瞪得滚圆，甚至连马尾都高高扬起，没想到能在演出前就看到这么有趣的画面。
　　威廉也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继续点燃一根原墓牌香烟，靠坐在就近的座椅上等待着两人角力的最终结果。
　　同时也将目光稍微投放在亚特那完全撑大的手臂表面。
　　意外发现看似胡乱肿胀的手臂内部，却有着相当规整的癌细胞排布，甚至有着数百上千位被吸收的优秀病者如‘人体蜈蚣’似的连在一起，捆绑于肌肉组织之上，一同给予着力量的支持。
　　在不断用力的过程中，教袍的虚像也在慢慢为亚特披上，甚至能听见当前的剧院内有着多人正在合唱着天国的歌曲。
　　泽德也感受到了这份非旧世界的力量，他突然一改力量的灌输模式，动用了某项特殊的「技巧」。
　　啪！
　　亚特这条极度膨胀的癌变手臂随着神性而继续增长时，突然发生变故，如细针扎在气球表面，爆炸！
　　无以计数的碎肉、人体组织以及各种液体四处飞溅，
　　坐在不远处的威廉提前便预见了这一情况，撑起绅士服装分化出来的雨伞，还非常绅士地帮凯瑟琳一同挡住这场碎肉雨。
　　神性散去，
　　亚特一脸惊讶地盯着自己的断臂，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向泽德比出一个大拇指！
　　“好神奇的力量运用！我还是第一次见，突然间的瞬时发力，就像无数尸体做成的长矛贯穿我的手臂，再由内部撑开，打乱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规则性癌变。
　　你可比莫桑德那种废物厉害多了，Mr.兔子应该很喜欢你吧。”
　　亚特很意外地没有在吃亏后发怒，反倒是对泽德一阵赞扬。
　　那些散落出去的碎肉，看似将剧院全部污染，甚至连幕布、天花板上都沾染着不少。
　　但这些碎肉与血液立即以不同单位进行聚合，快速形成一只只类人生物，从不同方向爬回亚特的身体，就连一丁点肉渣都带了回去，没有半点的肉体损耗。
　　泽德虽然表情不变，但他内心却颇为震惊，没想到马戏团内除了Mr.兔子，还有人存在着如此强大的肉体。
　　但相较于兔子先生的有序、节奏，
　　亚特的力量却是一种混乱、肿胀但在极端意志的统御下进行着整合出来的庞大力量，是一种完全依靠量堆叠出来的质变。
　　泽德与Mr.兔子不同，不会因为对方的肉体强大而感兴趣。他能从肉体直接品味出一个人的优劣，眼前的小丑则是绝对的【劣】。
　　威廉与这样的人合作，也难免让泽德心有所想……不过，既然这人愿意帮忙对抗血民，泽德倒也并不介意。
　　“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泽德在耐心听闻详细的计划后，抛出一个问题，“如果那帮血民能够抛开一切影响因素，拒绝前往观看表演怎么办？”
　　威廉将烟屁股直接吞进体内咀嚼，一脸悠闲地说着：“这一点老师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血疫】所带来的劣根性即便能够依靠时间来慢慢压制，但始终存在，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他们就一定会主动上门，参与我们的表演。”


###第八百一十章 入场
　　修建于幽邃皮厂上层区的翠绿庄园。
　　恩威侯爵独自坐在天台边缘，观察着下端的马戏团帐篷。
　　他算是‘七侯爵’里最有耐心的一位，即便连续看上七天七夜他也不会感觉无聊。
　　可时间还没有过去一小时，就有情况发生了。
　　那尊修建于马戏团帐篷顶部的黄金绅士小丑雕塑居然开始活动，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卷超长结构的扩音器，
　　一端套住雕像的嘴巴，
　　一端对准血民贵族所在的翠绿庄园，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还没有人进来马戏团呀？这次面对血疫感染者的表演，我们可是做好了充分准备，特别为你们制作了符合口味的血味甜点§
　　§哈↑啊↓哈，真是一群谨慎的家伙呢~快快来吧，我们的帐篷是不吃人的。§
　　§听说感染血疫的人，天生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怎么到你们这里就变得这般死气沉沉。战败带来的影响果然很大吗？哎，真是让人伤心呢。§
　　声音直传皮厂上端，甚至盖过翠绿庄园内的所有声音，
　　而且不仅仅只是声音大，这份声音还具备的穿透性、针对性以及大脑影响性，能够直达每一位血民的内心，引动他们血液间的那份自傲与狂躁。
　　“癫壳病毒协同发出的声音？癫者吗？”
　　见多识广的恩威侯爵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他一口咬破手指，让大量鲜血喷洒出去为整个庄园添加「血罩」以此隔绝声音的影响，以免有伯爵忍不住而冲下去。
　　可血罩刚刚形成，帐篷顶部的雕像便不再说话，立马变化了一种干扰模式。
　　尽可能地撑大嘴巴，完全撕裂而露出喉咙口的结构。
　　噗嗤~噗嗤~
　　一颗颗绘制着笑脸与黑色漩涡的诡异气球从喉管间溢出，慢慢升起。
　　看见这一幕的恩威侯爵立即招手示意，让精通着远程打击的伯爵聚集过来，现场玩起了‘打气球’的游戏。
　　或是从指尖弹出血针，
　　或是由掌心射出血滴，
　　甚至是从嘴里释放出载满着爆炸性血液的飞虫，轻轻松松便阻止着这些气球的升空，
　　毕竟是完成了途径的伯爵级存在，哪怕雕像能够一分钟弹出上百颗气球都能轻松击破，慢慢还演变成了聚会的余兴节目。
　　但也有伯爵察觉到了不对劲，
　　一位年迈女伯爵说着，“恩威侯爵……这些气球好像是用来分散我们注意力，甚至有可能借机收集我们的血液。
　　绘制在气球表面的螺旋纹路，似乎会使得气球在发生爆炸时向内坍缩，完全可能将我们的血液带走。
　　虽然通过血疫秘法形成的血液不属于我们的‘本命精血’，但还是得稍微有所防备才行。”
　　谁知，女伯爵刚说出这番话。
　　马戏团帐篷门口便有着气球人走出，在他们端着一个个腥红蛋糕，而原料正是伯爵射击气球时所用的血液。
　　成群结队的气球人慢慢浮空，做出一副很友善的模样，似乎想要将蛋糕送到庄园聚会处。
　　“侯爵大人，这些气球人依旧射杀吗？”
　　女伯爵问出这句话后，恩威直接抬起手杖，挥手一斩！所有气球人瞬间喷血，身体被无形的血刃全部腰斩，精致订做的蛋糕也全部落入下端的血河。
　　“血疫秘法生成的血液没有任何价值，他们想要多少都给多少……不过，你说的另一个问题可能真的存在。
　　就是这帮家伙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背地里或许有别的动作。”
　　恩威侯爵让体内的嫉妒之血流向大脑，高速运转，无视着气球、雕像以及散落的蛋糕，仔细去观察马戏团帐篷，终于看出了一些端倪。
　　由于视角几乎是从上向下看去，很难看到‘海拔高度’的细微变化。
　　经过对比，恩威侯爵发现帐篷所在的结缔山脉，整体居然拔高了8.7m左右。
　　“果然，这些家伙绝不只是老老实实地搭建一个帐篷。既然结缔山脉是活的，必然会受到癌细胞的影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得采取行动。
　　准备通知老大下来吧……”
　　谁知，神秘的马戏团好像知道了事情败露似的，不再偷偷摸摸地提高海拔，直接让埋在下面的癌细胞疯狂增长，让整个山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
　　短短一分多钟的时间，
　　山体承载着马戏团帐篷直接来到与翠绿庄园同等海拔的高度，
　　一条利用血液制造的鲜红地毯，于内部向外铺出，刚好连接于庄园露台……如此直接，如此挑衅。
　　还没等恩威侯爵去找普莱德大帝，后者已经来到这里。
　　“既然别人已经这样邀请我们了，那就直接进去吧！四位侯爵全部进入，留十位伯爵驻守皮厂。
　　恩威，你也留一个「完美血体」在外面负责整个皮厂的守备工作。
　　既然对方是主动找我们的，非必要情况就由我们自行应对，除非发生什么威胁到我等根基的重大问题，再去将皮尔维娜唤醒！”
　　“知道了。”
　　恩威侯爵口中念叨着一种古老语言，他的头顶立即长出一根根扭动不已的血管，并在面前开始浇筑血液。
　　一位与恩威侯爵完全一样的个体构建成型，甚至连头发数量也是一样的，两人相视一眼均露出微笑，似乎完全独立又有着血脉的联系。
　　一切就绪。
　　在普莱德大帝的带领下，四位侯爵走在前面，其余伯爵跟随其后。至于未能完成途径的血民则没有跟来，全部留守于皮厂。
　　血民们入场的画面，也被正常投射在藏匿于深处的剧院，
　　威廉等人都靠在躺椅上，一边吃着深海泡面一边观看，威廉也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奇怪哦！话说这位普莱德大帝，不是在远古时期被特殊许可脱离源疫区，独自在一座城市中进行着截然不同的血疫发展。
　　传闻他的发展、培养血民的模式与源疫区截然不同，怎么这帮跟在身后的伯爵都看起来差不多，没什么区别啊。
　　不应该有几位形似禁卫军的血民跟着他吗？”
　　谈及这件事的时候，亚特来了兴趣，居然主动解释了起来，“威廉，你要多读一些历史书啊，居然连大名鼎鼎的【血城事件】居然都不知道。
　　普莱德大帝这家伙虽然没有血民身上那种劣根性的卑鄙、阴险。
　　但负面情绪却一点不低，他的傲慢促使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暴君。
　　采用完全不同方式培育出来的人民，最终全都被他炼制，哪怕是日夜陪伴在他身旁的王妃都被扔进其中。
　　他看不起任何人，在他眼中所有弱者皆为他登上王位的支撑物。
　　我虽没有他这般傲慢，但这个理念我是非常认同的！”
　　“炼制？炼出了什么？”
　　“威廉，你别故意装糊涂了~那柄悬在他身后的剑，便是暴虐统治下的最终产物。可要小心哦，这柄剑可是连死疫骑士团那位被全世界所忌惮的团长都能伤到的。
　　如果易先生真要来的话，可别被杀掉了哦！毕竟易先生是我的猎物啊。”


###第八百一十一章 四对四
　　普莱德大帝领着血民现存的最高战力团体前往马戏团，踏着浮空的红毯来到帐篷门口时，同样能够听见那隐隐的笑声，让人十分不舒服的笑声。
　　大帝陪同君王征战多年，杀死过无以计数的病者、入侵者，却从未听见过这样诡异的笑声。
　　笑声入耳时似乎能隐隐勾起血疫间的欲望，让大帝都不太舒服。
　　这时，拄着手杖的恩威侯爵凌空绘制着法阵符号，伸手贴于大帝的后脑勺才将笑声的影响完全驱散。
　　同时，恩威也给出他的分析，“我的猜测没错~这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癫脑入侵’，对方的癫脑等级很高，在疫病层级上能够与我们‘七侯爵’持平。
　　通过这种特殊的笑声作为媒介，以笑声产生的共振频率承载着癫壳病毒对我们体内的血疫直接作用。
　　非常高超的手段，而且对方显然对于「血疫」有着比较深刻的研究，要小心一点。”
　　在恩威侯爵为全员施加用于抵御癫壳病毒的秘法后，血民们首次踏进马戏团帐篷。
　　预想中华丽的舞台场景并没有呈现出来，
　　帐篷内部没有任何的道具、装饰品，也没有舞台以及观众席，唯一存在只是一口设于地面中心的‘深渊’。
　　几乎占据着帐篷内部80%的地面，留给血民们落脚的位置并没有多少，而笑声正是从下面传出的。
　　恩威侯爵再一次上前，蹲伏于深渊边缘去触摸其岩层结构，摸到了大量的黑色粘液，同时也发现了深渊壁面有着大量的小孔，在里面蠕动着一种特殊的黑蛔，每一只都具备着黑暗、空间以及深渊的特性。
　　“深渊？不对……这是伪造的深渊。
　　难怪之前老大只能斩开帐篷，里面却什么都碰不到。这个特殊的帐篷与深渊入口捆绑在一起，帐篷只要受损，空间就会关闭。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居然有如此高明的手法。”
　　色孽.娜丝忒也是蹲下身体，用手指甲轻轻挑起一根黑蛔，轻轻刮动着这种奇怪寄生虫的腹部，发现对方一旦受到较强刺激就会进行短距离的传送。
　　她不禁赞叹道：“观星者、羊群、深渊以及寄生虫……到底是什么人呀？居然能将这些不搭边的东西全部融合起来，伪造出一个深渊来招待我们。
　　对方看上去很厉害啊，新时代的病者居然能在规则封锁的情况下发展到这种程度，不可思议！”
　　格拉托尼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并不一定是我们这边的病者，而且人类世界那边的……杀掉‘贪婪’格利德的家伙腹部就有着深渊构造，虽然当时还没有表达任何关于深渊的病症，但不代表他不会成长。
　　种种迹象来看，大概率就是那个家伙。
　　他必然已经在马戏团内身居高位，胆敢主动找上我们也是说明他有着足够的信心。”
　　然而，无论色孽娜丝忒与暴食格拉托尼如何分析，普莱德大帝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一件事。
　　“恩威，没有「第一深渊」的气息吧？”
　　“嗯~至少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感受到任何与黑发有关的要属，深渊之下也没有任那份远古恐惧的传递。
　　第一深渊应该不在这里，而是马戏团内部分裂出来的人员单独找上我们。
　　假若第一深渊真的在，祂也根本没必要玩这些无聊的手段，躲躲藏藏搞这些小动作，直接以最原始的恐惧来侵袭我们即可。
　　这一次找上我们的家伙，应该正如格拉托尼所言，就是那位特殊的人类。
　　他们想要赶在世界感染前将我们灭掉，非常聪明的抉择。”
　　“我们下去吧。”
　　“老大，不用我再深度探测一下吗？”
　　“只需要确定第一深渊不在即可……而且，这种伪造的深渊也无法挡住我。赶紧解决，赶紧回家。”
　　普莱德大帝一跃而下，大家也都全部跟上。
　　随着所有身在帐篷的血民跳入其中，深渊开口处也爬出大量的黑蛔，它们相互间黏在一起并牵引着深渊岩层开始聚合，最终将入口彻底封闭。
　　……
　　轰！
　　傲慢.普莱德大帝第一个落地，
　　拥有着巨大体格的暴食·格拉托尼紧随其后，且刚好站在大帝的身后，
　　一泼鲜血浇灌而下，嫉妒.恩威于鲜血间凝聚而成，手持拐杖而靠在大帝的右侧，
　　色孽.娜丝忒则无视着重力慢慢飘下，落在大帝左上方的位置，
　　这便是当前血民的最高战力，因大帝的存在以及保留着远古时期的宝库，他们拥有与皮厂正面谈判的资格。
　　其余伯爵也以不同的方式稳稳落在四人身后，并在第一时间展现血装，警惕着周围可能出现的危险情况。
　　大帝的孪生双眸已经睁开，眼前对应着一处设有环形观众席，类似角斗场的表演场地，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在就在场地的中央。
　　嘎！
　　正对面，
　　角斗场被绘图着鲜艳色彩的入场大门慢慢开启，同样有四个不同风格，体型相差不大的个体向外走出。
　　为首之人生着俊朗面庞，后脑扎着丸子头，银色的单片眼镜挡住右眼，嘴角始终保持着小幅度的翘起。
　　双排扣西装搭配直筒裤，白衬衣之上有些违和地挂着一根黄色斜纹领带，
　　手中持着一柄绅士手杖，每一步都走得相当优雅，同时还向着到场的血民们点头致意。
　　在绅士青年的身旁爬行着一具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尸体，面部套着一块似乎具备封印作用的黑色遮眼布。
　　虽然爬行于地面类似于原始生物，但尸体也穿着一件质量不错的灰衬衣，衣袖整齐翻折于胳膊之上，下身同样穿戴着皮带与西裤，只不过并没有穿鞋。
　　爬行的目的就是让手与足能完全贴在地面，最大化增加触感反馈。
　　另外，青年的另一侧还跟着一位踩着欢快步伐，以黑白为装扮色调的女子，眼球间映出着花轮状的奇特眼瞳。
　　隐约看去好像有一位千手观音的虚像在女子背后浮现。
　　同时，她脚上的黑白长袜明明是干的，踩在地上却会留下一滩水渍，甚至感觉她所走的每一步都似乎踏在海水之间，而且还能隐约听到海浪声。
　　至于‘走’在最后的一位则是恐惧马戏团首席小丑-亚特.克莱默，
　　穿着他最常见小丑服，保持着所有黄牙的外露，通过下体组织的滑行走在四人之后，而且还故意张开着双臂像是在欢迎血民们的到来。
　　双方见面，
　　对面的暴食·格拉托尼瞬间应激，这段时间因恢复伤势海吃海喝产生的脂肪立即开始蒸发，滚滚浓烟之下一副完美的肌肉身躯正在映出。
　　……
　　同一时间。
　　幽邃皮厂上半区的翠绿庄园。
　　由恩威分离出来的「完美血体」负责安全工作，组织着剩余的伯爵对庄园进行清理，并联合创造出一个强大，连接着每个人的「血幕结界」将庄园区域完全隔绝，以免帐篷内部又有什么气球人跑出来。
　　当防御工事全部搞定，伯爵们各自回到不同的岗位上时。
　　马戏团帐篷顶端那尊包含着‘绅士与小丑’两种特性的黄金雕像突然开始活动了起来，黄金外壳慢慢裂开，从其中浮现出怪异的触须与胎儿。


###第八百一十二章 孩子
　　【五个月前】
　　笑脸同好会刚刚在旧世界各个角落出现时，威廉首次登门拜访亚特，也是继公演后的第一次私下到访。
　　“Do you miss me？”
　　仅仅一句问话配合那似崩似紧的微笑，直接俘获亚特的‘芳心’，将其视作同好之人，也是应答威廉的邀请前往已然订好的餐厅。
　　【卡维斯的生肉】
　　由于需要私下发展笑脸同好会，亚特呈现出一种‘素颜’姿态，巨大而生有多个小脓包的鹰钩鼻，没有嘴唇结构时常会露出黄牙的大嘴，以及一双没有眉毛与睫毛修饰的眼睛。
　　即便没有绘制小丑面妆，即便穿着正常的衣服，
　　当亚特走进餐馆时依旧让迎面走来的服务员感觉生理不适，当场就在两人面前吐了一地。
　　两人来到最深处的包间，
　　而威廉只点了一个菜-【生育之羊】
　　一只已经破了羊水的活样被端上桌，而两人将要进食的则是即将脱出母体的羊羔。
　　不过，威廉的用意并不在吃。
　　“亚特先生，这次找您合作主要是后续针对血民的公开表演，争取将这群早就被世界遗弃的家伙一网打尽，也算是为民除害。”
　　“普莱德大帝坐镇，你至少得将那只兔子与喜欢变戏法的贾恩拉上，才有得胜算。”
　　威廉连忙摆手，“不……这次的行动我有着私心！如果拉上贾恩前辈，或者作为副团长的兔子先生，会大大降低我的存在感，最终让表演变得毫无意义。
　　而且这一次的表演也会很恶劣，我不太想败坏自己在他们心中建立起来的‘好人’形象。
　　亚特你应该很清楚吧，我目前是马戏团的团长候选人，唯一的竞争者就是贾恩！而现在我的剧院看着蒸蒸日上，一旦病者对假月的兴趣丢掉，我又会垫底。
　　必须拿出点真实成绩，否则我很难有竞争力。”
　　亚特只是以双手垫住下巴，保持着黄牙笑容，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威廉，似乎在等待着对方说出一个能让他动心的条件。
　　“血民持有着一个能够让皮厂动心，甚至能将皮厂从破产边缘拉回来的远古宝库。只要我们能够合伙拿下，到时候就能对等平分，即便亚特你想要七成，我也没问题哦。”
　　亚特依旧保持着笑容，没有说话。
　　“另外，曾经统御血民的【鲜血君王】根据我的调查，并没有完全死在那场战斗中……这是我从黑蛔公司花高价得到的一张记忆照片，由当时偶然路过边际皮原的黑蛔感染者所看到的画面，血民向皮厂迁移的画面。”
　　威廉于桌面上缓慢推出通过记忆打印得到的照片，在上面有些模糊地呈现出正在行军的遗落血民，
　　傲慢、嫉妒、暴食、色孽以及贪婪，五大侯爵均以步行赶路，围在五人中间的则是由数百位血民扛在肩膀上的巨大方棺。
　　“亚特，你觉得里面装着什么？”
　　亚特依旧不说话，还是保持笑容注视着威廉。
　　“只要能杀了这帮这家伙，甚至都不需要完全杀了这帮家伙，我们就能提前触碰到方棺里面的东西，触碰到【资格】。”
　　当威廉说出资格一词时，亚特的表情终于变了。
　　笑容变得更加夸张，甚至感觉每颗黄牙间都有着肉丝想要钻出，
　　“说说你的计划，威廉。”
　　威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计划文档递给亚特，后者增殖出数个眼球快速审阅，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而是开始提问，
　　“即便包括大帝在内的四位侯爵，全都按照你的计划进入马戏团的深处，进入由你创造出来的伪造深渊，完全隔断与外界的联系。
　　但我和你又必须在里面接待对方，才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那要如何才能前往血民在皮厂的私有领地，如何才能抵达血君尸骸的藏匿地？那种地方必然设有最高等的结界，而且，这帮人即便再如何蠢笨，也肯定会留有一手去看守血君遗骸。
　　想要悄悄溜进去，至少得我们中的一个人亲自行动。”
　　对于亚特提出的疑问，威廉没有口头回答，而是示意对方看向桌面上尚未生育的母羊。
　　随着威廉的手掌慢慢贴附上去，贴在羊腹。
　　某种生机被灌入其中，一只被灌注了特殊病症的羊羔自行爬出，甚至因饥饿将脐带以及母羊给全部吃掉。
　　威廉露出一脸夸张的笑容开始解释起来：
　　“据我所知，旧世界大多疫主之间都有着血缘上的关系。
　　例如原墓的最初死者与邪阳，互为父子。
　　又例如癌宫的尊主与新生之林的羊母，互为姐妹。癌宫在于【增殖】，而新生之林在于【生育】，两者有着同源性。
　　不巧，我曾经去过新生之林，甚至得到了羊母的恩泽，意外开启「生门」。现如今我已然将生门与深渊相融合，衍生出了一种全新的生机体系。
　　而亚特你又正好是癌宫的特殊存在，是整个旧世界唯一能够掌控恶性肿瘤的人物。
　　这也是我找上你合作的原因之一……试着与我创造一个超越旧世界生殖意义的【孩子】怎么样？
　　当然，孩子会赋予亚特你的意志，就像你发展笑脸同好会一样，只需要将笑脸提前‘绘制’到孩子身上，一旦出生就会被你所统御。
　　而我只负责提供生育与深渊的特性即可。
　　毕竟我也不是旧世界的人，旧世界对生育的约束对我不太生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后面几个月得用心‘生孩子’确保计划的可行性。”
　　这番话说得亚特直接憋不住了，这是他听过的，近百年来最好笑的东西，“啊哈哈！你要和我生孩子？凯瑟琳要是听见了，可是会很伤心啊~哈哈，威廉！我一开始居然没有发现你是这么有趣的一个家伙。
　　甚至比贾恩都还要有趣呢。”
　　“凯瑟琳？她可不会伤心，说不定还会很兴奋呢。”
　　亚特主动起身，伸出他那因兴奋而不断长出脓包的右手与威廉紧紧相握，正式建立合作关系。
　　……
　　【幽邃皮厂】
　　随着血民们拿着门票进入马戏团，因肿瘤增生而高高隆起的皮囊山脉又渐渐降下，回归到原本的正常高度，一切归于平静。
　　恩威侯爵的完美血体在观察一阵帐篷，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前往顶层的晾皮室，负责检查、看守存放着君主骸骨的【血缸】。
　　没过多久，
　　下面的马戏团帐篷再次弥漫出大量的肉色雾气，遮挡视野。
　　与此同时，帐篷之上的黄金雕像完全裂开、崩塌，从里面掉落出一只怪异的婴孩，保持着与雕像一样的夸张笑容，以及完全相同的涡旋面庞（除了嘴巴便没有任何器官，均被一道位于面部中央的涡旋所替代）
　　呱呱坠地的婴孩仅仅数秒钟便长大成人，同时还被裹上一张藏在雕像里面的使徒皮囊。
　　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新生儿的第一次发笑，
　　亚特的集群意识被激活，教皇的神性也被激活，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完美分身】。
　　感受着这份新生的肉体，感受着内部所蕴含意为‘翻面’的深渊力量，
　　随着面部的涡旋开始逆时针转动，肉体结构开始颠倒与翻转，气息不再扩散而是内敛。
　　亚特不禁开始感叹，“威廉，你的这份能力太好用了！经过翻面的肉体，完全不会泄露气息，完美无缺的潜行本领。
　　可惜这只是一次性用品，
　　嘶~事后能不能杀掉你，将其结合到我的本体当中呢？”


###第八百一十三章 合作
　　隐于深渊之下的改造剧院，
　　随着威廉四人组以不同姿态走进中央的角斗场时，普莱德大帝根本没有想要交流的意思。
　　袖袍之下那有着完美比例的五指缓慢张开，每根手指均凸显出一条晶莹剔透的血管，
　　红唇微颤~仿佛呼出了某个人的名字。
　　那悬于背后，以红色绷带缠绕的长剑瞬间捏握于大帝手中。
　　【斩】
　　根本没法进行闪躲，
　　挥剑的同时，威廉、凯瑟琳、泽德以及亚特的肉体就已经渗出血液，甚至连后面的场景，被设计成角斗场的剧院都开始渗血。
　　流血过后，再被斩开。
　　嗡！被斩开的剧院建筑开始疯狂震颤，斩露出来的裂口对应着狂躁的空间乱流。
　　位于深渊之下的剧院被某种方式固定在亚空间深处，一旦剧院被完全破坏，众人都将陷入这毫无任何规则的亚空间区域，肉体与灵魂都可能被撕成碎片。
　　所幸这一剑并非大帝的全力，剧院没有被完全撕开，裂口处快速爬出大量的深渊黑蛔，依靠着硬生生将裂口黏合并恢复。
　　大帝再看向面前的场地时，被腰斩的四人似乎换了一副模样，虽说样貌相似，但对非同一个人。
　　倒在地上的四个人均绘着小丑妆，即便死亡降临也保持着疯癫的笑容。
　　“替身？某种幻术吗？”
　　就在大帝有些诧异地问出这句话时，一道声音从剧院四周传来为其解惑。
　　“并不是幻术哦，您可是大名鼎鼎的「普莱德大帝」，天生拥有着孪生双眸的人物。区区幻术怎么可能骗得过你的眼睛，我不过是提前将我们四个人的‘细胞群’通过比较复杂的方式植入他们体内，通过多次实验与诱导创造出来的，只能在短时间骗过你们的复制人而已。
　　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帝您发泄一下，毕竟我们在皮厂外面搞了这么多事，你心里肯定不爽。
　　提醒一下，可千万别再用刚刚那种威力的斩击了！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在空间深处。
　　如果将我们生活的世界比作大海表面，将观星者平时喜欢传送的空间比作海底五百米，
　　那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在海底三千米，甚至更深……而利用老板头发强化的剧院能勉强撑住这里的空间乱流，为我们创造出这样一个能够进行表演的场地。
　　但如果被完全破坏了，大家都得卷入其中。
　　我倒是不怕，我掌握的深渊技巧能完美逃脱，甚至带着我的朋友一同出去。
　　但各位就有些麻烦了，虽然相信以你们的实力也能最终逃脱，但多多少少也会受一点伤。而且你们返回旧世界的位置可能会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甚至落在鱼源那个疯子掌管的弧海之间。
　　到时候你们再赶回皮厂的话，时间都已经过去很久，里面的情况可能就不太一样了~所以请不要再突然斩杀我了，我真的很怕呢。
　　这次特意来皮厂门口搭建帐篷，只为给各位带来一场华丽的演出。”
　　话音结束。
　　威廉并没有直接出现，而是一批批由笑脸同好会精心筛选的会员于观众席入场。他们保持着笑脸模样，偶尔会忍不住而发出窃窃私笑，但整体上还算安静。
　　几乎坐满80%的座位且保持着端正坐姿。
　　见这些观众们没有被杀以后，聚光灯突然打在场地中央，
　　嗡！随着一道黑色涡旋的出现，全身沾黏着唾液的威廉爬了出来并十分恭敬地向各位侯爵、伯爵行礼。
　　“非常荣幸大家愿意来到我与小丑亚特共同打造的联合剧院，在表演开始前我个人作为本次表演的负责人有重要的事情想要与各位侯爵提前商议。”
　　或许是对方的开场手段让大帝略感兴趣，
　　或是对方展现出来的能力很有意思，
　　也或许是大帝从此人身上看到了‘容器’的可能性，手中的长剑慢慢松开，愿意与其交流。
　　“你就是杀死格利德的那个人类吧？”
　　“是的……当时也是被逼无奈，毕竟格利德先生坚决想要将我置于死地，希望大帝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对我有太大的偏见，这次来是为了谈合作的。”
　　“说。”
　　“希望普莱德大帝能够协助我深入皮厂，趁着皮尔维娜陷入沉睡之际，由我于暗中夺取皮厂所有的控制权并对皮尔维娜进行永久封禁。
　　一旦我夺得这一切，将与你们建立更深的合作。
　　另外，我也是新世界的人~我比你们更了解人类世界的情况，能够在世界感染完成时更快让你们占据先机。
　　如果你们对那批特殊的人类感兴趣，我甚至愿意将你们直接引去之前的人类组织，也正是培育我的绅士组织。
　　将那群人类进行血液转化的话，能快速为你们扩张兵力，甚至利用组织已经占据的重要城市作为血色庄园重建的根基。”
　　此言一出。
　　悄悄躲在暗处观察的亚特在听到如此疯狂的言论后，不禁全身颤抖，对威廉愈发感兴趣，欣赏着对方骨子里透出的恶意。
　　泽德老师则提前被威廉安排在办公室休息，等待入场通知，没有听见这般恶劣的话语。
　　然而，
　　这番话却引得血民们哈哈大笑，即便是大帝都略微浮现出不屑的笑意。
　　大帝并未发言，而是由血民间的智囊，代表着‘嫉妒’的恩威侯爵出面谈话，
　　“幽邃皮厂的皮尔维娜……你一个银圈病者有什么资格从祂手中夺取权利，甚至还叫嚣着将其封印？皮尔维娜女士目前只是在享受我们的血浴而已，只要有任何的敌意在皮厂产生，她都会醒来。”
　　威廉嘴角上扬，伴随着特殊的皮囊材质于体表浮现，瞬间变化为之前渗透皮厂的使徒模样。
　　“恩威侯爵，我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即便走到皮尔维娜女士的面前，她依旧在沉睡。”
　　“果然是你……那你要如何夺取皮厂权限？”
　　“各位既然选择与皮厂合作，应该知道皮厂在十多年前发生过一件大事，从里面诞生出了一块不受任何使徒、甚至是厂长控制的特殊皮囊，将皮厂内部搞得天翻地覆，是将皮厂逼向最终破产的重要一环。
　　不巧，这张皮囊就在我手中。”
　　威廉此言说出的同时，体表也出现出一抹异样的黄色，甚至让穿在血民身上的贵族服侍都开始颤抖起来，内部经过血液改造的皮囊居然都遭到统御。
　　经常与皮厂打交道的恩威侯爵一下就识别出了黄色皮囊的真实性，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居然在一位人类手中。
　　恩威震惊之余也露出不屑的笑容，
　　“哪怕你真的有手段夺取皮厂权限，我们也不可能合作。
　　我们目前的状态非常好，也不喜欢与你这样未知、卑鄙且狡猾的家伙进行风险性的合作……还有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准备动手了。”
　　威廉连忙露出职业性的假笑，
　　“别急嘛~第一个合作方案不成，还有第二个。
　　也是非常有意思的提议哦！如果各位不信任我的话，就直接开启一场表演性质的赌注如何？
　　接下来将在这里展开五场战斗，采用‘五局三胜’的规则。”
　　威廉一个响指，
　　烛偶十三便领着亚特、泽德、凯瑟琳以及里根出场。
　　“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将分别出场对抗你们之间的五人，如果你们赢了，我会献出所有的财富，包括刚刚那张黄色皮囊。
　　相信以大帝的实力一定能轻松驾驭皮囊，甚至得到一件符合你帝王气质的外衣，随后就能彻底架空皮尔维娜，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你们觉得如何？”


###第八百一十四章 收纳铁链
　　犹如女人头颅般的假月正在天空之上快速移动，向着苦痛僧院坐落的禁区而去，
　　洛里安没有坐在诊所的办公室，而是独自坐在假月表面，迎着呼啸的狂风进行着思考。
　　“明知道我与亚特存在不可调节的矛盾，却依旧要与这只恶劣小丑一同合作。明知道我不会与那只小丑共同表演，却故意跑来问我的意见。
　　故意装糊涂，以及如此之大的性格转变，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威廉。”
　　洛里安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
　　因为他曾经与威廉有过非常深入的接触，无论是肉体，灵魂甚至是通过公爵的赌局而发生记忆层面的交融，
　　他很清楚威廉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有着强烈的癫者求知欲，想要获得更多的知识与力量，但也有着作为人的底线与那份刻在基因深处的正义感。
　　而现在威廉却完全变化，骨子里透出一种不属于他的恶，利欲熏心，完全利己。
　　洛里安多次试图找出威廉可能在伪装的证据，却一点细节线索都没有。
　　基本能够断定这份恶并非伪装，而是真实存在。
　　他这位新月起源都完全搞不懂了，无法理解威廉到底是如何做到的，还是说以前洛里安真的看走了眼，没能观察到威廉的暗面。
　　“你到底是真正的恶，还是一位连我都看不透的演员……无论如何，最终的答案应该会在这次表演结束后揭晓吧。
　　僧院到了，先与易先生接触一下吧，也不知道那样残破的身躯是否能真的愈合，还是说你已经死了呢，易先生。”
　　假月破云，
　　巨型迷宫似的僧院映入眼中，
　　操控着假月的洛里安也感受到一份强大的作用力，整个僧院设有【禁飞】的规则。只要假月飞到僧院上空就会自行坠落，洛里安自然不敢硬闯。
　　不过，现在的僧院根本不需要踏足内部就能看见一道‘奇观’。
　　一条通天的铁链于僧院内部直连天空，
　　“那是！”
　　洛里安完全瞪大着月眸，同时还有着一束月光共同照射过去，照射在铁链的中段位置。
　　在这条连接天地的铁链之间正缠绕着一位青年，一位被月光所熟悉的青年。
　　再仔细看去，
　　可以看到铁链并非束缚着青年，而是贯穿着青年身上的那只寄生虫。青年似乎在通过某种死亡手段，协助着寄生虫驾驭这根铁链。
　　讲道理，
　　洛里安驾驭这样的假月来到僧院必然会引起内部的强烈戒备，甚至会引来大量僧侣的围攻，
　　但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位僧侣找上麻烦，似乎僧院上下都在注视着这等奇观。
　　哐当！巨大的铁链声响彻天地，无论是连接着天上的部分还是连接着地底尸体的部分全部开始向着中心收缩。
　　所有铁链全部收缩于虫体，一抹偏黑的金属光泽也跟着在寄生虫的表面滑过，甚至能清晰看见铁链好似化作了寄生虫体内的‘脊柱结构’。
　　这一幕看得洛里安甚至都忘记了眨眼。
　　【僧院-种植园】
　　当易辰于空中落下的时候，那被埋葬于地下深处，用于种植这根铁链的入侵者尸体也完全消失。
　　『没想到「伪神遗骸」居然能与旧世界的病症发生作用，形成这样承载着伪神性的铁链……主物质位面真不知道好好利用旧世界的资源，完全可以派遣外交官过来这里实现世界的收复，而非通过战争来限制病灶的发展。
　　不过，也倒是符合那群高高在上的神的作风，如果他们能有点自知之明，也不至于酿成恶性的爆发。』
　　缠绕在易辰身上的阿米巴原虫-马哈特.J.纳什已陷入深度沉睡，甚至能清晰听见有铁链声随着他的呼吸传出。
　　也就在易辰落下不久，典狱长第一时间赶来。
　　“你这家伙……为了不留在我们这里还真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出啊，居然让这只寄生虫来承载铁链。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你帮助园区清理掉了麻烦的东西。
　　既然你不愿意与僧院扯上关系，就这样吧！你的罪行已然免除，你可以离开了……不过，根据我们这里的规矩，只要是接纳了铁链的生命都必须留下，这个寄生虫需要留在我们这。”
　　“我留下。”
　　易辰直爽的应答让典狱长有些反应不过来。
　　“此话当真？”
　　“不过我不会担任大狱僧，做一个像阿西莫夫那样的行刑官就行了。”
　　易辰自然不可能将纳什留在这里，典狱长什么心思他早就猜到了。
　　不过，这次前来僧院接连有着两个巨大的收获，均与典狱长有着直接关系，满足一下对方的要求倒也无所谓，毕竟易辰很讨厌欠人情。
　　“行刑官吗？也行……而且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正好与你直接相关。”
　　“什么事？”
　　“根据我们僧院的侦查，由威廉联合亚特共同创办的马戏团已在皮厂门口搭建完成，目前正在进行着未知的表演。
　　亚特.克莱默因近期大规模猎杀皮囊使徒，使得他的通缉等级提高，现在需要将其缉拿回僧院进行审判。
　　而亚特目前所达的水准至少需要两名大狱僧联合出动，但僧院目前人手稀缺，不巧易先生应该也要回去与威廉见面，不如帮我们把亚特带回来？
　　当然，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过去的，‘公主’安洁莉卡会与你一同行动。”
　　易辰并不关心谁会跟着他一同行动，也根本不关心如何缉拿亚特的问题，他只关心一件事。
　　“威廉与亚特开设联合剧院？”
　　易辰当初在离开剧院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更不知道威廉居然在私底下与亚特建立了关系，隐约嗅到了一种阴谋气息，甚至在脑海间透出了一张威廉画上小丑妆容的极恶表情。
　　“威廉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剧院在皮厂门口开启多长时间了？”
　　“刚过一天。”
　　“典狱长，旧世界核心有发出对威廉的通缉吗？”
　　“暂时没有，他似乎很完美地将自己控制在「犯罪线」的边缘……”
　　“我马上过去。”
　　“门口已经有人来接你们了，去吧~相信你的办事能力。”
　　嗖！
　　易辰一个扭步瞬间消失在种植园，完全没有等待公主的意思，现在的他只想赶紧过去看看剧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八百一十五章 规则与对决
　　深渊之下的剧院。
　　威廉精心设计的‘交涉’成功执行，以「黄皮」作为诱饵完全勾起包括大帝在内，所有到场贵族的兴趣。
　　威廉很清楚这帮感染血疫的家伙欲望会比一般病者高得多，
　　即便他们因为远古时期的战败而有所改变，但‘狗改不了吃屎’。这样一个能够让他们与皮厂的天平发生严重偏斜的宝物展示出来，这群人不可能不心动。
　　不过，恩威侯爵以交涉官的身份说着：
　　“五局三胜……会耽搁比较久的时间。
　　毕竟我们被困在这里，无法感知外面的情况，如果在这个时间段有人对我们所在的区域发起偷袭会很麻烦。
　　我们可以接纳表演的提议，但必须缩短时间。
　　由「五局三胜」改为「三局两胜」。
　　前两局由两人为一组出战，如果你们真有本事在前两场与我们战成一比一平，那最终场，普莱德大帝将亲自出战。
　　如果你不同意这项更改，也拿不出更好的方案，我们将彻底破坏这处帐篷并尽可能杀死你们。
　　哪怕我们在亚空间乱流内耽误大量的时间，只要我回到旧世界第一时间就会唤醒皮尔维娜，并指认你们为皮厂的入侵者。”
　　威廉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哎~咱们不是在好好谈合作吗？没必要突然威胁我嘛……三局两胜吗？倒也不是不行。
　　不过嘛~刚刚只谈到了你们获胜后的奖励，还没有谈及如果我们获胜的奖励应当如何分配。
　　虽说大帝的确很厉害，我们这边任何人对上大帝都没有太大的胜算。
　　但如果我们能直接拿下前面两局，大帝还没有上场之前，我们不也就获胜了吗？所以在表演开始之前，还是将条件提前谈好，然后签订一份灵魂契约以免我们相互违约。
　　毕竟你们也不想看到我突然遁入深渊而逃跑的情况吧？”
　　“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威廉调整了一下纯银眼镜，“奖励其实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毕竟你们是承担着风险来到这里，有着‘客人’与‘观众’两重身份，而且在场地上是我们占据优势。
　　这样吧~如果我们真能在表演中凑巧赢了各位尊贵的血色贵族。
　　我并不需要什么实质上的奖励，不要什么远古宝库，也不要你们对我怎么样。
　　正如我之前提出的第一个合作意见，希望各位能全心全意协助我架空【皮尔维娜大】，让我成为全新的厂长。
　　当然，由于我赢了……后续的合作条款可能需要进行一些对我有利的更改。
　　补充一点，我绝不会搞什么小动作，待会儿的灵魂契约也会详细写明，只要在接下来的表演中如果我有任何影响比赛公正的行为都将直接判负。
　　最后小小说一下，我与亚特虽然是【恐惧马戏团】的首席班子，但除了亚特能被称为‘三巨头’，我只不过是一位新上任且垫底的首席。
　　另外，凯瑟琳也仅仅只是亚特的副部，泽德老师也刚刚加入马戏团。
　　至于我的这位朋友里根，是与我同届的人类绅士，目前在旧世界没有特别的身份……而你们各位都是旧世界鼎鼎大名的存在，在远古时期让人谈而色变的‘七侯爵’。
　　普莱德大帝更是能够与疫主齐名的存在，
　　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怯战。
　　如果连我们都干不过，到时候老板领着Mr.兔子、贾恩先生以及野兽佐克过来，你们恐怕只有躲在皮尔维娜的身后瑟瑟发抖了。
　　普莱德大帝也完全可以将我发起的表演，看作是我个人向您发起的战书。我会留在最后，期待与大帝您的终极对决。”
　　这番言论一出，
　　血民们那流动在体内的疫病被激活，唯有恩威侯爵保持着绝对理智。
　　“你看似什么都不要，实际却要了一份大礼啊。要我们承担对抗疫主的风险，你的语言技巧真是不错。
　　这份挑战我们愿意接下，不过我得对你们的奖励进行修正。
　　如果你们真的赢下比赛，我们可以协助你成为厂长。但需要一步一步来，而且具体细节需要与我们逐条商议。”
　　“好的。”
　　一份灵魂契约迅速形成，普莱德大帝亲自对契约内容进行检查，确认无误后与威廉、亚特共同留下姓名。
　　看着签订姓名的契约消失于空中，威廉面露标志性的演员笑容，退回场地的中央。
　　随着他高高抬起双臂，正对面的观众席也相继升起四道根据侯爵特性所设计的生物座椅，比他们在庄园里的座椅甚至还要精致。
　　完美符合生物审美的漆黑管线，通过‘一笔画’的形式在椅背上勾勒出‘缠绕的女体’，‘嘴、食道、胃囊以及大肠’，‘嫉妒之心’以及‘傲慢王冠’。
　　四位侯爵领着伯爵群体坐了过去，
　　恩威侯爵也是很欣赏地抚摸着座椅材质，能感觉出这里面所融合的生物技术，甚至打算将这样的座椅设计应用到庄园。
　　主持人威廉也跟着高声呼喊，“不耽误各位宝贵的时间，那就让我们赶紧开始对战形式的比赛吧！
　　除了最终战的人员为我与普莱德大帝外，
　　前面两场由双方自行拟定出场人员，互不相告，到时候在同一时间登场即可。
　　人员拟定一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威廉这头看似在主持着比赛，实际已经用癫脑建立好了五个人的「局域网」。
　　凯瑟琳第一个给出意见，『我可没有多少把握呢……对面四个人，每一个都不好惹~我的提议是前两场保证至少一场获胜，也就是让亚特老大与我一组！只要能与亚特老大配合，对付侯爵还是有信心的。』
　　里根并没有什么意见，『威廉你来安排吧。』
　　泽德只有一个要求，『尽量让我对上格拉托尼。』
　　至于亚特则完全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比赛什么的无所谓，这场表演最有趣的地方在于威廉你与大帝的对决，我们前面争取拿下一局就好了。』
　　整理四人的意见后，威廉给出最终的人员安排，
　　『嗯~凯瑟琳的想法不错，除了大帝，其余三人也都非简单角色。
　　我们至少要保证前面两场有一场能获胜，因此我将按照实力划分将两个厉害的组合在一起，以确保拿下一场。』
　　凯瑟琳闻言便插话，『好耶！我可以和亚特老大，让这帮家伙见识一下‘大小王’的厉害了。』
　　『凯瑟琳，你与里根一组。泽德老师与亚特一组。』
　　凯瑟琳直接懵了，『啊？什么情况！我与老大合作多年，配合起来效果绝对是1+1大于2的，威廉你这个人会不会安排啊？』
　　然而无需威廉多言什么，小丑亚特直接凑近过去伸手拍在凯瑟琳肩膀上，口头传述，“我们就听威廉的安排如何？”
　　“哦……”
　　凯瑟琳的表情变化也很大，一个扭头便抹掉沮丧的表情，洋溢着黑白笑脸与不远处的里根挥手示意。
　　谁知，一位若隐若现于电流间的女人却狠狠瞪了她一眼。
　　时间到。
　　『凯瑟琳，里根，你们先上。』
　　随着两人共同落进角斗场，血民的两人组也同时落入其中，
　　“这是谁？”
　　凯瑟琳歪着脑袋，对方的出场人员中有着一位非侯爵人物，而且凯瑟琳无论如何搜寻着记忆都找不出关于此人的任何画面。


###第八百一十六章 血囚
　　不只是凯瑟琳没有记忆，威廉等人也对登场的一位血民均感觉陌生，从未见过。
　　要知道癫脑可是在这群贵族入场时就对每个人进行了全面分析，除了四位侯爵外，剩余的伯爵里面大概只有两个人比较特殊，但距离‘侯爵水准’还有着一定的差别。
　　也正是这个原因，威廉才提出‘五场’对决，这样就能让一位伯爵参赛而确定一场保底的胜利。
　　即便被改成「三局两胜」，让一位侯爵与普通伯爵进行搭配，自己这边获胜的概率依旧偏大。
　　但是眼前出场的‘伯爵’却完全不在记忆里面，
　　眼前之人透散出来的气息相当危险，甚至不弱于这些侯爵，就连坐在等待席位上的泽德都微微绷紧肌肉，面容微变。
　　此人没有血民们那种常规的贵族装束，也没有任何皮厂相关的布料成分，而是穿着一套年代悠久的腐朽铠甲。
　　锈迹斑斑却保持着完整性。
　　类似于某种骑士铠甲，但有些部位上的线条却很奇怪，甚至显得有些畸形，
　　例如隆起的腹部甲胄，好似按照孕妇的比例进行设计，
　　遍布全身的尖刺结构，以头盔表面最为密集，给人一种苦痛僧院的设计风格，
　　头盔与盔甲完全连体，整个盔甲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衔接处，好似铁处女般将这位血民完全禁锢于其中，既像是铠甲，又像是束缚他的盔甲，无法自由脱去。
　　头盔将眼睛完全遮住，仅露出血淋淋被撕开的鼻孔以及一张被切掉嘴唇，完全露出牙龈的腥红大嘴。
　　整个人只是刚刚入场就散发着强烈的杀意与疯狂的气息。
　　至于与他搭档的，则是‘七侯爵’色孽.娜丝忒，当前以分叉的舌头轻轻舔舐着此人的尖刺头盔，压制住他体内的疯狂。
　　作为主持人的威廉借机询问，“这位参赛者是从哪来的？刚刚似乎没有这个人，能不能稍微解释一下，不然我们表演可能会因此变得不公平呢。”
　　依旧由恩威侯爵负责解释，
　　“威廉先生你应该很清楚，「血疫」作为旧世界最不容易控制的疫病之一，随着疫病等级的成长也会变得更难以控制。
　　即便是我们‘七侯爵’也只能妥协，选择一个作为突出的欲望作为‘排泄口’来尽可能缓和血疫带来的负面作用。
　　但并不是每个血民都能在成长过程中驾驭血疫带来的影响，很大一部分血民都会被欲望吞噬而沦为「鲜血奴仆」，变成对旧世界毫无意义的怪物，甚至会被僧院直接标记。
　　不过，僧院可没有足够区域、人手来管理这么多被血疫支配的奴仆。
　　于是我们便在私下与僧院达成协议，在我们血色庄园内部建立一个符合僧院标准的监狱，专门看管这群家伙。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看管’。
　　只要被我们判定没有价值的血仆，在进入监狱不久后就会被处决。僧院那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过来对我们的监狱工作进行审查，确保符合他们的管理要求。
　　血色监狱这一点我们做得很好，甚至还得到过典狱长的赞扬。
　　随着战败，随着整个血色庄园的没落，这处监狱却并没有废弃而是经过我们的商议后，将这个特殊的监狱保留了下来。
　　且不说监狱里面有着一支战力很高的血囚，而且我们血民后续想要发展下去，这样的监狱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格拉托尼侯爵主动给出解决方案，将整个监狱吞进他的体内。
　　意外的是，经过数千年的流离，监狱竟然慢慢与格拉托尼的血腹融合，达到了比预想中还要好的效果。
　　移动监狱就此形成，格拉托尼侯爵可是我们血民的巨大功臣呢。
　　而这位【巴尔.蒙托亚伯爵】则是最早的囚犯之一，他被自身暴怒所吞噬，但在监狱的管理下慢慢找到了平衡点，而且也在不断成长。
　　僧院那边检察官也很看好他，专门为其打造了一套束缚铠甲，这些尖刺内外同等长度，能够有效压制他体内泛滥的暴怒血疫。
　　待会儿的比赛尽可能不要破坏他的铠甲，不然他可能会完全失控。”
　　“原来如此，感谢恩威侯爵的解释……既然已经解惑，那就开始吧。”
　　“稍等。”
　　就在这时，坐在观众席的格拉托尼侯爵突然将手插进嘴巴，像是在体内掏着什么东西，最终将一柄锈迹斑斑的巨大金属嘴里取出。
　　手臂表面的肌肉组织完全绷紧，用力向着角斗场间投掷过去。
　　论力量，格拉托尼足以在七侯爵间排进前三。
　　投掷过去的巨大金属直指巴尔伯爵……轰！命中瞬间，周围地面都跟着下陷了一米多，灰尘肆起。
　　待到尘埃降下，
　　屹立不动的巴尔伯爵多出了一件兵器，
　　在他肩膀上竟扛起了一柄超过身体规格的巨型屠刀，确切的说像是一柄矩形的铡刀，重量不用说，光是这等大小就足够瘆人。
　　看见这一幕，威廉也不禁流下冷汗。
　　对方的力量对比格拉托尼似乎并不差多少，甚至可能在某些地方力量更强，这样的家伙完全能够比拟一位侯爵。
　　另外还有一位能力未知且充满魅意的色孽侯爵与其搭配。
　　威廉以朋友身份单独传音给里根，
　　『里根，小心点~不用勉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忙。如果这场对决拿不下来，由亚特与泽德老师来兜底。
　　至于最后我与大帝的对决，我自有把握。』
　　可里根的回应却很平淡，『放心，我不会将菲伊置于危险当中，如果我真的撑不住会主动投降，这一点你无需担心。』
　　『嗯。』
　　体态微胖的里根随即便转向凯瑟琳，对方还有些震惊于眼前这位血囚，“凯瑟琳小姐，你想对付哪位？”
　　“我……嗯~那个飘在空中的女人吧。她从入场开始已经给威廉抛了17次媚眼，真是恶心呢！
　　你叫里根对吧~可要小心哦！这个被拘束起来的家伙给我的感觉很危险，恐怕不比‘七侯爵’差多少。”
　　“嗯。”
　　第一场对决，开始！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行动的情况下，凯瑟琳身下突然长出一道黑白相间的花朵，使她能够盘腿坐在其中。
　　花轮眼瞳在匀速转动的情况下注视着色孽.娜丝忒。
　　嘎叽嘎叽~
　　一条条滑腻的章鱼触须从凯瑟琳嘴里钻出，撑开嘴巴的同时一阵阵深海歌声传了出来，回荡于整个马戏团。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顿时间，无论你是普莱德大帝一行人还是威廉等人，居然都能感觉一种强烈的睡意，这份睡意并非来自肉体的疲倦而是灵魂想要睡觉。
　　“海妖之歌，效果居然能勾动灵魂……”恩威侯爵一脸诧异，并立即以手段消除灵魂层面的影响。
　　提前被花轮锁定的色孽.娜丝忒则是遭到最强烈的催眠效果，差不多是他人的十倍。
　　甚至能看到一道巨大的梦魇阴影正包裹着娜丝忒，钻进她全身的每个孔洞，最终使其入睡。
　　在梦魇的缠绕下，娜丝忒渐渐飘到凯瑟琳的花朵坐台间。
　　“这么容易就催眠了……总感觉有点不对呀！”
　　就在凯瑟琳心生疑惑时，
　　色孽娜丝忒被梦魇虚像载到了她的面前，
　　近距离看着这副娇嫩欲滴、倾国倾城的容貌之时，凯瑟琳内心本就不弱的欲望被完全勾出，甚至从七孔间流出鲜艳血色。
　　花朵坐台猛然生长，将两人包裹于其中，
　　花朵遮蔽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则是凯瑟琳亲吻上沉睡中的红发娜丝忒。


###第八百一十七章 科技
　　随着凯瑟琳堕入色孽的爱河，
　　承载着两人的黑白花座完全封闭，与外界相隔绝。甚至在花朵之下海水的出现，让整个花座慢慢沉入其中，暂且消失在现场。
　　这样一来，原本2V2的局面直接变成了1V1。
　　场上只剩下里根.路德维希与最早的血囚，巴尔.蒙托亚伯爵。
　　可里根依旧是平时那样的表情，堆肉的面部挤着浅浅的笑容，似乎任何事情都能轻松解决一样。但现在无论是造型还是气场，里根都被对方完全压制。
　　就在这时，
　　巴尔伯爵开始向前挪步了，或许是很久没有移动过，或是是盔甲配合巨刃带来的沉重压力，
　　每一步都踏得较为缓慢，且会在地面留下深深的脚印。
　　而且，随着步数的提升，杀意也在增长！能够看见一根根从嘴角溢出的血丝慢慢缠上巨刃的表面，仿佛要将任何眼前一切都给斩杀。
　　观众席上，
　　最善于感知与观察的恩威侯爵眉头紧锁，“这家伙又变强了不少……格拉托尼，你最近又找了这家伙切磋吗？还是怎么的。”
　　全身脂肪已经蒸发掉大半的暴食·格拉托尼，双手搭在座位扶手而后靠着身体，“没事就会找他玩玩，我们之间切磋过十场。
　　但考虑到甲胄的因素我并没有使用吞噬效果，只是单纯找他比力量而已，
　　这家伙不比我差多少，当然他也因为甲胄的束缚，无法发挥真正的力量，否则我估计他体内的血疫效果估计能比得上当年的‘暴怒’。
　　对方已经有一人陷入【色孽领域】，剩下的这个人必然不是巴尔的对手，第一场应该能轻松拿下了。
　　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第二场比赛，对方两个人必然不好对付。”
　　格拉托尼似乎已经判断出第一场的结果，他本人开始在座椅上做起一些热身运动，目光也慢慢落在观众席另一边的泽德身上。
　　场内，
　　巴尔伯爵的徒步慢行已经来到距离里根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里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似乎在计算，又似乎在观察。
　　“不一样了……”
　　里根观察到巴尔伯爵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躁动，以【磨牙】最为明显，甚至将牙龈都磨出大量鲜血，
　　整个人端正站立的姿态也慢慢变化，犹如野兽般一只手垂吊在前，身体前倾，双腿蹬踏在地面。
　　呀！！！
　　一阵刺耳欲聋的尖叫声于对方嘴里嘶喊而出，
　　巴尔伯爵在十米开外高高跃起，单臂挥舞着手中已被缠满血丝的巨刃，斩向里根所在的位置。
　　力量、杀戮与疯狂均达到最高点。
　　可面对这样的攻势，里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
　　轰！
　　巨刃斩落，撞击点扬起大量的尘埃，里根身后的地面更是被切开长达十多米的斩痕。
　　可场内的情况却让所有人震惊，正在做着准备运动的格拉托尼侯爵立即停下，一脸诧异。
　　就连最开始不太感兴趣的亚特都坐直身体，将吹在嘴外的人头气球全部吞回嘴里，以免被气球挡住有效视野。
　　他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威廉，
　　“喂！威廉，这个人类你从哪里找来的……他的大脑只看复杂程度的话，或许比你的癫脑还要复杂吧？”
　　“里根是我在人类组织里的伙伴之一，他可是天生的研究狂，对知识与生俱来的追求比我癫脑带来的知识渴求还要高……其实我也没想到里根会这么夸张，说不定第一场会有戏哦。”
　　尘埃散去，
　　里根双手插在卡其裤的英式斜口袋内，保持着端正的站立姿势，根本没有伸手去阻挡，却让那沉重巨大的刀刃悬停在面前。
　　嗡~嗡~嗡。
　　隐约能听见某种磁场作用的声音，
　　随着巴尔伯爵的用力，甚至能看见刀刃劈砍处，某种呈正八边形的几何图形如涟漪般扩散，
　　像是某种未知、不可被破开的「力场」阻挡在两人之间。
　　不过，这并非巴尔伯爵的全力。
　　他刚刚挥出的斩击只能算是热身，毕竟他被囚禁很长的时间，第一次斩击算是帮自己打通筋骨！接下来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铛铛铛！
　　连续砍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就像是剁肉一样，快速砍击在力场表面且每一刀的威力都在递增。
　　越来越大的力量撞击让里根的表情发生变化，皮鞋也慢慢陷入地面，
　　插在兜里的右手慢慢拿了出来，以手掌亲自控制来提高力场的防御效果，
　　可巴尔伯爵的发疯程度远超想象，不仅仅是右手给予的疯狂斩击，左手借由盔甲赋予的尖刺结构强行撕扯着力场。
　　最夸张的是，他甚至直接上嘴，用浸血的尖牙要撕咬着力场，
　　“你的朋友要撑不住了哦。”亚特打趣地说着。
　　“认真看好就行……”
　　呯！
　　随着一次最为疯狂的撕咬，
　　呈正八边形结构的力场被完全破坏，
　　里根这副‘微胖且脆弱’人类躯体暴露无遗，看上去连最基础的肉体防御都不具备，场外的血民甚至已经幻想出血肉飞溅的‘结算画面’了。
　　巨刃。
　　针刺手掌。
　　血盆大口，
　　共同向着里根而去，
　　滋滋滋！
　　刀刃切割在里根的身体表面时，本应该轻松切成两半，却在割开服装后溅出大量的火芯，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切割。
　　至于向着里根‘嘴对嘴’撕咬过来的血盆大口，却在靠近的瞬间听见一阵饱含怨念的声音，像是从老式电话听筒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
　　¤离~我~男人远一点……¤
　　一条由无数精密电线编织而成的手臂突然从里根背后出现，每一根电线的排布都很有讲究，甚至符合着某种古代科技所展示的‘线条形式’。
　　当所有电线编织成型，其表面也覆盖上一层仿生皮囊，瞬间化作一条属于女子的纤细手臂。
　　手掌如长枪般贯穿出去，
　　借着巴尔伯爵撕咬过来的惯性，以及完全张开的嘴巴，一发标准的贯手直插嘴中……唰！
　　哐当~后脑的盔甲片掉落在地。
　　看似女子的细长手臂却将巴尔伯爵的脑袋完全贯穿，连僧院为其专门设计的铠甲都被破坏掉一部分。
　　不仅如此，
　　巴尔伯爵被整个人贯穿脑袋，挑在空中，双脚离地。
　　压制到他连同盔甲、巨刃在内，体重足足超过一吨，却被如此细柔的手臂轻松挑起。
　　这一刻，
　　观众们也都看清了这条手臂的主人，是一位连接在里根背脊，亦虚亦实的女人，黑发遮面但舌头却吐露在外，呈电话听筒状。
　　另外，
　　里根被巨刃切开的服装之下，露出的却是一种具备着完美流线型的银色肉体，表面流溢着金属光泽，同时又保留着肉体的特征。
　　攻击尚未结束，
　　菲伊小姐贯穿对方脑袋的手臂发生变化，一条条涌动着电弧的电线长出，难以言喻的电能从中释放！滋滋滋，光耀溢满整个马戏团。
　　待到电能释放完毕，
　　一具被完全烧焦的肉体，落在地上，全身血液均被蒸发。


###第八百一十八章 奈瑟集群
　　距离边际皮原很远的另一处世界尽头，
　　在这里遍布着大量被完全开采的金属矿山，这里曾经是旧世界早期最大的金属开采地，就连早期的苦痛僧院都会大量从这里进货，用于发展铁链种植业。
　　而且，曾经在邪阳的滋养下，这里的金属还具备着可再生性。
　　但随着战争结束，这里很快就被开采一空并快速没落，几百年前还会有些寻宝人来到这里试图找到一些稀有金属，现在基本无人光顾，甚至有很多旧世界的预言家都预言这里会最终演变为新的深渊，
　　可数百年过去，这里依旧如初，
　　虽然完全被黑暗笼罩，但总感觉矿山间还残存着昔日可发光的矿石以至于这里始终处于向着极暗之地转变的‘临界点’。
　　不过，
　　基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
　　在某座矿山深处，沿着固定的矿坑路线行走十三个来回，来移动地面上那些看着不起眼的石块就能开启一条隐藏密道。
　　密道之中散发着强烈金属光泽，每次开启都能将整座矿山全部照亮。
　　在密道最深处藏着一个布满着脑神经，复杂程度超越源疫区的秘区，一群于远古时代存活下来的特殊种族正在这里进行着各种秘密实验。
　　【奈瑟集群（The Neisseria Ones）】
　　这是一帮在大脑层面与癫者不相上下的特殊种族，但他们并不像癫者那样独断独行，而是有着很强的群居性，喜欢进行知识的分享。
　　理论上这样一个具备集体性的智慧种族必然会有着很好的发展，
　　可惜它们有着基因层面的劣根性，那就是太过善良且毫无心机。
　　远古时期的他们便掌握着大量先进技术，甚至研制出了一些能够打破疫病等级的特殊道具，
　　但他们并没有去寻找某个源疫区作为靠山，而是‘独善其身’不愿与任何人合作，减少人情世故而专心于研究，
　　他们的存在于无形间威胁到了很多势力，也被很多躲在黑暗里的组织所觊觎，
　　甚至还没有等到入侵战争的到来，这个种族就因为各种原因被基本灭掉，各种古老石板、技术产物被各大势力所瓜分。
　　不过，奈瑟集群并没有因此灭族，他们中的部分人活了下来并从那以后完全隐匿起来，不再与任何旧世界的势力打交道。
　　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被大部分人忘记，认定这群家伙早已灭族。
　　他们的后代并没有憎恨那些抢夺、杀戮先祖的病者，而是躲在世界深处对族群问题进行了非常细致的分析，得出了一个能够让奈瑟集群稳定发展，不再受到侵略的方案。
　　依旧没有选择依靠任何源疫区，而是对自身下功夫，
　　通过技术对自身羸弱的肉体进行强化，还在百年前完成了一本价值比疫书还要高的《飞升论》。
　　书中提及的核心理念便是【机械飞升】
　　不过，飞升的风险极大，在这个无法生育的旧世界里面，本就人口不多的奈瑟脑者如果在飞升过程中死去，不但会拖延研究进度还会进一步加速族群的灭亡，他们已经无法承受任何的人员损失了。
　　因此有人提出建议，采用那些品性未知，来自被感染世界的人类进行培养。
　　培养过程中时刻对他们的大脑进行监测，只要有任何的不利于奈瑟集群的想法产生都会被直接清空记忆并扔到旧世界自生自灭。
　　里根因与生俱来超级精神力，以及本身也发展着大脑相关的病症，在第一次来到旧世界便受到奈瑟的牵引。
　　当然，里根并不是唯一的选中者，
　　在他之前还有至少三十多个人类都被选中，只可惜这些人类都没有了音讯，只有里根在接触过奈瑟集群后而回归锡安。
　　因签订了灵魂层面的保密协议，无法说出背后相关的组织，
　　即便是绅士组织也都不知道里根与旧世界的什么组织扯上了关系，只知道他的精神力每年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迅猛增长。
　　而且里根非常契合奈瑟集群，他只为两件事而活，
　　1.搞科研，
　　2.让菲伊活下去，度过完美的一生，
　　以上两点都能在奈瑟集群间得到满足，通过学习古老技术，感染脑膜炎奈瑟菌，里根找到了让菲伊不断进化且拥有稳定意识的方案。
　　而里根的优秀也逐渐被奈瑟脑者们所承认，欣赏，甚至完全当作自己人看待，
　　待到里根完成途径，在某些层面甚至超越大部分奈瑟脑者时，便由大长老将《飞升论》交到里根手中，希望他能试着成为第一位飞升者。
　　根本用不着劝说，里根迅速就被里面的阐述理论所吸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从那时开始整个奈瑟集群便围绕着里根展开《飞升计划》，将整个集群累积的资源都投入在里根身上。
　　只要他能够成为飞升者，整个族群就能根据里根的改造经历收集足够的资料，大大降低飞升风险从而让整个部落实现飞升，不再惧怕任何的入侵者。
　　可实际情况并没有这么简单，
　　即便将里根头部以下的肉体全都实现了100%同步率的机械化，
　　但头部区域的改造却始终无法实现，
　　要么同步率达不到要求，要么就可能危害到里根的自我意识，一不小心整个意识都会湮灭而沦为一个无用的机械傀儡。
　　也是如此，
　　里根暂时离开奈瑟集群，回归锡安去搞研究，最近也利用威廉的关系与黑蛔公司的建立科研关系，并与洛里安签订了《混沌月球的研究协议》。
　　所有的研究成果，里根都会第一时间与族群进行‘无限距离脑波分享’。
　　这些看似不搭边的科研全都被用于寻觅大脑飞升的方法，虽然有所推进，但距离真正完成还差了不少。
　　而里根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即便如此，整个奈瑟集群已经找不到能单独与里根媲美的存在，他们也完全将里根视作珍宝，甚至还修建出了利用里根部分大脑组织所制造的‘同步率雕像’。
　　这个雕像能切实反馈里根的现状。
　　现如今，矿井深处的密室当中
　　一群没有头盖骨包裹，生长着超过人类两倍以上大小的大脑且完全暴露在外，甚至还在严重发炎，透散着莹莹红光。
　　他们正聚拢在里根的同步率雕像前，因为刚才从雕像内传出了较大的指数波动。
　　咔！
　　雕像的腰腹位置略微裂开一道伤痕，虽然不深，但这种能够破坏飞升者金属的攻击足以说明对方的级别，甚至还有不应该出现的血液从雕像伤口处溢出。
　　他们试着去感应里根所在的位置时，只能得到一个大致的模糊坐标。
　　要知道，曾经无论里根身在哪里，哪怕是人类世界，他们都能利用雕像蕴含的技术轻松定位。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奈瑟脑者们开始交流起来。
　　mo~mo~mo~
　　随着一阵阵脑波传递，
　　没过一会儿，矿山底部，包裹在绝缘斗篷间的神秘群体开始行动，向着皮厂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八百一十九章 血沸
　　深渊之下的马戏团。
　　里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超乎想象，就连亚特都站起身体，从兜里掏出一个像是万花筒似的望远镜仔细观察场内的情况。
　　不过，亚特想要看的并非烧焦的尸体，也并非那位从里根背后长出的神秘女人，而是里根自身。
　　里根被巨刃命中的腹部位置，服装被撕开而暴露的肉体竟流溢着完美的金属光泽。
　　“这是什么肉体啊……被这样砍了一刀居然没什么事？威廉，你这朋友什么来头，整个旧世界能够将肉体、金属两者串联起来的，似乎只有僧侣，但僧侣的肉体不会像这般润滑且金属的表达形式也只是铁链结构，而不是这种。”
　　威廉也是看得起劲，被亚特这么屡屡打断有些不爽，“亚特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呀！等里根完成比赛回来后，你自己问他不就好了……”
　　“哎~这就是问题了！因为你的这位朋友可能回不来，所以我才问你的嘛。
　　这样一搞，这个叫作的巴尔家伙就没有任何束缚了~接下来可能是虐杀表演了。”
　　威廉不再回应，而是仔细看着场上的情况，的确如亚特所言，他也嗅到一股股非常危险的气息。
　　……
　　里根视角，
　　他看着眼下已被烧焦的血囚，其体内代表着生机的血液虽然被电流完全蒸发，理应就此死去的血囚却在这样的烧焦状态下释放出一股股强烈的情感。
　　【愤怒】
　　似乎因为遭到头颅贯穿与全身电击，抑或是那禁锢巴尔伯爵的针刺铠甲被破坏掉一部分，让他体内的血疫逐渐挣脱束缚。
　　压抑已久的暴怒情绪开始从灵魂深处慢慢溢出，仿佛能够看见犹如修罗般的血色面容悬在空中。
　　“菲伊近乎完美的灵体贯穿，配合体内放电都无法杀死……这人的【血疫】早已渗透思维，存在于意念之间，必须拿出更深层次的手段才有可能将其杀死。
　　不愧是旧世界最难杀死的种族，而这人又是血民间的佼佼者。
　　不付出足够的代价，几乎不可能取胜……可惜我飞升尚未完成，对付这样一位等同于‘王之下’水准的病者还是太勉强了。”
　　咔！
　　金属破碎声传来，一条显眼的裂痕出现在烧焦尸体所穿的盔甲表面，由后脑开口处直达腰腹。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裂痕相继出现，
　　因菲伊对头盔部分的破坏，导致整个铠甲结构性受损，再因为无尽怒意的增长开始将这套僧院打造的束缚甲胄慢慢逐渐破坏。
　　“杀死……他！”
　　“菲伊，等等。”菲伊还想要进一步对烧焦的肉体进行放电破坏，却被里根叫停，同时一个垫步拉开数十米的距离。
　　“想要彻底击败这种被血疫吞噬的疯子，只有‘杀死’这一条路可以选，而且必须一口气杀死。
　　任何无法杀死他的攻击，都会让他叠加内心的愤怒情绪而变得更难对付。
　　菲伊执行协议【Q】，
　　无论我怎么样，都需要你确保协议Q的稳定性，不能因为我的受伤而中止协议，否则我们俩都会死掉。”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眼前这人等同于七侯爵，
　　有必要让这群家伙见识一下科技的力量，借着这次对抗【源疫区】的机会给那群老家伙涨涨脸面，毕竟我在他们那里‘白吃白喝’还是得做出一些明面上的贡献。”
　　“知道了。”
　　凶狠残暴且全身不断逸散着电流的菲伊一下变得安静下来，收起那如同电话听筒般挂在外面的舌头，随后在里根面庞轻轻一吻。
　　随后全身拆散成电线结构，亦虚亦实的拟人态形象完全消失，收回到里根的背脊之中。
　　嗡！隐隐听见能量共振的声音，似乎里根的背脊在发生着某种变化，但这种变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远处，
　　那用于禁锢的针刺铠甲全然裂开，化作满地的废金属块。
　　被烧焦的干尸也随风飘散，
　　但蓄积于场内的愤怒已然‘可视化’，深红色的雾气不断凝聚，甚至裹起了那柄夸张的巨刃并完全融入其中。
　　这一刻里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等等！那副针刺盔甲以及穿戴盔甲的肉体均为【枷锁】，用于封印这家伙的灵魂与意识。
　　而他的肉体则是这把兵器！难怪劈砍在我腰腹的时候，像是被手刀命中似的。
　　菲伊的贯手相当于将双重枷锁同时破坏，让这家伙直接恢复了自由……啧！难办啊。”
　　场内，
　　随着代表着愤怒的血雾全部渗入巨刃，这把兵器开始发生拆解并在拆解处长出密密麻麻的血管与神经组织进行串联，
　　最终搭建好完美的血色骨架并覆盖上肌肉与皮肤。
　　血囚的真正姿态展露而出，
　　1.如杂草般散落垂下的血红头发，似乎每根头发都一定程度受到金属化的影响，看上去干枯、弯折。
　　2.面部始终保持着憎恶的表情，嘴巴里嵌满着刀片，随着他的咒骂而不断切割、流血，随时都有着大量的血液从嘴里淌出。
　　3.他的肉体结构是最夸张的。
　　整个胸膛与腹部均呈‘敞开’的状态，肋骨被细长的刀刃替代，感觉能够通过擒抱而直接吞掉对方。
　　4.手臂镶嵌着两道超过臂展长度的刀刃，每一次挥拳都意味着斩击，双脚也类似，腿背遍布着金属刀刃，脚掌底部还设置有可伸缩的刀刃。
　　5.因愤怒，此人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处于高温的状态，甚至部分区域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将皮肤烫出大量水泡。
　　由嘴角落向地面的血液也在冒烟。
　　与此同时，一道重金属弹奏的暴力歌曲在这里奏响。
　　此人的头上浮现出插满着血红刀片的银色框架，框架端头呈现出一颗不断流血的血颅，内部注满着不断沸腾的血液。
　　【血沸-巴尔.蒙托亚Bar Montoya，The Blood Boil】
　　里根瞬间感觉到无尽的威胁，调用全身上下能量来生成力场。
　　『以观察为主，绝不能鲁莽进攻，这家伙的力量与愤怒有关，无效的攻击只会让他越来越强。
　　只有确保能一次性杀掉此人，才能出手。』
　　就在里根做出这项决定时，
　　嗡！
　　他的机械动态视觉居然没有捕捉到眼前之人的动作，只是看到一抹血影瞬间消失。
　　“好快！”
　　不只是里根这般惊叹，观众席上的众人亦是如此。
　　“是因为血液沸腾的效果吗？”
　　下一秒，
　　里根周围共计二十一个位置均遭到斩击，正八边形的力场虽然挡住却颇感吃力，每一次斩击都将消耗掉力场的内部供能。
　　无论里根如何移动，如何躲闪，都会被对方死死咬住，根本无法抽身与喘息。
　　很快，
　　某个部位的力场被削弱且没有立即跟上能量的补充，呯！力场破碎，刀刃切割在里根的身体表面，划开服装而飞溅出大量的金属火花。
　　随着一个点被攻破，平衡打破，整个力场系统开始崩塌。
　　大量的服装碎屑散落一地，里根那完美无缺，如同雕塑般的金属躯体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刀刃斩击只是在表面留下切痕，而且金属能够超快速再生，这副飞升者肉体近乎攻不可破。
　　“这家伙，哪怕我不攻击~因为他始终没能伤到我的本质，依旧在生气，依旧在累积愤怒吗？速度与威力一直都在增长。
　　必须提前动用核心能量，不然会被杀死的。”
　　藏匿于里根大脑间的奈瑟菌群开始强制发炎，迫使整个大脑疯狂产电，
　　里根的整个大脑犹如负责生产电磁炮的超大型的电力工厂，开始向着某一点蓄积电能。
　　里根眉心处的皮肤与骨头自行坍塌，暴露出内部完全发炎的大脑组织，所显露出来的大脑部分竟然呈现出炮管状。
　　嗡！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精神大炮直接轰出，
　　全场耳鸣，就连威廉都用单手捂住耳朵，
　　被精神大炮命中的观众席，所有笑脸观众纷纷炸脑，甚至连空间都在不断抖动。
　　但是……
　　巴尔伯爵似乎依靠本能进行了提前感知，先一步开启「血装」并依靠无尽怒意硬生生抗下这番精神冲击。
　　同时因为这样强烈的精神轰击使其变得无比愤怒，全身都在冒烟，所有的皮肤都融化落尽。
　　“什么！”
　　里根连忙在面前生成力场，
　　「一闪」
　　双臂交叉，血光一闪。
　　临时力场完全破碎，
　　啪！里根的半个脑袋被完全削掉，整个电力工厂被迫停运，奈瑟菌群也立即遭到血疫的入侵与吞噬。


###第八百二十章 飞升者
　　里根的头颅被平滑切开，
　　整颗大脑也是被一分为二，光滑的切面暴露在所有人眼中，所有人都集中的注意力去观察那犹如奇迹造物般的大脑结构。
　　无论是旧时代的‘七侯爵’还是新时代的威廉，都未曾见过这样精密、复杂的大脑结构。
　　『里根这家伙！难以置信！我本以为我自己的星系癫脑已经足够完美，没想到还能将大脑做成这样。』
　　通过大脑切面可以清晰看到，里根的头颅虽然还是以生命血肉为主，但大脑内部已经遍布着各种金属原件。
　　以八个圆柱形结构、周围环绕着螺旋电圈的装置作为大脑的内在核心，似乎在设计上参考了威廉的深渊涡旋。
　　效果除了发电，还能对整个大脑每一个细胞的电能承载量进行有效调节。
　　紧跟着便是一个个细小的金属芯片镶嵌在不同位置，像是一个个隆起的钢铁工厂，
　　只可惜大脑被切，电力断供，所有芯片只得将正在处理的数据储存起来，等到电力恢复再继续工作。
　　另外还有利用奈瑟集群古老技术所制造的纳米生物超导线圈，将整个金属结构全部串联起来，设计之复杂恐怕不是里根一个人制作出来的，而是整个奈瑟集群的杰作。
　　但随着大脑被斩开以及沸腾的血疫入侵，这些生物结构的超导线圈被全部吞噬，整个大脑的血肉结构也随着沸血一并蒸发，大脑工厂只能启用最终方案将里根的意识片段储存在金属原件中，等待着结构重塑。
　　虽然生物结构均遭到血疫的侵蚀，
　　但那些镶嵌在里面的‘电塔’、‘厂房’却不受血疫影响，只是被这些沸腾的血疫所加热而已。
　　这时，坐在观众席上全程没有说话的泽德想要有所行动，想要上场将里根带回来或许还有得一线生机，
　　如果再遭到对方的进一步破坏，不说生机，恐怕连一具完尸都没有。
　　不过，泽德的脑海里立即响起威廉的声音，『老师……去不得！你一去，那帮疯狗似的血民都会一拥而上！这是里根选择，这是他自己选择对决，这是他自己的命运。
　　在这样的世界下，没有人能始终得到他人的庇护。
　　冷静！我知道老师对我目前的状态有看法，但请老师务必冷静，眼下的局面不宜动怒。』
　　泽德紧绷地双腿又慢慢回归原状，但手掌却直接将座椅扶手捏碎，
　　一旁坐等看戏的亚特一阵叹息，本以为会出现超出意料之外的好戏可以看，现在又只能将目光看向场内。
　　果不其然，暴怒无比，全身沸腾的巴尔伯爵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准备进一步将目标你堪称艺术品的金属肉体完全切磋，想要看看对方这副特殊的金属躯体到底有多硬。
　　就在巴尔伯爵一步步靠近过去时，
　　轰！
　　由威廉、亚特联合创造，设于亚空间深处的马戏团居然突然一阵剧烈震颤，并且能感受到什么东西正在向着这里入侵，甚至想要撕开马戏团的帐篷。
　　威廉抓住机会，高举右臂。
　　“各位！实在是不好意思，眼前的对决稍微暂停一下！我没想到将马戏团设在这么深的位置，居然还有人能够影响到这里。
　　想来各位也不想因为外界干扰而没了兴趣，稍等一下，让我看看怎么一回事！”
　　『小葡萄！』
　　随着威廉的轻声呼喊，立马得到一个来自外界高空的灰烬视野，皮厂外面的情况让他整个人惊呆了。
　　“这是！”
　　曾经将引血民们入场的帐篷处（深渊入口已关闭），由黑蛔公司专属列车运送的奈瑟脑者群体已全部赶到。
　　他们能够感受到里根就在这里，就在空间的深处。
　　无惧着相邻的皮厂以及盘绕在上空的血民，他们内内外外共计围上三个圈盘腿而坐，
　　严重发炎的大脑组织间蔓延出一根主要神经，在空中汇聚与编织，很快便得到一颗超巨大的中枢大脑，高高悬浮。
　　嗡！同时也生成了一个不可被侵略的精神结界。
　　皮厂之上的血民看到这样的异端汇聚于下面，也是立即行动，可当他们依靠着鲜血翅膀靠近对方，进入脑域结界时。
　　啪啪啪！
　　一个个大脑直接爆炸，毫无延迟。
　　甚至连一位开源的子爵都瞬间死亡。
　　目前仅有恩威侯爵的完美分身坐镇，血民们纷纷露出忌惮的表情不敢上前，甚至想要前往皮厂下端将使徒与厂长唤醒，
　　不过，他们在观察一阵后发现这群奈瑟脑者目标并非皮厂，而是马戏团。
　　如果这群人也是针对马戏团的，那双方也算是站在同一条战线。
　　恩威侯爵的完美血体亲自来到庄园露天观察着下面的中枢大脑与奈瑟集群，只要对方没有入侵行为就只需要观察即可，只是他有些想不通，这群隐没多年的集群到底为何现身。
　　然而，借着血民们被吸引注意力。
　　某个特殊的个体正在快速入侵着鲜血贵族的领地……
　　……
　　中枢大脑形成，
　　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力直接贯穿空间，抵达里根所发出的信号所在地，联系上已被‘切脑’的里根。
　　得知第一位飞升者竟然被斩开脑袋，血肉组织尽数湮灭，在场的奈瑟脑者无不震怒。
　　在如此长久的相处中，
　　里根早已不再是他们培养的人类，不再只是单纯的族群希望，他们早就将其看作一员，看作集群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更是在大长老的提议下将所有技术都融合到里根的大脑中，将其设计为整个奈瑟集群的终极兵器。
　　远古时代他们一族差点被灭，现如今里根就是他们所创造的用来抵御入侵者的【剑】，这柄剑绝不能断。
　　他们没有放弃，
　　每一位奈瑟脑者都在意识间念出里根的名字，呼喊着他那被保存在芯片间的残存意识。
　　这道声音响彻马戏团，威廉想要以癫脑屏蔽，直接被震得七窍流血。
　　不过，
　　脑袋被切开、生物系统被侵蚀殆尽，本不可能做出应答的里根，大脑间用于电流控制的金属柱体居然在表面跃起一道电弧。
　　这一刻，
　　菲伊小姐所进行的协议Q也算正式完成，她已经无法凝聚实体，只能以完全灵体的形态趴在里根的脑袋表面，轻轻说着什么，又似乎在舔舐着大脑里的金属原件。
　　这时，
　　在没有生物基础，
　　在没有奈瑟菌群的支撑，
　　且部分发电结构被破坏的情况下，
　　里根的大脑突然通电，
　　同时从大脑表面长出一根根无需导体承载的纯白电流，像似一根根丝线飘荡而起，像是提线木偶，又像是来自更高位面的牵引。
　　这些由大脑产生的电荷似乎在某个纯精神形成的电场下有效运转，以白线的形式呈现出来。
　　大脑并没有复原，
　　保留着被平滑切开的状态，
　　但里根的身体慢慢漂浮而起，
　　暴露的巴尔伯爵因刚才的干扰稍微停顿，现如今再次挥舞手臂砍过来时，
　　滋！臂刃尚未触碰到里根的本体，就遭到难以言喻的电流反弹，整个人瞬间被弹到场边，陷入墙面达数米之深。
　　里根没有立即发动攻击，
　　而是伸手摸向背部，摸向菲伊小姐所寄存的背脊，
　　所谓的协议Q正是将菲伊小姐与脊柱结合，形成一柄超越当代科技与疫病层级的兵器，
　　用力一拉！
　　一柄脊骨长枪被提在里根手中，那枪尖呈现出菲伊小姐双手合十的形态。
　　本应该跃动着狂躁电流的长枪，在现如今在里根的控制下完全平稳，所有电流收纳于内部。
　　单臂抬枪直指那陷入墙体的巴尔伯爵，似乎在宣判着对方的终结。


###第八百二十一章 齿轮加速
　　相隔无数位面之外。
　　某个神学与科技相融合且高度发展的特殊城市之间，在这里存在着一个仅供高位神性观测的【位面星图】。
　　与主物质位面相关的所有世界都以【点】的形式呈现在星图之上，
　　当前，
　　在一个靠近星图边界，没有【点】状标记的黑暗区域却突然亮起一道十分耀眼，象征着神性诞生的光泽。
　　监视者立即将这个情报向上汇报。
　　经过查询发现这片区域正好对应着‘疫病世界’的活动范围。
　　“没想到肺脏天尊前段时间刚在那边找到了一群有趣、能斩杀恶性的年轻人以及一位被投放过去的‘死囚’。
　　这就又出现了有趣的存在，居然在没有神格的前提下衍生出了少许的神性，不可思议。
　　看来我们得提前过去‘征兵’了，也不知道那处特殊的小世界还会不会记恨我们。”
　　“记恨又如何？恶性已经开始扩散，他们必然也不想彻底死去。
　　肺脏天尊留在那边的《故事书》早已为后续的征兵埋下伏笔，那群感染者并不愚钝，他们自然看得清局势问题。
　　到时候给到一些超过他们预想的奖励即可，希望能够征到一些有趣的家伙吧。”
　　……
　　旧世界并不知道里根的飞升在进一步推动着世界齿轮的转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这位已成飞升者的里根身上，
　　但里根自身的状态却有些奇怪，
　　他没有饱含杀意，没有嫉恶如仇，虽然提枪指着墙体之间的血沸.巴尔，但他本身更多的思绪却在自己身上。
　　感受着自身的变化，对这份‘意外’来临的飞升进行复盘，让这个过程尽善尽美。
　　现在的里根再也不被常规大脑所束缚，那些牵动于切开大脑表面的纯白电流，那肉眼难以捕捉的磁场就是他飞升之后的‘脑’。
　　思维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超快速回顾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真正的飞升需要‘破而后立’，需要‘完全舍去’。
　　需要我舍弃所有的血肉，完全抛下作为血肉生物的固有概念，将所有意识留于数字之间。
　　之前我均按照《飞升论》稳步推进自身的机械化，甚至还前往黑蛔公司得到了更加的电场控制技术以及从洛里安那里得到了月相精华来确保金属稳定性。
　　就差最后一步，我却担心意识会在舍去的过程中完全破灭，无法陪伴于菲伊身旁，无法履行照顾她的誓言而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
　　想要寻求最稳定、最稳妥且没有任何风险的方案，这样的思想将我完全禁锢，但也并非坏事。
　　现如今，大脑被斩去，血肉被抹掉……正是天赐的契机。
　　幸好我一直都在做着准备，给大脑进行了各种不同的改造，设置了不同科技的保护措施。
　　幸好那群老家伙不远万里来到这里，通过脑波共振引动了微弱的电流反应，
　　幸好我让菲伊提前进行了协议Q，她的本体没有出来扰乱我的心绪，只是在默默帮我调动着残存的电能。
　　努力与气运，让我稳稳抓住了这份契机，现在的我已然具备终生守护她的能力了。
　　整个旧世界似乎变小了……』
　　里根的视野不再接收常规波长范围内的‘可见光’，而是将一切环境信息转化为0和1的数字信号，以不同密度、不同速度与矢量进行运动。
　　无论是观众席上的笑脸观众、血民或是威廉等人，皆由0和1构成，
　　只不过这些0与1之间的组合还是有着较大的区别，例如亚特身上的0和1数量之多，甚至比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
　　例如威廉腹部的0和1居然在向内坍缩，流动，在其右眼处甚至没有任何的数字，像是被完全抹掉了。
　　而泽德身上的0与1则是在场所有人里数量最少，且0占比最多的人。
　　……
　　里根展现的飞升者姿态震惊在场所有人，尤其是血民的脸色极其难看，就连普莱德大帝都能从此人身上感到威胁感。
　　虽然他很少接触新时代的人，但回望曾经的旧世界能让他有过这样感觉的非疫主之人，不超过三位。
　　不过，也只是威胁感而已，能否击败他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在大帝体内涌动的傲慢也被很快压制下来，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轻声说道：“第一场输了，没想到对方是整个奈瑟集群的‘唯一筹码’且在最后关头押注成功。
　　恩威，格拉托尼，你们做好准备……下一场不能再有任何的变数。”
　　恩威一脸难看地看着眼前完全机械化，甚至透露着某种高阶气息的青年，“老大，当初对奈瑟集群进行掠夺的时候，我们可是动作最大的……现在这群脑者如果借着此人完全崛起，必然会报复我们。”
　　“新世界的格局，没人能说得清。
　　到时候我们的血疫会在第一时间扩散，这群家伙如果要来找麻烦，就随便他们来。眼前只需要完成这场对决，拿到那张能够占据皮厂主动权的皮肤即可。”
　　“是……”
　　场上的局势已然逆转，
　　被弹入墙体的血沸.巴尔进一步愤怒，以全身冒泡、血淋淋的肉体重新爬出，甚至肉体变得更大，长在体表的刀刃也更多、更宽，还在变强。
　　但在里根眼中看到却是对方越是生气，情绪就会导致1和0的暂时性增加，而这些暂时增加的数字代码并不会持续存在并存在着漏洞。
　　“原来是这样的构造。”
　　面对高高跃起，双臂交叉准备再次施展‘一闪’的巴尔伯爵，里根只是轻描淡写向对方招手。
　　嗖！
　　一道更快更强烈的红光在空中闪过，
　　只不过这一次并未斩掉里根的脑袋，
　　刀刃只是在里根那全金属结构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因高温摩擦而略微烧红的条印。
　　而完成一闪的巴尔伯爵却在落地的一刻状态变得奇怪起来，
　　他突然之间单膝跪地，体表明明没有任何的伤势，全身沸腾的血液却开始慢慢平息、降温，被融化的皮肤也重新长了出来。
　　愤怒的情绪，散去了。
　　刚才的一闪里根之所以会被命中脖颈，只在于想要故意接近对方而已。在斩击落在里根脖颈上时，里根也同时伸手落在巴尔的头顶。
　　接触让一根根白色电流丝线渗透对方的大脑，触及意识的深处（在里根眼里就是一团包裹着0和1的意识代码），将巴尔伯爵的愤怒源头完全掐断。
　　没有了愤怒的情绪，本就无法驾驭血疫而沦为疫病奴隶的巴尔伯爵瞬间化作最低劣的血民，甚至连一位普通的伯爵都比不上。
　　下一秒。
　　长枪贯穿，从头到底！终结掉这位早就应该被处死的血囚。
　　与此同时，一阵娇魅的声音回荡在会场。
　　“哎~奴家才与凯瑟琳妹妹在梦中交好一小会儿，怎么就结束~哎，果然血囚这种东西一旦被抓住弱点就立马变成没用的废物。
　　不玩了不玩了！
　　凯瑟琳妹妹掌握着域外的技巧，配合着不输给始祖原体的深海梦术，我对付起来也是相当吃力呢。
　　这里又突然冒出一个奈瑟集群的新时代造物，奴家怎么可能打得过。”
　　话音刚过，
　　黑白莲花再次浮现，
　　一脸媚意的娜丝忒整理着她那有些凌乱的红发，拉扯丝带遮住身体的关键部位，与凯瑟琳深情吻别后，一下便飞于场外。
　　她的主动退场并没有遭到大帝的怒骂，反而轻微点头。
　　第一场对决结束，
　　原本按照威廉设定的‘田忌赛马’剧本，第一场本应该输掉，谁知道幸运女神今天站在他这边，居然意外拿了下来。
　　威廉的整条舌头都因为兴奋而吐露出来，精神状态达到某种极点。
　　连忙拍打着亚特与老师的肩膀，“接下来就拜托两位了！如果能拿下的话，我就不用冒险与大帝交手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血之脑
　　第一场结束，
　　里根依旧飘浮在场中央，没有要回归观众席的意思，被切开的半个脑袋间牵出数十根纯白丝线，面露微笑而看向威廉。
　　“感谢威廉你给我这样的表演机会，虽然很想继续留在这里帮忙，但我实在没想到那群老家伙居然会因为我而倾巢出动，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
　　他们虽然比远古时期更懂得自保且强大了不少，但本性还是善良，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我得亲自将他们护送回去，再次隐匿起来。
　　确保他们一切安全且隐蔽性达到最大值后，我还会过来帮忙的。”
　　威廉保持着微笑，做出一个标志性的有请手势，“去吧，话说现在的你，应该不需要我帮你开启通往外界的【通道】吧？”
　　里根没有回答，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那坚不可摧的全金属肉体，拆散成一根根纯白电线，直接穿透帐篷而消失不见。
　　威廉看着这样的一幕微微咬牙，似乎有些不甘，『空间解析，粒子穿梭……里根家伙达到的科技境界已经超过旧世界的某种界限，甚至都不用再去追求疫主的身份，可以尝试接触主物质位面的神性了。
　　真是让人难受啊~居然能有这样的机遇。』
　　一旁的亚特瞥见威廉那复杂的表情，乐得捧腹大笑，跟着起身做着一些很基础而滑稽的准备运动。
　　“终于轮到我与泽德先生登场啦，我俩强强联合，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根本不给威廉叮嘱或是打招呼的机会，
　　亚特表现得意外主动，像似在鞋底镶嵌着弹簧，一个高跳便落入场内。第一个进场并向着血民所在的观众席以固定频率招手示意，满嘴的黄牙之间像似要溢出什么东西。
　　泽德早已完成热身，即将动身前威廉的一只手轻轻搭了过来，随后悄声说了些什么。
　　后者没有明显的回应，一个闪身便已经来到场上，站在小丑的身旁。
　　随着泽德的登场，格拉托尼直接忍不住了。
　　观战期间，肥胖的格拉托尼已然完成了‘燃脂’，当前的体脂率仅为10%，犹如原始肌肉人的庞大体态重重落入场内。
　　全身肌肉均呈拉丝状态，而且许多拉丝的肌肉都带有一定的弧度与轮廓，像似嘴巴一样在皮肤下面准备着‘绽放’。
　　论体格，格拉托尼比对面两人加起来都要高大，但他的目标仅有泽德一个人。
　　最后，
　　本应该跟着格拉托尼一同登场的恩威侯爵却迟迟没有登场，反倒是坐在他的位置上，保持着脑袋上仰的状态。
　　他是七侯爵里面压制本性最快，最稳定的一人，
　　然而，明明被完全压制住的血疫却在此时快速增长，只因看到了那飞升者的姿态，看到了那近乎完美的非血肉大脑。
　　作为体格看上去最弱，行动也是最慢的血民，代表着‘嫉妒’的恩威侯爵实际在整个血民之中，甚至是曾经的源疫区都占据着重要地位，被君王赏识，甚至还被授予‘血之脑’的称谓。
　　血民们之所以能高效入侵，强夺大量的宝藏，很多时候都是恩威侯爵的出谋划策。
　　无论是癫者或是奈瑟脑者，他曾经都抓回过活体进行研究，甚至还不是几个……在这些人的大脑基础上再度优化自己的血脑。
　　《论血疫带来的负面感情与遏制方法》也是他亲自起稿的，对于整个血民的发展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他第一个完成对血疫的压制，完全消去负面情绪‘嫉妒’后，他甚至变得极为谦逊，愿意接纳各种意见，甚至是一些小辈们的优点对自身进行优化。
　　但这一刻，
　　当他看到里根所展现出来的全新大脑时，他的‘心境’破碎了，被压抑已久的血疫疯狂外溢，即将突破那完善已久的理性。
　　就在这时。
　　唰！
　　普莱德的剑直接斩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恩威斩成两半，鲜血四溅。
　　就在众人有些疑惑时，
　　溅落在场内的鲜血立即长出大量的血管，通过大量喷血而重新浇灌出恩威侯爵的本尊模样。
　　他体内的负面情绪也因此被完全斩去。
　　这时，观众席上传来大帝不可违抗的声音，“恩威，调整好你的状态，不要因为一些小事就让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部白费，事后你会有机会去重新研究那群奈瑟脑者的杰作。”
　　“老大，是我的问题！我会认真对待接下来的比赛。”
　　经过这一系列变故，
　　恩威侯爵瞪着通红的双眸看向正对面的对手，
　　既然那名感受不到血液与生机的‘尸体’已被格拉托尼选定，那他的目标自然而然就是亚特了。
　　当血红的目光盯过去时，亚特立即感受到一种让人不安的感觉，仿佛有无数只血虫想要爬进自己的大脑。
　　亚特也是连连摆手，主动退步，“哎~怎么刚一开场就这么凶！我都被你吓到了，既然是节目性的对决，循序渐进不是会更好一点吗？”
　　恩威侯爵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红宝石怀表，调整着机械眼镜，随后以没有拄杖的左手一把扣住自己的衣装，用力一拉！
　　哗！
　　长衫脱去，确切地说是将他的‘外在皮肉’全部卸掉。
　　展露出来的体内结构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亚特更是单手捂嘴而露出惊讶的表情，
　　仅仅依靠着右手拐杖支撑在地面，
　　恩威侯爵那早已谢顶的脑袋下面，没有脊柱，没有器官，仅仅连接着一条条如同活虫般的血管，在空中舞动、扭曲与排血。
　　亚特惊讶之余也忽然想起了什么，想起当年这帮家伙偷袭马戏团的时候，总感觉在阴暗之间有着什么东西在蠕动，在排血，
　　许多不知道从哪里溢出的血液在当时扰乱着马戏团的整顿与逃离，直到被兔子先生强行冲破。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隐藏在血民最深处的东西……之前的感觉就像一团极度恶心的血块。”
　　对于亚特的话语与挑衅，恩威侯爵只是淡淡回应：“我不擅长单独、正面的作战……幸好你们选择更改了对局模式，不然一个人对付你们真的会很麻烦。”
　　说罢，他的身体慢慢飘起。
　　脑袋之下的那些血管如同根须般全部咋进格拉托尼的右侧背部，仿佛寄生在上面似的，外部血管的长度还有半米，能够进行一定的活动。
　　看着这样的姿态，看台上的威廉不禁想起一位故人，“易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与我结合。”
　　场上，
　　完成‘寄生’的恩威侯爵依旧持着手杖，这仿佛是他最重要的法器，随后弯曲身体到格拉托尼的耳侧，“麻烦了。”
　　“能承载恩威侯爵是我的荣幸……不过，还请你能够遵循我的意念。先除掉这名小丑，随后由我单独对付这具尸体。”
　　“嗯。”
　　比赛开始。
　　恩威侯爵的状态很奇怪，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本就稀疏的头发再次掉落并变得花白，而他的嘴里正念着最古老的语言。
　　与此同时，
　　一道十字型的血棺瞬间升起，即便泽德已经做出反应，依旧被这道血管完全笼罩，临时性封锁于场内。
　　“好了……咳咳咳~让我们先搞定这只恶心的小丑吧。”


###第八百二十三章 低劣的表演
　　“喔！吓我一跳，这么大的血棺！怎么变出来的？”
　　亚特还真的吓得跳了起来，只不过他的跳跃刚好落在血棺旁。暴食·格拉托尼以为对方打算破坏血棺，立即张嘴咬合！
　　寄生于背部的恩威侯爵因刚才所施展的限制级血疫秘术得稍微休息一会儿才能行动。
　　咔！能清晰听见空间被啃食的声音，
　　甚至一些坍缩、碎裂的空间直接从内部喷血，亚特被吓得连忙一个斜向蹦跳而远离血棺，不过依旧有一条手臂被吞掉。
　　不过，
　　那吞噬在格拉托尼嘴里的手臂，味道品尝起来虽然没有太大的不对劲，大概就是癌者那种爆浆的滋味。
　　但作为吞噬者的本能性，让格拉托尼将刚刚咀嚼了两口的手臂直接吐了出去。
　　落在地面的手臂立即开始疯狂增长，裂开至少二十多个环节，每个环节均分化出人的模样。
　　领头的是一位相貌极度丑陋，甚至不断流脓的恶性肿瘤患者，
　　中间还夹着各种达到开源甚至银圈的病者，
　　他们首尾相连以‘人体蜈蚣’的怪异形式，快速爬回亚特缺失胳膊的位置，回归原样，还原的右臂立即向格拉托尼比出一个大拇指。
　　“好果断！
　　如果将我的手臂吞进你的‘吞腹’，构成我手臂的‘民众’会因为失去我而陷入绝望，不再维持原本的结构而在你体内大肆破坏，待会儿真不小心将你们血民的监狱搞坏就麻烦了。”
　　谁知，
　　亚特刚刚说完这句话，一股让他不安的气息传来。
　　只见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突然于空中浇灌于格拉托尼身上，使其全身遍布一根根规则几何的血肉丝线，同时使得他面部的器官全部消失，仅剩一张嘴。
　　咔！
　　再次咬合！
　　并非吞噬亚特，而是将他们两人之间的空间全部吃掉，瞬间拉近两人的距离。
　　亚特被这招惊呆了，让他想起一位故人的招数，“哦！通过抹掉空间来拉近距离，这招与贾恩的‘场地卡’好像啊！”
　　就在亚特笑嘻嘻而不顾眼前的威胁时，
　　【血装】开启，
　　格拉托尼全身同时张开数百张规格不同的嘴巴，对准亚特身上的不同位置，同时进行咬合。
　　唰！
　　身体瞬间就被撕成不同大小的碎肉落进对应的嘴巴里，
　　不过，格拉托尼并没有吞噬，仅仅只是咀嚼着这些肉体，用他引以为傲的牙齿将这些肉块嚼碎以后，用力吐向空中。
　　“恩威，交给你了！”
　　“好。”
　　已经恢复过来的恩威以手杖绘制着古怪的血疫阵法，口中念叨着：
　　≮吾之周身浸满腐败的鲜血，古老的蝇虫在血液间跳起哀悼之舞，嗡声不断，宣告着最终腐败血神的降临≯
　　「费拉佐的血疫禁术.八十三，腐败血咒」
　　手杖所绘制的空中法阵钻出了一颗爬满着蝇虫的巨大骷髅头骨，
　　头骨的嘴巴以最大程度张开，里面立马钻出由纯粹蝇虫构成的小骷髅头而开始疯狂喷血，
　　喷出的是一种极其污秽的腐败之血，
　　那些被咀嚼的「小丑碎肉」一旦沾上瞬间凋零，连一点残渣都不曾剩下。
　　就连看台上的威廉都皱起眉头，
　　“嗯！这是死亡……不对，是逆转血液带来的生机剥夺，配合腐生生物而达到的效果。
　　好诡异的秘法~不愧是七侯爵。”
　　场上所能见到亚特肉体全数清空，
　　但下一秒，
　　一曲无比神圣的圣歌便在马戏团奏响，仿佛能看到两位裹在丝绸间的圣女共同抱着类似花瓶的黄金圣器从天而降。
　　随后将圣器倾斜，倒出里面的东西。
　　一坨恶心、流脓的跳动烂肉。
　　啪叽~
　　落地的肉块超快速增长而迅速化作亚特的本尊模样，一开始仿佛还戴着皇冠、身披教袍，
　　再一看神性便已经散去，回归平常的模样。
　　“呼！吓死我了！差一点就被你们俩的组合技杀了，幸好我留了一手。”
　　亚特虽然轻描淡写地说着，实际也是受了一点伤，恶意的眼神盯着那寄生于格拉托尼背部，连接着大量血管的恩威侯爵。
　　而对方也看出了亚特的能力端倪。
　　“恶性肿瘤的增殖特性已经扩散到这只小丑的灵魂深处，即便将其肉体抹掉，也只算杀掉他的‘体内人’。
　　我们刚才的联合手段虽然有效，但至少还有上百次才能彻底杀死对方，
　　他体内吸收的人数恐怕有上万，甚至更多……想要击杀，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准备使用更高阶的禁术，格拉托尼你尽可能帮我争取时间。”
　　“好的。”
　　就在这时，惨叫传来。
　　亚特的五官突然挤弄在一起，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且整个人捂着肚皮在地上打滚，甚至能明显看到腹部有隆起并有液体流出的情况，好像要生了。
　　但仔细看去，全身多个位置都有隆起，似乎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恶瘤。
　　“打不了了，打不了了！都怪你们，最近各种事情忙个不停，现在又进行这么高强度的对决……刚才这一下直接导致我体内癌细胞失控！我要退场，我要去接受治疗。”
　　亚特的举动让对面的侯爵面面相觑，却有另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
　　“亚特，你要临阵脱逃吗？”
　　听到声音的亚特明显减慢了打滚速度，扭头看去。
　　轰！
　　随着整个马戏团一阵颤动，由恩威侯爵以十年精血为代价创造的血棺居然被砸出一道裂隙，一具没有眼睛的尸体正通过裂隙直面着亚特。
　　“哎呀~人家肚子痛嘛！毕竟我吸收了那么多人，男女都有~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不太好。
　　旧世界谁不知道恶性肿瘤是很难控制的，既然泽德先生你自行挣脱了束缚，我也不好意思全身退场，这个留给你！”
　　说着，
　　亚特强行拔掉自己的一根完整手臂扔了过去，随后便满脸痛苦地一边打滚，一边滚回观众席。
　　威廉的双手抄在胸前，看着演技浮夸且主动退场的亚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问着。
　　“亚特？故意输的是吧？”
　　谁知，亚特既没有装傻，也没有否认，“当然是故意认输！我之前与泽德先生握手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有多强，我俩强强联合，对面不是会被杀成瓜皮？
　　这样一来直接以【2：0】赢下赌局，这可与我们的计划不太一致。
　　按照计划，我们应该利用马戏团的表演为我们的‘孩子’争取更多的活动时间，足够让他接触到那藏匿起来的「资格」不是吗？
　　所以，既然第一次碰巧赢了~那这一场就一定要输掉，才能打满比赛而最大程度争取时间。
　　另外嘛~就算我与泽德联手，想要击败这两个血民也得花费很大的功夫，甚至可能还会受重伤。
　　虽然我很相信威廉你，但万一……我说是万一哦！被满状态的你在背后捅一刀就不太好了。所以我必须保证自己的状态，再说，表演结束后有很大可能僧院那帮人还会来抓我呢。
　　不过~我也并非完全离场！
　　如果泽德先生愿意接纳我，那条手臂会助他一臂之力，说不定能取得胜利呢！”
　　威廉听着这番说辞，依旧保持着笑意，“连我这样的‘知己’都不肯完全相信吗？哎，真是让人悲伤，不过我也能够理解。
　　亚特你好好休息，看老师的表演吧。”


###第八百二十四章 宿敌
　　对于亚特的突然退场，
　　坐在对面的血民们无不怒火中烧，对方如此拙劣的演技明显是在挑衅，仿佛是在表达即便不需要亚特上场，眼前这位人类就能对付两位侯爵一样。
　　大帝更是以孪生双眸死死瞪了一眼亚特，瞪着这位视对决如儿戏，完全不尊重血民的家伙。
　　若不是因为赛前签订的灵魂契约，大帝真要直接挥剑砍杀这只恶心的小丑。
　　不过，场上的两人却反而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暴食·格拉托尼的目标本来就是泽德，小丑的滑稽退场无论用意如何都与他无关，他只想以满状态与泽德一战，为上次未能正常结束的战斗画上完美句号。
　　嫉妒.恩威更是松了一口气，他大致看透小丑的本质，
　　对方体内所设计的「人体阶梯」的结构超乎想象，想要将这种堪比高桌骑士，而且还是恶性肿瘤唯一驾驭者的家伙杀死，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
　　对方故意离场反倒让他轻松了不少，毕竟他可不想因为一场表演性质的赌局而耗尽一切，恩威的目标是即将到来的新世界。
　　不过，
　　眼前正在撕裂着血棺的男人也让他微微皱眉。
　　『我可是在观战的时候就已经在「思维血域」雕刻着血棺，最终以完全吟唱施展出来，足以在45分钟内完全囚禁一位王之下的存在。
　　居然十多分钟就将其破开，难怪格拉托尼如此看重这个人类，这段时间一刻未停，只在进食与训练中度日。』
　　“格拉托尼，我们联手解决掉此人，还是你想要单独与其分出胜负？”
　　格拉托尼只是淡淡说着，“如果他捡起了那只胳膊，我们就联手快速击杀……如果没有捡起，就由我一个人对付。
　　如果我不小心战败，请恩威你帮忙处理。”
　　“行。”
　　呯！
　　如同血色棺材在困住泽德整整十八分钟后被彻底击破，巨大的碎块掉落满地，迅速化作血水收回到恩威体内，变得年轻了起来。
　　泽德没有阻止血液回流的过程，只是在进行着相当夸张的准备运动，目光也瞥见了亚特故意留在场内的手臂。
　　观台上，亚特也是双手捧嘴，一脸夸张地大喊：
　　“泽德先生！这可是我的本源手臂，里面装着一堆旧世界被我打败的强者以及我留给你的一份特殊礼物，能完美贴合你的尸体本源。
　　用我的手去敲打他们的脑袋吧！
　　实在不好意思，我的肚子太疼了，感觉快要生宝宝了一样~请你一定理解~如果有下一次，一定与你好好合作。”
　　然而泽德根本没有去听亚特的妄言，也根本没有去思考，
　　嗖~一个瞬步来到手臂面前，看着地上还在向着他打招呼，仿佛有着自我意识的手臂，抬腿就是一脚！
　　啪！
　　三股圈状的气浪在空中荡开，
　　嗷呜！！观台上的亚特一阵惨叫，捂着自己的断臂又开始滑稽地蹦蹦跳跳。
　　尘埃散去，
　　手臂笔直插在场边墙体，深陷其中，仅有五根手指还留在外面。虽然有些骨折，但整体性还是没有被破坏。
　　这让泽德有些诧异，刚刚这一脚完全是能够将手臂踢成粉末，可手臂却依旧保持着完整性，足以说明亚特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比赛前甚至就已经决定了‘退场’与‘留一手’的想法。
　　既然如此，手臂就先放在一旁，到时候或许真的需要用上，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两位侯爵，那镶嵌在格拉托尼背上的侯爵甚至可能在综合实力还要更高一些。
　　谁知，
　　就在泽德考虑如何一对二的时候，
　　嘎叽嘎叽~插在格拉托尼背部的血管全数脱离，
　　恩威侯爵面带微笑地说着，
　　“我等血民虽然在旧世界早期有着令人不好的印象，但现在一直都在尝试着改变，试着利用贵族的品性来压制血疫来到的劣性。
　　现如今的我们不会趁人之危，
　　既然泽德先生没有选择接纳小丑的赠礼，那接下来的对决我会先在一旁观摩，直至你与格拉托尼分出胜负。”
　　泽德见状也是十分优雅地做出一个绅士礼给予回应，随后从衣兜间取出两枚夹扣，夹住挽过手肘的衣袖。
　　双臂前伸，压低重心，像是要进行某种摔跤，
　　对面的格拉托尼居然也做出类似的姿势，也同时开口说话：
　　“这一天终于来了！泽德先生这一年你是怎么过的？有专门做过针对我的训练吗？”
　　见泽德没有回应，格拉托尼反而很是欣慰：“果然还是不爱说话吗……或者说你已经将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我身上了？
　　来吧！”
　　掌心的副嘴做出一个快速咬合，首先进行试探性的攻击。
　　无法被肉眼看见的空间深处，一道足以吞掉整个人的嘴巴出现在泽德身体的侧面，张开布满着密集牙齿的血盆大口，载着满口的血疫，一口咬下。
　　咔！
　　空间裂开，血液外溢。
　　泽德的姿态不变，依旧保持着压低重心的前倾动作，似乎完全没有被咬到。不过其右臂有着略微擦伤的痕迹，手腕也在微微旋转。
　　威廉，亚特均瞪了一下眼睛，不再开玩笑，
　　血民那边也仅有少数伯爵，与‘七侯爵’真正看清刚才的动作，很快、很简单但又纯度极高。
　　“这个人类的动作……居然能细致到这种程度。”大帝都不禁夸赞起来。
　　刚才的泽德仅仅做了一个动作就避免了咬合，
　　「拍打」
　　当隐匿于空间深处的吞噬大嘴即将落下时，
　　泽德的手腕轻轻旋转，通过一发超快速地拍打，说俗套一点就是一个「小嘴巴子」直接将空间吞噬拍打错位，咬向别的地方。
　　格拉托尼面部的主嘴不禁张大而感叹，“你这家伙！”
　　泽德那盖着黑布的苍白面庞也终于松动，干瘪的声音从嗓子间传出，
　　“我承认格拉托尼先生的实力，也承认了你作为我的宿敌……锡安事变结束后，我首次走出了自己的健身房，去找他人进行对练。
　　因为我很清楚，自己的肉体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硬度上限，很难完全抗住你的咬合。
　　只能寻觅别的办法。
　　不巧……锡安正好有一位空间精通者，而且对空间的理解很深。”
　　“哈哈哈！不错，这才是宿敌应该有的模样。”
　　顿时间，格拉托尼血气高涨，全身上下所有的嘴巴均吐露舌头，并且有着鲜血从每个嘴角渗流而出。
　　现场同时响起两种截然不同的音律，
　　一个阴暗低沉，伴随着尸体关节的折动声，
　　一个亢奋激昂，伴随着鲜血肉质的拍打声，
　　两道框架同时浮现，
　　观众席也各自升起一道防护结界，以免被接下来的战斗所波及。


###第八百二十五章 抱
　　马戏团构造出来的决斗场地间，
　　泽德身体周围出现了四道被牙齿咬出来的凹坑，刚刚格拉托尼在展露框架的全胜姿态下又给出了三次威力更甚的咬合，可依旧被泽德通过拍打的形式改变咬合方向。
　　看着眼前这位再次给自己带来惊喜的男人，格拉托尼决定进入一个特殊的姿态。
　　咔！咔！咔！
　　那些遍布于格拉托尼身上的嘴巴开始相继闭合起来，
　　并非进行空间吞噬，而是一种奇怪的牙齿闭合。让每一个嘴巴呈现出嘴皮翻开而牙齿咬紧的状态，整排洁白的牙齿都暴露在外。
　　这一幕若让牙馆的人员看见，会让他们产生强烈的观赏与检查的冲动。
　　格拉托尼身上每一张嘴巴在进行闭合时，都会略微吞掉周围的空间，从而造成空间的强烈收缩以及对肉体的挤压。
　　能够明显看见他所站的位置，地面因空间挤压而下沉，地板材质被压得更紧、更密。
　　每一张嘴巴的闭合都将使得格拉托尼遭到强烈的空间压力，即便是他的肉身在血民间出类拔萃，依旧在这个过程中不断颤抖被逐渐破坏。
　　骨头断裂瞬间又会被再次压紧，
　　每一个肉体细胞均受到强压刺激，某种特殊的蛋白质开始被迫分泌，
　　当闭合的嘴巴数量过半时，质变发生了！
　　格拉托尼的身体虽然小了一圈，但部分皮肤却呈现出亮白硬壳状，仔细观察将发现这些硬壳状物质与牙齿很像。
　　咔！
　　随着最后一张嘴的闭合，格拉托尼原本三米多高的原始人躯体已经回到两米一的正常范畴。
　　除了遍布全身，露出着洁白牙齿的闭合嘴口外，
　　格拉托尼完全白化，被一层极高密度的牙釉质层替换皮肤与血肉，头发也在这个过程全部脱落，看不到一丝本应属于血民的红色，完全化作一头白色怪物。
　　但整体却透散着极强的血腥味，仿佛要将世间一切都给撕咬殆尽。
　　威廉看着这一幕，不禁好奇，“难道格拉托尼先生与牙馆有着亲密的关系？这副姿态就算说没关系，我都肯定不会相信……有好戏看了！”
　　嗡！
　　格拉托尼动了，速度不算特别快，但总感觉十分违和。
　　威廉虽然眼球缺失且小葡萄也不在这里，但通过癫脑运转而激活观星者的病症，他依旧能捕捉到空间的变化。
　　清晰看到格拉托尼在移动时，他身体周围被严重压缩的空间居然在跟着移动，
　　不仅仅只是肉体的改变，威廉隐约看到了某个难以言喻的虚像，
　　似乎有着一张隐匿于空间深处的獠牙大嘴时刻悬停在格拉托尼的身后，扰乱着、压缩着、摧毁着周围空间，将一切胆敢靠近他的个体撕咬殆尽。
　　泽德作为对手，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份不同寻常的压力，但依旧保持重心下压的姿势不变。
　　嗡！
　　纯白的格拉托尼靠近瞬间，泽德居然主动出击！
　　【瞬】
　　对比威廉或是易辰所使用的瞬，泽德作为【瞬】的创始人，纯度更高，没有空间的辅助也没有利用死亡来填补脚踝破碎的问题。
　　只是纯粹的技巧与绝对的肉体力量，
　　嗖！速度居然比一年前在锡安还要快，
　　下潜擒抱！
　　正常体格的格拉托尼更加方便泽德施展格斗技巧，他的双臂稳稳扣住格拉托尼的腰腹并借着惯性滑步到对方身后，
　　后仰起桥，
　　利用腰腹力量活生生将超过一吨重且状态奇怪的格拉托尼整个抱起，
　　德式背摔！
　　轰！
　　如同导弹撞击在角斗场的中心，大地震颤！格拉托尼的整个上半身都被砸进地面，而泽德保持着一副完美的起桥动作。
　　这要是放在现实人类格斗界，殡仪馆的人应该已经到场盖白布了。
　　但这里是病灶世界，
　　完成德式背摔的泽德猛然抽手，后退数十步……他用于擒抱的双臂在短短两秒不到的接触时间里便已经布满着咬痕。
　　甚至在靠近手掌的位置还被咬出鲜血，只不过这份鲜血是牙齿自带的，用于入侵被啃食者身体的血疫。
　　格拉托尼将自己的身体撑出地面，重新回归站立状态，
　　咔咔~轻轻扭动着颈椎而回归正常，刚刚如此威力的背摔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脑袋有点小晕而已。
　　不过，他还是略微有些忌惮，没想到泽德的速度居然能这么快。
　　『看似有效的进攻自己却受了伤害，估计泽德这家伙再也不敢用这种贴身技巧来对付我了。
　　这一次我攻过去，他应该会故意拉开距离……慢慢蚕食就好~他的肉体强度并没有太大变化，只要再被咬上几口，整个肉体防线就将崩塌，很快就将被我蚕食殆尽。』
　　格拉托尼现在的「纯白姿态-白牙」舍弃掉了所有的远距离吞噬，将一切吞噬围绕于自身，任何近距离贴近他的目标都将遭到高密度吞噬，且自身的防御性大幅提高，专门用于近身作战。
　　对付泽德这种纯粹肉体的家伙可以说是完美克制。
　　一边在心中思考着蚕食计划，一边再次冲向泽德的位置，
　　判断对方不敢贸然近身的格拉托尼，已经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泽德可能选择的躲避或逃跑路线上，尽可能一步步封锁所有可用的后撤路线。
　　当靠近到十米时，
　　咔~一阵清脆的脚踝骨头声传来，
　　泽德没有后撤、逃跑……而是在手臂还留有牙印的情况下再次上前，而且依旧是与之前完全一样的动作。
　　下潜擒抱。
　　“什么！？为什么还要主动过来近身，为什么用完全一样的招数？”
　　格拉托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轰！再一次遭到背摔，地面出现第二道背摔形成的坑洞，格拉托尼也是两脚朝天，深陷其中。
　　虽然他的身体强度没太大问题，但脑袋也略微被摔得有点晕乎乎的。
　　而泽德用于搂腰的双臂已经是鲜血淋漓，大量的血疫病毒想要钻进他的体内。
　　“哇！”
　　格拉托尼刚将自己拔出地面，泽德不再等待，居然主动上前而且动作与前两次完全一样，第三次用出下潜擒抱！
　　“你是在看不起我吗！？一直用同样的招式！”
　　格拉托尼这一次不再给予任何的机会，直接送出一发力量十足的膝顶，且膝盖顶部的嘴巴已经做好完美的吞噬配合，
　　只要命中目标，除了撞击外还将吞噬撞击掉周围一米的所有物体。
　　顶出的膝盖与冲过来的泽德完美对应……
　　谁知，泽德突然变招！
　　下潜的姿态变得更低，低到膝撞都没法触及！整个人几乎是要趴在地面。
　　完美闪避，
　　躲过膝撞的瞬间，双手拿住格拉托尼的另一只脚踝，用力一拉！直接将对方拉入地面并顺势继续控制这只脚，用出十分标准的锁技。
　　「足跟勾（Heel Hook）」
　　双手死死锁住格拉托尼纯白右腿的脚踝位置，绷紧全身那苍白的尸体肌肉，向内压扣！
　　咔！
　　一阵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场内，
　　虽然格拉托尼那坚固的牙釉质外层看上去没有受损，但右腿脚踝以及膝关节的内部韧带被完全折断。
　　“呀！”
　　格拉托尼一声惨叫，随后用膝顶失败的左脚猛然踹向泽德。
　　啪！
　　一脚踹中泽德的下颚，将其整个人踢退，同时还将下颚区域70%被吞掉，锁技解除。
　　现在的格拉托尼只想要站起来，脱离地面，脱离这副尴尬的处境并检查右腿的伤势情况。
　　但泽德根本不会给他脱离地面的机会，
　　一个快速前压，直接坐在了格拉托尼身上，强行压回地面。
　　这一幕将威廉都给看懵了！
　　“老师在干什么……明明知道越是贴近越危险，为什么要故意贴近？而且还是这种身体接触面积最多的近身缠斗，完全就是往对方嘴里送。
　　等等……是我眼睛花了吗？怎么感觉角斗场的色泽变得黯淡了一些，老师的气息似乎也越来越稀薄。”


###第八百二十六章 尸体
　　不只是威廉。
　　其他人也都看出了场上的问题。
　　答应不插手的恩威侯爵尽可能瞪大眼睛，甚至还扬起头颅下面的血管作为信号接收器来增大感应，
　　“嗯？这个叫作泽德的人类，气息变得越来越淡，甚至有那么几毫秒的时间完全没有气息存在。
　　整个场地的色泽也在向着这家伙的尸体颜色进行着转变，好奇怪的感觉，如何做到的？某种我没有见过的病症效果吗？”
　　恩威侯爵在不影响两人对决的情况下，让一根血管插进地面，慢慢尽可能靠近两人进行缠斗的位置。
　　突然间他猛然瞪大眼睛，由于血管是从边场地面逐渐靠近过去，能清晰感受到地质结构的变化，在靠近泽德大概十米的位置地质结构有着明显向尸体结构转变的趋势。
　　一块略微褪色的灰土被血管带了回来，放于恩威侯爵的眼前仔细观察，竟在土壤内部发现了肌肉纤维。
　　冷汗沿着恩威侯爵的眉角滑落，
　　“没有检测到任何的病症因子，无论是寄生虫、细菌或是病毒都没有……这是肉体发展达到某方面极致所带来的整体影响，甚至让环境都发生了改变。
　　而这种肉体的极致与我见过的所有肉体强者均不相同，是一种趋近于【无】的尸身肉体，很独特的肉体发展方向。
　　他之所以选择一直与格拉托尼进行危险的贴身作战，正是想要让肉体的意境完全浸染格拉托尼，将其拉入某种场域之中。
　　人类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存在！”
　　如果换作以前，恩威侯爵根本不会在意【诚信】，在意识到泽德有多么危险以后，立即就会想办法偷袭。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本身想要做出改变，想要以‘正人君子’的品格来遏制血疫带来的劣根性。
　　而且他能够看得出格拉托尼也一直想要进行公平公正的对决。
　　正在单手勾动的血疫秘法被自行打断，
　　想要喊出去的警示话语也重新吞进喉咙，
　　恩威侯爵真正遏制住了那源于基因间的卑劣性，同时也慢慢做起战斗准备，血管缠绕出一具瘦弱的躯体，盘腿漂浮于空中而开始着冥想。
　　虽然他从未设想过格拉托尼会输的情况，也相信格拉托尼这样的强者绝不会输给一位人类。
　　但眼前的人类已经透出了特殊的危险性，他必须做好准备，万一格拉托尼战败他将在第一时间将对方置于死地并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
　　只要确保这场赢下，后续大帝出场就没有悬念了。
　　……
　　场上的局势极其焦灼。
　　泽德除了下颚被咬碎外，全身多处都出现肉体碎裂以及缺失的情况，甚至连肋骨都有六根突出在外，
　　即便如此，他依旧完全贴合着格拉托尼，无论怎样都甩不掉。
　　目前正骑在格拉托尼的背部，
　　双臂已经形成完美的裸绞，死死锁住对方的脖颈，
　　下肢双腿以三角锁固定住格拉托尼的双臂手肘，
　　无论空间如何挤压，无论空间深处的嘴口如何咬在泽德身上，他均以肉体强行承受。
　　裸绞勒住的位置正在慢慢向内挤压，
　　有着牙釉质层保护的脖颈正在逐渐塌陷，甚至开始出现裂痕，格拉托尼本身也能感受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与眩晕感。
　　就在这时，
　　格拉托尼憋住一口气，全身血装透出鲜艳的光泽。
　　脖颈处的嘴巴猛然张开，咔！一口咬断泽德的手腕，破开裸绞！顺势拿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重重砸向地面。
　　不知为何，格拉托尼居然也潜意识地用出这种格斗技巧，动作甚至意外地标准，似乎是在无形间被泽德影响了似的。
　　过肩摔的力量之大，
　　砸得整个场地都在震动，灰色的尘埃四散开来，
　　格拉托尼抓住这个机会，全身嘴巴同时张开，准备一口吞掉被砸在地面还来不及闪躲的泽德。
　　嗡！
　　强烈的耳鸣声回荡于头骨之中，似乎之前累积的眩晕感在此刻达到极限。
　　格拉托尼强撑着稳住身体，消去耳鸣，准备续上刚刚的吞噬时，整个人一下愣住……因为他的目标不见了。
　　“什么？！”
　　现在的格拉托尼在「血装」下已然抹掉视觉、嗅觉，整张脸仅有嘴巴这么一个器官。
　　面部的主嘴伸出一根用于感知气味的大舌，根本捕捉不到泽德的气味，又或者说整个场地都散发着类似泽德的微弱味道。
　　突然，格拉托尼又发现地面的触感变了！变得凹凸不平，变得冰冷且有一种踩在肉体表面的感觉。
　　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故迫使格拉托尼重新长出眼球，用视觉来审查眼前的情况。
　　血红的眼珠从嘴巴深处向外滚动，被舌头支撑起来观察眼前的情况时，接纳的画面让格拉托尼猛然愣住。
　　眼前所有的颜色光线都没了，一切皆化为‘灰’。
　　即便是从格拉托尼嘴里吐出的血液，仅在一开始是红色的，只要掉落在地立马就变成灰色。
　　无论是等在一旁的恩威侯爵，或是观台上的大帝，娜丝忒均为灰色，
　　低头看向地面时，原本平滑的角斗场地更是变成了「埋尸地」。
　　地面均由灰白的尸体堆积而成，互相以不同的扭曲姿势如同拼图般嵌在一起，犹如某个尸体魔窟。
　　总感觉消失的泽德似乎就是其中一具尸体，只是不知道在哪个位置，即便是格拉托尼最引以为傲的舌头都得不到任何气味。
　　“这是……「场」，以纯粹肉体形成的场，居然能做到这般逼真？泽德这家伙之前不顾生死，不顾被我完全吞噬而选择近身缠斗就是为了让这份肉体的意境渗透过来，对我产生最直接的影响，让这样的「场」降临于此。
　　如果找不到他的话，我会很被动。”
　　格拉托尼俯下身体，不顾他尊贵的‘七侯爵’形象，开始用大舌头舔舐在尸体构成的地面，试图尝出泽德的味道并进行标记，试图找出破开「场」的方法。
　　不知不觉，
　　专心于舔舐地面的格拉托尼突然感觉到哪里不对，抬起头时，发现自己的队友恩威侯爵一脸焦急，似乎有什么急事。
　　他再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不知何时，他的腹部已经被拳头砸出好几道血窟窿，大量的鲜血从这些窟窿间倾泻流出，但很快就会化作灰色并被地面的尸体全部吸收。
　　“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知道自己被打了……这么重伤势，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危险，为什么我的思想也变得消极了起来？我来到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打败这个男人对我有什么意义吗？”
　　就在格拉托尼自我怀疑，试着对腹部的血窟窿进行修补时，
　　一道黑发垂落的苍白身影正趴在他的肩头，如同一具静谧的尸体，一动不动，近似于无。


###第八百二十七章 怪物的诞生
　　泽德的肉体发展路线，实际在一开始并非‘尸体’。
　　其肉体层面的天赋在锡安的确算是很高，但也没有达到特别夸张的程度。
　　年轻的泽德为寻找开源「遗物」，初次踏上旧世界的土地便被僧院盯上。虽然还有同样被盯上的阿西莫夫，但他们俩的三观截然不同。
　　被僧侣强制带回僧院进行改造的时间里，
　　阿西莫夫作为医生意识到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单纯的学医并不能拯救锡安’，想要真正让人类火种延续下去，依附旧世界的源疫区是非常好的选择。
　　在他看来，一旦世界感染完成，锡安这样的组织将很难保持独立性，只有像他这样提前与源疫区建立关系，提前混出一定的头衔才可能真正依靠源疫区作为背景，保住锡安，保住组织。
　　因此，阿西莫夫被强制入院后也是十分配合，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且快速通过僧侣测试。
　　甚至还主动申请以自己的身体作为铁链培养皿，尝试培育出最适合自身的特殊铁链，也是不负众望，一种兼顾外科手术与处决的手术刀铁链被孵化了出来。
　　这一点为他后续上位，成为刽子手埋下的基石。
　　而泽德却异常‘死板’，
　　他对于这群不征求自主意见，强行掠人的旧世界僧侣嗤之以鼻，就连阿西莫夫的意见也不接纳。
　　在他眼里的僧院完全类似于一个人口贩卖组织，根本不值得信任。
　　最重要的一点，即便迎合僧院的要求最终成为僧侣，也将完全断去与锡安、与组织、与人类的关系，这在泽德看来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因此他一点也不服这群僧侣，只要有机会就会试图逃脱，当然是不可能逃得出去，最终被抓住后便会遭到相当惨烈的折磨。
　　泽德日常遭受的折磨量是阿西莫夫的三倍，甚至更多。
　　这种‘超剂量’的折磨并不能带来等量的肉体成长回馈，反而会破坏肉体，捣碎意识，甚至可能让肉体完全崩坏而无法再去感受疼痛，最终沦为一个毫无感官、肉体无法成长的行尸走肉。
　　但泽德却撑住了，他依靠想要回归组织，想要去见朋友的单纯执念撑住了。
　　在超剂量的折磨下，为了不让意识完全崩塌，他还在意识深处找到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灰色避难所，只要将意识放在那里就不会感受任何疼痛，甚至一切都会变得毫无影响。
　　那便是泽德第一次接触【无】的概念，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肉体也跟着接纳这份概念。
　　后续无论是怎样的折磨，一旦到来泽德就会进入这样的境界而毫无表情。
　　并非疼痛抛弃了他，而是他抛弃疼痛，视野所及皆为灰色。
　　泽德的特殊性很快引来僧院高层注意，
　　上面对他这位特殊人类的关注度也是进一步提升，即便他不配合进行僧侣的相关考核，上面也特例让他通过，安排前往种植园而试着接纳铁链。
　　由于泽德的不配合，想要让他自己埋进种植园的土壤，以自己的肉身来培育铁链是不可能的。
　　只能利用种植好的铁链，或者死去僧侣传承下来的铁链进行肉体嫁接。
　　最终根据泽德的体质挑选出了三根特殊的铁链，
　　1.由常规种植园得到的一根评级优秀，纯度达到S的标准铁链。
　　2.由死囚种植园得到的一根柱状铁链，没有常规铁链的环形结构，而是以长柱体相连接，纯度A+且蕴含着死囚意志。
　　3.数百年前死去的【行刑官】杜桑.索里亚诺传承下来的「杜桑之链」，一种特异型锁链，有一种‘瑞士军刀’的感觉。
　　看上去平平无奇，与常规锁链相同。一旦让这根铁链接触目标，它就会自适应变化而，变成最适合处理目标的特定结构。
　　泽德依旧不配合，没有做出选择，
　　因此僧院将三种锁链全都在他身上进行了尝试，而一直都没有人能够驾驭的杜桑之链居然十分安稳地嵌入其中。
　　原因很简单，
　　杜桑之链能针对不同肉体进行自适应变化，任何想要接纳它的僧侣，一旦触碰，杜桑之链就会衍化出针对当前僧侣的结构，让它痛不欲生，甚至将其处决杀死，根本无法接纳。
　　然而，泽德所领悟的【无】让他不表达任何特性，杜桑之链在进入体内时也没有发生变化。
　　随着这根铁链的嵌入完成，泽德也以铁链为遗物，在僧院内部众人的见证下完成开源，甚至产生了强烈的铁链共鸣，就连典狱长都在关注这件事。
　　开源后也得到了一种罕见的综合征，病症名为「纤维肌痛症候群（fibromyalgia syndrome）」。
　　不过，
　　开源以后的泽德却如同尸体般倒在种植园内一动不动，呼吸极其浅薄。
　　经过检测确定泽德处于一种罕见的亚死亡状态，或许与其所患的疾病有关，这也是泽德第一次表现出【尸】的状态，属于【无】的特有表现。
　　经过僧院的综合商议，最终决定顺应泽德这位特殊人才的需求将扔进僧院种植园的尸体收纳区。
　　数以万计的尸体被堆积在这里，部分是来自罪孽阶梯的囚犯，部分则是死在旧世界其他区域的完整尸体，因质量较好被贩尸者卖到僧院，作为铁链种植的培养基。
　　时间一天天过去，
　　泽德的状态不但没有恢复的迹象，反而越来越趋近于【无】，就连原本浅薄的呼吸也完全消失。
　　就这样在尸堆整整待了三年的时间，
　　最开始每天都将前往尸堆检查泽德状态的园丁，也慢慢变成了三天检查一次，甚至偶尔还会忘记这件事。
　　直到被上面问起泽德的状态，差不多有十天没有检查的园丁这才发现本应该堆在最上面的泽德尸体竟然不见了，铁链检测器在尸堆间也没有任何的感应。
　　警报拉响，
　　全僧院都开始搜捕泽德的动向，可无论哪个区域都没有找到泽德，甚至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因园丁的失职，十天没有确认信息的泽德完全有可能已经逃离僧院，大量僧侣便扩大搜索范围并安排人员前往就近的世界通道。
　　就在僧院展开对外搜索的行动时，
　　尸体堆积区的深处，被掩埋在最下面的泽德猛然睁开眼睛，
　　他故意将自身的气息完全抹去与其它尸体混在一起，他体内的「杜桑之链」也顺应着主人的要求完全隐匿，不进行任何的铁链共鸣，让所有人误以为他已经离开。
　　借着僧院每日都会安排僧侣前往外界搜寻而大门开启的空隙，泽德逃了出去！成为近代史上首个逃离僧院的人物。
　　可所有的【通道】皆有着僧侣的监视，他无法顺利返回。
　　因迫切想要回家且对于僧院的无比仇视，他找到一个隐秘之地，想要直接抽离嵌在体内的「杜桑之链」彻底断去与僧院的联系。
　　将剥离出来的「杜桑之链」留在这里，就近看守在通道口的僧侣也就会得到铁链感应而赶过来，他便可以借机逃回去。
　　然而，
　　一向‘乖巧’的杜桑之链却在拔除时变得异常困难，
　　它十分不舍自己的‘新主人’，不惜发挥其瑞士军刀般的作用疯狂破坏泽德的肉体，尤其是大脑结构。
　　试图对大脑进行全方位破坏，将泽德转变成受它奴役的行尸走肉。
　　可泽德的毅力超乎想象，
　　以双眼概念剥夺、神经错乱、全身皮肉开裂为代价，硬生生将这根铁链拔了出来。
　　由于花费了大量时间，僧院追兵也就此赶到。
　　这些僧侣看见现场的情况是无不震惊，甚至从内心深处生出对泽德的敬意，但还是立即对他进行了压制。
　　可当他们靠近本应该不可能活动的泽德时，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变成灰色，感觉活着毫无意义。
　　这些再次看向泽德时，对方已经化作一只凶残的怪物，正在撕碎着同伴僧侣的肉体，扯断他们的铁链，
　　不过，在灰色的视野间，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第八百二十八章 灰与红
　　被染成灰色的马戏团角斗场上，
　　暴食·格拉托尼的状态越来越糟糕，大量的鲜血泼洒在地面，不只是腹部满是血洞，就连背部与后脑勺已被拳头砸穿。
　　他却没有感受到生机的流失，或者对于是否流失生机，是否会死亡完全不在乎，他甚至在灰色中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但随着格拉托尼慢慢抬起头，目光略过他这一战的队友，恩威侯爵，却根本不记得是谁。
　　上移的目光落最终在观众席的大帝身上，
　　他忽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寂静无比的耳边也响起了些许「嘈杂之音」。
　　好像是有人在对话的声音，好像是一段遗落在记忆深处的久远声音。
　　“大帝，就是这个人……一位出生在中立城市的血民弃婴，被当地一个奴隶主养大，后面因为食量太大，奴隶主直接将他遗弃在【腐肉遗迹】自生自灭。
　　结果这小子不但没死，还将整个遗迹的腐肉群体吃掉不少。现在这些对于普通病者危险无比的腐肉看见这小子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全都躲得远远的。
　　后面还有路过的商队发现了他，本打算活捉回去卖个高价，结果整个商队全都被吃掉。
　　因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被我们的探子发现了，经过初步检测发现这小子的血疫浓度远高于同龄人而且属于特殊变种血疫，他的食欲根本无法被满足。”
　　腐肉遗迹的深处，
　　年轻的普莱德大帝与其亲信正看着一位年龄估计只有八岁的胖小子，当前正趴在小山般堆积的烂肉上疯狂啃食，一头红发、满嘴鲜血以及浑身散发的兽性，根本不用验血就知道是庄园的血民。
　　大帝主动上前，伸出右手，“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这胖小子一个转身咬过来，居然将大帝的食指给咬断并吞了下去。
　　亲信看来这一幕瞬间拔剑，准备将对方就地处决，一向脾气暴躁的大帝却是抬手阻止。
　　“整个庄园都没有人胆敢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他是第一个。无所谓，让他试试吧，能够活下来就带他来见我，我的血肉可不容易消化。”
　　“是。”
　　吃掉大帝手指头的胖小子立即开始出现反应，七窍流血，全身血管胀出体表，疼得满地打滚，即便是吃最毒的腐肉也不曾这样。
　　大帝也很清楚，哪怕是开源的血民都无法承受他的血液，更别说一个几岁大的小子了。
　　大概率是活不下来，就算能撑住，这样的状态也得持续至少三天，到时候很可能变成一个废人。
　　然而，转身准备离开的大帝还没走出十步，身后的躁动感便已经消失，他那根手指残留的血腥味已经不复存在。
　　诧异地扭头看去，那胖小子居然像没事人一样地爬了起来并颇为忌惮地看向大帝，随后如原始野兽般四肢爬行，快速逃离。
　　大帝默默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叹，“庄园每年耗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都没有培养多少像样的人才，然而这样一位诞生在庄园以外的血民，被遗弃且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成长，居然能有这样的天赋。
　　回去以后我会与血君商量培养改革的事情……”
　　亲信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胖小孩有些焦急地问着：“大帝，要追吗？”
　　“不用追，让他在这里继续生活吧，成年之日再引他回庄园。看看到时候的他到底能达到何种程度，是否能顶替掉当代的‘七侯爵’。”
　　血民的‘成年’为三十岁。
　　数十年后引回庄园的胖小子已经长大成人，因常年进食腐肉以及独一无二的消化能力让他的体格比一般血民大上数倍。
　　未经任何训练，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便直接参加庄园内部举办的「鲜血死斗」。
　　谁知，无人敌手，
　　青年以百战百胜的成绩直接拿到伯爵身份与竞争‘七侯爵’的资格，又过了短短二十年不到青年便主动挑战当时的【暴食】血蛆之王.格拉托尼。
　　当着全体血民的面，将这位体格巨大，执掌着万蛆血窟的前暴食活生生地吃掉，一点渣滓都不曾剩下，震惊所有人。
　　大帝提前争得血君的同意，由他来为这位青年‘赐名’，
　　“格拉托尼，这便是你从今往后的名字！同样也是你的称谓，你将与我同为血君的左膀右臂，作为‘七侯爵’的一员引领血民走向腥红的未来！
　　你可能还无法理解这里面的含义，我会慢慢教导你的。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格拉托尼没有回应，只是从嘴里吐出了一根手指，正是数十年前吞掉的那一根，原封不动地还给大帝。
　　“嗯？你没吃？”
　　说话还不太流利的格拉托尼用很简单地词汇回应着：“我……当时不……吸收，放在了肚子里面，如果……我能吃了……我也就能吃掉你了……”
　　听闻此言的大帝哈哈大笑，“留着吧！什么时候能吸收了，就来试试，看能否将我也完全吞掉。”
　　“哦……”
　　青年格拉托尼又收回手指，吞入体内空间而存储起来。
　　……
　　马戏团场内。
　　格拉托尼的灰色视野捕捉到大帝之时，往事的回音在沉寂的大脑间响起，且迟迟无法散去，那根被存于腹部深处的手指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在思维成熟后也根本不敢对大帝有任何的不敬，手指则被存放在了最深处，被完全遗忘。
　　现如今，
　　手指被取了出来，扔进格拉托尼最强的消化胃池！
　　滋滋滋！昔日无法消化的手指开始渗出血泡，很快便将整个胃池染红，一股全新不受灰色影响的血液瞬间遍布格拉托尼全身。
　　现实之中，一道巨大的血柱猛然升起，直接冲刷于马戏团顶部，血雨降下，将原本灰暗的马戏团场地全部染红。
　　格拉托尼包裹全身，用于提高防御性的牙釉质被这份大雨冲刷而去，
　　遍布全身的嘴巴也在血雨间消失殆尽，
　　被泽德以拳头贯穿的多个伤口也跟着复原，
　　返璞归真，
　　格拉托尼回归形似人类的模样，鲜红长发耷拉于肩头，五官重新长出，仅在左、右手掌生着额外的嘴口。
　　鲜血染红的眼睛直视着爬行于场地间，不受血雨浸染，依旧呈灰色而毫无气息释放的尸体。
　　“泽德……”
　　尸体与鲜血，
　　人类与血民，
　　明明是如此不和谐的对立元素，
　　当前险些被杀的格拉托尼却向着泽德所在的方向深深鞠躬，甚至还是绅士那边的标准动作，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对手，不仅能从对方身上收获格斗技巧，还能在战斗中获得突破，甚至找回昔日隐没的记忆。
　　他很清楚，泽德在刚才完全有机会杀死他，那些贯穿身体的拳头明明可以更加精准，更加致命，但对方却故意留了一手。
　　似乎泽德也很清楚格拉托尼还没有展现出全部实力，不想就这么分出胜负，
　　“来吧，泽德先生……现在便是我格拉托尼的最强姿态，来吧！来击败我，或者被我吃掉。”
　　两人的脚掌同时移动，
　　下一秒，浸血的拳头便与灰色的拳头相撞，巨大的音波在场内炸开，笑脸观众甚至被震得耳膜破碎。
　　身影交错，每一次撞击地面都会形成巨大的凹坑，很快又会被尸体填满。
　　不相上下，
　　无人退让，
　　每一击都是用尽全力，
　　每一拳都想要将对方杀死，
　　持续不断的碰撞直到其中一方露出破绽……唰！血雨停歇，交战的双方相继落在场边相对的位置。
　　格拉托尼稳稳落地，一条完整的灰色手臂咬在口中。
　　断臂的泽德落在另一边，单膝跪地，嘀嗒嘀嗒~大量的血液正沿着他的另一条手臂滴落。
　　不过，尸体是不存在血液的。
　　滋滋滋！
　　格拉托尼的胸膛正中心被贯出一道直达灵魂的血洞，犹如普通人切断大动脉似的，疯狂喷血，最终两眼暗淡而倒地。
　　暴食·格拉托尼，战败……


###第八百二十九章 恶性与死尸
　　格拉托尼倒下的同时也将泽德右臂整个吞下，暂时性封锁其右臂的概念，使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无法再生。
　　即便他很欣赏泽德，但这场对决绝对不能让泽德取胜。
　　他们俩之间的战斗刚刚落下帷幕，一股更加强烈的压力席卷而来，柔软的肉状薄膜瞬间覆盖原本的尸体地面。
　　整个场上都弥漫着浓郁血雾，每一口呼吸都将尝到血的滋味。
　　一种利用血疫秘法生成的「场」覆盖而来，覆盖掉场面上的灰色，压制住那份【无】的概念。
　　与此同时，泽德面前的血雾忽然凝聚出十多条细长手臂，
　　以掌、指尖，手背，冲拳等等方式打击在泽德身体不同的‘血位’，
　　刚与格拉托尼完成高强度交战的泽德还没来得及调节，身体被连续打击十余次，整个人直接飞向场边，一头撞进墙体。
　　血雾之间，
　　被赐予【嫉妒】之名的恩威，以离地半米的悬空姿态飘出，他所展露出来的姿态竟散发着一缕缕不属于旧世界的神性。
　　观战的亚特一看到这般姿态也立即来了兴趣，
　　“我就说这个家伙好像不太一样……可惜威廉你的朋友太厉害了，赢下了第一场~不然我这一场肯定会拿出全力与恩威侯爵好好玩玩，可惜呀~可惜！”
　　“嫉妒，血之脑，君王的谋士……”
　　威廉念出好几个头衔，看着血雾间飘出来的「完全体」。
　　以纯粹血管编织的肉体，鲜红且勾勒着规则性的深红线条。
　　红发飘散，
　　滴血的右足垂直于地面，左脚则于膝关节折叠90°横于右腿之前，
　　双掌合十于面前，法杖悬于身侧，
　　最特殊的当属背后形态，数十条粗壮的血管正在身后缓慢、小幅度的蠕动着，每根血管的端头均有浸满鲜血的手掌钻出，
　　每只手都捏着不同的手势，看上去竟有几分‘千手观音’的感觉。
　　不过，
　　恩威没有更变他的主要形象，依旧是年迈老衰的躯体，依旧是强者的发型，他明明可以依靠鲜血滋养肉体再生头发，但他就不这么做。
　　似乎他很执念于自身的真实样貌。
　　格拉托尼的战败让恩威侯爵意识到危险，让他直接动用全新的底牌。
　　一直以来，他都是‘七侯爵’里面最不擅长近身、单独作战的个体，在远古时期一直都是隐匿在大军后面施展各类秘法。
　　但随着血民大军的溃败，没有多少角落可供恩威的隐匿，他的弊端立即凸显了出来。
　　因此在战争结束后的日子里，恩威除了压制自身血疫带来的劣根性，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弥补自身的「弱点」。
　　而现在所呈现的姿态，就是他在新世界历经数千年后所交出的答卷。
　　……
　　角斗场上，
　　被连续数招击中身体的正面，撞入边墙的泽德已经重新爬了出来。
　　大量鲜血从泽德嘴里喷出，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碎渣、肉块甚至是一根根扭动不已的血虫。
　　尸体不存在血液一说……这些与血有关的‘呕吐物’似乎都是刚才的打击所形成的，将血疫通过外部打击而渗透体内。
　　或者说这是一种「诅咒打击」，某种诅咒已经落在了泽德身上。
　　与格拉托尼的战斗本就逼得泽德达到极限，肉体超负荷运作，甚至还断掉一条手臂。
　　遭到毫无防备的正面打击以及诅咒入侵让泽德肉体出现松动，灰色的意境都因此消散。
　　哇！
　　连续的呕吐终于将体内的血红诅咒暂时排空，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席卷全身，在泽德的感知当中，飘在血雾间的恩威侯爵甚至出现了多个重影。
　　这时，
　　威廉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泽德那遮挡着黑色绷带的面庞猛然转向身侧，恰巧被他一脚踢开的「小丑手臂」就插在这里，甚至还在向他主动招手。
　　没有时间去思考什么，
　　萦绕于周围的血雾间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现血色手臂，随时降下特殊的血疫诅咒。
　　一把抓住那怪异的小丑手臂，
　　咔！果断接壤于断臂处，那蕴藏在小丑手臂间等待已久的恶性肿瘤瞬间增殖而完成嫁接。
　　无论肌肉还是神经都很好地结合了上去，
　　观台上的亚特立马一阵剧烈颤抖，眼球不断上翻而显得极其兴奋，显然他借此机会感受到了泽德的身体结构，感受到了如同魔窟般的灰色肉体是如此的强大，但也因为高强度的战斗而满是漏洞。
　　“哎哟！泽德先生真的用我手臂了……我还以为他就算战败也依旧对其嗤之以鼻呢。
　　对了，威廉~泽德先生在上场之前，你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吧？是不是与这事有关啊？”
　　威廉笑眯眯地将手臂搭上亚特肩膀，
　　“当然有关啦！我猜到了亚特你肯定会放水，依照你的性格，100%想要输掉这一场，然后就能看到我与大帝交手。
　　当然，你直接退场必然不太好，肯定会稍微留下一些手段。
　　我给老师说，你是我最近遇到的非常值得信赖的‘知己’，虽然面相看上去不太好，举止行为也有些奇怪，但你绝对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好人，这次在血民门口的合作表演也是全靠亚特你才能办成。
　　希望老师他能够接纳你所留下的手段，争取赢下第二场比赛。
　　毕竟我还是很怕大帝的，就算易先生真的能准时赶到我还是没什么把握……反正老师已经争取到了足够时间，我们的孩子差不多也要将事情办成了。
　　老师能够借此赢下第二局的比赛，再由亚特你吸收掉老师的肉体，你我二人同时达到巅峰，就能顺利执行最终的计划了~这样不更好吗？”
　　亚特也是露出难得地欢喜笑容，“哈哈哈~威廉你果然是能办大事的人，连辛苦培育你的老师都能彻底出卖！
　　不愧是我的知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这样一来我还真不忍心看着大帝将你杀死。
　　好吧，让我们看看泽德先生与我结合后所能达到的状态吧？是被恶性增生所吞没，还是能够短暂驾驭住这份力量，连斩两位侯爵呢？”
　　“话说亚特，你放了多少肿瘤在那条手臂里面？”
　　“不多，半个我吧！毕竟泽德先生可是很强的，量太少的话会很难办的……”
　　场内，
　　展现出完全体的嫉妒恩威都愣住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尸体已经不见，整整半个场地都已经堆满着肿瘤，
　　一座爬满着无数人体，漫山遍野全是瘤子的恶性肉山拔地而起，泽德作为手臂的接壤者被完全压在山下。
　　不过，
　　伴随着一阵低沉如同尸魔般的嘶吼，
　　整个肿瘤山由根部被染成灰色并向着某一点压缩、回收，最终又变回手臂的形态，泽德本尊也重新显露了出来。
　　显然，泽德以绝对的毅力与肉体暂时遏制住了手臂的增生。
　　只不过，泽德的样貌有些奇怪。
　　他虽然利用【无】暂时控制住这份特殊的恶性增生，但藏匿于手臂间的‘小丑病毒’还是对他造成了影响。
　　首先是这条全新接壤的右臂要明显大于他的正常手臂，大概三倍且完全拖拽在地面，表面布满着凸出的人形笑脸。
　　泽德的背部也是微微隆起，像是要有羽翼长出似的，
　　最明显的则是他的面部变化，居然绘出了一张与亚特相似的红色笑脸，
　　头顶还额外长出一根肿瘤细丝，形成一道类似天使光圈的‘肉环’结构。
　　泽德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让全场所有人有些不安，唯独亚特捂着肚子兴奋得不行。


###第八百三十章 最后的赌注
　　啧……
　　看见这样一幕的恩威侯爵，不禁咂嘴。
　　他其实一开始也比较佩服这位叫作泽德的人类，面对格拉托尼与他两位‘七侯爵’不但没有任何惧意，甚至能展现出如此纯粹的肉体。
　　本以为这人相当纯粹，
　　谁知，这人居然为了获胜而接纳如此恶意、肮脏甚至可能导致肉体遭到全面污染的东西。
　　“说到底还是一位为求胜利不择手段的家伙……不可能让你赢下这场比赛的。”
　　恩威侯爵并不通晓‘人性’，也并不知道泽德与威廉的内在关系，
　　因此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位看起来如此纯粹的人类会选择接纳恶性肿瘤的产物，最终只能得到这样的‘低劣’答案。
　　实际上，
　　泽德之所以选择嫁接，就是因为赛前威廉说的一句话，短短的一句。
　　≮老师……能赢的话就麻烦你一定赢下来。≯
　　……
　　泽德依靠着自身肉体的强势性，临时控制住了右臂，甚至还被共享了临时的教皇神性。
　　不过，他的大脑间不断回荡着两个声音，
　　一个来自颅内，是教皇神性带来的，来自空旷教堂的合唱，
　　一个来自外界，那些占据80%座位的笑脸观众，明明很安静，全程都是正襟危坐，一声不吭。但在现在的泽德看来，他们却在疯狂大笑，甚至互相间还在进行着一些恶趣味的玩笑。
　　这些杂音试图扰乱着泽德的心境，对应着恶性肿瘤正在入侵他的大脑组织。
　　但是，
　　泽德那灰色的大脑同样遍布着肌肉，坚如磐石，不被任何肿瘤所入侵。
　　就在泽德活动着临时补全的身体杀向对面的恩威侯爵时，
　　对方背部的十多条血管手掌同时做出下压的手势，
　　顿时间，朦胧血雾之间猛然降下一只巨大手掌，直冲泽德的天灵盖而来……血掌中心能看到大量蠕动的细小血管，相互间似乎构成了某种秘法印记。
　　不仅仅只是下压，更是想要将某种血疫诅咒压入泽德的体内。
　　泽德没有以身法躲避，而是试着挥出这条刚刚嫁接而上，约常规三倍大小的小丑手臂。
　　掌心对掌心！
　　两掌相撞的瞬间，
　　啪！巨大血掌炸裂的鲜血横飞而来，将小丑亚特全身给染红，坐在一旁的威廉却早已拿出雨伞为自己与凯瑟琳挡住。
　　“哎呀，亚特~我就只管我自己与凯瑟琳了！想来你应该想要尝尝这种血疫的特殊滋味。”
　　亚特耸了耸肩，全身立即长出大大小小的肿瘤将血液包裹其中，完全吸收。
　　随后他脸色微变，连忙将这些血液排除体外，“不一样的血疫，充满着一种诅咒万物的力量，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与我所具备的天国神性有着相斥性。
　　这家伙不知从哪搞来的域外力量，还真有点东西呢。”
　　……
　　场上。
　　泽德高高举起着小丑手臂，一脸诧异。
　　没想到刚刚一掌的力量会那般巨大且特殊，将从天而降的血掌拍散不说，还将内部蕴含的诅咒血疫全部抵消。
　　泽德未曾接触过域外，并不知道小丑手臂内所蕴含的「天国神性」，只是感觉到了一股从未接触过的高阶力量，甚至在掌心表面还飘着一层金色光芒。
　　就在这时，碎碎念的小丑声音在泽德脑袋间响起，
　　『感觉怎么样，泽德先生？
　　我的力量很不一样吧……你的肉体独一无二，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那只兔子还要强，仅仅一下就驾驭了我的恶性肿瘤。
　　如果能将我的一部分与你结合，必然能达到更高的境界！轻轻松松就能杀掉眼前这些家伙，甚至可能超脱旧世界的束缚，去往全新世界追求更高质量的肉体。』
　　可这些声音还未说到一半就被泽德完全屏蔽，
　　泽德继续拖拽着巨大的小丑手臂向着恩威侯爵而去，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一旦取胜他将以余力拔除手臂，并将体内的恶性肿瘤清理干净。
　　「瞬」
　　脚踝扭转，
　　看似缓慢拖拽着手臂的泽德一个瞬步便来到恩威身后，扭腰转背！将全身力量传递于右臂，
　　泽德也很清楚，这条手臂所蕴含的高阶力量能够造成额外的打击效果，只要完全命中或许就能一掌结束战斗。
　　就在小丑的巨大手掌迎头拍下时，
　　恩威侯爵居然自动解体，
　　啪！手掌拍散的仅仅只是解体中的鲜血而已，
　　血雾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你的速度远不及之前，你的纯度大大降低，你的「场」也不复存在……仅仅是依靠如此不洁的外物来修复伤势只会让你更加低劣。
　　击败格拉托尼的居然是你这样的家伙，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刚落，
　　无数鲜红虫群于血雾间凝聚飞出，环绕于泽德周围，这些血虫并没有攻击性但却持续发出嗡嗡声而扰乱则泽德的感知。
　　无论泽德如何挥舞着小丑手臂，甚至激活上面的肿瘤进行大范围的爆炸，这些血虫根本驱之不尽。
　　就在泽德的注意力被这些虫群所分散时，
　　又是数十道鲜血手臂于身后死角处悄悄出现，以迅雷之速击打于泽德的背部，随着大量相互重叠的血色手掌印于背部浮现……
　　啪啪啪！
　　泽德口中狂喷鲜血，整个人再次被打入边墙。
　　撑着颤颤巍巍的身体爬出墙体，单膝跪地。
　　嘴里不断吐出污秽的血疫产物，甚至因为身体的重伤而无法压制体内的恶性肿瘤，背部长出大量相互堆叠的瘤状物，如同蜗牛般驮着重物。
　　现如今的泽德看上去早已达到极限，完全依靠着意识支撑。
　　血雾之间，
　　离地半米的恩威侯爵再次出现，
　　他再次施展着秘法，于血雾间凝聚数只血剑，贯穿跪在地上的泽德身体，小腿以及手掌，将其完全固定。
　　尤其是那条怪异的小丑手臂，更是被数十道血剑刺穿，压制着里面的神性与恶性肿瘤。
　　恩威侯爵已经失望透顶，不想再多说什么，右手指尖蓄积着一道浓度极高的血疫能量，将贯穿对方头颅而结束这场比赛。
　　然而，
　　当他靠近泽德，手指抬起而且于对方的眉心时，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泽德的表情有些问题，
　　没有痛苦，没有绝望也没有任何的不甘，反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
　　“不对劲……”
　　恩威不敢再耽搁时间，嗡！
　　「终焉血指」
　　一道红光于指尖贯穿射出时，泽德居然在同一时间猛然偏头，零距离躲开！血指只是擦掉了一层头皮而已。
　　“什么！”
　　恩威本能性地将目光锁定在那条肿胀不堪的小丑手臂上，认定泽德会通过这条手臂发起反击，
　　毕竟之前的战斗他所用的都是这条手臂，
　　“等等！他与我的战斗一直都在用这条手臂……”
　　恩威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了。
　　泽德所有的‘低劣’只是装出来的而已，
　　因为他的状态非常糟糕，即便结合了小丑手臂而勉强恢复完整性，但也无法再进入【无】的状态，更别说对付一位满状态的‘七侯爵’。
　　他想要赢下这场对决而保下威廉，就必须动用非正面手段。
　　他故意一直使用小丑的手臂进行攻击，就是为了让恩威侯爵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上面，等到对方露出真正的破绽。
　　现如今，机会来了。
　　一直隐匿起来没有挥动过一次的左臂，早已捏紧了拳头，早已完成全身蓄力。
　　携带着泽德的必胜决心，
　　以半跪的姿态，一拳挥出！
　　轰！
　　拳头所朝的方向，扇形范围内的一切均被摧毁，包括边墙、笑脸观众以及马戏团帐篷……帐篷被轰出一道通往亚空间深处的五米大洞。
　　可惜，场上的血雾并未散去，只是被这一拳消去了一部分而已。
　　恩威侯爵还是留了一手，刚才现身的是他凝聚出来一具近乎完美的鲜血分身，他虽然口头说是看不起泽德，但对方击败格拉托尼却是事实。
　　看着眼前这一拳的威力，一滴血汗沿着恩威的耳鬓滑落。
　　“如果我是真身显露，这一拳命中……我会输……”


###第八百三十一章 恶与人性
　　泽德这一拳的威力比之前对决格拉托尼还要可怕。
　　利用其特殊的苦痛承受体质，故意承伤而蓄积内力，将一切赌注都压于左拳，待到对方放松警惕的一刻，一招制敌。
　　可惜，
　　泽德的状态还是太差了，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无法做出足够的铺垫与误导。并且对手也并非愚笨之人，时刻保持着警惕心的恩威侯爵还是隐约嗅到了异常。
　　完美创造的鲜血分身被一拳湮灭，
　　恩威看着这一幕，灵魂都在隐隐颤抖，他立即收敛自己对泽德的错误判断以及不敬态度，
　　牙齿一口咬在大拇指端头，激活体内那珍贵无比的精血。
　　≮啊！苦痛的受难之人！我作为仁慈的审判者将降于你第十日的最终刑罚，以此终结你的性命，结束你的苦难。≯
　　「费拉佐的血疫禁术.九十二，十日罪罚」
　　当恩威吟唱结束之时，他整个人的容颜看上去瞬间老去足足二十岁，头顶本就不多的头发全数脱落。
　　场上所有的血雾向着泽德聚拢，后者因刚刚挥出的一拳现在正处于虚弱状态，根本无力阻挡。
　　血雾最终凝聚出一道鲜红色的枷项将泽德完全束缚，随后于马戏团上空出现一道环状法阵并从中降下一道道写满着血红字样的椎体罪碑，
　　每一根都有着特殊的寓意，每一根都能对机体造成最大的破坏。贯穿于泽德的后背、脖颈以及头颅，将其钉死在地面，以此终结掉这场比赛。
　　然而，
　　即便是这样的禁术依旧未能将泽德完全杀死，那悬于泽德头顶的框架间，灰色液体还残留着最后的一丝。
　　不仅如此，
　　哪怕第十罪碑将泽德的脑袋贯穿，他依旧想要站起来，甚至握紧着拳头向恩威侯爵所站的位置轻轻挥出一拳。
　　恩威侯爵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道禁术的可怕，
　　看着依旧在试着向他挥拳的人类，恩威不禁感叹，“我到底是有多么低劣，才会对这样的人类做出赛前的低劣评价……在我所见过的对手之中，没有任何一人的毅力能与此人相比。”
　　恩威悬在掌心的最终杀招，消散而去。他已对泽德升起敬意，不愿再惨下杀手。
　　这样‘抉择’使得一抹淡红色的光泽在恩威身体周围飘过，他眼瞳间的深红也变得稀薄，泛滥的血疫也逐渐平息。
　　似乎变得更像‘人类’。
　　恩威没有仰头去征求大帝的意见，不杀此人是他的决定。
　　抬手间，那些插在泽德身上的禁术罪碑全部消失。
　　不过，也就在罪碑消去的瞬间，那条结合在泽德身上的小丑手臂突然暴起，表面开始疯狂增生，甚至凸起好几个笑脸。
　　与此同时，全场来自笑脸同好会的观众都开始大笑不止。
　　啊哈哈哈！~哈哈！
　　这种笑声能够有效刺激并调动小丑手臂间的隐藏病毒，使其能够更快复制，促进着全身侵占。
　　因泽德几乎昏迷，这条代表着半个小丑的手臂也开始全面占据他的右半身。
　　观众席上，
　　小丑亚特看着眼前的情况兴奋不已，甚至开始扭动他那挡在小丑服下的肚皮，
　　同时还将目光放在对面的大帝身上，在他眼里只要大帝不要多管闲事，就没有人能够打断这个过程。
　　至少在现在看来，大帝并没有任何动作。
　　见状，亚特也不忘分出一部分精力与身旁的威廉对话，
　　“威廉！我把你老师吃了，你应该不会生气吧？毕竟如此强大的肉体，主动接纳我的恶性肿瘤，我真的忍不住哎~”
　　威廉只是很悠哉地躺靠在座椅上，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场内，很淡然地说着：“优胜劣汰，生气干嘛？
　　亚特你变得更强，我们后续的合作才会更加顺利。要我帮忙压制一下泽德老师吗？他或许会像刚刚对付血民那样，突然杀你一个出其不意。”
　　亚特连忙摆手拒绝了威廉的好意，
　　“不不不~威廉你好好看着就行，我的恶性肿瘤已经遍布他的全身，他到底什么状态，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话说，你还是好好准备吧~下一场就是你与大帝的对决了。”
　　感受着泽德肉体的强大，亚特已经提前在体内胸膛正中心腾出一个位置，同时还让体内的‘民众’相互堆叠形成一道体内阶梯，以迎接泽德这位强者的入驻。
　　这时，
　　就连一旁的凯瑟琳都坐不住了，
　　她毕竟与泽德有过接触，虽然被对方揍得很惨，但她很清楚泽德与威廉间的关系。
　　『威廉，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对于凯瑟琳的私下传音，威廉并未回复，只是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嘴里微微吐出一口气，似乎在尽可能平息着自身的情绪，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凯瑟琳的话语，也似乎真的不在乎这一切。
　　……
　　场上，
　　泽德状态极其糟糕，
　　整个右半身已被肿瘤布满，左半身也正在逐渐病变，而且他的面部还绘制着小丑妆容而跟着全场观众进行着相同频率的狂笑。
　　也就在这时，
　　嗡！
　　一阵空间压缩的声音传开，泽德完全病变的整个右半身突然消失不见。
　　身体缺口处能看到一排排整齐的齿痕结构，
　　整个右半身的消失打断了顺利进行的肿瘤侵占，
　　欣喜不已的亚特猛然愣住，以绝对憎恶的目光看向场内，看向那明明早已战败，胸口被贯穿而伤及灵魂的【暴食·格拉托尼】。
　　不过，泽德体内依旧残留着一些恶性肿瘤，只要没有清除干净，这个过程依旧会继续。
　　亚特绝不容许这个过程被打断，
　　就在他准备亲自上场将泽德带走时，
　　格拉托尼伸出的右臂掌心，再次做出一个咬合动作，
　　咔！
　　泽德整个人被吞入体内，沿着长长的食道不断下坠，落入那份能够消化万物的胃液之间。
　　因泽德的肉体经历过千锤百炼，不会被立即消化。
　　但那些残存于体内的恶性肿瘤就扛不住了，刚碰到胃液就立马开始崩坏流脓，
　　随着体内的肿瘤被全部清除，仅剩的左半身而沾满胃液的泽德被一帮负责看守胃池的体内病者给捞了出来，送往【血色监狱】接受紧急治疗。
　　做完这一切的格拉托尼缓慢站起，他胸口的伤势虽然触及灵魂，但并不致死。
　　棕红的络腮胡上对应着格拉托尼嫉恶如仇的面庞，盯着如此卑鄙，居然对同伴下手的小丑亚特。
　　当然，
　　亚特本身也是气得不轻，他完全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的过程居然会出问题。
　　到嘴的饺子都没能吃到，
　　这样的变故使得亚特脑袋间的肿瘤疯狂生长，一时间快要丢失理性，他的思维变得狭隘，不顾周围的情况而想要强行撬开格拉托尼的嘴，将泽德重新抓出来进行吸纳与同化。
　　就在他展露神性，想要以全力对付格拉托尼时。
　　唰！
　　一道剑影划过。
　　亚特的身体开始喷血，随后便一分为二。
　　另一份满怀杀意的目光看了过来，正是普莱德大帝，而他手中的剑正沾染着些许肿瘤组织。
　　身体斩断，感受到生命危机的亚特立马控制住大脑间几乎失控的恶性肿瘤，瞬间变得理性起来，
　　被斩开的半截身体落回座位，一脸笑眯眯地看向大帝。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普莱德大帝请不要动怒，毕竟接下来是您的表演时间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死者归来
　　因大帝的出手，躁动不安的马戏团内场变得安静了下来。
　　格拉托尼在恩威侯爵的搀扶下回归原本的座位处，不过被他强行吞下的泽德右半身，也就是完全病变且对应着「小丑手臂」的部分，居然强行于深渊间挖洞而爬回小丑的身体。
　　格拉托尼也是能清晰感觉到，似乎有着一道红色幔帐在空间里铺开，形成稳定的道路而承载着手臂回归现实，现在状态糟糕的他根本无法阻止。
　　观台上，
　　对于格拉托尼与恩威的做法，大帝对两人的做法没有表达任何不满，也没有任何评价，他的目光只是从小丑转到了最终场的对手，也就是威廉身上。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尽早带着战利品而回归君主的身旁。
　　他与君主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即便是在这样的伪造深渊之下也能保持，目前没有传来任何异样。
　　……
　　观众席上。
　　仅仅裹着几条丝绸的色孽.娜丝忒已然将身体轻轻依附在格拉托尼的身旁，用她那分叉的舌头，呈心型舔舐着伤口。
　　被拳头贯穿至，直至灵魂的胸洞正在这样舔舐下慢慢修复，
　　娜丝忒似乎尝出了别的滋味，“格拉托尼~你好像没有吃掉那个人类吧？反而是利用体内的胃液帮他清理掉了恶性肿瘤？
　　在舔舐你的时候能略微尝到那份尸体的味道，我的感觉应该没有出错。
　　为什么要承担风险去救一个人类？一点也不像你呢……以前在我们庄园参与任何比赛，只要是你的对手都会被吃掉。
　　我还清晰记得就连前任暴食都被你吃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那场面看上去可太香了。”
　　格拉托尼只是很平静地回应，“我的嘴，不愿吃下此人。”
　　“有什么不一样吗……不也都是你的对手吗？难不成是这个人类太难吃了，还是说你不想让那只小丑吸收以增强对方的实力？”
　　面对娜丝忒的问题，格拉托尼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之前在场上完全晕厥了过去，因嗅到浓烈且具有威胁性的肿瘤气味才慢慢醒来，睁眼便看见了近乎要被肿瘤吞噬的泽德。
　　当时的格拉托尼甚至连意识都未完全清醒，便依靠本能吞掉了泽德已完全病化的右半身。
　　为什么要这样做，格拉托尼不知道。
　　他知道一件事情，他从泽德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最终对决，即便战败也毫无怨言。
　　这样的对决是他此生最畅快的一次，不为杀戮，不为仇恨，不为吞噬，只为分出最简单的胜负。
　　他不想这样的宿敌就这样死去。
　　这时，一旁正在回收禁术血液的恩威侯爵轻声说着：“娜丝忒，等你完全压制住血疫间的欲望，等你明晰‘何为生命’之时，或许就能理解格拉托尼的做法了。”
　　“咦~说得你们两个比我厉害似的，我们生为血疫，为何要压制？我与色孽共为一体，过得很舒服，才不要压制呢~”
　　娜丝忒言语间都带着媚意，但两位男人一点兴趣也没有。
　　恩威不再讨论这件事，转移话题至眼前，
　　“接下来只需要看大帝的表演就行了，不知道对方能将大帝逼到什么样的程度，能否让我们看到大帝昔日征战八方时的模样。”
　　娜丝忒却一点也不看好作为大帝对手的威廉，“想多了吧你~这些人就算加在一起都不够大帝斩杀的。”
　　“前两场表演，某种程度上都超过了我们的预估，或许最后一场会很有意思。对方既然胆敢挑战大帝，必然也做好了准备，让我们好好欣赏吧。”
　　……
　　整个马戏团一片寂静。
　　闭目养神的威廉慢慢睁开双眼，心中的杂念已然散去，接下来便是最重要的时刻。
　　他的一缕头发被染成银色，试图去感应提前派往僧院接应易辰的【假月】，却迟迟没有回应。
　　这样的情况让威廉微微皱眉。
　　他之所以在赛前肯定易辰会回来，是因为他通过占星者的疫病特征进行过自我占卜，
　　虽说无法像黛斯琳校长那样观星，但对易辰这位本就与他一体的存在还是可以占卜的，最终的占卜结果显示易辰肯定会在最后时刻回来帮忙。
　　可现在的情况却与占卜结果有所出入，
　　『小葡萄，看到假月了吗？』
　　『没有……』
　　『没有的话，你就先回来吧……恐怕需要我们联手来对付‘七侯爵’间的最强者了。』
　　话音刚落。
　　一股炙热便渗透帐篷，迫使众血民仰起头颅，他们体内的血疫均在这样炙热下产生反应，变得活跃甚至开始自主造血。
　　就连大帝都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
　　“邪阳？”
　　随着一道强烈且炙热的光柱落下，刚好落在威廉的身上。
　　光柱间，
　　一团漆黑之物迅速降下，落在威廉肩膀，其毛发如同焰火般浮动着。
　　恩威侯爵提前得出答案，“某种特殊制作出来的「邪阳载体」，恐怕已经吸收了至少四份邪阳柴薪才有这样的效果……能够控制这样的邪阳载体为己所用，这人很特殊。
　　格拉托尼，这个人之前在人类城市那边有表达邪阳特性吗？”
　　“没有……在我的印象中，仅有‘死亡’与‘月’两种特性。
　　这份邪阳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而且他体内的死亡气息也淡了很多，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很奇怪。”
　　“奇怪就对了，大帝似乎也期待了起来。”
　　……
　　对面观台。
　　小葡萄与曾经一样，叉腰站在威廉的肩膀上，与嘴里吐出的眼球看向对面的普莱德大帝。
　　仅仅看上一眼，便已馋出大量唾液。
　　大帝那对孪生双眸简直是他此生见过最美味的‘葡萄’，但对应的，仅仅一个对视小葡萄便开始全身颤抖，毛发间更是有着血液渗出。
　　“威廉，你要和这样的人打？”
　　“对啊？”
　　小葡萄习惯性地开始拌嘴，“你想死的话，直说好吗~我直接拉着你去原墓埋了。”
　　“就这么没信心？”
　　“没，这人除了没有‘资格’几乎与疫主没有太大区别，我们俩即便拿出最强的姿态依旧会被斩杀。”
　　“所以我才想要等到易先生过来，才正式开始嘛……话说，你在外面真的没有看到月亮的踪迹吗？”
　　“没。”
　　“那就没办法了，我已与对方签下灵魂契约，这场对决不可取消~我们准备上吧。”
　　威廉撑住扶手准备起身时，一阵违和感传来。
　　他忽然感觉自己创造的‘伪造深渊’似乎多出了什么，似乎有什么目光正在暗中注视着他。
　　直觉让威廉偏转脑袋，
　　看向之前被泽德那一拳所波及的观众席，破碎的观台边缘居然坐着一位本应该死去的笑脸观众。
　　这位观众不但没死，其面部的笑容也不复存在，甚至隐隐透着一缕缕死亡气息。
　　威廉越看越不对，
　　猛地摇晃脑袋，再次集中精神看过去的时候，那位陌生的观众已经变成了腰间缠绕着寄生虫的黑发青年。
　　“易……”


###第八百三十三章 换人
　　威廉这位构建伪造深渊与内部马戏团的‘导演’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易辰的到来，更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渗透帐篷，或许根本就没有渗透帐篷这一过程。
　　易辰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相当诡异。
　　就连威廉这位曾经与之‘朝夕相处’的‘双生之体’都感到了一阵后怕，从易辰身上嗅不到曾经的死亡气息，或者说连一点死亡气息都没有散发出来，
　　亦或是，易辰就是死亡本身。
　　随着威廉注意到易辰的悄然到来，
　　亚特作为联合马戏团的二号合伙人也快速捕捉到这一点，毕竟易辰的气息他还是很熟悉的，四个月前两人才在月亮舞台上刚干完架，甚至差一点就要搞出人命。
　　亚特犹如机械娃娃似的扭转脑袋，看向从尸体上‘长出来’的易辰，
　　不知为何，
　　仅仅一个对视亚特便再次产生熟悉的感觉，感觉他已经被押送至未知的处刑现场，脑袋已经被固定在断头台之上，
　　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行刑场没有任何观众，曾经那些跟随易辰的死者也没有一人到来这里捧场。
　　整个行刑场荒寂无人，空气中飘荡着绝对的死亡气息
　　亚特再扭头看向束缚自己的断头台，上面居然没有任何的刀闸结构。
　　“嗯？”
　　就在他疑惑时，行刑者到来。
　　与易辰以往的形象有所不同，他裹于黑色长袍间，双脚悬空，手中提着一柄包裹于黑雾之间而无法看清的斩首兵器。
　　这份感觉宛若死神，
　　这一刻，亚特体内的肿瘤细胞瞬间激起剧烈的求生反应，非主观意识下直接展开天国神性。
　　随着一道光圈出现在亚特头顶，强行破掉处决的意境，回归马戏团的观众席。
　　它整个人猛然一颤，小丑服下面竟然流出大量的恶臭液体，就像失禁似的！亚特随即哈哈大笑，不禁起身鼓掌。
　　啪啪啪~
　　“真是太了不起了！短短几个月，易先生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难怪威廉敢挑战大帝，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对于亚特的问题，易辰不做回答而是直视着威廉。
　　顿时间，多位死者直接在威廉身旁凝聚，并捧手在耳旁轻声细语，
　　『威廉，目前什么情况？』
　　死亡的侵袭感相当强烈，威廉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不确定易辰是否看到了上一场比赛的情况。
　　如果让易辰知道了泽德老师的遭遇，交流起来可能会很麻烦。
　　只能先当易辰什么都不知道，简单说明目前战况。
　　『恭喜易辰你前往了死亡的更深处。
　　我们正在三局两胜的对决，目前战绩一胜一败。
　　没想到易辰你刚好赶上最后一轮，正巧由我对抗对面最强的普莱德大帝……由于我作为导演且事后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能麻烦易辰你替我出战吗？
　　从易辰你给我的感觉来看，已经触碰到了僧院最底层的那位囚犯，现在也只有你能与大帝对抗了。』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会考虑是否上场。』
　　『你问。』
　　『即便是泽德先生，你也要选择出卖吗？』
　　威廉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予以诚恳地回答：
　　『没错，即便是泽德老师，我也会出卖。即便是易辰你，我一样会出卖。因为我必须达成眼下的目标，哪怕出卖身边所有信任我的人都在所不惜。
　　易先生你是否上场，我个人并不强求，
　　这场表演赛的真正目的只是将血民全部引进来，我已经做到了！最终的胜负只会影响计划执行的难易程度，表演也只是争取时间。
　　如果你不愿上场，那就请你好好观看我的表演吧。』
　　威廉于座位起身，先向着易辰所在的位置一个鞠躬，再向着血民方向一个鞠躬，整个人立即拆散成粒子状，下一秒便在角斗场凝聚成型。
　　故事书挂于腰间，
　　整条右臂被小葡萄占据并结合，变得漆黑且毛发旺盛。四道遍布着灰烬纹路、大小形态均有区别的眼球环绕于手腕，犹如某种特殊的生物法器。
　　左臂则保持着常态，尽可能靠近腹部与书籍，
　　也就在威廉登场时，一股威压迎头降下。
　　当威廉重新抬头看向眼前时，竟然看到了一副难以辨别真假的虚像，甚至还能听见无数子民的欢呼声。
　　他此刻仿佛站在了曾经由普莱德大帝统御的城邦之间，眼前对应着建设于上千台阶之上的鲜血王座。
　　大帝亲临，
　　威廉的双膝居然开始猛烈颤抖，一种强烈的下跪欲望随之产生。
　　眼看就要在大帝面前真的下跪时，眼前膝盖离地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时，威廉突然变化表情，显露一脸嘲弄的表情看向大帝。
　　“我的演技怎么样？话说大帝你不会真以为我要下跪吧……我曾见过众多疫主，感受过不同种类的疫病威压。
　　我更是见过世界之外的【神】，都不曾有过下跪。
　　区区一个连「资格」都没有的血民，而且还是将子民屠戮殆尽的伪帝，还想要借着所谓‘王的威压’让我下跪，你们血民都这么天真吗？
　　我觉得【大帝】这个称号并不适合你，
　　不如将这份称号给我的朋友亚特如何？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亚特体内蕴含着数以十万、百万的子民，且有着非常合理的管理制度。
　　他比你更适合这份称号。”
　　威廉的这番讥讽话语刚刚说出，只感觉下半身突然脱离自己的控制！低头一看才发现已经被斩开了。
　　噗通~
　　被剑斩的光滑腰腹切口一下落在地面，动弹不得，就像是下跪的模样。
　　这一幕迫使观众席上的亚特捧腹大笑，不知是在嘲笑威廉的小丑行为，还是在嘲笑大帝的情绪变化。
　　血民那边的各位伯爵与侯爵，也对威廉的‘小丑行为’嗤之以鼻，前一秒还在装，后一秒就跪在了地上，实在有些看不过去。
　　普莱德大帝生平最厌恶的便是威廉这种明明没几个实力，却总喜欢耍嘴皮子的家伙。
　　高举血剑，
　　准备将威廉一剑斩杀时，
　　嗡！
　　一脚凌空踢踹正中威廉的面门，将半身不遂的威廉一脚踢向场外，重重撞击于观众席的边墙。
　　“哇！”
　　遭受重击的威廉一口鲜血猛然喷出，还连带着脑浆从破碎的鼻孔间流出，但他依旧保持着笑容，职业素养高得可怕。
　　“易先生，这一脚会不会太狠了一点！你要上场就直说嘛~干嘛非要踹我一脚，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们的主体’。
　　我感觉到了，你这一脚多多少少是有点私人恩怨的。不过，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希望易先生能好好表演，大获全胜。”
　　半身不遂，大脑破碎的威廉慢慢于墙面滑下，以双手撑地的行走模式，相当磕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场下。
　　随着易辰的登场，最终的表演即将拉开帷幕。
　　普莱德大帝注视着眼前这位与威廉样貌极其相似，临时占据观众尸体而复生的死者，嗅到了一股永久存在他记忆间的熟悉气味，想起一位旧世界早期的‘朋友’。
　　“你……认识巴隆.卡萨斯？”
　　“巴隆前辈有曾提及过你，另外他也特别说过，如果我前往血民驻地，就替他向你问好。”
　　听到这番话时，
　　普莱德大帝一阵颤抖，披落于肩膀的深红暗发间，不断有血液加速渗出，眼瞳间甚至闪烁出极其少见的光泽。
　　“来吧，巴隆的徒弟……我将赐予你最为仁慈的终结！”


###第八百三十四章 挑战的资格
　　半身不遂的威廉回归座位时，一旁的亚特打趣道：“哟！看来你很懂易先生嘛~简单一下子就让他主动上场，面对这位旧时代被疫主承认的怪物。”
　　“易先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一定会上场，我只不过是走了走过程，稍微激发一下易先生的战意而已。”
　　亚特双手撑着后脑，嘴里吹着人头气球，“威廉，你觉得谁会赢呢？”
　　“大帝吧~毕竟他是整个旧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就连癌宫的尊主都专门叮嘱过我这个问题。
　　易先生只不过刚找回缺失的概念，想要与这样的大人物相提并论还是比较困难。
　　不过，胜负无所谓……我们已经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亚特你做好准备接纳「资格」了没有？我们的孩子应该渗透得差不多了吧？”
　　见威廉直接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吓得亚特连忙以戴有白手套的手指竖于嘴唇之间，
　　“嘘！可别被对方听到了啊，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在悄悄渗透，会不惜一切代价撤离马戏团的。
　　争取的时间自然是越多越好，要确保表演结束后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
　　另外，我个人还是很相信易先生的，毕竟他是唯一将我斩首的新时代人物，而且现在的他变得更有趣了。
　　要不我们来打个赌？我下注易先生，你下注大帝？”
　　威廉连忙摆手，“赌博有害健康！好好看戏吧，亚特~让我们好好欣赏，这样的对决恐怕几百年都不会出现一次。”
　　……
　　血民观台。
　　格拉托尼也认出了这位样貌几乎与威廉相仿，但形态、气息却截然不同的青年。
　　当年在锡安的时候，他与威廉对决时，对方展现的就是这种死者形态，只是现在的死亡与当初的死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级别。
　　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一体双生’，而且单独分离出来的这位死者看上去‘深不见底’，甚至格拉托尼的嘴巴无法从对方身上尝出任何滋味。
　　不止是格拉托尼感觉不对劲，
　　色孽.娜丝忒与嫉妒.恩威都从这位突然到来，与威廉相仿的青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真正的危险感，
　　与之前参赛的飞升者.里根，无法定义的尸体.泽德，马戏团的小丑带来的危险性均不相同。
　　如果要选择最危险的对手，正是眼前这位青年。
　　恩威根据表面感知而给出评价，“这等死亡……就算放在死疫骑士团里进行对比，也很难有人能与之对等。我的血液感知甚至还没有完全靠近就被吞没殆尽，这样的死亡不属于原墓，与最早的那位死疫骑士团团长也有着一定区别。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而且缠绕在他身上的那只寄生虫也一点不弱，甚至比得上【圣巢原虫】，还透散着一股奇怪的金属气息。
　　等等，金属！？难道说？”
　　作为「血之脑」的恩威瞬间就将一个个细节联系了起来，这位青年身上所具备的种种特性都可以与僧院产生联系。
　　“这家伙难道去过僧院的最深处，见过那位比大帝还要夸张的死者了吗？
　　根据格拉托尼的说法，一年前这人在人类组织那边还不是他对手。能够在短时间内达到这种程度，很大可能去往了僧院最底层。
　　如何做到的？
　　被关押在僧院最底层的那个死者不是疯了吗？
　　去往僧院最底层的话，又如何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被典狱长关起来吗？”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恩威脑间，他很快也放弃了思考，接下来只需要看看此人与大帝的决斗，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整个旧世界即便是【疫主】都需要拿出手段才能挡住大帝的剑，同阶病者能够挡住剑斩的人数不超过三位。
　　在那把剑的面前，闪躲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要是任何与鲜血有关的生命，哪怕在后续成长之中舍弃血液，依旧无法逃脱‘鲜血审判’。
　　只有能够挡住最基础的剑斩，才有资格向大帝发起挑战。
　　这个人能挡得住吗？”
　　就在恩威侯爵抛出这项疑问时，由深红布缚所缠绕的神秘之剑已经握在大帝的手中。
　　一剑斩出。
　　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易辰的身上。
　　就目前而言，大帝每次挥剑必有大量的血液溢出，目标必定会被斩成两半，甚至连皮厂外面那连绵不绝的结缔山脉亦是如此。
　　观众席上威廉已经让小葡萄与自己的视觉结合，得到最清晰的画面，想要看看易辰要如何对抗这柄特殊的神器。
　　“易先生！你挡得住吗？刚刚我被斩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办法阻挡鲜血的溢出，大帝的鲜血已经深入了规则，只要挥剑就必定会产生流血的效果。”
　　场上，
　　面对斩来的深红，
　　易辰即便刚刚领悟到更深层次的死亡，即便将肉体的概念以死亡进行复写，即便他抵达了死亡之海的深处，
　　依旧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依旧能看到有着一缕深红浸入深海。
　　这缕鲜红并非简单的血液，而是一支有着百万人规模的鲜血大军，他们被大帝的意志所驱动，踏平一切胆敢挡在大帝面前的敌人。
　　“不愧是旧时代的巅峰强者，使得公爵向我多次强调，也难怪能够成为巴隆前辈的宿敌，被封于【大帝】这样的称号。”
　　易辰的体表溢出一粒粒血珠，眼看就要被斩开时，他的右手猛然伸入那肩膀之上的寄生虫之口，拉出里面的东西！
　　叮！
　　扎根于亚空间深处的马戏团帐篷突然一阵剧烈抖动，帐篷竟有一种快要解体的趋势。
　　一种从未听见过的碰撞声在马戏团内部荡开。
　　没有捂耳之人，耳孔间皆有鲜血流出，
　　碰撞声就好像无数铁骑冲撞于钢铁之上，兵戟、铁盔、骨骼均以最大程度与某种阻挡在大军面前的钢铁进行正面碰撞，所有的声音全部叠加在一起共同发出。
　　若能解析声音的层次，甚至能听出一种史诗感。
　　场地上，
　　易辰倒退滑行足足百米，背部贴上边墙，地面也被双脚滑出相当夸张的滑痕，背部所依靠的边墙也震出数道细微的裂痕。
　　嘀嗒嘀嗒~
　　少许的鲜血从易辰这位死者的手背、腰腹间流出，
　　但他的身体并未被斩断，
　　一道特殊的铁链阻挡在胸前，由易辰的右手紧紧拉住并绷直，铁链另一端则连接在寄生虫的嘴里。
　　只展露出其中一节，无法看清铁链的本态。
　　“挡住了！”
　　血民们各个震惊无比，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能够挡住大帝剑斩的人物了！
　　唯有大帝的表情不变，在他看来这才像样，这才有对决的意思，这才是那位宿敌应该调教出来的后辈。
　　不过，对于这根能够挡住剑斩的铁链，大帝也有些不解。
　　“这是什么铁链？竟能挡住我的帝国。”
　　易辰只是很淡然地回应，“僧院的铁链。”


###第八百三十五章 剑与铁链
　　在易辰由寄生虫口中抽出一节铁链，于正面挡下大帝的一剑时。
　　观台上的威廉猛然扣紧座椅扶手，差一点就要将生物硬化的扶手直接捏碎，早已融合于「完形者躯体」间的针刺铁链产生极其强烈的感应，
　　威廉全身多个部位，甚至连瞳孔间都有针刺长出。
　　只不过，针刺铁链已经完全沦为威廉的所有物，既包含着骨质成分，也有着植物那般的生机……不再是僧院铁链的性状，而是整合到了威廉的疫病大环境之中，成为身体构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论铁链的稀有程度，
　　这根由公爵赠予的「针刺铁链」足以在僧院间排入前列，威廉如果愿意去僧院就职，那必然能做到与阿西莫夫一样的行刑官。
　　可再如何稀有，也比不上当前马戏团场内，易辰从寄生虫嘴里抽出的神秘铁链，
　　哪怕威廉仅看到短短的一截也能感受其中的「原生压制力」，说明对方的铁链在自己之上，而且高得不止一星半点。
　　半身不遂、面部稀碎的威廉慢慢放松，伤口间逐渐有着深渊黑蛔的出现帮忙重新构建着破碎的躯体。
　　“幸好我的完形者躯体在于病症的全面整合，无论病症本身强弱与否，只要被整合到这个‘大家庭’便能联合作用，共同提升。
　　如果我还像以前那样单独驾驭着铁链，就要被易辰完全压上一头了~而且看着如此高品质的铁链，也难免不会产生嫉妒之心。
　　等等……不对！这根铁链的主人并非易辰，而是纳什！
　　易先生还真是慷慨啊~这样的机遇居然主动给到纳什。”
　　……
　　场内。
　　正面挡下一击的易辰感受着手腕传来的隐隐阵痛，就好像刚刚与一支大军完成交战，死亡都遭到了威胁。
　　不过，易辰也因为挡下这一击而大致了解那柄深红绳缚所缠绕的剑，以及大帝称谓的真正含义。
　　结合在【无尽监牢】从巴隆.卡萨斯口中所听闻关于鲜血大帝的传闻，易辰也大致了解眼前的劲敌。
　　『难怪公爵主动向我推荐普莱德大帝所使用的兵器，
　　这把深红绳缚所构成的神秘之剑的确适合我……这柄由无数死者献祭而成的‘王之剑’，正好也能给予跟随在我身后的死者一个栖身之所且完美发挥他们的力量。
　　普莱德大帝当年并非以强权献祭了由他统御的国度，
　　而是被大帝所统御的国度自愿奉献，以鲜血死者的姿态结合成剑的一部分，跟随大帝征战八方。
　　大帝在分出庄园，独自称帝以后所采取的‘培养模式’与原来的鲜血庄园截然不同。任何出生在大帝国度的血疫子民只要诞生出自我意识就将立即接受军事化管理。
　　以绝对严苛的军队纪律来遏制血疫带来的欲望诱导，大大降低血疫失控，个体沦为血奴的概率。
　　可惜，
　　这座在名义上等同于源疫区的国度城邦最终培养出来的军队还是略差一等，
　　或许是因为控制血疫的方法不对，采用军事化的外界压力而非依靠自身意念进行控制。
　　或许是血民脱离了庄园这一源疫区，本身没能得到足够的鲜血滋养、没有《疫书》的加持，出生自带的血疫浓度就相对偏低。
　　最终由大帝培养出来的「血色骑士团」多次出征，无论是面对尊瘤骑士团，或是死疫骑士团，最终结果均是输多胜少。
　　即便大帝自身如何强大，也难逃溃败之势。
　　大帝最终将自身锁于城邦深处，沉溺于血井之下思考原因所在，最终得到的结论便是‘分家’是错误的抉择。
　　源疫区不可分割，哪怕大帝本身已得到疫主承认，但他始终不是疫病的源头，脱离源疫区的发展只会导致后代的疫病浓度变得愈发稀薄，这是旧世界无法避免的问题。
　　得到这一结论的大帝做出决定，准备将城中一切付之一炬，领着自己培育的鲜血将士回归庄园，重新依附于血君。
　　可当普莱德大帝将此事昭告全城时，所有于城中长大的将士纷纷来到国殿门前联合祈愿，他们不愿回归庄园，在他们心中有且仅有大帝这一位至高无上的存在，他们不愿意被庄园间那份糜烂、恶臭、不加节制的血疫所浸染，哪怕这份浸染能给他们带来更高的疫病纯度。
　　他们只想跟随大帝征战八方，只想成为大帝手中最强大的兵器。
　　就这样，一个【国家炼成】的计划开始执行，举国上下完全献祭，以最为古老的鲜血秘法将所有血民凝聚在一起而得到这柄代表着国家意志的剑。
　　此剑一出，疫主之下整个旧世界难有敌手，大帝接连挑战多个源疫区的‘王之下’均取得绝对的胜利，被多个疫主给予极高评价与称赞。
　　大帝本身也随着这柄剑真正明悟了‘帝王之心’，真正意义上超脱了血疫的束缚，若不是「资格」限定，必然能与各疫主同列。
　　征战旧世界的大帝随着一场接一场的胜利，逐渐被认定为银圈第一人。
　　当他最后来到【原墓】之上进行挑战，击败一个个‘王之下’的死者时，一股与众不同的白色雾气飘了上来。
　　以国家为剑，拥有着帝王之心的普莱德大帝最终战败，从此以后便完全回归庄园，辅佐于血君身旁。』
　　……以上大多都是易辰从白色死神.巴隆那里听来的，看得出两人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面对这样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大帝’，易辰自然不会有所保留。
　　“纳什。”
　　随着易辰的呼喊，缠绕于腰身，脑袋搭在肩膀的纳什微微睁眼，
　　虽然依旧是那对不定向的散眼，但其中却多了一份奇怪的金属光泽，光泽之间透着某种决心。
　　“准备好了……易老大！我已与铁链完美结合，在你没有趁手的兵器前，我将作为你最强大的【剑】。”
　　易辰没有多言，再次伸手插进纳什的体内，对比之前插得更深，整条手臂都插进了纳什嘴里。
　　似乎扣住了纳什体内扎根最深的铁链，又似乎扣住了纳什的病症核心，
　　向外拖拽~
　　哐啷哐啷~一根根表面缠绕着神性的链条逐渐展现。
　　这根铁链可不是存放于纳什体内的兵器，而是与纳什完全结合的重要物体，
　　随着整条铁链向外拖拽，纳什体内的脏器组织全都被撕碎，他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彻底死亡。
　　唰！
　　伴随着大量沾粘着死亡黑液的内脏碎块掉落在地，
　　缠绕在易辰身上的寄生虫只剩下一张散发着黑色气息，毫无生机的干瘪皱皮，意识也不在其中。
　　此时此刻，
　　抓在易辰手中的东西，瞬间便勾起马戏团所有人内心深处的危险感。
　　易辰的双手以‘正反握’的形式紧紧抓住这柄由域外神明尸体所孕育的僧院铁链，因某种原因已被完全染黑。
　　只不过被右手持拿的铁链端头已经发生了「形态变化」，或者说是一种与纳什相结合而发生的变化，
　　一柄末端挂满着鞭毛的漆黑长刀，
　　刀镡呈现出金属化的寄生虫头骨状，
　　刀与铁链完美衔接，共为一体，
　　显然，
　　这正是纳什做好的准备，以自身的死亡与体内的铁链相结合，最终形成这样的独特兵器，
　　供易辰击败眼前的真正强敌。


###第八百三十六章 军队
　　持在易辰手中的兵器或许可以看作‘链刃’，同时还有着一抹深黑色泽的神性光辉落在铁链的表面，
　　参与过入侵者战争，接触过域外神性之人都知道这代表着域外的【神性】。也是让他们大为不解，为何这根产自僧院种植园的铁链会有神性溢出。
　　大帝更是能清晰感受出这根铁链的阶位之高，甚至可能与典狱长背后那些铁链相提并论。
　　虽然不知眼前的青年如何能得到这等阶位的铁链，但着实让他高兴……大帝本以为眼前所谓的表演只不过是一群弱者自大的展示，没想到会遇到真正的强者，而且还与自己的‘老友’有着密切联系。
　　这时，
　　靠于边墙的易辰开始摆出攻击性的架势，持拿铁链的双手于手腕关节进行搅动，
　　在铁链的带动下，
　　连接在铁链端头的漆黑长刀开始高速转动，
　　右脚前迈，深深踏入面前的地面。
　　凝聚全身之力挥臂甩出手中的铁链，连接于铁链端头的刀刃直接斩向百米开外的大帝，
　　这也是易辰第一次，也是威廉这队第一次向普莱德大帝发起攻击，
　　根据这一刀的效果，或许就能判断出是否有可能击败这位在旧世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帝。
　　看着从左侧袭来的链刃，
　　大帝从中嗅到了罕见的威胁，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那场入侵战争，似乎对面的敌人并非旧世界的病者而是域外神明。
　　没有持剑的左手做出一个上抬动作，嘴里念出：
　　≮帝王血疫.其二-铸血高墙≯
　　嗡！！
　　一座对等于昔日城邦的鲜血城墙拔地而起，足足顶到马戏团的帐篷顶端，甚至还有各种将士的甲胄、盾牌挂在墙上。
　　墙体表面遍布着特殊的血管，以形成稳固结构，足以应对大型军队的进攻。
　　这一幕将恩威侯爵都看傻了，
　　“舍弃吟唱的血疫秘法居然能平地起高墙，形成如此完善且强大的结界，是「帝王之心」效果吗？大帝这段时间的禁闭又变强了不少……这样一来，即便血君真的无法完全复生，大帝也能完美接纳这份资格。”
　　就在恩威侯爵惊叹于大帝展现的血疫秘法时，
　　叮！
　　链刃扫至，漆黑的刀尖斩击在偌大的城墙表面，
　　仅从视觉效果上看，
　　如此细小的‘对人兵器’根本不可能达到攻城破墙的效果，更别说是大帝修筑的鲜血城墙。
　　但实际的情况却出乎预料。
　　轰！
　　剧院震颤，墙体崩塌，鲜血散尽。
　　观台上的血民一个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们在城墙崩塌时隐约看到的画面。
　　“刚刚那是！”
　　擅长感知的恩威侯爵看到了更为清晰的画面，
　　鲜血城墙崩塌的过程中，透过破碎的城墙缝隙，恩威侯爵看到了数以万计的死者，男女老少皆有，他们所穿的服饰皆不相同，并且呈现出不同的死状。
　　但他们却全都抓着、或者咬住铁链，意念连接在一起，共同推动着铁链让死亡的意境汇聚于顶端的黑刀之上，以让‘对人兵器’变成‘对城兵器’。
　　成群的死亡汇聚在一起将城墙直接击破，
　　感受最为直观的自然是普莱德大帝，他真切感受到了一支由易辰统御的，不同寻常的死亡大军全面突破城墙，直逼他的王座而来。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军队，即便对方没有统一的服饰或盔甲，但思想却有着极高的统一性、整体性。
　　大帝也能感受到易辰也是一位‘统治者’，只是这种奇怪的统治他也未见过，难以理解这些被易辰杀死的死者为何会如此执着地跟随于杀人者。
　　城墙破碎的瞬间，大帝主动提剑阻挡，
　　当！
　　刺耳的音波扩散全场。
　　这一幕就好似大帝麾下的「血色骑士团」与易辰所统御的死者群体正面冲撞，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并且有着大帝的统御。
　　链刃未能击破血剑的防御，被完全震飞弹出，
　　画面就好似血色骑士团将毫无组织，仅仅依靠着铁链相连的死者全部冲散。
　　易辰一拉，链刃回归……双手继续利用手腕旋转着铁链，让末端的黑刀持续高速旋转，似乎刚才的这一击已经让易辰适应了新的兵器。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进攻。
　　大帝这边虽然将链刃弹开，但铁链的沉重感超乎想象，其散发的神性居然正能与血剑正面匹敌。
　　而且大帝还感知到了链刃间最不寻常的一部分，
　　除了那些追随易辰的‘被杀者’，还有着一位特殊存在，那便是将自身化为最具威胁的兵器，率领着这群死者进行冲锋的‘将军’，
　　恐惧马戏团的头号刽子手-纳什。
　　刚刚的碰撞使得深红绳缚所缠绕的剑体表面留下了一道浅浅黑痕，某种不属于旧世界的死亡黑液残留其上。
　　咔~
　　一阵清脆的脚踝断裂声响起，
　　「瞬」
　　易辰开始展示他的身法，每一次的脚踝扭动都将导致整个关节的彻底粉碎，甚至肉眼都能看到脚踝的撕裂。
　　残影瞬间遍布整个马戏团的场地，
　　“这样使用「瞬」吗……以死亡来提速，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点意思。不过想要超过大帝的眼睛恐怕还不够，希望还有别的手段吧。”
　　不知何时，泽德居然从格拉托尼的嘴里爬了出来，坐在身旁共同观看着这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对决。
　　超高速旋转的链刃从不同角度斩向大帝，
　　每一击均由纳什这位将军的领头，在上万死者的助推下斩向大帝。
　　刀光剑影，黑红相交
　　每一次的碰撞都好似两支军队进行正面对冲，
　　黑色刀刃的斩击无一例外，全被大帝挡下，大帝甚至还会动用那空闲的左手施展秘法，在场内区域长出大量的血色手臂来试图抓住易辰。
　　如此场景看上去好似双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但观台上的小丑亚特却很快发现问题，而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他的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噢！我的天呐！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吗？看来易先生就算在短期有着质变提升，也难以与这种旧世界的真正怪物相抗衡。”
　　一旁的威廉有些好奇，“亚特你就已经看出来差距了？有多大差距啊？”
　　“威廉你是眼瞎了吗？对哦！你被易先生踢到了脑袋，反应确实可能变慢了……你自己看看，大帝的活动区域，再看看易先生的活动区域，对比一下。
　　从比赛开始到现在，大帝的左脚还从未动过一次，他只需要站在原地就能挡住所有的攻击。
　　他的「孪生双眸」已经看破一切的进攻，现在似乎只是在寻找一个契机，一个能一剑结束这场对决的契机。
　　我们准备热身吧~易先生一旦战败，我们就要开始计划了。”
　　眼瞳间飘散着灰烬的威廉默不作声，他虽然也不相信易辰能赢，但也绝不相信易辰这么简单就会输。
　　“易辰，再不拿出别的手段，就真的会输了呀！”


###第八百三十七章 死亡深度
　　边际皮原。
　　由洛里安操控的假月阴首姗姗来迟，
　　明明他们比距离更远的【奈瑟集群】更早出发，却晚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赶到皮厂。原因就在于赶路途中发生了一些事情，甚至于现在洛里安等人都还没有缓过来。
　　从僧院赶往皮厂的途中，
　　易辰考虑到即将到来的表演，他真有可能会对上「白色死神.巴隆」口中让他佩服不已的特殊血民，也正是旧世界银圈数一数二的普莱德大帝。
　　在知晓马戏团表演正在平稳进行的前提下，乘坐假月的易辰突然提出一个建议-【热身】。
　　毕竟，他刚在无尽监牢明悟了死亡的深度含义还从真正应用于实战，如果直接对上大帝那种强者很有可能还是会败北。
　　毕竟根据巴隆的说法，大帝手中的剑连他都会被斩伤。
　　当易辰提出这项‘对战热身’的建议时，已经一定程度结合混乱且在头顶长出一小段「绯红月角」的洛里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他对易辰一直都特别的感兴趣，他很想深入了解一下这位提前得到威廉，与其同为双生的易辰到底有多么特殊。
　　另外作为大狱僧的公主也在现场，这次在僧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搞的公主差点被罢免大狱僧的身份，她也想找易辰算算账。
　　一拍即合。
　　为模拟出对抗大帝的强度，将由‘公主’安洁莉卡与洛里安联合与易辰进行切磋，毕竟挂在易辰身上的寄生虫纳什也算是一人，2V2才会显得公平一些。
　　即便真的打出什么事，也有洛里安的医疗团队以及牙馆间年轻有为的洁西卡副主任帮忙兜底。
　　切磋持续了比较长的时间，
　　最终迫使洛里安控制的假月暂时悬停，专注于治疗工作。
　　考虑到时间的问题，易辰只能独自踏上前往皮厂的旅途，这也是为什么易辰先一步在马戏团出现，假月到后面才慢慢跟来。
　　假月深处，临时修建的银月诊所。
　　洛里安浸泡在最深处的泳池间，通过做梦前往失眠者.加隆所连接的混乱世界，利用头顶的‘雏角’吸收着混乱精华来修复着身上伤势。
　　待到洛里安醒来时，
　　用于支撑与稳定的整整八颗‘缸中之脑’全部混乱化，从大脑深处长出大量触须疯狂拍打着金属缸罩。
　　浸泡在浴缸间的洛里安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虽说伤势成功修复，但依旧留有一道巨大的伤痕，比剖腹产的口子还要夸张，简直就像被‘腰斩’了一样。
　　即便用了各种医疗手段，即便前往混乱世界进行修复，但洛里安在撑起身体的时候依旧很疼。
　　在他脱离浴缸时，门口的小护士也连忙进来搀扶，因目睹了洛里安一丝不挂的模样，她面部的深红十字架结构不断蠕动出细小颗粒。
　　“那位大狱僧的情况如何？”
　　“洁西卡小姐已经为‘公主’完成了拼接手术，大体无碍，但她体内的荆棘铁链多根断裂需要回僧院好好修养才能恢复。”
　　“易先生可真是会‘手下留情’啊，只要砍得更深一些，或者再多砍一刀，我与这位大狱僧都可能会死……易先生在「杀人」这方面可谓是真正的天才。
　　最开始的对抗我还能勉强压制住易先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底牌，死亡达到那种程度的话，我现在具备的手段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真是可怕~搞不好他还真能将所谓的‘大帝’给杀了。
　　话说，我们到哪了？”
　　“回院长，我们已经抵达目的地。只不过，马戏团应该藏匿在空间深处，结缔山脉仅残留着微弱的气息。”
　　“嗯……”
　　洛里安回归诊所亲自操控这颗由公爵商会提供材料支撑而创造的假月【阴首】，通过与威廉这位月化病直系感染者的感应，定位亚空间坐标。
　　嗡！
　　从阴首的‘月坑眼眶’射出耀眼的月光，贯穿空间而看清马戏团内的具体情况。
　　看着满场的黑色残影，洛里安一脸无趣，
　　“还在进行最初级的试探吗，易先生。”
　　……
　　场内
　　大帝保持左脚不移动的情况下便挡下所有攻击，易辰那看似将脚踝都舍弃的「瞬」却根本甩不开大帝的孪生双瞳。
　　一番对抗下来，
　　大帝已经有些厌倦，他本以为对方作为被巴隆承认的徒弟能给他带来些许乐趣，但眼前这些毫无意义的进攻已然耗尽他的耐心。
　　他甚至做出了一个决定，
　　等到世界感染完成，血色庄园于人类世界完成重建后，他将亲自去一趟僧院的最底层，去见一见昔日的老友并试着重新分出胜负。
　　“呼……”普莱德大帝一阵叹息，暗红长发间渗透出更为浓稠的血液，“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就太让我失望了。
　　如果你还有所保留就尽快拿出来，我的耐心已然耗尽。”
　　话音刚落，一直都在进行着防御的普莱德大帝，在弹开链刃撞击后，那孪生双瞳忽然重叠而锁死了移动中的易辰，
　　甚至感觉灵魂都被彻底洞悉，无处可藏。
　　斩！
　　普莱德大帝在比赛中斩出的第二剑，威力更大且在孪生双瞳的作用下更为精准。
　　犹如一支截然不同的血色禁军，瞬间撕破死者构建的方向，直逼易辰本体。
　　无法躲闪，
　　由于孪生双瞳的‘索敌’，即便以铁链抵挡，禁军也将绕过而直接对本体造成伤害。
　　恣意的鲜血斜向出现在易辰的躯体之上，
　　随着鲜血的外溢，
　　下一秒易辰的灵魂就将被彻底斩开，其作为个体的概念也将被这一剑完全抹掉。
　　如同血色禁军擒住了入侵者，对其就地正法。
　　呼……
　　一阵纯粹的吸气声被全场所有人给听见，就好像有人贴在他们耳畔进行呼吸似的。
　　威廉一下就听出这份‘吸气’代表的含义，“紫肺！易辰已经将真神器官完全转化成了自己的东西了吗？”
　　场上正在渗血的易辰，进行了一次特别的吸气，
　　没有紫色的气息出现，
　　而是通过吸气将自身带往死亡的更深处，就好像在潜水前进行的深吸气一样，让肺部充满足够的气体而潜入黑色死海的深处。
　　唰！
　　场上的易辰被一刀两段，断裂而喷血的肉体，连同铁链兵器共同掉落。
　　“赢了吗！？”
　　血民这一边都快要起身欢呼，赞美大帝的实力。
　　恩威侯爵却伸手示意让大家不要激动，事情有些不对劲，至少表面看来出血量太少了。
　　被深红绳缚斩杀的个体不可能只溅出这么一点血，银圈灵魂的出血量足以洒满整个场地，
　　易辰被斩断的身体变回了笑脸观众。
　　普莱德大帝也感受到了斩杀时的违和感，就好像被禁军抓住，就地处决的青年在人头落地的一刻变成了别人，而易辰依旧隐匿在他的城邦之中，藏在最阴暗的角落。
　　“死亡深度……这种感觉与巴隆如出一辙！当初我就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他，这小子难道也能达到这种死亡的深度吗？”
　　话音刚落，
　　哈……一阵等同于之前吸气的呼气声响彻全场。
　　同时还在马戏团内响起一阵海潮的声音，大家似乎都能看到一片黑色的大海，而作为对手的大帝更是能感觉自己正站在某个未知的海滩上。
　　散落于地面的铁链忽然向着某个区域进行缠绕，
　　大帝所视见的黑海表面开始鼓泡，
　　一位披散着漆黑长发的青年于海面之下慢慢浮出、走上海滩，
　　铁链缠绕着他的右臂，满是鞭毛且以头骨为刀镡的黑刀紧紧握于手中，不再以投掷的方式使用。
　　一步步踏上浅滩，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或者说飘在他的面前。
　　易辰的身体不断有着海水向外滴落，不再以常规肉体作为载体，而是展现出真正的死亡。
　　「姿态」发生了变化，
　　变得极具危险性，不禁让大帝回想起曾经与白色死神对战时的情形。


###第八百三十八章 死亡的姿态
　　烈火焚烧的孤儿院操场。
　　所有职工，以及胆敢阻拦易辰的学生均被杀死，操场上更是大大小小堆满着尸山，而面前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是易辰最终的心结。
　　眼前犹如人体蜈蚣般完全展开本体的曹主任，亦即是其生理层面的生母，同时也是将易辰‘含辛茹苦’培养带大的孤儿院最优秀老师，
　　当前正在艰难爬行，已然落败。
　　只是曹主任的脸上不但没有任何对于死亡的畏惧，反而是欣慰，以及从未有过的真切笑容。
　　唰！最终斩首，
　　曹主任那蜈蚣般的身体被扔进火堆间焚烧殆尽，脑袋则落在尸堆之上，因个体特性而没有立即死去。
　　就在易辰准备进行最后的处决时，看着满脸笑容的曹主任却有所迟疑，他的复仇并不应该是这样，
　　他想要看见的应该是对方绝望、憎恨的眼神。
　　“易辰，你是在想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是吧？让老师告诉你，没有出问题，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老师并不会憎恶你杀回孤儿院，杀死我这件事，
　　老师一直都在等待你交上这份完美的答卷。
　　看看周围被你杀死的老师们的眼神吧，他们都在赞扬着你此番回校所交出的答卷。
　　果然，传闻是真的。
　　易辰你真的在孤儿院里见到了那尊‘死亡神像’，达成了黑山孤儿院建立的最终目的，这样一来大家也就能够名正言顺的退休了。”
　　“什么意思？”
　　杀红眼的易辰在此刻冷静了下来，予以反问。
　　“你知道为什么整个孤儿院只有你一人见过那尊神像，而大家明明都在同样的区域生活却没有人见过吗？
　　你知道孤儿院修建在荒郊野外的真正原因吗？
　　你身上所具备的死亡，你真的了解吗？反正老师即将死去，就将这些秘密都告诉你吧。
　　孤儿院修建在这里不只是为了隔离城区，降低你们逃离的可能性，更多是因为这片土地的特殊性。
　　孤儿院修建之处进行了多个选址，最终花费了最大的代价才终于争取到这片‘神葬之地’。传闻在千年之前出现了一位极其罕见，与死亡相关的真神，可惜他的观念与主观神学相悖，最终被联合‘杀死’而封印于世界深处。
　　这里就是距离其封印地最近的区域，但在垂直距离上依旧相隔甚远，且有着大量神祇封印的阻碍。
　　我们并没有想过有哪位孤儿能够继承这份特殊的死亡神性，只是希望你们能够在冥冥中受到死亡的影响，最终诞生出一位优秀的毕业生。
　　万万没想到你真的被那位神明选中，你的前途我已经无法估量，你的身上凝聚着整个孤儿院的心血。
　　无论是老师我，还是别的教员都会为你而骄傲。
　　如果老师昔日所看的神学论文没有错，你的死亡背后应该对应着无尽的海洋。被你杀戮，赐予死亡之人也将沉没其中并以死者的形态建立联系。
　　刚刚老师与你的对决，似乎已经见到了有大量死者跟随在你的身后，但他们却毫无规章如同烂泥般堆积在一起，毫无作用可言，甚至还会说一些负面的话语来影响你的动作，刺激你的情绪。
　　马上老师就将死去，就能去往你背后的大海。
　　老师会替你好好管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在孤儿院的管理办法上进行升级，建立一个完善的死亡体系。
　　这一次，你就是校长，我以及所有的教员都会支持你的。”
　　……
　　马戏团内。
　　易辰的试探已经足够，在大帝挥出「第二剑」时主动舍弃之前前往马戏团而用作‘死亡介质’的观众尸体，
　　通过全新领悟的「死亡呼吸法」让自身下沉到死海深处，以概念的形式存在，躲开斩击。
　　那些曾经被易辰杀死的死者，也都因某种看不见的‘死线’连接在周围，一同沉入死海的深处。
　　其中一位死者最为特殊，她保持着完整性，仅在脖颈处留有针线缝合的痕迹。
　　她来到易辰的身后，伸手捂住其双眼，并以黑色的嘴唇在其耳畔低语：“易辰，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准备好与你共同面对眼前的强敌。”
　　“来吧。”
　　这些死者在深海的水压作用下已被压成稀碎的渣滓，但他们的思想却有着极高的统一性，随着女人的调动他们以烂泥形态向着易辰聚合。
　　也只有在面对真正的强敌时，易辰才会拿出这样的姿态。
　　短发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变长，披落肩膀。
　　随着所有死者的灵魂入驻，易辰快速上浮于海面，以一种非肉体却能被肉眼看见的‘死亡姿态’重现于马戏团。
　　甚至连一部分死海的意境都带了过来，让整个马戏团都弥漫着死亡。
　　当然，
　　包括大帝在内，无不震惊于易辰的「姿态」。
　　外表看上去依旧是人的模样，
　　黑衬衣、黑西裤，
　　没有穿鞋，赤脚略微悬空，脚尖离地大概只有0.1m距离，却不断有黑液沿着脚尖滴落。
　　面部被班主任的手掌完全遮蔽，既对应着深渊面具，又对应着易辰所处的死亡状态，
　　铁链缠绕于右臂，纳什黑刀稳稳捏握于手中。
　　看似全身实体，实际真正的实体仅有铁链部分，易辰本体则是一种纯粹的死亡集合体。
　　大帝的「孪生双眸」，威廉的「灰烬视野」以及在外看戏的洛里安所用的「月之眸」均能看到易辰真正的灵魂状态。
　　数以万计的死者呈烂泥状融合于易辰的灵魂之中，随时都以液态从全身每个毛孔间溢出，再化作气态被呼吸法吸入体内进行着‘整合循环’，以此将死者大军与易辰合为一体。
　　易辰的七孔皆在流出着海水，整个马戏团的空间都在被渐渐改变，很像之前泽德所呈现出来的【场】，但又有所不同。
　　大帝在此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像样……如果只是刚刚那种水准，就太无趣了。”
　　大帝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海潮声。
　　“什么？”
　　孪生双眸间的易辰突然消失，像是被一道海浪突然吞没。
　　嘀嗒……突然一阵水滴声从身后传来，那双不断滴落着黑液的腿足已经悬在了大帝的身后。
　　普莱德大帝的反应一点不慢。
　　根本用不着转身，随着后脑黑发间血液的浸出，一张血脸直接从后脑长出，手臂翻转而在瞬间就实现了前后换位。
　　「第三剑」，
　　这一剑近距离斩向略微离地飘浮的易辰。
　　在大帝出剑的同时，易辰也跟着出招……只不过，并非挥剑，而是以空闲的左手给出一掌。
　　这一掌很奇怪，能清晰看见黑衬衣的衣袖呈螺旋状，衣袖之下的手臂也完全扭曲。
　　掌击进行着极为精准的打击，命中大帝正在挥剑的手腕，
　　啪！一阵阵波纹在手腕处荡开，存在于大帝身上的血界防御被扭转击破，整个手腕也随之变形，即将斩下的剑招也跟着错位。
　　观台上的威廉直接站了起来，惊叹道，“这招难道是根据我的深渊涡旋领悟的体术？易辰这家伙到底什么天赋啊……”
　　错位瞬间，
　　缠绕于右臂的铁链疯狂震颤，似乎捕捉到了杀戮的契机，
　　【斩首】
　　嗡！
　　大帝的头颅高高跃起，全场鸦雀无声。


###第八百三十九章 深红
　　傲慢.普莱德大帝的头颅高高扬起时，
　　观台上，
　　三位侯爵乃至于身后十多位伯爵都没有因为大帝被斩首而惊慌失措，只是单纯露出震惊的表情而已，没想到对手能将大帝逼到这种程度。
　　在格拉托尼的胃囊世界得到医疗而基本恢复的泽德，并没有调换位置，依旧选择坐在血民这边。
　　泽德正通过特有的肉体感知，感受着这位大帝的状态，得到的回馈却是无尽的深红，甚至还能从肉体间听见浩荡大军的肉体摩擦，好似某种东西要被解放了出来。
　　“这场对决要正式开始了吗……”
　　……
　　观台另一边，
　　本次马戏团表演的联合负责人威廉与亚特同时变化表情，并非因为易辰占得先机，甚至有机会杀死大帝而高兴，而是一脸的难看。
　　“亚特，你感受到了吧？”
　　亚特一脸难受地说着，“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我整个人都要被撑爆了~这也太夸张了啊，没想到传说中的大帝能夸张到这种程度。
　　皮囊只不过是‘束缚’，装在里面的才是真东西，难怪之前一直通过脑袋上的发囊向外溢出血液，原来是要装不住本体的表现。
　　能在这里见到大帝的‘本态’，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威廉则是一脸严肃，“别说这些废话了，亚特！赶紧动身，帮我扩张马戏团，否则眼前这样的马戏团规格非要被撑爆不可。”
　　“撑爆不好吗？到时候比赛被迫中断，这帮血民被遗落于亚空间深处，我们就能通过威廉你的手段快速回归皮厂，结合我们的‘孩子’处理最后的事情了。”
　　“别装傻了，亚特……真有这么简单的话，你也不会紧张。大帝当前释放出来的气场完全超乎我们的预估。
　　他所能释放的鲜血绝对能够包裹住在场所有血民，免受空间乱流的侵蚀。
　　而观台上的暴食·格拉托尼本身具备空间吞噬能力，不排除他已经联合恩威侯爵得到了能够直接返回皮厂的方法。
　　就眼下情况来看，既然易先生也展现出超出我们想象的实力，我们俩就尽可能提供场地条件，让他们打得尽兴，尽可能消耗大帝的体能与精血。
　　否则就算我们的计划能成功执行，大帝也是一道难以忽视的障碍。
　　赶紧！帮忙扩张场地，不然要爆了。”
　　就在威廉与亚特聊天期间，被斩首的大帝已经开始由颈部大量喷血，而且是根本停不下来的喷涌，犹如一道人体泉眼。
　　血柱从一开始的几米，一直上涨到数十米，甚至冲刷到了马戏团的顶部，
　　哗啦哗啦~血雨自然是倾盆而下，瞬间就将整个场地全部染红，就连观众席都开始积水。
　　当血水即将漫过脚踝时，威廉与亚特联合行动。
　　这道马戏团帐篷的主要原料为‘亚特的肿瘤’，老板的头发只是起到一个节点支撑的作用，
　　亚特伸手贴于帐篷之上开始将体内肿瘤转移进去，通过添加原材料的方式来扩大帐篷。
　　威廉则是搅动着腹部深渊，通过空间手段尽可能阔开马戏团帐篷所在的深度空间，好让帐篷能够正常膨胀出去，不受空间的挤压。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马戏团开始慢慢变大。
　　中心角斗场被足足撑到原本的四倍大小，气喘吁吁的威廉也是一屁股坐下，连忙取出一根原墓产出的香烟来恢复精神。
　　“这样的话应该勉强能够装下了……这到底是什么出血量~大帝这家伙想要在这里向我们展示昔日的帝国吗？”
　　场内，
　　鲜血依旧在疯狂的喷涌，
　　易辰没有对眼前不断喷血的无头身躯继续攻击，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这道皮囊只是限制大帝的‘束缚器’，任何的攻击只会加速束缚器的崩解。
　　他退后于边场，静静等到着大帝即将展现的真正姿态，
　　感受着源源不断地血疫涌现，感受着直逼死亡的深红威胁，就连易辰也不禁感叹，
　　“没有任何的神性，普莱德大帝的傲慢让他没有接纳任何外面世界的东西。
　　仅仅只是发展自己的疫病就能强到这种程度，远非那只什么都进行吸收，来者不拒的小丑能够比拟。
　　难怪当初主物质位面的那些人会对这个飘荡于宙域边缘的小世界进行全面进攻，遏制规则，就是因为这里的疫病发展已经超出了‘主流规则’。
　　如果不加以限制，很有可能会威胁到那帮家伙的神学统治。
　　面对这样的强者，我必须拿出所有的实力……”
　　双脚悬空的易辰慢慢闭上眼睛，他的思维再次回到那漆黑的大海表面，独自乘舟。这一次他十分虔诚地下跪，向这片大海进行叩拜。
　　这副跪拜的画面自然也投射到了现实，不懂得神性含义的病者们均无法理解，只有威廉露出着笑容。
　　十分钟过去，
　　喷涌的鲜血终于停下，
　　被拉伸了整整四倍的角斗场内部依旧被灌满鲜血，差1cm不到就将溢出。
　　大帝那无首身体开始蠕动，似乎有东西将要钻出，
　　唰！两条深红色泽的手臂猛然撕裂脖颈开口而伸出，随即将整个皮囊完全撕裂，露出一尊完美无瑕的鲜血体态，平稳踏于溢满角斗场的血水表面。
　　深红长发如日轮般飘浮空中，微微摆动，
　　鲜红色的皮肤表面遍布着一根根呈几何结构的晶体血管，在里面流动着无比纯粹的精血。
　　「无口」，因这等姿态下的大帝无需通过嘴巴来传递命令，他的意志将通过鲜血昭告天下。
　　「无耳」，大帝无需听取任何意见或是建议，只需要发放指令，剿灭异端。
　　「无鼻」，一切皆被血腥味所覆盖，嗅觉在这里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
　　唯有孪生双眸对应的眼还存在着，因为大帝将亲眼见证鲜红对世界的侵略与覆盖，见证敌人的卑微与死亡。
　　之前的单手持剑，从现在改为双手。
　　当左右手同时持拿剑柄时，犹如帝王亲临战场，站在了军队的最前面，全员士兵的气势因此高涨。
　　深红绳缚所缠绕的剑体开始抖动，那些如同绷带般的绳缚略微松懈，以条带状漂浮在空中，
　　表面也慢慢渗出一个个微小的名字，正是曾经自愿牺牲的国民名称。
　　史诗般的音乐在此奏响，充满着侵略与不安，
　　一道近乎金色的浸血框架于此刻浮现于大帝头顶，
　　并非像其他侯爵那样编织着密集的血管，在那金色框架之上雕刻着一位位冲杀在最前线的血色骑士，端头则是一顶佩戴着王冠的血色骷髅。
　　框架内部注满着结晶般的鲜血。
　　顶部标注着名字与称谓，
　　最初的深红-普莱德大帝（Pride the Great，The First Crimson Red）
　　隐约之间能听到一阵回荡于血液间的穷远之音，“我的远征，才刚刚开始……”


###第八百四十章 超越级别的对战
　　正在黑海间跪拜的易辰也嗅到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血腥味，甚至还有血光浸入他的眼角，
　　这等深红已然能够触及死亡的领域，能够对易辰造成绝对的威胁。
　　但易辰的虔诚跪拜并没有因此中断，他依旧在不停地叩首，这份绝对纯粹的专注让黑暗渐渐升起，将易辰所在的木舟完全笼罩。
　　或许是感受到了易辰的虔诚，
　　也或许是那位不屑于发展信徒的死亡之神也感觉到了来自深红的威胁，不愿让祂这位唯一的信徒就此死去。
　　转眼间，
　　易辰似乎回到了曾经第一次见到神像时的场景，
　　当时还只有六岁的易辰因多次越狱、重伤职工的问题，被虐待得半死不活。
　　而且曹主任正好出差在外，早就不爽易辰的职工们拿出更加极端的手段对他进行虐待，在医务室确保他不会完全死去的情况下将其扔进小黑屋。
　　不过他们忽略了一件事，
　　易辰这样的状态虽然不会立马死去，但如果得不到孤儿院食堂的营养餐补给，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情况只会愈发恶化。
　　这一关就是整整一个月，
　　在绝对漆黑的环境下，易辰每天都在一点点死去，
　　时间概念早已模糊，甚至还隐约看到了曾经死去的同学，看到了对大脑里对外面世界的幻想，甚至肉体都在软化，想要就此倒下而永远休息。
　　可易辰不愿意就此死去，他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想到这里，他开始呼唤角落里的‘小伙伴’，一个个毛茸茸的家伙闻声而来，自愿成为易辰的食物。
　　茹毛饮血，
　　本以为这些小家伙能将易辰从鬼门关带了回来，却因此染上更加严重鼠疫，情况变得无比糟糕。
　　可易辰依旧不愿死去，他用嘴巴撕咬掉身上的溃烂处并咀嚼吞咽，
　　即便眼前已经完全模糊，但依旧死死咬牙，不肯死去……
　　忽然间，哗啦~一阵清晰的海浪声将易辰拍醒，视野也变得清晰，甚至能够在绝对黑暗的小黑屋里看清房间的轮廓，如同回光返照似的。
　　原本只有4×4×4m规格的小黑屋竟然多出了一条深邃的通道。
　　易辰拖拽着残缺不堪的身体不自觉地爬向其中，不知道爬了多久，一道黑檀木雕琢的神龛立在尽头，
　　神龛之上供奉的神像被浓稠黑雾所笼罩，
　　阵阵阴郁之音从黑雾内部传出：“你的身体明明很想死去，很想就此获得永久的安宁与休息。为何你的精神却不停抗衡，阻碍着死亡的恩赐？
　　死亡对于你而言，难道还不够美好吗？为何要拒绝这份恩赐？”
　　易辰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回答，“因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还得将死亡播撒给其他人。”
　　‘播撒’一词用的很好，甚至能隐约感受到黑雾间的神像颇为欣喜。
　　“播撒死亡，有趣……没想到如此无趣的人类中间还诞生出你这么有趣的家伙。
　　直视我的神像并向我跪拜吧，小家伙。我会给你一个契机，能抓住的话你就会拥有播撒死亡的机会。”
　　易辰拖拽着残缺不堪的身体慢慢爬上神龛，将脑袋探入那黑雾之间，去窥探这尊神秘神像的真面目。
　　与预想中那些摆弄姿态、手势的神像截然不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姿态’。
　　摆在神龛之上，藏匿于浓浓黑雾间的‘神像’竟然是一道水箱，里面注满着黑色的海水。
　　易辰之前听见的海潮声正是来自其中，
　　但随着易辰的凝视，他看到了海水的成分，那是一个个完全溃烂而化作液态的死者，每一次浪潮的迭起都代表着多个死者的同步哀嚎。
　　另外在水箱的最深处，也对应着大海的最深处，
　　在这片由无数死者构建的海洋底部，居然立着一块孤独的坟碑，在里面葬着一位特殊的死者。
　　好似整片大海，所有的死者都是坟下之人的陪葬品。
　　……
　　马戏团内，
　　亚特看着大帝这‘不可一世’的姿态，他不禁露出狰狞的表情。似乎他拿出全盛姿态都难以与这样的存在相匹敌。
　　全场均被大帝的气势所压制，
　　唯有一个区域不受影响，正是易辰所在的位置。
　　大帝的孪生双眸看向虔诚跪拜的易辰，不由得偏斜着脑袋，他并没有直接提剑斩杀对方，
　　因为大帝已将易辰视作‘劲敌’，必须由正面将其完全击溃。
　　易辰所展现的死亡深度，让大帝愿意等待片刻，等待这古怪的跪拜行为。
　　忽然间，
　　跪拜停止。
　　从易辰于七孔间疯狂向外溢出着黑色海水，整个人像是要溺毙似的不断挣扎，黑液越来越多直到将易辰全身都给包裹。
　　最终又被吸入体内，回归原样，
　　只不过易辰的姿态像是浮在水面的死人，双臂耷拉在前，整个背部隆起在最高点，脑袋深深垂下。
　　依旧是黑衬衣与西裤的装扮，看上去没有多少变化。
　　但现场的部分观众却能感受到易辰这份姿态的真正含义，
　　在原墓间持续深造多个月的威廉看着‘溺死’的易辰，低声说着，“由最初到场借由一位观众的尸体而形成的他者【实】体，
　　再到之前舍弃实体，以纯粹的死亡而现身的概念【虚】体，
　　再到现在以深海之水重新浇铸出来的本我【实】体。
　　一共三次变化，每一次都在向着黑海更深处沉溺，每一次都在展露着更多的神性，每一次都距离真正的死亡更近，稍不注意就会一切归零。
　　太强了……易辰你！”
　　场内，
　　见易辰的状态稳定下来，大帝也不再等待，
　　一脚踏出！
　　溢满场地的鲜血激起百米高的血浪，大帝仿佛号令着数以万计的血色十字军开启了他的远征，
　　手中的血剑挥出时，刻在绷带之上的每个名字都在嘶吼。
　　‘溺死’的易辰猛然惊醒，似乎借着黑海的浮力上抬手臂，挥出那柄漆黑的长刀。
　　刀剑相撞的瞬间，
　　观战的所有笑脸观众全部炸裂而亡。
　　凯瑟琳保持着佛母坐莲的姿态于面前升起海水结界，但依旧被震得嘴角渗血，
　　威廉也同样展开黄皮结界，配合自身的深渊转动将冲击扭掉，但服装表面依旧荡起强烈的涟漪波纹，
　　唯有亚特依靠着肉体硬抗这份冲击，但表情却一点都不好看，眼睛更是完全充血。
　　血民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众多伯爵联合创造鲜血结界来阻挡冲击，色孽.娜丝忒则是躲在恩威侯爵创造的血壁之后。
　　唯有格拉托尼与泽德肩并肩保持着正常坐姿，以肉体硬抗，似乎还在暗中对比与较劲。
　　不过，格拉托尼全身多个嘴口均有血液流出。
　　泽德则低声评价着眼前的情况，
　　“这场对决的级别已经超越了【银圈】，我们哪怕只是观众，也会被这种对决所波及。一不小心就会断肢，甚至被杀死。”
　　不只是观众，刚完成扩建的马戏团帐篷直接被撕成两半，顶部完全撕裂而卷入亚空间乱流之中。
　　谁知，还没等到威廉这位负责人来填补帐篷，
　　大帝脚下的血水便自行上涌，直接凝聚出一道血幕将马戏团的帐篷补全，隔离亚空间的影响。
　　随着一黑一红，刀与剑的碰撞，帐篷继续被一次次撕裂，又被鲜血一次次修复。
　　观众均受到强烈的对战波及，之前还保持正常坐姿的泽德被迫将全身裹成一个肌肉球。
　　格拉托尼则是让牙釉质包裹全身，不敢再继续硬撑。
　　唯有亚特继续保持着坐姿，神性显露但表情却极其难看，因为眼前两人展现出来的东西已经超越了他。
　　啪！
　　刀剑再一次对等相撞时，
　　大帝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从他后背长出的一条由人民托举、堆叠而成的鲜血手臂，死死扣住易辰的面部，以全力将其投掷出去！
　　扔出帐篷，扔向亚空间的乱流之中。
　　似乎对于大帝而言，这样的对决不应该被帐篷这么狭小的空间所约束，他脚步一踏携带着无尽的鲜血追向亚空间的深处。
　　留下坐在残破不堪帐篷间的威廉等人面面相觑。


###第八百四十一章 心性
　　被撕裂的帐篷内，观众们心境各不相同，
　　其中情绪波动最为严重的当属马戏团的首席小丑，亚特.克莱默。他本就是现场最容易失控，肉体与灵魂稳定性都最差的一人。
　　如果说血民与生俱来自带的血疫对个体有着负面影响，那亚特身上那些恶性肿瘤的危险程度恐怕在血疫的十倍以上。
　　而且随着亚特吸收掉所有流放在外的恶瘤患者，他身上几乎蓄积着所有的恶性情绪，
　　只不过他通过更大的【恶】将这些负面情绪统御了起来，妥善管理，让自己能够在这样的世界规则下存活下去，再通过散布小丑病毒来私下发泄。
　　只要世界的走向不要太偏离亚特的规划，不要超出他的‘限度’，
　　借由他建立起来的‘体内阶梯制度’配合从域外入侵者那里得到的【天国神性】就能稳定住体内恶性肿瘤，甚至通过无尽的量变达到质变，超越常规的尊瘤骑士而达到‘高桌骑士’的水准。
　　可当前发生的情况，却完全超过了亚特的‘限度’。
　　他无法接受四个月前还被他压过一头且视作劲敌的‘易先生’，现在居然达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能够与大帝这种存在打到不分上下。
　　当易辰用海水浇筑出死亡实体时，亚特甚至感觉他的神性都会被这份死亡所吞没。
　　面对这种超越级别的对决，亚特全程没有动用防御手段，任由撕裂性的刀锋剑气切割在他无尽的肿瘤表面，主动承受着这份打击。
　　只是静静坐于观众椅上，眼睛已有十多分钟没有眨过一次，
　　因情绪的变化并逐渐迈向失控，亚特的身体即便有着小丑服的遮挡，依旧有着大量的肿瘤于皮下起伏变，就连脸上都有着水泡似的透明肿瘤相继冒出。
　　直到……啪！
　　一只轻柔和缓的手掌轻轻拍打在亚特的肩膀上，同时伴随着钻脑似的提醒让他稳住正在失控的情绪，
　　“喂！亚特，赶紧收起急躁的内心吧~我们得好好感谢易先生才行，居然能将大帝拖到这种程度，甚至还去到了亚空间的深处。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超越我们所有计划的机会。
　　大帝被拖在亚空间的深处，专注着与易先生的对决，对现实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我们现在只需要去往皮厂，「资格」将手到擒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我们的‘孩子’应该早就渗透到了最深处，甚至已经站在血君的棺材前。
　　不用再去想着易先生的问题，只要亚特你能得到「资格」，以你已经建立好的恶瘤体系、癌民系统、外面世界赋予的天国神性以及早已散布整个旧世界的「笑脸同好会」
　　短时间内，一个足以对等于【癌宫】的王城就将拔地而起。
　　你作为新的疫主，还需要考虑这些事？到时候我再得到老板的传承，成为马戏团的主人，你、我合作无论旧世界还是即将感染完成的人类世界都将沦为我们的所有物。
　　整理情绪，开始最终的计划吧，Mr.Joker。”
　　在威廉动用癫脑精华的协助下，亚特那遍布全身的涌动肿瘤逐渐平复下来。
　　随即以一种古怪的姿态扭转脑袋，用完全撕裂的鲜红面容看向威廉，“啊~真是感谢啊，我的挚友~易先生的精彩表现让我一下子没能缓过来。
　　不过也确实太夸张了，短短几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威廉耸了耸肩，“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不过嘛~易先生本来就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他在更加广阔，机会更多的主物质位面就是纯粹的天才，更是被特殊的神祇盯上而赋予独一无二的死亡资格。
　　以死刑犯的身份来到我们这个边缘的小世界算得上是‘降维打击’。
　　不过，等到亚特你、我均成为旧世界的主宰之一，主动联系主物质位面以整个旧世界作为我们的投名状，到时候必然能扶摇直上，见证真正的世界光景。”
　　亚特的脑袋转动360°，
　　“哈哈，你的大饼画得可真好啊~威廉。别和我扯这么多遥远的东西，我只对「资格」感兴趣。
　　动身吧，我的身体已经等不及要接纳「资格」了。”
　　“稍等……”
　　一抹银发在威廉的发梢出现，同时配合着凯瑟琳的幻术共同作用，让坐在对面的血民们看过来时，只会看见‘品行端正’的自己一行人。
　　随着幻术的施展，
　　威廉也是解开纽扣让亚特、凯瑟琳相继爬入其中。
　　目光快速瞥过一眼坐在血民之间，几乎贴着格拉托尼的泽德老师后，威廉也跟着爬入自己的腹中。
　　……
　　血民这边，
　　恩威侯爵还在震惊于刚刚的对战，没想到真的有人能与大帝拼杀到这种程度，而且他还在大帝的脸庞上看见了那极其罕见的笑容。
　　“大帝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享受战斗了……既然已经将对决的场地转移到亚空间深处，我们似乎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了。
　　帐篷被损坏到这种程度，修复也毫无意义。
　　既然也看不了对决，不如先回去吧~虽然我这边没有收到庄园传来的危险提示，但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格拉托尼，准备好了没！”
　　“差不多了。”
　　恩威侯爵还是很有礼节地起身，向着威廉等人所在的方向说着：
　　“既然你们布置的场地已变得毫无意义，我们就没有继续看戏的必要，只需要等待最终的对决结果即可。
　　感谢你们精心布置的场地与设定的表演，我等都在表演期间收获颇丰。”
　　威廉露出职业性的微笑给予回应：“恩威侯爵客气了，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们的。”
　　就在这时，
　　色孽.娜丝忒嗅到一丝不对劲的气息，她立即瞪大心状眼眸看向之前在比赛间有过欢愉经历的凯瑟琳妹妹。
　　本应得到对方同样暧昧的表情回应，可凯瑟琳却只是淡淡地招手。
　　嗖！
　　一根隐性的毒针直接从娜丝忒体内射出，贯穿凯瑟琳的眉心时对方直接化作一滩海水。
　　“幻术！这些家伙早就开溜了！”
　　顿时间，在场血民神色大变，格拉托尼也立即用嘴巴构建出一个返回现实世界的空间通道。
　　不过，在血民间还有着一位特殊的人物，正是紧挨着格拉托尼的泽德。泽德毕竟是对方的一员，也是引来娜丝忒的强烈敌意。
　　谁知，格拉托尼一声怒吼，“娜丝忒，泽德先生不会搞这种阴险而卑鄙的小动作，赶紧回去看看庄园的情况吧！”
　　一旁的恩威侯爵也点了点头，示意娜丝忒赶紧跟着他回去，不必在意泽德的问题。
　　全员血民立即钻进格拉托尼的腹部，返回皮厂。
　　残破不堪的马戏团帐篷间就只剩下格拉托尼与泽德两人，“泽德先生，你准备做什么？”
　　“我一开始的确是抱着歼灭血民的心思过来参加这场对决的，但在对决过程中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我与你的对决已然结束，我暂时不会做出任何威胁到你们的行为，事后我也想代表人类与你们好好谈一谈。
　　另外，如果威廉做出了极其卑劣，且完全违背绅士品格的行为，我会以老师身份予以阻止。”
　　“好……”
　　格拉托尼一口吞下泽德离开此处，用于表演帐篷残骸很快便被亚空间乱流所吞没。


###第八百四十二章 渗透
　　幽邃皮厂正门口的结缔山脉，某个山峡之间。
　　嗡！
　　一只滑腻的深渊黑蛔撕咬、钻洞而爬出空间，落在地面。
　　紧跟着，越来越多的黑蛔钻出并咬出足够大的空间，载着三个体型差异较大的个体从空间的极深处爬出，回到世界表面。
　　呼~就在威廉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而舒展懒腰时，
　　亚特的头顶已然浮现出一道癌瘤光圈，感应着早早派出去的‘儿子’。
　　得到感应的回馈时，他的整张脸都笑得扭曲变型，满嘴恶意的黄牙完全暴露在外。
　　肥腻的手掌也顺势搭在威廉肩上，“不愧是我们俩的孩子，实在是太能干了……已经渗透到了最终大门之前，既然如此我就开始行动了~如果那帮血民追出来，麻烦威廉你稍微阻拦一下！
　　待到资格到手，我会帮你杀光这些臭虫的。”
　　威廉摆了摆手，“快去吧！我已经感受到了微弱的空间波动，血民那帮家伙似乎通过某种手法看透的幻术，真是厉害~他们应该正在返回世界表面。
　　记得动静不要弄得太大，而且一定要快！否则位于皮厂深处的【皮尔维娜】一旦醒来，你就没有机会了。”
　　亚特的笑容突然变得狰狞而盯着威廉，
　　“多谢……关心！你们俩站远一些哦，不然可能会炸伤你们的。”
　　随后便匀速摇晃着手掌，像是要‘道别’一样。
　　当手臂摇晃了十次以后，亚特的身体开始疯狂鼓泡、胀大，几秒钟时间就已经达到二十米的直径。
　　威廉也是拉着凯瑟琳瞬移到另一个山头，远远看着这一切。
　　啪！
　　一阵巨响于山谷间回荡，亚特以‘自爆’的形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由于本体的灭亡，亚特意识将自动转移到恶性肿瘤细胞含量最高的组织块，也正是那位早已渗透血民根据地的‘孩子’身上，
　　因表演拖延了很长时间，中途还意外有着奈瑟集群的到来，完全吸引了血民们的注意力，
　　这位绅士着装，兼顾着隐匿与增殖的‘小丑’已然渗透皮厂最顶端「晾皮室」的鲜血大门之前，
　　亚特梦寐以求的「资格」就在里面，这一天他已经等待了太久，所有的准备都将在这里用上。
　　山头。
　　威廉目睹着亚特的自爆，感受着那位于皮厂最顶层的‘孩子’被亚特完全占据后，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旁的凯瑟琳以花轮眼瞳注视着皮厂方向，
　　凯瑟琳这一次跟随着进行表演行动，言语很少，
　　或者说她一直都在思考，一直都在观察，她遇到了很多让她不解的情况，尤其是当前站在她身边的威廉。
　　“威廉，让亚特老大得到「资格」真的好吗？
　　他可是整个旧世界最不稳定的存在，之前只是因为老板的存在能够限制住他，一旦让他得到资格可就再也没人能够限制，他的恶性将扩散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你们那群人类都会因此患上癌症，还会感染小丑病毒，就像【郁城】那样。虽然我不是很在意，但你应该会很不舒服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是像你说的，亚特称王，你成为马戏团的老板，两者合作而共同成为旧世界的话事人吗？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且不说老板还没有真正传位于你，毕竟还有贾恩叔叔这位候选人。
　　就算你真的继承马戏团，怎么保证能让亚特老大真的与你合作，他可不像愿意与他者共同分享的好人哦。”
　　威廉只是面露微笑地回应，“对啊，真的会这么顺利吗？如果不顺利的话，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凯瑟琳，接下来便是我个人的表演时间，你只管看好就行了。”
　　这时，威廉也仰头看向天空，看向那刚抵达不久的假月，微笑着向上面的洛里安招手，也仿佛是在示意对方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时间没过多久。
　　嗡！
　　白亮的牙齿一口咬碎空间，
　　‘七侯爵’色孽、嫉妒、暴食同时出现，背后还有十多位同样达到银圈的伯爵，以及泽德老师。
　　娜丝忒从下面抽出一道还在不断流血的匕首，直接抵住威廉的脖颈。
　　“威廉先生，为何要在下面设置幻术来迷幻我们，拖延时间啊？到底有什么企图啊？”
　　威廉一脸诧异并将双手举过头顶，一种具备癫脑渗透作用的话语从嘴里传出，
　　“啊？什么幻术……不可能！马戏团帐篷被完全撕裂，在下面待着又看不了比赛，我第一时间就向你们提议要不要一同回到世界表面，等待比赛的结束。
　　结果你们说格拉托尼能够撕裂空间带你们回来，所以我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难不成我也被幻术影响了？亚特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对了，他还在比赛中故意保留实力，难道就是为了现在？”
　　威廉这番一惊一乍的说辞将娜丝忒也搞得有点懵，自然也注意到那只恶心的小丑不见了。
　　“什么情况？”
　　“喏~”威廉举在空中的一只手指向亚特刚刚发生爆炸的区域，“亚特跟着我出来不久，还没说上一句话就直接自爆了，我也不太清楚他要去搞什么……我只是在这里等待着最终决战的结果。
　　别再将匕首架着我了，我和大帝签过灵魂协议的，可不会乱来的。
　　但那只小丑就说不清楚了，他这个家伙是马戏团里最恶劣的存在，这次我俩的合作也是他听闻我准备找你们血民的麻烦后，主动找到我的。
　　建议你们赶紧回家看看，亚特那家伙可是马戏团的【三巨头】之一，他的手段就连我也摸不清楚。
　　我可不希望在表演还没结束前出了什么别的问题，毕竟我这个人还是很讲诚信的~也不希望大帝这样的伟大存在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今后大家可能还会深度合作，我还等着你们协助我夺取皮厂的所有权呢~”
　　血民们看着亚特自爆留下的残骸，没空多想，即便威廉这番话里有不少的问题。
　　现在他们得赶紧回去，如果上面真的出了什么事，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份后果。
　　“走！”
　　血民们各施手段，返回庄园。
　　泽德自然没有跟过去，那是血民们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威廉，你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很多啊……”
　　“老师~表演的时候必须将自身也完全代入角色，成为角色本身，才能达到最好的演出效果。
　　这次的表演辛苦老师了，接下来事情就让我自己完成吧。
　　用不了多久，僧院的势力也会过来，我建议老师你先回去杂技团~等我的好消息。”
　　泽德伸手轻轻拍打着威廉的肩膀，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了自己的学生，一个瞬步便消失不见。
　　……
　　血色庄园的最深处。
　　恩威的分身正坐在庄园观台的边缘观察着下面的情况，见到主体回来后连忙汇报之前【奈瑟集群】的到来以及大量血民被脑域所杀的情况。
　　可恩威并不关心这件事，
　　单手一招，分身便直接拆散成精血而回归体内。
　　即便分身没有察觉到异常，三位侯爵也是以最快速度赶到顶层晾皮室，
　　然而，这里的血色大门已然被无数增生的肿瘤强行挤开一条缝隙。
　　不好的预感瞬间升上所有人的心头，
　　跨进晾皮室，
　　偌大血棺的边沿之上，亚特正笔直而立，向着匆忙赶回来的众人行礼后，身体向后栽倒。
　　载入那浸满古老鲜血的棺材之间，完全沉没……


###第八百四十三章 资格
　　「资格」
　　名为【病灶】的旧世界，自世界诞生之时「疫主」的数量便有着严格的限制，并非世界要限制疫主这样的强者，而是世界只能承受、容纳这么多的疫主。
　　不过，病灶这一世界相当特殊，它不同于其它世界在诞生时便‘根植’于位面之间，坐标始终保持着不变。就如同森林间的树木，根部只会随着年限越扎越深，不会离开其所在的位置。
　　而病灶却是一个‘活体世界’，在世界表面生长着一种特殊病变产生的通天触须-「世界之足」，允许这个世界在相对稀松的外层位面蠕动前行，甚至对其他世界进行‘寄生’与‘感染’。
　　也正是这样的世界特性迅速引来主物质位面的关注，
　　特派员来到旧世界时还意外发现这里的病者潜力之大，甚至已经诞生出足以与真神匹敌的存在。
　　考虑到病灶的世界感染性以及潜在的危险性，在病灶发展的巅峰时期，主物质位面的联合大军忽然到来，战争一触即发。
　　封锁掉各项规则，且世界遭到严重破坏后，病者连最基础的生殖都做不到，整个世界的疫病发展全面停止，
　　资格的数量被迫削减不说，还无法增加。
　　除非等到感染新的世界，借由感染世界的规则重新发展，才可能出现更多资格。
　　总而言之，资格的数量已经很久没有增加过。
　　而且，往往一个资格就会影响整个旧世界的疫病生态格局，已经固定下来的「资格」想要进行变更也是尤为复杂，基本就没有出现过资格更变这一说法。
　　对于个体而言获取「资格」的方法有二，
　　1.「赋予」
　　个体发展出独特、具有代表性且有利于病灶世界发展的优质病症，达到足以影响世界生态的程度，且本身已经建立了足够规模的组织，将被病灶赋予资格。
　　但随着战争失败，规则封锁，就目前而言没有新的资格可被赋予，这条路目前是走不通的。
　　除非等到新世界的到来。
　　2.「强夺」
　　以银圈病者的身份亲自挑战疫主，正面将其击杀，便可获得对方的资格。
　　这一点的难度可想而知，病灶世界发展至今诞生的病者数以千亿、万亿……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银圈病者也有数万名。
　　但能够以银圈状态与疫主匹敌的存在，有史以来哪怕是满打满算，最多就只有三位。且他们三位也只是被认为达到疫主的水准，但真正对上疫主，获胜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更别说要将疫主杀死。
　　因此，资格的更换有史以来从未有过。
　　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随着威廉观测到‘血民抬棺’而大幅提高。
　　无法被彻底杀死，但本身又占据着「资格」的血君便是一个机会。
　　时间回到「联合剧院」开设前的第三日。
　　恐惧马戏团的两位首席，
　　【演员】威廉.贝伦斯以及【小丑】亚特.克莱默正在联手布置着用于血民门前表演的特殊帐篷，
　　同时也将他们的‘孩子’以雕塑的形式安装在帐篷最顶端。
　　一切搞定时，两人共同靠在剧院的座椅上，威廉也在此刻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如果计划一切顺利，亚特你通过我们的‘孩子’接触到了封装着血君遗骸的棺材，有多少把握从血君身上抢来「资格」。
　　要知道距离战争结束已经有着几千年时间，
　　无法被杀死的血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我们并不清楚。说不定，祂已然在那副血棺之间恢复得七七八八，很危险哦。”
　　亚特却根本不以为然，甚至露出满口恶心的黄牙，“哈哈哈~七七八八？如果真能恢复到那种程度，这帮臭虫就不至于花费大价钱去依附皮厂了……直接重开庄园不是更好吗？
　　我可是参与过那场战争的，我很清楚血君这位卑劣而疯狂的疫主遭遇到了什么~那绝对是足以杀死疫主的‘神罚’。
　　即便血君的肉体不灭，其灵魂也完全支离破碎，意识更是被完全湮灭，想要恢复可没这么简单。
　　哪怕感染了你们人类的世界，补全规则~我估计祂还是很难修复，最终还是会落得由大帝来继承。”
　　“嗯，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假定血君的肉体不灭，如同一具携带资格的‘行尸走肉’，亚特你真的有把握吗？
　　而且，指不定中途还会有七侯爵，甚至大帝的干扰，甚至是血民的合作者幽邃皮厂皮尔维娜亲自找你麻烦，时间并不多哦。”
　　亚特依旧保持着满口黄牙显露在外，当着威廉的面开始脱衣服，脱掉他那感觉与皮肤黏在一起的宽松小丑服。
　　“你问我有没有把握？
　　在威廉你数个月前找上我，说出血棺的情报以及提出合作意见时，我为什么会直接答应？因为我在被癌宫剔除那一刻我就下定了决心，已经开始做着成为疫主的准备，做着夺取资格的准备。
　　让你提前看一看吧~你想问的‘把握’就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我的身体一直都在等待着资格的入驻，等待着王位的加冕。”
　　亚特所显露出来的肉体不再是曾经那份肿胀混乱、让人产生强烈密集恐惧症的肉体，
　　整个硕大的躯干被重新修整，形成了一道规则的肿胀教堂。
　　能看到无数身着脓肿圣袍的神职人员站立、端坐或是吊挂于教堂内部，等待并迎接着「资格」的到来。
　　当威廉看到这副身体时，也能隐隐感受一股难以言喻的神性气息，超越之前在假月表演中对抗易先生的教皇姿态。
　　“我已经一切就绪，只要让我接触到那口存放血君遗骸的棺椁，一切都将水到渠成！接下来就看威廉你的表演是否顺利，是否能将那帮七侯爵，尤其是普莱德大帝给引出去了。”
　　……
　　【幽邃皮厂-顶层晾皮室】
　　随着亚特向后倾倒，坠入其中……啪！捡起鲜血的同时，亚特的肉体迅速糜烂、消散，化作一颗颗微观的肿瘤细胞。
　　借助从威廉那里遗传过来的「深渊特性」进行着空间渗透，快速钻入血君的遗骸，入侵到骨质深处。
　　啊~啊~哈~
　　高亢而神圣的圣歌合唱在此响起，同时还隐隐搭配着怪诞的笑声，
　　一道道神圣的红色幔帐于血棺内部向外铺开，蔓延晾皮室的每个区域。
　　由缝合圣婴所照料的血君遗骸与预想中的情况一样，早已神魂俱灭，仅有肉体还勉强活着。
　　如同巨人般的腥红骸骨瞬间便布满着大大小小骨瘤，勉强稳定的肉体形态在恶性肿瘤的侵蚀下完全破坏，这便是旧世界最恶劣的疾病，而亚特则是这项疾病的集大成者，更是有着域外神性的完美加持。
　　血君解体，
　　三位侯爵以全力撕开遮挡的幔帐，赶到血棺之上时，竟发现注满古老者鲜血的棺材内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既没有遗骸，也不见亚特的身影，但却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孕育】。
　　亚特的思维已然前往世界深处，
　　在他面前出现了一道由血君骸骨搭建的鲜红阶梯，而在阶梯的最顶端则摆放着那份神圣的资格，还未登阶就已经能窥探到那份强烈的黄金光芒。
　　【终极登升】
　　亚特.克莱默踏上了梦寐以求的登升阶梯，体内的肿胀大教堂也做好了接纳的准备。


###第八百四十四章 最终的表演
　　极度错乱、偶尔有着深红雷芒闪耀的亚空间深处，
　　超越银圈级别的对决从未停歇，
　　即便错乱的空间可能将两者的肉体完全撕碎，也丝毫不影响着两人的每一次攻击，
　　无论是鲜血的再生性还是死亡的不可抹去性均支撑着他们在这里完成最终的对决。
　　经过现代化特训、意志高度统一的死者与战意高昂，身经百战的血色骑士团正面冲撞已经不知道多少次。
　　普莱德大帝在见过比他更强的银圈死者后，
　　在经历过血君的没落以及庄园的覆灭后，
　　他早已变得不再如往常那般傲慢，体内的帝王血疫在数千年的流亡时间里被压制了下来，让他能够进行自我思考，能够更深一步触及‘深红’。
　　变得比旧时代时的大帝更强，变得足以从血君手中接纳权限，变得能够再次向那位死者发起挑战。
　　因此，大帝的气魄、实力都要压过易辰一头，依靠着「帝王之心」逐渐掌控局势……即便他与易辰的身体都被互相命中几乎等同的次数，但大帝的攻击却更加有效，胜利的天平已然发生了偏转。
　　就在这时。
　　嗡！
　　一阵来自血液深处的共鸣让大帝手中的剑猛然悬停而没有斩下，
　　那坚毅笃定的孪生双瞳突然颤动，不可撼动的帝王之心居然动摇了，思绪已经不在眼前的对决之上。
　　浸满鲜血的易辰没有利用这样的机会发起反击，而是静静等待着大帝恢复正常。
　　大帝那威严的声音直传易辰的意识。
　　“你的‘朋友’正在威胁我的君主！我俩的对决将暂时停歇，待到我处理好了外面的事情，再来与你完成最终的对决。”
　　大帝并不精通空间，但他手中的血剑却能斩开空间。
　　一剑斩出！亚空间的深处居然都在疯狂流血，
　　最终被撕裂开一条满是血液的裂口，可无法进行有效的空间定位，这道裂口将通往旧世界的随机位置。
　　嗡~
　　弧海的某个边缘角落，大量的血水疯狂涌出，
　　跃出海面的大帝于背部长出一对横展达到百米规格的血翼，向着皮厂的方向急速赶回，速度甚至快到羽翼再次将空间撕裂。
　　沿途飞过的城市无不接受血雨的沐浴，病者们因感受到大帝的气魄而相继跪伏。
　　……
　　【苦痛僧院】
　　典狱长的心情可以说是极好，不但被关押在【无尽监牢】的白色死神恢复了理智，而且还在机缘巧合下将意识与监狱结合，完全有可能留在僧院作为‘监牢总负责人’。
　　而且还意外招募了易辰这位年轻有为的真正人才，
　　这样一来整个僧院将有可能恢复昔日的鼎盛，甚至还有可能完全超越，直接让僧院成为旧世界最强的源疫区。
　　典狱长更是拿好主意，
　　他非常相信易辰的实力，也肯定这一次易辰与‘公主’的配合一定能将亚特这位重犯给缉拿回来。
　　到时候典狱长便能借机给易辰‘升职加薪’，进一步打牢对方在僧院的身份。
　　然而，典狱长的好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刚准备去无尽监牢看看巴隆的状态又再次收到病灶中心的通知。
　　而且这一次的通知并非由传令僧带来，而是一位全身银白且没有面部结构的病灶中心工作人员亲自带来的命令，
　　捧在手中的石卷为纯黑色泽而且还在不断流淌着疫液。
　　这样的石卷对应的正是最高等级（一级）通缉令，极少有罪人能够被这样通缉，回顾往昔，也仅仅只有四个人。
　　白色死神正是其一，
　　不好的预感在典狱长的心中蔓延，
　　接过石卷，上面的名字让他的面庞瞬间阴沉，
　　≮最高通缉令≯
　　通缉人员：亚特.克莱默
　　原因：摧毁疫主【血色君王.德古拉】的最终肉体，抹掉其重生的可能性，成功夺取「资格」。根据病灶的预估，一旦让亚特.克莱默成为新的疫主，恶性肿瘤的威胁将在整个旧世界蔓延，所有规则都将被无限增生的物质所打乱。
　　亚特的存在严重威胁旧世界的根基，苦痛僧院将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抓捕、回收规则并关押至下层阶梯，必要时可以直接抹杀。
　　“明明有大帝的看守，为何会让这只小丑有接触血君遗骸的机会？到底是谁在这个环节里面动了手脚，是谁给予了亚特这样的机会？”
　　典狱长再也坐不住了，准备亲自动身。
　　……
　　亚空间深处。
　　易辰独自留在这里，他的状态极其糟糕，连死亡概念都被大帝斩伤。从他体表流出的血液代表着概念的流失，更是因为当前强烈的空间扰动而喷出鲜血。
　　他现在的状态很难回到世界表面，要是用力过度可能会导致死亡进一步流失，让他真正死去。
　　就在这时，
　　啪叽~一条滑腻腻的深渊黑蛔落在易辰肩膀，紧跟着一条漆黑手臂忽然从空间狭缝间伸出，抓住易辰向后拖拽。
　　嗡！
　　柔软滑腻的通道，没有半点空间穿梭的不适感。
　　转眼间便来到结缔山脉的顶部。
　　将易辰带回来的人，正是威廉，当前正笑眯眯地蹲在他的身旁。
　　“易辰，你的强大超乎想象，我完全没有料到你能将大帝拖到这种程度……不过~也是由于大帝的远去，血民的失策，让亚特那家伙找到了机会。
　　你看……阶梯已经出现，终极登升已经开始了。
　　相信你已经感受到了酝酿的恶意即将在这个世界爆发开来。”
　　易辰虽然状态不好，但也顺着威廉的指向看了过去，看到了幽邃皮厂最顶部那隐约浮现的鲜血阶梯。
　　威廉继续说着：
　　“亚特即将成为旧世界最终极的恶！
　　一旦他成为疫主，一个与癌宫完全对立的‘组织’将拔地而起，遍布全世界的笑脸同好会都会因亚特的登升而进化，整个人类世界都会因此长满脓疮，你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我知道你很累，我知道大帝在你身上留下来难以修复的鲜血创伤，我知道你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去阻止。
　　因此，我替易先生做好了准备！
　　在你去往僧院寻觅深层次的死亡时，我也前往了原墓接受来自死疫骑士团的特训，提高自己的死亡水准而等着易辰你的回归。
　　回来吧，易辰~剩下的‘除恶’全部交给我！我会作为你的‘屠刀’处理好这里的烂摊子。”
　　说罢，威廉直接脱去整个上衣，露出背部那空缺的‘第二体’位置，单膝跪地背对着易辰。
　　“咳咳~”还在咳血的易辰低声说着：“威廉……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威廉以一种轻柔和缓的语气袒露心声，
　　“呼……自从我接纳了恶性凝聚的故事载体后，一直都在研究那本书，我的癫脑每时每刻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催促着我去新的世界探求真正的知识，就连我睡觉的时候整颗大脑都在喋喋不休。
　　随着小葡萄的回归，我更是从字缝之间看到了真理，我从那时开始便一秒钟都不愿意待在这里，待在这个狭小、局限的疫病世界。
　　可惜我在这边还有着最后一场表演没有落幕，为了这个表演我可是布了很大的局，消耗了大量的心思！完成以后，我才有更多的资格去那边追求真正的知识。
　　请易辰你一定要相信我~在我完成表演以后，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旧世界与我相关的事情，就劳烦易先生帮忙处理了，毕竟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我会在新世界等你的，到时候无论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所以请您一定协助我完成「最终的表演」。”


###第八百四十五章 起源
　　病者的晋升，与他们体内所患疾病分不开关系，所有的病症变化都将直接关联旧世界病灶（Focus of Infection）。
　　甚至可以这么说，病者的每一次晋升都在距离病灶中心更进一步。
　　这一点在途径阶段尤为突出，病者找到适合于自身病症的【门】前往靠近病灶中心的【中转站】，在那里进行银浊与编曲，
　　中转站的工作人员都直接为世界意志服务。
　　同时达到银圈的病者，又被称为旧日病者，是被世界意志所承认的真正病者。
　　银圈病者想要更进一步，难度比之前的晋升加起来都要难上数倍，数十倍。
　　唯有真正的佼佼者，才能获得「资格」而登上连接病灶核心的台阶，走至台阶的尽头就意味着抵达世界的最深处，抵达一切疫病的源头。
　　在那里，病者将补全最终、最原始，与世界起源相关的「始源基因」。
　　身体病症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彻底开发，甚至获得能够一定程度操控、影响世界规则的基因表达，这就是疫主无法被本土个体所撼动的原因。
　　唯有域外势力的到来才打破原本的疫主格局，
　　所谓「资格」与其说是成为疫主的资格，不如说是补全始源基因的资格。
　　生活在旧世界的病者将这一通往病灶核心的爬梯过程其视作最高的目标，从而命名为【终极登升（The Final Ascent）】
　　此时此刻，
　　眼瞳间闪耀着黄金光芒的亚特.克莱默，正踏着由血君遗骸所构成的阶梯，向着世界的最深处而去。
　　他的每步都走得‘脚踏实地’，仔细观察亚特的脚掌将发现至少有着千余位被他吸收的‘信徒’保持着托举的姿态。
　　登升之路并不简单，尤其是亚特这种不被病灶承认，甚至认定为恶性病症携带者更是困难，受到的斥力相当之大。
　　但亚特早就做好了准备，
　　从他被同伴背叛，从他被癌宫剔除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要建立一个特殊的组织，一个足够所谓的源疫区相抗衡的组织。
　　他很清楚现在的旧世界不会出现新的资格，同时也清楚即便后期真的有资格出现也轮不到他，
　　因此只有‘掠夺资格’这一条路可以走，
　　亚特的第一步便找上了那不应该存在于旧世界的【深渊】，亦即是由第一深渊所创建的特殊组织-「恐惧马戏团」。
　　毕竟这样一位被各源疫区所唾弃，追杀的组织很符合他的喜好，而第一深渊这种旧世界阴暗面所衍生出来的恶疾表现也与他十分相似。
　　不过，经过长时间的相处，
　　亚特发现深渊对应的极暗，并不适合他。他所追求的并非这种黑暗，而是肿瘤那极具光泽的肉红，那足以滋生全世界的红润增生。
　　意料之外的入侵战争反倒给亚特带来一个巨大的机会，
　　凭借着耐心、实力以及恶性肿瘤的渗透让他得到了外面世界的神性，而且还是一个稀有度很高的天国神性。
　　借着这份神性他能更轻松，更自然的管理恶性肿瘤，甚至还建立了一种体内的阶梯制度，为那些被他吸收的败者灌注信念，让他们更好服务于自己，成为旧世界第一个能够完全驾驭恶性肿瘤的存在。
　　亚特也是愈发贴近自身的终极目标。
　　他利用马戏团的假期，私下找到流浪在旧世界的恶性患者，向他们发出挑战，获胜并将对方吸收，整合旧世界所有散落的恶瘤。
　　甚至连他的称谓都因此发生改变，
　　最后的恶癌-亚特.克莱默(Art.Kramer，The Last Malignancy）
　　就在他准备试着脱离马戏团，于全世界范围内发展笑脸同好会并创建属于自己的小丑马戏团，大肆吸收他人，依靠量变达到疫主的水准时。
　　一位‘知己’突然来访，正是作为同事的威廉。
　　将重要的「血民抬棺」的信息告知让亚特看到更加稳妥的机会，也是下定决心提前实现终极目标。
　　现如今，
　　他终于踏上终极登升的阶梯，即便这份阶梯再如何难以跨越，即便血君的残骸在本能性地阻止，即便旧世界病灶不想让他靠近。
　　亚特也依靠着绝对强大的执念，
　　依靠着作为癌症起源的源疫区癌宫都无法控制的恶瘤，
　　依靠着域外神性及体内制度，
　　向上攀登。
　　终于，他迈上了最终的台阶，同时也意味着整个血民体系就此崩塌，一个新的病症体系将在旧世界范围内出现。
　　嗡！
　　满口黄牙的亚特来到了世界之心，站在了起源的面前，
　　不同于曾经到来此处的准疫主，或是恭敬、或是谨慎、或是专注于对始源基因的接纳。
　　亚特却没有任何激动、紧张、认真等状态，
　　他只是在笑，
　　笑得很舒服，笑得毫无戒备，笑得甚至都快要忘记了自己是谁，正在做什么，笑得整个病灶都溢满着由亚特自创出来的小丑病毒。
　　随后在他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向他伸出援手但又高高在上的人。
　　“啊~我敬爱的尊主大人。这样一来，我们就平起平坐了……今后的世界，将只剩下你的癌宫与我的癌宫两个源疫区。
　　其它一切低劣的病症都不够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
　　亚特没有正视眼前的世界核心，只是很淡然地脱去衣物而展示出修建在他体内的【肿胀大教堂】。
　　被无数病症所觊觎，视作最终目标的始源基因，如同圣物般被送进教堂，放于圣坛之上由亚特完美接纳。
　　这一刻，
　　黄金色泽的远古记忆涌入大脑。
　　那悬浮于他头顶的框架已然透出丝丝金线，意味着亚特已是一位得到始源基因的「准疫主」。
　　双眼不断渗出黄金液体，嘴巴呈最大程度张开，“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我一直以来追寻答案啊~无限、无尽、无穷！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恶性肿瘤，我即是最完美的癌！
　　我的癌瘤基因已被补全，接下来只需要隐匿起来，完成转录与最终的表达，我就将正式登上【疫主】的王座，我将对整个旧世界进行扩散与覆盖。”
　　亚特本打算就在病灶中心进行最终的突破，他毕竟已达银圈巅峰，从准疫主到疫主的过程用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能完成‘黄金蜕变’。
　　谁知，
　　嗡！一阵斥力将他强行推了出去，推出了世界之心。
　　“啊~即便我已经登上阶梯，依旧不肯承认我吗？真是一个卑劣的世界呢……幸好我提前就设好了避难所”
　　亚特十分果断，再一次于世界深处进行【自爆】。
　　舍弃掉这具与威廉共同得到的‘孩子’肉体，他虽然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对威廉很感兴趣，甚至多次生出好感。
　　可童年挚友的背叛早已烙印于灵魂深处，亚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即便这次机会从头到尾都很顺利，完全看不出威廉的背叛，他依旧只是将威廉当作是一位‘有趣的人’或是‘合作者’。
　　轰！
　　强烈的爆炸于世界深处产生，甚至让中转站都拉响了警报。
　　因小丑病毒的特性，
　　只要旧世界存在任何一位感染小丑病毒的病者，亚特都将完美再生，他的生命力已然超越癌宫与生育之林给出的‘界限’。
　　某个相当偏僻，甚至连合作者威廉、副小丑凯瑟琳都不知道的笑脸同好会根据地。
　　一位正在发笑的年轻小伙突然全身开始鼓胀，耳边响起教堂的钟声。
　　数秒钟便转变为亚特的模样，始源基因的补全带来更快的「癌细胞转移」。
　　眼眶流淌着黄金，而头顶生出王冠结构的亚特迅速开启通往地窖深处的暗门，踏着迂回的阶梯来到最深处，密不透风的密室时。
　　擦~
　　一根火柴被滑燃，同时还点燃了某人嘴间的黑色香烟。
　　十字型的烟圈从嘴里呼出，
　　“亚特，恭喜啊~”
　　火光映出半张略微沧桑而带着笑意的青年脸颊。


###第八百四十六章 挑战
　　亚特在这处只有他私人知晓的地窖，被他以天国神性中的词汇命名为避难所、荫庇处的地点看见提前到来的青年时，
　　只是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在心中推算出对方能找到这里的原因。
　　啧啧啧~
　　“威廉啊，威廉！我就知道你一点也不老实……是利用那些存在于我们孩子身上的共同细胞，偷偷窃取了我的记忆吗？”
　　坐于角落的威廉将火柴掐灭，完全隐匿于黑暗。
　　“不~那太麻烦，也太危险了~读取记忆可需要深入脑细胞，而亚特你的大脑已被神性覆盖，我想要入侵会打草惊蛇的。
　　我只不过是在与你合作时，让一位笑脸同好会成员也成为了我的学生，让他私下前往假月，全面配合我们进行研究独属于亚特你的「小丑病毒」。
　　这里必须感谢里根，感谢他提供的奈瑟技术在两个月内完成病毒的破译，让我们得以快速定位整个旧世界范围内感染该病毒的人群坐标。
　　再通过亚特你告知我的同好会根据地进行对比，很快就找到这处最隐蔽的地点。
　　而且这里仅有一位具备隐匿能力的病毒携带者待在地下，还有着足够支撑数十年的含水分食物，根本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里必然是亚特你用于避难的特殊区域。
　　一旦你得到资格，如果不是当场成为疫主的话，很大概率会来到这里进行最终的晋升。
　　毕竟~你从始至终并不信任我，自然就不信任我俩共同产出的‘孩子’，你肯定会舍弃孩子而避免来自我的影响。
　　从而利用病毒特性转移到这里，我说的没错吧？”
　　若放在以前，亚特听到这里的时候恐怕就已经忍不住，现场就要将威廉屠杀。
　　但现在他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同时也想要与眼前这位让他感兴趣的人聊下去。
　　“不愧是癫者，真是聪明~现在的你打算怎么做呢？
　　继续维系我们的同盟，帮我好好看守在这里，直到我成为真正的疫主，随后再由我协助你坐上老板的位置吗？”
　　“不……”威廉只是简单否认，并未说明原因。
　　亚特用手指抵住他的鼻头，“嘶~难道威廉你要中止我们的合作？然后将这里的坐标发给全世界？
　　毕竟，从你让我猎杀皮囊使徒开始，我的所作所为便已经突破了僧院的底线，现如今强夺资格更是罪孽深重。
　　只要你将这里的坐标发出去，
　　僧院的大狱僧，甚至可能连典狱长本尊都可能来追杀我。
　　血民那边的大帝必然也不会善罢甘休，我杀了他最敬爱的君主，他一定会拿出所有的手段来杀死我。
　　癌宫那边就更慌了~一旦得知我的坐标，且知道我已经得到的资格，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过来将我处决。
　　你的那些朋友，
　　月亮小子，以及在比赛中完成机械飞升的奈瑟患者应该也都会过来捕杀我。
　　一旦我被杀死，这份「资格」将再次回到旧世界内部进行重新分配~而你作为阻止我这位大恶人的头号功臣，且达到银圈极限，将有很大可能被分配这一资格。
　　我说得没错吗？威廉，这就是你的计划。”
　　就在亚特自信满满说出这番推论时，
　　“不……”威廉依旧给出的是否定回答。
　　如此简练的否定让亚特很是不爽，但现在的他只是准疫主，经过这段时间与威廉的合作他很清楚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威廉能轻松遁入深渊，想要杀掉非常困难。
　　强忍着笑容，
　　亚特做出一个邀请手势继续问着：“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赶在亚特你完成最终的蜕变前，杀掉你……仅此而已。”
　　此言一出。
　　哈哈哈~哈哈啊！
　　疯狂的笑声瞬间充满这处绝对密封的避难所，笑声所及甚至连构建这里的封印材料都跟着长出肿瘤，本就狭小的空间似乎要被完全挤满。
　　但始终无法触及到威廉的肉身，
　　笑声持续了五分钟后才慢慢停歇，
　　“哈哈~真是的，这种关头威廉你还在开玩笑。难怪你能够短期内赢得我的信任，你真的很有趣，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一个出乎意料的笑话。
　　现在假设你没有开玩笑，
　　那么我承认你有点本事，尤其是在空间与深渊相结合的造诣上，想要抓住你的确很难。
　　但如果要论正面作战的实力，你在马戏团所有首席里面可是垫底的，你到底能拿什么来杀我这位准疫主？”
　　威廉没有顺着小丑的话语去回应，而是简单说着：
　　“你敢接受我的挑战邀请吗？亚特.克莱默。”
　　“威廉，你来真的？真的急着送死？”
　　这四个月的相处亚特很清楚威廉是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此番举动绝对不会这般无脑，必然有着什么阴谋。
　　他第一个猜想的就是威廉想要故意输给他，借此被吸收成为体内的一部分，从而影响他最终的疫主晋升。
　　“如果你急着送死，我可以成全你~不过，我并不会吸收你哦，你看起来很不对劲，你精神状态和我以前很像，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威廉继续以平淡的声音回应，
　　“既然答应了我的挑战，还是请亚特先生稍等片刻，由我来布置场景~以免你我之间的对决被他人打断。
　　正如你之前所说，目前旧世界可是有着大量的人，甚至是多位疫主想要杀你。
　　我可不能让别人得手。”
　　“场景？你要撑开老板的帐篷吗？”
　　“不……这是我专门为这一刻所布置的场景，确保我们的对决不会外露，确保一切能够在暗中进行完成。”
　　亚特也是略微有些警惕，以为威廉会拿出某种类似深渊的场景，甚至怀疑会有威廉背后的第十深渊出来协助。
　　如果深渊真的出现，亚特将立即自爆并转移。
　　谁知，
　　一阵翻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某种能够引起亚特共鸣的恶意在当前区域滋生开来，同时还慢慢展开着一种【场】。
　　就如同之前表演间，泽德用肉体构成的尸体魔窟。
　　只不过，这里的场更加完善、更加封闭且有着某种非旧世界概念的加固。
　　“这份恶意……你又在用域外的东西了吗？”
　　“没错，以前只是稍稍调用一下故事书里的人物投影，这一次我将以整本书作为基石，创造一个完善的【场】，同样也是我们俩的最终舞台，我们将在里面拼个你死我活。”
　　话音刚落。
　　这处隐秘地窖立即被超越旧世界的规则所覆盖，
　　哗啦哗啦~大雨倾盆，不断拍打在钢铁丛林的城市之间。
　　路灯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亚特站在道路的中央，好奇地看着这些风格离奇的异世界建筑。
　　“哦！这就是主物质位面里的人类城市吗……看起来很有意思，居住密度很高，很适合疫病的扩散啊。”
　　就在亚特欣赏着这份都市美景时，
　　一份如同针刺的危机感直入心头，即便是已经达到准疫主，就差最终‘黄金表达’的他也感受到了危险。
　　仰头看去，
　　亚特那不断流着黄金眼泪的眼眶看到了正在空中缓缓降下的威廉，又似乎有着两个人。
　　不知为何，有些看不太清，就好似在看挂在天空的烈日，刺眼而模糊。
　　只能看到威廉的大致轮廓，似乎有着三条手臂，而第三只手似乎并不属于他，
　　而且，亚特也感受到在威廉的背后似乎有人在盯着他，是一种很熟悉的注视感觉。
　　踏~
　　皮鞋落地的瞬间盖过了雨水敲击声，
　　西装笔挺的威廉笔直站在街道对面，双脚略微分开与肩对齐，双手撑着一柄绅士杖，面带微笑地看着对面的亚特。
　　不过，
　　除了威廉的目光，还有另外一个目光从背后传来。
　　那镶嵌于背部的易辰，正尽可能伸直头脑，给人一种侧身站在威廉身后的感觉。
　　或许是与大帝对战后疲倦、受伤的缘故，易辰看起来有些苍老，毫无生机可言。
　　其中一只手轻轻搭在威廉的肩膀，用以支撑。
　　另一只手则保持着对战大帝时的姿态，缠满铁链而提着那柄骇人的屠刀，就如同威廉的‘第三只手’于背后斜向伸出。
　　至于亚特刚刚看不清楚，仿佛被烈日灼烧的感觉则来自威廉的眉心，
　　邪阳之眼瞳已然睁开。
　　当然，
　　最引人瞩目的当属腹部那向内凹陷的深渊之口，就连整套西装都完美契合，于深渊处向内凹陷，跟着旋转并如同涟漪般向着周围扩散。


###第八百四十七章 深渊姿态
　　大雨倾盆。
　　看似每一滴雨水都落在亚特身上，实际仔细观察将会发现，亚特身体表面早已整齐排列着缩小版的巡礼者，他们手中高举着幔帐将这些雨水隔离在外。
　　幔帐相互间紧密拼接，就好像在原有的皮肤上多了一层皮肤，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实际却将一切场景因子屏蔽在外，提防着一切。
　　现在的亚特变得尤为谨慎，因为他就差最后的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可不想在这个环节上出现任何的差漏。
　　当前，
　　亚特看着如神明般降下的威廉，尤其是看到那结合于威廉后背且一点也不违和的易先生时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信心来源。
　　但看着易辰那苍老、渗血的糟糕状态，亚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哈哈大笑。
　　“哈哈哈~威廉，这就是你的全盛姿态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混合物，一点也不纯粹，毫无美观可言。
　　你的称号我记得好像叫完形者，可现在却连眼睛都没有补全，
　　我的癌症细胞能清晰感受到你全身上下遍布着漏洞，看似多样性，实则脆弱不堪，恐怕去对付那几位‘七侯爵’都会显得吃力。
　　如果是之前对付大帝的易先生，我或许还会有所忌惮，但现在的易先生似乎被大帝打得没剩多少气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进行最终的表演呢？”
　　威廉却洋溢着类似感染小丑病毒的笑容，回应亚特，“稍等~”
　　威廉依旧在执行着表演的流程，依旧在贯彻着演员的身份，他用这样的形象入场只是为了加深观众的印象，让观众看清他到底是谁，为了达到更好的戏剧效果。
　　因为接下来他将要展示的形态将抹掉关于‘威廉.Y.贝伦斯’的表面特征，如果直接以那这样的姿态现身会增加观影成本。
　　啪！
　　手中的绅士杖扔在一旁，威廉将双手用力扣住在自己的腹部。
　　亚特对威廉的深渊认知，仅仅停留在传送这一项能力上，当前看起来，威廉似乎想要躲进空间深处。
　　“哦？刚见面就要躲起来了啊？”
　　不过，威廉的下一个动作却打消了亚特的想法。
　　双手完全伸入其中，能明显看到手臂肌肉已完全绷紧，似乎在很用力地向外拉扯并且将体内的东西慢慢翻了出来。
　　翻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内脏、血肉，
　　而是一种漆黑介于血肉与岩层的结构。
　　威廉的「外在」也随着这样的翻面行为被逐渐裹入内部，同时也包括镶嵌于后背的易辰，以及展现于眉心的邪阳之眼。
　　最终呈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深渊般的类人生命，表面还隐约爬行着一些深渊黑蛔起到润滑肢体、抹平多余岩层的作用。
　　随着黑蛔的打磨，让整体看起来更像一个人，一个漆黑且无法被照亮的存在。
　　由黄皮管理的绅士服装是唯一没有被翻面的物质，套在深渊躯体之上，以示绅士的身份。
　　【翻面】
　　这是威廉结合完形者的特性、第十深渊赋予的深渊权限以及自身对于肉体的感悟，独自开发出来的深渊病症，整个旧世界只有他能够施展。
　　从一年多前习得翻面开始，威廉一直都在癫脑内部进行着模拟训练，现如今的翻面早已变得更加完美。
　　亚特也是第一次看到威廉的这番姿态，不由得歪斜着脑袋，同时也本能性的警觉起来，他能从这副深渊躯体间感受到阵阵威胁。
　　“哇！你居然连自己都能翻面？我还以为你只能借助深渊之力对外物进行更改……这就是你的底牌吗？有点意思。
　　那么，在我完成最终的黄金晋升之前，就陪你这位深渊代言人进行最终的表演吧！放心，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家伙，死后我会给你立碑铸像，就立在我的癌宫之中，让你每天都会受到万人敬仰。”
　　亚特虽在嘴里瞧不起威廉，但他已经发现了‘危险标志’。
　　威廉因右眼的概念缺失，即便「翻面」依旧在面部右眼处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窟窿。只不过在窟窿里填补着某样东西，正是当年两人进行合作时，亚特亲自为威廉种下的‘瘤种’。
　　依照亚特的说法，只要能好好培养这枚瘤种，以上千位达到开源的病者作为‘养分’，瘤种就将完全成长并填补概念的缺陷。
　　不过，此时的瘤种却跟着威廉一同被翻面了。
　　原本肉红色色泽、不断蠕动，偶尔还会挤出眼眶的瘤种，当前变成了一颗‘安分守己’的黑瘤，十分老实地蜷缩于眼眶间，勉强填补着空缺。
　　连恶性肿瘤都能被翻面的话，亚特自然也有些忌惮。
　　亚特开始抖动着身体，准备全力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
　　“来吧~由于我个人很赶时间，就不像之前对付易先生那样搞三场不同类型的表演了。
　　让我们直接以死相搏，分出胜负吧！”
　　话音刚落，小丑服立即被皮下疯狂增殖的肿瘤所吞噬。
　　亚特的体型瞬间来到5~6m的肥大规格，就像当初对付易辰时，第二场【小心火圈】所展现的相扑身姿。
　　这也是亚特最强的肉体姿态，整个马戏团内仅有Mr.兔子能在肉体上压过他。
　　随着始源基因的补全，这份癌瘤堆积的肉体姿态更加可怕。
　　除了背部出现的，呈环状的「十二手臂」结构，亚特的头顶也浮现出一道肿瘤皇冠并披上血肉化的冠军披风。
　　一脚踏足，
　　街道两旁的高楼大厦都在震颤，
　　几乎在呼吸间亚特就来到威廉的面前，无论是速度、气势或是力量都比以前更高一级，
　　光是手掌就能超过了威廉身体的大小。
　　迎面而来的掌心表面甚至能看到一个个同样伸出手掌的肿瘤信徒，准备一掌就将目标击毙。
　　深渊姿态下的威廉没有退缩，也给出同样的掌击。
　　啪！两掌相撞。
　　轰~
　　亚特的掌击威力巨大，直接将威廉身后的街道轰出数米深的扇形深坑，长度更是达到百米，无论是停在街边的汽车，或是伫立的路灯均被摧毁，压成废铁。
　　更加可怕的是，掌风遭到波及的街道还遭到概念性的癌症播种，
　　几秒钟的时间里就有着密密麻麻的肿瘤浮现出来，并生长出密集的气球飞向城市的天空，占据着云层。
　　似乎要对这处由故事书生成的【场】进行侵占。
　　不过，对掌的结果却很奇怪。
　　一滴冷汗沿着亚特的耳鬓滑落，亚特的整条手臂居然像毛巾一样被完全扭曲，内部的细胞与民众也遭到扭曲，惨叫连连。
　　至于被掌击命中的威廉同样很奇怪，
　　照理来说，力量是向前贯穿出去的，被掌击的威廉要么直接粉碎，要么应该被笔直打飞出去。
　　但眼前的威廉却没有后退半步，
　　而是像电风扇似的，略微悬空并高速旋转。
　　似乎在通过这种诡异的旋转卸掉刚刚那一掌的力量，而提供这份旋转稳定性的正是威廉腹部的深渊涡旋。
　　【超快速再生】
　　恶性肿瘤的无限增生配合刚刚结合的始源基因，
　　啪！亚特被完全拧转的右臂立即进行逆向旋转，修复如初！
　　里面的民众也相继恢复正常，每个人各司其职重新蓄积手臂的力量而准备给予第二次威力更大的掌击。
　　谁知，高速旋转的威廉在此刻也停了下来，似乎完成了全部卸力。
　　一股死亡气息从威廉体内快速渗透，或者说有某个人从体内爬了出来。
　　速度之快甚至难以被完全看清，
　　亚特还没来得及挥出第二掌，只听见一阵阵铁链撞击的声，漆黑刀刃已经斩向他的面门，将他这副巨大的身躯一刀两断。


###第八百四十八章 瘤与天国
　　这迅速凌厉，完全出乎意料的斩击，直接沿着亚特头顶的皇冠结构将其斩成两半。
　　亚特身后百米的街道都因此裂开，并从裂口间还在不断向外渗着黑液，连靠近的雨水都皆尽湮灭。
　　不仅如此，
　　被一刀两断的亚特，切口表面还残留着大量的死亡物质，如同一层黑色海水铺在伤口的表面。
　　亚特也感觉到了一种直逼灵魂的死亡侵蚀，组成身体每一颗癌细胞都在因此惨叫，畏惧着死亡的到来。
　　不过，随着神性的蔓延并配合始源基因的激活，
　　一道【排水工程】的精密人体结构在亚特体内形成，以消耗大量民众为代价将弥漫在体内的海水全部排掉，
　　嘎叽嘎叽~左右身体迅速进行细胞增殖重新黏在一起，
　　愈合的一刻，
　　已经是准疫主的亚特居然选择了后撤，一个后跳便载着数吨重的肥大的身躯落在数百米开外。
　　悬在身后的羽翼【十二手掌】也全部于掌心睁开眼睛，试图看清眼前威廉的情况，看清他身上的奇怪景象，看清给出斩击的黑影。
　　能够将作为准疫主的他一刀斩开，能够将攻击赋予如此浓烈的死亡概念，唯有易辰。
　　只是当前易辰的状态有些奇怪，他就像‘生长’在威廉的身上，或者说是从威廉的深渊躯体内部钻出来的。
　　而且钻的这个过程几乎不花时间，瞬间就能完成‘从里到外’的转移，无声无息。
　　当前所钻出来的区域在威廉的右胸处，
　　胸口撕开着一道约十五英寸的孔洞，不断有着黑液从中流出，形如枯骨的易辰刚好将细瘦肉的上半身钻出在外，
　　铁链缠臂，黑刀握于手中。
　　亚特无法捕捉到易辰的气，因为所有散发出来的气都会被逆向吸入威廉的腹部深渊，这也使得易辰的行动更加诡异莫测。
　　反观易辰这边，在给出斩击后并没有继续追杀，
　　只是盯了一眼百米开外的亚特后，他便液化成死海之水而流回体内，销声匿迹……嘎叽嘎叽~胸口的孔洞也立即被深渊黑蛔所填补，很快回归深渊肉体的原样。
　　啪啪啪~
　　亚特突然开始拍掌，他那巨大的手掌每拍击一下都会形成强劲风压，扫过街道并吹在威廉的身上。
　　“真是厉害！你的深渊姿态居然连力量的流向都能操控，能够正面抵消掉我的肉体冲击……如此精妙的身体结构，看来我不能只是用蛮力来对付你了。”
　　亚特看似在鼓掌，表达对威廉的赞扬。
　　实际是通过阵阵掌声进行诱导，刺激着肿瘤生长。刚刚那一掌确确实实命中了威廉，也自然在其体表完成「接触性播种」。
　　随着当前掌声的激活，
　　一颗颗肿瘤开始在威廉的身体表面快速生长，
　　但下一秒却遭到‘翻面’的直接影响，变成一颗颗干瘪暗淡的小肉球，相继掉落。
　　癌细胞的特性是无节制、无底线地吸收其他生命物质的能量，供它自己无限制的分裂增生。
　　随着翻面的影响，特性也被翻转，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无私贡献’。将细胞内部的能量毫无节制地释放出去，连一丝一毫都不给自己留下。
　　很快便化作这般暗淡而毫无营养的小肉球。
　　如果只是对普通细胞进行翻面，并不会这般极端。
　　这一刻，
　　亚特首次感受到了一种疫病间的‘克制关系’，他一直以来都自认为‘疫病之巅’的恶性肿瘤居然在此刻遭到了深渊病症的完美克制。
　　而且亚特虽然欣赏威廉，将其视作恶性同类，但他也同样看不起威廉这位马戏团里的‘最弱首席’。
　　笑话就此出现，
　　亚特自己居然被这位最弱首席表达出来的病症所克制，
　　也或许正是威廉提前知道了这层克制关系，才会有着现在的计划，
　　亚特那注满着脓瘤的心湖开始产生阵阵涟漪，
　　夺得资格，得到始源基因而获得稳定与平静的亚特再一次被扰乱，他内心的不稳定恶意开始从浮现。
　　不再有所保留，他将释放所有的恶意与力量将眼前的对手击溃，
　　【教皇姿态】
　　随着勾勒出金边的框架浮现，千人合唱的圣歌于街道间回荡，同时还有大量的背景笑声响起，千人合唱。
　　由故事书形成的【场】立即受到笑声的影响，
　　无接触播种，
　　所有街道、建筑均长出肉瘤并快速形成气球，纷纷向着天空飞去！密密麻麻的人头很快便占据当前区域的天空，挡住应该泼洒下来的雨水。
　　紧跟着，这些人头开始‘痛哭流涕’，从他们的七孔间流出恶臭且黏稠的脓液。
　　将原本的雨滴替换成脓液之雨，对整个城市进行污染与入侵。
　　亚特本尊也开始发生着深层次的变化，
　　只不过这一次的变化有些特殊，也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不同于曾经与易辰对战时所显露的「第三姿态」-让体内的巡礼队撑着红色幔帐向外巡礼，占据空间而亚特自身则化作巨大的天国教皇。
　　这一次亚特展现的是，获得始源基因后而达到更深层、更加可怕也更加完善的「第四姿态」。
　　曾经对外的巡礼，全部改为在他的体内进行，又称为【体内巡礼】。
　　以前亚特的肉体还无法承受，强制进行体内巡礼会导致肉体炸裂，体内民众以及癌细胞的框架相继崩塌。
　　但现在他已然感悟了更深层的癌症原理。
　　体内巡礼首次开始，
　　举着幔帐，戴着黄金面具，吟唱着圣歌的队伍将从亚特的头部开始，沿着四肢而行，最终绕着五脏六腑而抵达位于身体中心，同样也是疫病核心的【肿胀大教堂】。
　　巡礼队伍所过之处，体内结构均被神性浸染，域外神性与体内疫病在此刻完美结合，
　　一颗颗原始的肿瘤被染上金色，犹如圣地的果实。
　　由于巡礼过程将消耗巨大的能量，
　　亚特那相扑般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快速干瘪，黄金色泽的蒸汽从毛孔间溢出，整个人随着巡礼的进行而不断干瘪、缩小。
　　最终变回原本的模样，
　　只是不再穿着那滑稽的小丑服，
　　暴露在外的肉体浮现出一道道蜿蜒扭曲的黄金线条，这正是巡礼队伍在体内所走过的路线，是朝圣的证明。
　　头顶由肿瘤衍生的皇冠也被黄金完全注满，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教皇之冠。
　　背部那象征着癌者羽翼的手臂轮盘也同样镀金，缓慢旋转而释放着光芒，
　　随着巡礼的结束，
　　位于腹部的肿胀大教堂间完全敞开，一道道神性与肿瘤完美结合的「金瘤线」在信徒们的虔诚祷告下向外飞出，
　　这些金瘤线环绕于亚特周围，为其编织出最适合他的黄金教袍。
　　这一刻，
　　双眸不断渗出黄金液体的亚特裂开最夸张的笑容，
　　连嘴唇以及里面的黄牙均散发着金光，
　　浇淋在亚特身上脓雨也被染成金色，逆行向上将所有的浓水全都染金，
　　甚至连飘在城市上空的人头气球都变成金色，更是长出黄金身体与羽翼结构，化作一只只始终保持着笑容的金色天使，
　　他们一边泼洒着黄金脓液，一边如同好会一样进行着各种戏剧性的交互运动。
　　难以言喻的强大感充斥着亚特全身，甚至连看待世界的方式都发生了改变，
　　“我终于达到了，达到了疫病与神性的完美融合，这就是……【瘤与天国】”


###第八百四十九章 神性、钉锤与傲慢
　　威廉还是很大程度继承着易辰的记忆，
　　也自然知道在主物质位面有着这种与天国相关的神性大概是个什么模样，关键词对应着高洁、神圣、端庄、美感等。
　　可当天国神性落在旧世界最为恶堕之人的身上时，就如同遭到了绝对的亵渎，甚至连神性本身也在此刻选择了屈服，选择与这份亵渎完全融合，诞生出了一种全新的产物。
　　一种独属于亚特的神性位格。
　　看似黄金，却为脓瘤之物，
　　看似天使，却为低俗笑者，
　　看似教堂，却为疫病中心，
　　由「金瘤线」编织的教袍更是充满着亵渎的意味，那教袍之上所编织的图样对应着【圣三一（Holy Trinity）】。
　　只是这里所呈现的圣三一有些怪异，所呈现的竟是三颗腐烂程度不同的黄金头颅，其中一颗只剩下纯粹的黄金头骨。
　　三颗头颅均因感染小丑病毒而保持着笑容，相互间通过圣环连接在一起，呈现于教袍背部。
　　如果说以前亚特所呈现的教皇姿态还在某种程度上模仿着域外形象，那现在便是由亚特本我所构造的，独属于他的教皇。
　　又可以被称作【瘤皇】，
　　原本由故事书带来的场景也被亚特所完全改变，变成了独属于他的「瘤与天国」，算得上是一种恶性覆盖。
　　然而。
　　深渊姿态下的威廉看着亚特所展现的最强姿态，看着眼前正在被恶性肿瘤所覆盖的黄金城市，感受着这股近乎贴近疫主的强大。
　　他并非只是看着眼前的变化，
　　由于深渊翻面，威廉的面部漆黑一片而没有五官，但不知为何能听见隐隐的笑声，一种从深渊深处传出的笑声。
　　微小却发自内心，似乎因见到亚特所展现出来的【瘤与天国】而高兴，似乎眼前的这一切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场景。
　　威廉将手臂伸进自己的衣装，从深处拿出那本由恶性凝聚而成的故事书，因场景被瘤与天国所覆盖，整本故事书也被覆盖上大大小小的金色肿瘤。
　　“是时候了……”
　　一阵低语从深渊内部传出。
　　随后将这本书慢慢贴近腹部的深渊，首次对书本进行「翻面」……只不过，这本书的来历非同小可，是连主物质位面的神都颇为警惕，甚至畏惧的恶性凝聚物，翻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轰！
　　当书本顺着涡旋结构的深渊被慢慢卷入其中时，由故事书生成的城市场景略微震动，但并不强烈。
　　亚特还沉浸于瘤皇的姿态，沉浸于由他塑造的全新神性，这种微弱的地震他只当作是【瘤与天国】侵占城市而带来影响而已。
　　随着亚特从兴奋间脱出，目光再次锁定不远处的威廉，
　　“好了……让你见识一下我们的差距吧。”
　　话音一落。
　　那些由天使们所降下的「黄金雨」立即在亚特与威廉之间汇聚，浓缩成一条黄毯，于两人之前完全铺开。
　　强行对黄毯两侧的个体赋予身份的相关概念，
　　威廉为朝圣者，而亚特即为圣，
　　顿时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作用过去，威廉的膝盖上迅速长出一串串黄金葡萄，表面的黄金隔层将内部肿瘤与威廉的深渊之体间隔开来，使其暂时免于翻面的影响。
　　随着黄金葡萄越来越密集，所给予的膝盖压力也就越大。
　　噗通！
　　威廉整个人直接跪在了地上，随后他的双臂也开始结出成串的葡萄，迫使他匍匐在地，
　　这番形象正如朝圣者般。
　　如果威廉生有眼睛的话，眼球也将变成金色并流出脓液，视野间的亚特将变成无比高贵的圣皇，无从反抗。
　　亚特踏着黄毯慢慢走来，
　　每一步踏出时，黄毯表面都会涌出一群‘民众’，用他们的手共同托举住亚特的脚掌，支撑着他向前迈进。
　　在民众信徒的共同托举之下，瘤皇亚特以天人之姿来到跪伏于地面，浑身结满葡萄的威廉面前。
　　啪！亚特一个响指打出。
　　黄金葡萄藤便在威廉身上疯狂生长，将其整个人架了起来，呈大字状展示于面前。
　　在亚特全新的黄金视野中，他似乎看透了深渊姿态的本质，
　　无非就是将深渊岩层利用某种空间润滑的手段翻到了外面，而将威廉本体翻到了内部的‘体内亚空间’。
　　现在的亚特并不屑于钻进深渊，追杀躲在里面的威廉，而是决定由正面将深渊击碎。
　　嘀嗒嘀嗒~袖袍之间不断向外流出的黄金液体，这些特殊的黄金居然在左右手各自形成了一道特殊的破岩工具。
　　「锤与圣钉」
　　就在亚特准备将圣钉放于威廉的胸口，进行第一次深渊破凿时。
　　一份死亡气息忽然溢出~
　　易辰再一次从深渊钻了出来，这一次他钻出的位置在肩膀处，速度之快，刀法凌厉！
　　一刀挥斩。
　　轰！相邻的高楼受到死亡波及而完全崩塌，
　　但眼前的情况却有些不对劲，甚至连易辰都瞪大着眼眸，手中的刀刃被挡住了。
　　亚特那轮盘羽翼上的黄金手臂，居然以空手接白刃的形式稳稳捏住了刀刃，挡住了死亡的斩击，没有对亚特造成丝毫伤害，仅有扩散出去的余波破坏了建筑而已。
　　易辰连忙抽刀，肉体缩回深渊后又从腰腹处重新钻出，一刀横斩！
　　叮！
　　情况还是一样，
　　轮盘上的十二只黄金手臂，总有距离最近的一条及时伸出并徒手接住刀刃。
　　看着易辰愈发疲倦的斩击，亚特也是微笑着回应：
　　“大帝对你造成的伤势难以在短期修复，以至于劈砍的威力大大减弱，真是可惜……我本以为易先生能成为我的宿敌，能给我带来长时间的愉悦。
　　现在看来，这份愉悦将到此为止了。”
　　亚特不再顾忌易辰的攻击，死亡的概念已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无法渗透他当前已经完成体内巡礼的高阶身躯，
　　无法渗透由金瘤线编织的外衣，
　　无法渗透亚特融合自身疫病而诞生的瘤皇神性。
　　他来到被葡萄藤缠起的威廉面前，以高傲的口吻予以评价，
　　“漆黑、阴险，伪装与诱骗……即便你是这样一个完全有悖于黄金精神的低劣之人，我作为教皇也不会放弃对你的救赎。
　　我将亲自破开你的外壳，领你走上黄金之路。”
　　叮！
　　锤头敲下，黄金圣钉凿入威廉的深渊躯壳，一道道裂痕于钉尖处出现并蔓延，裂痕间同样被注满着黄金液体。
　　随着一锤锤的敲下，
　　威廉的深渊躯体逐渐破碎与裂解，
　　最后一锤，
　　亚特将圣钉移至已然遍布裂痕的眉心区域，这一锤下去将完全破开深渊岩层，将直达内部的翻面癫脑，将彻底终结掉这位有趣的威廉。
　　或许是提前嗅到了胜利的气味，
　　亚特浮现出了曾在马戏团里的夸张笑容，与当前的身份截然不符，
　　叮！
　　眉心在圣钉的撞击下完全碎裂，
　　深渊头部也随着裂痕的蔓延完全裂开，内部的情况被亚特清晰看见，
　　只是与预想中的情况有些不同，
　　在破碎的深渊头颅内部，没有癫脑，也没有躲在里面的威廉，而是漂浮着一颗冰冷、死寂的‘太阳’。
　　“邪阳？不对，为何如此冰冷，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
　　从体内亚空间的深处传出威廉的声音，
　　“翻面完成。”
　　忽然间，整座城市的震动强度增大数倍，那些翱翔于空间的黄金天使因感受到危险而疯狂乱窜，相互间撞在一起，甚至还有的一头扎进高楼大厦。
　　不仅仅只是震动，整座城市居然开始转动了起来……


###第八百五十章 最后的翻转舞台
　　亚特对于威廉的观察与推测有部分是正确的，其中便包括被翻面的‘体内亚空间’，深渊躯体的内部的确存在着一个亚空间区域，而且还被威廉进行稳定化处理并将自身的【思维殿堂】投影其中。
　　通过大量的深渊黑蛔作为‘空间水泥’创造出一个可供体内活动、交流的区域，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对一些很难翻面的物质进行体内解析、处理，因此这处被稳定下来的体内亚空间又被称为‘翻面室’。
　　因基于思维殿堂的结构而创建，内部大体就是图书馆的模样。
　　被翻面在内的威廉正坐在图书馆中心的书桌前，对作为恶性凝聚载体的《故事书》进行翻面，
　　整个图书馆已然溢满着恶性气息，大量‘恶女-人体收集者’的投影散落在各个区域，
　　或是趴在地上，或是上吊在威廉的背后，或是塞于书架间，甚至就蹲在书桌的下面。
　　皆是因为强制翻面故事书带来的副作用，即便故事书已将威廉视作持有者，但这样的翻面还是不被允许的。
　　不过，
　　悬在图书馆间的邪阳以及坐在对面，时刻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易辰都在协助压制着这本书，协助着威廉的翻面行为。
　　汗水沿着威廉的耳鬓滑落，
　　“呼~还是有些太过勉强……没想到就算由易辰你的死海配合小葡萄的特殊状态镇压，想要翻面这本书还是这么困难，只能勉强进行‘表层翻面’想要真正翻动「恶的概念」还差得太远。
　　只有一步步来了~
　　倒也在意料之中，如果这份沉淀于主物质位面的【恶】真有这么容易翻面，改变其内在性质，那群神明也根本没必要怕到这种程度，甚至跑到我们这里来征兵。
　　表层翻面已经够了，接下来便是最终表演的高潮部分了。”
　　威廉看着面前的书本，所有写在上面的文字均发生了倒转，就连书页编码也是如此，但书本整体还是维系着原样并没有将内部真正翻出来。
　　威廉面带着演员的笑容，和善地看向坐在对面的易辰，
　　“没想到易先生的【演技】也这么好，能做到看似全力的斩击，实际却只用到2~3成的力量，而且还能制造出威压将建筑击倒的错觉……亚特太过沉浸于他独创的神性，太过傲慢。
　　如果是以前，他还不至于这么傲慢而没能洞悉到你演技带来的违和感。
　　毕竟易辰你可是能够与大帝正面对拼，就算再如何重伤只要不死，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接下来还得麻烦易辰你将亚特逼退一下，整座城市会随着故事书完成翻面，最终表演所需要的【翻转舞台】也将实现，表演将进入最终的高潮。”
　　易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悬在图书馆上面的诡异太阳，随后便化作海水消失在图书馆内。
　　……
　　城市震颤，整座城市在剧烈的震动下开始顺时针转动，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亚特内心生出，尤其在他看见深渊躯壳内的冰冷邪阳，不安感更是成倍增长。
　　他下定决心，要将这颗古怪的太阳直接破坏掉，以绝后患。
　　继续拿着圣钉与黄金锤，双手伸入威廉已然破碎的脑袋，准备对着悬浮在里面的怪异邪阳来上一锤子。
　　就在亚特即将要动手时，死亡再度袭来。
　　易辰再次钻出深渊，以沧桑而瘦弱的形态再次出现，提着纳什所化的黑刀斩击而来。
　　这一次斩击的速度比前几次都要慢，看上去就好像易辰已达极限，当前所做的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真是锲而不舍啊，易先生。”
　　由于之前的斩击全都被羽翼轮盘上的手臂稳稳接下，亚特目前也完全专注于凿破深渊躯壳内的怪异邪阳，阻断危机。
　　可下一秒，
　　本应空手接白刃的黄金手掌却被完全切开。
　　铛铛铛！
　　肿胀大教堂内传出响亮的钟声，意味着危险降至，仿佛有着一柄巨大的铡刀要将整个教堂都给斩首！
　　顿时间，亚特那流淌在眼眶外的黄金液体开始蒸发，某种本源能量被消耗。
　　【时间增生】
　　亚特全身的肿瘤细胞被完全激活，那最原始的基因允许癌细胞对环境间的一切物质进行强制掠夺，直接导致物质运动的减慢以及时间的短暂停止。
　　唰！
　　黑刀所至，方圆百米内的建筑全数崩塌，地面被削掉厚厚的一层皮，金黄脓液瞬间蒸发。
　　借着那短暂的时间停止，亚特勉强拉开了距离，一脸诧异地看着易辰。
　　“啊~真是没有想到……不愧是双生体，居然连易先生也在演戏！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居然用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偷袭我，完全捣毁了你在我心中的纯粹形象，哎~”
　　易辰依旧没有任何言语回应，仅有着那坚定的除恶眼神。
　　随着亚特被逼退，整座城市完全翻转了180°而倒了过来。
　　不过，重力依旧指向地面。
　　无论是被葡萄藤捆绑的威廉，还是亚特也依旧是站在地上，只是视觉上看是倒过来的。
　　但那些盘旋于天空，由人头气球进化出来的黄金天使就不同了。
　　场景效果作用在他们身上，使得他们体内的【瘤】不再吸收能量，而是毫无节制地释放能量，
　　他们的自我意识也从求生变成了求死，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死去才能以最快速度散尽体内的一切能量。
　　天使们一个个相继坠落，重重砸向地面，将脑袋砸得稀碎，甚至连同肉体都一并碎裂，内部细胞跟着体液全部流出。
　　啪！啪！啪！
　　顿时间，整个城市仿佛下起了‘天使雨’
　　然而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些摔死的天使在短时间内迅速老化，化作一具具干尸，遍布于整座城市的脓包也开始干瘪、消去，变得暗淡无光。
　　因翻面作用而被释放出去的癌细胞能量不再归属于亚特，
　　而是受到另一股力量的牵引，正是被葡萄藤缠绕起来，如同受难耶稣的威廉。
　　即便脑袋已经完全破碎，但腹部的涡旋却依旧在转动，甚至变得更大，转速更快。
　　【癌与天国】随着整座城市的翻转而衰败，所有被‘求死’的癌细胞快速排掉的能量均被深渊吸收，汇聚于内部的某样物质。
　　紧跟着，亚特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出现了。
　　威廉那破碎不堪的深渊躯体内部，吸收掉【癌与天国】的‘邪阳’逐渐升起，
　　奇怪的是本应该散发光与热的邪阳，带给这座翻转城市的却是极暗与极寒，
　　那些环绕于邪阳周围的‘焰层’，仔细看去竟然是一只只疯狂扭曲的尸体手臂，冰冷刺骨。
　　而且邪阳的本体也有些奇怪，
　　仔细看去将发现他并非纯粹的漆黑，而是由一颗颗细小、纯黑的眼球，密密麻麻堆积而成！数以千万甚至上亿。
　　这不是邪阳，
　　而是被翻面的小葡萄，将小葡萄的内面翻了出来，呈现出一颗照亮死者世界的‘死阳’。


###第八百五十一章 真正的翻面
　　【邪阳】几乎是随着病灶一同诞生的初代疫主，
　　或者说他就是病灶分离出来的一部分，是整个旧世界运转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从诞生时便已是疫主的身份。
　　由邪阳释放出去的热能滋养着旧世界所有的疫病，正是邪阳的存在让各种病菌超快速发展并在实现物种多样化，诞生了像【癌宫】、【皮厂】、【弧海】等等颇有意义的源疫区以及统御这些区域的强大疫主。
　　可以说整个旧世界的强盛都建立在邪阳的滋养下，甚至许多规则都围绕着邪阳而生。
　　邪阳本身的立场也很特殊，他独立存在，不存在任何所属的源疫区或是组织，顶多有一些‘自作多情’的崇拜者建立了一些向阳的民间组织。
　　不过，长时间的独立存在似乎让邪阳感受到了些许孤独，也或许是纯粹的无趣，也或许是为了增加自身对旧世界的控制权。
　　邪阳通过‘自我剥离’诞下两位子嗣。
　　生活在那段时间的病者将能看到三颗太阳高挂天空，炙热与光芒散满整个旧世界，进一步剥夺那些天生喜好黑暗之人，躲在角落之人的生活权限。
　　随后，
　　长子在某个夜晚被完全杀死，死亡的概念首次在旧世界以杆菌的形式诞生，整个旧世界的格局也发生着改变。
　　为遏制这份死亡的弥散，邪阳次子主动降于死亡起源的墓地前，将身体化作山脉，将病核化作白色的篝火，以此形成旧世界的地标【篝火山脉】。
　　他成为了生死的分界线，并且能够随时拜访他为之敬重的兄长。
　　即便战争爆发，邪阳陨落，次子也依旧履行着职责而限制着死者。
　　……
　　在威廉与亚特的合作正式建立以后，
　　只要没有去到亚特的【笑脸同好会】，几乎都会前往原墓，甚至与每一位死疫骑士都完全熟络。
　　名义上说的是去深造死亡以便后续与易辰的重新结合，
　　实际上威廉却是另有打算，他的真正目标是让小葡萄这位邪阳柴薪的收集者去接触邪阳的子嗣。
　　无论是篝火山脉上的次子，还是沉迷于死亡深度间不问世事的邪阳长子，亦即是最初死者，都是小葡萄将要接触与学习的对象。
　　与其说是威廉在原墓间深造，不如说是小葡萄在深造。
　　这是威廉‘罪恶计划’间最重要的一环，必须借助小葡萄特有的邪阳特性，才能将击败亚特的可能性从50%以下拉到以上，才能最大化提高【最后的表演】的戏剧效果。
　　如果说深渊翻面是威廉用于克制癌细胞的关键性手段，那小葡萄的翻面邪阳，就是用来抹掉亚特的最终手段了。
　　【癌】
　　很长时间都被评定为旧世界的疫病之王，
　　癌宫更是很长时间都坐拥着‘第一源疫区’的头衔，
　　不过，在癌宫的发展史上始终有一个团体能与其抗衡，甚至能够在某种程度压制他。只可惜这个团体受到邪阳的限制，被隔离于世界的角落。
　　正是【死疫骑士团】。
　　最初死者为病灶世界带来第一次死亡，也让弥漫于旧世界的所有疫疾首次感受到死亡的冰冷与黑暗，让他们感觉到真正的恐惧。
　　死亡对于具备生物结构的病菌而言是绝对的毒药，
　　亚特的恶瘤就算再如何极端，也是肿瘤，也是疫病的一种，也会因死亡而逝去，
　　这样一来，易辰作为死亡的眷属，自然而然就成了杀死亚特的最强兵器。
　　但在威廉看来还远远不够，不足以抹掉这位最后的恶瘤，而且还是继承着域外神性且得到资格，即将成为疫主的恶瘤。
　　因此，威廉还必须提前布置好一切。
　　也正是当前所呈现的「翻转舞台」以及「死阳」。
　　此时此刻，
　　随着被翻面的小葡萄从破碎的深渊躯壳间逐渐升起，高挂于天空，宣告着【瘤与天国】被取代，当前的场景掌控权再度落在威廉的手中。
　　漆黑眼球的蠕动，手臂焰圈的摆动，翻面柴薪的内部燃烧，
　　霎时间，极寒与极暗笼罩这座城市，为死者提供绝佳的活动环境，
　　易辰与大帝战斗时所受到的创伤，居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快速修复，强烈的死亡亲和感让他忘记了疲倦，让他慢慢重回巅峰。
　　不仅如此，当下还有着一个最重要的变化。
　　枯萎的葡萄藤上，被亚特以钉锤破坏的深渊躯壳正在发生着某种变化。
　　深渊躯壳舍弃掉被彻底敲碎的头颅部分，
　　嘎叽嘎叽~通过大量黑蛔的蠕动，对四肢与躯壳间的裂痕进行修补并重新打磨，让深渊躯体的结构看起来更像骑士所穿的甲胄。
　　威廉的深渊姿态在此刻看上起来，好似变成了一副「盔甲」。
　　内部的图书馆。
　　威廉再一次回归到他作为导演的姿态，做出非常恭敬的邀请手势，而邀请的对象正是对面的易辰。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图书馆内，
　　“最适合死者的舞台已经搭建好了！终于迎来了最终幕。
　　易辰，请吧！继续上一次在假月之上还未结束的表演，斩杀旧世界最大的恶，这一次，由我来作为你的外壳，填补大帝对你的消耗。”
　　“威廉你到底……”
　　“一切结束后易辰你自然会知道答案，我一直都很感谢易先生的照顾！这一次就让我来支撑你吧。”
　　随着深渊盔甲的形成，
　　嘀嗒嘀嗒~浓稠的黑液不断滴落，一颗犹如浮出海面的脑袋从盔甲颈口慢慢钻出，他的身体也逐渐填充整套盔甲。
　　来自僧院的域外铁链缠绕右臂的盔甲之上，
　　纳什所化的黑刀紧握手中，
　　所有的死气都因为深渊的收敛作用凝聚于体内，仅有在接触目标时才会完全释放。
　　这一次，
　　威廉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自我翻面」，
　　将曾经作为第二者的易辰变成了主人公而威廉自己则以深渊姿态化作了第二者，作为支撑肉体的铠甲。
　　阴郁、低沉的合唱在此刻奏响。
　　纯黑色泽、岩层结构的独特框架浮现于头顶且框架表面都在渗透着黑液，没有黄金也没有白银的成分，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再属于病者范畴。
　　最重要的是，框架之上的称谓与名称也发生了巨大改变。
　　§深渊之下的溺亡者-威廉.Y.贝伦斯（William Y.Behrens，Drowns Under the Abyss）§
　　其中的Y字则是被加粗，且还在不断分泌着黑液。
　　……
　　瘤皇.亚特被眼前的变化完全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终极状态下所展现的【瘤与天国】居然会被覆盖，甚至会被对方完全纳为己有。
　　散发着极寒的死阳，更是让他浑身难受，每一根编织着教袍的金瘤线都在滋滋冒烟，无尽的危机感在体内生出。
　　不过，突然的变故却让亚特安静了下来。
　　“啊……威廉~你果然是我的同类，只有理解我的人，才有可能将我逼到这种程度。
　　我承认你了！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演员！马戏团因为你的加入而再次登高了一层台阶。”
　　话音刚落，
　　亚特伸手便扯下背后的轮盘羽翼，将十二只手臂构成的羽翼全部塞进嘴里，咀嚼吞下。
　　他的肚囊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隆起，似乎腹部的【肿胀大教堂】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变大。
　　亚特的思维被自身引渡到神性赋予的记忆间，他看到了一柄特殊的弑神之枪，且这柄枪并不在这边的世界。
　　不过，他却凭借着神性间关于这柄枪的记忆，通过当前所达的境界，通过恶瘤的特性进行自我创造。
　　啪！
　　一连串黄金液体从亚特的腹部流出，整个肿胀大教堂都在绽放着金色光芒。
　　随着亚特用力一拉，某种瘤态圣遗物展现于世间，
　　枪柄由十二条黄金手臂相互盘绕而成，枪尖呈十字型，上面还雕刻着一位受难之人。
　　即便这只是亚特根据记忆而自制的仿品，但枪尖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一股能够杀死神明的气息。


###第八百五十二章 差距
　　亚特「剖腹取枪」的场景即便再如何壮观，易辰也没有多看一眼，他只是静静感受着自身所处的特殊状态，静静感受着被深渊包裹后带来的绝对平静。
　　无论是周围的杂音，还是内心的杂念均被这副深渊铠甲所吸纳，
　　这副铠甲并非死物，而是对应着威廉本体，由那颗独一无二的癫脑所控制，会完美适配着易辰的所有动作，达到1+1＞2的效果。
　　嗒嗒嗒~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声音只有易辰自己能听得见，
　　来者是一位中年女人，她悄悄来到易辰的背后，双手叠盖于他的肩膀，冰冷的嘴唇轻轻贴于耳垂。
　　以一种兼顾着母性与老师的温柔之声轻轻说着：
　　“你终于找到了朋友……老师真替你开心啊。”
　　“是吗？”
　　易辰极其罕见的予以了回应，这让背后早已死去的女人也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一次既然有你的朋友在，老师就不再替你遮住双眼了……相信现在的你，没有什么人能够阻挡。
　　去吧，去贯彻你的执念吧~”
　　也就在易辰陷入内在对话期间，瘤皇亚特已然顶着‘死阳’的极寒注视，手持自我孕育的特殊长枪来到易辰的面前。
　　即便场景的主动权被突然死阳夺去，但亚特依旧有着绝对的信心。
　　他的真正力量全都因为「体内巡礼」而浓缩在肿胀大教堂，哪怕瘤与天国被破掉也无关紧要，贴近疫主的他不会惧怕任何疫主之下的存在。
　　来到易辰的面前，亚特再次动用他那近乎BUG的瘤皇能力-「时间增殖」。
　　体内癌细胞以最大限度吸收着周围环境的物质能量，导致物质运动减慢甚至短暂停止。
　　具备着弑神效果的天国长枪抓拿于亚特的右臂，
　　于肿胀大教堂间走出来的信徒们也纷纷汇聚于右臂，共同推动着枪柄，唱着圣歌，使得整柄长枪裹着强烈的神性向前贯穿。
　　这已经完全超脱物理层面的攻击，一旦被长枪命中连神格都会受损，灵魂也将被贯穿。
　　因时间静止，
　　眼看枪头逼近易辰没有盔甲保护的眉心，眼看就将其贯穿之时……当！
　　一阵沉闷、微小且仅有对战双方能够听见的撞击声传开，
　　沉重、漆黑的锁链不知何时挡在易辰面前，枪头被卡在锁链的缝隙间，无法继续向前，只差一丝就能戳到。
　　“为什么？”
　　亚特颇为不解，明明时间增殖还没有结束，为什么对方能动？而且还动用铁链稳稳挡在贯穿的路线上，分毫不差地挡住枪头。
　　这柄特殊孕育的弑神之枪虽然有机会将铁链击破，但需要花时间。
　　亚特体内教堂的警告钟声已经敲响，预示着危险正在袭来。
　　在亚特的头顶，
　　那连接于锁链端头的黑刀已经高高举起，「斩首之势」已经形成，被架于斩首台上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逃！
　　亚特的脚掌之下再次出现一个个伸手托举的肿胀信徒，载着他快速退开。
　　视觉上看起来十分的滑稽，就像踩着黄金润滑剂似的。他快速退到数百米开外并通过颈部分泌液体给自己套上一道防斩首的黄金颈圈。
　　可惜，教堂内的警钟却没有停止。
　　被黄金染色的视野间易辰没有追杀过来，而是慢慢抬起空出来的左手……包裹于深渊铠甲间的左掌心居然变成了一道黑海涡旋。
　　既像是海面上的漩涡，也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
　　掌心对准亚特的同时，那悬在天上的死阳也将所有眼球都注视在亚特身上，
　　即便有着黄金裹身，亚特依旧感觉到一阵极寒，一阵让他全身哆嗦的极寒……
　　转眼间，
　　啪！
　　本应该身在数百米开外的亚特居然瞬间就到了易辰的面前，还被对方的手掌死死抓住脖颈，完全固定。
　　“什么！？”
　　还没来得及惊讶，斩击已经落下。
　　斩！
　　亚特脖颈上的黄金项圈直接断裂，人头落地！
　　这是易辰全盛姿态下给出的死亡处决，将「斩首」的概念完全渗透其中，同时还在「死阳」的见证下完成这一切，更加确定了斩首带来的效果。
　　嘶嘶嘶！
　　小丑脖颈向外疯狂喷涌着黄金液体，不过，还没有喷溅到易辰的身上就已经暗淡衰败，化作零星的能量被小葡萄所吸收。
　　谁知。
　　流淌着黄金液体的无头身体却突然一阵抖动，隐约能听到来自体内的笑声。
　　嗖！
　　本已无力垂下的手臂突然抓住长枪，向前突刺，
　　名为「朗基努斯.瘤化仿制」的弑神之枪抓住斩首完成的空隙，再次戳向易辰的头颅。
　　谁知~铁链抖动！
　　铁链的拉拽下，黑刀改变其收刀的路线而回弹至面前，稳稳挡在长枪突刺的路径上。
　　叮！
　　兵器撞击的同时，
　　易辰一个超快速的回旋垫步侧踢，一脚完美命中亚特的腹部。
　　这一脚的力道明明很重，甚至能看到直径达到数十米的空气波纹荡开。奇怪的是居然连一丁点的撞击声，似乎就连声音都会被深渊铠甲所吸收。
　　这一脚不仅仅是力量，同时还配合着真正的深渊漩涡。
　　亚特那无首的身体瞬间被扭成甜甜圈并直线飞出，足足撞倒了三座高楼，最后才被【场】的边界给挡住。
　　落在边缘的仅有一团如同烂泥般，套着凌乱的教袍，戴着已经变形的皇冠。
　　易辰看着这一幕只是淡淡说着：
　　“在得到资格而晋升的过程中，已经舍弃掉了所谓【首】的概念，或者说舍弃掉了人形吗……斩首只相当于斩掉一段肢体。
　　准备将无限融入肉体的概念吗？”
　　如同烂泥般的亚特于表面露出一张憎恶的面庞，他体内的肿胀大教堂立即开启献祭仪式，以献祭体内的‘被吸收者’而获得最高效的再生。
　　肉泥被金光笼罩，亚特瞬间就变回了原样。
　　论再生，作为【瘤皇】的亚特可以说是疫主之下的第一人，但这样的再生还是有不小的代价，他体内的民众已经牺牲了不少。
　　“易先生的时间静止原理与我不同，他是通过纯粹的死亡，配合这完全适配死者的场景让周围物质也完全死掉而实现的静止。
　　真是可怕……不过，想要杀死我的话，起码还得像刚才那样斩击971次。
　　在这些斩击的过程中，我会找到杀死你的方式或者逃出这里的方式。不得不说，这样的死亡场景实在是太过克制我，啊，真是危险呢。”
　　借助撞在场景边缘的机会，亚特已经将一团能够抵御死亡侵蚀的种子埋了进去，只需要慢慢生长就能撑出一个出口。
　　就在亚特想着如何对付状态特殊的易辰时，对方的手掌又抬了起来，对准了他。
　　嗡！
　　【深渊吸附】
　　由天空之上的小葡萄负责‘视觉标记’，
　　一旦标记完成，易辰只需抬起掌心便能将目标吸附回来，且回来的过程对应着空间迁跃，直接就能将亚特抓到面前。
　　啪！
　　相隔甚远的亚特再一次被捏住脖颈，但他却在放肆大笑，
　　“易先生，你怎么就这么执着于斩首啊？
　　我可是杀不死的哦，哈哈哈~快点斩断我的头颅吧，满足你那奇怪的斩首癖好。”
　　哐啷啷~铁链抖动，缠上双臂，尤其是将拳头缠得满满当当。
　　没有斩首，
　　而是一记冲拳直击亚特那满口金牙的面门，所有的牙齿被打进肚囊，整张脸被揍得连癌宫里的人都不认识。
　　挨了一记冲拳，本应该沿着直线飞出去的亚特，却只是飞了两米不到……嗡！再次传来掌心的吸力。
　　又被传送到易辰的面前。
　　这次不再抓住亚特的脖颈，而是照面就给上一拳。
　　每一拳虽然无声无息，但威力却能渗透到他的体内每个细胞，亚特逐渐被打得意识涣散，甚至连那通往天国的阶梯都变得模糊起来。
　　而易辰的连带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拳拳近乎要将亚特给揍死……


###第八百五十三章 剧院
　　亚特的肉体连续被覆盖着堪比典狱长铁链的拳头击中，
　　每一发拳击都蕴含着易辰的深层死亡、节奏体术以及深渊盔甲提供的回旋增幅。
　　最重要的是前所未有的「混合连打」。
　　拳头命中后，承受打击的亚特本应该倒飞出去，却因掌心给予的【深渊吸附】而瞬间回到易辰的面前，再次结结实实挨上一拳。
　　连续打击的过程中，易辰对【深渊吸附】的使用愈发熟练，与自身体术完美融合，或者说在癫脑的帮助下达到‘吸打一体’。
　　右掌对目标进行吸附的瞬间，左拳便同步挥出。
　　挥至极限位的拳头刚好与吸回来的亚特正面碰撞，相当于双倍动能的叠加撞击，缩短打击时间的同时给出更强的破坏效果。
　　由外人看来，
　　易辰就如同在「拳与掌」之间进行着快速交替，拳将黄金肉团打出，掌将其吸回。
　　由具备特殊视觉的人来看，将看到两个模样相同的青年，一个负责吸附，一个负责打击，完全重叠，完美配合。
　　亚特即便有着整个旧世界仅次于疫主的再生性，但面对这样的混合双打，由金瘤线编织的教袍逐渐破碎，肉体结构也跟着崩坏，体内巡礼走过的黄金之路都相继断裂，肿胀大教堂也出现大量裂痕。
　　就连最基本的思维渐渐被打散，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又要到哪里去？
　　亚特于迷惘间向自己抛出了黄金三问，同时还有一种濒死的感觉席卷全身。不过，这样的濒死感却让亚特突然陷入回忆，陷入本应该被割舍掉的早期回忆，还未变成小丑，心性还未恶化的回忆。
　　在他年幼还在癌宫间生活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濒死经历。
　　被最好的同伴所出卖而骗至某个地下室，因‘恶性肿瘤’这一身份标签的暴露遭到十多位新兵的霸凌，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下死手而且还拿出各种不堪入目的猥亵手段。
　　那时候的亚特虽然肉身没死，但因为唯一朋友的完全背叛与极致羞辱，他的「自我」在那一刻完全死去，
　　活下来的是一个完全病态，由恶性肿瘤在「本我」层面催生出来的全新人格，一个不受约束的疯狂人格，亦即是现在的小丑。
　　但这份锥心刺骨，被唯一好友所背叛的痛苦他依旧记得的，那份不甘的濒死感也牢牢铭刻于大脑。
　　本已经消散的意识瞬间凝聚起来，
　　“我是亚特.克莱默，我从肿瘤中来，到肿瘤中去……”
　　得到答案，
　　濒临破碎的肿胀大教堂突然绽放出黄金光芒，包裹住已经被揍得完全丧失掉【形】的肉体。
　　唰！
　　易辰的下一拳居然打空了。
　　眼前本应该意识涣散，濒临死亡的亚特居然在瞬间完成了‘归一’，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均被压回大教堂内部，
　　位于腹部的肿胀大教堂也跟着压缩，变成了一颗仅有玻璃弹珠大小的黄金肉瘤。
　　易辰并没有因眼前的变故而有任何停顿，既然对方将全身细胞浓缩到一颗肉球间，那就更容易解决了。
　　紧握的拳头重新张开，拉拽铁链……哐啷~黑刀稳稳握于手中。
　　「斩」
　　高高举起的刀刃正要斩落时，
　　黄金肉瘤的表面居然裂开一张缩小版的黄牙大嘴，
　　“哈哈哈啊……哈哈哈！这就是濒死感吗，没想到已经实现自我神性的我居然还会如此被动。”
　　伴随着疯狂的笑声，多道似瘤似光的光圈在肉瘤面前形成，
　　「天国圣光」
　　亚特首次动用神性间所赋予的域外能力，
　　只不过，原本这项能力应该射出强烈的神圣光柱，对不洁者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但由于亚特已经将自我病症与天国神性融合为【瘤皇】，所展现出来的圣光也完全变了样。
　　从光圈间射出的并非光线，而是以无数黄金肿瘤堆叠出来的柱状体，所模拟出来的‘实体圣光’。
　　增殖速度堪比光线，比易辰的斩击更快，
　　啪！
　　重重撞在深渊盔甲的正面，意外的是，
　　明明是各种低劣、亵渎的恶瘤堆积出来的‘假光’，在触及盔甲表面时却产生了不弱于圣光的作用。
　　整个深渊盔甲都因此咔咔作响，就连易辰都感受到了一种对于死者的‘压制’作用。
　　啪！
　　假光推着易辰接连撞破五座高耸的大楼，重重撞在【场】的边缘。
　　胸前的盔甲居然都被染上一层金色并出现了多条裂痕，深渊受损……噗！易辰都跟着喷出一口冒烟的黑水。
　　就在易辰准备挥刀斩断抵住自己胸口的肿瘤假光时，
　　咔~亚特突然停止施法，就好像手电筒关闭似的，构成光线的肉瘤瞬间化作一丝丝金线被收了回去。
　　紧跟着，
　　玻璃珠大小的笑脸肉瘤开始进行‘无差别增殖’，瞬间就增生出了超百个完全相同的「笑脸肉瘤」向着城市的不同区域快速逃散。
　　那颗提前由亚特埋于边界的种子已然发芽，将【场】强行撑开了约拇指大小的窟窿。
　　不过，那悬于高空，被翻面而露出‘体内之眼’的小葡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将亚特真身的讯息第一时间传达过去。
　　就在易辰正准备抬手进行【深渊吸附】时，威廉的声音突然传来，这也是深渊翻面以来，威廉第一次说话打搅。
　　“让他逃出去，易。”
　　“为什么？”
　　“我给予了你最佳的舞台条件，让你续上了上一次未能结束的最终表演。如此精彩的最终表演没有观众可是不行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落幕’的最佳时刻而且外面的观众已经‘落座’。
　　最后我还有一个请求，最终的结局请务必由我这位首席演员来书写。”
　　猛然间，
　　灵光于大脑间闪过，易辰猛得一下想通了威廉的‘计划’，也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以及威廉那不为人知的付出。
　　抬起的手掌慢慢放下来，那团代表着‘亚特真身’的黄金肉瘤也顺利钻出场景，逃离这处不利于肿瘤的翻转场景。
　　……
　　噗通！
　　黄金肉瘤掉落在隐秘的地下区域，没有【死阳】的压制，无限的能量充盈全身，迅速便增殖回亚特的原样。
　　只是那头顶的皇冠已经碎裂，金瘤线编织的教袍只剩下一块破布，整个身体看似完整，实际已经破破烂烂。
　　现在的亚特相当虚弱，他需要躲起来！躲到他正式成为疫主之时，一切都不再是威胁。
　　亚特没有逃离，而是拿出之前破坏深渊的圣钉与锤头，对准自己的大脑……叮！
　　自杀！
　　没错，亚特不认为自己能从掌握着空间能力的威廉与易辰手中正面逃脱，
　　他只要回归旧世界，所有笑脸同好会的成员都可以成为他的‘转生载体’，一旦本体死亡，恶瘤意识会立即前往某位成员的体内并实现完全占据。
　　随着自杀的完成。
　　某位成员的眼眶间立即渗出黄金液体，亚特的视野仅仅关闭了一秒不到便重新获取，完成肉体的完全转移。
　　只不过，
　　眼前的画面并不在某个同好会的地下秘密基地，
　　而是在一个亚特非常熟悉的观众区，共分两层且遍布着非常精致的生物科技座椅，现场也是座无虚席，舞台的帷幕也完全打开，
　　似乎正在等待着节目的开始，也似乎节目已经开始了。
　　“什么！！”
　　这里正是威廉的【剧院】。
　　坐满席位的观众正是所有笑脸同好会的成员，一个不落……哪怕是亚特故意埋在边边角角的备用品都来到了现场，被完美生物结构的座椅完全束缚。


###第八百五十四章 选择
　　亚特得到「资格」的那一刻，正如他想象的情况一样，旧世界多方势力且关联到多个疫主全都有了动作。
　　僧院因接到【最高通缉】，典狱长亲自前往缉拿要犯。
　　得知亚特已将晋升疫主的癌宫也是坐不住了，久未踏出寝宫的尊主直接起身，携尊瘤骑士团的最高战力共同前往皮厂大门。
　　全盛姿态的普莱德大帝在中断与易辰的对决后，以最快速度赶了回去。
　　本应该一觉睡到「世界感染」结束的【幽邃皮厂的皮尔维娜】也因多位疫主的到来而清醒。
　　公爵的商队也在此刻到来，他似乎嗅到了商机，或者是来看上次并未完成的表演。
　　只可惜目标已经夺取了资格并离开这里，
　　哪怕是典狱长通过他独有的世界权限，想要在旧世界范围内直接定位出亚特的位置也是一点回应没有，就好像对方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世界感染」尚未完成，亚特是不可能去往正在被感染的人类世界，那狭小的【通道】根本无法承受亚特这种接受了资格的准疫主。
　　就在各位疫主将目光转向公爵，想要让祂通过‘交易’来获得亚特的位置时，
　　一位头顶着白色蜡烛，散发着邪阳炙热的烛偶突然从空间深处钻了出来，
　　“各位请稍等片刻，我的主人正在处理亚特的事情且绝对不会让他成为疫主。
　　等待片刻后，最终的表演将在剧院进行，届时大家将看到亚特的最终结局，如果有兴趣的话就请跟着我去往上面的剧院吧。”
　　随着烛偶伸手指向上端，
　　在场的所有疫主与普莱德大帝均看向那隐于云层间，如同人头般的诡异假月。
　　公爵也是面露一笑，主动开口给出意见，
　　“大家不必着急~既然威廉已经安排到了这种地步，连我们的到来都计算在内，相信他是真的有办法处理‘恶瘤’的问题。
　　而且大家之所以聚集在这里，或多或少都与那小子有一定的关系，而且还当面见过。
　　不如相信他一次，看看所谓的表演究竟如何。
　　只要威廉能将亚特带往剧院，无论他能否处理好这团有悖于世界发展的恶瘤，我们都能随时接手便能完美处置。”
　　就在各位疫主相继点头同意时，展开着百米血翼而刚从弧海赶过来的大帝提出了一个他的个人诉求：
　　“各位疫主，亚特.克莱默以极端卑鄙的手段夺得血君的资格，如果威廉真能将其压制并带去所谓的剧院，希望最终能由我来终结并拿回属于血君，属于我们血民的资格。”
　　公爵却直接发表了不同意见，“亚特.克莱默是否采用卑鄙的手段，我们不得而知，但他夺取「资格」的方式并没有违背资格转移的规则。
　　典狱长之所以会来追杀这是因为亚特的存在威胁到了世界的发展，而非他夺取规则的手段问题。
　　至于「资格」，随着亚特从血君手中夺走，便已经是他的东西，不再属于你们血民。
　　接下来由威廉精心布置的表演，你还是尽量不要打断~如果威廉真的镇压不住，你可以选择上场，我也可以选择不问不顾，但典狱长与尊主两位要如何做，就不是我能说得算。”
　　大帝即便已经花费数千年的时间压制住体内的傲慢，
　　即便知道站在眼前疫主不可得罪而且各个都还是疫主群体最顶尖的一类，
　　即便他知道一旦做错可能导致整个族群的灭绝。
　　但一想到自己最尊敬的君主，没有任何隔阂的好友被人这般杀死，被如此卑鄙的手段夺取资格，他根本无法遏制内心的情绪，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亚特处死并夺回资格。
　　就在大帝快要遏制不住体内躁动的血疫时，
　　一只柔软达到极致的皮肤触感从背部袭来，以至于大帝在对战间舍去的皮肤又重新长了回来，甚至比以前更加紧密，更加舒适。
　　就连那暴躁的血疫都被压了下来。
　　“普莱德大帝，不易动怒哦~你与我的「合作」还在继续生效，新世界的土地等着我们共同开垦。
　　现在的你已经比以前更上一层，根本不需要着急。
　　等到世界重新获取规则，更多的「资格」也将出现，到时候你必然是病灶的第一人选。
　　至于眼前的卑劣之人，自然会承受他应得的结局。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此人的所作所为而放弃掉你数千年的努力，血君的资格早在他战败的那一刻就已经逝去，现在血民比以前可要更加强大。
　　新世界已经有你的一席之地，旧世界的事情便就此放下吧。”
　　为普莱德大帝安抚情绪，为其贴上皮囊之人，正是幽邃皮厂的皮尔维娜。大帝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公爵看到这一幕也是默默点头。
　　众人并没有等待多久，一束月光直接降下并形成了连接山顶与月球表面的纯银阶梯。
　　尊主踏着她的足铠，第一个踏上阶梯并予以称赞，“虚幻化实，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现替代那个女人的新月了，不错……”
　　典狱长紧随其后，他已经隐约嗅到了易辰身上的铁链气息，似乎就在上面。
　　公爵让自己的商会等在下面，仅有金银面具跟着自己上去。
　　懒惰无比的公爵也是颇为罕见地走出城堡，用‘交易’的手段对祂那早已退化的双腿进行‘时间复原’，复原到曾经他还喜欢走路的时候。撑着巨大的身体走上阶梯，并示意金银面具无需搀扶。
　　大帝与皮尔维娜走在最后，皮囊的约束让大帝心平气和地走上台阶，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众人沿着阶梯来到月球内部的剧院时，并没有被直接安排到常规观众席，因为那里已经坐满，而是在十三的带领下进入「VIP包房」。
　　当众疫主踏足全景玻璃结构的包间，刚准备去看看剧院内的具体情况时，整个剧院突然开始放起了烟花。
　　那些观众席位上的笑脸同好会成员一个个脑袋与身体分离，竖直上升。
　　就好像冲天炮似的直冲屋顶，炸出绚丽的五彩烟花还搭配着死后的解脱笑声，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感谢着谁，大概能听清一个词‘老师’。
　　随着所有的笑脸头颅如烟花般炸开，剩余的身体也开始裂解，化作一滩黑水，只剩亚特本体所控制的躯体还留在座位上。
　　他对于本体之外的恶瘤感应全部消失。
　　慌了！彻底慌了！
　　现在他一旦死亡将彻底的死去！
　　亚特立马想要分离肉瘤，逃离剧院，扎根于世界最隐秘的角落，可舞台上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亚特，你的心乱了啊！你的举动可一点都不合适。现在你可是在我的剧院，而且你很清楚我的剧院设在月球上面。
　　我既然布置好了这一切，自然也设下了多层结界，你真不会认为一团肉瘤能够逃脱吗？我是你的话就不会再浪费任何一丁点的力量了。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1.继续上台，与易先生完成那尚未结束的表演。
　　2.主动认输，然后与我私下好好聊一聊。”
　　哈哈哈啊！哈哈哈~
　　亚特不再分离肉瘤，而是靠在座位上放肆地大笑，甚至还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觉。
　　“没想到啊，真的没想到啊~我亚特为了这一日准备数千年，居然被你半道截胡。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能够伪装到连我都辨别不出，将你视作同类的程度……想必你为了达成这样的演出效果，也是真正进行了恶性转变，真正代入了这个角色。
　　你无愧于马戏团的最佳演员。
　　不过，我并不准备按照你的选择来完成表演~让我来告诉你第三个选项吧，威廉！
　　自以为大局在握的你，是否有考虑呢？哈哈哈！”
　　话音刚落，亚特全身每个毛孔均流出黄金，完全将自己染成金色，蓄积于体内的能量无限制地增加着、累积着。
　　从嘴里发出的笑声愈发巨大，
　　肿胀大教堂的深处，剩余的信徒皆在狂笑，因为在眼前的献祭阵法上居然放置着教皇本尊。
　　“哈哈！
　　来吧，用你所谓的病症克制来翻面我，
　　或者让易先生动用最深邃的死亡来杀死我，
　　我将释放旧世界最大的烟花，也将是我献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礼物。”
　　亚特瞬间便做出了最为疯狂且极端的决定，
　　自爆，
　　将他数千年累积起来的一切，将刚刚得到的资格，将融合不久的瘤皇神性，将那些已经生根发芽的起源基因全部舍去，换取着这份留给所有人与病灶世界的礼物。
　　他早就已经输了，在癌宫的时候便已经认输，只是体内的恶性肿瘤还在滋生而已……现如今，肿瘤的滋生也被在斩断后路，亚特的决定毫无悔意。
　　这一瞬间，就连数位疫主都神色大变。
　　但剧院内部却有着一个人也在瞬间做出了决定……
　　一个无法被光芒照亮的黑影瞬间来到亚特身旁，腹部的「螺旋洞口」直接将正在自爆的亚特完全吸入，黑影本身也跟着爬入其中。
　　剧院一下变得安静，最终的结果无人可知。


###第八百五十五章 共舞
　　当亚特做出最终自爆的决定后，兼顾着导演与主演身份的威廉也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易先生，没想到亚特会这么果断，想来他的内心有着不可告人秘密，不然换作谁也不愿舍弃数千年之久的累积以及已经到手的「资格」。
　　这一点倒是让人佩服呢~
　　既然如此，常规的表演已经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最后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会将他带往一处不会影响到表世界的地方好好处理这件事。
　　别再多问，没有时间了~等我处理好一切回来后，会与易先生完成最后的交接，如果有什么疑问到时候再说。”
　　易辰本想说些什么，但台下亚特所呈现的状态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且无法被斩杀，任何来自外界的压力都将导致自爆的提前。
　　随着易辰身上的死气收敛，套在他身上的深渊盔甲自动剥离而回归威廉的深渊姿态。
　　离开舞台前，
　　威廉还将手臂举过肩膀，向易辰做出一个道别的手势。
　　似乎在说，他这一趟完全有可能有去无回，如果没有回来，现在便是真正的道别。
　　虽然威廉布下如此大局，但亚特的变数依旧让最终情况略微失控，风险增加。
　　嗡！
　　深渊姿态下的威廉无法被光照捕捉，如黑影般来到全身包裹着黄金的亚特面前。
　　没有刺激对方，而是直接撑开腹部深渊，将亚特与他自己一同送往其中，沿着深渊不断坠落。
　　并非将亚特传送到较远的地方或是亚空间深处，亚特目前的状态只要是在旧世界自爆，整个世界都会因此盖上一层数百年难以消去的恶瘤，沾染恶瘤的病者完全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小丑。
　　威廉做出的决定风险很大，因为他的目的地选择为【第十深渊】。
　　嗡！
　　仅仅一秒，
　　威廉便领着已经变成黄金炸弹的亚特来到最深处，
　　霎时间，最深层的压力以及最漆黑的物质便裹挟而来，限制住黄金的蠕动，限制住能量的增殖。
　　与此同时，
　　无以计数的小型手臂从黑暗间伸出，按在黄金亚特的体表，对其进行无触感的限制，限制自爆的发生。
　　黑暗间，
　　那位裹着黑色帷幕长裙，身体呈柱状的特殊存在慢慢出现，其顶部的面具已然扭曲变形，显然是对威廉带来的‘礼物’表示出极大的不满。
　　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易爆物’被威廉带过来时，第十深渊在刚才都被吓了一跳，这东西一旦爆炸整个深渊都会被毁掉，就连祂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即便利用深渊底部的场地特性进行压制也仅仅只是减缓，根本不可能逆转或是中断已经形成的自爆反应。
　　第十深渊那迷离、重叠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
　　“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将这么危险的东西带往我这里……我可不需要这样的祭品。”
　　威廉也是长话短说，“请宽恕我没有提前告知您这件事，由于事发突然，眼下的情况在我所认知的范围内也只有您能够限制住这份旧世界有史以来最大的‘烟花’，一旦控制不好整个深渊都会被炸毁，整个旧世界都会受到数百年无法抹掉的影响。
　　我知道我的做法不妥，但恳请前辈的谅解！待到我完成这‘最后的演出’，将继续以深渊代言人的身份去往外面的世界。
　　提前为前辈您的到来铺好路，打好关系，在更大主物质位面为您做好深渊的巢穴，只要您到时候一过来就会有最佳的位置。
　　所以请您这一次全力协助我。”
　　威廉的这番说辞发自内心，没有动用任何癫脑效果。
　　“你要做什么？”
　　“只需要第十深渊大人您以全力遏制、减缓亚特的自爆，我将面对面与亚特进行‘交流’。
　　另外，我会将之前所有送来深渊的‘人才’都召集到深渊最深处，希望大人能支持我。”
　　“所有？”
　　“没错，所有……他们能有助于我完成最后的表演。”
　　“到头来，我从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得到啊，我的代言人威廉！”
　　“大人，您一直都在做投资不是吗？未来您得到的收获将远超眼前这一切，时间不多了！不知道您能遏制多久？”
　　“十五分钟。”
　　“足够了！那压制爆炸的事情就麻烦大人了。”
　　威廉不再考虑任何的风险，也没有时间、没有条件去考虑这些风险，例如第十深渊不再支持他，或者亚特的自爆突然提前等等。
　　威廉从来就没有100%的把握，但他始终贯彻着一个意念，那就是只要倾尽全力去做，在关键节点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哪怕真正运气不好而功败垂成，也不会留下多少遗憾。
　　盘腿坐在亚特的面前，威廉的眉心出现了一道螺旋形的孔洞。
　　嘎叽嘎叽~一根根被翻面过的癫脑根须向外伸出，穿透覆盖在亚特表面的黑暗薄膜，穿透那不断增殖的黄金液体。
　　脑根直达亚特的体内，连接到肿胀大教堂内快要被献祭殆尽的亚特本尊。
　　「意识串联」
　　借由癫脑的作用将亚特快要消散的意识重获凝聚，强行带往癫脑内部。
　　嗡！
　　亚特以最常见的小丑模样出现在图书馆，书桌上还摆放着一杯清淡的茶水，而威廉则坐在对面，双手放于桌面，面带微笑。
　　“亚特，聊一聊吧……”
　　“哇！威廉你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敢接触这种状态下的我。
　　不得不赞扬你的胆量呢，不愧是让我感兴趣的人类……但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我虽然是个疯子，但还不至于能与仇敌闲聊，甚至把自己卖给你啊。
　　时间不多了，最绚丽的烟花即将盛开。”
　　威廉十分诚恳地予以回应，“不，我的意思是~亚特你想不想跟我去往天国神性所在的世界，去见识一下真正的恶意？去感受一下让那群高高在上的神明都害怕得瑟瑟发抖的【终极之恶】，去看看我们的恶与这份终极之恶到底有多少差距，我们能否在其中存活下来呢？
　　我已经拿到了通行证，就等亚特你的点头了。”
　　威廉将翻面的书籍递了过去，挂在面上的微笑也完全恶化。
　　亚特根本一眼不带看向桌面的书籍，只是向着威廉提问，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通过翻面的手段完全吸收我，还是像奴役同好会成员那般来奴役我。
　　或者将我做成最美味的马戏团美食，活生生的吃掉？毕竟，我这样的无限大补品，可是完美的食材呢。”
　　威廉的食指如同钟摆般摇晃着：
　　“不……在我与亚特你合作的时候，不就已经表明过态度了吗？”
　　威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移开挡在右眼之前的单片银镜。
　　“我尝试过无数方法来填补这份‘空缺’，无论是极致死亡还是那份照亮整个旧世界的邪阳，在我看来都存在缺陷。
　　到最后才发现，只有亚特你的【恶瘤】才是最完美的拼图。
　　你就是我的眼，亚特先生！
　　另外，在我所接触的生命之中，仅有亚特先生的恶是最为纯粹，最为极端的。你的【恶】将成为我去往主物质位面，接触终极之恶的敲门砖，将完善我作为演员，对恶意的完全演绎。
　　你与我的结合将带来有史以来最完美的表演，
　　我早已为您留好了的位置，请务必进入我的体内。”
　　“怕不是刚刚进入，我的意识就会被你抹掉……”
　　“亚特先生你的恶无比极端，太过危险，【抹掉意识】的确在我的计划之中，毕竟你是失败者，活下来的代价自然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我也相信亚特你不会选择苟活，你的自爆已然超过我的预期，以及对你的评价。
　　因此，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
　　既能保全您的意识，重拾人生的目标，又能随我一同去见证连同那帮虚伪的神都为之畏惧的终极恶意。
　　接纳我的癫痫，让我们于恶意的泥沼间疯狂共舞，共同去亵渎那些自以为是神明。
　　旧世界这样的‘边缘小镇’早已无法容纳你我了，
　　作为邀请礼，这本书的所有权将归于您。”
　　说罢，威廉直接站上书桌，始终保持着与亚特的眼神对视，并弯腰递出自己的右手。
　　与此同时，一首优雅但又怪诞的乐曲在图书馆间响起，
　　“哈哈哈哈！你真是厉害呢威廉，不得不承认是我输了……我从来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也根本不在意什么恶意。
　　我早就死了！死在了癌宫。
　　只是因为一颗颗构成我的癌细胞不想我死而已，在它们的簇拥下让我整合着基层细胞的恶意基因存活至今。
　　而现在癌细胞已经被你集体清除，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烟花’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不过，刚刚的这些对话让我再次加深对你的兴趣，也终于明白了我们的相似点。
　　我们从来不是因为【恶】而吸引在一起，而是因为对某种东西的无限追求。
　　我的恶瘤追求着生理上的无限，而你的大脑追求着知识的无限。
　　我突然想要看一看威廉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到底会不会溺死在自己那无穷大的欲望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
　　“那太好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咯！”
　　一位绅士，
　　一位小丑，
　　裂开着相同的笑容，共同站于书桌之上，跟随歌曲跳着一支极致的疯癫之舞。


###第八百五十六章 病灶
　　第十深渊的最底层。
　　全身流淌着金色液体的亚特于肿胀大教堂的最深处，被逐渐刻上一个【癫】字。
　　即便是亚特主动选择迎接这份癫痫，但雕刻的过程也相当困难且缓慢，
　　毕竟一旦雕刻完成所有的癌细胞都将失去曾经那份绝对的自由，瘤皇神性也将被剥夺主动权。
　　亚特体内基因最基础的片段在尽可能合成蛋白质阻止着这个过程。
　　威廉与亚特的交流看似‘友好’，也仅限于用词友好，
　　本质上这就是教化，而且还是威廉面对面，一对一的专业教化。
　　再如何美化这个过程，那也是胜者对败者降下的‘惩罚’。
　　威廉化身雕刻师亲自在教堂内，对随时都在爆浆，随时都在长出触须的墙面进行雕刻。
　　当完成最终的雕刻时，教堂的钟声随之敲响。
　　正在进行的‘自爆过程’被一股来自精神层面的约束力强制收回，本应在深渊底部绽放的烟花戛然而止。
　　威廉的癫脑立即收到一连串重要无比的信息提醒。
　　≮教化大成功，检测到特殊学生正在录入相关身份并进行个人评估≯
　　基础信息已录入学信脑网，展示如下：
　　【基本情况】
　　姓名：亚特.克莱默
　　年龄：8207岁
　　身高：因病症特性其身高可自由变化，最常见形态身高为178cm。
　　疫病阶位：准疫主（已得到资格）
　　入学评估：SSS（最高等级），因该生是整个旧世界唯一能够有效驾驭恶性肿瘤的存在，也是在旧世界规则限制下的最后一颗恶瘤，同时还将域外神性与恶瘤结合出全新的产物，成为疫主只是时间问题。
　　≮请选择这位新生的教育模式≯
　　1.深造培养
　　2.普通培养
　　3.品鉴培养
　　第一种深造培养仅有五个名额，烛偶便占据了一个，短时间内进步神速且享有一定的癫脑思维能够加速知识的学习，同时还能随时与老师取得联系，共同探讨一些知识难点。
　　第二种普通培养自然就是最常见的学生培育模式，开放式管理，任由学生待在原来的势力或周游世界进行自主学习。
　　第三种，这是癫者基因自带的一种模式，与威廉的教育观不同。这种培养将完全吸收掉学生的大脑，化作老师自身的营养。
　　当然，现如今的威廉已经在常规癫者之上进行了优化，能够实现更绅士、更高效的品鉴。
　　也就是将学生的性格、思维、记忆、相关能力等等全部通过品鉴大脑而纳为己用。
　　亚特.克莱默是相当危险的个体，
　　威廉即便利用直击内心的‘话聊’让亚特甘愿被教化，但依旧存在着风险，所谓「小丑病毒」被研究透彻这件事，只是威廉的虚张声势而已。
　　那种东西依旧被封存在月球诊所最深处，仅能勉强获得一些病毒的靶向信息来定位其它感染者位置而已。
　　「小丑病毒」是亚特基于恶瘤，通过数千年的迭代，在自身极度疯狂的状态下偶然诞生出来的伴生疾病，在威廉看来价值非凡。
　　威廉自然不会将如此危险的人物完全保留下来与自身结合，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亚特反噬而翻船。
　　他除了易辰之外，绝不会让其他人与自己进行完美融合。
　　因此，
　　他虽然口头做出承诺会保留着亚特意识，但绝不会保留其肉身……就算是意识，也是严格受到教化监管且不太完善的意识。
　　威廉真正需要的，只是亚特的【瘤】与灵魂间的【恶】，
　　前者用于自身实现补全计划，以【瘤】的‘无限’来填补自身那空荡荡的完美肉体，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完形者」。
　　后者便是用于接触藏匿于主物质位面深处那些恶意凝聚体的敲门砖。
　　威廉与亚特的意识在图书馆间尽情舞蹈，
　　而位于深渊之下的本体却开始了「品鉴」，亚特的肉体即便虚弱不堪，即便刚从自爆的边缘被压制回来，
　　但他的本质并没有变，他依旧是最后的恶瘤。
　　随着一根根黄金线条流入威廉那缺失概念的右眼，那早已提前播下的种子迅速发芽成长，一颗全新的右眼诞生而出，补全缺失的【右眼】概念。
　　不仅如此，
　　这些黄金线条还逐渐蔓延全身，勾勒于全身每个角落，
　　将威廉于银浊期间规划出来的完形者躯体进行描线与填补，所谓的空缺被恶瘤逐渐填补。
　　最重要的是，
　　随着眼前的亚特从肉身到灵魂被完全吸收时，一份肉眼无法看见的「概念」也从亚特转移到了威廉身上。
　　一份「资格」在一天内发生两次转移，整个旧世界发展至今绝无仅有。
　　疯癫的舞蹈也到此结束，
　　威廉那正在与亚特舞蹈的意识体，从图书馆直接转移到了世界深处，开始进行着所有病者的最终梦想-【终极登升】。
　　不过，他并没有亚特那般辛苦，而且登升的效率与速度都在亚特的基础上全面提高。
　　第十深渊的最底层，
　　所有曾被威廉送过来的作为渊民、具备黑暗特性的‘学生’已经在第十深渊的召唤下全部到来，数以千计。
　　他们呈多层圈状围绕于威廉的周围，掀起头盖骨，将一根脑神经‘投掷’出去连接至威廉的癫脑，进行着他们的「毕业考试」。
　　将他们这么久在深渊里面的求学知识全部灌注给老师予以审查。
　　威廉面前这一道道看似难以跨越的登升台阶，很快就被铺上一层学生们的‘脑垫’，变得平缓而舒适，轻松且惬意。
　　终极登升的过程中，
　　作为威廉病症核心的星系癫脑也开始逐渐变大，变得愈发不稳定，就好像是寿命将尽的恒星。
　　为此威廉也是将整个头盖骨打开，让癫脑飘出来，获得更加宽松的空间。
　　“这就是终极登升的感觉吗？有着亚特的记忆，学生们的铺垫，以及最终补全的完形之躯，还真是走得异常顺利。
　　不知尽头会是怎样的风景，不知那病灶是否会承认我这位新上任的疫主。”
　　随着威廉迈过由脑垫覆盖的最后阶梯，他的本体也在第十深渊间消失……就好像以前初次抵达第十深渊时因找到途径之门而消失似的。
　　来到旧世界的中心，也就是病灶核心。
　　遍布于世界神经元所连接的中心，一切疫病的起源。
　　威廉故意没有去窥探亚特脑袋内部关于这片区域的记忆，为的就是亲眼见证。
　　眼前所呈现之场景，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便是一切疫病的起源吗？最初的疫病居然表达出液体黄金的属性……”
　　病灶中心并没有多大，如同一个封闭式的山窟窿。
　　周围壁面垂吊着一根根如同钟乳石般的活体组织，不断分泌的黄金液体。
　　这些液体因倾斜的地面向下流淌，最终汇聚于最中心的一汪水塘。
　　水塘上方悬浮着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纯金的「生物模板」。
　　无面，
　　但有着人类的肢体结构，
　　不过他的躯干却呈现出动态的DNA螺旋结构，匀速旋转，
　　好似在这具模板的体内就能得到开启疫病最终潜能的「始源基因」，而威廉也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癫者。
　　威廉在向着这具生物模板靠近时，视觉随着距离与角度多次发生变化，感觉自己看到了所有旧世界的病者，甚至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病态物种。
　　当他靠近到黄金水池边沿时，
　　所谓的‘模板’从面部睁开了独眼，仔细观察着眼前的特殊来客。


###第八百五十七章 病
　　不需要任何的交流或者文字说明，当威廉看到那躯干呈动态DNA形状的黄金无面人时，内心便得到了一个答案。
　　它就是一切疫病的起源，是旧世界所有生命形态的基源模板，最终获取「始源基因」的环节也正是与对方接触。
　　不过，威廉的内心还是有些担忧的，
　　由于他的【品鉴】将亚特吸收一空，其中便包括亚特那已经得到始源基因而开启「无限属性」的癌躯。
　　现在的威廉正是利用着这份无限而填满完形者躯体，相当于将亚特体内的始源基因也嫁接了进去，他已经具备了一段始源基因。
　　不知眼前的‘病灶’是否还会赠予始源基因，如果不再赠予，得到完全开发的便仅有肉体。
　　思考这个问题时，威廉甚至还本能性地诞生出了一个极其恶性的想法。
　　那就是对眼前的‘病灶’进行教化，
　　一旦成功，所有的始源基因都将归他所有，甚至能让威廉就此成为旧世界的核心，成为病灶的本身。
　　但理性很快占据上风，
　　这种想法若是被病灶检测出来，威廉将成为整个旧世界的敌人，短时间内所有的疫主恐怕都会被传送到这里对他进行抹除。
　　不过，虽说理性盖过了恶念，但并没有完全抹掉。
　　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足以强夺，但今后就说不定了。待到他接触到主物质位面，接触到真正的极恶，届时返回旧世界进行掠夺也并非不可能。
　　随着他以演员的姿态挂着微笑与恭敬的表情来到黄金水池前，悬于上端的黄金无面人睁开独眼，
　　这一刻，威廉只感觉他的一切均被看透，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他是多么庆幸自己利用完美演技掩盖掉了刚刚的恶念，眼前这位代表世界的黄金无面人根本就不需要叫疫主回来帮忙，他本身便具备着抹掉一切疫病的权利。
　　被观察了十分钟后，无面人脸上的独眼才更换成嘴巴，
　　随着嘴巴的蠕动，声音却是从洞穴周围传出来的。
　　“你身上所患的病症数量之多，类型之复杂且在肿瘤方面已经获得‘完全开发’，我将罗列出多个疫病选项。
　　请选择一项病症对应的「始源基因」作为你终极登升的礼物。”
　　威廉身上的病症被一个个列出，除了癫痫还有包括死疫、月化病、神经锁链等等。很可惜的是，威廉并未看到‘深渊’二字的选项，倒也侧面说明深渊病症的出现并不在旧世界的意愿之内。
　　并没有什么好选择的，
　　威廉这般复杂的病症体系之所能被整理在一起，之所以能相互间协调，全都基于着癫脑的管理且自我病症本身也被命名为【癫痫症候群】。
　　“我选癫痫。”
　　“请稍等，正在检测你是否具备成为癫痫类疾病的主宰资格。
　　旧世界范围内，已检测到10721名被你的癫壳病毒所影响并统御的病者，你还额外与多个源疫区存在着友好关系。
　　另外，你本质也是感染世界的人类，背后也有着人类势力予以支撑。
　　经检测，你已具备成为疫主的资格，并且可以建立属于自己的源疫区。”
　　威廉笑着回应，
　　“病灶您好！我早期的确是想要建立一个源疫区，成为世界的一方霸主，能够为我的学生建立一个类似学校的安全区域，也能为人类提供一个避难所。
　　但现如今的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我想要以疫主的身份出去看看，去疏通外面世界的关系，去查明那已经在各个位面滋生的真正危险。
　　不知，能否将源疫区换作别的等价物赐予我。”
　　威廉只是尝试性地询问，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眼前的病灶似乎陷入了深度思考，等到了一会儿才给予回应：
　　“你想要什么样的等价物？”
　　“例如公爵那样的移动商队，或者像马戏团那样的帐篷……虽然后者与您无关。
　　但马戏团的帐篷可以做到在亚空间内部进行长时间的扎根或是移动，如果能有这样的东西，我就能携带着一些天赋异禀的学生去往外面世界，协助办事，危急时刻也能有一个避难所。”
　　“移动源疫区，你需要的是这个吧？”
　　“没错，最好是能够封闭起来的移动源疫区，空间小一点都无所谓。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我的【剧院】进行改造。”
　　病灶并没有给予口头回应，而是张开右手。
　　嗡！
　　足下的黄金水池直接浮出一张类似授权书的东西，递送到威廉的面前。
　　“这是？”
　　“世界权限使用书，只要将这东西放于你已经开垦好的土地或是建立起来的城邦，这片区域的规则权限便完全由你支配。
　　也就是【源疫区】的意思。
　　不过，这份权限使用书被我稍作修改，仅适用于你的剧院规模，但可对其建筑材质进行黄金升级，使得建筑可供你个人的意愿封闭或开启，也能配合你已经具备的空间手段进行转移。
　　应该能满足你的要求。”
　　“感谢病灶！”
　　“你的选择已经结束，做好接纳的准备，将癫脑尽可能靠近我，我将为你补全【癫痫】所缺失的起源基因。”
　　“好的！”
　　威廉早在终极登升时就已经将头盖骨打开，
　　呈星系状态的癫脑已经变得极不稳定，肿胀达到常规的五倍大小，感觉随时都会发生爆炸。
　　伴随着黄金无面人伸手贴于癫脑的表面，一段如同钥匙般的黄金基因片段注入其中。
　　这一瞬间，
　　威廉的思绪被完全放大，又似乎被缩小到微观世界，
　　他看到了一个个最原始的嘌呤或嘧啶碱基、看到了他们与脱氧核糖的完美嫁接，仅仅通过【1~4】的变化便构成了如此多样性的生态世界。
　　同时还有大量的‘密匙’出现在威廉眼前，
　　所谓的【密匙】正是指代DNA碱基的不同排列顺序，
　　当DNA序列满足密匙的排列要求时，这段序列便能够翻译转录出超越生命本身的独特蛋白，开发生命的真正潜力。
　　但这份潜力有强有弱且表达方式各不相同，很难驾驭，而人类虽然具备着探索未知的大脑，但肉体还是太过脆弱。
　　许多人一不小心表达出来后，
　　肉体因无法理解、无法正确表达、无法承受而变得虚弱、腐朽甚至死亡，久而久之，人类便将这些肉体的不适症状称为【病症】，甚至想尽办法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唯有在旧世界病灶之下诞生的生命，才懂得如何运用密匙获取生命的真正潜力。
　　而且，在其中还有着一个十分复杂且至高无上的密匙序列。
　　这段密匙需要个体满足大量的前置条件才能进行排列与编译，一旦形成，整段DNA都将呈现出黄金的色泽，能够表达出相关特性的全部潜能。
　　能够不借助任何的外力、神性，就能让弱小的有机生命以血肉之躯比肩神明。
　　这便是疫病与整个旧世界的奥秘，
　　嘎叽嘎叽~
　　随着与癫脑相关的黄金密匙被植入，本就已经不稳定的癫脑如同大限将至的恒心般开始疯狂的膨胀，挤满病灶核心的所有空间。
　　达到极限的癫脑并未像气球那般爆炸，而是开始坍缩！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不属于病灶管理的腹部深渊也跟着转动，仿佛在协助这个过程。
　　紧跟着，所有的病症都开始帮忙，让这一坍缩过程不会中途停止。
　　直至整颗癫脑全都消失不见，于威廉的颅腔间化作一道‘黑洞’，
　　这便是所有癫者的最终追求。
　　【脑洞（Brain Hole）】


###第八百五十八章 落幕
　　剧院内部
　　随着自爆状态的小丑亚特被带走，危险中止。
　　特殊包间内的疫主们也都收起各自的手段，尊主更是在头盔之下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份胆色相当不错，如果这件事情处理得当，恐怕会有新的疫主诞生了。
　　自古以来由于癫者独断独行的做事风格，没有一个有资格成为疫主。奈瑟集群则是太过天真而招来灭顶之灾，不然的话是完全有可能诞生疫主的。
　　这也导致在脑疾方面始终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现在我们可能有机会见证‘第一人’的诞生了。
　　不过，这样的疫主一旦出现，整个世界处理起来就不会像以前那么简单了。
　　这小子还没有成为疫主就能布下这等大局，让我们几位都跑来见证~见证他的登升，见证他处决掉旧世界最麻烦的恶瘤。
　　名利双收，真是可怕呢！”
　　一旁的公爵只是在咀嚼着随身携带的零食，只是淡淡地说着：“只管放心，威廉是不会威胁掉我们的地位，也不会改变世界的格局，他的思绪已经随着大脑升到了更远处。
　　尊主，你的目光或许也可以投远了。
　　威廉他应该会第一时间与外界接触，陆陆续续的外部事件都会影响、降临到我们这里。”
　　“外面吗？期待已久了……鱼源那家伙不是一直在进行相关的研究吗？”
　　“世界齿轮没有因为鱼源而加快多少，倒是因为威廉这小子差点转出了火星，现在就算是我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去交易未来了。”
　　两位疫主闲聊时，
　　典狱长却提前离开了包间，之前来到的后台区域，与待在这里的易辰见面，从而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威廉在关键时刻能够在瞬间做出这样的抉择，也是让典狱长很是佩服，但也看出了对方的心机。
　　“亚特这个人一直都在有效控制着自身的恶意，一直处于被旧世界通缉的边缘。几个月前却突然越过线，甚至在当前达到了【最高通缉】。
　　不巧却被你们二人提前针对，最终更是由威廉来完成收尾。而且，我这位典狱长以及多位疫主还恰巧在最后来到现场，见证这一切。
　　易辰，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故意为之。”
　　易辰也没有隐瞒什么而主动说出自己的推论。
　　“威廉他应该从很早以前就在策划着这件事，他不惜让自身发生真正意义上的【恶化】，丢掉他所谓的绅士品格，为的就是与亚特成为‘知己’，再利用共同目标建立同盟关系。
　　以血民间的「资格」作为饵，引亚特进一步入局。
　　最终只要斩杀亚特，他既能获得肉体层面的彻底补全，又能得到那份被所有病者所觊觎的资格，还能借机铲除旧世界最大的恶，以此赢得世界的承认。
　　一石三鸟……这都不是巧合，而是他的布局。
　　但是，这样的布局成功率从来就没有达到过100%，甚至连60%都很难，尤其是刚才亚特做出的自爆决定让整个局都出现了问题。
　　如果威廉他真的能够稳住这个大局，不可否认，这也是他的本事……不是吗？典狱长。”
　　“你说的没错……就看他能否真的成为疫主吧。”
　　剧院内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最终结果浮出水面。迟迟没有感受到爆炸的发生，某种程度上也是说明威廉或许已经成功了。
　　等待的这段时间，剧院内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端来泡面，
　　这种新奇的美食吃得尊主、大帝、皮尔维娜甚至连典狱长都瞪大眼珠，连连称赞，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特殊且便利的食物。
　　尊主甚至还想等到威廉回来时，问问这东西到底怎么卖，另外也是毫不客气地让烛偶十三续桶，接连吃了十多桶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就在尊主吃掉第十七桶时，一股直逼灵魂深处的危险感传来。
　　在场的疫主、大帝以及易辰也都感受到这份危险，这份由恐惧带来的危险，所有人的眼前均飘过一缕缕黑发。
　　“第一深渊！居然敢主动来到这里……”
　　尊主那好战的性格瞬间释放，鎏金铠甲缠绕全身，英姿飒爽。
　　典狱长背部的一根根屠夫铁链也高高扬起，准备缉拿这位不应该诞生于旧世界的可怕存在。
　　皮尔维娜则保持着原样，只是轻抚在大帝的肩头，
　　啪！
　　剧院大门直接被蛮力摧毁。
　　一个戴着兔子头套、紫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在他肩膀上还放着一个招财兔，帮助他翻译肌肉语言。
　　身旁还跟着一位戴着魔术帽与奇怪面具的男人，明明肉眼能看见，但气息却完全没有。
　　两人虽不是疫主，却有着直逼疫主的威压，
　　一位戴着兽骨面具且背部趴着一只纯白野兽的男人也跟着走出，不停嗅动着什么气味。
　　最后由身材魁梧、舌头挂在体外的厨师长推着轮椅进入剧院，坐在那上面的正是「第一深渊」。
　　尊主正准备动手时，却被公爵抬手拦下，
　　“尊主，咱们刚刚不是谈过了吗？视野得放得开一点，【第一深渊】的状态恐怕挨不了你的一击，他之所以冒着风险来到这里必然是有事情想要与我们商量，不如等他说一说。”
　　尊主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看着下面的恐惧源头。
　　咳咳咳……先是一阵咳嗽声传开。
　　“这次，我是来处理马戏团内部的事情，希望大家能给我一些时间。
　　我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活，如果大家不愿给我处理内部事件的机会，我也不介意燃尽我最后的恐惧让所有人一同陪葬。”
　　尊主虽是旧世界数一数二的存在，但回想起曾经联合追杀第一深渊时‘恐惧扩散’的画面，还是心有忌惮。
　　如果第一深渊选择【自爆】，那威力恐怕比亚特要高上数个层级，整个旧世界都将很长时间笼罩在恐惧之中，即便成功感染了新世界，生命恐怕也难以正常诞生。
　　这时，公爵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回应着老板的话语，“我们只是威廉邀请过来的【观众】而已，眼下只是在等待表演的最终落幕，并无恶意。”
　　“嗯。”
　　老板对公爵还是留有敬意的，毕竟当初整个旧世界的势力都在追杀他，唯有公爵保持着中立，甚至还愿意提供正常的交易帮助。
　　并没有等待多久，舞台之上便开始嘎吱作响。
　　帷幕、木屑、尘埃纷纷受到一种逐渐增强的牵引力，向着舞台中心聚合而去，甚至被吸入其中。
　　随着所有人的目光投射过去，
　　产生吸力的位置慢慢浮现出一道黑点，并且黑点还在不断变大，变成一道黑色光圈。
　　这并不是深渊孔洞，而是一个纯粹的‘黑洞’，能够将物质吸入其中的‘黑洞’。
　　但仔细观察将发现黑洞的轮廓似乎有着脑沟的纹路。
　　与此同时，
　　一阵精神射线从内部扫出，扫过剧院的每一个角落，瞬间获取在场所有人的细节信息。
　　黑洞不仅吸附着外界的物质，还在吸附着内部的东西。
　　逐渐将一颗颗特殊的癌细胞从世界内层吸附出来，围绕着黑洞进行肉体构建，
　　从全新定义的骨架开始构建，
　　随后又是重新分配与结构改造的黄金内脏，
　　每一根血管的路径都经历过优化，并有着深渊黑蛔在里面爬行，以传送的形式向身体各个部位快速提供着关键性的营养物质。
　　每一条肌肉的两端好似有着肌肉猛男在对拉，使其最大化绷直。
　　外部再贴上一层崭新且细腻的皮肤，完美无瑕，甚至连皮尔维娜都投来异样的眼神。
　　腹部处的深渊已被抹平，仅留下一道黑色漩涡的标记。
　　也正因皮尔维娜在现场，黄皮目前正穿在后台的易辰身上，不敢主动现身贴附威廉。
　　舞台中间的黑洞个体通过对皮肤病的控制，创造出一件适合于他的特殊西装，左右双色。
　　一面为金，一面为黑。
　　肉体已然是绅士模样，但颈部以上却依旧空无一物，仅有那怪异的‘黑洞’悬浮着。
　　直到一张怪诞的笑脸从黑洞深处慢慢浮现，
　　一缕缕超过现场所有人理解的原始脑神经开始对面部进行重新编织，以纯粹的脑细胞构建出整颗头，包括颅骨、肌肉与五官。
　　那挂在脸上的笑容让在场不少人都不寒而栗，无法确定现在这人到底是威廉还是亚特。
　　直至一道黑色与金色以巧妙形式相互补全、构建出来的特殊框架在头顶出现。
　　称谓也随之展露：
　　【最初的补全-威廉.贝伦斯（William Behrens，the The First Completer）】
　　框架与称谓显露的一刻，威廉也是后移着左脚，双手展开而微微上抬，深深埋下自己的脑袋，感谢着现场的观众。
　　“感谢各位来到现场观看我的【最终表演】。”


###第八百五十九章 告别
　　假月深处。
　　身处月核的洛里安伸手撩开银发，通过月眸观察着在舞台上以【疫主】身份出现的威廉，不禁咂嘴。
　　“啧~威廉……这就是你的最终选择吗？抛弃掉易先生，用亚特这种混账东西来补全你的空缺，让你那还没有完全成熟的‘伪装恶’变成完善且真实的恶，让你提前获得去主物质位面接触【恶意】的资格。
　　啊~真是让人不爽，居然把我甩在后面。
　　不过，有这块兵符的话，应该也慢不了你多少……”
　　洛里安的手中正拿着那块由‘真金皓华肺脏天尊’奖励的兵符，同样也是去往主物质位面的重要通行证。
　　……
　　威廉于舞台上现身的一刻，在场所有人均有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或是像公爵、尊主那样露出欣慰的笑容，
　　或是像典狱长、皮尔维娜厂长、大帝那样面无表情，
　　又或是像老板一样露出不太高兴的面容，
　　不过，
　　虽说老板不太高兴，但身旁的Mr.兔子却通过肌肉的抖动来表达着祝贺，野兽癫者更是与其背部的原兽共同蹲伏，向眼前的【癫者之王】表达敬意。
　　唯有贾恩看不见面具之下的表情。
　　“威廉，你可知道自己犯下的重罪？”老板的质问声传来。
　　舞台上的威廉在完成落幕仪式后也是连忙收敛笑意，向着老板的方向低头，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
　　“我犯下了马戏团内的头等大罪，‘杀死’了自己的同事，同样也是马戏团内的首席小丑【亚特.克莱默】。
　　不过，我想要告诉老板的是。
　　亚特在被我‘杀死’前就已经严重违背了马戏团的规则，他与凯瑟琳的表演导致了好几座城市的破灭，【郁城】即可作为参考。
　　他目前更是遭到僧院的最高通缉，即便我不处理，站在后台的典狱长也会将他处死。
　　我并没有完全杀死亚特，他的癌细胞还在我的体内，他的意识被我收纳于脑狱之间。
　　这样的结局在我看来或许更好一些。”
　　“咳咳咳……亚特做了什么我自然知道，但也不应该被同僚所杀，这是马戏团最基本的规矩。
　　而且，亚特之所以会被通缉也一定程度遭到了你的诱导，从你数个月前实施计划时，亚特就已经在逐渐死去。
　　坏了规矩者，自当予以惩罚。
　　从今日起，威廉.贝伦斯及其所管理的剧院部门将从马戏团内完全移除，且不再作为我的继承者。
　　鉴于威廉你为马戏团收集了大量的恐惧精华且开创了可持续性生产的高效食材，马戏团将不再追究任何赔款或是进行肉体上的惩罚。”
　　说罢，老板轻轻一招手，作为剧院重要建筑材料的头发纷纷剥离。
　　“走吧。”
　　随着老板的吩咐，主厨也只能推着轮椅离开，用眼神向台上的威廉道别。
　　但就在这时，一阵无比疯狂笑声，只有当首席小丑表演时才能听到的笑声回荡于整个剧院。
　　哈哈哈啊~
　　老板的轮椅也因此停顿了下来。
　　舞台上也跟着传出威廉那失望透顶的声音，“哎呀！哎呀~我的伟大计划可不是这样的！
　　照理来说，我帮助马戏团清理门户，除掉这样一颗能够打坏整锅汤的坏螺丝，老板你应该很开心才对，毕竟连典狱长都追到这里来了。
　　我这一波帮助僧院处决要犯，说不定还会得到世界的嘉奖！现在被老板你说了出来，僧院那边恐怕会对我重新评估了呢。
　　然后，
　　依照我的计划，老板你应该以最高的评价称赞我带来的‘最终表演’，随后就是将你的原始恐惧传承给我这位最有潜力的继承者。
　　毕竟，现在的旧世界唯一让我感兴趣的，也就只有老板你身上的那份恐惧了。
　　为什么会劈头盖脸将我骂上一顿？还故作清高说什么我做了贡献就不再追究其它责任，你真是的……你这样的办事，很难维系一个团体呢。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相信贾恩叔叔会比你更懂得做人，能够得到一个更好的马戏团。
　　哎哟~我说错了！你本来不是人，何谈做人呢。算了吧，反正我也已经理解了恐惧的本质，我会去往更广阔的的天地，好好发扬它的哦~老板！”
　　此言一出。
　　两张大小王的扑克牌突然从侧面飞来，同时到来的还有着戴着兔子头套的男人，
　　即便只是靠近所产生的威压就将沿途的地砖与舞台全部摧毁。
　　Mr.兔子与贾恩同时拿出不同的手段对威廉发起攻击，
　　首先到来的是两张扑克牌。
　　威廉看得十分清晰，以左手双指稳稳夹住！就在他笑眯眯地想要向贾恩炫耀自己接住了卡牌时，
　　却发现贾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捧着自己夹住扑克牌的整条左臂，显然是某种与‘第三深渊’以及魔术技法相关的手段。
　　“哦？只要接触扑克牌就会被剥夺肢体，还是说通过扑克牌携带的深渊空间，瞬间切断了我的手臂？贾恩先生的第三深渊果然很特殊呢。”
　　就在威廉感叹时，
　　Mr.兔子已经袭来，看似普通挥来的一拳，在思维层面却好似占据了天地！威廉连忙抬起仅剩的右臂进行阻拦。
　　当掌心与兔子先生的拳头发生碰撞时，
　　一阵节奏感在肉质间震动开来，
　　威廉的右臂寸寸断裂，无论是黄金骨骼或是高密度的肌肉均被拳头碾成肉糜。
　　当拳头破坏掉整条右臂，即将靠近脑袋时。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斥力让Mr.兔子的拳头停止，在兔眼之间看到的不再是威廉的头，而是一个宇宙黑洞。
　　斥力增加，将其强行推了回去，稳稳落在老板身旁。
　　威廉也是连连感叹，“哇！不愧是比亚特更加厉害的三巨头，两人各出一招就破坏掉了我的双手！幸好我已经完成了补全，不然真是危险。”
　　双臂缺口处迅速长出一颗颗黄金瘤体，发生着如恶瘤般的超快速增生，甚至还有类似金瘤线的丝状物出现，转眼间便修复如初。
　　那头顶的框架更是一点液体都没有丢失。
　　“两条手用来抵消刚刚一时冲动而说下的妄语，应该足够了吧~我毕竟吸收掉了亚特，难免会变得比较恶劣，说话方式有些不太友好。
　　再见了老板，我其实还是挺喜欢马戏团的，我会一直记得在马戏团的生活与回忆，感激各位对我的照顾。
　　希望老板长命百岁，希望今后还能见面。
　　最后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凯瑟琳她作为亚特的副部，关联着多个不正规的表演，应该也会被辞退吧？
　　我就提前将她带走了哦！不对，应该是她将我带走……”
　　威廉做出了一个单臂拥抱的手势，无数的深渊黑蛔便将身在假月另一处的凯瑟琳直接带往舞台，落入他的怀中。
　　“凯瑟琳，准备提前跟我过去，喝快乐水了~”
　　“好耶！”凯瑟琳期待已久，迅速开始进入睡眠的状态。
　　“你敢！”
　　凯瑟琳是老板颇为看重的人才，此番马戏团损失两大干将，老板也是准备回去后让凯瑟琳接手首席小丑的位置。
　　威廉的此番举动已经严重触犯马戏团的利益，
　　老板不顾自身状态，无尽的黑发从体内生长而出，瞬间便占据整个剧院，携带着最原始的恐惧向着舞台而去。
　　威廉却只是怀抱着凯瑟琳，没有丝毫的畏惧。
　　同时他还将声音放大，确保身在剧院任何位置的人都能听见，“由于突发意外情况，我得提前踏上旅程了。
　　易先生，本来还想和你好好聊聊的，只好放在以后了。这边由我所留下的一切，就麻烦你了。
　　请务必照顾好小葡萄他们，帮我维系好已经建立的人际关系。我将携带着你的那份【恶意】提前去往那边的世界，与‘危难’接触。
　　相信凭借易先生的实力很快就能追过来。
　　再见了，易！”
　　如潮水般的黑发将整个舞台吞没之时，整个剧院突然逸散金光，剧院在这一刻被转化为一个可移动的源疫区。
　　嗡！
　　转眼间，整个剧院建筑都消失不见，身在剧院的众人全都落在了假月的某个巨大洞窟内。
　　老板黑发所捕捉到的仅有一封提前写好的信件。


###第八百六十章 分道扬镳
　　在威廉通过凯瑟琳开启的梦境隧道而消失的前一刻，在威廉说出最后的留言时，易辰猛然陷入了曾经的回忆。
　　回忆起最初他一直被威廉的主意识禁锢于水族馆间，被封锁在最深处，【水族馆】与【图书馆】之间更是被设有整整七道封印的暗道给隔开。
　　直至某一天威廉突然变得主动起来，主动前往相当危险的水族馆，隔着玻璃与禁锢在最深处的易辰开始聊天，逐渐熟悉。
　　熟络后便逐渐为易辰解除禁锢，甚至主动让易辰从水族馆内走出来，
　　两人经过多次的体内合作后，威廉更是利用【银浊】的机会，在后背区域专门开凿出了一个供易辰使用的‘第二体’。
　　深渊面具的佩戴也是由易辰帮忙捂眼，两者的关系愈发亲密，甚至就像亲兄弟一样。
　　不过，
　　易辰并非怀念这份回忆，并非不舍得威廉的离去，而是从这些‘亲密回忆’当中突然发现了一些很难被注意到的【点】。
　　尤其是在威廉加入马戏团后，每次在思维殿堂与易辰进行交流时，都会不自觉地模仿对方的行为举止与神态变化，模仿那由易辰从孤儿院带过来的恶，作为主物质位面【死刑犯】的恶。
　　甚至隐约记得，有时候威廉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易辰后便销声匿迹。
　　似乎去往水族馆的最深处，去干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甚至有些一次在意识交替时，威廉还是一副全身湿漉漉的状态。
　　似乎易辰那份被埋在水族馆最深处的棺材，都好像被威廉偷偷睡过。
　　『威廉这家伙，通过对我的模仿，对记忆的窃取以及频繁的思想交流，将我体内的一部分恶意带掳走了吗？封存于他作为主意识的图书馆里，以此来完善他的表演，从而获得亚特的信任吗？
　　难怪我感觉自己似乎变得不太像从前，整个人‘阳光’了不少，我还以为是因为世界穿越，接触到新世界给我带来的心态变化。
　　这家伙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
　　黑发已然在剧院间蔓延，易辰借着最后一点时间询问向坐在面前如同巨人般的存在。
　　“典狱长，接下来你什么安排？”
　　“还有什么安排，亚特这位最高通缉犯被威廉赶在成为疫主之前成功阻断并处死，按照规矩他理应得到病灶的嘉奖。
　　但他现在既然准备离开这个世界，与他共为「双生」的你，应该能够代领这份奖励。
　　不得不说，你的这位威廉朋友在【大脑】的造诣上无人能比，这样一闹，现场的疫主也不太好对马戏团动手了。
　　我们走吧~你应该不想身上的皮囊被厂长看见吧。”
　　“谢谢典狱长。”
　　典狱长背后的屠夫铁链直接在假月内部撕裂出一条通道，领着易辰以及正在诊所间接受治疗的‘公主’安洁莉卡一同离开。
　　需要一提的是，威廉的离开仅带走了剧院，以及被深造培养的烛偶，其余招募的演员均没有带上。
　　昔日最重要的两位伙伴，「小葡萄」与「黄皮」全都留在了旧世界。
　　当前跟随典狱长一同离开的易辰肩膀上正坐着小葡萄本体，黑色小手抵住下巴，嘴里的眼睛略微耷拉在舌尖。
　　它在进行‘翻面死阳’的最终表演前便完成了与威廉的道别。
　　威廉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表演后便好好跟着易辰，因为威廉接下来将要去往的地方可不适合小葡萄这样的心善之物。
　　至于黄皮，
　　曾与威廉签订五百年内夺回皮厂的契约，因威廉与易辰本为一体。
　　威廉离开后，这项契约也能在易辰身上生效，它也不需要担心什么。
　　黄皮同样提前进行了道别，也认同了威廉不再成为「厂长」的这条路，
　　甚至在跟随威廉的这段时间里，黄皮的心性、眼界都发生了变化。当看到外面的世界时，黄皮的心思已不再被拘束于皮厂，对于夺得皮厂的强烈执念也因此稀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它彻底抛下作为皮厂产物的本质，抛下对于统御皮厂的欲望，想与威廉一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最终依旧没能说出口。
　　不过，黄皮也很快想通了，等到他夺回皮厂成为疫主的时候也同样具备资本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再与威廉汇合也不迟。
　　这段时间易辰的表现它也一直看在眼里，早就打心底认同了这位与威廉样貌相仿的青年。
　　……
　　假月深处。
　　随着整个剧院被转移消失，
　　老板拾起由威廉留下的信件快速读过后，即便表情依旧难看，但内心的负面情绪却在快速逝去。
　　三位首席全程守在老板身旁，
　　刚刚魔术师贾恩与Mr.兔子的表演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大帝看得两眼放光，没想到疫主之下还有这样强大的存在。
　　而老板对待威廉的这种态度，也在改变着尊主的观念，更没有要动手的想法。
　　“老板，威廉写了什么？”
　　首席驯兽师佐克问着，他是刚才唯一没有动手的首席，因为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兄弟绝不会背叛马戏团，当前也是迫切想要知道威廉的真正态度。
　　老板却没有回应，只是低声说着：
　　“先回去吧。”
　　也就在众人准备离开这里时，公爵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一深渊的做事风格居然如此刚正不阿，现在我们这里并没有人对你有敌意，不如稍等片刻，让我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与世界息息相关的事情。”
　　“赶紧说吧，公爵。”
　　“咳咳！”公爵清了清嗓子将声调提高，扩散到整个假月区域，“掌控着这颗虚假月亮的新月起源，既然在这里也就显出真身一同来谈一谈吧。”
　　话音刚落，
　　洛里安立即随着一道光柱降临，跟在他身旁的还有牙医洁西卡，后者见到第一深渊以及两位疫主，全身牙齿都在嘎吱作响。
　　“公爵！”洛里安对于公爵的态度还是颇为尊重的，现身的第一时间便鞠躬称呼。
　　在场人员也都看向洛里安，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属于旧世界的力量，一股混乱不堪的能量，与曾经的银月女王根本不是一类人。
　　“各位！
　　威廉的这场表演，不仅让他成为了疫主，也不仅灭掉了旧世界最大的恶源……更是让整个世界加速运作。
　　我已经在一个月前花费‘重金’与未来进行了一笔交易，很快就会有外面世界的神祇降临我们这里。”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眼神一变。
　　“别紧张，他们这一次的降临并非发动战争，而是友善的，可能还会给予我们一些战争的补偿。
　　关于【恶】的事情，威廉早在半年前的表演上就通告了世界，我个人提倡大家暂时放下恩怨，将目光放在真正的威胁之上。
　　在场的各位都是旧世界的一方霸主或是核心支柱，希望能花费更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外面世界或许能给疫病带来更多的发展方向。”
　　尊主一脸不屑地反问：“公爵，面对仇敌的到来，还要选择和谐相处吗？”
　　“不……我只是提醒大家以大局为重，多多思考。
　　当然，如果这帮家伙还是当初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也不介意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生物的多样性。
　　到时候尊主若要动兵，我必然会给你提供最好的战争物资。”
　　“嗯……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用不了多久，做好准备就行了。”


###第八百六十一章 征兵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于一座神性与科学相结合的特殊城市，
　　通过各种霓虹灯光的投射，让神佛之像投影于空中，好似为民众照亮着黑夜与前景，又好似在监管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高楼与寺庙。
　　工厂与教堂。
　　列车与神殿。
　　各种本不应该放在一起元素，却在这座城市内部如同乐高玩具似的，纵横叠加。
　　形形色色的个体游走在这里，他们有着不同的样貌，甚至是不同的遗传基因，似乎来自不同的世界。
　　不过，除了鲜活的个体，竟还有一些人偶混迹其中。
　　但这些人偶却非被某人所支配，当它们走在街上时，那些鲜活的个体都会予以主动让行、点头致意、甚至将整个身体都贴在地面表示敬意，更有甚者会提前来到某个台阶前以肉体作为人偶的台阶。
　　这些人偶，似乎有着非常特殊的身份。
　　当前，
　　一座修建于百层高楼顶部的钢铁寺庙内。
　　庙内遍布着一根根金属软管，这些软管经过分流后连接于一尊尊佛台上的仿生人偶。
　　高楼内部的职员除了日常工作外，每日都会安排一部分职员乘坐电梯前往顶部的寺庙进行参拜、供奉、电力维护以及日常保养等等工作。
　　轰隆！
　　一道金色的闪电于云层间劈下，落在寺庙的顶端，电力顺着其中两条软管而注入到对应的仿生人偶。
　　咔！人偶的全身关节开始活动了起来。
　　一抹神性也跟着在人偶的表面浮现，直至他们的眼珠变得有神。
　　其中一具人偶的胸膛浮现出【金刚】的字符印记，有些不耐烦地说着：“刚没休息几天，又被安排去征兵……即便我们只是化身，也需要休息的啊。”
　　另外一具没有任何印记，但眼瞳却如同水面般清澈，“这次的征兵任务比较特殊，我们将前往未被登记的位面边缘，寻觅那古怪的疫病世界。打起精神，或许会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旅途。”
　　“居然要我们去那种地方征兵，距离上次的清算过去数千年。
　　规则被剥夺的世界还能发展吗？最基本的生育都做不到，即便再怎么特殊，应该也没多少人能够活下来吧，真的会有人才诞生吗？”
　　眼瞳清明的人偶淡然说着：“据我所知，前不久肺脏天尊的化身在那边发现了几位特殊的年轻人才，并非疫主，便以没有神性的血肉之躯对抗恶性凝聚出来的都市传说题材的【故事书】。
　　还因此得到了肺脏天尊赠予的一张兵符、化身留下的紫肺，甚至还有传言说那边的人控制住了故事书。”
　　此番言论让一旁的金刚人偶十分诧异，
　　“年轻人处理掉了都市传说对应的恶性载体？书籍类的吗……处理已经被肺脏天尊封印压制的恶性，我倒是相信的。
　　毕竟当年那场战争我们也损失了不少兵力，那些感染者还是有点本事的。
　　但这群家伙何德何能驾驭恶性载体，没有信仰，没有神祇的庇护，一瞬间就会被反噬吧？肺脏天尊为何会允许他们接触书籍？”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而且也只是传言而已。具体什么情况，我们过去一探便知……走吧，赶紧与大部队汇合吧。这次的征兵与以往不同，显然来自更高处的命令。
　　希望这次的征兵能够找到有真本事的家伙，情况已经愈发糟糕了。”
　　两具人偶直接由百米高楼的顶部飞身跃下，
　　有着金刚烙印的人偶全程都不减速，垂直砸落在地面。
　　轰！直接将人行道砸出十多米宽的巨坑，似乎不只是坠落的冲击更有他本身携带的一种威压与额外体重。
　　不过，被砸出来的地坑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另一位人偶在落地时，好似有着水波帮忙减缓，落地时速度刚好为零，稳稳落在地面。
　　或许为了适应人偶躯壳，
　　或许是距离集合的时间没剩下多少。
　　两人在落地瞬间便开始提速，化作两道光芒向着城市边缘的某个区域而去。
　　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中，附着于他们身上的神性光泽渐渐衍化出类人的血肉，让他们从人偶逐渐变得像人，机械化的动作也慢慢褪去。
　　这座城市的面积出乎预料的大，
　　他们足足奔跑了半小时才终于抵达「聚集点」，这里作为城市的边界，同时也有着一扇凭空存在，没有任何支撑物的【门】。
　　在这里还有着八位与他们一样的人偶。
　　呼……哈……
　　伴随着一阵呼吸声，一缕金黄色的气息飘散而至，搅动着这里的空气而慢慢出现金色的道袍。
　　金袍中间则对应着一幅完美无瑕的金肺，
　　以肺为主体，从中呼出比在场人偶更高阶，更纯粹的神性气息，构建出一位挂着长须的老者，刚好套于金袍之中。
　　“天尊！”
　　在场人偶纷纷低头，或是双掌合十，或是抱拳、或是做出某种特殊的手势而共同喊出相同的称谓。
　　“感谢各位能在收到神卷的命令后及时抵达集合点。
　　如神卷上的信息，此番我们将前往边缘位面，前往那未被标记，未被主物质位面收录的特殊活体世界【病灶】进行征兵。
　　根据探查者的消息，病灶已经完成了对某个小世界的完全寄生，获得了该世界的规则并开始正常发展。
　　其危险指数或许不及以前，但也足够引起我们的重视。
　　这是我们针对病灶的首次征兵，态度一定要端正，要善待生活在那里的感染者，对于特殊人才更是要予以尊重与奖励。
　　除了征兵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争取借此机会建立与病灶的联系，建立世界通道。
　　‘上面’很看重这件事，因此各位请一定收起你们的偏见，认真对待这次的征兵任务。任何人如果主观导致了世界关系的恶化都将被直接追责，甚至可能被剥夺神格。
　　这是第一阶段的征兵，如果一切顺利后续还将安排更多针对病灶的征兵计划。
　　最后，这次的征兵与以往不同。并非让你们用测试的方式去筛选，而是直接与那里的病者进行实战对抗，然后由我来亲自选人。
　　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别给我们主物质位面的丢脸了，那边的感染者在生物层面恐怕已经超越了你们的理解。”
　　在场的人偶均露出不同的表情，态度也各有差别，但都以服从命令为主。
　　“我们将通过位面之门先前往距离病灶最近的世界，随后将不借助任何载具，以躯壳于亚空间内部穿梭，相信各位的神性浓度能够轻松完成位面跨越的旅程。
　　如果有人的‘躯壳’在穿梭亚空间时出现破碎的情况，我会直接将你剔除队列，并将情况汇报给你所属的神区。
　　低劣的神性比敌人更加可怕。”
　　推开大门，十位人偶跟随天尊移步其中，抵达了一处在高维坐标上距离病灶最近的世界表面。
　　未作任何停留，肺脏天尊轻轻一吸气便将空间撕破，自身直接遁入其中。
　　十位人偶已基本衍化出肉体之形，相继以神性裹体而飞入其中，在完全错乱的亚空间深处跟随着金色气流快速前进。
　　很快，
　　一道奇观便映入眼帘，
　　如同双球冰淇淋般的世界展现在他们眼前，
　　其中一个世界是最常见不过的小世界，呈现出一颗普通星球的模样。
　　而另一个世界则如同肿胀的球体脓包，死死粘附于小世界。甚至将一根根扭曲的世界之足深深插入小世界的内部吮吸着能量，获得该世界的规则。


###第八百六十二章 两年
　　距离威廉.贝伦斯通过特殊表演夺取「资格」，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癫者疫主已经过去整整两年。
　　病者们一直都在等待的「世界感染」也终于完成。
　　各种疫病建筑、组织以及军队于遍布灰域的新世界‘拔地而起’，快速瓜分着新世界的土地。
　　作为人类方特殊的G＆D组织并没有因为病者的全员降临而落入险境，反而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多方势力的庇护，以【锡安】为基础，建立了一个多元化的全新城邦，规模达到以前的十倍。
　　首先在世界感染完成的那一刻，
　　一群顶着大大脑袋与晶石般眼睛，体肤呈银白色的观星者便通过空间通道抵达【锡安】与黛斯琳校长这位人类观星者正式见面，感谢她这么多年帮忙分享这边世界的星象图，让观星者们能够保持着体内白金之血的活性。
　　为表达谢意，观星者们全体入驻锡安，甚至愿意协助培育在观星方面有天赋的人才。
　　此外，
　　飞升者-里根.路德维希也在第一时间携奈瑟集群入驻，更是将原本藏匿于旧世界矿山深处的奈瑟实验室通过空间转移的技术，直接转运到锡安所在山脉的下端。甚至将部分古老的技术分享出去，对接锡安的发电站。
　　组织始终担心的皮厂与血民也没有找上麻烦，
　　曾经对锡安做出过入侵行为的‘七侯爵’暴食·格拉托尼更是随同泽德亲自登门道歉，并代表血民一方提出与组织的合作意见。
　　任何愿意在鲜血方面有所天赋，愿意接纳血疫的人类都可以获得由血民提供的「换血技术」，换血者即可前往新庄园接受相关的训练。
　　另外还有金.阿尔梅达带过来的癌宫特权，
　　鉴于组织培养出多位优秀人才，尊主也是十分重视人类的潜力，派遣尊瘤骑士团与组织签订合作条约，开放人才通道，有能力者可前往癌宫发展。
　　当然，
　　真正让锡安在短时间内成为新世界重要城邦的关键因素，在于病灶赋予的保护权限，而这份权限的来源正是易辰。
　　击杀旧世界最大的恶，头号通缉犯-亚特.克莱默所获得的【奖励】，易辰没有选择实物，而是站在威廉的立场选择奖励，让病灶庇护整个组织与锡安主城。
　　经过短短一年的发展，锡安的规模已经能算得上世界排行前三的中立城市，不再是人类的避难所，甚至在病者间被称作【登升之城】。
　　原因很简单，锡安与多个组织、源疫区存在联系，只要能成为其中的‘绅士’将获得大量登升的机会。
　　那些于新世界诞生的病者，或者其他大洲感染不同病症的病者都纷至沓来，接受绅士考核。
　　组织自然也提高了考核的难度，尤其是在心性层面的考核，严格把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
　　新世界的日月竟有着昔日病灶的味道，太阳能散发出类似邪阳的辉光，滋养着各种类型的疫病。
　　夜幕降临时冰冷的月光又会洒落世界，
　　只不过，有些区域在接受月光的沐浴时，经常会传出‘闹鬼事件’。
　　例如病者在月光间的影子会扭曲成不可名状的怪物，或者被月光照亮的林间偶尔会快速闪过一些顶着月球脑袋的怪物。
　　甚至有人因为长时间沐浴月光而开始做怪梦，梦醒后难以分辨真假且自身的病症也开始出现变化。
　　最后一个需要提及的便是首席小丑被杀，首席演员携带副小丑相继离去的【恐惧马戏团】。
　　或许因新世界带来的生机，也或许是马戏团内部某种食材带来的延寿效果，
　　老板还活着，并在第一时间转移到新世界。
　　但马戏团的表演理念发生了变化，变得更人性化了一些，任何前来马戏团观看表演的观众需要提前支付【古硬币】购买门票。
　　表演虽然依旧会汲取恐惧感情，但不会完全抽空，一旦恐惧值落到一半以下便会要求观众提前离场。
　　有能力者更是能在表演间学到东西，甚至得到马戏团的入职邀请。
　　在泽德加入杂技团，成为第四团长后，
　　锡安的双面先知.马丁与马科也跟着加入其中，成为贾恩先生的副手也就是【副魔术师】，同样享有着自由特权，非表演期间不受马戏团的约束。
　　至于纳什在那件事不久后，也是回归了马戏团。
　　老板本想让纳什顶替威廉的位置作为首席演员而重建剧院，却被纳什委婉拒绝，
　　他的回应很简单，没有威廉的剧院是不完整的且没有必要存在的。
　　他也卸下了副演员的职位，重新拿回【J】的身份，替马戏团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得到特殊铁链而参悟死亡的他，现在的办事效率足够与昔日的亚特匹敌。
　　当然，只要易先生有任何的需求，他都会请假而第一时间赶过去。
　　今日正好赶上马戏团大休，
　　泽德与马科马丁先知一同返程锡安，谁知戴着扑克脸【J】的纳什气喘吁吁地跑来，
　　“老大的老师！请留步！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去锡安，我也想去看看老大他生活过的城市，或许在那里还能嗅到老大的味道。”
　　纳什的眼眶间闪烁着泪光，这段时间在马戏团内走动，经常会不自觉走去剧院所在的位置，也经常梦见与威廉一同表演，搞得整个人相当抑郁。
　　“走吧。”
　　“谢谢老大的老师！”
　　“话说，那位叫作易的年轻人，知道在哪吗？”
　　“易老大吗？不太清楚哎……我已经半年没和他联系了，因为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让我没事别主动联系他，只有他主动联系我。”
　　“嗯。”
　　就在三人以最快速度向着锡安赶回去时，
　　嗡！
　　纳什体内的铁链一阵晃动，泽德的肉体也略微颤抖，马科与马丁已提前将脑袋转向身后。
　　相隔数千公里之外的世界天空，
　　能隐约看到空间被强行挤压出一道漏斗状的开口，伴随着数道光束的降下，其中的一道金色光束最为显眼。
　　即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感受到真正威压，不属于疫病的威压。
　　“神性！外面世界的家伙来了吗？”
　　与此同时，
　　一阵沧桑而慈祥的声音通过气流传播至世界的每个角落。
　　§病灶世界的各位，老夫乃真金皓华肺脏天尊，此番携十位神格持有者登门拜访，绝无恶意而是带给你们特殊的契机、赠礼与远见。
　　我们将在不干扰你们发展的空旷地带搭建【台】，任何未达疫主层级的病者都可过来接受我们的测验。
　　哪怕没有完全通过，也绝对有所收获。
　　当然，若是疫主有兴来访，吾等也绝对欢迎。§


###第八百六十三章 石台、金气与挑战者
　　金肺天尊通过呼吸直接操控整个世界的气体流动而实现全世界范围的传音，这样的言语使得正在急速发展的疫病群体放慢脚步，将目光投在这群域外之人的身上。
　　如果是十年前，病者必定会深度怀疑这群外来者的意图，
　　但经过三年前威廉在旧世界进行过的【假月公演】，向全体病者已经告知并展示了来自外面世界的真正威胁【恶】，甚至还通过月球上的诊所赋予部分观众域外的力量。
　　而且，许多银圈强者也都见过或是自己习得了神性相关的能力，深知域外体系可对自身疫病带来巨大的提升，甚至创造出全新的发展路线。
　　最重要的一点，
　　新疫主，癫者之王，最初的补全，威廉.贝伦斯在成为疫主时果断放弃掉在旧世界的发展与前途，直接前往域外世界。
　　这件事让其它疫主一个个都对外面充满着好奇，更不想被威廉这位新上任的疫主给超越了。
　　因以上原因，
　　面对金肺天尊给出的言论，遍布世界的银圈病者各个都非常感兴趣，各个源疫区也有所动作。
　　无论是已经在新世界建立据点，还是仍旧活动于旧世界的病者，只要达到银圈级别均有所动作，向着金肺天尊给出位置进行移动。
　　即便不参加所谓的考核也想要亲自见一见域外的神到底长什么模样。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公爵的商队也在第一时间启程前往。
　　泽德、马科与马丁以及寄生虫纳什优先选择回到锡安，经过会议的讨论后，锡安还是准备以自我发展为主，此番必然会有大量病者聚集过去，机会并不是很多，而且经过简单的推断可知这些神今后还有可能还会到来，不必急于一时。
　　因此，选择前往【台】的依旧只是以上三人外加里根，黛斯琳校长，校长她早已迫不及待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因校长的存在，五人小队也不需要赶路，只需通过集体空间传送就能抵达靠近【台】的位置。
　　在黛斯琳联合观星者布置稳定的传送阵法前，
　　纳什这位新来的寄生虫不知何时居然趴在了地面，用鼻尖在她的腿，尤其是靠近脚底附近疯狂嗅动，偶尔还会伸出舌头去舔舐黛斯琳踩过的土地。
　　这番举动立马被当作变态，一脚蕴含着星尘坠落的践踏直接落下。
　　啪！
　　纳什的脑袋被直接踩进地面整整两米多深，但被踩踏的面庞处仅有皮肤破碎，它的骨头似乎已经融合了特殊铁链而完全不受伤害。
　　纳什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抓住机会与校长的脚底零距离接触，达成了他的‘目标’。
　　校长将右脚抽出地面时，直接将纳什整个人也拽了出来。
　　对方已经将鼻孔完全贴在了脚底，兴奋大喊。
　　“果然……果然有老大的味道！虽然已经很稀薄，但绝对有！
　　女士你好，你与威廉老大应该很熟吧，我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在试着捕获老大残留的气息，一直到遇见你才好不容易捕捉到。”
　　纳什确定了气味后也不再纠缠校长，一脸憨笑地落在一旁。
　　“老大已经离开两年了，我都快病了……这次终于闻到了一些老大的味道，心情好多了！
　　你也是老大的老师，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不需要你的保护，谢谢。”
　　黛斯琳继续专注于传送阵的绘制，虽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内心却惊叹于纳什的强度，她的脚底板因刚才的踩踏而隐隐作痛。
　　她从未踩过这么硬的家伙，就好像踩在一条数千上万米的铁链表面。
　　【阵法启动】
　　五人由锡安内部瞬间来到某处海洋区域，在距离海平面数百米的高空处现身，聚集而来的病者比预想中的还要多，密密麻麻聚集在周围。
　　大概在一千多米开外的海面上便能看到由域外人士搭建起来的【方型石台】
　　规格也就只有100×100m，没有设置任何的观众席，似乎周围这宽阔的海面与天空便是留给‘观众’的位置。
　　金袍老者与十位散发着不同神性的域外之人，已经站在场边等候。
　　石台周围看似空无一物，实则间隔着一层微弱的金色薄雾，大概有着十米的深度。
　　这看似普通的金雾却阻拦着大部分病者的脚步。
　　一些试图前往石台的银圈病者，刚接触到金雾，他们体内的‘气’便被抽走！一切的生命反应瞬间停止，触及金雾的部分更是瞬间坏死，被迫退出。
　　显然。
　　只有能够穿透金雾的人，才有资格站上石台与这群人进行交流，获得后续的奖励与契机。
　　这时，周围的空间再次传出老者的声音。
　　“看来病灶世界的各位都很热情，短短半小时就来了这么多人。那就由我先来说一说我们本次到来的真正目的，以及给予契机与奖励的方式。
　　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一种能够威胁到所有位面的‘物质’正在蔓延，且难以被根除。
　　我们正在全位面范围内进行‘人才征召’，任何被选中的人都将有资格去往主物质位面的核心城市，享有一切公民权，能够学习到多元宇宙的知识，特别优秀者甚至能获得「神格」。
　　而针对各位病症表达者，考虑到我们以前对你们的不适侵犯，除了征召外，还将由我给到一些奖励补偿。
　　可能是实物，也可能是一些权限，将依照你们的表现而定。
　　本次是我们首次过来病灶进行【人才筛选】，由于不太清楚你们目前的实力，无法制定合适的规则，因此将选用‘对战模式’进行筛选。
　　疫主之下的个体只要能够穿透我所设置的气层，均可获得参赛资格。
　　踏上石台的病者需要从我身边的十位‘化身载体’选择其中一位进行对抗，获胜即可获得前往主物质位面的资格。
　　因此，本次筛选仅限十人。
　　如果这次的筛选一切顺利，我们不久后还会有更多的机会降临，更多的世界交流也将相继到来。
　　请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如果有多人同时穿过气层，用时最短的那位将获得挑战资格。
　　另外，由我作为裁判会尽可能避免【死亡】的出现，一旦病者丧失行动能力，我将第一时间将其送出。”
　　金肺天尊的言语间携带着一种‘平和感’，所有听到他说话的病者都会感觉到心平气和，一些憎恨着域外侵略者的病者也会因此得到缓和。
　　很意外的是，并没有多少人蜂拥而上。
　　笼罩于石台的气层强度颇高，或许只有‘王之下’实力的银圈病者才能不受影响而穿透过去。
　　一般的银圈哪怕硬抗着穿过，也没有多少力气进行难度更高的对决。
　　相对应的，‘王之下’的病者大多都有所归属，一旦被选中就将离开病灶，自然需要认真考虑并争得疫主的意见。
　　恐惧马戏团也在暗中观察着，Mr.兔子与魔术师贾恩均默默看着。
　　相隔很远的大陆上，
　　刚刚建立起来与皮囊工厂共同存在的庄园间，大帝正以孪生双眸注视着这一切。他目前没有离开病灶的打算，只是看戏而已。
　　他不屑于通过这种方式前往主物质位面，他将在得到新资格后，以疫主姿态独自去外面看一看。
　　哗！
　　海水炸裂。
　　一只巨大的狂鲨从海面跃起，鲨鱼的躯体居然超过千米且皮囊间布满着骷髅头状的藤壶。
　　巨鲨在空中化作一位男人的模样，利用包裹全身的水膜抵御住气层的侵蚀而稳稳落在石台表面。
　　【始祖原体-古鲨.洛卡阿斯】
　　其曾经跟随的疫主早在战争时便被杀死，他已经销声匿迹很长时间，没想到会在这里第一个现身。


###第八百六十四章 金刚
　　古鲨.洛卡阿斯所展现的人形有着三米多身高，背部保留着深灰色的鲨鳍，一圈骷髅头藤壶挂于脖颈。
　　呼吸声犹如十道拖拉机共同工作，潮湿且载满着弧菌的水汽从脖颈间的鱼鳃喷出。
　　在他的腹部留有一条巨大的裂痕，像是被某种炙热之物切割并深度烫伤。
　　他这么多年一直被困在战争失败的阴影间，这一次来到这里也并非因为想要去往主物质位面，而是想要杀死这些自以为是的神来完成内心的复仇。
　　金肺天尊看着眼前这位被仇恨吞噬的病者，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做出你的选择吧，作为第一位登台者你可任意挑选一位‘化身载体’作为你的对手。”
　　“领着一群傀儡跑到我们这里来假意施舍，不过也好……”
　　洛卡阿斯虽说愤怒不已，但并没有丢失最基本的理智，他没有冲动地直接挑战天尊，而是随意指向一个人。
　　在他看来，这种承载着神性的傀儡毫无意义。
　　被点名的正是那位刻有「金刚」的个体，经过一段时间的人偶适应，他的化身本体已经完美复刻于这尊人偶表面。
　　青焰般的头发冲冠而起，面露憎意，不过其面相看起来还是比较年轻的，
　　在双目之下的眼睑处又额外生出两只眼睛，形成【四目】，
　　一手成掌横于腰间，
　　一手握拳架于胸前，
　　虽是正常人的身高体格却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金肺天尊的声音紧跟着传到这位金刚的脑袋间，“青轮，此番对决将关系到接下来是否会有真正的才能之人到场，速战速决并将你的神性展示出去。
　　需要我助你一口真气垫底吗？”
　　“无需。”
　　青轮一个移步脚下便踏出青焰，身形直接出现在场地中央。这等速度看得外场观众们一个个面露难色，大部分银圈病者都难以看清。
　　古鲨.洛卡阿斯则故意放慢速度，踏着正常的脚步向着眼前这位年轻的金刚走去，过程中还不断活动着双臂并进一步呼吸而排放弧菌。
　　最终两人面对面站于场地中央。
　　金刚.青轮
　　身高：190体重：500kg
　　古鲨.洛卡阿斯
　　身高：316体重：800KG（拟人）
　　“开始吧！”
　　随着金肺天尊一声喊下：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出拳……洛卡阿斯的拳头在给出时，表面浮现出一个个骷髅藤壶且每一个骷髅嘴里都长着古鲨的尖牙。
　　轰！巨大的威压在石台上炸开，尘埃肆起，甚至还溅起了大量海水以及被蒸发而产生的白雾。
　　随着朦胧的白雾慢慢散去，眼前的画面出乎了大部分病者的意料。
　　青发金刚以马步稳稳扎根于地，不动分毫，依旧保持着右臂出拳的姿态。
　　拳头表面仅留有些许划痕，
　　而身高体格更大的古鲨.洛卡阿斯却被击退十多米远，拳头上的骷髅藤壶均被砸碎，甚至还被烙上满是焦痕的拳印。
　　“什么？”
　　病者们哗然，
　　泽德则默默感应着对方的肉体，不远处马戏团里的兔子先生也略微起了兴趣，由坐姿改为站姿，胸肌略微抖动着。
　　癌宫这边，围绕在尊主周围的高桌骑士，其中一位露出不屑的表情，“失败者就是失败者，洛卡阿斯这家伙千年来不但没有进步，反而还在退步……真是丢尽我们病者颜面。
　　不过，这外面来的小神也并非阿猫阿狗，挺厉害的嘛，这群家伙是有备而来的。
　　胜负已分，希望下一个登场的家伙别再丢脸，不然我真就坐不住了。”
　　……
　　石台上
　　感受着拳头凹槽间的灼烧感，古鲨.洛卡阿斯完全堕入愤怒，他不愿接受自己变弱的事实，更不敢接纳失败。
　　人形难以维系，身体开始不断膨胀，准备化作数千米长的巨鲨来吞噬眼前的域外之人。
　　变化之时，只听见对面口中喊出一个他听不懂的词汇。
　　“降魔！”
　　青轮一个垫步来到正在变化的洛卡阿斯头顶，
　　嗡~一道金光降下！古铜色泽的降魔杵直接落在他的手中。
　　“阿弥陀佛！”
　　手持降魔杵的青轮宛若真身降临，不再有任何的收敛，于空中摆出没有丝毫偏差的【金刚之姿】，气势大涨！
　　仅仅这一姿势便将周围的海面吹出层层百米浪潮。
　　手中的降魔杵重重敲击于古鲨.洛卡阿斯的头顶，将其从头到尾完全敲碎。
　　同时一缕气息吹过，将洛卡阿斯的破碎肉体卷入大海，保留性命。
　　仅仅两击便将昔日‘王之下’的始祖原体击败，在场观战的大部分病者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即便是一些真正的强者也对这位金刚青年刮目相看。
　　青轮本想放下一些狠话，但因口中念出阿弥陀佛而变得心如止水，双手合十做出一个鞠躬动作后回归原位。
　　但他本身依旧不太看得起这边缘世界的病者，在他的眼里一个被封锁规则的落败世界几乎不可能诞生强者。
　　金肺天尊的声音再次传开：
　　“非常可惜，第一位测试者未能通过！相信大家已经能感受到了测试的难度，请务必量力而行，做好准备再登台。
　　我们会在这里待上数日，不必着急~但也希望病灶世界的各位能给我们足够的惊喜，若时限抵达而未能招募到十位人才，我们将降低对你们世界的评估，后续的世界接触将会延期甚至取消。”
　　金肺老者虽然说的很委婉，但已明显有挑衅意味。
　　各源疫区的大能均有动身想法，都在等待着疫主的许可，马戏团这边也是蠢蠢欲动。
　　泽德也开始活动着身体，
　　谁知，纳什却突然开始东张西望，好像在搜寻着什么。突然间，他感应到了什么，根本不与同行之人商量也没有征求马戏团的意见。
　　嗖！整个人如同箭矢般射向石台，轻松穿透气层隔膜而落于台面之上。
　　纳什的登场让全场目光集中过来，大家都认识这位马戏团赫赫有名的刽子手。只不过，纳什却没有战斗的准备，也没有看向对面的神明，而是做出一个让所有人诧异的动作。
　　抬起手刀，当着所有人的面切断了自己的脑袋，
　　现场自杀，没有动用再生的能力而是真的死去……从纳什脖颈间流出的黑液居然开始塑形，甚至感觉有人正在从纳什的尸体内爬出。
　　随着某个人形的个体于死亡间形成，
　　纳什的尸体也跟着缠绕而上，挂于此人的身上，寄生虫脑袋也重新接上并耷拉在肩头。
　　俊朗的亚洲人面容于散落的黑发间浮出，
　　呼吸之间竟然与对面的金肺天尊产生‘呼吸同调’。
　　“前辈，好久不见。”
　　“来了吗，年轻人。”


###第八百六十五章 四个名额
　　易辰在「最后的表演」结束后便直接跟随典狱长前往僧院，随后就一点音讯也没有。只知道纳什没过多久便分离出来回归马戏团，后续的两年时间里也一直没有易辰的消息。
　　整个旧世界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当前，以如此诡异的方式现身，无论是域外过来的神还是本土观战的病者大多都是第一次见。
　　最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即便肉眼能清晰看到易辰这位存在，却无法从易辰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气息，或者说他们的感知一旦靠近过去就会被‘杀死’。
　　这些依靠特殊人偶来承载神性化身的个体，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易辰的呼吸与金肺天尊完全处在一个频率上。
　　易辰此番过来自然是为了赢得去往域外的资格，或者说是回原世界的资格。
　　但他还有着另外一个目的。
　　“前辈，威廉在你们那边吗？”
　　易辰的这番问话反倒将金肺天尊给问懵了，“你说话的口气怎么变得和威廉很像，客气多了嘛……什么威廉在我们哪？我还想问你，威廉那小子去哪了。
　　我之所以本尊过来招募人才，就是想要看看当初你们这几个年轻人到底怎么样了。
　　刚抵达这边就第一时间寻觅那本书籍可能散发的恶性气息，却一点没有感知没有，难道威廉他没在这里？”
　　易辰也是一脸的疑惑，“威廉早在两年前便通过「梦境通道」去往了主物质位面，你们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不在你管辖的区域。”
　　这一次金肺天尊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思考了一会儿。
　　“只要威廉他前往主物质位面或者任意相关联的世界并主动表明身份，我第一时间就会知道他来了。
　　这么说，他是故意隐瞒了身份在主物质位面内渗透了整整两年……”
　　有关于人才筛选的事暂被金肺天尊放在一旁，眼下的突发情况让他更加在意，继续与易辰进行着信息交换。
　　“威廉他在得到那本书后，整个人发生了明显的性格转变吗？”
　　“有转变，但他能够控制~这一点我们已经验证过了。依照他的说法，他将去往主物质位面提前接触【恶】。
　　或许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并不打算依仗你们……不然的话，当初由你赠予的「兵符」威廉就会自己带在身上了。”
　　金肺天尊却有着别样的看法，“不一定……恶性载体对个体的影响超过你们的想象。
　　我起初允许威廉接触那本书，一是看着你们超乎想象优异表现，二是考虑到病灶世界位于整个位面体系的边缘且尚未与主物质位面建立联系。你们应该无法去往那边，即便威廉被完全影响而堕落，等我再次过来时也能稳妥处理。
　　没想到居然让他悄无声息地就过去了，这或许会成为一个巨大的隐患。
　　赶紧结束这次的‘征兵’，我回去后将号召诸神调查威廉的下落。
　　恶性载体的持有者前往主物质位面不但需要登记，更要接受全面的检查。威廉的前往完全属于‘偷渡’，根据律法将会被严重判刑。
　　居然整整两年都没有音讯，这一点太反常了。”
　　易辰倒是不以为然，他很清楚威廉不会被书籍所操控，但他也不愿解释太多，眼下时机已经成熟，易辰已经做好前往主物质位面的打算。
　　“威廉的事情你们自行调查吧，赶紧开始眼下对决~我可能需要「四个」资格。”
　　金肺天尊也是感应到了易辰身上除他以外的存在，“另外还有一只寄生虫，一只眼睛以及一张皮囊吗？每一个都有独立意识的话，的确需要占据一个名额。
　　那就只好一个一个进行对决了，赢得我们这边四位‘化身载体’即可跟随我去往主物质位面。”
　　“我的‘身份’直接回去，没问题吗？”
　　“《死刑犯计划》只不过是下层位面搞出来的‘人才’培养模式而已，由我亲自将你带回，连你死刑犯案底都能够直接抹去~而且这一次的征兵将直接去到更高层面，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去往的地方。
　　在那里你将见识神学与科技的巅峰，会给到你更多机会。
　　当然，难度也比一般的征兵更高。也不会让你们直接与‘化身载体’进行正面对抗了，他们十位都是新晋的神且实力不俗。”
　　易辰点点头，“行，随便上四个人就行，我就不点了。”
　　一位包裹于阴森斗篷间，嘴里吐着蛇信子甚至感觉全身都有蛇在爬行的女人主动出列。
　　口齿间的语言看似温柔又感觉随时会有蛇牙咬在易辰的脖颈上，“摩罗伽有幸与易先生对战。”
　　易辰见状却抬手阻止了眼前的对战，“等等……你们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身上同时有着四个不同的意识体，你们一个一个上，会不太公平。
　　直接四个一起来吧，我会全力应对~不必将我当作旧世界的人，我体内也有着神性。”
　　金肺天尊并没有感觉易辰是在故意逞强，而是非常果断地给出命令，“再去三个~小心应对，此人非同小可。”
　　前一场表现夺目的青轮金刚本想上前一试，哪知一条清水般的手臂轻轻将他那金刚躯体拉了回来。
　　“青轮，休息一轮再上吧。”
　　拉住他肩膀的正是与他供奉在同一高楼寺庙间的另一位金刚，当前也完全适应了人偶躯体而生出一头碧蓝长发，垂于完美的人鱼线间，不断有着水滴于腹肌间游走滑落。
　　“净水，你看出了什么吗？”
　　“对方非同小可，绝非刚刚被你击败的病者能够比拟。我在他身上听见了一种海潮声，一种极其罕见的死亡海潮。
　　此人身上的神性恐怕在我们之上，背后对应着神格可能是……而且他的神性与这边的疫病也进行了完全融合。
　　我的水气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无法渗透。
　　与此人进行对决将会带来真正的死亡风险，他身上的概念可能会通过人偶而影响到我们的本尊。”
　　“死亡神性？某位我们未曾接触过的邪神吗？”
　　“很有可能……我们只是来执行任务，没必要承担生命的风险。”
　　四位‘化身载体’已然出列，站在石台的四个角而将易辰夹在中间，就在金肺天尊即将宣布对决开始前，
　　一团奇怪的东西从易辰体内飘了出来，
　　以无数蠕动的手臂为焰圈，
　　以无数漆黑的眼珠构成日轮，
　　漆黑的死阳再一次升起，相较于曾经对付亚特时更加完善，更加让人绝望，而且这是小葡萄自己所展现出的形态。
　　在死阳的照耀下，
　　一件材质为100%「黑死皮」的黑衬衣与马甲套上易辰的身体，他随后将右手插进肩膀上寄生虫的嘴巴，抽出纳什体内的特殊铁链而缠绕于手臂间。
　　没有让纳什化作那柄威胁值极高，能够与大帝正面碰撞的黑刀，
　　仅仅只是利用铁链，并以双手做出「手刀」的架势，
　　“开始！”
　　随着金肺天尊一声喊出，
　　四位化身载体同时向前踏出一步，试着逼近、压迫与围剿中间的易辰，可就在他们即将靠近时，场景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他们向前踏出的一步，踏在了满是泥沙的漆黑海滩，
　　随着愈来愈大的浪潮冲刷在海岸，最终将海底深处的一位死者冲了上岸。这位死者似乎以铁链上吊而死去，脖颈处有着明显的绞痕。
　　在死阳的照耀下，
　　死者慢慢起身，瞪着深不见底的眼瞳看着眼前四人，由他们身上所散发的神性均被黑海所吞噬。
　　显然，易辰所具备的神性等级要在他们之上。


###第八百六十六章 动身
　　石台所在的海面位置，忽然于周边睁开一颗达到千米级的巨眼，并于眼瞳中央慢慢浮起一位身上挂满龙鳞而拖拽着长尾的存在。
　　那位在深海实验室间沉迷于研究，幸存下来的弧海三疫主的鱼源于此刻现身，距离祂上一次浮出水面已经是千年以前了。
　　他并不是因为前始祖原体的战败而来，
　　而是因为他感应到了一股另类的海洋气息，甚至比上祂这位疫主都不差的黑色海洋。
　　瞪着面庞间各种不同规格与种类的鱼眼，看着石台上正在与四位神明对战的青年，难以置信对方没有获得「资格」居然能有这样的实力，已然不能用旧世界的等级制度来评价此人。
　　不止是鱼源，
　　来到这里的各个疫主纷纷起身，
　　“两年时间，不依靠「资格」便达到疫主的基础基准线……”
　　与此同时。
　　另一股让所有人于灵魂间产生不适感的白色死雾由远方飘来，在场的死疫骑士团成员纷纷感应到了什么，一个个端正而立，看向白雾扩散过来的方向。
　　相隔半个海域的陆地庄园，
　　原本心平气和的大帝也猛然起身，将庄园内的事情全部委托给嫉妒.恩威，他立即展开数百米的血色大翼赶往现场。
　　随着白色死雾的弥漫，病者们相继让开一条通路。
　　哐啷哐啷~随着沉重铁链的震颤。
　　手足均戴着镣铐，一头白发散落肩头的【白色死神-巴隆.卡萨斯】在典狱长的‘押送’下亲自来到现场观战。
　　准确来说，
　　巴隆.卡萨斯并不是囚犯，他现在是苦痛僧院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狱总管，就连大狱僧都被他压过一头，目前是典狱长的朋友与最好的助手。
　　只是他的意识某种程度由无尽监牢所修补，远离僧院可能会出现神志不清，甚至发疯的情况，必须由典狱长亲自看管。
　　此番过来，也是想要看看他的徒弟兼挚友的易辰如何修理这群域外的‘神’。
　　典狱长看着易辰表现，不禁皱眉，“有点夸张了哦~巴隆，你能做得到吗？”
　　“有点勉强……但应该也能做得到。”
　　“真是的~你们这一个二个精通死亡的家伙都这么厉害，搞得我这个典狱长都想要去钻研一下了。”
　　“并非死亡厉害，而是易先生的执念与纯度。”
　　也就在两人闲聊时，西北侧的天空被染上一层血色，大帝降临。
　　“巴隆，你真的好了！？”
　　“好的不得了啊~普莱德你也变强了不少。”
　　昔日的宿敌，今日的知己。
　　两人寒暄两句后，丝毫不顾及彼此属性的相斥性而拥抱在一起。
　　白发飘飘的巴隆给出提议，“不考虑通过这次机会去外面看一看吗？或许能够在外面世界找到完全消除血疫副作用的方法。”
　　“若还要依靠外物来抵御血疫，我也就没有资格与你对等交谈了。
　　我将长时间留在旧世界完善新的庄园，待到帝国崛起，我被授予「资格」之日便会自行出去看看。
　　你呢，打算出去吗？”
　　“不……我答应了替典狱长办事，除非整个病灶的重心转向外面，否则短时间是不会出去的。
　　我们都是旧时代的人了，先让这群新时代的年轻人出去逛逛也好。”
　　大帝的目光也随之转向石台，“嗯，话说易这个年轻人，是你一手教出来？”
　　“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提点了两句，后续便没事就与这小子切磋一下死亡。”
　　“这样吗？”
　　……
　　石台之上。
　　四对四的对战过去了半小时，
　　第一场获得压倒性胜利的金刚.青轮露出极其难看的表情，因为场面上的四位‘化身载体’其实并不比他差多少，这次选过来的化身都算是年轻精锐，当前却被这样一位青年以徒手与铁链所压制。
　　“这家伙背后的邪神到底是什么级别的？”
　　金肺天尊却突然抛出一个疑问，“青轮，神性差距只是一个原因。你知道你们与他最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吗？”
　　“经历？世界所属？”
　　“【侧重度】，几乎所有在主物质位面或是关联世界诞生的生命，从出生开始便蒙受神恩，在各种神学的簇拥下成长。
　　你们，包括我的侧重度都是神性，将一切寄托于世界发展出来的神学。”
　　“天尊您的意思是，他的侧重度已经变成了疫病？”
　　“不~这位易先生也是我们那边的人，但他接受了一种非常特殊的‘教育’。
　　他从小并未接触过神性，甚至在他意外得到邪神的恩赐时，依旧不知神为何物……在那等极端的环境下成长导致他所侧重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无论是他身上所蒙受的神恩，还是他在病灶世界染上的疾病，皆在为他自身而服务。”
　　“这难道不算是对神的亵渎吗？”
　　“没错，在我们的观念里，这的确算是亵渎，难以再蒙受神恩，甚至会被降下神罚。
　　但巧就巧在他所信奉的神也是一位自私自利，将自身视作一切的存在，那位邪神估计很喜欢这位年轻人。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能够加入我们，能够随同我们一同面对‘极恶’，或许真的有可能稳定甚至是逆转局面。”
　　话音刚落，
　　金肺天尊猛然一口吸气并大声呼喊，“停！”
　　一词喊出，
　　口中呼出的金色气息也在空中构建出一个【停】的字样，使得石台上所有人的动作在字体没有消散前全部停止。
　　石台上的情况相当惨烈，
　　四位‘化身载体’要么半身不遂，要么身体多处布满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要么被易辰以手刀夹住脑袋，思维正在行刑。
　　“好了！”
　　金肺天尊轻轻一抛，四枚兵符便落在易辰手中。
　　“等到我将十枚兵符全部发出去，再跟着我一同回去吧……对了~上次给你们的兵符哪去了？”
　　易辰只是用手指了指挂在天上的明月。
　　“行，到时候再将他也一同叫上。”
　　易辰却有着不同的意见，“老壁……前辈，你应该有多个化身吧？既然你的本尊在这里，不如让一个化身接着我与月痕先过去。
　　你应该也想早一点开始调查与威廉相关的事吧？”
　　“化身之事，没有你想的简单……我麾下的化身各司其职、日理万机，没时间来这里接人。
　　不过~我留给你的那副紫肺可还在？”
　　“概念还在。”
　　“足以，拿出来吧！”
　　随着易辰将染上黑斑的紫肺剥离身体，金肺天尊一口仙气喷吐而出，以紫肺为基础而构建出一位与他相仿的拄杖老者。
　　与此同时，一缕月光降下，轻松穿透气层而落在石台上。
　　额头生长着腥红长角的洛里安本尊降临，他早就已经等不及了，新月的事宜他已经交代完毕，去个几十年再回来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那你们就先过去吧……不过你们要去往的地方将是位面的中心地带，到时候会对你们的各方面进行检测，具体的情况由我的化身在路上说吧。
　　一定要好好配合，你们是从未被登记，具有危险性的病灶世界过去的‘个体’，测试会更加复杂繁琐。”
　　“嗯。”
　　易辰转过身向着典狱长，以及锡安方向的众人鞠躬道别后，便随着紫肺化身，与洛里安一同离去。


###第八百六十七章 湮灭的过往
　　以紫肺为基础，临时构建的天尊化身说着，“以你们的本事应该能轻松穿越亚空间吧……我们将去往一个距离病灶最近且与主物质位面建立联系的世界，通过那里的【传送门】便能直接抵达主物质位面。”
　　易辰追问，“今后应该也会与病灶世界直连吧？”
　　“大概率是会的，如果你们这批‘新兵’的表现不错，世界连通的进度也会全面加速……毕竟病灶是罕见的活体世界且具有感染、侵略性，需要进行长时间的世界评估才会建立联系。
　　但现在情况特殊，恶性已经在整个位面蔓延，如此这次征兵顺利，估计一两年内就能建成传送门，到时候你们随时都能回去。”
　　“世界评估吗？
　　从我以死刑犯体验来看，那些肉体因感染病症而变得畸形的病者，心性却要比主物质位面里一身洁净的人类要好得多。
　　病者们大部分都以真脸示人，而非那群整日戴着多张面具的家伙，我生前所在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生病了。”
　　天尊化身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未给予回应，一个加速俯冲便沿着撕开的裂隙进入各个世界的相隔层-【亚空间地带】。
　　经过数小时的穿梭，无论是易辰还是洛里安均没有被混乱破损的空间乱流伤到分毫。
　　嗡！在紫肺老头的带领下，由亚空间的另一个边缘穿透出去。
　　眼前的漆黑立即被一处充满着茂密绿植的世界所替代，
　　呈人参状的星球上生活着一个个以植物控制，甚至与植物进行基因结合的个体，同样也有着神性的笼罩，不少与植物相关的神像遍布在世界各地。
　　易辰这位与死亡相关的存在，以及洛里安这位月化病的起源兼混乱结合体的到来立即让整个世界的植物从本能层面感觉恐慌，那些沉睡于各个类玛雅建筑深处的神使都因此苏醒，如临大敌。
　　但随着他们看到领头的老者，便知道对方只是路过者。
　　“充裕的生机……”
　　“好多的实验材料啊……”
　　易辰与洛里安各自给出不同的评价，最终在紫肺老者的带领下落在该世界最大城市的中心广场。
　　一座与城市风格截然不同的现代化大门竖立在中心广场。
　　紫肺老者的天尊身份在这里便是至高存在，无需经过任何人许可便能使用【传送门】。
　　“我们将要去往哪里？”
　　“位面的中心，科技与神学完美融合的最高级城市，所有神阶位面的交汇处，降神之地。
　　【躯壳之城（The Body）】
　　曾经只有得到神格的成神者有资格在那里借由‘载体’生活，现在情况特殊，允许各个世界被标记为【S级】以上的征兵者入驻其中，享受各种高级待遇，短时间内获得更快的提升，协助我们一同压制泛滥的恶性。
　　当然，这个S级评价并非你们在擂台上击败了化身载体就能直接评定，抵达躯壳之城后会有最高端的设备前来验证你们的潜能。”
　　易辰依旧有着一个疑问，“老……前辈，我是要先去这个神躯之城，还是先让我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毕竟我的本尊肉体还被关押在那个世界的深处，以死刑犯的身份进行‘意识投放’。”
　　“很抱歉，那个世界早在三年前便已经被恶性吞没，整个世界都已经分崩离析。你的肉身只不过是外在的躯壳，现在存在于这里你才是关键，是否取回根本无所谓。”
　　“什么？！”
　　易辰虽然对于生前世界没有太过挂念，顶多只想去看看孤儿院的遗址。
　　“恶性的泛滥程度超乎想象，否则我们也不至于全面征兵，甚至去往‘病灶’这种本身不稳定且位于边缘的世界。
　　我回答一下你在穿越亚空间前说的那番话吧，为何你生前的世界处处充满恶意。
　　你所出生的那个世界，实际是由主物质位面利用当前最高科技外加神学辅助创造出来的世界，被称为【拟世界】。
　　拟世界拥有着全位面最平均的生活参数，无论是重力、空气成分、物种分布都是平均态。
　　我们自然不会花费巨大力气去创造一个供普通人生活而毫无意义的世界，拟世界更像一个前卫的实验场，一个帮助我们筛选人才，或者找到高效筛选方式的实验场。
　　我们会将一些不好评估，需要实际验证的培养理念在拟世界里实施。
　　拟世界只要有一个被我们承认的人才诞生，与这位人才相关的组织都会得到恩赐，整个世界的重要程度也将提高。最终甚至会被抹掉拟世界的标签，而正式加入主物质位面。
　　不过，你所在的拟世界是众多拟世界中，负面评级特别高的一个。
　　那里所采用的人才培养模式大多与压迫、死亡、罪恶有关。导致该拟世界的负面情绪要远高于正常世界，你所接触到的人也都受到影响，才会让你感觉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
　　即便拟世界受到我们的严格监管，但依旧出了问题。
　　随着一盘特殊录像带在那个世界传播、泄露，短时间内整个世界的秩序便完全混乱，派过去试图阻止的神明都因此陨落。”
　　易辰的嘴角微微跳动，“我就说……像孤儿院那种病态的培养模式是哪里来的，为何会有人斥巨资来维系如此病态的培养机构，且最终目的仅仅为了得到我这么一个毕业生。
　　原来是你们这群老逼登想出来的东西。”
　　“我真金皓华肺脏天尊在此向易先生表达歉意，而且我个人并未加入你所在孤儿院的培育拟定计划。
　　只不过从目前的结果来看，还是勉强能够接受的，易先生的品性似乎还不错。
　　而且我还能感觉到易先生你背后承载着整个孤儿院的意志。”
　　老者通过气息流动能窥探到一个规模巨大的孤儿院体系就在易辰背后的死海之中，被易辰所杀的死者正在负责运营着‘死去的孤儿院’。
　　“那不叫意志，只不过是罪孽的延续而已。话说，仅仅一盘录像带就将那个世界毁掉了吗？”
　　“没错，恶性载体亦有区别。
　　你们击败的那本都市传说故事书，不过是最低等的「恶性载体」，而且是已经被我们压制并处理过的。
　　那盘毁掉世界的录像带载体，则是更高阶且具备思维传播性，只要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就会大范围传播并同化世界本身的恶，等到我们发现时，情况已经基本不可逆转。
　　只能任由这个拟世界毁灭，连同录像带一同掩埋于亚空间深处。
　　总之，等你们抵达【躯壳之城】后，很快就会全面了解关于恶的信息，而你们作为‘新兵’用不了多久也将正式前往‘战场’。
　　走吧！我倒是很期待你们俩的测试成绩，以及那些看不起你们病灶的老家伙在看见你们俩后的表情变化。”


###第八百六十八章 眼
　　不只是世界的失调，恶性的弥漫还是这座城市的风格，
　　雨季总是躯壳之城（The Body）的常客，十天里面几乎有九天都在下雨
　　围绕着这座城市的边缘布满着连接各个世界的【门】，当前一道绘制着植物图样的门向外开启，
　　紫肺天尊领着两位新人首次来到这座曾经只有神才有资格前往的城市，是距离神阶位面最近的城市，也是主物质位面最重要的中间城市，位面的轴承。
　　神明正是以这座城市为中轴，监视、管理以及快速前往各个关联世界。
　　易辰本以为会有一群自以为是神立即来到这里，将他与洛里安捆绑起来，带去所谓的测试地点。
　　实际上，这里既没有守门人，也没有任何神明的到来，迎接他们俩的只有雨水而已。
　　紫肺老者伸手指向城市的深处，“走吧~跟我前往登记处，在那里你们将接受深入灵魂的细致检测，得到一份清晰的个人报告，后续也将根据报告来安排你们的行程。”
　　易辰眺望着如同钢铁丛林般的雨中城市，其面积恐怕比常规的国家还要广阔，“没有车过去吗？”
　　“能够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是评级【S】的各世界精英，要么是我们这群已经获得神格的高位存在，交通工具在这里只会占据空间，脚踏实地才是最好的移动方式。”
　　“走吧。”
　　一路上基本都是易辰与紫肺化身聊天，洛里安显得很安静，或者说他更多是在观察或是感应。
　　观察着他从未见过的世界，观察着那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月，感应着威廉身上的月化病。
　　可惜这里完全没有威廉的气息。
　　『威廉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现如今的洛里安已基本与混乱融合，他想要亲自见一见威廉，想要与对方分出一个高低。可等到他有机会来到外面世界时，却被告知威廉根本没有在这里现身，于两年前便完全失踪。
　　『不可能有人能够永远不被月光照耀……待到我统御了所有世界的月，必然会照出威廉你的踪迹，照出你真正的阴谋。』
　　跟随紫肺老者快速移动时，两人也是惊叹于城市的规模，从未见过这么巨大且高密度的城市。
　　易辰再次提问，“不是说这里最初只有你们【神】能够踏足，近段时间才引进的域外人才，怎么这里的建筑密度会这么高？”
　　“只有极少数特殊，或达到一定高度的神才能够不需要弟子、信徒的供奉，大多数的神，即便是我这样的天尊也是需要‘香火’的。
　　你没发现大部分建筑都融合着神学的建筑，这些人看似在‘上下班’，实际在进行着高效的信仰管理，以及对‘载体’的日常维护，确保我们的降神不会出现任何错误，能够帮我们省去很多麻烦事。
　　他们也只是暂住在这里，休假或离职时都将返回他们原本的世界。
　　当然，少数优秀者可能被他们所侍奉的神所选中，前往更高的神阶位面成为真正的弟子，后续也将获得触碰神格的机会。”
　　“载体……就是之前在石台上与我对战的那些家伙吗？”
　　“是的。
　　这是目前科技与神学的巅峰之作，也是这座城市的名称来源。获得神格而实现飞升的神，是无法待在中层位面的。
　　我们的本尊以及大部分化身都只能在神阶位面活动，想要干预下面的事情，曾经往往采用降下某种神迹、或者借由某位弟子或信徒的肉身凡胎下来。
　　但前者的效果并不会很好，
　　后者会增加信徒的肉体负担，搞不好会让此人终生废掉，而且依靠凡胎肉身也难以发挥所有的力量，遇到一些麻烦事情依旧难以处理。
　　最终便通过科技与神学的融合创造出了一种‘完美载体’，呈现出人偶的结构，需要长时间储存在对应的神殿或庙宇间，不断接纳着香火、供奉、跪拜等等，也需要不断汲取着电力供应。
　　这样的载体将轻松承载我们的化身，甚至是本尊的降临，能够发挥大部分力量且没有多少限制。”
　　“发挥大部分力量，那也不怎么样啊。”
　　“你击败的只是化身载体，而非本尊！不过，易辰你的确厉害，毕竟你背后的东西就连我这个老家伙都颇为忌惮。
　　你的水准已经达到了神的门槛，不过还有不少路可以走……如果你的嘴巴能放干净一些，老夫也不介意拉你两把。”
　　“老逼……到时候我去所谓检测站，被发现背后的邪神时，不会被你们突然囚禁起来吧？”
　　“怎么说话的！老夫再如何卑劣，也不至于做出这般下三滥的行为，尽管放心好了~你背后的邪神的确与吾等神明不合，甚至还有过大量的冲突。
　　但大敌当前，有着共同敌人的前提下只要你个人的心性合格，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闲聊期间，众人也来到城中心一座特殊的建筑之前。
　　漆黑高耸的建筑前通过一盏盏霓虹灯竟于空中映照出【荷鲁斯之眼（The Eye of Horus）】的图样。
　　而且这种通过灯光形成眼睛，居然感觉是活的，能够跟随易辰等人而动。
　　整栋建筑没有看见关于门的构造，
　　正在天尊的紫肺化身准备考验一下两人时，一抹月光已然将隐匿于墙体间的门给照了出来。
　　这种障眼法对洛里安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走在前，你俩跟在后面。这处检测大楼并非由我所在的神阶位面所管理，而是另一群喜欢住在沙地位面的家伙负责的。
　　不过，不得不说那群家伙的眼睛一个个打磨得很是晶莹剔透，十分漂亮，善于观测。
　　在检测开始前，一切由我来沟通。”
　　三人刚走进通道，墙面间便再度浮现出荷鲁斯之眼的符号，跟着便是一位埃及装扮的人类以黄沙形态从墙体间溢出，额头正载着符号。
　　虽然不属于同一个神域，但眼前这位工作人员还是向着天尊深深鞠了一躬。
　　“根据上面的信息，金肺天尊您理应带来十一位从‘病灶’过来的新兵，为什么只来了两位，而且还并非你本尊所带？”
　　“情况是这样的……”
　　一番简单解释后，对方又仔细看了看易辰与洛里安，让他颇感意外的是，他虽然只是工作人员但被授予了荷鲁斯之眼的临时使用权。
　　从进门到现在，看来看去也始终无法看透眼前两位‘新兵’。
　　一人体表散发着强烈的月光，一人则隐匿于海水之下，甚至长时间窥探会有一种被拖进深海的死亡感。
　　“行，跟我来吧！既然是天尊的特殊引荐，想必两位新兵非同寻常，请先前往检测室。
　　为确保检测的有效性，以及对天尊您到访的尊重，我将唤来一位某位曾在历史上持有过「荷鲁斯之眼」的英雄、法老或是历代真神，以载体状态对这两位新兵进行一对一的检测。”
　　谁知，
　　根本用不着这位工作人员前往神殿。
　　众人走在通道的过程中，一道闪电直接劈落在建筑顶端。
　　建筑深处，古埃及风格的神殿间某位在历史上德高望重法老苏醒了过来，他眉心之上的第三眼睁开瞬间便直接穿透层层阻碍而落在易辰的身上。
　　穿透死亡的迷雾，来到那深邃漆黑的大海，渗透那无法存在任何活物的海水，看到了那死在最深处的神祇。
　　“……传说是真的，这位「至高神性」真的在下层位面招收了一位门徒……”


###第八百六十九章 信息交易
　　在眉心刻着荷鲁斯之眼的员工带领下，
　　易辰与洛里安被带往检测站的最深处，类似陵墓的房间。
　　虽然的确属于陵墓风格，但实际却是一间纯金属材质的密室，就连地面上的沙粒都是某种金属粉末。
　　那雕刻在墙面上的壁画，均对应着复杂的金属线路板。
　　沙地间，两尊木乃伊棺材升起并对朝两人打开。
　　“检测期间请务必全程待在其中，届时棺材内部会被注满沙粒以填补空隙。
　　将由苏醒的法老大人为你们检测并提供个人认证报告，关乎你们后续在【躯壳之城】的生活、特权以及可以接触的位面泛度，所以请你们全程配合。”
　　易辰与洛里安侧头对视一眼后，便各自走进木乃伊棺材间。
　　沙沙沙~随着金属沙粒的填充，棺材间的空间被完全充满。
　　易辰能感觉到几乎每一粒沙都负载着些许神性，同时也有着古怪的电流传动。
　　随后这些沙粒竟相互间构成一颗颗沙眼，贴在易辰全身每个部位仔细的观察，观察其机体结构，甚至通过一些孔隙渗透到体内观察。
　　最终，在暗中控制的沙粒之人得出更为确切的结论，簇拥在易辰周围的沙粒通过摩擦而传出一道极具磁性的男性声音：
　　“传闻在下层位面的某个【拟世界】出现了被某位特殊邪神看上的个体并收为「唯一信徒」，由于该邪神疑似达到至高神性且葬于死海的深处，吾等无法与其建立联系，也无从查询。
　　仅仅只是检测到了祂与下层位面建立了非常稀薄的联系而已。
　　你曾经以人类身份在拟世界生活时，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的神性，仅仅只是维系着一种‘不死状态’。由于未能捕捉到神性波动，我们也无法确信是否真的有至高神性的信徒存在。
　　最终，对于这位邪神招收唯一信徒的事情，只是形成了一个传闻。
　　没想到确有其事，而且你还亲自来到了我的面前。
　　这样的话根本就没有必要进行检测，能被那样的神性所选中而且你的体内还有着从病灶世界带来死亡领悟，以及一些特殊的疫病因子。
　　届时我会你的档案上给出最高的评价，意味着你将在【躯壳之城】享有仅次于神的权限，这里的科技会带给你超乎想象的便利性。
　　不过，依照我们这里的规矩，针对个体的检测至少需要一小时以上，我不能一下就将你从棺材里放出去。
　　借着这个时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易辰的回应很简单，“等价交换，我回答你多少个问题，你就得回答我多少问题。”
　　“金肺天尊可是你的接应者，他知道的可比我多一些。看你们的关系似乎很不错，完全可以问他吧？”
　　“那个老逼登油嘴滑舌，一些涉及世界深度的问题必然会有所保留。别废话了，同意的话就进入到问答环节吧。”
　　“可以，我们这一派神系的确讲究‘天平’。我会基于你的回答，给出对等价值的问题解答。”
　　“行，你先问吧。”
　　问答没有直接开始，而是易辰突然感觉一种失重感，他的意识居然随着棺材下沉，于沙地间快速下沉了很长时间。
　　待到棺材重重砸落而开启时，眼前竟是一处金碧辉煌的法老宫殿。
　　一位肌肤偏黑的男子正赤身浸泡在由黄金构建的水池间，在他两旁还蹲伏着两位貌若天仙的女子，一人正在为其锤打肩膀，一人则端着果盘。
　　在男子的脖颈上正佩戴着一道象征荷鲁斯之眼的黄金坠饰。
　　“既然我们要进行‘交易’，自然要来到一个稍微正式一点的地方。另外也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吾名「图坦卡蒙」。
　　以掌权者的路径荣登神国，算是整个位面最年轻获取神格的「法老」，以前倒是为自己得到神格而洋洋得意。
　　现在看来，得到这种量产之物也没多少值得高兴的。
　　不多废话了！我先来第一个的问题。
　　刚刚我也对另一位从病灶到来的银发青年进行了检测，同样天资非凡，没有丝毫神性却通过特殊的疫病结构与某个我们这里并未登记的世界通过梦境结合，达到了一种超凡状态。
　　他的评价估计会和你一样，达到最高征兵等级。
　　病灶世界这么多优秀人才吗？像你这样的还有吗？如果还有的话，我可要跟过去征兵了，不能让金肺天尊捡了便宜。”
　　“有，而且不少……但他们与病灶深刻捆绑，是否愿意过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建议你们早点打通两个世界的关系，另外在征兵方面多给一些福利，毕竟你们曾经可是入侵过那里，不少人对这边有着很大的偏见。”
　　“能否给我一份‘天才’名单。”
　　“可以。”
　　易辰将包括白色死神.巴隆、普莱德大帝、魔术师贾恩、Mr.兔子以及泽德老师等人的名字通过水面波纹传递过去。
　　“收到！非常感谢，接下来由你来提问吧？”
　　法老本以为初次来到这里的易辰会询问一些关于‘神格’获取的便利途径等关键性问题。
　　谁知，易辰抛出的问题却颇为奇怪。
　　“近几年你们对恶性事件的处理过程中，可有遇到什么怪事，确切的说是与【疫病】、【小丑】、【深渊】、【漩涡】关键词相关的怪事？”
　　这个问题让法老.图坦卡蒙略微皱眉，“稍等，我得去查一查。”
　　眼球上翻且不断抽搐，像是在超快速翻阅着资料。
　　易辰也大概能看出眼前这位法老的地位不低，而且也主要负责的是‘管理’板块，与这种存在进行信息交易很有必要。
　　眼球跳动忽然停止，整个人的脑袋都在冒着白烟。
　　法老连忙吃掉一长串盘中的葡萄，似乎累得不轻。
　　“你的问题很刁钻啊……大概从一年半前开始，有部分小队在处理「恶性载体」而进入到对应的内部场景时，的确汇报了关于小丑、黑色漩涡的涂鸦异常。
　　这些涂鸦往往会出现在场景不起眼的角落，与恶性的化身、故事本身没有直接联系，更像是多出来的，或者说场景随机生成的。
　　不过，他们从接触恶性载体到解决整个事件，都没有遭到涂鸦相关的物质、人物等相关干预。
　　汇报的也只是少数，我估计大部分人就算注意到了涂鸦也不会向上汇报。
　　易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的一位朋友于数年前在病灶世界失踪，我这次过来的一个目的正是寻找他的踪迹。
　　这几个关键词与他的病症特性有关。”
　　“可否告知我此人的名字？我不介意利用管理者的身份，让一些小队留意一下此人，甚至他可能就在主物质位面所管理的某个世界也说不定。”
　　“波尔蒂亚.考夫曼。”


###第八百七十章 个人档案
　　法老.图坦卡蒙接收到易辰给出的名字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去查，从众多世界间查出了3873个具有此名字的人物，但均与恶意事件无关。
　　他没有去质疑眼前这位邪神的信徒，而是继续着‘信息交易’。
　　“事后我会派人关注你的这位朋友，有信息的话会与你取得联系……让我们继续交易吧。
　　可否分享一下你与邪神接触的经历，虽然我这里能直接查到你以前在拟世界内接受特殊培养的详细经历，甚至包括你后续作为死刑犯入狱的详细资料，但这些东西在我看来没有太多价值。
　　我希望得到是一个主观的心路历程，尤其是你初次与邪神见面时的心态变化，身体状况，最好的话能够将当时所产生的想法都说出来。
　　这项情报的价值极高，如果能够以此推断出与死海邪神的接触方式，我们后续或许可以培育出多个像易先生这样的死海信徒。
　　如果可以提供的话，我们这里愿意给到你同等珍贵的情报，无论是接触其它死亡神性的途径，还是获取神格的便利途径都可以一起给你。”
　　“这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易辰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
　　“当然可以选择拒绝，这是您的权利。
　　不过易先生可否告知不愿透露的原因？是因为你与邪神签订了某种保密协议还是别的什么问题。”
　　“没有原因。”
　　“懂了！那我换一个问题好了，易先生在成为这位死海邪神的信徒后，可否得到过祂的直接或间接指导？”
　　“没有。”
　　“那你是如何感悟死亡的？”
　　“我只是被赋予了一种引导，随着我自身对死亡的贴近，意识会更多的去往那片死海。
　　对死亡的感悟越深，去到死海越加容易，但也越容易死去。”
　　“只是引导吗？易先生果真旷世奇才，仅仅只有这种引导性的培养就能达到这种程度。想来与那种邪神接触就危险无比，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您可一定要好好协助我们镇压恶性的泛滥，我个人已经非常期待你在对付恶性载体时的表现了。”
　　易辰也不浪费时间，作为交易而抛出他的问题：
　　“目前的局势如何？如果不考虑征兵因素，整个主物质位面大概多久会被恶性吞没？”
　　泡在黄金浴池间的法老不由得露出难堪的表情，“嘶……易先生的问题还真是直击要害呢！这可是涉及世界内核的问题啊，而你刚刚的问题只不过是一些表面，两者并不等价。
　　不过，看在易先生你未来将会与恶性正面作战，我就稍微做一点亏本生意吧。
　　如果不考虑征兵因素，整个主物质位面将在47年后彻底崩塌，众神都将陨落。”
　　“这么快？”
　　“不然呢，那帮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最初根本不屑于联合所有位面世界，想要依靠自以为强大的神性来压制恶，创造更多的神格来控制局面。
　　殊不知，恶意的累积、凝聚以及升华，本质上就是来源于神格的泛滥。
　　天平始终都会保持平衡，一方的自以为是只会给对方加上筹码。
　　现在由于肆无忌惮的造神，局势已经陷入非常糟糕的境地，就算开始全面拉拢其它世界的‘土著强者’来帮忙镇压也起不了太大作用。
　　其实我个人根本不看好目前的局势，所以才选择退居战后，帮忙管理一些材料与筛选你们这样的新兵，尽可能在最后这段时间去享乐，减少遗憾。”
　　“嗯。”易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了情况。
　　“易先生可别将我的‘消极’说出去啊~也别被我所影响，我只是具备着一只能够看透真理的眼睛，比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能够看到更多东西，更早明悟而已。
　　不过，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事情还没有发生前，也不能妄下定论~或许易先生您这样的存在，能够将灭亡率降低一些也说不定。
　　就这样吧！你们的新兵资料已经写好。
　　今后易先生若还想进行信息交易请随时来这里见我，祝您杀戮愉快。”
　　随着沙粒将易辰吞没，直接在检测室内醒来。
　　他与洛里安的手腕处已然戴上了一种自适应的金属手环，由1024个立方块构成，能完美适应肌肉、血管与皮肤的波动。
　　通过点触正面平滑区域即可调出身份档案，在「躯壳之城」的一切验证都将通过这个手环来实现。
　　出于好奇，易辰也是第一时间将自己的信息调了出来。
　　≮已通过征兵制度正式接入主物质位面≯
　　「名称」：易辰（Y.C）
　　「原世界」：拟世界Serial-071（已湮灭）兼未收录的特殊世界-病灶*
　　（*罕见的活体世界，具有自给自足的纯生命发展体系，不受神性体系的直接影响。世界评级远超同等规模的其它世界，且具备世界寄生的特殊能力，该世界的评估还在更新中）
　　「阶位」：已具备接纳「神格」的条件。
　　「能力体系」：
　　①.未知邪神的信徒（已加密，仅限自己查询）
　　②.疫病携带者（死亡相关的疫病，要求个体对疫病进行收敛，禁止在城内出现任何的感染情况，否则将予以追责）
　　「关联生命」：
　　①.炙热疫病与尸体的聚合物（符合征兵要求）
　　②.某种具备死亡属性的寄生虫（符合征兵要求）
　　③.活体皮囊（符合征兵要求）
　　「个人简评」：
　　易辰在征兵环节，将关联生命集中在自身的情况下，同时击败四位「化身载体」而获得真金皓华肺脏天尊的强烈推荐。
　　其背后关联着高位邪神并具备着罕见的死亡神性。
　　早在数年前便协助天尊化身处理掉了一份低等恶性凝聚体（故事书结构）。
　　由「真视之眼」检查厅，副厅长.图坦卡蒙（法老）给出新兵的最初价值评级：
　　【SSS级（最高）】
　　①.享有仅次于神的高级权限，你可在躯壳之城80%的区域自由活动并且免去日常的基础开销，且额外会提供5000硬币作为每个月的开销。
　　②.可以在快速去往恶意值不高于40%的关联世界，
　　恶意值介于40~60%的世界需要填写申请表，
　　非任务指派的情况下，严禁私自进入恶意值＞60%的世界，
　　③.享有恶意事件的优先处理权与选择宽度，也同时对个体有着严格的处理要求，若未能达到预期进度或长时间无法处理恶性事件，个体的评级将自动下降并收回与之对应的权限。
　　……
　　就在易辰看着自己的信息时，洛里安的银发轻轻扫了过来，自然也看到了上面的一些东西。
　　“切……都是SSS级吗？似乎这种评级没有多少含金量嘛。”
　　“洛里安，你后续想单独行动还是与我一起。”
　　“哦？真不像易先生会说的话呢，为什么想要与我组队，你被威廉洗脑了还是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了一些威廉的‘踪迹’，那家伙应该正在悄悄与恶接触，就像他以前悄悄与亚特进行地下联络一样。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威廉的无非是你我二人，而且我们了解的角度不同，一起找的话效率会高一些。”
　　“哦？你与刚才的检测员进行了信息交换吗？你把威廉的信息给出去了。”
　　“没有，目前他们还不知道威廉的情况。”
　　“那就好……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第八百七十一章 酒店与邪神
　　【云巅酒店】
　　一座全新建成，专为从各位面世界到来的新兵所服务的公共酒店。
　　能达到A级以上的新兵都是能免费住宿的，当然，达不到A的新兵也没有资格待在这座城市。
　　为了不太招人注意，低调行事，易辰让紫肺化身以器脏的形式直接收纳在体内，且保证不会让死亡对脏器有任何的侵蚀。
　　在黄皮的效果下，易辰换上一身黑色风衣，配上他那形似基努.里维斯的容貌，略显凌乱的头发，走进酒店时还真有些说不出的电影质感。
　　洛里安则是银发披肩的模样，修身的单排扣斜肩银色西装搭配着白皮鞋。
　　两人这样的色泽反差以及颇高的颜值，让低调行事的计划直接泡汤，刚进酒店便引来大量的目光注意。
　　当然，任何试图深度窥探两人的目光都会被强烈的月光所反噬，至少在几分钟内难以睁眼。
　　酒店的前台非常奇怪，共设有八个柜台。
　　每个柜台前均放着一尊不同种类别的镀金神像，有着易辰颇为熟悉的佛陀与天尊，也有着来自不同文化的神祇。
　　最特殊的要属最后两个柜台，
　　其中倒数第二个柜台放着一尊肢体扭曲、面容被挖掉的邪神，对应的服务员则是一位白布遮面而扎着成对的青色丸子头，一身旗袍的小姐姐。
　　最后一个柜台则只是放着一只普通没有丝毫神性的招财猫，似乎是专门接待无神性者的特殊柜台。
　　易辰与洛里安共同来到了最后一个柜台并出示手环。
　　当深红色的SSS级图标显现时，柜台后面戴着斯文眼镜的黑人小哥被吓了一跳，在检查两人身份后将目光转向易辰。
　　“您好！你的信息里面包含着神性定位，而且是关联着邪神，建议您在七号柜台办理入住。”
　　“不同柜台办理的入住不同吗？”
　　“是的先生，我们酒店专门服务来自不同世界的精英，不同客房均采用了不同神性的布置。
　　您如果具备神性的话，将前往对应神系的柜台进行办理，他们会根据你的神性类型给你安排到神性对应的客房，您将在里面获得最好的休息，甚至能加强您与神祇的沟通。
　　一个良好的休息将意味着更高效的事件处理。”
　　既然已经来到了新的地方，自然需要多接触一下新的东西。易辰没有拒绝这份友好的提议，移步至七号柜台。
　　一些正在大厅休息或闲聊的新兵也都再次将目光聚集在易辰的身上，因为邪神的局限性与特殊性，很少有自由人能与‘邪神’扯上关系。
　　大部分邪神的信徒都很难像易辰这样独立出来。
　　青色旗袍裹身的女人，头发被挑染出些许青丝，并扎着两个有些可爱的丸子。
　　只是女人的面部隔着一层古怪的白布，当易辰到来时她立马由白布下端‘伸出’一条苍白的手臂来触碰易辰的手环。
　　随后又从白布下发出略带卡顿的女人声音，
　　“未知……邪神~能否略微展示一下您的神性，以便我为您安排最合适的房间。”
　　易辰只是一个轻轻的呼气，
　　一缕肉眼不可见的黑雾湿气便落在女人用于遮面的白布上，死亡立即将白布腐蚀掉一部分并露出没有五官且完全凹陷的面容。
　　内凹而连接至喉咙的面庞间，既能伸出手臂还能进行同步说话。
　　死亡的降临让服务员的内陷面容一阵抽搐，连忙换上一张新的遮面布。
　　“像您这种类型的房客数量极少，配套的客房也比较少，仅在最顶层设有两间，以及地下室设有两间，请问您要选择哪一间客房。”
　　“顶楼的吧。”
　　“好的，客房通行码已录入您的验证器，您的房号为「50051」！您在入住期间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通过手环联系前台。
　　我们这里提供一日三餐，如果你没有提前在餐厅订位，没有离开酒店，我们都会在准点送餐上来。
　　希望您入住愉快，感谢您为位面平衡做出的贡献。”
　　易辰简单询问过洛里安的房号后，便各自前往对应的房间。联络通讯很方便，两人已经在手环装置内添加过了好友，只需要轻轻点触就能视频通话，甚至还能随时共享客房权限。
　　“有威廉的消息或者要去打探威廉的踪迹，再叫我吧，我先自己了解一下这座城市。”
　　“嗯。”
　　洛里安在二十多层时便下了电梯。
　　易辰则是一直升到整整五百楼的顶层，真正到达了云巅之上。
　　顶层的光线颇为暗淡，甚至连铺在过道里的地毯都绘制着一些邪神的符号。易辰对神学并不算了解，好奇心让他询问起体内的紫肺。
　　“邪神，很少见吗？”
　　“很少，因为主物质位面最初发展神学而诞生早期的神祇时，均为正向人物，当时建立起来的神学体系皆以救赎、渡人、诸恶莫作、反对斗争等等思维为主。
　　后续随着科学的共同发展，待到【神格制造】的时代降临，神格发放的对象也需要在心性层面通过历练，想要战胜心魔。
　　因为在我们看来，一位善神更容易管理，更有利于世界的稳定。
　　因此，邪神的诞生是无法通过神格创造的，数量比例也是极少的。仅能通过自身的修炼来成神，过程极难还会遭到‘正义之士’的打压。
　　能够成为邪神的，某种程度都是绝世天才。
　　邪神不被神阶位面所接纳，甚至还有极度恶劣者会遭到追杀，他们往往只能潜伏在亚空间深处，或者伪装成普通人而躲在某个世界。
　　而易辰你背后的家伙则是邪神间的佼佼者，那家伙于亚空间内部开辟出一道特殊的死海，形成独属于他的神域。
　　万千世界的死者都有一定可能被吸附过去，沉入那片大海。”
　　“邪神当中，应该有人投靠了恶，或者融入了恶？”
　　“当然有，但也是极少数。
　　大多数邪神还是很在乎世界的稳定性。毕竟，恶性只会将一切吞没，世界都没了，他们也无法进行那些恶劣之事来满足自身的欲望，无法寻觅他们追求的邪性终点。
　　某种程度上，邪神目前与我们算是一条战线，也是如此，你才会在酒店里看到专门供应邪神信徒的柜台以及专门为你设置的客房。
　　能够独立出来的邪神信徒都非同一般，这也是你会被关注的原因。
　　待到我的本尊在病灶的征兵结束，存在于紫肺间的意识也将收回，在这之前我会尽可能将主物质位面的‘规则与体系’都告知给你，让你能更快加入到恶性镇压的任务当中。
　　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嗯，回房说吧。”
　　易辰来到自己的房门前，刚抬起手环来识别开锁时，叮！走廊尽头的电梯门突然开启。
　　一名身材丰腴而裹于黑色长裙间的女子走了出来，面部遮盖着无法看透的黑纱。
　　她的手中推着婴儿车，似乎是‘母亲’的身份，同时也是这一层的住户。
　　易辰并未刻意停留，打开自己的房门后便走了进去。
　　不过，当他回过身准备关门时，却发现推着婴儿车的女士刚好由门前经过。
　　昏暗的灯光照在车内，照出一具满是婴儿头颅拼凑的堆积体，且每个婴儿的嘴巴都吐露着触须。
　　没有攻击易辰，
　　这位‘母亲’只是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后便推着婴儿车离开，进入侧对面的一间客房。


###第八百七十二章 位面与访客
　　客房内弥漫着死亡的瘴气，整个装饰以【黑色】为主，床头上更是挂着一副出自画家勃克林之手，名为《死亡之岛》的巨幅画作。
　　这里还颇为贴心地设有供奉隔间，里面早已摆好了一道未经雕琢的神龛木台，入住者可以将对应的神像放于其上。
　　“有点意思……”
　　易辰能感觉到明显的死亡亲和感，甚至在耳边还能听到海潮冲刷的声音。
　　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与死亡交谈的意思，在过去的两年里他基本有70%的时间都在死海里度过，交流的已经足够多了。
　　当前更重要的是弄清眼前主物质位面的格局，以及自己即将面对的恶。
　　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黑木制成的椅子对放，紫色的肺被易辰直接吐在对面的椅子上，天尊化身立即成型。
　　两人对坐，目光却同时看向窗外的云端以及云端之下的躯壳之城。
　　“易辰你毕竟是我们这边的人，配合上你的理解能力，很多事情我就长话短说了，简单给你介绍一下位面格局、世界生态以及针对恶意的处理方式。
　　你有任何问题直接打断我就行。
　　你与洛里安均为最高级的域外人员，你们很快就会接触到十分危险的恶意载体。”
　　“别废话了，赶紧说吧。”
　　“你可以将所有世界所处的位面空间看作一种标准的「金属陀螺」。
　　大部分世界与主物质位面均位于中央最宽敞的陀螺面，不同世界间以‘不规则’、‘不稳定’、‘完全错乱’亚空间来填充，世界与世界之间完全隔开，互不干扰。
　　而主物质位面则占据着平面的中心，同样也是‘承上启下’的部分，也是宇宙物质最为充裕，最容易诞生人才的地方。
　　当然你们所在的病灶需要另当别论，即便翻阅主物质位面的世界简史也找不到一个类似病灶的特殊世界。
　　之所以能在位面边缘不断成长，甚至不依靠神性就诞生出你们这么多的强者，应该与病灶所具备的特性‘世界寄生’有关。”
　　“老头你怎么突然就说偏了，陀螺结构上面部分应该就是你们所谓神的居住地吧？是单独一个神的世界，还是有多个？”
　　“你可有些着急呢。”
　　天尊化身一个呼气，气流直接穿透房间而对屋外的云层进行构造塑形，刻画出整整四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缩略立体图。
　　1.如同七层不同规格的纯白天堂相互叠加出来的神性世界-【七层天国】
　　2.世界的城市间遍布着宫殿、楼观、讲堂、精舍、宝塔，原野之上耸立着绘卷间才能看到的云渺高山与洞天福地-【极乐界与三清天】
　　3.这里地形雄伟而令人生畏，高耸如刀锋般的山脉，深不见底而挂满骸骨的峡湾以及一座座铸造着伟大雕像，挂满着战争兵器的黄金城池【阿瓦隆-英雄的故乡】
　　4.整个世界呈现出天秤结构，一边满为黄沙的世界，金字塔、浮空城、巨型的兽身人面雕塑在此移动，一边则是黑沙铺满的颠倒世界，大量的死者被埋葬于此-【生死天平】。
　　“你所看到的这四个缩略图样便对应着四个已经稳定形成、运转超过万年以上的【神界】，也是目前90%神格持有者主要生活的地方。
　　当然，一些未获得神格但被神性青睐之人也能够进入其中，例如我的门下便有不少内门弟子。
　　当然，这只是通过我个人印象而临时创作的缩略图，神界的许多特征实际上没能表达出来。
　　有机会你可以过来看一看，必然会颠覆你对世界这两个字的认知。”
　　易辰却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毕竟再如何繁盛，当下这些所谓的神已经慌得不行，恶性正如同浪潮般吞噬而来。
　　“那10%的神呢？”
　　“有一部分性格古怪但本事却不低，他们能够游离于亚空间开辟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或者本身能够‘自由降级’，以普通人的身份在不同世界里过着生活。
　　邪神也占据了这里面的一部分。”
　　“那么，神与神间的差别会有很大吗？里面应该也有着类似疫病那样的层级差距吧。”
　　“当然有，虽然不同神界间的叫法不同，但本质都是一样的基本可分为，下、中、上三个神阶。
　　其中，由我们自创的神格最多只能达到【中】这一神阶。
　　仅有依靠自身成神的存在，才有微小的可能去触及【上】，成为那至高的存在，又被称为【至高神性】。”
　　“听起来有些厉害的样子。”
　　“那是必然，至高神性的数量极少，屈指可数~达到这一级别存在已经能够洞悉位面与世界最底层的逻辑。”
　　“那为何还是无法抵御恶性的泛滥？”
　　“正是因为他们洞悉了最底层的逻辑，洞悉了整个物质界运作的根源，才无法阻止……”
　　易辰露出浅浅的笑意，“你终于说了一句有点水平的话了，那‘陀螺’的下面是什么地方。”
　　“陀螺的下面，通常用「下层位面」来概括，下面的物质相对稀薄，无法自主形成世界。但这样广袤的位面空间不能浪费，随着我们这边科技的发展，便利用下层位面创造出一个个拟世界，其中便包括易辰你出生的世界。”
　　“实验场吗？”
　　天尊化身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继续着阐述，“恶性的累积也同样沉淀在下端，于陀螺的最低端开始浮现，从最下面的拟世界开始出现相关的恶性载体，如书籍、影像等等，将文学间的东西以更加可怕的姿态呈现出来。
　　目前整个下层位面都基本被侵蚀，恶性的泛滥已经来到陀螺的中间，主物质位面相关联的一些世界都已经受到影响。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不然我们也不会跑到如此边缘且与我们有着矛盾的病灶进行征兵了。
　　估计三天内便会有人主动联系你，正式开展恶性镇压的任务。
　　大致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暂时先说说这么多吧~维系这种已经被我舍弃的化身需要耗费不少精力，正好病灶的筛选已经完成，我得带着他们去进行集体检测。
　　你有空可以来我的天尊府坐一坐，呼吸之法亦可精进。”
　　“哪些病者过来了？”
　　天尊化身吹出一口气便在桌面上刻下‘六个名字’其中也包括易辰认识的熟人。
　　化身随即裂解，化作紫肺形态而飞回易辰的体内。
　　就在易辰思考下一步要做什么时……咚咚咚~房门突然敲响。
　　刚好赶着天尊离开的时间点敲响房门，易辰可不认为这是巧合。
　　小葡萄所化的眼眸于眉心浮现，易辰瞬间便透视到门外的详细情况，暗淡的通道间什么也没有，气流也完全平稳。
　　不过随着小葡萄提供的视觉窥探，让易辰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推开门，
　　易辰从地毯下面抓出一张非常隐秘的纸条就好像对方知道易辰一定能够发现似的，上面仅写着一串意义不明的数字【1910】。
　　“房号……还是世界编号？
　　什么人这么高明的手段，居然能卡着天尊化身消失的瞬间，在我的眼皮下面偷偷放入一张纸条，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还是说对方早就知道我会入住这间房，提前就已经放在了这里？”


###第八百七十三章 寻找威廉
　　咚咚咚！
　　易辰乘坐电梯来到二十层，也就是洛里安所在的客房门前，由于提前已经通过腕表联系，门已经解锁。
　　一阵敲门后便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的场景却让易辰有些非礼勿视的感觉，但目光依旧稳稳停留在洛里安的身上。
　　仅一条浴巾系在腰间，露出人鱼线的洛里安正躺靠在沙发上，周围有着一群血十字的护士正在为他检查身体的状态，甚至还有两人拿着类似牙刷的工具在清理着那根代表着混沌的红月弯角。
　　“这么快就又有威廉的信息了吗？”
　　易辰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将刚在门口地毯下发现的纸条扔了过去。
　　“1910……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对这里一无所知~这串数字我怎么会知道是什么意思，易先生有什么推测吗？”
　　易辰点触所佩戴的金属手环，利用SSS级的新兵权限调出一个对应编号为Serial-1910的拟世界。
　　这个拟世界很特殊，创造年限不超过五百年，属于是最后一批创造出来的世界，且贴近于主物质位面。
　　即便下层位面的大部分拟世界都被恶性吞没，但这个世界还勉强存在，只不过即便是新创造的世界，即便贴近于主物质位面，其恶意值也达到了51%。
　　介于40~60%间的世界是不能随意进入的，需要填写相关的世界申请。
　　易辰直接坦言，“很大可能就是指的这个世界，威廉或许在暗中关注着我们。”
　　洛里安却不屑一顾，“关注的是你吧~我可没收到什么纸条。”
　　“要来吗？洛里安。”
　　“来啊，为什么不来~只要与威廉有关的我都积极响应，我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阴谋……现在走吗？”
　　“对，病灶的征兵已经结束，我们直接过去与天尊汇合。由于该世界的恶意值已经大于40%，我们想要过去必然需要那个老家伙的担保。”
　　“走吧。”
　　洛里安轻轻一招手便实现银色西装与浴巾的完美切换。
　　凭借着呼吸同调的作用，易辰很自然地在去往【检测楼】的路上‘偶遇’了金肺天尊以及五位被初次征兵选来的病灶人员。
　　“威廉！”
　　人群里的一个人看到易辰的面容时，立即呼出威廉的名字，更是自行离队。
　　不过，当她靠近时却发现此威廉非彼威廉。
　　“你是……威廉体内的那个人……我听尊主谈起过你！易先生是吧。”
　　此人正是好久不见的【金.阿尔梅达】。
　　她本在癌宫深造，尊主亲临征兵现场看到了易辰的表现以及跃跃欲试的其它源疫区便直接将她叫来参加，
　　金的身份本就特殊，相当于提前代替癌宫接触外部势力，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将一些癌细胞埋在外面。
　　当前的金早已今非昔比，
　　不但在一年前通过正面挑战而赢得高桌骑士的席位，更是在征兵环节夺得压倒性的胜利，让尊主赢得了不少颜面。
　　眼角处的红莲胎记依在，肉红色单马尾扎在后脑，
　　她这次过来特意换上了组织的着装，上身对应着白衬衣与深红皮质的马甲背心，下半身则是十分贴身的皮质短裤与长靴，裤腿与靴子之间露出着近乎完美的细长腿型。
　　金本就张扬与开放的性格，随着她这几年在癌宫的生活而进一步放大，当前直接跑来易辰面前嗅动，
　　“果然有些威廉的味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与洛里安一起行动是打算去找寻威廉的踪迹？能不能加我一个。
　　对了，把里根和菲伊小姐也带上吧~我、里根以及威廉以前可是一个队伍的。”
　　此次过来的征兵队伍中，里根竟然包含其中。
　　易辰对里根的兴趣比金更甚，更是知道他已经实现了某种超越疫病的飞升，目前混在队伍间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本以为里根会留在病灶，与菲伊过上幸福生活，没想到居然会作为第一批征兵者来到这里。
　　估计是里根早已认识到【恶】的威胁，很清楚想要过上稳定生活就必须将危险剔除。
　　在金的招手示意下，里根也跟了过来。
　　全金属姿态下的里根似乎已经洞悉出了众人的目的，直接开口说着，“等我与金完成新兵的检测就一同行动吧，我的科技领域应该能提供更多的便利，更快找到威廉的踪迹。”
　　金一边摆手一边退回队伍，“你们俩在这里儿等一等哦！”
　　队伍间除了金与里根外，另外三位便是‘王之下’的存在，只不过易辰都没见过。
　　让易辰略感可惜的是，马戏团的强者，鲜血大帝以及他的师父白色死神均没有过来，而人类方的泽德或考虑到组织的发展，既然组织间已经有里根前往，他就没有再去占据一个名额了。
　　众人前往检查站时，易辰也是再次找到金肺天尊面前。
　　后者见了易辰也是一脸疑惑，“我的化身不是与你刚聊完吗？”
　　易辰并未解释太多，直接开口询问：“1910号拟世界能安排我们过去吗？”
　　“51%的恶意值，已经超出常规的安全范围~需要填写申请，你们新兵基本上是过不去的。
　　为什么会突然想去这个地方？给出一个说服我的原因，我直接给你们办好所有的手续。”
　　“威廉可能在那里出没。”
　　“……你确定？”
　　“不能完全肯定，但可能性是有的。”
　　金肺天尊稍作思索后点了点头，“行吧，我给你们办手续，但有一点需要提前说好！恶的表现形式是各种文学载体，但恶的影响却无处不在，你们一旦去往这个恶意值超过最低限度的世界，哪怕只去了十秒钟，回来都将进行心性检测。
　　如果确认你们被恶性影响，甚至完全奴役，将被直接处决。”
　　“嗯。”
　　一口气息呼出，金肺天尊直接踩着自己呼出的金色口气而遁走，没过多久便带来临时小队的外派文件。
　　以金肺天尊亲自担保的形式，让四人前往这个世界进行恶意调查，时间不能超过三天。
　　待到金与里根均戴上金属手环后，再次来到城市边缘的位面之门处。
　　将文件贴于门上完成验证，通往拟世界1910的传送门被临时开启，仅仅是眼前呈现的传送门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
　　“易先生与洛里安先生均有着处理恶性载体的经验，因此我就不多做叮嘱，一定要小心这个世界内可作为‘载体’的物品。
　　当然，恶意值超过40%的世界，一些恶性投影也会直接出现。
　　希望三天后能看到你们平安归来。”
　　易辰第一个走了进去，大家伙儿也是连忙跟上。
　　由于该世界与主物质位面间隔很近，完全没有去往病灶时的那种穿梭感，只是一瞬间，四人便已经完成了世界的跨越。
　　这边世界对应着深夜，
　　拟世界的设定基本都是一样，这里与易辰的生前世界大同小异。
　　四人出现的位置是一处公交站台，上面甚至还写着易辰最熟悉不过的汉字。
　　月光被完全遮蔽，能够提供照明的仅有站台处的灯光，
　　不巧，一辆夜班车缓缓驶来，车门正对着易辰开启且整个车厢空无一人。
　　“上去看看。”
　　易辰的直觉让他选择进入这趟公交车，其余几人也连忙跟上，就在大家随意选择一个位置而刚好入座时。
　　一阵脚步声从车门处传来。
　　居然还有第五人上车，
　　要知道，易辰等人是观察过站台的，除了他们就没有别人了。
　　走上车的是一位裹着黑色服装而画着苍白面妆的老奶奶，头上甚至还插着黑花，像是刚从葬礼出来似的，但面部却看不出任何的悲伤。
　　老妪刻意选择了一个距离四人最近的中间位置，
　　随后以一种诡异而尖细的嗓声说着，
　　“夜深了，你们想听一听故事吗？自从这座城市的宵禁令颁布，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晚遇上你们这么可爱的年轻人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牵引
　　【讲故事】，在易辰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恶性载体。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易辰还是其他人，均没有从这位老妪身上感受任何的威胁。
　　金则是将目光看向易辰，似乎在心里已经将其当作本次任务的队长，随后用大拇指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要杀掉吗？”
　　见易辰没有回应，似乎将选择权交由金自己来定夺。
　　老妪见众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自作主张准备讲述她的故事。刚要开口却发现她的舌头早已布满脓疮，身体在数秒内发生全面癌变，快速死去。
　　噗通~随着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一朵朵红莲花在体表盛开，甚至由花朵间渗出的光泽将车厢都给略微照亮。
　　随着老妪的死去，仿佛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但那藏匿于暗中的危险感似乎并没有消散。
　　不一会儿，
　　车辆抵达下一个站台便又有一位乘客上车，依旧是同样的黑衣装扮，但却变成了一位成熟女人，她同样来到车厢中部，用手拉住吊环。
　　“各位，我刚刚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你们想要听一听吗？”
　　话音刚落便癌症发作，与之前老妪的尸体靠在一起而长满红莲。
　　金还未接触过恶，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恶性载体，当前也很好奇地问着，“易先生，如果不去制止，让她们继续讲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恶性可能将通过她们口述的故事直接投影于现实，对我们产生直接影响，这是一种概念性的东西，将无视我们的各种病症效果，对我们作为生物的概念造成伤害。
　　当然，如果你的病症能触及概念，或许能挡得住。
　　我曾经的下半身以及威廉的右眼，就是在处理恶性载体时丢掉的。
　　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搜寻威廉的踪迹，尽可能不要接触这个世界的恶意。等到我们回归躯壳之城，再以新兵身份去处理相关事件，满足好奇心即可。”
　　“故事成真吗？听起来好有意思的样子，难怪威廉那家伙接触到这种东西后，心就已经飘到了域外，这种概念性的力量，能够让神明灭绝的力量，谁不想要呢。
　　话说，既然我们这次要避免接触【恶】，那这趟车还要坐多久？不如直接下车，以我们各自的本事搜寻威廉的位置。”
　　对于金的意见，易辰直接摆手否决，
　　“不……我们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找寻威廉的踪迹，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引导，我怀疑在暗中引导的人就是威廉本尊。
　　因此，只需要顺其自然，如果真是威廉有意要见我们，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应该会继续给予相关的指引。
　　这辆刚好到来的公交车或许就是指引的一环。”
　　“好吧~”金不再多去思考，只要上来一个人立即就会受到她的疫病影响而快速癌病。
　　洛里安只是静静坐在最后一排，探出脑袋而看向隐没于云层间的月，
　　里根则是双目紧闭，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公交车又再次驶过三个站台，每个站台都会有着装类似但身份各不相同的乘客上车，这些人的目的也都是分享故事。
　　全都交给金来处理，易辰则是尽可能去观察这个世界，去洞悉可能漏掉的细节。
　　可以确定这个世界与易辰生前世界基本一致，目前身在一个大城市里面，
　　现在的时间为【01：40】
　　因宵禁的原因街道上所有店铺均已关门，看不到一个游荡的人影，甚至连流浪汉与猫狗也一个不见。
　　显然，公交车的出现是不正常的，通过后视镜去看司机，也只会看到一张苍白而无血色的面庞，从上车到现在，司机也是一次都没有眨过眼。
　　当抵达第四个站台时，公交车的广播响起。
　　“气球路到了，请转乘011，139以及1910路公交车的乘客，以及去往新贸易商场乘客在本站下车。”
　　易辰听到关键数字后果断下车，
　　当四人全都走下公交车时，那些本应该患癌死去的乘客居然全都站了起来，甚至在他们身上都还插着红莲。
　　并非活了过来，而是有一种未知的力量让他们如同提线木偶般站立起来而已，而且还统一抬起右臂向着众人招手道别。
　　这时，
　　本应被云层挡住的月亮就像自己长出了双臂似的，强行扒开云雾而露出月亮的本体，一束月光精准洒落在公交车上。
　　一副可怕的场景呈现了出来。
　　原本看上去正常的公交车，在月光下显露出血肉之躯，犹如一个腹部巨大的胖子且四肢被改造成轮胎状。
　　胖子的腹部呈镂空状，能看得见车厢的内部情况，
　　这些喜欢讲故事的乘客，均在后脑间均长出一根神经与公交车相连，甚至还有数十个人就通过后脑的神经拖拽在‘公交车’后面，被拖拽得血肉模糊。
　　每抵达一个站台便会随机选择一个人上车，负责给乘客讲故事。
　　易辰轻声评价着：
　　“恶念对世界的渗透，甚至能伪装成人类社会里的交通工具，但依旧维系着交通工具本身的‘职能’，而且很有可能只在夜晚出现，以‘末班车’的形式对一些夜晚外出的人进行影响。
　　不过，只要不听故事，恶念本身也不会产生敌意。
　　只有达成了所有的条件，夜晚出行，上车以及听取故事，才会陷入危险……有点意思。
　　这里的恶就好像在按照某种‘规则’办事一样，当然可能只是个例。”
　　一旁的金也是咧开笑容，接触到新鲜事物的她格外开心。
　　众人暂时留在公交站台前，静静等着1910号公交车的到来，但足足半小时过去没有一辆车。
　　“难道要等到早上公交车正式运营？如果我是威廉的话，不会这样浪费时间的。”
　　易辰的目光再次落向当前的站台名-【气球站】。
　　气球这个关键词自然会让人想到亚特，
　　就在这时，体内的小葡萄传来声音：“易先生，我发现了一些东西，马上分享远程视觉给你。”
　　“好的。”
　　随着大脑间探出一个来自小葡萄的视觉窗口，对应的正是街对面的新贸易商场，在漆黑窗户的内部飘着几个肉眼很难看清的气球。
　　将这些气球串起来看居然是一串英文字符。
　　「come in」
　　通过气球构成的英文字符让易辰基本有着九成把握这就是威廉的指引，但他不太明白，威廉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见面’。
　　穿越街道来到对面的大型商场门口，本应紧锁封闭的大门却完全敞开，甚至还摆放着两具残缺的人体模特，就好像知道他们会在今晚到来似的。
　　随着众人踏进商场，
　　嘎吱嘎吱~金属摩擦声从暗中传来。
　　一个绘制着鲜红笑脸的玩偶，正骑着儿童自行车从黑暗间驶出，手中还牵着一颗红色气球。
　　洛里安想要再次召唤月光来照出这东西的本体时，
　　洒落的月光却被挤满在建筑顶层的红气球完全挡住，根本无法照射进来，他想要使用月化病来感应威廉时，也得不到任何的病症感应。
　　这时，玩偶来到了众人面前，嘴巴张开而开始播放安装在里面的磁带。
　　“我想和你们玩一个游戏，获胜者将得到我的嘉奖！”


###第八百七十五章 谜题与答案
　　能够挡住月光的气球群，玩偶脸上的笑容以及这种表演游戏形式的开场。
　　或许里根与金还没法联想到威廉，毕竟在他们印象中的威廉还停留在以前的绅士形象。
　　但易辰与洛里安就不同了，他们见证了补全，见证了小丑与演员的融合。
　　洛里安仰头看向商场顶端，看向那密密麻麻犹如脓肿般黏在天花板上，阻挡着月光渗透的气球，
　　“果然在这里吗？威廉……居然连我的月化病都能完全屏蔽，不愧是疫主。你到底在玩什么呢？非要搞得这么神秘，是想要检验我们还是想要规避神的监视，还是说你这家伙真的疯了？”
　　就在洛里安慢慢低下头，看向眼前踩着儿童单车的玩偶时，对方嘴里的磁带继续播放并告知游戏的规则。
　　“游戏名称叫作【find me】。
　　我会给到你们一个谜语，你们可通过谜语来判断我的情况以及所在的位置，最终在商场的某个区域找到我。
　　不过这个游戏有几个硬性要求。
　　1.从游戏开始后，你们将不能再进行合作，包括最基本的谈话或是大脑间的信息交换，必须保证【一个人】的状态来寻找我的踪迹。一旦被我发现有人在私下沟通或是合作，将被直接剔除游戏。
　　2.我就在商场内部，不会乱跑，但你们也只有一个小时。如果在时限之内找不到我，就说明你们与我的差距太大，没资格与我见面。
　　3.禁止对商场进行破坏，若有任何物品被毁掉，你们的身体也将被摧毁一部分哦。
　　4.我就在某一个店铺里面，但你们的选择权只有一次，一旦进入某个店铺便无法再去往其它店铺。
　　好了！我现在将给出谜语，请根据谜语的提示找到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Tik~tak，时间不等人哦！游戏开始咯！”
　　一连串笑声作为谜语，无论是大脑飞升的里根还是对威廉知根知底的易辰都很懵，但也很快有着某个方向的猜测。
　　人偶从手中拿出一个计时器，一小时的倒计时正式开始。
　　金听着人偶的发言，一脸不爽，“威廉这家伙似乎成为疫主后便看不起我们了啊……等到见面时一定要狠狠踢他的屁股。”
　　因规则的限制，大家并没有去接金的话。
　　洛里安直接踏空而去，准备借由飘在顶层的气球入手，通过分析气球内的成分来试图定位威廉。
　　里根依旧闭着眼睛，闲庭信步，走向商场的阴暗区域。
　　金则采用最野蛮的方式，直接让癌细胞扩散出去，依次对每个楼层进行覆盖，试图将藏匿起来的威廉给找出来。
　　在她看来只要威廉以亚特的恶瘤进行补全，癌细胞必然会产生同源感应。
　　队伍间唯有易辰没有移动，而是盯着眼前踩着儿童单车的玩偶。
　　在他看来所谓的游戏应该没有表面这么简单，毕竟威廉那家伙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好用，想要破解所谓的‘谜题’，必须结合威廉本身进行思考。
　　『从我在客房门口得到纸条，一直到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并搭乘公交车来到这处综合商场，全程每个环节都有威廉的牵引。
　　这家伙显然布局已久，
　　但我所看到的一些东西皆与‘小丑’相关，包括气球、数字、绘制着笑脸的玩偶以及笑声谜题，还没有看到一个与威廉本身相关的东西。
　　想要破解谜题，想要找到威廉真正所在，应该需要找到与威廉本尊相关的东西。
　　威廉的特性是什么……』
　　当易辰推想到这里时，大脑间立即浮现出一道黑色漩涡。
　　“深渊，癫脑……翻面！”
　　想到这一点时，易辰猛然看向眼前的人偶，看向其口中的录音带！他生前接触过这类科技产品，很清楚这种录音带有着一个功能-【倒放】。
　　这个功能与翻面有着很强的关联性。
　　易辰立即将录影带反向安装于人偶舌头表面的播放插口。
　　倒放开头是一段毫无意义的乱码音频，主要以A，M，N，S的音节为主，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待到倒放来到那段含义未知的笑声谜语时，乱码音频立即变得流畅起来，那段怪异的笑声在倒放的情况下居然变成了三段准确的文字。
　　≮我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只有找到对应的钥匙并接通电源才能看清楚我的模样≯
　　≮我的身体被卷成一团，但又不受束缚≯
　　≮我可以变得年轻，也可以变得老去≯
　　得到谜语正文的易辰在心中大致有了答案，但没有立即就去商场间寻找，而是来到商场的入口处。
　　既然与翻面有关，他也选择以倒退的形式走进商场，然后便根据谜语提及的内容去寻找超市内对应售卖某种商品的店铺。
　　“这个世界与我生前世界的时间线相差不大，谜语对应的‘东西’应该已经过时了……商场会有的卖吗？”
　　易辰只能一层层地进行搜寻。
　　颅内的小葡萄并没有提供任何协助，因为游戏规则说得很清楚，必须全程保持一人行动，小葡萄一旦提供视觉协助很有可能被判定出局。
　　每个楼层都贴心设有计时器，提醒着众人时间剩余。
　　易辰几度徘徊在一些特殊的店铺门口，如电玩店、密室逃脱以及数码专卖店，但最终没有进到店内搜查。
　　其中，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独自进入到一处占地面积较大的密室逃脱内搜寻威廉的踪迹。
　　易辰继续于楼梯间上行，以倒着走的方式找到位于商场四楼角落的一个小店铺-【张哥回收】。
　　门口还摆着一个手写的木牌-‘回收旧手机，旧冰箱，旧电视。’
　　不仅如此。
　　双目紧闭的里根，也在此刻来到了这家店的门口。但他没有夺取优先权的意思，而是如绅士般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让易辰进去查看。
　　撑开卷帘门，
　　一间堆满着过时数码产品的古董店呈现在眼前，
　　易辰快速扫过前台而没有发现与谜语对应的东西后，立即前往店铺后面的隔间，
　　嘎吱！
　　老朽的木门被推开时，眼前的景象让易辰略微一愣。
　　没有任何窗户结构的内部房间被满是雪花的老式电视机略微照亮，
　　店老板居然就在里面，坐在一张正在大幅晃动的摇椅上看着电视，捧在手里的大袋薯片，因摇晃剧烈而大部分洒在的地上。
　　易辰以倒退的方式来到电视机前时，发现老板虽然瞪大着双眼，但眼瞳却完全无神，面部更是绘制一张让人不寒而栗的笑脸，已经死去。
　　同时，老板看似正在吃薯片的手，实际却指向自己的喉咙深处。
　　易辰本想直接进行‘剖腹’，但脑袋间却突然闪过游戏的相关规则。
　　其中一项禁止破坏商场里的任何物体，恐怕也包括这位留在店铺里的老板。
　　伸手进入老板那滑腻的喉管，果真在胃囊间摸到了东西。老板食道的弹性异常之好，居然能容纳下这么大的外物。
　　随着易辰将东西抽出体外，一份沾染着胃液的‘方盒’被拿在手中，这正是谜语对应的答案-【录像带】。
　　注意力也不再放于老板身上，而是落在电视机上面的老式播放机。
　　擦干录像带上的黏液，将其放于电视机上的播放器，滋滋滋！一段彩色条带过度后，鲜红的文字出现在了电视屏幕上。
　　【miss me？】
　　随着字体的慢慢缩小，啪！一团彩带由画面两边喷出，两年不见的威廉，穿着一金一黑的西装在电视屏幕间出现，并如演员般弯腰行礼。
　　“我就知道，是易先生你先找到我……哈哈哈！真是滑稽呢~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复杂，看着易先生你全程以倒退的方式来寻找我，我好几次都差点笑场了。
　　哈哈！
　　正如你所见，我深入了恶，我完成了【转变】。”
　　啪！
　　电视机里的威廉猛然趴上电视屏幕，直勾勾地盯着易辰，
　　“两年不见，易先生果然也变强了不少！小葡萄，黄皮也多亏了你的照顾！”


###第八百七十六章 再次合作
　　易辰注视着通过录像带呈现在老旧电视里的威廉，嗅动着那令人作呕的恶意，本能性地想要斩杀电视里的家伙。
　　“你这两年……就为了达到这个状态？”
　　“什么叫就为了？你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有多难，你不知道我到底下了多少次生死赌注，才达到现在这样的【深度】。
　　否则的话，我也没办法给主物质位面的你送信啊~
　　易辰你要不要猜猜我是怎么将纸条放在你门下的？”
　　“显然，那个推着婴儿车的邪神信徒是你的学生……这一路上引我到来，表面给予的线索都对应着‘小丑’成分，而实际真正有用的‘引导’则是你本身的属性，
　　癫脑的奴役与深渊的翻面。
　　包括学生、谜题本质以及你将自己翻面进入这份录像带。”
　　“噢！你的推理真是越来越像我了。
　　而且，我最初本以为你会独自前来，没想到你居然会召集这么多朋友一同过来，真是越来越不像原来的你了。
　　死亡不应该让人变得孤独吗？怎么感觉易先生你越来越‘鲜活’了。”
　　“说正题吧……通过如此隐秘的牵引，将我单独引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电视机里的威廉一脸难过，“真是的，两年没见了~咱们俩好兄弟都不能先唠一唠嗑吗？反正这间屋子已经被我封锁，让其他人在外面等上半宿也没关系。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易辰你到后面的椅子坐下吧，我们来聊一聊正题。”
　　说着，
　　咔咔一阵骨肉撕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身后早已死去的店老板，肋骨一根根向外张开，整个腹部完全裂开与摇椅融为一体！
　　形成一张全新的血肉摇椅。
　　摇椅并非完全是威廉的恶趣味，老板裂开的脑壳形成了一种类似剧院里的‘观戏头骨’，似乎能将易辰连接到‘更深’的位置进行密谈。
　　变化完成时，电视机里的威廉还装作无辜地解释着：
　　“对了，让我解释一下！这个老板可不是我杀的哦，在我选定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哦，原因你应该在刚才摸他胃囊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过度肥胖导致的死亡。
　　或者说已经提前被这个世界的恶所杀死了，你来的时候应该查询过了，这个世界活不了多久，恶性已经渗透到了根源，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死！或者说被转变成恶性的一部分。
　　不过，这些都与我们无关，快坐好吧，接下来我们的谈话需要隐蔽进行。”
　　易辰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这一趟本就是来找威廉，想要搞清楚对方到底在做什么。
　　坐上摇椅，戴上头骨，
　　嗡！
　　老式电视机的画面渐渐向后拉伸而露出一间茶室。
　　茶室的木门随着易辰佩戴观戏头骨而同步推开，易辰走了进来，与威廉共同出现在录像带呈现的画面间。
　　飘香的绿茶沁人心脾，两人相对而坐。
　　“赶紧说吧。”
　　“正如你所见，我已达到一定的恶之深度，能够以这种录像带的形式存在，甚至能够对周围的空间，位面进行产生影响，就如同【恶】一样。
　　你也大可放心！我与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出来。
　　不过，虽然我这两年几乎一刻不停的进行恶的深入，达到现在的状态，但距离真正目标还差了不少。
　　并且，现在这个阶段以录像带而存在我已经无法再依靠‘个人’深入。”
　　“所以要利用我是吧？”易辰抿了一口茶水后，直视着威廉那深邃而旋转的目光。
　　“什么叫利用，你我本为一体……而且，我又不是不干活~只要易先生悄悄带上我这盘录像带，会让你后续的新兵任务执行起来额外便利。
　　一旦遇到难以解决的恶，只需要找到一个能够播放我的机器，就能将我释放出来，到时候会很有趣的，哈哈~”
　　坐在对面的威廉在发笑时，感觉茶室都有类似电视机的雪花点闪过。
　　易辰已经听出对方的意图，“你想要借助我的新兵身份，接触其它的恶性载体并从内部吸收它们？”
　　“吸收两个字用得不太好，应该用‘教化’比较合适。
　　总之就是这么一件事！易辰你只需要带上我这盘录像带去执行新兵任务即可，当然，千万不要暴露，不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知道我的存在。
　　他们的目光太过狭隘，只有易先生你能够理解我。”
　　“一会儿易辰，一会易先生，你的脑子出问题了吗？威廉。”
　　“NONONO~”威廉直接将整张脸扯下来，显露出那犹如黑洞般的大脑结构，整个茶社都感觉要被吸入其中。
　　“太过浩瀚，太过深远~我的思维在宇宙间跳跃，有时候会导致我的言语出现跳跃性，总会让普通人感觉有些奇怪，希望易先生别太介意啊。
　　等等！有东西在渗透我们这里。”
　　威廉猛然通过癌细胞增生而恢复面庞，一巴掌拍掉茶室里隐约透出月光的灯泡。
　　“洛里安那家伙挺能干的嘛~居然连这里都能追踪过来。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录像带的事情就麻烦易先生了。
　　我的录像带已经做过特殊处理，是不会被主物质位面的检测器发现的，但还是要避免真神对你的直接搜查。
　　如果瞒不过洛里安他们的话也无所谓，毕竟，大家都成长了，你们看起来也像是一支队伍，不禁让我回想起曾经在组织里与金、里根组队的时候了，真是让人怀念呢。
　　到时候以队伍的形式去镇压恶意也不是不行。”
　　“凯瑟琳呢？”
　　“易先生居然还会关心他人了，你猜猜这些茶水是谁泡的？放心，凯瑟琳与我的关系很好，我还不至于对她起了什么不好的意图。”
　　话音刚落易辰便被一股斥力强行推出电视，回到座位上。
　　啪！眼前的电视机直接炸掉，玻璃碎片溅落满地。
　　录像带也从播放设备间弹了出来。
　　看着眼前散发着浓烈恶意的录像带，易辰倒也没有犹豫，一把抓住便放入衣装。
　　黄皮构成的西装一阵抖动，似乎与昔日的朋友重新见面而略显激动，服装内衬立即长出皮囊将录像带包裹其中。
　　小葡萄所化的黑色绒毛也立即黏附上去，让整个录像带遍布毛发，进一步降低录像带的存在感。
　　一切搞定。
　　待到易辰从隔间走出时，店铺门口已然站着其他三人。
　　金迫不及待地说着：“见到威廉了吗？”
　　“嗯。”
　　“他人呢？”金已经开始活动着脚踝。
　　“解释起来会比较麻烦，边走边说，大体上算是在我身上。”
　　话音刚落，金一脚便直接冲击在易辰的后背。
　　即便察觉到了杀意，依旧被踹飞数米远，将对面商店的卷帘门给砸出一道人型凹坑。易辰能够感觉到刚刚这一脚蕴藏着多层肿瘤的叠加爆炸，倒也没有生气什么的，只是瞪了金一眼。
　　金还一脸疑惑，“奇怪，刚刚这一脚怎么感觉踢在海面上，完全没有踢中威廉的感觉……不是说他在你身上吗？”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向着商场外面走去。
　　金一个垫步来到他的身后，“易先生，刚刚对不起啦~我以为威廉他就在你背后嘛~话说，既然找到了威廉，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次申请的世界探索时间为【三天】，由于当前世界已被恶意入侵而极不稳定，世界之门已经关闭。
　　三天后，金肺天尊会定位我们的位置，告知我们返回的方法。”
　　“啊？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三天？”
　　“没错，毕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能找到威廉，接下来的时间随便找个宾馆住下，足不出户，小心为好。”
　　“行吧~反正这个世界也挺新奇的。”
　　哗啦哗啦~
　　刚走出商场，天空居然降下大雨。
　　雨中的城市似乎更容易滋生恶意，同时出现了好几个异常之处。
　　街对面的公交站台前再次出现一辆公交车，与上次不同的是，公交车上人满为患，所有人均侧着头看向商场门口的众人。
　　另外在路口还停着一辆出租车，空车的招牌十分醒目，
　　商场门口也不知何处多出一排公共雨伞，只是挂在上面的雨伞均为鲜红色，
　　种种迹象，似乎表明着四人已经被这个世界里的恶意给盯上了……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不稳定
　　雨夜之下。
　　对于商场门口‘提供’的交通工具或是便捷雨伞，众人均没有选择。
　　毕竟这次的目的是寻找威廉，即便目的已经达成，但大家对于威廉的状态还是很好奇的，没有去搭理这些找上门的‘恶’。
　　四种不同材质，不同色泽的雨伞并排在街道间移动着。
　　1.漆黑皮质的雨伞之下对应着撑伞的易辰，雨伞自然由黄皮所化。
　　雨伞表层完全发炎而形成多层规则排列的牛皮癣，雨水根本无法在表面停留，更别说渗透其中。
　　2.一种肉眼不可见的伞力场在里根的头顶持续存在，雨水滴落在伞面时会渗出七彩光泽，任何具备恶意的雨水都会被直接湮灭。
　　3.由‘月光化实’所形成的纯银雨伞之下对应着洛里安，雨伞表面略微泛光，犹如黑夜下的一盏移动路灯，似乎在不断从月亮表面汲取着能量，又好像雨伞就是从月球表面剥离下来的壳层。
　　不过，洛里安的表情并不好看。
　　因夜雨的原因，他与这个世界的月亮联系被迫削弱，
　　那生长出银白手臂将云层撕开的月亮，又被隐没于乌云之后，就好像这场雨是某人的能力所致甚至就是恶意的凝聚态，也是专门用于遏制月亮与洛里安的关系。
　　4.最后，也是最好看的雨伞。
　　一柄类似红莲的伞撑在金的手中，任何落在红莲表面的雨水将被一颗肉瘤所吸收，雨水一旦散发出危险气息都会导致肉瘤的瞬间引爆，能够完美保存于肉瘤间的稳定雨水则交给里根进行进一步的检测。
　　另外，借助小葡萄提供的超远距离视野而确定了一件事，这场雨就是针对他们四人而下的。
　　相隔数条街区外大概一千米远则是雨水的「边界」，当众人进行移动时，这个边界也将跟着一同移动。
　　不过，大家都并不在意，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世界里的恶已经注意到他们几个夜晚出行的人。
　　但目前也只是在盯着他们，如果真的想要动手，大家倒也不介意与他们玩玩。
　　大致走过三条街道，依旧没能看到一家正常营业的店铺，所有的酒店、宾馆甚至是一些不正规的旅店全都关门。
　　而且他们在路上还多次遭遇手举‘住宿’纸牌的中年人，
　　嘴上说是有宽敞的地方给到年轻人去休息，价格便宜还有空调电视，甚至他们需要的话还可以提供睡前故事，或者给他们观看一些老板自己录制的特殊影片，非常的刺激。
　　当然是不可能去住店，这些人倒也不会一直纠缠，只要被连续拒绝‘三次’便会自行离去，消失于雨夜。
　　由于没能找到旅店，外加时间也快临近早上，大家也就没有强求着休息，走着走着也差不多到了天亮。
　　日光破晓，夜雨渐消。
　　当黑夜被朝阳划破的瞬间，众人内心均感受到一种温暖与安全的感觉，随着雨水消去的还有那藏于黑夜间的恶意。
　　主物质位面为何将40%~60%恶意值的世界设在中间位置，并标注为不稳定，任何新兵想要前往均需要填写报告。
　　就在于恶意的确影响着当前世界，但世界根本还没有完全失控，只是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
　　就目前来看，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很直观，白天安全、夜晚危险，因此人们才会严格执行着宵禁，没有一个人胆敢在夜晚出行。或者说那些敢在夜晚出来的人早就已经死了。
　　当街道上的第一道卷帘门被拉开，寥无人烟的街区短时间就被填满。每栋楼都有大量的人们从中走出，颇为珍稀这12小时的自由时光。
　　就在大家放下雨伞，感受着城市的烟火气时。
　　小葡萄的视觉猛然捕捉到什么，迫使易辰也立即转向身后，距离百米开外的一条阴暗街巷。
　　在巷道口站着一位身体瘦长，超出人类范畴的存在，单论胳膊估计就比易辰还要长上一截。
　　此人的脑袋扣着一顶更大规格的圆顶高帽，将整张脸都完全遮住，仅露出一张黑唇嘴巴。
　　朝阳渐起，光耀逐渐逼近那条街巷，对方也随之消失。
　　“易先生在看什么呢？”
　　金顺着易辰的目光看过去时，巷道口已被光芒照亮，除了几只出洞觅食的老鼠便什么也没有。
　　“有某种东西在盯着我们，或许刚才的夜雨就是对方形成的……感觉上与我们之前遇到的东西不太一样，接下来的三天稍微警惕一点吧。”
　　“啊~我居然没有感应到，易先生可真厉害呢！”
　　“我也没有感应到，是格瑞普看见的。走吧，你们应该都没有接触过当前世界，带你们去吃点东西吧。”
　　“什么时候说威廉的事情呀~”
　　“等我们找到落脚点就可以详谈了。”
　　数分钟后，一家早餐店内。
　　一向正经的洛里安如临大敌般瞪大眼睛，耳鬓还不断溢出着汗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份当地的名小吃-「肥肠粉」。
　　他原本不屑于进食这种生物体内最为肮脏的器官，可当裹着汤汁的红薯粉下肚时，洛里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凌厉且专注起来。
　　“这……如此污秽的器官为何能制作出这般美味？”
　　洛里安终于忍不住而发出了这般疑问。
　　然而，此刻的金已经举起手，要求来上第二碗。
　　而里根面前早已摆上三个被吃干净的大碗，他虽已完成了机械飞升，却通过机械模拟出原生的进食系统并保留食欲，他可不想因晋升而丢掉了享受美食的乐趣。
　　洛里安在吃完第一碗后也是思考许久而做出了一项重大决定，缓缓举手向面善的老板要来了第二碗。
　　而且还诞生出了一个想法，月亮诊所内那些本应废弃的肉体或许有了更多的用途。
　　吃饱喝足后，
　　易辰本打算带着众人入住酒店，但回想起昨晚被盯上的经历，回想起站在街巷的神秘人，考虑到这个世界或许还有得救。
　　为了尽可能减少本地人的死亡，他特意选择了一处偏僻，没有多少人入住的老旧旅社。
　　老板是一位单身老汉，上无老下无小，见易辰递过来的一大沓钞票便直接将破旧旅社的顶楼全都开给了他。
　　虽然不知道这些年轻人要干什么，只要钱到位就行。
　　“注意哦！下午五点之后请一定待在屋内直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不要给我惹什么麻烦，我可还想活着呢。”
　　“嗯。”
　　四人沿着老旧的楼梯上行时，穿着白色背心的老汉扭过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身材颇好的【金】，牙缝间的唾液止不住外溢。
　　如此美景，他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看见了。
　　颤抖的右手在非主观意识下打开柜台右侧的上锁抽屉，在里面放着一对很久没有用过的手套，而且整个抽屉还贴满着报纸，内容均与二十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有关，至少有17名女性遇害，凶犯至今仍未落网。


###第八百七十八章 躁动
　　这栋旅社由安置楼改造，因未知的危险，四人找到了一间相对宽敞的两居室住在一起。
　　刚进门众人便各施手段，
　　金给墙体播种红莲癌瘤，迅速就遍及整个顶楼区域，里根则是布置了一个看不见的区域磁场笼罩整栋大楼以及周边区域。
　　易辰与洛里安见状便没有做多余的动作了，
　　金的手掌随即搭上易辰的肩膀，
　　“喂！你难道没发现这里的老板有点问题吗？
　　虽然看上去像一个普通人，但身上却缠着杀人犯才有的煞气，甚至整栋楼都残留着血腥味，似乎这里的每间客房都发生过惨案。”
　　“就是如此，我才选择这里。”
　　金一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哦！你居然是一个好人吗……故意住在这里的原因就是远离喧嚣地带，如果恶意找上门，死掉的也只是一个人渣。
　　好了~快点说说威廉的事情吧。”
　　易辰直接从上衣内衬取出与小葡萄融为一体，遍布着毛发的方盒。
　　随着表面毛发褪去，录像带出现在众人面前。
　　红色的笑脸印记绘制于录像带的转盘之间，一看就知道这盘录像带有问题，甚至还没有插进播放器就能隐约听见从其中传来的笑声。
　　现场三人看着录像带也都露出着不同的表情，
　　洛里安在商场搜寻时就已经定位到这盘怪异录像带，只是相比易辰慢了一步，而且他也是参与过恶性事件，看着眼前的笑脸录像带便差不多猜出了威廉的情况，不由得咂嘴。
　　“啧~这就是你两年的成果吗？将自己封装到一个黑盒子里。堂堂旧世界第一任癫者间的疫主，居然作茧自缚。
　　不过……倒是挺创新的，有点意思。”
　　一旁的里根依旧是闭眼状态，他似乎能够渗透这份科技产物，可以读取到录像带间那熟悉的数字化气息。
　　唯有金拿起录像带来回观摩，“你说威廉在这东西里面？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听尊主说威廉他吸收了亚特，应该有很明显的癌症感应才对啊。”
　　易辰解释着，“这涉及到恶的理念，威廉已将自身转化成了一种特殊的恶性载体，他的本尊寄存在这份录像带中。”
　　“什么是录像带？”
　　金一脸疑惑，她还没接触过这种能够记录视频的科技产物。
　　易辰没有口头解释，而拿出从商场顺走的老式影片机。连接电源后将录像带放入其中。
　　咔~随着录像带在机器内部开始播放，电视画面在一阵彩色条纹后直接切换到了被红色帷幕遮挡的舞台。
　　铛铛铛！
　　响亮的音乐配合帷幕拉开，
　　金黑西装的威廉，扎着居中丸子头，洋溢着夸张的笑容向众人行礼。
　　“大家好久不见~真是想死你们了！原本我只是打算与易先生单独见面，没想到大家都变得这么厉害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合作吧！正如你们所见，我目前被储存在录像带里。
　　想要我出现，就必须具备这些设备与电源，条件还是比较苛刻的。但相信你们在需要我的时候一定能够找到对应的播放设备。”
　　威廉这番话刚说完，
　　一旁的里根在闭眼状态下一根根金属线条从手臂钻出，直接于空中进行着金属构造，短短两秒钟便构建出一台全新的影片机。
　　这一幕直接惊呆电视机里的威廉。
　　“哇！里根你这机械飞升太夸张了，真想好好剖析一下你的全金属奈瑟大脑。
　　既然这样的话，只要有里根在，你们就能随时召唤我……之前我已经和易先生说过了，如果你们遇到难以处理的恶就立马按下播放键【play me】。
　　我这两年可不只是白忙活哦！我可是贯彻了自己作为疫主的职责，贯彻了病灶世界的理念，将自己变成了足以在恶意间蔓延的癫壳病毒。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我的存在可不能让那帮神发现了，每多说一句话都有暴露的可能。
　　大家都是我信得过的伙伴，所以我才会临时决定与大家见面。”
　　突然间，电视里和蔼可亲的威廉将他那小丑般的面容贴进电视画面，双手更是死死抓在电视机边缘。
　　电视画面仅能看到威廉那涂抹鲜红的大嘴，与略微露出的鼻孔，以极其怪异的声音说着：
　　“记得一定要替我保密哦！千万不能泄露我的存在，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把你们给剥皮拆骨，让你们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
　　啪！
　　断成两节的电视机，冒着火花撞破窗户，砸落在无人的楼下。幸好周围没有行人，不然这种高空抛物可是很危险的。
　　头上没剩几根毛的老板踩着人字拖走到电视机前，再看向楼上，正想要发火时，哗啦啦~只见十多张钞票洒落下来，老板的愤怒立即变成笑容。
　　他这古董电视机能换两把菜刀都是大赚，更别说这么多红色票子。
　　他更是提着工具箱，颇为热心肠地来到楼上帮忙修理窗户，谁知等他赶到时，里根已经将窗户修好了。
　　“咦！你们还随身带着玻璃吗……真是厉害的外国人，那我就不打搅了！”
　　老板在离开时，不自觉地放慢关门动作，目光也是长时间留在金的身上，强行压制着颤抖的手掌以及嘴角的唾液分泌。
　　再次的见面后，他已经下定决心就在今晚动手。
　　楼梯间的老板开始活动筋骨，虽然他已有六十多岁的高龄，但身体依旧硬朗，尤其在最近几年里他感觉自己变得年轻了，深埋起来的欲望每到黑夜都会躁动起来。
　　咔咔咔~
　　手肘整整翻转了两圈。
　　“嗯？我以前的关节有这么灵活吗……啊！怎么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年轻了，真是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去触碰那完美的胴体，然后再一根根慢慢拆卸下来，啊！光是想着就已经受不了了。”
　　老板看向自己那满是油渍几天没洗的短裤，帐篷居然被撑了起来。
　　他快步回到一楼的柜台，准备拿出他每次作案时必须佩戴的手套，那对沾染着数十条人命的手套时，却发现贴满报纸的抽屉内空无一物。
　　“我的手套呢！”
　　他整个人一阵激动，
　　这幅手套好比他最重要的财产，丢失的瞬间整颗眼珠都布满血丝，甚至都顾不得今晚要干的事情开始发疯似的寻找。
　　他的余光突然瞥见，手套居然出现在了门外二十多米远的转角处。
　　他发疯似的冲过去，速度堪比二十岁的体育生，可当他来到转角时手套又再次不见而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发疯的老板根本无法去思考眼前的问题，他的眼里只有将手套夺回。
　　就这样被牵引着离开旅社，离开里根的磁场检测范围，最终来到一处漆黑不受光照的桥洞下。
　　就在他准备拾取不再移动的手套时，一双超级大码的黑色皮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桥洞下也下起了雨，
　　黑色的嘴唇贴在老板的耳畔说了些什么。


###第八百七十九章 契约
　　白天时间，
　　易辰作为‘东道主’还算比较热情的领着众人在城市间感受这里文化与美食。
　　当看到队伍间有说有笑的场景时，易辰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到底被威廉窃走了多少的恶，又被绅士的理念同化了多少。
　　以前他可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状态’，甚至走在队伍前面的他都毫无察觉地笑了出来。
　　“易老大，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高兴。”
　　纳什的声音从体内传来，
　　非作战状态下，纳什自然不会缠绕在体外，而是以最原始的小型寄生虫姿态存在于易辰的大脑内。
　　“是吗？话说昨晚见到威廉的时候，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照你的性格应该会直接跳出来。”
　　“我只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威廉老大……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副官，马戏团的剧院也已经被移除，我主动丢掉了演员的身份，无颜与他见面，更没有资格和威廉老大交谈。
　　再说，威廉老大他最初只想和你一个人谈话，我突然跑出来插嘴，显然不礼貌。”
　　“没你想得那么麻烦……你觉得现在的威廉如何？”
　　纳什很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威廉老大的表演能力与所达到的意境已经在旧世界的最终表演后全面升华。
　　现在的他应该正在探索着更有深度，更有价值的表演形式。
　　即便作为曾经的副官也很难判断他目前到底是在演戏还是融合亚特后带来的性格转变。
　　但我感觉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威廉老大他深不可测，被他完全教化的亚特只是他的衣装而已。”
　　“深不可测吗……”
　　易辰不再多言，他的想法与纳什几乎相同。但无论威廉演戏也好，真实呈现也好，只要最终目的是抹掉这些恶意，对于易辰而言都无所谓。
　　“纳什，你也出来吃点东西吧？这个世界的食物，是旧世界没有的。”
　　“好的，谢谢易老大~”
　　酒足饭饱，
　　小队赶在五点前回到那坐落于郊外的破旧旅社。
　　上半身挂着白背心的老板依旧坐在门口，就好像在等待着众人的到来。
　　不同于前几次目光锁定在金的身上，这次他表现得很正常，一脸慈祥地向住客挥动着手掌。
　　“你们倒是挺准时的嘛~听说今晚会有较大的降雨，请务必待在你们的房间哦。
　　如果你们肚子饿的话，可以来二楼我的房间，我每晚都会炖煮一大锅肉，保证你们能够吃饱~如果吃不完的话，第二天我就会喂给野猫野狗，他们可喜欢吃了。”
　　老板说到这里时，
　　众人也感受到来自巷道间的窥探感，好似有着几十只猫狗正在看着这里。
　　“我们已经吃饱了，谢谢。”
　　四人沿着破旧的楼梯走回房间时，老板没有扭头去看那身材颇好而生着美人面容的金，而是端正坐立，注视着那摇摇欲坠的太阳。
　　心中不断进行着催促，等待着太阳的落幕。
　　在这个过程中老板的眼睛几乎一次都没有眨过。
　　终于等到了夜幕的降临，
　　哗啦哗啦~雨水正如那位神秘人告知的一样立即淋了下来，阔别二十年而再次戴上手套，强烈的煞气散播开来。
　　那些曾经被此人投喂过的野猫野狗立即嗅到了残留在手套上的气味，全部聚拢了过来。
　　当然，所谓的‘投喂’也是二十多年的事情。
　　那时候因为杀戮太多，很多尸块来不及抛投，因意外发现旅社周围聚集着野狗，便尝试将部分尸块拿去喂食。
　　谁知，‘有肉吃’的信息在野狗群体间迅速传开，这条小巷里的野狗数量成倍增长，就连一些野猫也跑了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只需要凌晨将尸块拖到对应的地点，天还未亮便已经处理得一干二净。
　　当然。
　　这些野猫野狗都很感谢老板，但它们早在十年前便全部死去。现如今却被某种未知的东西唤醒，前来报恩！
　　不仅如此，这群早已死去的野猫野狗淋着这份诡异的夜雨时，它们身体开始了‘额外生长’，那些曾经被它们吃过的尸块由毛皮之下长了出来。
　　或是几根手指，
　　或是一整条手臂，
　　或是好几根弯曲的肋骨，
　　甚至相互间连接成了一个整体。
　　“乖！”
　　老板抚摸着最前面的一只土狗脑袋，确切的说是半颗女人头颅、半颗狗头，满是苍蝇飞舞的恶臭黑发垂落在地。
　　“好久不见，大家都还是一样啊~麻烦你们帮忙引走那群雄性，将最美味，最白皙的女人留给我。
　　等我享用完毕后，再将肉体拆给你们！
　　或者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先去吃一吃那群雄性的肉体吗，或许会粗糙一点，但你们的牙齿应该能够适应。”
　　说罢。
　　一只只无可名状的尸体宠物以不同的方式向着旅社顶楼而去。
　　啦~啦~啦~
　　老板哼唱着他以前作案时最喜欢的曲调，取出一件适合于晚上行动又不会沾染血液的黑色雨衣。
　　没有凶器，他从来不用凶器杀人~那些锯骨刀只是在事后处理尸体时的工具罢了，在他享用美食的时候只用徒手解决。
　　大概在听到了一些男性的惨叫声后，老板意识到时机已到。
　　虽然已经尽可能稳住心态，但他一想到金的身体就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对应的楼层。
　　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诧异。
　　无论是楼梯还是过道都十分干净，甚至连一根宠物毛发都没有看到，更没有任何鲜血撕裂或是打斗的痕迹。
　　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这群畜生还挺讲卫生的啊~”
　　老板径直走到客房前，很意外的是，门竟然没锁！
　　嘎吱~黑手套将门扉逐渐推开时。
　　漆黑阴暗的屋内，已然没有那三位男青年的踪迹，被他日思夜想的女子正站在窗前，
　　好似受到了惊吓想要破窗跳出，
　　又好似只是在欣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夜雨。
　　白日里的长靴脱在床边，看着那对踩在地上的裸足，老板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箭步瞬间爆发出超越人类的速度，打算以娴熟的手法将金按倒并进行捆绑。
　　可当他靠近时，窗外的景象却让他一下子惊呆了！
　　无数猫狗断裂的尸体以及残肢断臂正如雨水般降下，
　　与此同时，金的声音传来，
　　“你真的很恶心，看我的眼神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身上也有类似的味道……你不是所谓的【恶】吧？原本只是一个喜欢屠宰弱者的家伙，为什么能够突然操控这些本应死去的生物？
　　你与谁见过面吗？
　　老实说出来的话，你身上的癌症不会太过痛苦。”
　　“区区猎物！”
　　老板不再愣神，发疯似的伸手抓向金的脖颈。
　　谁知，伸出去的手却在表面长出红莲，下一秒直接炸裂开来！同时，老板的双腿也被炸废，一下跪在地上。
　　看着瞬间就被废掉的四肢，看着窗外的宠物雨，老板没有绝望而是开始大笑。
　　“哈哈！果然，那个人没有骗我，你们根本不是人类！我就说像您这么美丽的尤物怎么可能来到我这里住店。
　　你的品质高过我曾经的猎物太多，让我感觉像是做梦似的。
　　我在二十年前放弃杀戮时，本我便已经死去！我可不怕你们~正好赶上贵人相助，现在就让他陪你们玩一玩吧。”
　　某种契约似乎在这一刻签订下来。
　　老板的脑袋上凭空出现一道黑色圆帽将半张脸罩住，
　　金在没有肉体接触的情况下，直接将老板炸飞出去，并且让他全身每个细胞都发生癌变并引爆，于黑夜间完全泯灭。
　　但是，
　　某种契约已经达成，
　　被老板经营数十载的旅社使用权与土地权，在这一刻被转移了出去！
　　站在窗口的金低头看向楼下。
　　一位瘦长的男人正站在雨中，手里拿着一份类似地契的文件，这个世界的恶意值在此刻上涨了1%。


###第八百八十章 恶意的渗透
　　【恶】想要对一个世界进行全面渗透，实际并没有那么简单。
　　正如病者生活的旧世界存在着「世界意识」，也就是病灶之心。
　　甚至还有许多为世界意识服务的组织，例如世界表面的【苦痛僧院】或是藏在世界内面负责途径开辟与病者晋升的内务管理组。
　　世界意识只要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那么容易被毁灭，
　　当年哪怕是邪阳陨落，规则封锁，生殖的权限都被完全剥离，病灶中心依旧能够催动世界在位面间游离，寻觅属性像似，物种像似的世界进行寄生来确保存活，保证病症的多元性与进化能力。
　　可以用【求生欲】来形容世界意识的这种自保能力，一旦世界受到侵害，这种能力都会被动激发。
　　虽说一般的世界可没办法与鲜活的病灶相比，但世界意志还是存在的。
　　当位面间的【恶】对世界进行侵蚀时，世界意识也将在第一时间警觉，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它的蔓延。
　　看似与平日相似的世界，实际却被世界意识所庇护。
　　例如易辰他们为了寻找威廉而来到这处编号【1910】的世界。
　　世界意识在察觉到危险后，便将一种规则性的防御权限于太阳间激活，让阳光具备压制恶的功效，从而形成这种【日安夜危】的世界格局，生活在这里的人类也都在无意识接受到世界意识的警告，严格遵循着宵禁。
　　另外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
　　拟世界的根本，是形形色色的【人】，只要人还活着，心中没有存留恶念，在阳光下驱散着内心蓄积的阴暗情绪，这个世界就能持续存活下去。
　　但是……部分与世界关联性很强的特殊人群一旦出了问题，恶意便可通过这些特殊人种完全投射到世界上，世界意识也将随之动摇。
　　这位二十年前的杀人魔名为【李钊】，便是一位特殊人种。
　　他十岁的时候就跟着离异的母亲搬迁至安置楼，
　　起初，住在这里的居民都发现李钊的母亲似乎精神有问题，对他这个儿子的控制欲极强。
　　每天放学回家都会被母亲翻看书包，询问他今天和谁说过话，坚决反对他与任何异性接触，哪怕是同住在安置楼内的成年妇女。
　　甚至很多时候，母亲会在暗中跟随着李钊上下学，只要看到他与女同学说过话，就会直接冲上去给李钊一耳光，再用极其难听的话语将女生骂走，确保这位女生不会再与自己的儿子来往。
　　终于，
　　在某日放学回家的路上，身后突然发生一起严重车祸，李钊走近后发现被卷入大货车底部的正是在暗中跟踪他的母亲。
　　这一瞬间，他笑了出来，笑得比谁都要大声。
　　实际上，母亲的‘控制欲’以前并不存在，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父亲早就看出他的不对劲，这件事后直接离家，但母亲依旧不愿意放弃他。所谓的控制欲实际则是监督李钊，确保他不会再对别的女性下手。
　　没有了母亲这条锁链的束缚，李钊体内的本性开始释放。
　　与生俱来的杀人本性，让他在信息不发达的年代作案成功并从受害者身上得到一大笔钱。
　　用这笔钱将整栋安置楼买下，做起了旅店的生意，开始了他真正的犯罪道路。
　　报纸上所登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
　　他的杀人数至少在七十人以上，除了抛尸、喂狗的一部分，还有一些真正美丽、完整的尸体被他砌在这栋楼内。
　　甚至每天他都会路过这些尸体，对着墙面讲话。
　　慢慢的，
　　李钊，周围被他喂食的野猫野狗，以及整栋楼感觉融为了一体。
　　二十年前的连环凶杀案因始终未能侦破，整座城市都一度生活在李钊的杀戮阴霾下，很长一段时间女性都不敢单独出门。
　　任何踏足旅馆所在区域的外人都会被李钊第一时间感觉到，而他们也将感受到一阵莫名的阴风。
　　仿佛这片【地】已然划分给了李钊。
　　时代变迁，楼宇破败
　　前来住宿的人越来越少，刑侦能力的提高也让李钊多次嗅到危险，
　　在嵌入最后一具尸体藏品而补全整个楼栋后，李钊选择金盆洗手，但每日依旧会在那些存放尸体的墙面前进行着抚摸、舔舐甚至是一些冲动行为。
　　随着恶意蔓延到这个世界，
　　内心深处埋藏着极恶的李钊第一时间便得到恶的感召，但他的毅力却异常坚韧。
　　他没有直接沉沦，他已经完成了整部作品，现在的他只想平平淡淡结束掉这一生。
　　可惜，日渐渗透的恶还是在慢慢影响着他，
　　随着金这位外国美人的到来，让他体内积攒的恶意瞬间爆发，再度沉沦于昔日的恶性之中。
　　并在恶的诱导下做出了一笔交易，他得到了非人的力量。
　　但是，情况变得不同。
　　在李钊数十年的固有认知里，本应该被他轻松压制的女性，当前却连皮肤都没能碰到就让他四肢断裂，跪在地上。
　　甚至想要抬头去看一看眼前的女人容貌都只能看到半张脸，以及曾经只有他才能摆出的从容笑容。
　　这一刻李钊的自信以及作为杀人魔的信念崩塌，意志松动。
　　濒死之际，他选择将自己的‘财产’交出去，条件很简单，让对方将这个女人彻底杀死并埋入这栋建筑，为他的作品画龙点睛。
　　恶性渗透，
　　某种特殊的【恶】替代李钊接管了这栋楼，接管了这片区域，世界的恶意值都因此增加了1%。
　　哗啦哗啦！
　　倾盆的大雨开始渗透楼体，楼体间已经形成溪流，墙体在雨水的浸泡下逐渐破碎，昔日被埋在里面的尸体被显露了出来。
　　一个个都有着完美的身材，以及被剃光的发型，瞪大着血红的眼睛，似乎对世间怀有无尽的憎意。
　　不过，
　　当体型瘦长，超过人类规格的圆帽男人沿着楼梯而上，尸体立即由七窍内流出满含怨念的水滴而收入他的体内，剩下的尸体便化作齑粉而散去。
　　嗒！嗒！嗒！
　　大码皮鞋踩在浸水的通道间，来到金所在的客房门口。
　　嘎吱~房门推开！
　　滋滋滋……本应该断电的屋内，电视机却在闪烁着雪花点。
　　而且在电视机前还坐着一位长发女人，一动不动。
　　瘦长存在能够清晰感应到电视机前的女人所散发的生命气息，可当他靠近过去却发现所谓的女人只是一团穿着衣服、有着头发的癌细胞聚集体。
　　就在他准备使用雨水来感知可能躲起来的目标时，
　　咔！
　　电视机上的影像机突然开始放映。
　　雪花斑点切换成一张渗血的笑脸，一种不属于他的另类恶意开始在屋内蔓延，耳畔甚至还能听见毛骨悚然的笑声。


###第八百八十一章 有奖竞猜
　　在圆帽瘦长男被引入存在着威廉录像带的房间时，
　　当前楼层的尽头，在这里隐藏着一个特殊的客房，墙面居然没有任何渗水的迹象，似乎完全被隔离于这栋旅馆，脱离当前所谓的区域而独立存在。
　　洛里安端着酒杯，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以及被隐于乌云后面的【月】。
　　随着手中酒杯的轻轻晃动，杯中水面竟映出月亮的倒影，就好像一部分的月被装了进来。
　　酒水入口，
　　洛里安的银发立即变得活化而蠕动，好似每根头发都是活物，甚至能隐约在发根处看见一张微型嘴巴。
　　里根端着一张普通的凳子，闭眼坐于墙角，略微能看见他体表窜动的电流与墙角插座口之间有着连接的迹象，甚至还能看见一种奇妙的力场将整个房间完全与楼房隔开，被概念性地单独剥离出来。
　　这间客房之所以能独立，正是里根的能力。
　　易辰则是一副双手插兜的姿态，背靠门口。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并不着急，靠在门口只是尽可能去窃听外面的情况。
　　有些老旧的床铺上，金盘腿坐在上面。
　　不同于其他人的安静，金一边扣着脚趾缝间类似花瓣结构的脚皮，一边大大咧咧地说着：
　　“非要搞这么复杂~怎么就信不过威廉呢？刚刚他在电视里说的狠话的确很唬人，但不是挺有趣的吗？”
　　然而，面对金的话语，却没有一个人给予回应。
　　她也懒得自言自语下去，因太过无聊，金在清理掉脚趾缝间的碎屑后，故意让小腿表面长出一粒粒饱满的颗粒肉瘤，通过挤压爆浆来继续消磨着时间。
　　眼下正在隔壁房间发生的‘恶性接触’正是四人的联合计划。
　　早在上午时分，
　　里根那笼罩整个旅馆建筑的磁场就发现了举止怪异的老板，看到了老板因追寻什么东西而离开旅馆，最终抵达街道另一边的桥洞。
　　易辰也借助小葡萄的视觉，捕捉到了桥洞下的古怪雨水，大致能够推断出正是昨晚引导大雨的神秘人正在与旅店老板秘密接触。
　　没有进一步窥探，以免打草惊蛇，
　　众人的意见很快便达成一致，选择将计就计，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便让老板引出这位能够控制大规模定向夜雨，能够让乌云遮蔽月亮的特殊存在。
　　以这只截然不同的【恶】来试探威廉，试探他的诚心以及这两年来所发生的转变。
　　众人还能躲在暗处以‘观众’的身份进行观察，了解更多关于恶的相关信息，达到一石三鸟的效果。
　　当然，如果威廉有什么奇怪的动作，或者不敌这位奇怪的恶，众人也会直接出手干预。
　　然而，事发没多久，坐在角落的里根眼皮一阵快速跳动，类似金属润滑液的带电液体沿着耳鬓流下。
　　“这是……”
　　……
　　滋滋滋！
　　雪花屏的电视机随着录像带的播放而切换画面，一张渗血的笑脸出现在屏幕上，随着血渍的缓慢滑落，几个扭扭曲曲的腥红大字由远及近而贴到屏幕之上。
　　【Scary Joke（恐吓玩笑）】
　　颇有一种七八十年代欧美血浆片的感觉。
　　当电视荧幕散射出来的光芒落于瘦长男人的高帽时，犹如一根根肉眼难以视见的‘微型脑虫’向内渗透，直接穿透高帽而作用于某种概念领域，配合着耳边那早早萦绕的笑声产生联动影响。
　　一种观看电影的强烈欲望，以及与录像带完全同步的思维在脑间产生，如同疫病般扎根于概念之间。
　　不知何时竟有一张椅子刚好出现在圆帽瘦长男的身后，他也是本能性地坐了下去。
　　然而，这尊在他看来的木椅实际却有着另一种形态，
　　椅背由人体脊柱及肋骨构成，完美的脊柱曲线外加空隙间填满着弹性十足的肌肉，从而提供完美的背部支撑，以便在观影期间获得最佳的依靠感，
　　坐垫更是采用了最为柔软，面积最大的臀肉。
　　随着瘦长男人的入座，录像带的正片内容开始播放。
　　嘎叽嘎叽~
　　与威廉等人进入商场时遇到的玩偶一样，影片画面间，一个踩着儿童单车的笑脸玩偶从破败的舞台间缓缓出现。
　　挥动着机械化的手臂从观影者打招呼，
　　由瘦长男的视角来看，玩偶的手臂仿佛突破了电视机的边缘，将手臂伸到他的面前来打招呼。
　　“欢迎来到恐吓玩笑的游戏现场！您是我们今日唯一的嘉宾与答题者，接下来我将询问你十二个问题。
　　每答对一个，你的奖金池都将因此累积，最终获胜就能赢走大奖。
　　每答错一个，我会给你放映一个小小的短片。
　　时间不早了，就让我们直接开始吧~
　　第一个问题，请问刚才被炸死的旅店老板，身体一共碎成了多少块？任何大于等于1cm×1cm的都算一块哦。
　　A.0块
　　B.10块
　　C.71块
　　D.303块
　　请在三秒内做出选择，否则算作弃权。”
　　圆帽瘦长男从一开始就没有认真关注过店老板，在他眼里对方就是一个纯粹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之前在楼下的确看见了发生在上端的强爆炸，却没有关注爆炸结果，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地契转移以及恶意渗透的问题上。
　　只能随机选一个。
　　“C。”
　　当男人嘴里念出这个选项时，他的思维也与正在播放的影片画面进行了更深层的捆绑。
　　【代入感提高】
　　“哦！实在抱歉，你的答案是错误的！
　　正确的答案是A，金小姐的爆炸可是从细胞层面进行瓦解，直接炸碎成肉体粉末，一块都没有剩下。
　　真是出师不利呢！由于您答题错误，接下来请认真观看一段为您准备的短片。”
　　咔~画面切换！
　　哗啦哗啦！雨水坠落，拍摄镜头距离地面很近，只能看到一个不断有着雨滴落下的水坑。
　　啪~
　　随着一道皮鞋踩入水坑，镜头也随之拉远。
　　仰拍画面呈现出来的正是众人所在的老旧旅社楼栋，时间同样也是黑夜，并下着与窗外完全一样的瓢泼大雨。
　　踩在水坑上的是一位身着半金半黑西装的男人。
　　扎着熟悉的丸子头，还有两缕头发在耳鬓垂落。
　　男人仰望着眼前的公寓楼，看着顶楼某间溢出着电视灯光的房间，他的侧脸似乎浮现出一抹笑容。
　　男人的手中还拿着一块自制的小丑面具，
　　随着他将面具扣在脸上，立即踩着滑稽的舞步走向眼前的老旧楼栋，
　　他从老板曾经的柜台间路过时，还颇为绅士地行礼，随后按照价目表给出了一晚上的住宿费用并贴心地填上了身份信息。
　　随着男人踩上楼梯，镜头也不再继续跟着他，而是慢慢拉近到柜台之上的登记簿。
　　上面用红色的笔豁然写到住宿者的名字。
　　≮Joker≯
　　第一个短片结束……


###第八百八十二章 最后的短片
　　“短片结束，请听第二个问题！你从走进建筑楼到坐下来看录像带，一共走了几步啊？
　　A.0
　　B.50
　　C.75
　　D.100
　　请在三秒内给出答案。”
　　“D。”
　　啪！黑暗的客房内突然炸出多条彩带，落在瘦长男的身上。
　　电视机内骑着儿童单车的玩偶也开始有规律地鼓掌起来：
　　“恭喜你，答对了！你的奖池正在累积着奖励哦。”
　　玩偶从他的衣兜间掏出一个彩色气球，通过体内快速排气将气球吹大成小型游泳池的形状，作为【奖池】。
　　啪啦啪啦~舞台上端开始掉落大量的头颅，每一颗头颅都在散发着浓郁怨念，对于作为特殊恶的瘦长男来说，可谓是绝佳补品。
　　当看见电视内的奖励时，瘦长男仿佛受到了某种兴奋刺激，嘴角略微上翘而身体也在慢慢抽动。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第三题吧！请问这栋破旧的旅店建筑一共死过多少人。
　　A.71
　　B.72
　　C.73
　　D.74
　　三秒内给我答案哦！”
　　“D。”
　　“你可真厉害呢！这都能答对，这道题可是一个陷阱题，如果没有算上刚死去的老板，大部分人都会选C。
　　恭喜，奖池的累积提高了！
　　接下来的难度可能会有所提升哦~第四题，与你想要追杀的四个目标直接相关！请问今天早上，谁的肥肠粉里面没有放葱花？
　　A.易先生
　　B.洛里安
　　C.金
　　D.里根
　　三秒钟哦！tik-tak！”
　　这个世界的白天有着强烈的恶性抑制，瘦长男人在天亮后便一直藏匿在阴暗角落，只是简单跟随着四人，根本没有去注意他们吃什么东西，更不会注意葱花的问题。
　　“A。”
　　他选择了一个本土化的名字。
　　玩偶的下巴略微掉落，双手摊开，“噢~易先生可是特别喜欢放葱花的。实际上，四碗粉里面都有葱花，但不喜欢吃葱花的里根通过某种手段将‘葱花’这个名词从他的肥肠粉内全部删除。
　　所以答案是D。
　　不要担心！你的奖池不会因为答错而减少，唯一的惩罚就只有看短片而已哦，让我们赶紧进入第二段视频短片吧！”
　　嗡！
　　镜头依旧拍得很低。
　　从一双雕刻着笑脸花纹且顶端有着金色骷髅装饰的皮鞋近景开始拍起，衔接着上一段的视频剧情。
　　随着镜头的向后拉远，从背后拍摄出金黑西装男人的全身。
　　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偶尔瞥见小丑面具的边缘有着一道直达耳垂的撕裂笑脸。
　　踏上楼梯的步伐搭配着欢快的舞蹈，
　　似乎在兴奋着，
　　似乎在期待着，
　　皮鞋颇有规律地踩踏在浸水的楼道间，啪啪的水声配合封闭式的楼层结构，甚至产生出了一种交响乐的感觉。
　　突然间，
　　此人在某个楼层停下，身体猛然侧转90°而看向一旁的昏暗通道，通道右侧第三间客房的门下有着类似电视机的光线略微渗出。
　　男人猛然戳出右手指，指向房屋的方向，踩着急不可待的步伐慢慢靠近。
　　来到门前，开始掏兜！
　　先是掏出一个玩具鸭子，
　　紧跟着又掏出一条长筒丝袜，
　　最后又是掏出一大段刚刚洗干净的肥肠，
　　终于将一根贴有‘万能钥匙’标签的特殊钥匙掏了出来，插进锁孔……咔！嘎吱~门轴转动。
　　视频短片此时的音量也跟着拉高，那尖锐的门轴声仿佛瘦长男所在客房的门正在被开启。
　　下一秒，
　　站在门口的西装男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眼前的房间空无一人，光亮也仅仅是一盏忘记关掉的壁灯而已。
　　镜头的画面在此刻慢慢上移，来到门上的牌号前。
　　【406】
　　显然是走错了楼层，之前在楼下看到的电视机光亮房间应该在五楼。
　　咔！
　　短片结束。
　　坐于观戏椅子上的瘦长男已然惊出一身冷汗，或者说，汗水如雨滴般沿着帽檐落下。
　　不过，他的注意力却依旧放在电视上，注视着那让他持续产生兴奋感的奖池。
　　“第五题！请问旅店老板喂食的野狗有多少个头，野猫有多少条腿？
　　A.19，72
　　B.21，72
　　C.19，80
　　D.21，80
　　提醒一下哦！答错的上限为三次，也就是说如果这次答错的话，恐吓玩笑的挑战就将结束咯！”
　　“B。”
　　“恭喜！真厉害呢，请听第六题！”
　　接下来的几道题目均与今日发生的事情有关，瘦长男能清晰记住所有的细节，连续答对六题。
　　这也使得奖池间的头颅快要溢出来了。
　　已经快要与椅子融为一体的瘦长男子显得无比兴奋，整间屋都因此溢满雨水。
　　电视机里的人偶不断鼓掌，
　　“哦！真是厉害呀，下面让我们进入到最后的题目，鉴于你连续答对六道题，最终问答的选项将缩减一个。
　　请问之前所观看的视频里，那位正在步步逼近的人叫什么名字？
　　A.易辰
　　B.威廉·Y·贝伦斯
　　C.Joker
　　三秒钟，快选择吧！”
　　瘦长男子的思维立即回到第一个短片，在那记账簿上的签名，以及那人所戴的小丑面具以及颇为疯癫的行为动作。
　　“C。”
　　“噗！哈哈哈！”
　　没有任何的彩带喷出，而是电视机里捧腹大笑的玩偶，“你这人可真老实呢，居然真的会去相信短片里的名字！
　　那只是一个代号而已，谁会在这种不正规偏僻的旅店里填写真名啊？实在不好意思，让我告诉你正确的名……”
　　玩偶像似断电般，声音在此刻戛然而止。
　　画面也在一阵闪烁后切换到【最后的短片】。
　　这次的镜头没有拉近，而是直接跟在金黄衣装的神秘人身后。
　　他的舞步变得更为欢快，拿着摄像机录像的人也似乎很开心，镜头跟着晃动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几根黏糊糊的章鱼触须在镜头面前晃动。
　　踏上最后一层楼，来到对应的房门口【506】，这一次不会有错了！
　　万能钥匙已然稳稳捏在手中，插进锁孔！咔……房门推开！
　　里面豁然是正在看录像带的瘦长男子。
　　顿时间，一股绝望与窒息感萦绕整间客房，
　　瘦长男子因感受到最根本的生命胁迫，居然强行将目光从电视机上移走，目不转睛地看向门口。
　　房门早已打开，门口却只有一位提着手持摄像机的女人，涂抹着黑白小丑装而下半身蠕动着章鱼触须，不见那金黑西装的神秘人。
　　当瘦长男人的目光再次转回电视机时，
　　上面正给出着客房的画面，
　　那戴着小丑面具的西装男就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更是搭上了他的肩膀，戴着面具的脑袋前倾，似乎打算在他耳畔说话。
　　啪！
　　戴在此人面部的小丑面具突然掉落，刚好落在瘦长男人的双腿间。
　　西装男也终于露出真容，那居中丸子头之下对应着一张深邃无比的黑洞面庞，凑在他的耳畔，以缥缈的宇宙之声低语着：
　　“我的名字叫作【██.███】……雨人先生，成为我的学生吧？”


###第八百八十三章 死亡追随
　　然而，
　　雨人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却与旁观者所感知到的截然不同。
　　靠在门旁的易辰即便将感知拉到最高，即便借助着小葡萄的视觉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威廉的出现，
　　只是看到雨人坐在木凳上，看着满是乱码与雪花的录像带，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紧张，屋外的雨也因雨人的状态变化时大时小。
　　洛里安通过杯中月看到的景象亦是如此，根本无法捕捉到威廉的踪影。
　　坐在床上的金却没有去主动感知，她并不在意威廉会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只在意最后能不能让她杀掉这位‘全新的敌人’。
　　唯有里根借助笼罩楼栋的磁场，以及插座口与雨人所在客房的直接联系，捕捉到了一种存在于概念间，存在于非现实界域的‘感染’过程。
　　里根虽然无法直接感知到，却能通过影片机与电视机的电流脉冲，大致推断出‘播放录像带’这一过程产生了一种‘非现实的物质’，该物质可通过电视机屏幕直接辐射到观影者的身上，甚至都没有辐射这个过程，而是直接影响。
　　针对观影者的全身，尤其是对大脑区域的影响，好似一种无需任何介质就能传递的‘虚拟病原体’。
　　任何观看录像带，
　　或者身处录像带所在的密闭空间，
　　或者听见或是看见电视所传递出来的画面、音频等就会直接导致‘感染’的发生。
　　而且观影者的染病系数也会随着观影时长而增长，
　　只不过，增长曲线并非平滑，甚至极不规律，在某个节点会出现飞跃式的增长。
　　根据里根的推测，被感染者应该是在这个节点做出了某个决定从而导致感染的加深。
　　这种无需介质，没有任何实体病原体的‘虚拟感染’，里根即便作为飞升者也从未见过。
　　现在的他虽已超脱疫病体系，但想要让他人感染脑膜炎奈瑟菌，根本做不到威廉这样。
　　即便现在的里根已经能实现‘精神雕刻’通过磁场、精神丝线以及灵体接触去直接雕刻他人的细胞，将普通细胞转化成奈瑟菌。即便不需要病原体，也依旧需要介质与过程。
　　『这就是威廉在两年时间里得到的东西吗……非介质非实体的病原感染，只需要被感染者达成某种条件，即可导致感染的瞬间发生。
　　不愧是癫者的疫主。
　　现在的威廉想要杀掉我们几个，只要达成一些条件，还真的可以做到。』
　　里根在理解这一切后，一粒粒类似润滑油的汗液从额头滑落。
　　就在这时，里根突然读取到一个不应该出现的异常参数，立即睁眼并看向屋内的众人。
　　“目标有逃脱的可能，但状态很差……准备追杀。”
　　里根此言一出，全屋人员的状态在瞬间切换。
　　易辰的耳孔间立马爬出肉眼不见的微型寄生虫并在短时间内放大呈平日里的状态，缠绕于腰间。
　　……
　　【雨人视角】
　　威廉那如同黑洞般的漩涡面庞，贴在他的耳畔，发出最终的邀请。
　　突然间，
　　笼罩着当前街区的夜雨全部停止，紧接着~轰！所有的雨水聚集在一点，对着旅馆顶部冲刷而下，击穿楼层隔板天而冲淋在雨人本尊的身上。
　　这种形式降下的雨水极具攻击性，每一滴雨水都能进行概念性的‘渗透’，效果相当于将纯水注入血管之间。
　　正常人只需要一秒钟不到，就将变成一个巨大的人体水球且当场炸裂。
　　即便是一些所谓的神也将遭到‘注水’。
　　不过，这一次集中降雨的主要目标是雨人自己。
　　他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几乎不可逆转，想要逃脱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恐怕只有完全摧毁他自身主体才有可能逃脱这场已经进行完毕的【恐吓玩笑】。
　　哗啦啦！
　　雨水冲刷在雨人以及他身后的威廉身上。
　　雨人本身立即如水球般开始膨胀，
　　站在雨人身旁的威廉却不受丝毫影响，依旧在其耳畔低语着，不过这一次的低语与之前不太相同。
　　『好大的雨啊！
　　你在【恶】里面也算是不错了，能完全独立出来而不需要常规的文学载体……既然这么不想当我的学生，那我就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
　　跑快一点哦！我的伙伴们非常危险，千万别让他们给逮住了，否则有你好果汁吃。』
　　随着威廉的低语结束，
　　已经完全膨胀的雨人直接爆炸，整个客房包括电视机与影片机均被摧毁，更是如潮水般从客房窗户间喷出。
　　与此同时，
　　尽头客房也闪出一道肉红色的人影，主动沐浴在如瀑布般从五楼窗口倾流直下的雨潮。
　　看似雨水冲刷在她的体表，实际所冲淋的只是体表不断长出的红莲肉瘤，通过摄取、分析这些自爆产生的雨水来尝试捕获对方的踪迹。
　　随着雨水的逐渐停歇，金的表情却变得难看起来。
　　“啧……将自身完全湮灭，丝毫的残余都没有留下。威廉那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把这种东西吓成这样？”
　　屋内的里根依旧没有动作，但他的思维却来到百米高空，俯瞰着磁场笼罩的区域，却依旧一无所获。
　　似乎雨人已经死去，抑或是已经逃到了更远的地方。
　　结合昨日收集到的雨水分析，配合发生的情况，里根那近乎完美的飞升者大脑间瞬间便得出一个结论。
　　“概念转移，恐怕任何被雨水淋过的人类都有可能成为‘转移对象’……这样一来，恐怕只有易先生能追得上了。”
　　在里根给出这一信息时，前一秒还依靠在门口的易辰已经消失不见。
　　……
　　相距旅馆约五公里开外的居民楼内。
　　一位前天早上急着出门忘带雨伞的小伙正裹在被褥间打游戏，电脑桌前还摆放着各种感冒药。
　　阿嚏！
　　随着他一个喷嚏打出，整个人瞬间愣住。
　　紧跟着如溺水般从七窍间溢出雨水，并很快在嘴巴以上的部分构建出一顶圆帽。
　　随着青年的溺毙，身体立即被【雨人】强行占据。
　　面前的电脑机箱也因此进水，短路！
　　滋！随着一阵火花飞溅，显示屏也跟着黑屏。
　　刚完成重生的雨人，笑容还未完全形成便瞬间僵住，因为他在漆黑的显示屏内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位身上缠绕着怪虫的黑发男人正站在他的身后，
　　不仅如此，
　　随着这位黑发男人的出现，冷清的卧室瞬间变得‘高朋满座’，一个个肢体不全，甚至只有头颅的死者正挤在屋内，共同注视着电脑前的雨人。
　　他的脖颈也感受到了一种冰冷感，
　　仰头看去，天花板变成了冰冷的铡刀。
　　不过。
　　这柄铡刀却迟迟没有落下，而是传来死者的声音，“是威廉故意放你走的吗？”
　　啪！
　　借着问话空隙，雨人再次自爆，炸得满屋子都是雨水。
　　只要是在48小时内沾染过雨水的人群，雨人均可以进行意识复制与完全转移，但代价也是存在的。
　　每转移一次，他就会被削弱一次。
　　若是全盛状态，
　　雨人必然会与眼前的死者一较高下，但经历过恐吓玩笑的他已经损伤掉大量的恶念，必须逃跑并躲起来慢慢恢复。
　　从三公里外的饭店再次重生，但那位散发着死者气息的黑发青年却从后厨走出，依旧问着相同的问题。
　　“是威廉故意放你走的吗？”
　　再次转移，
　　这一次直接来到七公里外的学校，于某位学生体内重生，而班级后排的空位上也跟着出现黑发青年。
　　就这样连续转移数次，依旧无法摆脱这位黑发青年，
　　似乎某种死亡标记早在他与青年第一次对视的时候便已经落下，
　　似乎只要雨人占据他人而导致死亡的出现，易辰就能在第一时间追踪过来，
　　最后的转移，
　　雨人耗费掉最后的力量于街巷深处的流浪汉体内重生，虚弱无比。
　　时间还没过去两秒，
　　叽叽嚓嚓~街巷的深处，无数老鼠相继涌出，那位黑发青年依旧走了出来，依旧在问着相同的问题。
　　雨人没有回答，只是拖拽着无比虚弱的身体向着街巷口走去。
　　易辰紧跟其后，步步紧逼。他已经看出雨人无法再进行任何的转移，接下来只需要将其意识带往‘孤儿院’进行严刑拷打即可。
　　然而，
　　濒临崩溃的雨人刚走出街道，正在过街的途中，一辆贴着「好味果汁」的大货车呼啸而来！
　　啪！剧烈的撞击将其身体完全撞碎，散落成一滩无法凝聚的雨水，以及一顶古怪的黑色圆帽。
　　大货车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逃逸离开……不过，坐在驾驶室里的司机，嘴唇红润且嘴角略微上扬。


###第八百八十四章 怀疑
　　哗啦哗啦~
　　今日份的剧院居然下起了雨。
　　舞台边沿，一男一女正坐在这里，通过‘雨人视角’欣赏着紧张刺激的死亡追随。
　　“哎~易先生果然还是不信任我呢，居然能压制住对【恶】的斩杀欲望，将我置于杀戮之上。
　　而且，这样的压迫感可真强啊！只要有死亡的地方，就有易先生的存在。
　　看来两年间拼命努力的人并不只有我们两个，易先生不知道在旧世界到底进行了怎样的特训，居然变得这么可怕。”
　　凯瑟琳那套着黑白丝袜的双腿上下抖动，手中还在摆弄着摄像机，经过一系列的处理终于将里面的录像带取了出来。
　　将提前备好的「雨人」标签贴上录像带后，剧院的雨水也跟着停下。
　　“搞定了，威廉！”
　　“真是意外收获呢~原本与易辰汇合就好了，没想到还能遭遇这样一只独立出来的【恶】。
　　也正好验证了易辰他们一行人的可行性，除了金稍微有些莽撞，整体都过关！我已经有点期待后续的合作了。”
　　凯瑟琳起身舒展着懒腰，有些疑惑地问着：
　　“威廉~为什么最后要这么做？直接将雨人收为学生，留在这个世界不是挺好的吗？
　　非要放走他，结果还引得易先生的怀疑。
　　即便雨人没有说出来，但怀疑肯定会继续落在你的头上。”
　　威廉的食指在空中摇晃，“凯瑟琳，我们这盘录像带的目的是什么，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现在可不是收学生的时候，故意示弱才是关键。
　　如果我们表现得太过强势，轻轻松松就解决了事情，只会让易先生更加警惕，也会让他们太过依赖我，随便遇到个什么东西就播放录像带。
　　而且【雨人】必须死。
　　只要他死去，这个世界的恶意值就会降低至少1%，毕竟那块地是他刚刚夺过来的。
　　主物质位面没有派镇压小队来到这里，而世界的恶意值却下降了？为什么？他们只要稍微查一查就会知道是易辰等人所作所为。
　　他们几个人的新兵身份会直接转正，到时候就不用再进行那些简单、粗糙的普通任务，直接就能去一些危险地带，接触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
　　接触一些知名的文学载体！到时候便能让我感受到让久违的危机感，你说是吧？
　　所以，凯瑟琳你觉得是雨人死掉划算，还是收这种废物为学生，监视一个必定会毁灭的世界划算？”
　　随着威廉抛出这个疑问，
　　凯瑟琳的章鱼触须直接由身后将其完全包裹，其中几根类似舌头的触须更是在威廉的脑袋上疯狂舔舐。
　　“你厉害~你聪明！好了吧？”
　　威廉只是微微一笑，用手端起其中一根最为柔软湿润的触须，用手轻轻挤压于吸盘处，凯瑟琳全身瞬间变得僵直。
　　整个剧院也回荡开一种奇怪的声音，
　　就在两人准备为这次的录像带播放而庆祝时，突然眼神一变，同时瞥向剧院大门，竟有着一道月光从门缝间渗透进来。
　　凯瑟琳抓住机会而打趣道：
　　“哟！威廉，你的老相好居然能找到这里来，真厉害啊~赶紧关灯吧，不然真让他渗透进来了……”
　　威廉脸上的笑容完全散去，“啊~洛里安这家伙真的让人不省心呢……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雨人身上，而是我吗？
　　真是的~通过梦境结合了那样的世界，洛里安也的确是一个变数，得尽可能避开他，或者杀掉他也行哦。”
　　“杀掉月痕，你舍得吗？那可是从未有过的新月呢。”
　　威廉伸手弹出一发响指……啪！
　　电源总闸应声关闭，整个剧院瞬间被黑暗吞没，完全消失，那正在渗透的月光也只能到此为止。
　　现实世界，
　　满是碎屑、渗满水渍的【506】客房内。
　　洛里安蹲在完好无损的录像带前，他那银色犹如活体般的头发正贴在录像带的表面寻找缝隙，寻找着渗透的空隙。
　　内部正在自我转动的录像带突然停止，整个录像带变得稀疏平常，就算渗透进去也什么都捕捉不到。
　　“不敢单独见我吗？”
　　……
　　站在街口的易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车祸’，并没有立即拾取散落在地的圆帽，而是一个瞬身来到货车的副驾驶。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一位神情慌张，全身绷紧的中年司机，内心似乎在承受着肇事逃逸的巨大压力。
　　虽然将司机排除嫌疑，但易辰并不认为这是意外。
　　等到他回到事发地时，帽子已经被赶来的金捡了起来，高举手中并朝着道路另一头的易辰摇晃着。
　　为了不引人瞩目，两人来到阴暗的巷道间私聊。
　　老鼠们也严格遵循着宵禁，因此会在白天尽可能觅食。易辰特意从街头买来一些肉包子扔在地上，其中一只老鼠还从家里取来一颗宝石用来感恩。
　　金看着这样的一幕有些诧异，虽然她也不厌恶老鼠，但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喂食这种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肮脏生物。
　　“易先生，你可真是好心人呢~”
　　易辰伸手摸了摸蜷缩在他脚下一只老鼠。
　　“有时候这些东西，比人值得信任。”
　　“看来易先生以前被伤得不轻，难怪连威廉这么亲密的人都不相信。话说，你可真厉害啊，到底是怎么在瞬间定位到这种东西的？”
　　“死亡。”
　　金用手指搓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快要插了进去，“原来如此……雨人每占据一个人都会杀死对方，产生的死亡气味被你捕捉到了对吧。
　　这家伙是不是很难对付啊？我都没机会见识一下。”
　　“他已经在观看录像带的过程中身负重伤，凝聚的恶意在逃离旅店时就已经处于崩散状态，还有一种恐惧在他体内蔓延。
　　我追上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废人。”
　　“哦~威廉这么厉害啊，只是看一下录像带就有这样的效果。话说这帽子设计的挺有意思，里面会不断冒出水耶。”
　　“小心点……”
　　“我知道，恶性产物是吧？我的红莲会阻止水滴的渗透，话说将这东西交给那群所谓的神，应该能换到不少好东西吧？”
　　“嗯，带回去吧。”
　　距离回归主物质位面还有两天，
　　既然雨人这个麻烦已经解决，易辰等人便选择入住当地数一数二的大酒店。
　　至于钱这种东西，只需要让洛里安出面，无论拿出的是什么纸张，在对方眼中都是满额的钞票。
　　四人依旧选择住在一间最大的套房内，
　　「雨水圆帽」被里根创造的磁场所笼罩，再配合一朵红莲的监视。
　　宵禁时间到，全酒店断电
　　当金的鼾声在客房响起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客房服务！请允许我检查一下您的房间是否已经关窗？这关系到我们酒店的存亡，请务必配合。”


###第八百八十五章 酒店惊魂
　　听到客房服务的瞬间，正在洗澡的易辰立即喊出一个名字：
　　“小葡萄！”
　　那如同监控摄像头般，倒挂于客厅墙角的小葡萄立即给予回应：“放心~帽子我看得好好的，不会有人动它。”
　　易辰伸手一招便套上衣装，用手撩起湿漉漉的头发而走出浴室。
　　里根的声音在他跨出浴室的同时便传了过来，“检测已经完成，只是普通的职员而已，在来到我们这里以前也对其它客房进行过例行检查。
　　不过，这个时间段过来检查确实有些问题，要开门吗？”
　　易辰瞥了一眼屋内的时钟，现在时间为晚上八点，距离宵禁开始已经过去两个小时，的确有些可疑。
　　“你来决定，里根。”
　　“行，那就用我的方法来……这一次就先不麻烦威廉了。”
　　里根的一切行动都是建立在自身与女友的安全之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易辰愣了一下，就连在窗口赏月的洛里安都侧过面庞，月眸间闪过一丝惊色。
　　十多条超精密的金属义肢从里根的背部生长而出，每一条都有着独立功能，类似一种超现实的手术仪器，直接进行真实建模。
　　仅五秒便构建出一位无可挑剔的仿生人，而且这个仿生人还具备着强效的电能内核，轻轻松松就能提起三百斤的人类并捏碎其脑袋。
　　其外表差不多就是里根的‘偏瘦青春版’。
　　当仿生人向着大门走过去时，洛里安开始用勺子搅动着杯中酒水，协助着这一过程。
　　被搅散的杯中月如涟漪般荡开，不受水杯壁的限制而扩散到整个房间。
　　被涟漪所波及的众人全部消失于月光夹层，也包括桌面上的帽子。涟漪消失后，房间便只剩下仿生人一位住客。
　　咔！房门开启，
　　外面的确是一位着装正常的酒店服务员，大概四十多岁的妇女。
　　“实在不好意思，请允许我进门检查你们房间的窗户是否关好，另外我还会在每扇窗户安装锁扣，待到明日天亮我会再次过来帮你们打开。”
　　仿生人用身体挡住进门口，“现在已经入夜，不应该早一点过来检查吗？”
　　“今天的房客实在太多，外加我们这里有不少人辞职，实在忙不过来！不过，您不用担心，我只是关一下窗户，并不会接触到户外，更不会违背宵禁。”
　　说着她便换上鞋套，强行挤着仿生人身旁的空隙进入客房，笔直向着窗户走去。
　　当她路过桌面放置圆帽的位置时，屋内所有隐藏起来的客人统统盯住此人，但服务员并未停留，只是来到窗户处。
　　她小心翼翼拿出铁钩，将外面的窗户拉回来完全关闭，再拿出随身携带的电子锁将窗户完全锁死。
　　“多有打搅实在抱歉，住宿愉快！”
　　就在这位服务员转身离去时，已经走到门口的她突然停下，从衣兜间摸出一个小册子。
　　“对了~这有一份入住手册，你们好像在入住时还没有领取。”
　　书籍类的东西在这种被恶意侵袭的世界都是相当危险的，里根控制的仿生人断然拒绝，“不用了，谢谢。”
　　但服务员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我给您放在桌上可以吗？”
　　“真的不用，我需要休息了！请您离开。”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紧张，如果对方打算强行将册子放下，藏于暗中的人员都会出手。
　　“好吧~那我就不多打搅了。”
　　服务员并没有强行放下册子，而是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由易辰等人从不同角度、以不同的方式近距离监视，没有发现半点问题，就连那人手上的册子也并没有像故事书或是雨人帽子那样散发着恶性气息。
　　里根给出一个建议，
　　“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我们的精神太过紧张。
　　易先生你与洛里安都去休息一会儿吧，守夜的工作就由我来，我的大脑随时都能清理缓存，睡觉的概念早已剔除。”
　　“行……”
　　易辰虽然早就超脱着肉体的限制，能够以死亡的概念存在。
　　但睡觉这件事对他而言却显得十分有必要。
　　因为在肉体沉睡时他的思维便可埋入棺材，沉溺死海。
　　获得死亡的蕴养以便达到最佳状态，毕竟醒来的时候都是处于生者的世界，体内的死亡会随着呼吸不断耗散，睡眠能够帮助维系生死的平衡。
　　洛里安保持着站姿，已经提前依靠在窗台边上睡着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无时无刻不在同化着这个世界的月，同时又将心思放在威廉身上，想办法破译录像带的秘密，实在有些疲倦。
　　易辰擦干头上的水渍，没有去睡金所在的大床上，而是找了一张柔软宽敞的沙发。
　　闭上眼，
　　海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易辰的意识已然躺在海滩的棺材当中，当海潮扑打过来时，黑色的潮水化作一只只手臂将棺材拖入其中，沉向深处。
　　然而，下沉的距离还未过半。
　　咚咚咚~似乎有人在外侧敲击着棺材壁。
　　嗡！睡眠惊醒，易辰的意识从黑海深处弹回肉身。
　　敲击声正来自客房门口，
　　除了金还在酣睡外，易辰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客房服务！请允许我检查一下您的房间是否已经关窗？这关系到我们酒店的存亡，请务必配合。”
　　完全一样的台词，一样的声音，无论是小葡萄的透视还是里根的感知所得到的也是同一个人。
　　而且，他们三人也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
　　挂在室内的时钟居然还是指向晚上八点。
　　“里根，我睡了多久？”
　　“根据我体内的时间计算，你应该睡了三小时13分8秒……我知道易先生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在观察着屋内的情况，这个时钟前一秒还在晚上十一点过，在房门敲响的瞬间就变回了八点。”
　　大家的目光也同时看向窗户，之前明明上锁的窗户居然敞开了。
　　“洛里安，你动过窗户吗？”
　　“没……我靠着窗户入眠，月光映照着我的身体与这片靠窗的区域，没有感应到有谁动过窗户，也没有任何开窗的过程。
　　不可能有人在月下玩弄幻术，就好像时间真的回溯了一样。”
　　原本对这件事不感兴趣的洛里安也认真了起来。
　　一旁里根再次询问，“要开门吗？易先生。”
　　“这次不开，看看会如何？”
　　众人没有开门，谁知等待一会儿后服务员居然从大厅找来了备用卡强行开门，一个劲地道歉后直接闯了进来，非常迅速地关闭了窗户。
　　在离开时还是不忘拿出所谓的‘入住手册’，依旧被众人拒收。
　　待到对方离开后，易辰来到窗户处，与洛里安一同守着这个锁起来的窗户，不再睡觉。
　　时间一点点流逝，与上一次过去相同的时间后。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传来，
　　易辰与洛里安同时瞪大眼睛，刚刚明明关上的窗户，居然瞬间敞开了。
　　“等等！”易辰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问题，“我们是怎么入住这家酒店的？”


###第八百八十六章 突变
　　主物质位面-【躯壳之城】
　　金肺天尊在送走易辰等人后便领着其它从病灶世界带过来的新兵，入住酒店并尽快给他们安排新兵任务。
　　只要这群病者能尽快拿出成绩，或者有更加突出的表现，祂就能更快申请到针对病灶的再次征兵，并缩短世界连通的时间。
　　金肺天尊不同于法老那般消极，他还是相信着位面有可能被拯救，而且将很大的重心放在这个未被标记，无比特殊的活体世界之上。
　　亲临病灶世界的祂已经发现了许多强者，许多不依靠神格就已经具备与神对抗的超级病者，当地被称为【疫主】。
　　针对疫主的措施，祂不打算继续采用征兵政策，而是‘对等合作’，这件事将放在数次征兵以后，让上面足够重视病灶世界，愿意拿出足够的诚意来邀请那些可怕的疫主。
　　就在金肺天尊安排好这批新兵的任务，在躯壳之城稍作休息了一日过后，一位世界信息部的工作人员突然找来。
　　“天尊！有急事，请立即跟我前往世界观测室！”
　　“什么事这么着急？你们那边不是有神在值班吗？”
　　“此事与您直接相关，拟世界Serial-1910在一小时分钟前发生了两次恶意值的变化，据我所知您在昨日为四位新兵申请了通往该世界的三日通行证，两件事有极大可能直接相关，具体情况请来观测室详谈。”
　　“什么？”
　　金肺天尊化作一缕金气跟上，来到一处可观测全位面标记世界的巨大房间。
　　关于1910拟世界的投影图像已经放大，整个世界正在被一缕从下面位面突然涌而来的紫色恶性所包裹。
　　整个世界的恶意值正在飞速增长，即将突破60%。
　　届时的世界标签将从「不稳定」变成「崩溃」，也意味着该世界一直以来维系的昼夜平衡将被打破，即便白日也将有恶意的涌现。
　　金肺天尊只盯着屏幕上不断上涨的数字，完全没心思去询问发生了什么，只希望不要超过60%。
　　然而……
　　滴滴滴！红色警报响起，观测室的系统提示音传来。
　　『Serial-1910世界的恶意值已达危机边缘，该世界的世界通道已全面关闭，若有相关人员正在内部执行任务，建议直接放弃！
　　如果相关人员的重要程度极高，请采用限时6小时的应急通道。』
　　然而天尊的眼睛却依旧盯着世界上面的数值，还在增长，
　　终于在达到69%的时候完全停下。
　　“到底怎么回事！？”
　　“一小时前，该世界的恶意值下降了3%，应该是某位特殊的恶被概念性灭除。
　　但就在这3%下降没过多久，下层位面的恶念深渊突然涌起这一缕特殊的恶意直逼当前世界，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能够瞬时且大幅度提高一个世界的恶意值，打破世界意志所维系的平衡，只有一种可能。
　　【灾】来了。
　　那四位由天尊您申请过去的新兵，我们建议您直接放弃。
　　哪怕是极为隐秘且限时的应急通道也有较大可能被灾所发现，并渗透到我们这里来，整个躯壳之城都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而且在灾的影响下，新兵根本不可能逃脱，大概率还没有找到应急通道就已经被杀死了。”
　　谁知，金肺天尊不但没有悲观，反而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几个小子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居然将那些藏匿在最深处的灾恶都给引了出来。
　　我就知道病灶世界是特殊的，甚至在某种层面超脱我们的位面，
　　这几个年轻人必须活下来，他们的价值或许比我还要高……而且，他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立即开启应急通道，我将亲自负责应急通道的看守工作，一旦检测到恶意的渗透，我会强制关闭通道。
　　出了任何事，责任由我来承担。”
　　“好的，那就按天尊您说的办。”
　　……
　　【未知酒店】
　　易辰等人还不知道世界所发生的变化，在他们的认知中，白天所做的一切行为安全的，只要是白天进的酒店讲道理是不会有任何问题才对。
　　“我们是怎么入住这家酒店的？”
　　当易辰抛出这个问题时，大家都开始回忆起来。
　　里根先给予回答：
　　“你与金小姐拿着圆帽回来后，与洛里安以及我在旅店楼层汇合，考虑到雨人的威胁已经解除，随后便搭乘一辆出租车来到这家高档酒店入住。
　　进入酒店的时间应该是……”
　　里根的回忆突然卡顿，关于酒店大厅的回忆变得异常模糊，本应清晰的挂钟却变得歪歪扭扭，根本看不清时间。
　　当他试着向前调整回忆，去看看酒店的名字时，
　　意外发现从进入酒店、抵达前台都没有看到任何酒店的名字，甚至整个酒店大厅内住客、侍从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洛里安在这时插话，给出截然不同的回忆，“我们四人汇合后，依旧采用步行的方式在城市内移动，大约在下午三点去了一家饭店吃东西。
　　走出饭店时，意外发现这栋距离不远的高档酒店便决定入住。
　　还是由我的幻术支付的住房费用。
　　入住时间应该是……”
　　洛里安也同时卡顿，他的记忆里整个酒店大厅根本没有时钟，他自己一直都在思考着威廉的问题也并未关注来到酒店的时间变化或是酒店的名字。
　　易辰摸索着下巴，表情凝重地说着，“话说，我的记忆好像不太一样。
　　当我与金小姐在车祸地点相遇后，你们在不久后也跟着赶过来与我们汇合，后续就在附近吃了点东西。
　　在讨论去哪过夜时便突然看见了这家高耸的酒店。
　　至于时间与酒店名字，我的记忆也模糊了。
　　看来我们都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洛里安不是幻术吗？”
　　洛里安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如果是，那我们必死无疑！能够让我毫无察觉，能够隐瞒整颗月球的辉光而让我们陷入幻术之人，远远凌驾于我们之上。”
　　“也不一定，或许是我们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触发了某个条件而导致我们陷入特殊的幻术，或者是幻术与某种时间轮回的融合。
　　让威廉出来看看吧，他已经来到这边两年时间，应该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啧~”洛里安一脸不爽，似乎不屑于威廉的协助。
　　里根立即创造出一个影片机与全新电视，
　　绘制的笑脸录像带放入，点击播放时，意外发生了……
　　笑脸或是剧院并没有如期出现，画面上只有几个彩色条纹，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内容。
　　也根本感知不到任何威廉的气息，或是由录像带散发的恶性气息。
　　里根一脸疑惑，“录像带被屏蔽了？”
　　易辰却阴沉着脸，“不……是威廉这家伙躲起来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 无尽的酒店
　　客房内，金依旧在睡觉。
　　易辰、洛里安以及里根三人则围坐于套房的会客厅，联合不同的记忆进行沙盘推演，试图找出中招的原因。
　　很快便得到几个关键信息，
　　众人的记忆错乱是从【汇合】之前，【击杀雨人】之后开始的，也就说明「雨人之死」显然带来了某种影响。
　　到底是雨人在死亡前诅咒了众人，
　　还是雨人的死亡成为了某种诱导，让更可怕的恶找上了门？
　　之所以没有向众人直接发出攻击，恐怕是这个世界的白天属于‘安全时区’，对方最多只能进行某种引导，而导向的结果便是这栋【未知的酒店】。
　　夜幕降临也就是现在，危险才正式到来。
　　里根给出他的想法，“如若我们能逃出酒店，或许就能摆脱这一切。”
　　洛里安听到这样的说法却显得不屑一顾，
　　“都已经入局了，还想要再全身而退吗？至少我作为月相幻术的使用者，不可能让入局者这么简单就逃出去的。
　　根据我设定幻术的经验，某种规则正在酒店内部运作，我们所经历的时间一直都在循环，只有等到我们触发某种条件，真正危险就会正式开始。
　　现在更像是【准备时间】。
　　根据我的观察，接纳服务员提供的‘手册’很有可能就是触发条件。
　　如果我们一直拒绝接纳首次，就会被困在这个时间圈，在三小时内无限循环而永远无法离开。”
　　易辰听着两人给出的意见，还是将脑袋偏向了里根，“用仿生人试试能否从窗户逃出去吧？”
　　“浪费时间。”
　　洛里安虽嘴上显得不满，但目光还是瞥向了准备翻窗出去的仿生人，
　　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感受到他人的幻术，而且他与月的感应也是正常的。眼前所发生的事可能并非幻术，而是真正存在的。
　　如果能够逃出去当然是最好的。
　　然而，当仿生人翻出窗外时，里根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等待片刻后，以一种不安的语调缓缓说着：“洛里安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入局，根本不可能从这处酒店全身而退。”
　　“看到什么了……”易辰有些不解，毕竟从他现在的屋内视角看去窗外一切正常，外面也就是一座因宵禁而漆黑的城市而已。
　　“易先生，你将脑袋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里根与仿生人的连接已经中断，
　　易辰颇为警惕地靠近窗口，提前让自己笼罩于死亡之中，就算探出脑袋被斩首也无所谓。
　　随着脑袋伸出窗外，就好像突破了一张薄纸隔层。
　　之前在屋内看到的城市景象瞬间消失，
　　窗户的对面竟然是一栋能够完全挡住视野的酒店，
　　而且，对面酒店的相同房间的窗户口也探出着一个脑袋，当前正在向着这边张望。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张与易辰完全相同的脸庞，一样的惊讶之色。
　　冷静下来的易辰慢慢伸出手臂，而对面酒店的人也跟着伸出手臂，动作完全一致。
　　随后，易辰直接伸手插进自己的大脑，捞出一颗来自死海的骷髅头，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味。
　　这样的骷髅头仅产自死海，其他人是不可能创造出来，仅有易辰这位唯一的信徒有资格打捞。
　　果然，情况变了！
　　对面的‘模仿犯’在脑袋里掏了半天也没能掏出对等于死海骷髅头的东西，
　　霎时间，气急败坏的模仿犯开始疯狂抓扯着面庞，居然将整张脸全部撤掉而露出一张光滑的无脸之容，如同一颗卤蛋。
　　对方也不再模仿易辰的动作，而是以固定规律摇晃着手臂，好似在打招呼，又好似在进行着道别。
　　突然间，易辰的杀意升起！
　　如同投掷棒球似的，以螺旋力道将手中的死亡头骨投掷出去，直逼对面的无脸住客。
　　怪事发生，易辰连忙以双手挡在前面！
　　啪！
　　被他投出的骷髅头，居然飞回了自己这边，以双手勉强接住。而对面窗户的无面人依旧在匀速摇晃着手臂，根本不担心自身会被砸中的情况。
　　“空间的问题吗？”
　　易辰暂时收敛杀意，也不再去关注对面的无面住客。他偏转脑袋去观察自家酒店与对面酒店两侧的情况。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让易辰终身难忘，两个酒店的外壁结构完全一样，涂刷着紫色且连绵无尽。
　　一排排等距的窗户不断向着远端延伸，无穷无尽。
　　仰头看去也是一样，酒店的高度直冲云霄，没有尽头。
　　唯独向下看去的景象相对正常，大概在十多层的楼下便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但易辰的感知却无法触及到下面的行人，某种难以言喻的斥力让他的感知很难在窗外散播出去。
　　“里根，要让你创造的仿生人跳下去试试吗？”
　　“我已经让他跳下去了……落地的瞬间便直接与我切断联系，仿佛被某种东西完全吞噬并嚼碎~不可选择【跳楼】。”
　　易辰最终将头伸了回来，一脸凝重地回到座位处。
　　原本不屑一顾的洛里安也来到窗口处，同样探出脑袋。谁知，之前还能正常感知的月也在瞬间消失，早就被高耸如云的酒店完全遮住。
　　『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一种消极的心态已在洛里安内心生成，在他看来，今晚大家恐怕都会死在这里。
　　里根再次创造出一位仿生人并说着：“既然窗户这一出口不可行，那我们直接走出客房试试……”
　　为确保精神不会被逆向入侵，里根与仿生人间的联系完全切断，仅接收对方传回来的视觉与音频信息。
　　很快便得到三个消息。
　　1.走廊尽头的楼梯，无论去往哪个楼层，最终都会回到当前楼层。厢外电梯井，无论向上还是向下都有着无限的距离，无法逃脱。
　　2.当前楼层的其余客房均不存在，强行打开其它客房门后对应着被水泥封死的墙面，即便用激光灼烧103米的深度依旧无法到达最底层。
　　3.写有安全通道的楼梯间亮着红灯。一旦仿生人走入其中便会瞬间与里根断开联系，任何信息都无法传回，情况与坠楼相似。
　　就目前能想到的‘出口’全都被封死，众人被封锁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
　　也正如洛里安说的那样，现在就好似游戏开始前的【准备时间】，
　　一旦触发了某个条件，真正的游戏就将到来，危险也会正式降临，或许那虚无缥缈的出口也将出现。
　　大家再次汇聚于会客厅，
　　“下一次服务员过来时，要接纳所谓的手册吗？”
　　精通幻术的洛里安很清楚，一旦选择顺应幻术创造者的想法，只会陷得更深。但现在的情况，他也找不出破局的办法。
　　就在大家暂时没有意见，被迫等待着服务员的再次到来时，
　　铃铃铃！一阵微弱但急促的铃声传来，好似来自于酒店深处。
　　不知为何，当听到这个铃声时，众人都在内心升起一种救赎感，似乎只要找到这个铃声所在就能逃离，甚至是逃离当前的世界。
　　易辰十指交叉抵住鼻头，看向眼前的两人，“赌一把吗？”
　　“你想怎么做，易先生。”
　　就在易辰准备说出他破釜沉舟的计划时，各种噪音都未能将其吵醒的金，居然因这份微弱的铃声而慢慢醒了过来。
　　“喂！谁去关一下闹钟哇，吵死了！
　　话说你们凑在那里干嘛呢，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不需要我来帮忙呀。”


###第八百八十八章 红莲、战争与经理
　　金一边给自己套上长靴，一边点了点头，“情况我大致了解啦……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无尽的酒店，是吧？与我的属性很相似呢。
　　不知道无尽再加上我的无限，会有什么效果呢。”
　　易辰一下就听懂了金的想法，但仔细想来或许要比他那破釜沉舟的方法更有效一些。
　　“要怎么配合你？”
　　金摇了摇头，“你可配合不了我~无论是鲜花还是癌细胞都没法从一个完全死去的人体内获取营养。
　　你们仨都不用帮忙，我在睡觉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环境，由我一个人来做就行。
　　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站在一起，到时候会很挤的~
　　当然，我也不一定保证成功。如果失败了，就采用你们的计划吧~一定要快哦，我感觉如果电话铃声就此停止，我们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开始吧，金。”
　　“好！你们可要小心哦，接下来我将拿出作为高桌骑士的全部实力，去激发最深层次的肿瘤基因。”
　　易辰与里根已经站在了一起时，
　　完全放弃希望的洛里安却没有动作，直到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喂~你也不想威廉一直能够笑到最后吧？”
　　“那家伙迟早会死。”
　　洛里安那近乎无神的眼瞳再度焕发神色，起身与两人站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
　　一阵阵沉重的鼓声响起，紧跟着便是圆号、长号以及大号的共同吹奏，激荡人心，仿佛有一种置身战场的感觉。
　　这是金带来的音乐，
　　与此同时，在她的头顶浮现出一道独特的肉色框架，一朵朵饱满的肉状红莲生长于框架表面，还有类似神经的根须缠绕。
　　整个框架笼统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人形，
　　注入在其中的液体则是极度稠密的肉泥，
　　【业狱红莲-金·阿尔梅达（Kim.Almeida，The Naraka）】
　　框架之上不仅有着称谓与名字，同时还利用红莲的根须勾勒出金在癌宫间的地位与称呼。
　　≮高桌骑士·战争≯
　　金的背后逐渐展开她那独一无二的羽翼，以根茎作为羽翼的框架，表面盛开无数红莲花卉。
　　随着每一朵红莲的盛开，一只只地狱红蝶也将从花苞深处释放飞出，
　　蝴蝶所触碰的地方，无论是实体还是活体都将结出一种特殊的癌瘤，不同于亚特那无限增殖、毫不规则的恶性肿瘤。
　　金所创造的癌瘤呈现出相同的色泽，半透明，内部闪烁着红光，仿佛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孕育。
　　随着越来越多的红蝶与房间接触，易辰等人的落脚点也愈来愈少，甚至感受到一种灵魂的压迫感。
　　……
　　酒店通道的电梯口。
　　距离上一次客房服务已经过去三小时十七分，服务员‘再次刷新’。
　　叮咚~电梯开门。
　　本应该空无一人的电梯内，中年女性模样的服务员走了出来，很快便来到易辰等人所在的客房。
　　“客房服务！请允许我检查一下您的房间是否已经关窗？这关系到我们酒店的存亡，请务必配合。”
　　同样的台词说出口，但屋内并无动静。
　　等待了大概五分钟，服务员便从兜里拿出备用房卡，随着房卡慢慢靠近门锁，电子解锁的一瞬间。
　　轰！门体被瞬间冲开，早已蓄满在屋内的东西如潮水般涌出，更是将服务员死死挤在对面客房的门上。
　　涌出的正是肿瘤与红蝶，
　　通道也在短时间内被完全占据，每一寸空间都被挤满，
　　紧跟着便是电梯，所谓无尽的电梯井正在被无数红蝶形成的半透明肿瘤所填补。
　　不仅仅是门外，
　　窗外也是一样，酒店的紫色外壁上也结满肿瘤，这种增殖速度与数量简直就像亚特一样。
　　不过，金的本尊肉体却在这个过程中慢慢变得消瘦，头上的框架液体也在减少。
　　这样的量已经相当惊人了，
　　金正是通过数量得到尊主的承认，击败上一任战争而坐上高桌骑士的位置，她那与生俱来的红莲与肿瘤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搭配。
　　以至于很长时间，尊主都会将金叫到祂的房间，或是探讨金体内的红莲奥秘，或是让金在尊主体内种植红莲，带来意想不到的快感。
　　此时此刻，易辰、里根以及洛里安三人已被无数肿瘤挤压在一起，依靠里根的力场确保不会被挤成肉泥。
　　看着金头上越来越少的框架液体，
　　易辰刚想要说些什么，里根却抢先一步说了出来：“金，差不多行了。”
　　谁知，金不但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更快消耗着能量。
　　“还有一些库存不是吗？反正你们三个大男人在这里，我就算走不动路，就算完全昏迷，也有人能够背着我走的嘛。”
　　最终，
　　金耗尽了所有的能量，背部羽翼的红莲全部凋落。
　　而整个紫色酒店，从窗外看去，连绵不断的墙壁已被完全覆盖着半透明的肿瘤且内部的东西已经完成孕育，只等待一个系统性的命令。
　　金瘫软在大床上，大口喘息，“真是累人……上一次这么累还是在成为高桌骑士的最终一战上，好了！接下来就是最美丽的时刻，你们可要保护好自己哦，现在的我可没办法进行定向爆破，我自己都有可能在这场美丽的烟花间丧生。”
　　话音刚落，金没有任何的停顿与犹豫。
　　啪！一个响指打出。
　　同一时刻，一只手臂穿透肿瘤而抓住了金的肩膀，将其拖拽过来并包裹于温暖而炙热的皮囊间。
　　轰！
　　绯红的爆炸光芒将酒店瞬间撕裂开来，如同地狱间的业火要将世间的一切所烧尽。
　　战争所至，一切都将夷为平地。
　　众人的耳边除了爆炸声，似乎还能听见建筑崩塌的声音，以及一阵清脆的门锁开裂声。
　　轰！
　　易辰等人被同时炸飞，
　　但他们并没有被炸飞到街上，而是从某个焦黑的客房内部炸了出来，载着满是灰尘与烟雾的服装而落在铺设着红毯的酒店通道间。
　　只不过，
　　这一次的通道有所变化，
　　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冷清，在这里有着一位位衣着华贵，来来往往的住客，甚至还有一些贵重的画作，各种雕塑摆放在通道间。
　　客人们以诧异的目光看着三个被炸得漆黑的青年，其中一人的背后还扛着布袋，似乎里面还装着一个人。
　　铃铃铃！
　　急促的铃声将三人从爆炸后遗症间拉拽回到现实。
　　看着眼前被炸断的门锁，以及内部烧焦的套房，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金耗尽所有力量炸掉的酒店，只是真正酒店的一间客房吗？赶紧找到电话铃声的所在处！”
　　易辰扛着布袋，脚步扭转……「瞬」，在一个个面容诧异的住客身旁快速闪过，向着电话铃声的方向而去。
　　相较于易辰这种比较常规的逃跑模式，洛里安与里根却要更胜一筹。
　　洛里安的大拇指弹出一枚月石制作的银币，
　　高高跃起的硬币折射着通道间的灯光，让一束人造月光形成并在通道间快速传递，直达电话铃声所在的房间。
　　嗖！
　　光影所至，洛里安已然在一个挂壁电话前凝聚本体，这是酒店内部所设置的一台公用电话。
　　不过在洛里安抵达前，里根已经通过电信号传递第一时间到达。拿起电话的一瞬间，整个人便被吸入其中，气息完全消失于当前世界。
　　洛里安感受着电话听筒内的空间波动，大致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他瞥了一眼转角处的黑色身影后，也同样拿起电话，贴在耳边！
　　嗖！消失离开。
　　悬空的电话正要落下时被最后赶来的易辰稳稳接住，他先将听筒放在金的耳边，完成转移。
　　就在他准备最后一个撤离时，
　　嗡！内心深处传来了一阵来自死亡的警告，难以言喻的危险强行牵引着易辰的脑袋看向通道尽头。
　　在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看起来像是一位颇为硬朗的黑人绅士，紫色的格子西装格外亮眼，挂于衣兜间的胸牌刻着经理的字样。
　　西装立即吸引住易辰的目光，西装表面那一个个规则的格子分布就好似易辰之前探出头所看到的酒店外墙，似乎每一个格子都对应着酒店的窗口。
　　在他的西装胸口处，留着被炸穿了黑色的孔洞，仅小拇指大小。
　　易辰直觉告诉他，对方就是酒店的管理者，就是将这一切带来的始作俑者……就是此人吓得威廉根本不敢出来。
　　甚至易辰可以肯定，对方能在自己拿起电话的过程中瞬间阻断这一过程并杀了他。
　　谁知，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
　　这位经理先是一阵鼓掌，随后颇为绅士地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示意易辰接听电话。
　　易辰慢慢移动着手臂，将电话放于耳旁。
　　嗡！
　　他的身体迅速吸入其中，抵达所谓的‘紧急通道’而完成逃生。但他的思维却长时间留在那奇怪的经理身上，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放自己一马。
　　也在同时，
　　易辰的灵魂开始激动了起来，
　　他的本能被唤醒，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恶，如此厚重，如此浓烈！他好想将这样的存在完全斩杀，哪怕溺死在恶意的泥潭也在所不惜。


###第八百八十九章 恶的深度
　　【应急通道】
　　不同于连接在各个世界的【门】，这种通道本质上属于主物质位面的一种‘强权’。
　　只要是与主物质位面签订契约的世界，契约的其中一条就是需要允许在危急时刻主物质位面可单方面开启一条连接其它世界的快速通道。
　　通过查询手环的讯号来定位佩戴者的具体坐标，在短时间内强行开辟一条仅供单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每次只能开启一小时~十二小时不等，且每个月只能开启一次。
　　其中电信号是最常见的通道媒介，像座机电话这种最单纯，无其它功能的通讯设备便成了‘应急通道’的首选。
　　嗡！
　　易辰从一滩黏稠的水池间跃出，回归躯壳之城，但面对他的是完全戒备的【应急传送区】。
　　金肺天尊的声音传来：
　　“请继续浸泡在过滤液间，等到「信息素」的收集完成，确认你们没有携带任何的恶意物资，确认你们的思维与灵魂没有被侵蚀。
　　在此期间，如果你们有任何异动，会被立即视作恶意入侵而灭除。”
　　泡在池子里的自然还有另外三人，除了因过于疲倦而再次入眠的金，里根与洛里安并没有劫后余生的表情，或是沉默或是思索。
　　检测进行了很长时间。
　　毕竟编号1910的拟世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对于四位新兵能‘全身而退’，就算是相信他们的金肺天尊都感到不可思议，高层更是不信任，怀疑有恶附着在了他们身上。
　　各种检测全都用上，甚至还有高阶天使亲自降临为众人进行检查。
　　当检查落在易辰身上时，果真读取到了恶意值。
　　顿时间，整个区域警铃大作，各种不同规格的粒子炮、神印或是秘法全都对准着易辰。
　　不过，易辰却不慌不忙地从衣装间取出那顶来自【雨人】的帽子，随着恶意遗物的提交，恶意检测便没有任何的异常指数。
　　针对四人的检测足足耗费一整天，
　　虽说检测通过，但后续三天还需要留在检测站内。
　　这里会提供标准住宿以及不定时接受‘心理调查’，可能会在洗漱、吃饭甚至上厕所的时候突然被询问一些细节性的问题，一旦得到的回答有问题就会被重新拿出检测。
　　随着第一天过去。
　　被限制在四人间的众人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老逼登，晚上还要来检查一次是吧？”
　　接连不断的检查以及出其不意的问题搞得大家都有些烦躁，金肺天尊刚一进屋就遭到易辰的‘友好’招呼。
　　天尊的气量极大，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看着这群年轻人说不出的满意。
　　“我只是过来通报好消息的，你们提交的帽子已经完成了检测！只要这三天正常度过，你们就将恢复身份。
　　能够以新兵的身份击杀一位完全独立出来的「人恶」，在整个主物质位面都极其罕见。
　　到时候你们的身份将得到提升，获得更多权限以及击杀「人恶」的奖励。”
　　听到这个全新的名词时，
　　原本靠在床头投掷硬币，一脸emo的洛里安也转过头来。
　　易辰直接开问，“什么叫人恶？”
　　“对，你们还没有接受过新兵的教学就直接去了那个世界……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多事。
　　我来充当一下教师吧，反正以前也干过这一行。”
　　金肺天尊倒也不讲究什么，用手扶起他的金袍便坐靠近门口的一张金属椅上，有板有眼地讲述起来。
　　“最初诞生的【恶】是依附于人类所创造的文学载体，于文字与思维间所形成。
　　能够对观看过相关载体的人类产生直接影响，并通过文学的传播特性，让恶性快速蔓延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随着时间的推进，【恶】也在逐步进化。
　　一些杀人达到固定数量，或是对世界产生了巨大影响的文学载体，或许能够单独剥离出不受载体限制，具备自我意识且形态类似于人的【恶】。
　　这种恶往往能够一定程度‘影响’世界的规则，尤其在符合他故事人设的环境条件下能发挥出极强的能力，威胁性很大。
　　当然，他们虽然独立出来，但本身还是起源于某部作品，他们会将作品继续带在身上并隐藏起来。
　　不过，大部分的恶即便能够独立出来，但大多数时间他们还是呆在文学载体内，只有少数情况才会以独立形态现身。
　　你们所杀死的「雨人」或许是因为他注意到你们的特殊性，才单独现身出来。
　　目前已经从他帽子的顶部隔层找到一张光碟，也正是他的「文学起源」。
　　通常在对付这类特异化的恶时，我们都是针对其文学起源来动作，只要将其摧毁，本体也将破灭。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够在不破坏文学起源的基础上，将雨人完全杀死，从概念上灭除。
　　这样的本事与实力，上面必然会看重！到时候我也能借此机会推进主物质位面与病灶的联系，争取给到那边更多的战争补偿，并早日奖励世界通道。
　　到时候你们有什么想要带过来的东西，也就不会受限了。”
　　听到这里，洛里安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这一次没能发挥出全力的问题就在于与他共生同在的【月】被留在了病灶那边，由麾下的深红十字负责照料。
　　易辰则抓住关键问题，“恶还有类似于我们病者的级别？”
　　“当然有了。”
　　金肺天尊深吸一口气，随后将一缕金色气息呼出体外，在空中构建出几个汉字。
　　「载体」
　　「人」
　　「象」
　　「灾」
　　“一般按照这四个大类进行危险程度排名，第一类也就是最常见的恶，尚未独立，只存在于某种文学载体间，他们的行动方式也是依赖于文学载体间关于恶意的描述。
　　第二类正是你们所击败的雨人，能够以人的形态独立出来，能够对某片区域进行规则影响。
　　例如雨人应该能让一大片区域持续降雨，每一滴雨都能转化为恶意载体。
　　第三类的全称叫作【现象】，达到这个层级的恶，不仅能够影响规则，还能一定程度‘修改’某片区域的规则，让我们所认知的现象完全改变。
　　这种级别的恶，哪怕是我来处理都要小心翼翼。
　　第四类，也是最危险，最可怕，导致大量神明陨落的终极危机。
　　灾，顾名思义即为灾难，灾厄！他们能给世界，给整个位面带来无法避免的巨大灾难。
　　这类存在不再是修改规则，而是无视规则。他们的能力往往无法定义，空间与时间在他们周围都将失效，一切都会因为他们的降临而发生改变。
　　世界的平衡会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偏转，他们正是整个位面最直接的威胁。”
　　说到这里时，金肺天尊一脸严肃，“你们最后遇到的东西……能给我描述一下吗？虽然上头迟早会问你们，但提前告诉我的话，会好一些。”
　　随着易辰将酒店经历讲述出来，金肺天尊的额头也跟着滑落一滴冷汗。
　　一向只说汉语的他，突然飙出英文，
　　“The Manager（经理）！你们真的从酒店逃出来了？”
　　顿时间，金肺天尊都在为他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怕，如果经理携带整个酒店穿过应急通道而坐落躯壳之城，这里将会直接沦陷。
　　“这是灾吗？”
　　“没错，【经理】可是非常有名的灾，是最顶级的灾祸之一！目前根据通缉，共有17个下位神，2个中位神疑似入住经理的酒店后彻底失踪，至今未归。
　　你们居然能从酒店逃出来……当然也可能与经理进行强制性的位面迁移，对抗世界意志而导致的酒店尚不稳定有关。
　　这件事非同小可，后续可能会让你们去神堂详细汇报。
　　到时候经过我们的判断，鉴定出你们的逃跑方式有效，还将进一步提高你们的个人评估！甚至可能会给到你们一些特殊的奖励也说不定。
　　做得很好~活下来就好！”


###第八百九十章 审讯与嘉奖
　　为期三天的后续检查也完全结束，
　　易辰、金、洛里安以及里根被盖上「绿章」，从疑似恶意浸染的名单间剔除。
　　但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开检测站，而是与金肺天尊说的情况一样需要前往某个会堂。
　　这次的事件已经不只是新兵击杀掉‘人恶’的罕见案例，
　　而是本应该沉淀在位面深处的灾害「经理」为什么会跨越多个位面，耗费大量的精力来到靠近主物质位面的拟世界（1910）？
　　而且，这四位已经入住酒店的新兵是如何做到全身而退的？
　　这里面必然藏有秘密，必须要查明！
　　这一日，躯壳之城的上空雷云滚滚，多道载着神性的闪电劈落在高楼之上的庙宇、教堂与神殿。
　　一具具傀儡躯壳被烙印上对应的神号，相继苏醒，且在短时间内共同汇聚于这座城市内用于商议重要事件的【神堂】。
　　易辰等四人也是在金肺天尊的陪同下进入其中，站在会堂的中央区域，
　　周围环状且具有高低坡度的坐席之上，则坐着一位位来自于不同神域的存在。
　　东侧坐席对应-【极乐界与三清天】
　　西侧坐席对应-【七层天国】
　　南侧坐席对应-【生死天平】
　　北侧坐席对应-【阿瓦隆-英雄的故乡】
　　金肺天尊的地位颇高，东侧的第一排。
　　而易辰也在南侧区域靠前的座位上，看见了那位与他有过交集的法老·图坦卡蒙，对方没有避讳而是主动伸手贴于胸前，向着易辰点头致意。
　　会议前期只是简单询问了众人击杀「雨人」的过程，
　　易辰自然将威廉相关信息全部隐去，只是说雨人在他的追杀下最终死去。
　　在场的神明也看得出易辰背后对应着那位特殊的邪神，也能感受到他体内那份强大的死亡，
　　没有提出怀疑，而是快速略过关于雨人的事迹，开始询问最重要的，也是他们最关心的，有关于【经理】的事情。
　　由于酒店事件没有涉及威廉，易辰等人只需要将事情完完整整地搬出来即可。
　　重心自然也放在了金的身上，
　　通过‘无限对无限’而破开的房间，赶在应急通道生效的时间内完成逃脱。
　　金也不介意在会议现场展示了一波，眨眼的功夫就让无数蕴含着爆炸属性的红莲肿瘤遍布全场，让这些神明见识到了纯粹生命所能达到高度。
　　即便如此，也有不少神明看出了这件事的真正问题。
　　“就算你们真的能逃出房间……外面可就是【经理】的真正酒店，想要在他的眼皮下找到应急通道且一个接一个离开，真的有可能吗？哪怕你们的速度如何快，哪怕能够瞬移抵达电话面前。
　　接起电话与贴到耳边也需要一个过程。
　　只要有过程的存在，就有时间的流失，经理这种灾祸，只要想阻止你们，根本不可能逃脱。
　　最多只有排在第一位的里根能够回来。
　　根据我们的世界观测，【经理】可是承担着位面跨越以及与世界意志对抗的负担主动从深处找过来的，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雨人或许与他有着一定关联，但绝不至于让最危险的灾祸亲自行动，
　　而且经理明明有机会解决你们，却又在最终环节放你们一马，太过可疑。
　　你们明明刚成为新兵，为什么就非要在第一时间申请前往已经处于不稳定状态的拟世界？希望这些问题你们能给出对应的答复。”
　　对于神明抛出的问题，易辰这几天也在考虑，并且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说雨人与经理有关，那自己一行人作为杀死雨人的‘凶手’，经理必然会给予报复，绝不可能放任离开。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威廉」。
　　这件事必定与威廉有关，但易辰自然不能将威廉供出来，现在必须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
　　只要接下来的回答有任何漏洞，这些神明必定会进行更深层的记忆抽查，到时候会相当麻烦。
　　易辰并不擅长这种言语方面的事情，就在他思考要如何回答时。
　　在他的大脑深处意外浮现出威廉那油嘴滑舌的模样，甚至隐隐能听到来自宇宙深处的声音。
　　很快，一段毫无拖沓的话语便从嘴里溜出。
　　“我本就是拟世界的「死刑犯」……我所属的世界早已破灭，残存的拟世界也都遭到恶意的侵袭。
　　我只是想要在接触极度危险的恶意之前回去看看，去领着这些来自病灶的朋友去看一看我所生活过的世界，去吃一下那里的美食，获得那短暂的安宁与平静。
　　1910是我查到距离主物质位面最近的拟世界，且与我所生活过的世界基本一致，所以我才会过去。
　　为什么灾会突然到来？我他妈的在几天前甚至连【灾】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你们这群家伙要是没事找事，大可过来杀死我……已经他妈的耽误了我四天的时间，还在这里怀疑与揣测，也难怪你们会面临灭顶之灾。”
　　易辰在说出这番话后自己都有些懵~虽然的确发泄了一些情绪，但却感觉不像自己说出来的东西。
　　经查询，易辰是死刑犯的身份不假，而且1910也的确是所有拟世界间恶意值最低的一个。
　　这种说法没有问题。
　　不过，易辰这蔑视神明的态度与言语自然也引得一些不满，
　　就在这时，金肺天尊站了出来，要知道天尊在事前实际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是过去调查‘威廉’。
　　但此刻的天尊却顺应着易辰的回答，给出他的想法，“易辰他们能够从灾祸手下逃脱，心境有着极大的变化，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在接受调查，自然有些心烦与不满。
　　言语上的冒犯还请大家不要太过在意，
　　这件事在我看来，应该与他们特殊的【疫病】有关。那些恶意尚未接触到位于位面边缘，无比特殊的病灶世界。
　　也从未见过他们这种没有神格，仅仅依靠生物属性就能达到这种强度的存在。
　　据我们所知【经理】本就对新顾客有着强烈的好奇心，
　　或许正是易辰他们在没有神格的加持下杀死雨人的举动，让经理注意到了这群从未见过的全新生命，主动到来邀请他们入住。
　　而金小姐炸掉客房的能力，让经理的兴趣更上一层。
　　恶对于神性有着强烈敌意，但这种不具备神性的【疫病】在他们眼里或许是一个中性定位。
　　出于绝对的兴趣，经理最终没有杀死他们，而是任由他们离开。
　　这便是我的想法。”
　　这时，坐在南侧的法老·图坦卡蒙也高声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与易先生进行过殿内的密谈，他的为人我可以保证。
　　疫病的存在对于那群【恶】是新颖，也可能是致命的。
　　易先生等人辛苦击杀了人恶，又从灾的手中逃脱出来，大家如果还这么咄咄逼人，我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天尊解围恰到好处，没想到法老也站出来说话，在场不少的神明也都认同这一点。
　　很快，这场会议便有了结果。
　　四人的身份由「新兵」身份直接跨越三段来到「似神」，意味着本身已达到神的基准线，但还未获取或发展出神格。
　　他们可在躯壳之城享受等同于神的待遇，
　　因击杀【雨人】并上交完整的文学载体，以及提供【经理】的情报有功，还将获得前往神之宝库挑选宝物的机会。
　　金肺天尊也借此机会争取到了更多的资源，加速接纳那难以被定义的病灶世界。


###第八百九十一章 图书馆内的宝库
　　会议结束。
　　依旧由金肺天尊作为四位刚晋升的「似神」前往所谓的神之宝库领取奖励，不限于法器、经书、珍宝、圣物等等。
　　宝库间的东西有部分来自神的捐献，但大部分还是来自陨落神明的遗物，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
　　对于这些神明们口中的宝物，在场各位还是挺期待的，而且大家需求的方向都比较清楚。
　　易辰作为队长而提问，“宝库在哪？需要去上层位面的神域吗？”
　　“不……所谓的神之宝库只是这么一个名词而已，大家并没有将珍贵的东西全部聚集在一个地方。万一遭到恶意渗透，那损失可是相当惨重。
　　表面上的宝库就设在躯壳之城内部，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是什么样了。
　　真正的宝物都存放在不同的神域间，各个伟大神祇的处所，由大家各自保管着。
　　一旦选中奖励，对应的宝物会在一天内由神使亲自给到你们的手中，所以不需要你们前往上层位面就能轻松选择适合的东西。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没想到听证会上，来自生死天平的法老居然会主动为易辰你说话，真是少见~这群人以前追求着绝对的公平，从来不会出现偏袒的情况。
　　而且图坦卡蒙算是法老间最特殊的一个，他的眼睛应该能够看得穿你那藏匿起来的谎言才对，现在却主动打破了他昔日死死捍卫的公平而替你说话，真有意思。”
　　易辰一脸不屑，“连最基础的生死界限都快要无法界定，还谈什么公平不公平。”
　　“看来图坦卡蒙和你果然聊了很多啊，的确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图坦卡蒙那家伙认定了我们会失败而完全消极。不过，从刚才突然站出来替你说话的眼神来看，他似乎与我处于同一战线了，都将‘希望’压在你以及你们背后的病灶身上。
　　纵览整个位面，恐怕真的只有尚未接触恶，且有着特殊生物特性的病灶能够作为这场战争的‘不定因素’了。
　　非常好~这场听证会后，上面已经给到了更多对于病灶的关注，只要与你们那边的疫主谈拢，世界之门就能开始建造了。”
　　易辰没有回应，这与他无关。
　　他的大脑还在思索着听证会上意外说出的话语，以及【经理】的事情。
　　天尊这头也是换了一个说法，“话说你们四人去往1910世界这几天，找到关于威廉的线索了吗？我的呼吸早已将我们周围的一切屏蔽，没有人能听见我们的交谈内容。”
　　“没有。”易辰一口否决。
　　“没有吗？哈哈哈……那行吧。
　　但我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向你们说明，我个人虽然十分偏袒着你们这群来自病灶的精英，尤其是易辰你本身还是拟世界的杰出人才，有着双重身份。
　　但如果你们胆敢做出任何威胁到主物质位面的事情，即便是有这方面的想法，我会毫不客气地将你们糅至尘埃。”
　　一向和蔼，即便被经常叫作老登都不生气的金肺天尊这瞬间所呼出的气息，仿佛在众人身旁形成一个封闭式的牢笼，能够对内部的物质进行最原始的分解。
　　易辰的回应却很平静，“嗯。”
　　“行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话说你们已经被评定为【似神】，已具备接纳神格的资格，而宝库间也有着失落的神格。
　　如果合适的话你们可以试着走上这条神的道路，神格如果能够与你们在生物学上完全发展的病症结合，或许能达到更高的程度。
　　不过，易辰你是不行的~毕竟你已经有着神性崇拜，宝库内是不可能存在与那位死海邪神相似的神格，【神格工厂】得不到那位邪神的支持，也无法生产相应的神格。
　　你想要登神的话，就只能去那片死海寻找方法。”
　　易辰却不以为意，“只有失败者的神格才会出现在宝库里吧？”
　　“口气很大嘛……哈哈哈！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接纳这种东西，不得不说，神格是我们发展科学与神学结合产生的失败产物。你们能够依靠自身继续发展下去也是更好的方法，当然，如果愿意登神我也会尽可能帮忙的。”
　　不一会儿，所谓的宝库便出现在眼前。
　　一点也不隐秘，宝库正是躯壳之城间的大图书馆。
　　存放在这里的每一本书籍都对应着一件具体的宝物，通过文字叙述的方式让阅读者能知道宝物的具体信息。
　　当然，
　　没有被授权赋予宝物的阅读者，最多只能看到书本第一页对应的宝物名字，相关的内容是无法查阅的。
　　只有像易辰他们这样被授予宝物获取权的人员才有资格进行查看。
　　验证身份后，
　　嗖！一束神光从天空降下，穿透图书馆顶层而落在众人身上，被赋予阅读、查询以及书本属性的感知权限。
　　洛里安第一个离开队伍，独自走向图书馆的深区，他似乎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里根也将目光看向图书馆的顶层区域，“易先生，金……这样的机会非常罕见，稍微花点时间去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东西吧，我也先去往适合我的图书区域了。”
　　里根查到了精神、灵魂以及大脑相关的图书区，
　　他对于知识的渴望与威廉相似，但更加专一。不同于威廉那种所有知识都要一览手中的求知欲，里根的求知仅限于他所擅长的大脑以及相关科技，他想要在这方面达到极致。
　　“嗯。”
　　易辰从踏足图书馆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了感应，他能确定这里的某本书与死亡相关且程度颇深。
　　就在他寻着感应过去的途中，意外发现金始终跟在身后。
　　“跟着干嘛？”
　　“因为我想看看易先生会挑什么样的宝物，我个人不太着急……什么东西我都能用。”
　　或许考虑到这次能在酒店内部全身而退，全靠金的付出，他也就默认了金的跟随。
　　没有采用图书馆赋予的查询权限，易辰只是寻着自身对于死亡的感知向着深处走去，甚至还穿过了一条条没有堆放书籍的内部通道，逐渐的连一位工作人员也看不见。
　　通道的坡度也不断向下，感觉来到了图书馆的地下秘区。
　　经过数小时的步行，终于来到一扇被贴满着黄符，两侧还挂满着十字架的特殊木门前，门上还扣着一道黄沙构筑的大锁，
　　本应存在于门上的书库名字被完全抹去。
　　就在易辰准备上前拉门时，咔咔咔~一道怪异的关节扭动声音从后面传来。
　　从安全通道的楼梯间居然爬出一具怪异人偶，
　　滋滋滋~整个通道的灯光都随着人偶的出现而闪烁不定，
　　每一次闪烁，人偶身上都会多出一些东西，
　　或是黑肉，
　　或是毛发，
　　或是扭曲的触须，
　　或是怪异的爬虫，
　　最终，一位面容遮挡着黄纸，全身皮肤满是凸点且焦黑的个体出现，临时换上图书馆的员工装。
　　黄纸之下能略微看到一张漆黑大嘴，里面似乎有东西在蠕动，也不断有腐烂的气息向外溢出。
　　“已经很久没有人找到这间图书室了……因普通员工看管这里过不了几天就会发疯，于是上面便安排我过来帮忙看管，也对应给出了一些自由的条件。
　　过来，让我摸摸看是什么样的借阅者，居然能找到这里。”


###第八百九十二章 活体
　　无论是易辰还是金，都能从这位特殊的管理员身上感受到一丝邪气，也能感觉到管理员额头的黄纸符箓似乎对他本身起着一种压制作用。
　　即便只是人偶化身，即便有着符箓的镇压，也能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甚至在此人出现时，那图书密室大门上所贴的符箓都相继飘起，似乎受到较为严重的刺激似的。
　　看着对方的模样，易辰昔日的记忆被唤醒，
　　回想起在离开孤儿院以后的生活间，偶尔也会利用闲暇时光接触书籍，特别是一些聊斋异志类的书籍让他比较感兴趣。
　　其中关于僵尸的记载，与眼前之人有些相似。
　　无论是那浑身散发的漆黑尸气，恶心凸点或是贴于面门的符箓都与僵尸有些像似，
　　不过眼前之人并没有像书中描述的那样跳着走，而是能够像正常人一般行动。
　　仔细想来能达到‘神’的僵尸，不受那种固有限制倒也正常。
　　在对方提出触摸身体的要求后，易辰选择无视而是反问：“这间图书室可以进去吗？”
　　谁知，贴有符箓的管理员也同样不回应。
　　嘶哈~
　　随着此人口中吐出一种诡异而危险的黑气，双脚直接离地悬空，以前倾的姿态向着易辰与金快速逼近过来。
　　当前仅有一条通道，背后便是封锁的图书室门，毫无退路可言。
　　就在管理员即将贴近时，
　　噌！
　　一柄怪异的漆黑刀刃被易辰抬起，直指眼前有意冒犯他的图书管理员。
　　头骨结构的刀镡配合上大量的毛发结构，浓烈的死气配合那无与伦比的锋利，
　　管理员在额头触及刀尖时也停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退步。
　　一根早已腐烂，如同好几根触须缠绕在一起且生着黑毛的舌头从嘴里伸出，轻轻舔舐在刀刃表面。
　　意外的是，死亡对此人的侵蚀效果并不好，只是让舌头表面略微腐烂。
　　“好浓烈的死亡啊……与我见过的死神都不一样~难道你是那个家伙的信徒？不仅如此，你的死亡除了海水还有别的东西，不源于神而是一种生物层面的凋零。
　　真有意思！没有凝练神格就能得到这种水准，
　　我在黄符的压制下，仅依靠人偶躯壳或许很难压制住你们俩个。
　　不过也对，只有你这样特殊的邪神信徒才有可能找到这里，毕竟图书馆给予的指引是不存在这片区域的。
　　让我摸一下你的身体，我就破例帮你们打开这扇门~不然的话，你们就自己想办法。或许你们有本事能够打开，但至少得花个三五天吧。
　　从你的呼吸听来，虽然匀速有力，但却夹杂着略微急促，想来你们还有急事要办……嘿嘿~摸一下就能节约几天时间哦，好好考虑一下吧。”
　　金倒是不太介意，她也想感受一下对方的肉体，如果可以的话让癌症传播过去也不是不行。
　　就在金想要向前一步并伸出手臂时，被易辰一把按住肩膀。
　　“我们自己会打开的，无需帮忙。”
　　“哦，那就让我拭目以待吧。”
　　神秘的管理员并未强求，他慢慢将背部靠于边墙，仿佛与墙面完全贴在一起。
　　他的双手交叉于胸前，可见那手指之上的指甲还在不断逸散着尸气，甚至有某种细小触须在指甲肉间活动，似乎只要被抓挠一下就会造成极其可怕的伤势。
　　易辰不再关注此人，只要对方有任何的杀意显露，他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转过身，朝向这贴满符箓而挂满十字架，以中西结合的方式所联合镇压的特殊图书室。
　　当他伸手触碰上去时，嗡！
　　某种流动着金色梵文的结界直接将易辰整条手臂都给撕碎，手环却不受任何影响地掉落在地。
　　滴滴滴~
　　手环震颤，收到了一条信息。
　　易辰立即伸出他那完全粉碎的手臂，某种概念快速收集着散播于空气中的死亡。
　　手臂还没修复的前提下，手指居然提前形成，抓住手环，随后再慢慢通过死亡构建出完整的手臂。
　　这显然与常规意义上的再生不同，
　　本已入眠的管理员也因此情形再次睁眼，颇为赏识地点了点头后，又再次睡去。
　　在他眼里对方就算再如何特殊，只要是邪神的子嗣或是信徒就很难破开眼前的门。
　　另一边被易辰捡起的手环弹出信息提醒。
　　≮您正在解除被封闭的禁忌图书室，储存在里面的邪物均与邪神、禁忌或原罪有着直接联系。
　　想要前往其中就必须突破门上的封禁，证明你能力驾驭内部的邪物。≯
　　这时，一道声音在易辰的脑袋里出现，“需要我来灼烧眼前的门吗？”
　　“一道门而已，用不着。”
　　呼~哈~
　　整个通道，甚至图书馆外部的气流都随着易辰的呼吸开始逆流。
　　易辰本是死者，平日为隐蔽气息都是不用呼吸的。
　　体内的紫肺已与死亡结合，哪怕不活动不汲取新鲜的气体也不会退化或老去，反而在死亡的滋润下保持着活性。
　　当前，被染黑的紫肺开始运作起来，
　　易辰完全专注于呼吸，像活人一样呼吸，自身作为死者的概念在这个过程中被完全收敛。
　　漆黑如墨的大海之上，
　　坐于木舟之上的易辰正在垂吊着，吊钩很有针对性地钩住了某个重物，用力一拉，哗！一具被浸泡臃肿的浮尸被拉拽上船。
　　这正是易辰曾经舍弃掉的肉体，在死海深处浸泡许久，那残缺的下半身概念已被补全。
　　呼……哈……
　　随着呼吸，肉体苏醒！
　　图书馆内的易辰实现了死亡复苏的全过程，重拾鲜活的人体。
　　他一步步倒退，通过这样的过程来重新适应作为活人的肉体，适应着呼吸与鲜活肉体之间的同调，回忆着曾经作为活人时的状态。
　　等他退到走廊尽头时，向下俯身，做出如同短跑运动员那样的起跑姿势。
　　再一次呼吸！
　　嗖！整个人的速度达到极致，甚至连金这位擅长爆发性奔跑的尊瘤骑士都给完全震惊。
　　门体似乎有着自我意识，感知到危险而封禁全开，如同一面金钟挡在面前。
　　啪！
　　距离门体还有五米时，易辰一脚重重踩踏于地面，居然将特殊材质的图书馆踩出脚印深坑。
　　纳什在同时与之配合，让铁链缠绕于早已蓄力的右腿，
　　拧腰转背，一记完美无瑕疵的垫步侧踢……轰！金钟破败，门屑四散。
　　一间满是灰尘，如同地下室的秘密图书间呈现了出来。
　　易辰的右腿虽然也被震得粉碎，却依靠着铁链的束缚与贯穿让碎肉维系着整体，没有丝毫拖沓，徒步进入其中。
　　靠墙休眠的管理员再无困意，
　　“真是与众不同啊……”


###第八百九十三章 金的选择
　　易辰虽然在【苦痛僧院】的最底层接纳了白色死神给予晋升建议，也就是将所谓的肉体概念完全舍弃，仅以死亡而存在。
　　不过易辰还是有所保留，他虽不依靠肉体就能存在于任何的死亡之中，但还是将昔日陪伴他一同成长，由孤儿院精心雕琢、千锤百炼出来的肉体本质给保留了下来。
　　封禁棺材并沉入死海深处，于死亡间补全着损失的概念。
　　“死而生，生而死……年轻人，溺死在那片海洋里的邪神不会这么精心地教导你吧？这些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说你真是天才能够自己领悟这样的道理？
　　越来越有意思了，快让我摸摸你！只要让我摸够一分钟，吾便赠予你一件这里没有的弑神法器。”
　　“不需要，谢谢。”
　　易辰毫不迟疑地拒绝，这让跟上来的管理员更加疑惑，嘴里的舌头不停打圈。
　　什么是法器？
　　仅有神域材料所创造的道具，同时还需要被【完全开光】，才有资格叫作法器。
　　而弑神法器就更夸张了，是通过杀死神明来开光的法器，品质比一般法器更高。
　　这种法器极其罕见，毕竟神明之间也是存在着条款与约束，且各自身处对应的神域时是受到庇护的，想要杀死神明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种弑神法器基本不会在市面上出现，
　　然而如此宝贵的东西换取一分钟的触碰，眼前的年轻人却毫不犹疑地断然拒绝，整得这位管理员都有些搞不懂了。
　　要知道在他的地盘上，信徒们哪怕吃上一口他丢掉的腐肉都会‘感激涕零’，跪在地上将整个脑门都给磕碎。
　　“有意思……”
　　这位临时降临于人偶的邪神起初只是想来玩玩，打发一下时间，没想到能遇到这么有趣‘新人’。
　　他也跟着走进这间封禁已久的图书室，从他的记忆来看这里至少已有百年没有人进入过。
　　存放在里面的东西完全不适合‘正神’，仅有邪神子嗣才有驾驭这些东西的资格。
　　宝物存放的方式依旧采用书籍记录，
　　但这里的宝物若想要获取，周期会比较长，需要图书馆这边的特使亲自前往邪神领地，根据曾经与其签下的契约而拿取宝物。
　　但过程往往不会那般顺利，甚至还会出现特使被杀的情况，选定宝物以后往往需要3~30天内才能完成交付。
　　另外在一些记录宝物的书本上也有特殊标注，表示不接待特使，想要获取宝物的个体必须亲自去取。
　　金跟在易辰的身旁，鼻孔间填塞着红莲花朵，嗅动着这间图书馆内的独有气息，谁知……嗡！一阵强烈的震颤从她体内传出。
　　“嗯？居然有感应！”
　　金直接将手插进体内，摸索了半天！在她的身体里储存着不少东西，其中一件便是曾经跟随威廉前往极暗之地时意外得到的战争遗物，完全破碎而始终无法修复。
　　剑格护手呈莲花状，
　　剑柄呈宝塔结构，
　　仅存的四分之一剑身也是残破不堪，表面还刻着文字。
　　当前这柄断剑正在不断震颤，这些看不懂的梵文居然向外溢出一种极度难闻的恶臭白液。
　　原本还以为是哪位正神留下的破损宝物，现在看来恐怕是邪物了。
　　额头贴有符箓的管理员瞬间漂浮到金的侧面，想要去抓拿断剑时，金连忙将其背在身后。
　　“你这东西哪来的？”
　　“我捡的呀！”
　　“哪捡来？”
　　“旧世界病灶。”
　　管理员恍然大悟，“哦！难怪说你们这么特殊，原来是从那里来的感染者……我个人没有去过你们那里，只是偶尔听过，所以第一时间没能认出你们来，实在不好意思。
　　话说，这群所谓正神真是虚伪呢。
　　曾经说什么要控制变量，发动大部分的神力过去对你们的世界进行镇压，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又来拉拢你们，恶心！真是恶心啊！
　　你这东西是在那场战争后捡到的吧，想知道来历吗？让我摸一下就告诉你。”
　　“好啊！”
　　金主动伸出她那细润的右手，不过在手背处却立马有着莲花盛开。
　　管理员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毁坏图书馆可是重罪。”
　　“易先生似乎很警惕你，所以我也得警惕一下~接触时必须间隔着一层红莲，如果有任何的入侵迹象，自然会爆炸。
　　你要摸吗？”
　　“罢了~给你一些提醒吧，你手中的断剑与【靡佛】有关，是被逐出【极乐界】的佛陀之一。
　　那家伙我曾打过交道，不太好相处。
　　因嗜杀残暴而主动参与针对你们病灶世界的入侵，他生有多条手臂，每条手臂均持拿着一道特殊法器，这柄断剑应该是其中之一。
　　想要修复，恐怕你得亲自去见那家伙。
　　不过嘛~到时候就肯定不是像我这样摸一下这么简单了，那家伙的手段让人很不舒服呢。”
　　然而，就在管理员讲述的过程中金已经走远，寻着断剑的感应来到一处书架前，取出被压在底部而几乎从未有人翻阅过的一本书。
　　《靡褂》
　　同时还在首页附着一段像是白色蠕虫般的文字，
　　≮欲得此物者，需持书寻迹前往靡山寺，三年门童五年弟子即可获【靡褂】一件≯
　　后面便是关于靡褂的描述，实际就是一件白色僧袍，只是材料特殊且在这八年的修炼过程中会逐渐开光。
　　金自然不可能去浪费八年，
　　她将不断溢出白色腐烂液体的断剑靠近过去，与书本贴近的瞬间，整本书居然像是被激活般也开始腐烂且卷曲，将剑刃完全包裹。
　　最终，断剑居然被溶解，而整本书也焕然一新。
　　封面的文字从《靡褂》变成了《白色宝塔》。
　　≮白色宝塔乃吾之利器，现得以回收可谓大好之事。持书寻迹前往靡山寺，吾将赠予你上等宝物以及完整的靡褂一件。≯
　　金看着如此邪性的书籍，自然看得出这番话深意以及潜藏的危险，但她还是拿起书，高举手臂。
　　“喂！那个黄纸管理员，你说的靡佛是什么级别的神啊？中位还是上位。”
　　“哪有那么多至高神性，这家伙若是至高，也不可能被逼出极乐界了。”
　　“中位吗？杀掉这种被逐出神域的邪神，会被惩罚吗？”
　　金的问题让管理员一下愣住，随后便慢悠悠地从书架间飘动过来，“你的脑子有问题吗？
　　就算你们被评为「近神」，就算你们是从病灶过来的。不去除恶，反过来弑神……真的好吗？
　　虽然没有针对邪神的保护令，但就凭你想要在靡佛的老巢杀死祂，真是天方夜谭。
　　那家伙在神之间也算是比较厉害，虽然不如我，但还不至于被你们几个小鬼杀死。
　　我奉劝你还是去外面正规的图书区挑选一件东西吧，别把自己玩死了。”
　　金却根本不在意管理员的劝告，将这本书捧在怀里。
　　“决定了，就选它了！
　　如果连一个神都杀不死，怎么去杀连神都畏惧的恶呢？你说是吧，管理员先生？”


###第八百九十四章 死亡的抉择
　　哐啷哐啷~
　　铁链拴着易辰因踢门而破碎的右腿，保持着正常的行走姿态正式进入这间密封起来的隐藏图书室，
　　因门的阻隔完全消失，那份牵引易辰的感应陡增数倍，
　　易辰完全沉浸于这份死亡的感应，
　　他不再去关注身后的情况，无论是金身上的破损法器与书本产生的作用，还是与管理员的互动。
　　走着走着，地面居然开始倾斜。图书室本应该是水平的，他却在走着某种下坡路，
　　低头看去，本应该铺着地板砖的地面已然衰败而下陷，
　　周围的墙体也大规模脱落，从一些金属残片来看，这里应该是贴着什么警示语。
　　尽头处的书架早已崩塌，书本散落。
　　地面也来到最深的下陷处，距离图书室的原本水平面有着近百米的垂直高度差。易辰也莫名感到了一种窒息感，就好像这下面的空气极其稀薄，让目前处于活体状态的他有些难受。
　　各种残破老旧的书籍散落在腐烂泥坑或是沙堆间，相继被易辰翻找了出来。
　　《阿努比斯的黑金饰带》
　　《酆都判官令》*此物需亲自前往阴曹尝试获取
　　《冥河的古币》
　　……
　　这一本本书都记载着与死亡相关的宝物，其背后对应的同样也是具备死亡属性的神，甚至是众多聚集在一起的死亡神祇。
　　但易辰却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去阅读这些书籍，他依旧在寻着感应，用双手掘土，试图找到深处藏匿的东西。
　　直到他挖到了地下水……确切的说是海水！虽然量很少，只有浅浅的一层，但可以肯定这里绝对存在着与死海神祇相关联的东西。
　　果然，
　　一本完全泡发的书籍被易辰找了出来，封面的许多字迹都已经不太清晰。
　　《███的上吊绳》
　　书本里面的相关记录全都因长期泡水而遭到破坏，一个字都看不清，但即便如此，易辰也很清楚这东西对他极其重要。
　　……
　　“易先生，你找到了想要的没？等你好久了，我们准备出去了！”
　　金捧着那本结合断剑，与邪神靡佛有关的书籍，高声呼喊着易辰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额头贴着黄符的管理员也会因为书本与断剑结合一事来了兴趣，一心放在金的身上，但他也在此时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不太对劲，跟我来。”
　　形若僵尸的管理员走在前面，金也是连忙跟上。
　　在走向深处的过程中，阵阵让人不适的死气不断向外扩散。
　　不过他们所走的地面却没有倾斜或是下陷，只是一排排书架间弥漫着死雾，甚至能听见潮水的声音。
　　待到两人来到最深处时，一副诡异的画面映入眼中。
　　易辰竟脱去外套而制作成上吊绳，将自己高高挂于空中。明显已经上吊了一段时间，整个眼球完全突出，全身散发着浓烈的死气。
　　然而正是这样的上吊状态，让他慢慢伸出手在最深处的书架上端摸寻着什么，一本本‘已经死去’的书籍，居然被易辰从死亡间抓了出来。
　　但这些书都不是他想要的，全都扔在了地上。
　　管理员看出问题所在，“哦……生死之间的状态~长时间的维系可是很难的哎~”
　　他看着吊挂在空中基本无意识的易辰，悄无声息地飘过去，打算借此机会摸一摸对方的身体。
　　突然间却有着数千上万的死者于暗中盯着他，
　　晃眼间，他不仅看到了所有死者的样貌，甚至还看到了一栋完全密封由死者所修建的漆黑建筑。
　　如果管理员继续坚持摸上去，这些死者恐怕会直接暴走。他虽然不怕，但肯定会造成图书馆的破坏。
　　考虑到他现在不太自由，只能退了回去。
　　最终，吊挂起来的易辰从死亡间摸出一本浸湿的书籍，由黄皮操控的服装也立即解绑并为其重新穿上。
　　“咳咳咳！”
　　落在地面的易辰一阵剧烈咳嗽，从嘴里咳出各种蕴含死亡的沙土、石砖、污秽甚至是一些残肢断臂。
　　这些都是之前触碰不同类别死亡书籍带来的副作用。
　　“活体肉身还真是不方便……”易辰抹掉嘴角的污渍，不禁吐槽了一句，随后便看向已经跟过来的管理员，“这本书对应的宝物能够搞到吧？”
　　“我只是这个图书室的管理员，而且还是临时工的那种，只负责确保这里不会出什么乱子。
　　宝物失效的情况确实存在，能不能找到书本对应的宝物，你得自己去前台问问。”
　　“谢谢。”
　　易辰瞥了一眼金捧在手中散发着一缕异样邪气的书籍后，便直接向着门外走去。
　　身后也很快传来管理员的声音，“喂！如果你们对尸体感兴趣的话，今后可以来三清天找我……不过我不与那帮神住在一起。
　　我的本体被封在很深的地方~不过，最近这帮神明节节败退，估计也要找借口将我放出来了。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见面吧。”
　　易辰略微点了点头便离开当前通道。
　　……
　　【图书馆大厅】
　　洛里安与里根皆已经选择了书籍并提交，48小时内便会送货上门。
　　当见到从远端通道间走出的易辰与金时，图书馆大厅的工作人员皆放下手里的工作，因为他们能感受到本应被封印起来的书籍现如今被带了出来。
　　洛里安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份不安的气息，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易先生似乎有意外的收获。”
　　“嗯……找到了死亡的书籍。洛里安你应该也得到了月亮相关的东西吧？”
　　“自然。”
　　随着一本流淌着白色黏液的书籍与一本泡发的书籍摆上借阅台，啪！一道雷电竟然穿透图书馆而落在柜台内部的普通职员身上。
　　一道深蓝色的鹭首印记浮现于眉心，似乎被降身附身了。
　　“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那间图书室了，没想到竟然借阅了两本，还是非常特别的书。
　　这本与靡佛有关的书发生过变化吧？按照要求，你需要亲自前往靡山寺，那里凶险无比，想来管理员已经告知过你了。
　　如果你坚持借阅，我们这里将为你办理去往靡山寺的往返服务，确保你在前往靡山寺与回来的途中绝对安全。
　　但如果你无法回来，也就与我们无关了。”
　　“我就借这本。”
　　随着金的书本递交出去，她的手环立即被赋予权限，可在任意时刻呼唤特殊的‘出租车司机’且会确保乘车期间的绝对安全。
　　工作人员跟着又接过泡发的书籍，“没想到【祂】居然也会招收信徒。
　　这根绳子我们可以直接给到你。
　　但由于绳子本身被评定为【灾害物】，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可能造成城市级别的集体自杀。目前在【躯壳之城】存在的隔离区仅有五个能够完全包裹住这根绳子散发的气息。
　　你只能在这五个隔离区内取出绳子并进行自我使用。
　　若造成大规模的死亡事件，你将被追责。”
　　“嗯，多久能给到我？”
　　“与其它宝物一样，48小时会送到你们所住的酒店。”
　　“谢谢。”


###第八百九十五章 酒店性应激障碍
　　图书馆之旅结束，谁知金肺天尊居然还在外面等着。
　　“花的时间有点久啊？你们之中还有人将书带出来了吗……这股味道是靡佛？”
　　天尊一口呼吸便得知了金身上的书籍所属，“想来图书馆应该已经提醒过你了，那家伙可不是善茬，自己做出决定就好。
　　你们几个呢？选了些什么东西？”
　　这一路上都有着天尊照顾，而且这些奖励通过权限也是能查到的，没有隐瞒的必要。
　　里根所选的是宝物颇为特殊，是由来自【阿瓦隆-英雄的故乡】的画家-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所创作的画作《睡觉》。
　　其实这件宝物这并非他自己所选，而是菲伊小姐在独立分离出去阅读书籍时意外看到了这幅被印于书本上的画作。
　　即便只是印于书页间的打印图像，仅仅看上一眼就让菲伊全身放松而想要入眠。
　　她的想法很简单，里根平日里太过劳累甚至在近段时间更是不眠不休的进行大脑运算，即便能够随时清理思维缓存也必然会慢慢累积疲倦。
　　这样的画作如果能挂在休息的地方或者带在身上，菲伊就能在必要的时刻提醒里根去好好休息，两人也能够回到曾经那种共同入眠的感觉。
　　只要看一眼画作，就能带来极致的睡眠与完美的灵魂休息。
　　“嗯，很不错的决定。”金肺天尊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东西与里根非常契合。
　　洛里安选择东西自然与月有关，名为「月相石」，是产自七层天国的东西。
　　根据书本间的描述，是居住在上面的月神在处理一些破败世界时收集多个世界的残月所凝练出来的石头。
　　从描述来看显然是个好东西，但更多似乎想要借此来寻找具备月属性的‘后辈’。
　　即便像主物质位面这样广阔的天地，能够与月相产生感应的个体也是十分罕见的。
　　天尊没有多说什么，随后将目光看向易辰。
　　“去一趟图书馆借阅书籍，你就将肉身取回来了？看来你的收获不小吧，我这边甚至不能直接查询你选择的东西。”
　　易辰看得出对方很好奇，便直接说了出来，“绳子。”
　　“难怪！原来是原罪禁物……上面居然愿意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给到你。不过，倒也能够理解，恶意的威胁已经让他们全面妥协。”
　　“原罪禁物？”
　　“邪神的诞生分为多种，有些人天生邪性，有些却不然。
　　那些原本能够正常成神，甚至能对整个位面有所帮助的天才，在成长道路中误入歧途犯下原罪，导致他们走上一条没有记载于命运间的特殊道路。
　　那些诱导他们犯下原罪，改变他们的命运，最终造就邪神诞生，甚至影响整个位面走势的物品便称为【原罪禁物】。
　　这些东西或被邪神戴在身上，或者被我们得到而收容起来。
　　你选择的那根绳子，就是你所崇拜的死海邪神在当年上吊时的重要媒介，让他走上截然不同的邪神道路。
　　若不是因为末日将近，若不是因为你是那人的唯一信徒，上面是不可能将这么危险的东西直接给你的。”
　　“上吊？不是淹死的吗？”
　　“肉身上吊，灵魂溺毙，完全死亡……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深入那片死海，这次争取借着媒介与那位存在见上一面。
　　如果能让那个人出面帮忙，或许能让世界的毁灭延缓一段时间。
　　当然，如果易辰你能够完全继承对方的衣钵是最好的情况。那个人的情况很不稳定，到时候恶性还未将我们这里波及，死海却突然淹没了过来就真的麻烦了。”
　　“嗯，还有几个问题。”
　　“绳索的问题，到时候给你送货上门的人会解释得更清楚。”
　　“不是绳索，而是今天我与金在借阅邪神图书时遇到的管理员……”
　　易辰虽然表面上对那人不予理睬，但内心还是比较看重，对方仅仅依靠一具人偶降身同时还受到面部符箓的压制，所散发的气息却依旧骇人。
　　随着易辰的描述，金肺天尊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
　　“不可能！【托特】怎么可能跨越神域，将我们【极乐界与三清天】的封印邪神请过去管理图书室？
　　那家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镇压起来的邪物。
　　等等……除非那家伙死了，一缕精魄从大坟间溜了出去，跟随牵引而去往了【生死天平】。
　　或者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上面那些家伙在搞什么小动作！”
　　“邪物？邪神？”
　　“这家伙属于是早期的邪神了……几乎在神域创建的时候就已经存在，是僵尸这一类邪物的始祖，名为【后卿】。
　　那家伙的尸咒相当可怕，曾多个世界都因其而转变为尸的世界。
　　他没有怎么样你们吧？”
　　“还好，只是频繁地想要触摸我们的身体。”
　　“你们给他摸了没？如果真的触碰到了，现在就得跟我去往三清天，由我亲自为你们排出尸毒。”
　　“我察觉到了危险，没有让他触碰。”
　　“那就好~少与那家伙接触……上面那群家伙真是越来越乱来了，我不在三清天的这段时间里，居然搞出这种事。
　　估计过不了多久，这群人就会试着让【后卿】这类邪神去往第一线镇压恶意。”
　　易辰没有去考虑这些神之间的事情，这样一位与尸体有关的人，在易辰看来倒是可以介绍一位熟人过去认识一下。
　　至此，
　　【寻找威廉】而引发的一连串事情差不多算是画上句号，即便不太圆满，还有一些问题尚未解惑，但至少目前大家的状态都算好。
　　就在易辰松懈一口气，准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再去考虑威廉的事情。
　　谁知，
　　四人走到专门为外来招募者住宿的【云巅酒店】时，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不适感瞬间升起。
　　即便知道眼前的酒店完全无害，但还是很不舒服，肉体在抗拒入住这种具备‘酒店属性’的建筑。
　　金与里根还是第一次来，在前往最后一个无神祇柜台办理客房登记后，也是一路无言各自回房，足以见得【灾】的影响有多大。
　　若不是对方有意放了一马，四人真有可能完全团灭。
　　回到溢满着死亡气息的客房，冲淋于冷水下的易辰再无休息的心思，即便身体很是疲倦，但精神却完全不愿入睡。
　　翻出那绘制着笑脸的录像带，以及提前让里根造好的备用放映机，接上酒店的电视。
　　咔~
　　随着一阵彩色条纹的过渡，电视屏幕上弹出几个端端正正的字体。
　　≮非常抱歉！笑脸剧院正在进行内部检修与卫生清理，请等待后续开演的相关通知≯
　　易辰直接抽来一条椅子，就这么坐在电视机面前，除了眨眼什么都不做。
　　一小时……两小时……八小时。
　　终于一阵声音从电视机内传出，
　　“算啦~凯瑟琳，把板子移开吧。”
　　很快，电视画面的几个角落钻入章鱼触须，将写有端正字体的白色面板给挪开，露出坐在办公室内正在吃泡面与看书的威廉。
　　“哎~易先生真是的……别这么急嘛！我都还没想好要什么样的台词才能忽悠住你，让你别将【经理】与我扯上关系。
　　但你实在是太聪明了，思来想去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问吧，我会尽量回答你的……但请您相信我，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易辰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提出一个要求，
　　“让我进来和你谈话。”
　　威廉一脸尴尬，“还是别了吧！我这个人很怕被砍头的，太吓人了。”
　　见电视机前的易辰沉默不动，威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稍等……”
　　电视的光亮突然有着细微变化，
　　易辰所坐的椅子瞬间就衍化成剧院的观众椅，观戏头骨瞬间扣在易辰的头上，意识被拉入录像带的空间……


###第八百九十六章 态度
　　壁剧院办公室的第三层。
　　烛偶十三端来三杯上等的茶叶，而且还是用特殊的海水泡开，散发着一股较为浓烈的香味，甚至还能隐约在茶杯底部看到浮动的触须。
　　易辰坐在一边，威廉与凯瑟琳坐在另一边。
　　当前，威廉正用食指轻敲着下巴，“关于我为什么要躲起来这件事吗……啧~哎，真不好解释，怎么说呢。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个事，我们到时候可以慢慢来讨论这件事的一些细节，嗯……大概就是这个样。”
　　“别废话了威廉，也不要试着转移问题的重心……我没有问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而是在问你与【经理】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种能够让神都畏惧的家伙，会承担多重风险专程跑来针对我们。
　　而且明明花费了很大的功夫进行位面跨越并将我们关入酒店，事后却又眼睁睁看着我们离开。”
　　“有关是有关，但也不是完全有关。我们得找到这件事的关键，所谓关键问题到底是什么，我们就得……”
　　噌！
　　一柄死亡凝聚的刀刃直接架在威廉的脖颈上。
　　“别耽误时间了威廉，把事实说出来没这么难吧？”
　　“真的很难~这背后牵扯到很多东西，哎……”
　　威廉叹了一口，随后用指尖将夹在脖颈前的刀刃推开，再用一个弹指完全击散，
　　“我承认了，我与经理认识！大概是在两个月前认识的。
　　我走之前不是说过吗？亚特的【恶】将被作为接触恶性群体的‘敲门砖’，这两年我也算是干了不少事。
　　两个月前的偶然机会，我得以前往完全转化的下层位面，那里已经沦为恶意的泥潭。
　　因为我精湛的演技及剧院带给那群闷闷不乐的家伙带去逾越与欢乐，意外收获了一份在酒店举办的晚宴邀请，当时多位‘灾’抵达现场。
　　我虽然只是坐在外场，但还是在机缘巧合下与经理搭上了话，对方看起来很是欣赏我，哈哈~大概就是这样。”
　　“搭上话，欣赏你……所以不惜跨越多个位面，亲自降临与靠近主物质位面的拟世界？你觉得这番话你自己相信吗？”
　　威廉连忙摇晃着手指，“不不不~易辰你理解错了！
　　经理的亲自降临或许与我有关，但与你们也有关系啊！毕竟经理第一时间囚禁的是你们不是吗？
　　【雨人】曾是经理比较看好的新人，突然被一股非神的力量所杀，同时还检测到了那群恶从未接触过的疫病。
　　外加我也在这里，多个事情累积与堆叠，最终达到的【量】将经理吸引了过来。
　　最后之所以放你们走，可能是经理注意到了我藏匿在你们身上，也或许是经理从你们身上看到了趣味性，以及恶的存在对你们这种病者并无绝对敌意。”
　　易辰听闻相关的解释后，沉默片刻。
　　威廉看着对方的眼神变化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
　　“哎~我最怕就是易辰你不信任我。”
　　“没有多少人会相信你吧？”
　　威廉一下弹射坐直，双手叉腰，“喂！我长得又不像欺诈犯，有什么不好信任我的！
　　我可是帮旧世界剔除掉了最大的恶瘤，现在更是孤身敌后，你们若再不支持我，我真的有点心力憔悴呢。”
　　易辰根本懒得听威廉的这些话术，而直接询问关键问题，“你目前在恶里面属于什么级别？”
　　“级别？
　　应该算是「象」吧……如果能达到【经理】那个级别的话，我也就不需要搞这么多小动作，也不需要易辰你们的帮忙了。”
　　“接下来呢？”
　　“接下来？如果我猜得没错，由于杀死雨人且逃离酒店，易辰你们应该得到了不少的表彰吧？地位身份必然有所提高，能够接触到更高难度的事件了。
　　到时候你们只管选最难的事件，只要能播放我，什么事件都好说。”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啧~易辰你怎么老喜欢问这种问题，难道想要我回答你‘捍卫和平’这种答案吗？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在我的大脑坍缩时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我想要去最深处寻觅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这个答案该如何定义，
　　或许是一切的真相，
　　或许是物质的起源，
　　也或许只是一段文字甚至一个符号，
　　总之这就是我作为癫者之王的最终追求，而在追求的过程中我与易先生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抹掉一切的恶。
　　如果待到一切尘埃落定，易先生还需要自杀的话，我也愿意代劳一下。”
　　“含糊其辞的回答……今天的聊天到此为止，我需要休息一下。”
　　“嗯，看得出易先生很累，要不整个泡面再走？凯瑟琳在这里的话，泡面制作起来是绝对正统的。”
　　坐在一旁的凯瑟琳也是抬起双脚外加裙间钻出触须，一同放上威廉的大腿，
　　“易先生再坐一会儿嘛~我现场就给你制作泡面。”
　　易辰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做出一个伸手脱帽的动作……嗡！现实世界的肉体也是做出同样的动作而将「观戏头骨」取了下来，意识的投影被强行中断。
　　看着眼前这张因电视辐射而衍化的剧院座椅，
　　易辰也是相信威廉至少达到了「象」的级别，能对现实产生直接的影响，甚至修改现实。
　　随着录像带的取去，电视机的关闭，椅子又回归原样，任何一丝一毫关于威廉或剧院的气息都不曾留下。
　　他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威廉的说辞，听起来有道理的原因是因为真假参半，至于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真的说不定了。
　　易辰并未继续精神内耗，在他看来只要实力达到足够的层次，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而明天就将迎来提升的机会。
　　当他的身体倒入床铺时，灵魂也跟着沉入大海。
　　这一觉睡去很长的时间，一直等到尖锐且刺耳的门铃声响起。
　　挂在门口的黄皮立即为易辰穿好衣装，推开门准备接纳‘奖励’时，门外之人却是双手空空，根本没有携带贵重危险品或相关物件。
　　而且对方的形象也颇为奇怪，
　　光头，甚至看不到任何的发囊结构，头部还绘制着规则的白色条纹。
　　穿着直筒结构的长衣，高领结构几乎要将眼睛完全挡住，胸前还佩戴着一个特殊的徽章，上面雕刻着正方体的图形。
　　“易先生您好！您选定的物品由于其特殊性需要前往十一号实验区进行交接，我是负责本次【禁物】的交接官。
　　请您务必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在交接过程中出现任何的意外，我们将会判定你没有能力接纳禁物并撤回您的持有权限。
　　而且，本次前往实验区的交接具有较大的死亡风险，需要你提前签字确认。”


###第八百九十七章 交接
　　【躯壳之城】作为万界中转站，很多时候一些特殊物品或是个体都会来到这里进行周转，这些从其它世界转移过来的特殊物品往往需要送去特殊的隔离实验室进行储存。
　　当前，
　　由易辰申请的东西还不只是普通的「禁物」，而是极其罕见，改变过重要命途且造就过至高邪神的「原罪禁物」。
　　正如金肺天尊的推断，若不是现在的危险局势，若不是易辰与那位邪神直接相关，这种东西根本不可能给到他。
　　光是将这件东西运送到这里就已经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易辰来到一处类似体育场的纯白球形建筑间，由神域的收容组织暂时接管这里，统一换成了光头员工，确保交接过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易先生，请在接触特殊禁物前，脱去你身上所有存在能量感应的物体，如果具备意识那就更不能携带。
　　如果没有衣服的话，我们这里可以提供实验服。”
　　“给我来一套实验服吧，另外我脱掉的东西会自行保管，只需要将‘它们’引到一个休息区就行。”
　　“它们？”
　　光头交接官虽然感觉到易辰身上似乎有别的东西，但猜想最多应该就一个。
　　嘎叽嘎叽~
　　一根怪异的寄生虫从耳孔爬出后，因接触空间而快速膨胀。
　　膨胀变大的寄生虫还同步进行着拟人化，以双腿结构稳稳站在地上，两颗散眼快速晃动而无法聚焦。
　　穿在易辰身上的衣装也如同爬虫般移动，直接转移到纳什的身上，化作一套格子短袖与沙滩裤。
　　最后还继续从易辰的头顶飘出些许灰烬，犹如一团微型太阳在头顶升起。
　　小葡萄的出现居然直接引起整个实验区的报警，随着这团小东西落在纳什的肩膀上，危险指数也立即消失。
　　自然也是引来了大批的收容人员，在确定危险来源是易辰所携带的可控物体，且通过了金肺天尊的征兵与法老的检测后才完全放心。
　　“易老大，我们在旁边等你！祝你一切顺利。”
　　从纳什的表情能够看出他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一同去看看那份可能与死亡起源有关的东西。
　　不过，只要这东西易辰能带回去，他晚一些接触也无所谓了。
　　易辰换上一件绝缘且完全贴身的纯白实验服，经过一系列的检测通过后，交接官将其挡在最后一扇门前。
　　“易先生请记住，你即将接触的禁物即便对于神都有着最直接的威胁，一旦你在接触过程中出现超过三秒以上的失控，有着明显的自杀情况，我们将强行终止接触，剥夺你的使用权。
　　而且，我们不一定来得及阻止死亡的发生，等我们赶到时你可能就已经死去。
　　最后一次向您确认一下，是否要接触「███的上吊绳」？”
　　“确定。”
　　“好的！我身后这扇门的通道尽头便对应着绳子所在的房间。”
　　交接官让开一条道路，刻印秘文的液压大门开启后，深邃的圆柱体通道出现在眼前，估计有着三百米长短。
　　踏足通道的瞬间，易辰便听见了他再熟悉不过的海浪声。
　　明明是踩在冰冷的通道间，却感觉脚趾缝间挤满着潮湿的沙砾。
　　实际上，任何试图靠近这根绳子的人员都会产生类似的感觉，
　　只不过，其他人在嗅到这种死亡感时，身体会不自觉的颤抖并且会激活脑内设定的危险闹钟让意识清醒过来，立即逃离。
　　当易辰确定了即将接触的物体与死亡起源有关时，他不自觉地加快脚步，甚至在通道间奔跑起来。
　　这副画面也被传到了监控室，在实验员看来这很有可能是绳索的诱导作用，诱导个体赶紧过去进行‘自杀’。
　　随着易辰抵达通道尽头，这里的液压门已经失灵，需要通过手动摇杆来开启。
　　当门体慢慢打开，易辰的目光投向内部时，眼瞳立即有明显的缩放行为，整个人的行动也变得僵硬起来。
　　一道年代久远的绞刑台被设于内部，
　　沿着破碎不堪的阶梯而上，绞刑台的中央放着木凳而上面则挂着一道麻绳，也正是这次的重要交接物。
　　即便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个麻绳都能清晰感受浓烈的死气，会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望着吊绳间的空洞，一种无法抗拒的牵引感袭来，牵引着易辰沿着破损的阶梯攀爬而上，想要尽快将脖颈放入其中。
　　监控室里的人员一个个摇晃着他们的光头，表现出不同的失望。
　　因为易辰的表现与以前的实验者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连自杀的欲望都无法抗拒，就更别提触碰甚至掌控这根绳子了。
　　“看来这位唯一信徒也不怎么样呢……可惜啊！”
　　“别提前下定论，等到最后再说吧。继续下去，不要有任何的干涉行为。”
　　负责去酒店接纳易辰的交接官却比较相信对方，因为他亲自接触过对方，从易辰身上看到了很多奇怪的东西，以及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画面间的易辰已经走上绞刑台，自杀即将开始。
　　如果按照以前实验人员的行为，应该会站上准备在那的木凳，随后上吊。
　　但易辰却没有使用木凳，他的身体自行飘起，将脖颈慢慢送入绳索空洞，
　　交接官注意到什么，“赶紧将画面的「感应参数」调到最高！”
　　随着旋钮调节，现实画面变得偏模糊，但却在画面间多出了大量的黑影。
　　仿佛是一个个被斩首的死者，当前他们正跪伏在地，一个个伸手托举着易辰的身体将其送往绳索中间，简直就像某种古怪的死亡仪式。
　　“上吊根本不是绳索的诱导而是易辰自己的决定！”
　　啪！
　　随着脖颈完全勒入其中，死者松手。
　　上吊的易辰在上面疯狂挣扎，现在的他依旧是从图书馆找回来的活体状态，
　　这具活性肉体随着上吊的进行而逐渐死去，沉入大海，而且因为绳索的作用会沉到很深的地方，甚至抵达神明的葬身地。
　　待到肉身完全死去时，
　　嗡！
　　监控画面突然变暗，伴随着一阵电磁干扰后，一张占据整个屏幕的鬼脸突然闪现将工作人员们都给吓了一跳。
　　待到画面恢复正常时，内部已经空无一人，那根系在绞刑台上的绳索也消失不见。
　　“什么！！”
　　就在员工本能性地想要拉响一级警报，通知关闭所有实验区与大门，建立封锁结界时。
　　咚咚咚！
　　监控室的门在此刻被敲响，
　　伴随着一股死亡气息的侵袭，一张脸居然穿透金属门而侵入其中。
　　易辰以概念的形式凝聚人形，站在门口，侧眼看向负责本次项目的交接官，用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衣兜。
　　“东西我已经收好了，可以走了吗？”


###第八百九十八章 出海的资格
　　看着上一秒明明还在上吊的青年，下一秒居然穿透实验室内的各种封印现身于此，一个个光头实验员实在是难以理解。
　　更难以理解的是，能让神明上吊的绳索居然被瞬间取下，而且眼前的青年看起来根本不受自杀的影响。
　　“这……稍等！你还不能走！这东西必须要被收纳到专门的保管箱，以确保不会泄露死亡的咸味。”
　　“没必要，戴在我身上比所谓的收纳箱更加稳定。”
　　易辰不想解释太多，他直接将右手放入衣兜，取出那条老旧的上吊绳。
　　此绳被拿出的一瞬间，一个个光头被吓得立即启动防护系统，由衣领间升起圆柱形的隔离罩。
　　同时他们还将视觉神经完全剥离，并尽可能减少脑细胞的活跃性。
　　可随着时间流逝，实验室内并未响起任何的危险警铃，就连他们身上具备检测功能的实验服也没有检测到任何一项指数的超标。
　　确认无误后才慢慢解开隔离罩，重新连接视觉神经而观察着眼前的青年以及其手中的禁物。
　　的确，拿在易辰手中的上吊绳变成一条普通绳子，那环绕于绳索间的死亡已经与他的身体进行串联，全部流入其体内而不再外放。
　　交接官拿出一个检测器上前读取【原罪禁物】的参数，发现这东西居然变得与普通物件没有多少差别，的确比放在容器里更加安全。
　　这一下他是真的服了，“易先生果真非同寻常，难怪刚来到我们这里就能杀死‘化人’的恶，请您前往这里的休息室稍作等待，等到我向上汇报您的情况并获得认可后，你就能直接离去。
　　但还是需要您注意，如果在「躯壳之城」出现与您相关的自杀情况，我们还是会追责的。”
　　“快点吧。”
　　一小时过去。
　　全身包裹着黑色风衣的易辰正式离开一号实验区，走在返回酒店。那些光头人员全都下来送行，一个个点头鞠躬。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特殊的存在，此番与易辰的接触，甚至隐约嗅到了一种‘救世主’的气息。
　　随着一道巨大的光柱降下，笼罩在这些人员的身上。
　　他们的眼球开始上翻，意识被送回神域的一处特殊地带。而留在这里的肉身则快速长出头发，回归原本的实验员模样。
　　这一个个光头看着傻乎乎的，实际上的身份可不简单。
　　他们的灵魂深处都嵌入着人工制造的「下位神格」，通过了多项考核而在四大神域的交界地带进行着收容、监管以及实验工作。
　　具备特殊的‘实验神职’，专门负责看管一个收纳禁物的秘密建筑。
　　因为这件事，易辰的个人资料被再度提及并盖上鲜红的【独特】印章。
　　另外他们也将加大对易辰的监管，一旦易辰表现出类似于那位死海邪神的负面情绪，他们可能会对其进行提前的控制。
　　……
　　易辰在走回云巅酒店的路上，那冷峻的面容上居然浮现出少有的笑容。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真品。
　　实际之前在实验室内上吊时，易辰经历了很多，并非那些光头所感觉的一瞬间。
　　脖颈套上绳索的瞬间，
　　海浪声不再模糊，而是直接拍打在身旁，整个绞刑台直接出现在了海边。
　　不同于平时依靠自身对于死海的信仰让意识直接去往死海。以上吊绳索为载体，去往的死海更加清晰，更加真实且还被赋予了特殊的权限。
　　易辰得到了类似‘指南针’的骷髅罗盘，以及一艘不同于曾经单人木舟的中世纪盖伦船。
　　木舟只允许易辰进行单人短距离出海，而这样的舰船则允许他进行真正意义上的航海。
　　即便什么信息都不给易辰也能猜到，指南针与航船的出现，代表着他已经获得出海的机会，获得去寻找死神沉没处的机会，获得与死海邪神见面的机会。
　　不过身在实验室的易辰只是稍微尝试一下出海。
　　他走下绞刑台，登上舰船时，
　　那些被他所斩杀的死者们也纷纷显形，一个个竟化作死亡水手开始在甲板上劳作，对船体各处进行检查，做好出航前的准备。
　　曹主任更是出现在易辰身旁，伸手指向远方。
　　检查完毕后，易辰取下脖颈上的绳子。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还不是最佳状态，也没有完全准备好出海远航的准备。
　　『难怪这东西一旦暴露就会造成大规模的死亡，
　　任何受到该绳索影响而自杀的人，一旦将脖颈套入颈圈，除他自己之外，周围领域范围内的时间都将停止，一直等到个体完全死亡，时间流速才会回归正常的流速。
　　也不知道是这东西造就了死者，还是死者造就这个禁物。』
　　就在易辰一边回忆一边走向酒店的过程中，或许是放松了警惕，一只手掌居然从身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中断记忆，
　　易辰本能性地切换手刀，向着身后斩击而去，可最终却在一缕红发前停顿。
　　“金小姐，收敛气息悄悄贴近我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你果然很有趣哈哈！刚才一瞬间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人头落地，话说易先生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得到了那件所谓的禁物了吗？”
　　“嗯。”
　　“我现在准备去一处邪神巢穴，你有兴趣一起过去吗？”
　　“不了。”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屠宰他人呢。”
　　“我还有事，今后的合作行动再约吧。”
　　“另外有件事情想要拜托易先生你一下，能不能将威廉借给我？
　　毕竟我是要去到别人的老巢，危险必然是有的。我与威廉算是老队友了，本来想叫上里根的，但他肯定不愿意让菲伊小姐去冒险。”
　　话音刚落，由特殊皮囊包裹的录像带便被分离了出来，递送到金的手中。
　　“播放设备带好了吗？电源准备好了吗？”
　　“我已经委托里根搞了一整套自发电的设备，不劳易先生操心了。等我回来就将威廉还给你。”
　　易辰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右手举过肩膀轻轻摇晃了两下。
　　他这次回归酒店准备长住一段时间并正式开启航海，
　　威廉不在身边正好少去一个干扰物，而且还能借此机会看看威廉的实力，能否将这样一位逃脱神域，独立门户的邪神完全歼灭。
　　与此同时，
　　里根已在酒店挂上《睡觉》的画作，陷入很久都没有过的沉眠，大脑间的迂回数据得以沉淀。
　　得到月相石的洛里安得到了来自【七层天国】与【阿瓦隆】的双重邀请，但他都没有接纳，而是在进行着十分隐秘的自我改造。
　　金肺天尊所推进的病灶接纳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主物质位面愿意拿出巨额的赔偿款，工程队也跟着过去了拟定世界传送门的位置与规格。


###第八百九十九章 死神的墓地
　　【三个月】
　　这段时间，金肺天尊一直都在忙碌与病灶世界建立通道的事情，之前与易辰有过交谈的法老图坦卡蒙也调动着他所在神域的力量，通过另一种方式与病灶进行联系。
　　也正是这样的合作让一座世界之门创建了起来。
　　之前由易辰他们去过的拟世界Serial-1910已全面沦陷，恶意值达到100%，世界观测室内的整个象征该世界的球体被完全抹去，犹如沉没于下层位面的恶意泥潭，被一张嘴巴完全吞噬。
　　该世界是距离主物质位面最近的一个世界，也就意味着整个下层位面全部沦陷。
　　接下来恶意将正式对主物质位面进行渗透，
　　根据预言以及综合性的分析推测，二十年内整个主物质位面都将被吞噬，众神将在上层位面的神域等待着最终审判。
　　躯壳之城正式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大量的神祇让他们的化身降临于城市间。
　　不过，这样的变化易辰并不知道，
　　因为他这三个月一直都在上吊，以上吊绳作为媒介在死海间航行（确认上吊个体死亡后，绳子不会影响领域内的时间流速）。
　　当前的出海距离是易辰从未有过的，黑色海域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海水变得极度黏稠，
　　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
　　航行的方向只能依靠着那特殊的指南针，
　　各种藏匿起来的礁石会对船体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需要依靠那些跟随于易辰的死者用肉体去填补，一旦船体沉没易辰可能会永久死去，外界的【上吊】将成为既定事实。
　　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依旧没有任何抵达目的地的预兆，
　　海水的黏稠度也早在一个月前就没有变过，海面上除了暗礁便什么也不存在。
　　终点到底在何处？到底还要航行多久？
　　就连易辰的内心也升起略微的烦躁。
　　不过，这份急躁却被一位特殊的死者所捕捉，
　　这位死者十分特殊，她被易辰赋予特权，并不需要参与航船工作，而是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帮忙监管着其它死者，同时也监管着易辰的状态。
　　她早已发现，任何参与航船的人员包括易辰在内都会逐渐迷失，
　　思维随着航海时间，距离以及海浪的稠度一同增加，变得很难去思考问题，只能考虑眼前的事情，只知道在这无尽的黑海间航行下去。
　　甚至她有时候想要去找上易辰，对方都难以注意到她的存在。
　　随着易辰内心多出这份急躁，她便借着这份缺口而主动出现，用双手从身后轻轻捂住他的眼睛。
　　也是如此，本就黑暗的环境下再额外覆盖上一层黑暗，
　　她还继续将那冰冷透骨的嘴唇贴上易辰的耳朵，细长的舌头钻入耳道内部，轻声呼唤。
　　“里面的小虫子，帮忙一起堵住易辰的耳朵吧~”
　　早已迷惘的纳什也被唤醒，立即膨胀身体将左侧耳道给堵满，至于另一边则被女人的嘴巴完全含住。
　　海浪的声音也因此消散，
　　“易辰……你或许早就已经在水平面上抵达了「目的地」，现在的航行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仔细‘看看’手里的指针，或许会有新发现。”
　　在听到这个特殊的女声时，易辰那黏稠的思维瞬间清晰，只因这个声音在孤儿院间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所谓的【看】，要如何【看】？
　　当前易辰的双眼被挡住，环境也是黑的，肉眼的看显然是不对的。
　　去触摸的话，也无法摸到指南针的内部结构。
　　突然间，
　　易辰想到了威廉，试着用癫脑的思考方式进行泛式思考，很快便得到一个答案。
　　他松开手，不再抓住指南针。
　　仪器自然而然向下掉落，在地面上摔碎成各种散落的残片与零件，
　　这看似再寻常不过的自由落体却让易辰想通了正确的航行路线-【向下】。
　　他的声音扩充到整个航船，乃至于浸水的船舱底层。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需要再进行任何的除水措施，所有挡住缺口的水手全都离开你们的岗位来到甲板上集合。”
　　易辰的命令不可违逆，即便死者们很清楚一旦不去堵住缺口，船体将很快沉没甚至完全解体。
　　当所有的死者水手在甲板集合后，纷纷化作最原始的死亡气息回收到易辰体内，
　　捂住易辰双眼、吸住其耳朵的曹主任也在一阵温柔的提醒后消散。
　　船体崩塌，
　　单手掌舵的易辰跟随破碎着船只共同沉入黏稠的黑海，与之前在沿海地带的海域沉没不同，这里蕴含着一种绝对的死亡，就连灵魂都将死去。
　　易辰不但感觉自己在快速老去，也能感受到破败的船只残骸也在进一步的老朽，
　　当船骸达到一定的朽坏程度时，相互间居然开始吸引并重新构建出一艘能够在海下航行的「死船」。
　　而易辰本身也很快适应了灵魂层面的窒息，转动着船舵向着最深处而去。
　　这里的最深处恐怕比沿海地带要深上十倍有余，
　　与此同时，
　　现实的酒店顶层，易辰所住的客房正在向外渗水。
　　居住于同楼层，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发现了这份异样，但她并未立即联系酒店管理，而是将一个个婴孩玩偶从婴儿车内倾倒而出，帮助吸食着地面的水渍。
　　她似乎很清楚，现在的易辰不容被打搅。
　　……
　　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易辰的概念都在这个过程中不断老朽，全身布满着皱皮，手脚如竹竿般瘦弱，头发与牙齿掉落满地。
　　噗通~待到一颗完全干瘪的眼珠子滑落在地，又跟着一颗落下。
　　易辰那形如骷髅的面庞间再无眼球之时，
　　嗡！完全漆黑的深海居然将某种‘轮廓’投入到他那空无一物的死者眼眶间，一副仅有死者才能看到的景色映入眼帘。
　　这里并不是想象中那埋葬死神的坟墓，
　　而是一座巍然耸立的黑色神殿，任何世界任何时代的建筑风格均无法与其匹配，
　　那难以用词藻进行修饰的雕梁画栋勾勒着神殿的骨架，
　　那些如尸体般冰冷，如尸块般斑驳的皮肤拉扯着神殿的外皮，
　　那犹如坏死创口，犹如深渊裂隙，犹如亚空间隘口的神殿之门被砌满着古怪的石块，完全封印。
　　可以肯定的是，所有弥漫于黑海间的死亡均来自此处。
　　就在易辰看清眼前的一切时，一阵靡靡之音浸入他那早已衰败的耳膜。
　　≮你已抵达被封印的沉没死殿，死亡导标已生效，你可以借助上吊之绳在任意时刻直达神殿的面前。≯
　　易辰很清楚他现在已经耗尽一切，无法向着殿内踏去，更无法破坏众神设下的封印。
　　做出一个取掉套绳的动作，
　　咳咳咳！
　　易辰重重摔落在酒店客房的地面，只是这里已经浸满着海水，强烈窒息感让他不断咳嗽，但嘴角却挂着笑意。


###第九百章 金的异样
　　结束航海，回归酒店。
　　易辰快速收好上吊的绳索，同时将没过脚踝的海水全部以气态死雾进行吸收，
　　坐在床沿的易辰还在回忆着那诡谲的沉没死殿，本以为他对于自己所崇拜的神已经有足够的了解，经过这三个月的出海才发现自己所触及的恐怕只是表面的浮冰。
　　既然沉没死殿的传送点已激活，易辰今后随时都能过去，现在也不需要着急。
　　突然间他的目光注视着客房内海水褪去后的污渍残余，思维从神殿外景回到现实，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此次出航整整三个多月，
　　海水恐怕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在客房内溢出，这种具有侵蚀性的死亡海水就算房间再如何封闭都应该慢慢渗透出去，却不见任何人过来打搅自己，
　　“小葡萄？是否观察到门外的异样？”
　　小葡萄一脸紧张，舌头间的眼珠子疯狂打圈，“啊？没……这段时间闲得无聊，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以先知姿态闲逛，屋内的情况就交给不太喜欢运动的黄皮来看管。”
　　黄皮的文字信息很快传来，他不具备透视能力，也没有感应到门外有异常的皮肤波动。
　　易辰直接起身，推门而出。
　　外面黑漆漆对应着邪神信徒的套间楼道同样是一个人没有，地毯也是刚换新，地板也被擦洗干净而没有任何痕迹，地毯下面也没有塞入各种纸条。
　　“到底是这栋酒店默认了我的奇怪行为，每日安排人过来清理门口的污水，还是有人在帮我兜底？
　　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很有可能又与威廉有关。”
　　易辰没有线索与证据，这件事也只能暂时作罢，而且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小葡萄。”
　　“在！”
　　小葡萄即便已是邪阳载体依旧感受到强烈杀意，
　　而且也感觉是自己没有监管好外面的情况，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站立起身，灰烬肉团崩得很紧，两只细长的黑手还紧贴着球状身体。
　　“你这段时间在外面活动的话……三个月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变化可大了！恶意的渗透在一个月前正式入侵主物质位面，那些从各世界到来的新兵都开始执行相关的恶意压制任务，整个躯壳之城都进入备战状态。”
　　“嗯。”
　　这一点实际不需要小葡萄说出来，易辰也能大概猜到，毕竟之前去往的拟世界都已经变成那样了。
　　“病灶与这边的连接打通了没？”
　　“快了！我体内的邪阳柴薪已经有所感应，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连通。我还亲自去过世界传送门的修建处，与其它那些设在城市边缘的世界之门不同。
　　连通病灶的大门被设在一处大型实验室，与易先生你上次去的实验室相仿，估计是担心疫病的传播。”
　　“嗯，可以理解。”
　　易辰也问起最后的一个问题，“金小姐回来了吗？”
　　“没……我前几天找到里根问过这件事，他也没有感知到金的气息，这三个月一直没有回过酒店。”
　　“嗯？”
　　易辰回想起金手中图书所流出的白色液体以及那难闻的气味，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以前的他根本不会管这种事情，
　　不知是因为威廉的录像带在金身上，还是真的将金当作队友，他果断将这件事放在第一位
　　乘坐电梯来到酒店大厅，准备通过体内的紫肺来联系天尊询问情况。
　　哪知道一位身着道袍的青年于大厅休息区走来，通过呼吸韵律来打招呼。
　　“易先生您好！我是真金皓华肺脏天尊座下弟子，特此在这儿等待您，请您稍等天尊他老人家马上就会赶过来。”
　　易辰看得出这位青年也是人偶载体，其本尊应该也是一个下位神。
　　嗡！
　　随着青年的呼吸将一缕金色气息吸入体内，他的皮肤立即老化并化作天尊的模样。
　　天尊降临的瞬间便注意到易辰的变化。
　　“你身上的死亡又加重了不少……已经抵达海底了吗？”
　　“嗯。”
　　“进度还真快呢，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这件事的。你的伙伴，金·阿尔梅达正在接受禁闭调查。”
　　得知此事的易辰也算松懈一口气，至少没有发生他预想中的事，但难免也有所不爽，“大敌当前，还要调查自己人？”
　　“就是因为大敌当前，我们才不敢乱来……一个月前靡佛的自我神格完全散去，得到这一消息的我们立即赶往靡山寺。
　　从山脚开始到山寺内部漫山遍野皆是尸体，支撑着独立空间的山体也挂着巨大的肿瘤。
　　我们抵达寺庙最深处时发现金正在靡佛修建的密室间修炼。
　　靡佛虽是邪神且被逐出极乐界，但他本身还是愿意为神域办事，甚至还解决过不少恶性事件。
　　他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自我凝聚的神格而达到中位，想要杀掉这样的邪神，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寺庙内，仅凭金小姐一个人很不现实。
　　这一个月时间内，金小姐接受过多次审讯，可她却什么都不肯透露，甚至还在关押区进行着修炼。
　　若不是我多次出面保她，恐怕上面会用到非常手段了。现在急需你跟我走一趟，想办法解决问题。”
　　易辰直接问出事情的关键，“除了让金说出事实，还有解决办法吗？”
　　金肺天尊一下就听出这番话的怪异之处，“易辰你似乎知道事实……难道说与威廉有关吗？”
　　易辰并未回答而是继续他的问题，“有解决办法吗？”
　　“有……将功补过。
　　近期主物质位面已被恶性渗透，多个处于该位面的世界都开始出现不同级别的恶。
　　如果你们能在短时间内处理掉一个【象】级别的恶，我可以向上面申请不再调查金小姐并赋予你们更加特殊的搜查官权限。”
　　易辰一下就嗅到了天尊这番话里的怪异气味，“怎么感觉你这个老登是故意的……故意利用金的情况让我们去处理麻烦的事情。”
　　金肺天尊却一脸平和地回应，“哪怕金小姐安然无恙，就住在酒店里，你们应该也会挑麻烦的事情去做吧？”
　　“别废话了，走……”
　　……
　　在天尊的带领下，
　　易辰在类似看守所的建筑深处，见到了被关押在牢房间的金，牢门开启之时金却无动于衷。
　　红莲蒲团支撑着她的打坐，颈部之上居然有着三颗脑袋。不仅仅是肉身的变化，似乎灵魂层面真有三个人。
　　随着金的睁眼，三颗脑袋也立即消失。
　　“易先生，你可算来了！这帮家伙一直不相信是我一个人杀死了靡佛，不过倒也合情合理……放心，我没有说出录像带的事。”
　　易辰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并说着，“作为让你出来的条件，接下来我们需要去处理一些麻烦的恶性事件，做好准备了吗？”
　　“早就手痒痒了！这次去往靡山寺的收获颇丰，正好能用得上。”
　　“你得到了什么？”
　　金一个箭步瞬间由坐姿贴身到易辰身旁，红莲已将牢房内完全隔音，监控器也被挡住。
　　“「靡佛的舍利」……威廉真是太厉害了。
　　我负责在外屠戮那些淫邪堕落的门徒，威廉则在最深处与靡佛那家伙玩了几场赌注形式的游戏。
　　在我完成所有的屠戮后，那看似只手遮天的靡佛居然当着我的面直接坐化，化作一颗纯白舍利。”
　　“威廉呢？”
　　金指了指她的腹部，“目前不太好拿出来，我利用癌细胞的共性将录像带包裹于肿瘤深处。
　　赶紧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新东西了。”
　　易辰看着金那亢奋的状态，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不知是靡佛的邪性影响了她还是别的东西影响了她。
　　想到这里，
　　唰！
　　易辰一个瞬步贴身到金的身后，单手贯穿其腹部将缠绕在体内深处，被簇拥在肿瘤与莲花间的录像带取出，并收回服装内衬。
　　金倒也没有生气，毕竟易辰在得知此事的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牢房见她。
　　“易先生可真是着急呢~就这么不放心将威廉放在我体内吗？”
　　易辰只是简单回应一句，“那家伙只有在我身旁才会老实一点……”


###第九百零一章 三个现象
　　依旧由金肺天尊帮忙提出申请，上面也是‘欣然’接纳了这种将功补过的条件。
　　随着恶意的全面侵蚀，整个神域已经有些腾不出人手，现在有达到「似神」的外人出来帮忙解决无比危险的【象】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而且，一旦金的小队能够完全抹掉【象】，也能从侧面证明‘靡佛的死亡’或许并无问题。
　　毕竟像靡佛那样的邪神有着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对于少女的欲望无法遏制，尤其是金这类从未见过的全新物种外加如此独特的外表，是有可能事先混入其中，再由内部击破的可能性。
　　【云巅酒店】
　　由于这里是给外来征兵者修建的特殊酒店，低楼层基本上全都是用于接取恶意镇压任务的隔间或会议室。
　　当前的一间高级任务会客厅内。
　　易辰、金、里根以及洛里安四人再度被集中起来，经过三个月的过渡大家都有着较大的变化。
　　外表变化最大的当属洛里安，
　　也不知道得到「月相石」的他经历了什么，整个人变得极其消瘦，甚至能看到内陷的脸颊，服装也换回了最早期的病号服，还有一位护士跟在身旁高举着输液瓶，连接着洛里安的手背（女医生在病灶看管月球）。
　　不过虽然表面看起来病怏怏，但整个人的皮肤表面却覆盖着一层月色光辉，仿佛与现实不在一个层面。
　　“具体情况，易辰应该和你们说明了。我已经帮你们申请到了三件最近比较活跃的【象】，你们只需要任选其一即可。
　　只要能够完美解决，金小姐不但会排除嫌疑，你们还将得到获取宝物的机会。”
　　“别废话了老登，拿出来看看。”
　　金肺天尊一个呼气，
　　金色的气流便在各自面前形成三份印有加密文档，这种文档只要被一个人看过后便会化作气流而散去。
　　1.环世界-0179
　　世界现象-【杀人噩梦】
　　现象概述：该世界于一个月前正式遭到恶意入侵，且恶意值瞬间上涨10%。从那时开始，便开始出现集体性的噩梦事件，大家都会梦到类似的噩梦，虽然场景不同但出现在噩梦里面的追杀者形象却是一致的。
　　烧毁的面容，
　　红色毛衣，
　　被改造后的金属手臂，
　　最开始大家只是统一做噩梦，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陷入同样的噩梦，一些做梦者的身上开始出现伤势，并在半个月前出现第一次噩梦死亡。
　　死者在睡觉状态下被切开腹部，内脏直接落在其妻子的身上。
　　死亡人数逐日递增，而且是指数形式上涨，目前噩梦正在向着全世界扩散，各种能够提神的饮料，兴奋剂以及药片都被抢售一空，急需两位以上达到中位的神明进行联合镇压。
　　文学载体类型：「电影光碟」
　　现象危险值-★★★☆
　　恶意镇压后的奖励：可前往图书馆选择一件宝物奖励，个人声望大幅提高。
　　*彻底抹除现象的额外奖励：第二件宝物可供选择。
　　2.环世界-3019
　　世界现象-【鱼】
　　现象概述：该世界于十日前遭到恶性入侵，且世界恶意值直接达到14%。从那时开始，无论是海洋或是淡水湖，甚至是在养殖场或私人家中的鱼均发生异变，从鱼的体内长出各种金属附肢，并具备空气呼吸的能力，可上岸活动。
　　任何被鱼类撕咬，或饮用鱼类生活过的水源的个体，都将在数日内变成‘人鱼’一种保留着人类四肢而进行爬行的大鱼。
　　仅仅三日，世界人类的存活率下降40%。
　　干净的水源变得无比稀有，大量人类因过于口渴而被迫饮用被污染的水源，该世界急需神域的援助。
　　至少需要一位以上的中位神负责领头，超过三十位下位神协助，找到现象本质的藏匿处，予以镇压（*联合任务，需多个小队共同执行）。
　　文学载体类型：「漫画书」
　　现象危险值-★★★★
　　恶意镇压后的奖励：可前往图书馆选择一件宝物奖励，个人声望大幅提高。
　　*彻底抹除现象的额外奖励：可前往三清天的华清池洗涤灵魂。
　　3.环世界-0033
　　世界现象-【富江】
　　现象概述：该世界并未检测到明确的恶意入侵，但在一个月前于世界某个岛屿国家出现了一名叫作富江的女人。
　　最初并未察觉到异常，直到半个月后该国家的人口减少5%才引起注意。
　　一位正好巡逻于世界的神立即前去调查，却在几日后完全失联，根据传回的信息大概可以判定为新出现的【现象】。
　　目前该世界的死亡人数还在飞速增长，以男性为主。急需达到中位以上的神明率领小队前往该世界查明富江的现象并进行镇压。
　　文学载体类型：有待调查
　　现象危险值-★~★★★★（可变）
　　恶意镇压后的奖励：根据具体情况现场拟定，个人声望大幅提高。
　　*彻底抹除现象的额外奖励：根据具体情况现场拟定。
　　……
　　“这三个事件是比较明显的【现象】，只要去到这些世界便一定能够遇到。
　　你们在今天以内务必做出选择，并且不可将文件信息告诉外人。”
　　谁知易辰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光彩，似乎做出了决定，“现在就做决定吧，我选第三个，大家有什么意见没。”
　　“我也想选第三个，想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这么厉害呢！”金表达出同样的看法。
　　里根只是默默点头，不动声色。
　　洛里安依旧在注视着文件，似乎默认了。
　　金肺天尊有些诧异，“你们真要选第三个？这应该是新晋的【象】，我们这边情报很少，未知性偏高，需要你们调查很多东西。
　　我个人建议你们选第二个，可以与其他神明小队共同执行任务，安全性会提高不少。”
　　易辰毫不犹豫地点头，“确定。”
　　他上次已经去过图书馆，唯一感兴趣的就只有上吊绳，其余的宝物或许有用，但作用不大。
　　这些事件里，仅有第三个事件可事后拟定奖励，到时候易辰或许可以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例如破除沉没死殿的封印，
　　而且第三个事件是新出现的恶，易辰的直觉告诉他，可通过这个事件了解到恶的晋升本质以及一些关键情报，甚至可能挖出更多关于威廉的秘密。
　　就在易辰选定事件后，洛里安却突然举手，在他手中捏着正在消散的第一份文件。
　　“我一个人去处理【杀人噩梦】。”
　　此言一出，金肺天尊先是一愣，但他没有否认洛里安而是一个反问：“你确定？”
　　“梦境与我的属性相符合，或许能够帮我完善一些东西。我的态度已经表明，也不希望有其他人参和此事。”
　　易辰也在这时站了出来，“就让洛里安一个人去执行吧。”
　　金肺天尊摸了摸他的胡须，用物理的方式强行按捺住笑容，“咳咳！嗯……你们突然要接两个任务，那我还得向上面申请一下。”


###第九百零二章 特殊小队
　　新病灶（Focus of Infection（new）），即旧世界病灶完全感染绅士组织所在的世界后，补全规则而形成的全新世界，犹如两团堆叠在一起的冰激凌球。
　　一座特殊的「世界之门」正在海域间的某座岛屿上修建，基本完工，正在进行最终的坐标调试。
　　包括金肺天尊在内，多位身份不低的神明，已经拜访过各大源疫区，不过疫主们暂时还没有前往的意向。
　　不过，祂们倒是愿意让麾下最有潜力的小辈过去试试，当然这里的‘小辈’至少也是王之下的水准，而且不同于第一批过去的易辰等人，
　　这群小辈能够完美表达病症，以个人来代表整个源疫区的形象。
　　这支特别组建的队伍是疫主们共同商议的结果，准备过去给予那群神明们小小的震撼，以便谈来更多的合作条件与战争赔款。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
　　幽邃皮厂、遗落血民与G＆D组织居然达成合作，
　　皮厂这边愿意继续提供绅士服装，并且愿意拿出中、高档次的皮囊。
　　作为条件，无论血民还是皮奴都可前往锡安上课，学习基本的绅士礼仪来压制体内的弱点。
　　本次组建的特殊疫病小队间，
　　带头之人必须具备领导能力且实力强悍，有着几乎等同于疫主的水准，整个旧世界也没几个这样的人。
　　没想到本应该很忙碌的普莱德大帝居然主动请缨，愿意作为小队的领袖，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并试着寻找全新的血液，或者一些蕴含恶意的特殊血液。
　　当前，
　　小队已基本构建完成，人员如下及所属源疫区如下：
　　1.前源疫区-【血色庄园】，七侯爵之首-普莱德大帝，代指「指挥剑」。
　　2.源疫区-【幽邃皮厂】，原皮-格里曼·布伦特，代指「皮盾」。
　　3.源疫区-【牙馆】，尤赛夫主任，代指「尖牙」。
　　4.源疫区-【弧海】，始祖原体-灯笼鱼·穆萨，代指「照明」。
　　以上四人曾经在入侵战争间均有过非常惊艳的表现，也是各源疫区最强，或是最神秘的王之下。
　　当前四人已然聚集，由大帝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是让其他人愿意以他为中心进行联合行动，纵观病灶的历史也不曾出现这样的组合。
　　普莱德大帝以孪生双眸审视着队员，磁性且有着统御感的声音从喉咙间传出，
　　“根据安排还少一个人。再等一分钟吧，如果连最基础的时间观都没有，那便没有资格与我等同行。”
　　大帝的耳畔响着一种自我形成的‘滴血计时声’，就在第六十滴血液即将落下时，
　　踏！一道沉重的重蹄落地声到来，刚好落在四个人的中央。
　　横条纹的眼眸与黄色的眼白，
　　单侧的独立羊角，
　　一头黑色秀发落在胸前，
　　纤细的身体之下从腰腹开始便过渡成黑色，脚跟已完全化作蹄子状，不过随着她的落地，蹄子结构又重新变回人类的脚型，只是少去一根小脚趾，
　　一袭朴素的布质白裙包裹着身体，腹部还特意留着开口，暴露出小腹间的「生门」结构，通过凝视其中看到堆满着生育积液的森林场景。
　　“莱妮·希斯特拉，来自新生之林！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因为还不熟悉这边的世界，赶过来的时候迷路了。
　　突然嗅到很强的鲜血生机才终于找到这里，真是不好意思！”
　　莱妮很清楚眼前的这些都是年龄在数千上万岁以上的老前辈，自己作为新人居然让前辈久等，两只手不禁在腹部搓动，脸蛋也是绯红状态。
　　大帝看着眼前的新人，鲜血能够从中感受到那份不同于羊群的特殊性，“米希奥蕾没来吗？”
　　“原本是安排米希奥蕾阿姨过来的，由于规则不再封锁，羊群正值最旺盛的生育阶段，米希奥蕾阿姨每天都得产下上百只羊羔，实在没空。
　　整个羊群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人不需要生产了，所以妈妈就安排我过来了……那个，这是妈妈帮我写的介绍信。”
　　谁知，这份长满着羊毛的黑色信件刚刚递送到大帝手中便自行融去。
　　“我这里不需要任何介绍信，我们此次去往外界，不仅仅是去处理麻烦的恶，更是代表着整个旧世界与疫病的形象。
　　如果我发现你跟不上我们的动作，甚至做出有损病者形象的事情，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抛弃。”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走吧。”
　　至此，小队的第五位成员莱妮·希斯特拉抵达，代指「重生」。
　　这时，刚在酒店为易辰等人安排好任务的金肺天尊也在这时赶来，接待了这支能够表达各源疫区疫病特点的特殊小队，
　　嗅动着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强大生物气息，颇为满意，天尊一时间甚至都没有遏制住情绪而笑了出来，
　　他也是灵机一动，准备将易辰等人挑剩下的【鱼】现象交给这群病者来处理。
　　……
　　十分钟前。
　　【酒店会议厅】
　　“老登，别急着走……解释一下【环世界】。”
　　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金肺天尊只能强压笑意，转动回来咳嗽两声，
　　“我之前不是解释过了整体位面的拟态形状了吗？主物质位面就相当于陀螺的中间，最宽敞的平面。
　　躯壳之城在最中心，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同时还连接中心平面呈环状分散的世界，
　　这些就被称为环世界。
　　大部分的环世界都以【人】作为高等生命基础，最多是在人型上有所变化。
　　而你们手中三个现象事件对应的世界都是几乎贴近于中间值的世界，人类特性、社会的意识形态基本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年代、科技发展存在着差别。
　　不过，由于恶性渗透，不少环世界的门都已经关闭。
　　你们到时候需要借助「应急通道」过去，
　　与上次类似，我们这边会提前预设世界旅行的时间。等到时间到了以后，无论是否完成镇压恶意的任务，都会在你们周围响起电话声。
　　如果没有电话就尽可能留意其它具备信号传输的工具。
　　一些细节上的东西，等你们前往应急通道时，那里的工作人员会讲明的。
　　好了！病灶的世界之门即将开通，今天还将过来一支病者小队，我需要去亲自接待一下就聊这么多吧。”
　　金肺天尊并没有多说什么关心的话语，他在内心是很相信这帮人的。
　　而且他也能大概推断出‘失踪的威廉’或许就在他们身上，能将靡佛这样的存在炼化舍利，或许真的能够镇压，甚至灭杀现象。
　　易辰这边并没有在意尊主即将去接的病者小队，毕竟‘征兵’一直都在进行。
　　现在的他想要试一试所谓现象级的恶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能否进行斩杀。
　　众人来到应急通道对应的密室，这里修建着泳池结构的传送通道，需要将身体完全浸入黏稠的介质液。
　　当然，选择另一个任务的洛里安被安排到了别的房间。
　　随着众人将身体完全浸没其中，有一种遭到吸附与拉拽的感觉，嗡！仅仅瞬间，易辰等人便于一条潮湿的巷道间出现。
　　摆放在这里的垃圾桶塞满着寻人启事的纸张，墙面上也贴着不少，基本都以男性为主。
　　一种强烈的不安气息混着空气被吸入众人嘴里，似乎他们刚到这里就已经被盯上了。


###第九百零三章 冬季
　　“金，里根……”
　　易辰扭头看向空荡荡的巷道深处，一个人也没有。明明之前在应急通道间传送过度的时候还在一起，抵达这处世界后却消失不见。
　　即便易辰将感知散播出去，连接到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死者，依旧捕捉不到任何同伴的气息。
　　“某种干扰在我们抵达这边世界的时候将我们强行分开了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也无所谓，分头调查能在前期得到更多情报。
　　里根的大脑应该能轻松将全球的信息网络串联起来，到时候只需要随便使用一个上网工具应该就能被里根所注意。”
　　易辰紧接着又察觉到了异样，他猛然摸向自己的身体。
　　原本那无比贴身，能够自适应环境的黄皮衣装居然没了，就连体内的小葡萄与寄生在大脑间的纳什均不见踪影。
　　当前的他正一丝不挂站在巷道间。
　　伙伴们全部消失，易辰的思绪却突然变了方向，他怀疑这一次的‘干扰’或许并非当前世界的现象造成，而是另一个东西，另一个现象。
　　“威廉在暗中捣乱吗？那家伙绝对不老实，所谓的只有用播放器才能出现，只不过是一种说法。
　　他只是借着录像带隐藏起来，本尊应该随时都能在外界现身，也能随时影响周围的一切，毕竟他也是现象级的存在同时还是癫者疫主。”
　　一想到这里，易辰的火气也是上头，甚至都幻想出将威廉斩首的场景。
　　但随着一阵海浪声扑打过来，一只温润的手掌轻轻放在肩膀，易辰又很快变得平静，不再嫉恶如仇。
　　感知着周围最近的死者，易辰准备以其中一人作为载体来观察当前的世界，打探初期的情报。
　　「死亡降生」
　　一位用纸板当作被褥，冻死在严寒冬季的乞丐忽然睁眼并起身，面容轮廓保持不变，但内部本质却变成了易辰。
　　实际在周围区域有很多死者可以选择，
　　例如前面几个路口没带头盔的鬼火少年撞在路桩上瞬间没了动静，
　　例如不远处公司上班的二十多岁小伙刚刚猝死，
　　例如在桥下河流间沉溺着一具绑着石头的死尸，
　　不过，这些都不是太好的选择，易辰选择流浪汉是因为他不起眼，处于最底层，最不容易被察觉，适合于最初的调查。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流浪汉所在的巷道正在发生一起抢劫事件，易辰能借此机会弄到一笔钱还能顺便问问这些人关于周边的情况。
　　巷道深处，
　　三个身强力壮的男性正围着一位手中提着蔬菜与猪肉，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单身女性，后者被吓得不轻，甚至连眼镜都歪了。
　　这个世界都还在使用着老式手机，没有出现智能支付的功能。女人即便将他的皮包全部递了过去，对方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就在其中一人伸手去抓女人的衣领时，
　　呯！
　　啤酒瓶突然在一旁碎裂，玻璃碎渣刚好插进他的面颊，鲜血直流，并捂着脸哇哇直叫。
　　而且，他的一位伙伴已经因为被啤酒瓶砸中脑袋，当场晕厥。
　　剩余的两位歹徒均遭到不同程度的割伤，捂着面庞，看向啤酒瓶扔来的方向。
　　只见明明踹了几脚都没有动静的流浪汉居然站在那里，以凶狠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为首的歹徒因伤生恨，拿着手中的弹簧刀就跑向流浪汉，还一边大声喊着：“你这种垃圾也敢拿瓶子砸我们。”
　　哪知道，一个酒瓶再次扔来且稳稳砸在此人头上。
　　啪！直接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最后一位歹徒立马清醒，看出了不对劲，拔腿开溜。
　　只留下被抢劫的女子，双手拽着被拉开的外套，瑟瑟发抖……半饷后才回过神，聚焦瞳孔。
　　虽然很害怕，很紧张，但她还是弯下腰捡起了散落满地的肉与菜，从歹徒手中重新拿回自己的皮包，然后迈着尽可能快的步伐追上那位救命的流浪汉。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里坐一坐。我可以做点东西给你吃……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久没吃东西。
　　另外，我老公的体型和你差不多，应该能给你找一套合身的棉衣，你穿这么少太冷了。”
　　“我身上很脏很难闻的。”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果不是你……我或许已经……请一定接受我的好意！”
　　易辰本想拒绝，但考虑到正好可以借机询问一些当下世界的情报便点头答应。但他还是刻意离女人一段距离，以免味道熏到对方。
　　“不需要报警吗？”
　　女人却摇了摇头，“报警电话很难打通，就算打通了他们也不会来处理这种小事，趁着他们还没有醒来，我们赶紧走吧。”
　　冬季的大街上人烟稀少，电线杆上贴满着寻人启事，一半以上的店铺都关门歇业。
　　跟随女人走进一栋七层楼的建筑，里面同样贴满着各种寻人启事，甚至比开锁、维修的小纸片还要多。
　　一直来到最顶楼，
　　女人依旧没有从刚才的抢劫中恢复过来，拿着钥匙的手还在颤抖，好不容易才将钥匙插进去。
　　“快进来吧~屋里虽然没多暖和，但至少比外面好多了……这个冬天真是冷啊。”
　　易辰慢慢跟了上去，谁知刚进屋就愣住了。
　　正对面摆放着一个灵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相框挂在上面，正好盯着进门口。
　　虽然易辰就是死神的代理，但这样被注视的感觉真不太舒服。
　　女主人也是察觉到了这一点而连忙解释：“我的丈夫已经失踪一周，不会再回来了。”
　　易辰有些疑惑，如果只是失踪一周还没必要摆成这样吧？但他并没有询问，而是独自走进浴室。
　　看似用热水冲洗身体，实际利用这个机会将死海间的「肉体」再度打捞出来，覆盖流浪汉的肉体，反正之前裹着脏衣服，头发凌乱也看不清肉体是什么样，女主人也不会怀疑。
　　浴室外也传来对方的声音，“脏衣服我替你扔掉了哦，我丈夫还有好几套没有穿过的冬衣，给你放一套在外面。
　　我先做饭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便住多久都没事……反正外面已经这样了。”
　　易辰很快便换上衣装，从浴室走出来时，
　　正在切肉的女主人偏过头时直接惊呆了，她完全想不到一位刚刚还蓬头垢面的流浪汉居然是这样一位俊朗的小伙，即便是许久未曾打理的胡子也难以盖住那张俊容。
　　“你……叫什么名字？”
　　“易。”
　　“易先生，似乎还没过三十吧……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难怪你会在外面流浪，男性实在太不安全了。
　　我叫刘欣芷，随便你怎么叫我都行。你去外面看看电视吧，不过估计也没有多少电视台在上映节目了。”
　　易辰出于好奇还是先提出了问题，“刘小姐，你的丈夫只是失踪的话，有没有可能会突然回来？”
　　哪知这一问题刚一个出，女人挥刀切肉的力道瞬间加大，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易先生不必在意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回来的……毕竟他是跟着那个女人走的，从他离开的时候我就当他死掉了。
　　不过，我也不怪他，毕竟那个女人真的太美了。”


###第九百零四章 无处不在
　　青椒回锅肉、麻婆豆腐、豆角茄子以及煎蛋汤。
　　这算是近一个月吃得最好的一餐，刘欣芷甚至还贴心的打了一碗饭菜放在丈夫的灵位前。
　　易辰倒是挺怀念这种味道的，自从以死刑犯的身份完成穿越，基本都吃得是西餐以及旧世界那些奇奇怪怪的菜肴。
　　在确认眼前的菜品没有任何问题后便大快朵颐起来，看上去还真有些像一位很久都没有吃东西的流浪汉。
　　实际上按照易辰的性格是不会这样吃东西的，即便再饿，也会细嚼慢咽。
　　当前之所以如此，有一部分原因是怀念味道，另一部分原因似乎是与威廉待久了而潜意识的进行伪装表演。
　　“慢慢吃，别噎着了……”
　　刘欣芷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越看越顺眼。
　　易辰在吃掉三碗饭后也总算停歇下来，
　　当目光从见底的餐盘转移到刘欣芷身上时，竟意外感觉这位年龄介于25~30间的女人有些好看，或许是美食滤镜的原因。
　　饭后，易辰也开始问起一些问题。
　　为了避免女人的情绪激动，他没有直接提及丈夫的事情，而是问起这座城市。同时易辰也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虚假身份-「骑行者」。
　　“哦！易先生原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我就说怎么会有你这么年轻好看的流浪汉。
　　原来是骑行经过我们这里结果被偷了自行车，也难怪……最近这里的犯罪率越来越高，毕竟警察局也快要没人了，这种普通的偷盗根本管不了。”
　　易辰也是直接切入主题，“这座城市的人似乎真的很少，街道上也贴满着寻人启事，人都去哪了？”
　　“还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只要她在我们这里，男人都会跟着她走，最后失踪不见。
　　像我这样果断切断关系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想着他们的丈夫、儿子或者父亲还会回来，实际上呢~没有人会回来的。
　　能过一天是一天，像易先生这么俊美的男性恐怕很快就会被盯上。”
　　“那个女人在哪？”
　　当谈及这个问题时，刘欣芷却是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就算是警察一样也不知道，任何的监控设备都无法拍到那个女人。
　　但我们自己却能看见是她抢走了男人，所有人都看见过，却又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可能在我们睡觉的时候从被褥深处爬出，
　　她可能会在我们泡澡的时候从浴缸间浮出，
　　她可能会在我们看电视的时候，出现在一些画面的角落里向我们挥手，
　　她可能会在我们出门的时候，站在街角注视着我们或是不经意间擦肩走过，
　　她无处不在，只要是对女性有着想法与欲望的人，无论男女都将深陷其中。易先生估计也很难逃脱，除非你对女性完全不感兴趣。
　　如果易先生害怕的话，我可以送你一辆自行车，继续你的骑行之旅，离我们这里越远越好……不过，最近能看的电视台越来越少了，似乎别的地方也出事了。
　　如果外面都是一样，易先生倒不如留在我这里，多住一天是一天，至少你在的时候，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先住一天再走吧。”
　　“也好~易先生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去看会电视吧，我来洗碗就行。饮水机旁边放着有我老公最喜欢的茶叶，还没开封，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泡来喝。”
　　“嗯。”
　　易辰自然不会喝，而且也听出了些许违和感。
　　从与刘欣芷见面开始，她就会经常提及丈夫的事情。明明憎恨着对方的离去，甚至还提前摆上灵位，但又在言语间处处留恋。
　　就在易辰跨出餐厅时，眼神微变。
　　吃饭之前，由刘欣芷放在灵位前的满满一碗饭居然被吃得一干二净，而且还残留了几片菜叶与米粒。
　　讲道理，如果真有死者跑出来吃贡品，易辰这位死神代理不可能感知不到。
　　但他刚在吃饭期间确实没有任何的感应，
　　或者说感知被什么东西给分散或是干扰了。
　　“我已经开始被影响了吗？”
　　易辰来到沙发前打开电视，的确有很多频道都已经没有信号，想来对应的电视台已经暂时或者永久停业。
　　好不容易调至一个正在播放国产电视剧的频道时，易辰猛然发现其中的异常，与在饭桌上所说的情况一样。
　　明明很普通的一个场景，易辰却瞥见画面角落的一面镜子居然映出了一位着装与电视剧年代不符合的女人。
　　只能见其身段，脖颈以上刚好超过镜面，无法看见。
　　镜中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目光，
　　一只比例完美的手掌缓慢抬起，向着电视机外的易辰打招呼……伴随着手掌的摇晃，女人的身体也慢慢下蹲，似乎想要将其面容展露出来与易辰完成‘第一次见面’。
　　就在白皙的脖颈完全露出，即将显露面庞时。
　　啪！
　　玻璃茶杯猛然落在易辰的面前，清脆的声音打断他视觉上的聚焦，电视机也立即关闭。
　　刘欣芷刚好赶到，满脸恐慌地说着：
　　“易先生你刚才的状态和我老公以前看电视一样，眼睛感觉都快要从眼眶里挤压出来，布满血丝，就连眨眼都忘记了！”
　　越说越激动，刘欣芷甚至用双手死死扣住易辰的肩膀，“你看到她了没有！？你看到了对吧？你是不是看到电视里的女人了！”
　　“差一点，只看到了身体。”
　　听到这句话的女主人立即松懈了一口气，手掌贴于胸口，那惶恐而焦躁的面容瞬间变得温柔，甚至还感觉年轻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就不应该让你看电视的，没想到这么快易先生就被盯上了，可能是你确实长得太俊了。
　　你先喝喝茶，我去给你找几本书打发时间。”
　　刘欣芷起身前往房间，易辰也是老实在客厅等待，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也逐渐暗淡，说是去拿书的刘欣芷却一直没有从卧室出来。
　　“刘小姐！”
　　易辰的呼唤也得不到回应，只能起身前去查看。
　　主卧室的门就在灵位的隔壁，路过时，易辰也隐约发现那幅遗像的眼睛似乎会随着火光晃动而猛然看过来。
　　卧室门略微撕开着一条缝。
　　易辰出于礼貌地扣响房门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推门而入。
　　昏暗的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但卧室内的卫生间却亮着微光，明明可以开灯，里面所溢出的却是蜡烛的火光。
　　同时还有阵阵雾气从门下溢出，显然是有人在里面洗澡。
　　易辰来到浴室门口，“刘小姐，在里面吗？”
　　“哦！易先生~真是抱歉！我最近有些健忘，来到卧室给你找书的时候，突然想起了我已经两天没有洗澡，于是便放水泡澡，一下就将书本的事情忘掉了。
　　稍等我一下，我的皮肤最近不太好，需要慢慢清洗。
　　没有丈夫的帮忙，我一个人还难把身体弄干净……要不易先生你进来帮我搓一搓，可以吗？”


###第九百零五章 爱
　　有那么一刻，易辰居然真的伸手去抓住浴室的门把手，居然想要进去帮忙搓背，去贴上那湿润的背部皮肤。
　　甚至连浴室门上的磨砂玻璃都变得较为透明，能隐约看到那女性的身体轮廓，
　　能看到双腿搭在浴缸外，高高举起的细长手臂正在摇晃着，似乎在招呼易辰进去。
　　“我只是看你一直没出来，才进来确认一下你的情况。进来给你搓背可能会显得不太合适，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因易辰的委婉拒绝，浴室内的人影慢慢将手脚收回浴缸并不再回应。
　　或许是易辰的拒绝伤到了对方，刘欣芷再也没有从卧室出来。倒也无所谓，易辰也不想与对方有过多无意义的纠缠，独自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去。
　　不知为何，这一次睡得很深而且没有去往死海，而是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在孤儿院内的生活，
　　与曾经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易辰多出了一位女孩玩伴，她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候现身给予帮助。
　　渐渐的，让易辰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女孩长得很漂亮，而且还有着一个标志性的样貌特征，在她的左眼下端生着一颗泪痣。
　　因为她的存在，孤儿院的生活变得不再绝望，甚至变得温暖起来。
　　待到梦境结束时易辰本尊的脸上都还挂着一丝笑意，只不过梦醒之时尚未天亮，客厅里的挂钟正指着凌晨三点。
　　再次回想起梦境间的清晰画面，易辰突然间全身一颤，那少女的面庞居然与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刘欣芷颇为相似。
　　当易辰试着去回忆刘欣芷左眼下是否存在泪痣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亲自确定一下。
　　很巧的是，这么晚了卧室的门缝居然向外溢出着灯光。
　　既然对方没有睡，那就更有正当理由见一面了。
　　有点奇怪的是，易辰明明向着寝室门走去，身体却先走进了厨房并抓起了锋利无比的菜刀。
　　将菜刀插进背后的裤缝，再迈步前往卧室。
　　没有敲门，
　　易辰不知怎么的，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直接伸手去转动着门把手，咔！门锁拧开，推门而入。
　　很奇怪的是，
　　卧室仅有微弱光亮，来自梳妆台前点着一只红色蜡烛。
　　刘欣芷正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妆，即便是寒冷的冬天，身上也仅穿着一件白色的吊带短袖与短裤，胳膊与大腿均露在外面。
　　以站在门口的视角看去，依旧看不到她的脸，自然也无法确定那眼角之下是否有着泪痣。
　　强烈的好奇驱动着他走过去。
　　刘欣芷自然也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到来，没有抗拒，反而以一种极具魅惑的声音说着：“易先生，等你好久了……睡在沙发应该很冷吧，来和我一起睡吧！我的内脏可是很温暖的。”
　　易辰也在此刻走到了对方身后，通过镜面反射看到了那颗与梦境小女孩完全一样的泪痣。
　　这一刻，某种存在于易辰体内封闭已久的阀门被完全打开，欲望如同洪水般喷涌而出。
　　抱起刘欣芷那温润的大腿便扔向身后的床铺，
　　“真是粗鲁呢~不过我喜欢这样……快来~快来~我可是洗了一个晚上，将皮肤蜕到十八九岁的时候，就等待着与你的结合。”
　　易辰慢慢靠向床铺，不过他并没有脱衣，
　　而是伸手摸出那柄菜刀，爬上床的同时直接挥砍而下！将那条温润多肉的大腿直接砍断，鲜血立即浸湿整张床单。
　　切割并未结束，而是不断持续着，
　　易辰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此美丽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永远留在身边，一想到别的男人可能会在街上看到她的美貌，一想到她可能会与别人说话，一想到她的身体可能会被别人触碰，就必须将其剁碎，完全破坏。
　　这样一来就能永远保存在家里，永远不会被别人看见。
　　另外只需要保证头颅的完整性，易辰也能随时欣赏这份永恒的美貌，日夜相伴。
　　被切碎的尸块自然需要收拾，
　　哪知道，在床下面就有着很大的黑色编织袋，似乎早就准备在了这里。
　　就在易辰一个个捡着尸块时，那颗位于尸块中心的完整头颅突然开始说话了，
　　“啊~有点失望~你在击退歹徒时明明很英勇，为什么在切割的时候并不是很爽呢？无论是手法还是力道就和普通人一样，甚至都还要差点，和我那没用的老公没多大区别。
　　早知道就让那些歹徒来肢解我了，野外肢解会很有意思的。
　　明明你还长着这么俊的脸，实在可惜~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根本不需要易辰来收拾，所有尸块自行滑向黑色编织袋，随着一阵蠕动……婀娜的身姿再次出现。
　　菜刀继续进行着挥砍，
　　这一次甚至都还没有完全肢解，刘欣芷便将脑袋凑到了易辰的耳畔，
　　“你真的不行啊，比第一次都要差~我还听到了你那没用的喘息声，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呢？居然连一丁点爽感也没了。
　　太没用了，你赶紧滚出去吧，我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兴趣了。”
　　受到言语挑拨的易辰尽管奋力劈砍，但体能已基本耗尽。
　　看着自己那颤抖的双手居然连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满足，他高举着菜刀，将自己的右手剁了下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抹过脖颈。
　　身体重重倒下，倒在尸块里逐渐没了呼吸。
　　“真是废物……浪费了如此俊的面容。”
　　刘欣芷很快便愈合如初，单手拽起易辰的尸体，拖行来到丈夫的灵位处。
　　轰隆隆~
　　灵台移开，露出隐藏在背后的巨大墙洞，在里面正塞着她老公的尸体，除此以外还有好几具男性尸体，大部分都已经肿胀发臭。
　　尸体的嘴角或多或少都残留着米粒。
　　易辰的尸体也自然成为了其中一员，被灵台重新挡住。
　　月色之下，
　　刘欣芷舒展着她那完美的身体，地上的血水全部流进她的体内，房间变得整洁如新。
　　如果仔细观察将会发现，现在的刘欣芷与白天完全不同，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年轻，变得美丽。
　　“希望明天还能物色到更好的人吧……真心对我好的人。”
　　她以双手捧面，如少女般幻想着恋爱，渴求着对方从外到内的完全了解。
　　就在她走去厨房喝水解渴的路上，余光意外瞥见漆黑客厅的角落处似乎坐着一个人。
　　扭头看去，
　　漆黑之间，
　　本应该死去的易辰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冰冷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刘欣芷连忙转向身后，推开灵台查看刚刚抛进去的尸体，里面根本没有易辰，多出来的尸体是一位样貌丑陋，年过中旬的流浪汉。
　　这时，客厅内的声音传来：“这就是你的「能力」吗？富江小姐。”


###第九百零六章 变化
　　“你……为什么？”
　　刘欣芷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感受到了易辰自杀时泼洒出来的鲜血，也感受到对方用那粗劣的刀法切割自己的身体，
　　她自身被肢解过程是真实存在，身体细胞是不会骗人的。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肢解她的是别人，是墙洞间的流浪汉，自始至终坐在外面的易辰就没有动过手。
　　刘欣芷慢慢冷静下来，她最近的变化很大，早已不再惧怕一切。从疑惑变成兴趣，对眼前这位神秘的青年立即生出别样的魅意。
　　“易先生口中的富江是谁？为什么要叫我这样奇怪的名字。”
　　就在刘欣芷问出这个问题时，嗖！
　　那原本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黑影瞬间而至，以极其娴熟的掐脖手法，同时扼住气管与主动脉，中指还抵住第三颈椎。
　　被掐住的瞬间，刘欣芷好似被一位杀人如麻的屠夫按住脖颈，死死按压于水槽间。
　　易辰那如同屠夫的眼眸死死盯着眼前这濒临死亡的女人，似乎在窥探着她面部可能暴露出的谎言细节。
　　十秒钟过去，易辰用力。
　　咔~已经完全窒息的刘欣芷再被拧断脖颈，弯曲着脑袋摔倒在地。
　　但没过多久她便再次爬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愈合要慢上很多，甚至比全身被肢解都要慢了十多倍，就好像脖颈那里卡住了什么东西，阻止着再生的进行。
　　重新爬起来的她，有些畏惧地看着再次坐回角落的青年。
　　不知为何，她明明在十天前获得了不死能力，被不同的男人肢解过多次都完全不受损伤。
　　刚刚被拧断脖子却有一种死亡的窒息感，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将彻底死去。
　　她害怕了，蹲在沙发的另一角不知所措。但又对眼前的青年充满着好奇，甚至在体内生出些许怪异的爱慕。
　　易辰已经判断出对方没有说谎，但依旧可以从这个女人作为事件的切入点。
　　“去穿好衣服，然后出来和我谈话。”
　　“没必要穿衣服吧，易先生~不如我们直接进屋在被褥里面聊，那里既暖和又封闭，我们可以尽情地聊天。”
　　唰！
　　一把菜刀贴着刘欣芷的面颊飞过，整个耳朵都被切了下来。
　　一分钟后，仅穿着白色吊带衣的刘欣芷便走了出来，雪白裸足踩在冬季的地板上，一边走来还一边梳理着头发。
　　就在她想要靠近易辰时，冰冷的话语传来。
　　“靠近我会死的。”
　　“哦。”
　　刘欣芷坐上沙发后便盘上腿，“你想聊什么？”
　　“你是一直这样？还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我……”刘欣芷注视着黑暗间的可怕眼眸，她似乎很清楚只要有任何的谎言被察觉，甚至故意拖慢说话的节奏都可能被完全杀死。
　　“我大概从十五天前开始发现身上的变化。”
　　“具体说说。”
　　“那天因为在老公上班前大吵了一架，切菜的时候突然分心，一刀将自己的手指切掉，甚至还掉进了水槽。
　　就在我急着想要打电话给医院时，意外发现脱落的手指自己爬了回来。
　　然后，明明已经二十九岁有些精力不足的我，在切掉手指后突然感觉自己精神焕发，有一种回归年轻的感觉。
　　我换上一身新衣服走在大街上，能明显感觉到有很多男人都在看我，这种感觉我明明以前很不喜欢，现在却无比享受。
　　我后来……”
　　“等等~”易辰打断掉刘欣芷那愈发激动的发言，“在你切掉手指之前，或者前一天你见到过什么特殊的人吗？”
　　“没哦~我是家庭主妇，虽然生不了孩子，但我每天都待在家里！在我得到这份自信前，根本就不敢出门。”
　　“接触过以前没有看过的电视、书籍或者什么别的东西吗？”
　　“没有，我每天都看一样的电视节目，已经很久没有上街买书了，家里的东西基本上要一个月更换一次。”
　　“周围没有变化，你却发生了变化……”
　　刘欣芷用手指轻轻绕过她的下巴，刚好停留于那颗泪痣之下，侧视着易辰，无时无刻不想勾起对方的兴趣。
　　“对呀！可能是上天眷顾我吧。”
　　“墙里面的那些人，应该都是你的杰作，我就不多问了。
　　你丈夫的死，应该也是你的手笔，为什么在我进门的时候你要说他是被别的女人勾走了？这个‘别的女人’是谁？”
　　“噗嗤~哈哈哈！人家只是用了一种隐喻嘛~我和我老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十年了，结婚也有四年。虽然好几年前他就不碰我了，偶尔还能从他身上嗅到别的味道，但我也不埋怨什么。
　　直到我最近变漂亮了，他突然对我感了兴趣。
　　但他毕竟是我的老公，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他看我的眼神不是在看‘刘欣芷’而是在看另一个女人。
　　或许就是易先生你想要找的【富江】呢~
　　虽然我没有听过富江这个名字，但我能感觉出来自己的变化，我虽然变得年轻，但容貌却有些不太像原来的我。
　　而且我在电视里，在大街上也看到了一些奇怪的女人，她们的衣着、身高虽然与我有差别，但样貌却有着一定的相似性，尤其是这颗痣~
　　或许大家都在向着某个‘源头’进行着变化，虽然我不排斥这种变化，但我也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街上有很多吗……你对她们的感觉怎么样？”
　　刘欣芷露出一脸邪魅的笑容，“当然是想要杀死她们了！我好不容易变成这样，变得不受约束，变得能被男人们所喜欢……我当然不想有任何的竞争者。
　　不过，杀她们的风险很大。
　　不同于被男人们肢解，如果被这些‘同类’杀死，或许会真的死去……甚至成为她们美貌的一部分，我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再去动手。”
　　话音刚落。
　　咚咚咚！门口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似乎在用全力砸门，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刘欣芷一下就坐直了，“对了！最近大半夜总会有个女人在我家门口疯狂敲门，就好像要杀了我一样。
　　那个女人的男朋友似乎与我老公呆在一起，所以一直很恨我~最近她也有不小的变化，眼角也长出了泪痣。
　　我还不太有把握，要不易先生帮我杀掉她好吗？就用刚刚掐住我脖颈的那招，让她难以动弹地死去，我或许就能完全占据、吸收对方。
　　说不定还能得到易先生你想要的消息。”
　　易辰没有回应，直接起身向着门口走去。
　　看见这一幕的刘欣芷立即做出一个飞吻的动作，“只要易先生帮我搞定这件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很疼也没关系的哟~”
　　易辰来到门口，将门锁全部打开。
　　咔~锁口弹开。
　　已经做好了看戏准备的刘欣芷刚一眨眼，本应该站在门口的青年却突然消失不见。
　　没有了防盗门的限制，一位脑袋抽动，手持剔骨刀的女人直接从天花板上爬了进来。


###第九百零七章 约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似乎也被冬季的严寒所困扰，十分不情愿地落于这座城市，射进窗户而落在满是尸块的居民屋内。
　　经过整整三小时的鏖战，
　　这场女性间的对决终于有了结果，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块不再分属于两人，其中一颗女人头颅已将另一个头颅完全‘吞噬’。
　　这里的吞噬并非是用嘴巴撕咬，吃掉。
　　而是两颗因多次撕咬、再生且精疲力竭的头颅于后脑勺的位置发生了生理层面的融合，皮肤与头骨完全黏在了一起，犹如连体姐妹。
　　不仅如此，就连身体的碎块也开始合二为一。
　　隐于死亡概念间的易辰以‘观众视角’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死亡，反而是一种生机的成倍增长。
　　“即便胜负已分，其中一个人正在被逐步吞噬也没有任何死亡的气息……更像是一种‘合体补全’，就像威廉那样。
　　只不过这里的补全不同于威廉对亚特的完全教化与吸收，更像是一种拼图~两个女人的肉体互相补充，然后以胜者的意识作为主导。”
　　十分钟过去，
　　一丝不挂的女子便站了起来，面庞上洋溢着怪异的笑容，同时还将两只手捧在嘴巴前，放声大喊：
　　“易先生！我知道你在暗中偷窥我……真是的，留下别人一个弱女子来对付深夜闯入的凶徒。
　　幸好结局是好的，快出来吧！人家已经几个小时没有看到你了，现在好想你啊！保证不生你气的！”
　　下一秒黑影便在她身后出现，即便是阳光也难以照出其面庞。
　　“易！”
　　就在刘欣芷本能性地转过身想要紧紧拥抱对方时，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腰间划过，随后她的视野便向上仰望，重重倾倒。
　　随之而来的是腰腹位置传来的炙热痛感！
　　【腰斩】
　　没错，
　　现身的易辰直接将刘欣芷瞬间腰斩，并通过腰间的横截面仔细观察着体内的状态。
　　果不其然，内部仿佛每个器脏有着各自的生命并在进行着融合，甚至能隐约从器脏、肉壁的表面看到类似女人的面容，
　　只不过仅有着浅浅的恶意浮现。
　　就在易辰认真观察时，
　　上半身倒在地上的刘欣芷却是满脸潮红，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切割’，不同于那些男人短小、粗糙且毫无力道的手法，
　　快准狠，她甚至都还没有感觉到痛苦就已经完成了分离！
　　而且，刘欣芷还看见对方正异常专注地注视着她的身体，观察着体内，
　　不像那些男人一样只知道切割与随意乱扔，根本就没有认真欣赏过内在美。
　　这一刻刘欣芷明白了对方的‘爱意’，她很清楚只有真正爱她的人才会如此仔细地观察内在美。
　　她仿佛找到了真爱，看向易辰的眼神都完全拉丝了。
　　随着上半身的切口长出多条手臂，抓住并接回下半身回归原有的模样，继续想要拥抱易辰，根本不怕对方会将她斩杀。
　　然而，这一次抱过去时，刘欣芷的意识仿佛抵达了刑场，脑袋被夹在斩首台上！即将面临真正的死亡。
　　她整个人愣住，并在耳边响起比寒冬还要冷的话语。
　　“穿好衣服，我说的是正常的符合季节的穿衣，因为接下来我们将去到街上。”
　　“去约会吗！噢耶，太好力！”
　　刘欣芷整个人原地蹦跳了起来，手臂还做出了类似超人起飞的动作。
　　不一会儿，换上高领毛衣与卡其色风衣的刘欣芷便走了出来，只不过下半身依旧故意露出着白皙长腿。
　　即便她再如何包装，最为显眼的依旧是那张精美的面容以及眼角的泪痣，似乎因为刚才的吸收而变得更美了。
　　易辰也从衣柜间找出一套黑色风衣为自己换上。
　　刚刚换好刘欣芷便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瞪着水汪汪的眼睛问着，“我们要去哪里约会呀？我以前很少出门~和丈夫也是通过相亲认识，就看过一次电影而已。”
　　“去杀人。”
　　“啊？！”刘欣芷歪着脑袋，“杀什么人？”
　　“当然是和你一样的人。”
　　“为什么？”
　　“我观察到你的身体在进行吸收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想来现在的你应该也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变化了不少。”
　　刘欣芷轻轻一抓便单手抓起了身旁的沙发，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不但变得年轻，皮肤变得细腻，力气也变大了不少……我的确想要吸收掉所有与我像似的女人。
　　但我现在只想和你一起约会，人家毕竟也是女人嘛~”
　　“走吧，去看电影。”
　　“好耶！”
　　两人走在冬季的街头，从还在营业的早点摊贩手中买来暖和的豆浆与油条，在付款时易辰也是瞥见早餐店内的角落坐着一位白领，似乎在眼角也有着一颗泪痣，目光会不自觉看向这边。
　　路过的早班车上，也靠窗坐着一位类似的女人，一直盯着两人直到车辆消失于拐角。
　　楼栋的窗户后面。
　　十字路口的对面。
　　拐角的咖啡馆内，
　　甚至就连一些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学生都可能是‘潜在富江’。
　　不过，易辰并没有感觉奇怪，正是这种大规模的影响才足够被称作为【现象】，如果真有那么容易解决，主物质位面也就不会灭亡了。
　　易辰现在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一些东西，才能推断出如何将真正的富江找出来并完全灭除。
　　很快位于某个十字路口的老式电影院到了。
　　“易先生，我们看这个吧？”
　　“你选就行。”
　　易辰的注意力不在电影上面，而是隐约感觉到整个电影院似乎散发着浓烈恶意，并通过特殊的构造压制而隐藏着。
　　“就看这个吧！爱情片我最喜欢了，我再去买一桶爆米花。”
　　或许是电影院过于老旧，或许是大量人员的失踪，或许是大清早看电影的缘故，
　　多个因素加在一起使得放映厅内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自然而然也坐到了中间的位置，电影是很俗套的恋爱片，大概讲述的是五对男女间的爱情故事。
　　刘欣芷却看得津津有味，全程都搂住易辰的胳膊并埋头在其肩膀。
　　当电影来到最后，所有情侣汇聚于婚礼殿堂，即将以大团圆的形式收场时。
　　咔！
　　整个电影院像熄灯似的完全关停。
　　就在刘欣芷纳闷时，电源又重新开启。
　　只是那荧幕重开的画面变得异常怪异，大圆满的结局上五个男性将他们即将迎娶的新娘连同现场的伴娘全部杀死。
　　再将她们的手脚、身体以及脑袋拼在一起。
　　一只不可名状的黑发怪物就此形成，现场吃掉了她们的新郎，完成了婚礼的终极结合，随后以扭曲不堪的姿态向着摄像头慢慢爬来。
　　唰！
　　电影荧幕居然真的被撕碎，挂着数个女人脑袋的怪物从中爬了出来。
　　刘欣芷被吓得大声尖叫，当她想要依靠身旁的男友时，易辰早已消失不见……整个电影似乎从一开始就只有她一个人。


###第九百零八章 破茧
　　电影院二楼的放映室内部。
　　易辰正站在这里，在他脚边躺着一具被完全魅惑的男性尸体，或者说整个电影院的运营全都依靠着被魅惑的男性。
　　而魅惑的主体正是当前撕裂帷幕而爬出来的‘聚合体’。
　　不同于刘欣芷的那种完美结合，
　　这种让多颗头颅挂在外面，多个躯体相互拼接的怪物个体虽然也是潜在富江，但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或许是她本身故意表达出这种聚合成怪物的状态，也有可能是先天缺陷所致。
　　但无论哪一种情况都要比刘欣芷更强，从挂在身上的头颅数量来看，对方明显已经吸收过至少十个同类。
　　如果刘欣芷自己没有说谎的话，她到目前为止就只吸收掉了一个。
　　易辰依旧只打算看戏，他需要观看更多，收集更多情报才能准确判断出「何为富江」，所谓富江到底是指代恶的名称，还是一个超大范围的世界现象总称以及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其根除。
　　他丝毫没有怜悯或是出手的打算，哪怕刘欣芷死在这里也与他毫无关系，
　　在易辰眼中，刘欣芷虽然还没有完全变化，但也是一个潜在的恶，是他生前必杀的目标。
　　……
　　“易！”
　　看着怪物撕破帷幕而冲来，
　　看着只有她一个人的电影院，
　　刘欣芷本能性地打呼易辰的名字，但得到的只有她自己的回音。
　　这一瞬间，绝望席卷全身。
　　她很清楚的知道，眼前正朝着自己冲来的怪物已经吸收过很多人，表达出来的形态已经超越人的范畴，基本不可能有胜算。
　　“我被抛弃了吗？”
　　孤独一人的刘欣芷愣在原地，她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消散了，已经做好成为眼前女人一部分的准备。
　　就在这一刻，
　　她的鼻子嗅到了一丝气味，来自她服装上属于易辰的气味，这份气味足以证明他们是共同来到电影院的，只是因某种原因而分开。
　　气味也让刘欣芷想起了美好回忆，
　　回想起被腰斩的舒爽感，
　　回想起被易辰窥探体内结构的羞涩，
　　“对！易先生不会抛弃我的，他看我的眼神是那般认真，他一定因为某种原因被隔离开了，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来与他完成剩余的约会。
　　这可是我这一生最渴求的真爱约会，绝不能被打搅。
　　哪怕易先生是故意离开，他应该也是在考验我！对的，一定是这样，他那么厉害的人，只有我足够厉害才有资格与他相爱。”
　　顿时间，刘欣芷的想法发生180°的巨大转变。
　　但此时此刻运营着整个电影院的怪物已经来到面前，巨大的手臂向她抓来。
　　即将被抓住的瞬间，嗖！
　　刘欣芷居然以瞬身逃脱，同时还向前跳跃，主动贴近那头怪物。
　　她甚至在跳跃途中伸手插进自己的胸膛，将一根尖锐的肋骨活生生地掰出。
　　唰！
　　深深插进怪物的一颗头颅，疼得对方放肆大叫。
　　刘欣芷还顺势爬上了怪物的身体，用嘴巴疯狂撕咬着血肉，向着体内吞咽。
　　这一幕让放映室内的易辰都傻眼了，
　　从他的经验来看，前一秒明明已经放弃的刘欣芷必死无疑，却不知为何在瞬间完成了躲闪与进攻，而且还是一种非常有效的连续进攻。
　　“天赋吗？还是在某种动力的驱动下本能完成了这一切……有点意思，希望你能活下来吧。”
　　开场的顺利进攻并未能持续下去，刘欣芷的做法直接将对方激怒，局面很快就发生翻转。
　　刘欣芷那脆弱的肉体被重重扔向场边，感觉全身的骨骼都被撞碎了，
　　但她依旧没有放弃，借用从之前那个女人体内得到的能力「爬行」，沿着边墙快速移动，不再与怪物正面交手。
　　甚至还会不定时拔出观众座椅，向对方投掷过去，干扰行动。
　　她想要逃离电影院，却发现所有的门在她们看电影期间都已经被封锁，背后估计还隔着钢板，根本无法逃离。
　　刘欣芷为了能继续她那未完成的约会，生物本能迫使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目光也锁定在了被撕开的电影帷幕处，看到了那里的电线。
　　一个计划在她脑袋形成，或许这是唯一的办法。
　　她的爬行速度很快，甚至比怪物的移动更快，眼看就要抵达电线所在，准备伸手抓住电线给追过来的怪物全身通电时。
　　一位早就被魅惑的男性员工居然藏在破损的帷幕后，将通电的电线直接放在了刘欣芷的身上。
　　滋滋滋！
　　她的身体完全麻木，灼热与刺痛遍布全身，好像每个细胞都被针给戳穿，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肉体所散发的香味。
　　“啊……原来我自己也这么好吃呢，好可惜啊~再也不能与易先生出去玩了，再也没办法去认识这个真正爱我的人。
　　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要把自己喂给易先生尝一尝~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算了吧，这样也好~这份美貌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或许易先生只是一个过客，他只是对我身体结构感兴趣。
　　也对~我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这样俊美的男人怎么会对我感兴趣呢。”
　　挂着十多颗头颅的怪物已经拖拽着唾液来到面前，
　　所有女人的头颅水平排列并同步张嘴，她们的嘴巴连在一起，共同张开一个足以吞掉整个人的巨型嘴巴。
　　眼看就要将刘欣芷给吞掉时，怪物突然愣住了，全身僵直而无法动弹……那些女人头颅的眼瞳纷纷变成黑色，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刘欣芷看着眼前这一幕，她那烧焦的身体快速脱去焦壳，眼含泪光地杀掉一旁的电影院员工。
　　她很清楚这绝不是巧合，对方也不可能露出如此破绽，
　　只有一种可能。
　　“易先生！”
　　某种莫名的动力在刘欣芷体内蔓延开来，焕然一新的她跳上怪物身体，双手扣住上下颚，用力撕扯！
　　咔~巨大的力量居然真的将怪物脑袋完全撕开，露出内部那无比恶心的黏合大脑。
　　她脱去外衣，就好像沐浴前的少女，伸出腿足在怪物的脑壳间搅动，将所有的大脑搅成浆糊。
　　随后将她的身体浸泡其中，好似在享受着温泉沐浴，再将刚刚的电线插了进来！
　　滋滋滋~强电流将所有女人的细胞都串联在一起，整个电影院也再次陷入漆黑。
　　惨叫与烧焦的声音充斥着电影院，
　　在那团漆黑而巨大的肉球之间，一只水嫩如少女般的手臂破壳而出，撑出一道完美无瑕的身体。
　　少女的面部同时出现十多颗眼睛而扫视着漆黑的电影院，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连忙上前挽住黑暗间的人影。
　　那份悸动如花朵般绽放，少女踮起脚想要去亲吻对方时却被手指挡住。
　　随后在对方的要求下穿上一件电影院员工的服装，继续着他们的‘约会’。
　　“我就知道是易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走出电影院，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想法。
　　然而，
　　两人刚走出电影院没多久，
　　突然间，整个城市电视机、广播甚至是车载收音机都调整到了一个频段。
　　易辰也正好路过一家电器商店，里面所有的电视在没有连接网络的情况下全部调整到一个画面。
　　一个环状、如同黑洞般旋转的画面。
　　随后在黑洞中心慢慢渗出一张血色笑脸。


###第九百零九章 班车
　　噔噔噔~
　　一阵欢快愉悦的音乐结束后，电视画面的黑洞笑脸实际是帷幕上的‘商业符号’。
　　帷幕拉开，各种绚丽的彩带喷洒在水晶铺成的舞台之上，璀璨的灯光同样洒落，像是综艺节目的现场。
　　在一阵激烈热情的欢呼声下，金黑西装的威廉手持话筒，一边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挥手，一边小跑着登上舞台。
　　“感谢各位观众准时收看由‘微笑黑洞电视台’所举办的年度选美大赛预热节目，我是主持人威廉。
　　各位爱美的女士请注意了，无论你是在校的学生，公司白领还是居家带娃的女士都可以参加我们的全球性节目。
　　这一次我们电视台可是斥巨资打造了这场选美大赛，每座城市都安排了节目班车！
　　在今晚18：00之前找到班车，并坐上班车的小姐将通过预选赛。
　　班车将载着你们前往最近的港口，你们将有机会登上最大规模的游轮，前往最终的选美圣地！
　　你们不用担心，虽然会有很多的竞争者，但我们节目组在每个环节都设置着奖品。
　　哪怕最终你们没能成为世界小姐，那也能在这个旅程中收获你人生从未有过的美好与欢乐！
　　想要参加的女士们请记住以下几点。
　　1.无需报名，任何想要参与的女士只需要在我说的时间前坐上班车就算是通过预选而正式参赛。
　　2.参与者最多可以携带一个外人，或是你们的孩子、或是你们的配偶，或是你们的经纪人！一定要小心哦，如果是男性同伴很有可能会在途中被更美的女士给拐走，还是建议大家一个人比较好。
　　3.千万不可对载具进行破坏。
　　4.一旦参与就不可中途离开，淘汰以后我们自然会安排返程的航班将你们平安送回老家。
　　就这样吧！希望大家踊跃参与，能在今晚时限前登上我为你们准备的班车，开启选美的旅程。”
　　话音落下时，黑洞笑脸的帷幕被再次拉上，
　　可就在完全拉上之前，主持人突然上前一步将帷幕拦住，同时将他那张怪异的面容伸了出来，贴近摄像头，就好像脖颈可以无限生长似的。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记了！
　　最终的世界小姐将享有所谓‘美貌’的权限，你们将凌驾于世界之上，所有的美都将握在手中。”
　　威廉猛然拉上帷幕，所有的电视机又跟着恢复正常。
　　刘欣芷有一种被洗脑的感觉，两颗眼睛瞪得硕大，连忙拖拽着易辰的胳膊，
　　“易先生，我想参加这个！”
　　可当她的目光转向易辰时，看到的却是一张极度冰冷，仿佛通过表情就能够实现杀人似的。甚至将她都从恋爱脑内吓了出来，后退了两步。
　　但她又立马上前关心询问，“易先生，你怎么了？”
　　“没什么……”
　　易辰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收敛这副冰冷的面容而变得相对正常。
　　刘欣芷仿佛入魔似的，脑袋里全是这次的选美比赛，“你能作为我的老……经纪人，参加这次的选美吗？昨晚的我肯定没有信心，但现在的我或许真的有机会夺得冠军。
　　哪怕得不到，也能算作一次与易先生的长途旅行。”
　　“没这么简单……这里的出局大概率就是死亡。参加者无一例外，应该都是像你一样的女人。
　　你确定要参加吗？”
　　“只要易先生愿意陪着我，我一定参加。如果易先生不去，那我也……”
　　看得出刘欣芷在对抗着脑海间的精神洗脑，好不容易才憋出后面几个字，“我也就不参加了，虽然我很想去，但不能陪着易先生身旁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番话让易辰再度对她刮目相看。
　　毕竟易辰也全程看了威廉的电视节目，很清楚某种非介质感染通过电视荧幕作用到了观看者体内，犹如癫脑的作用。
　　任何看过或是听过该节目的女性就不可能拒绝参加。
　　刘欣芷能够压制住这份精神洗脑足以说明她的特殊性。
　　“距离晚上六点的集合时间还有八个小时，不着急，先去吃点东西吧。”
　　“耶！易先生这是决定和我去旅游了吗？太好力！”刘欣芷再度兴奋地跳了起来，但又察觉到不对，“话说我们真的不着急吗？从刚才主持人的口中大概能知道，这个班车应该是有限的，甚至可能只有一辆。
　　到时候全城的女人都要去争抢座位，我们会不会太迟了？”
　　“就是因为太挤了，所以最后过去。到时候就只需要从一个人手中抢来座位即可，也不会因为人数众多而不小心破坏的车辆。”
　　“易先生会帮我解决那些女人吗？”
　　“当然不会，这是你的比赛……”
　　“哦~”刘欣芷并不伤心，因为她很清楚一旦真正的危险来临她的爱人将会从黑雾间走出，瓦解掉眼前的所有危机，就像在电影院里的情况一样。
　　想到这里，她将脑袋静静靠上易辰的胳膊，即便这个胳膊是那么的冰冷，一点也不像活人。
　　时间过得很快，
　　就在全城的女人去寻找城郊的节目班车时，两人在冬季的城市里吃了最暖和的火锅，去早已停业的游乐场玩了抓娃娃与摩天轮，甚至在看到太阳有落山的迹象才想起节目的事情。
　　易辰开走路边停靠的无主车辆，载着刘欣芷前往城郊。
　　还没有驶出城市街道便已经能嗅到浓烈的血腥味，等抵达节目班车所在的停车点时，现场更是无法用直观的辞藻来描述。
　　哪怕是已经成为‘潜在富江’的刘欣芷都略微泛出恶心。
　　这里仅停着一辆单层大巴车，
　　然而整个大巴车早已被散落的肉块、内脏、头发所覆盖，而且是盖得严严实实，就连车轮胎都看不到分毫。
　　这些‘碎肉’都属于剩余的边角料，坐在车里的女人们根本不屑于吸收，她们的‘进食’早已结束。
　　“走吧。”
　　易辰主动伸手递送到刘欣芷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主动让她瞬间转移注意力。
　　她一下就不怕了，哪怕会死去，只要是死在易先生身旁也完全无所谓。
　　剥开笼罩住巴士车的层层肉糜，推开黏糊糊的车门。
　　驾驶位上正坐着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司机，完全不受富江现象的影响，时不时还会发出一种具备洗脑能力的笑声，提高着大家对比赛的期待。
　　司机用手指敲打着手表，示意还有五分钟就要发车了，如果没找到座位就会被轰出去。
　　漆黑的车厢内早已坐满，女人们或高或矮，或胖或瘦，但脸型有着极高的相似性以及那颗不可替代的泪痣。
　　所有人都以凶恶的眼神盯着上车的两人，嗅到刘欣芷体内的香味，不由得舔舐嘴唇。
　　“易先生，我们去占谁的位置？这些家伙似乎都不太好惹，五分钟可能很难……”
　　话音刚落，啪！
　　皮鞋踢踹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车上所有的女人均露出吃惊的表情，只因易辰一脚将司机给踢了出去，自己坐上了司机的座位。
　　“规则里并没有说不能殴打司机，也没有说不能坐在这里。”
　　易辰这一脚并非要显露什么，只是看着这张笑脸而莫名的不爽。刘欣芷也连忙钻了进来，一下便坐在易辰的身上如乌鸦般依偎怀中。
　　任何胆敢偷看易辰的女人，她都会恶狠狠地盯上一眼。


###第九百一十章 三人行
　　刘欣芷虽依靠在易辰怀里，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问着，
　　“易先生，你把司机杀掉了……那我们要怎么去往停靠着游轮的港口啊？似乎没有看到相关的地图呢。”
　　易辰并未回应，而是将什么东西当作吊饰挂在挡风玻璃上，
　　刘欣芷的眼睛都瞪大了，吊挂之物正是戴着小丑面具的司机头颅，而且脖颈处的鲜血已经被沥干。
　　“什么时候！？”
　　刘欣芷连忙看向窗外，刚被踢出去的司机还真就没了脑袋。
　　她明明看到被踢中的司机是有头的，那是到底什么时候被切掉的？更别说还将里面的鲜血沥干了。
　　不仅如此，这颗头颅还显得很听话，只要遇到岔路口就会自动转头并指出正确的道路。
　　其实，不仅仅是刘欣芷，就连车上这些通过预选赛的女人们也基本没有看清楚的。
　　唯一看清楚的仅有一个坐在后排靠窗，手中撑着黑伞，身着黑衣的女人。
　　她看到了易辰的手法，早在上车的瞬间就已经完成了斩首，踢向司机的时候对方的脑袋就已经被切掉了，只是切口平滑根本看不出来。
　　被踢飞出去的司机，脑袋在空中旋转两周半后稳稳落在易辰的手中，用力一甩就沥干里面的血渍并挂上挡风玻璃，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车辆行驶的途中，
　　之前在车外还在疯狂厮杀的女人们竟变成了知心姐妹，同排或是前后座位聊得亲密无间，只不过话题却有些奇怪，主题多半与肢解、爱情以及美貌有关。
　　但也有少部分人并没有参与其中，包括最后一排始终保持着打伞状态的黑衣女人，微微垂下的雨伞刚好挡住整张脸。
　　坐在她身旁的参赛者状态有些奇怪，从上车到现在至少瘦了二十斤，尤其是靠近雨伞的手臂已经变得如竹竿般粗细。
　　作为临时司机的易辰也察觉到了这份异常，从后视镜看过去时，只看到了一个呈现出《呐喊》状态的干瘪女人，仿佛想要呼救但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咔！
　　骨髓被吸干，整具身体瞬间崩塌，化作一堆干皮与骨粉落在地面，黑衣女人的伞面上仿佛在此刻映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庞。
　　与此同时，一道仅有易辰能听见的声音传来：
　　『这里有位置空出来了，让那个女人去开车吧~小哥你可以坐在我的旁边来哦。』
　　这份声音有着截然不同的媚性，能够将他人拖入一个漆黑的雨夜，在空旷的街道间与这位女人偶遇，共同撑在雨伞下进行着雨中漫步。
　　面对这样的邀请易辰同样是不为所动，专心于开车。
　　不仅如此，
　　那挂于挡风玻璃上用于指明道路的司机头颅还转头180°，眼球早已从小丑面具间脱落，以死者般的深邃眼眶死死盯着黑衣女人，显然是在警告对方不要打搅司机开车。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尖锐而诡异的笑声从后排传来，瞬间压过所有的闲聊声，让整个车厢的女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对方也将雨伞慢慢收拢，露出那张惊艳天人的容貌。
　　之前在上车途中便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
　　她从未有过主动的攻击行为，只是撑着雨伞便轻松走上班车，那些向她飞扑、撕咬过去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现如今也是大家第一次见到这份容貌，无一不生出嫉妒之心。
　　但既然已经上车，大家的心态也都发生了变化，想要先去所谓的豪华游轮上看看，而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万一破坏了车辆可是会被直接淘汰了，没必要冒险。
　　谁知，就在下一秒……唰！
　　收拢呈竖状的雨伞直接贯穿了后排另外三人的头颅，精准而迅捷！三人想要挣脱，想要直接舍弃头颅而重新再生。
　　但她们的身体却开始萎缩，那作为潜在富江的生命精华开始流逝，
　　甚至能隐约看到在伞面上有着无数小手长出，如同术士般快速汲取着精华。
　　至此，后排被完全清理！
　　看见这一幕的刘欣芷被吓得不轻，但她却依旧保持着恶狠狠的目光看着那个女人，毕竟她靠在易辰的怀中，什么都不怕。
　　其余的女子在看到这一幕时均意识到了危险，意识到了差距，她们甚至不明白大家都是从一个小城市出来的，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但她们都向往着选美，不愿就此放弃。通过眼神达成同盟后，共同攻向这位极度危险的黑衣女人。
　　半小时过去。
　　易辰目不转睛地在高速公路上开着车，怀里的刘欣芷已被吓得瑟瑟发抖。喧嚣嘈杂的车厢，现在已经变得冷清寂静。
　　黑衣女人撑着伞坐在靠近驾驶位的第一排，在她后面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再有他人的打搅，黑衣女人变得十分愉悦。这份愉悦与以往都不一样，直接开口询问着驾驶位上的男人：
　　“如果我杀掉你怀里的女人，你会还手吗？”
　　易辰并未回应，依旧保持着开车的状态。
　　“如果你不说话，那就代表你默认了啊……”
　　女人起身并慢慢收拢雨伞，准备像之前那样贯穿易辰怀中的刘欣芷时，噌！
　　雨伞凝滞，伞尖停在刘欣芷的面前。
　　黑衣女人的脑袋已与身体完全分离，飞到了她最初所在的后排位置。不仅如此，她的整条舌头都被斩断并沿着嘴巴滑落出来。
　　正在开车的易辰分出一只手，用手指轻轻敲在驾驶位后面的警告牌。
　　≮行车期间禁止与司机闲聊，任何阻碍司机行驶的行为都可能被追究法律责任≯
　　“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有趣的男人。
　　好吧，我妥协了！能让我加入你们吗……我保证不会伤害你怀里的妹妹或是姐姐，三人行或许会更有趣一些。
　　看得出你不太喜欢动手，到时候在游轮上遇到的麻烦就由我来解决吧。”
　　刘欣芷一听到有人想要与她分享男人，整个人瞬间应激，多颗脑袋从后脑长出，一边咒骂一边说着：
　　“阿米诺斯！谁要和你三……”
　　话音未落，易辰第一次在车上点头说话，“可以。”
　　“啊！？”怀中的刘欣芷瞬间就蒙了。
　　“太好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撑伞的无头尸体走回最后排重新接上脑袋，“我叫【霂】，是一位刚任职不久的女校老师，我的学生都很喜欢我。”
　　“易。”
　　“易先生应该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我们这座落魄的小城，怎么可能出现你这么优秀的男人。
　　好了~让你怀里的妹妹过来吧，别挤着你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绝对不会像对付其他人那样完全吸收。”
　　“谁要你照顾了！”
　　谁知，易辰轻轻一推刘欣芷就被推出驾驶位，“去吧，和她聊聊或许对你有好处，她达到的深度远在你们之上。”


###第九百一十一章 登船
　　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易辰的预料，
　　经过电影院一事以及后续刘欣芷在接受到威廉的‘电子癫壳病毒感染’后依旧能通过自身的‘爱意’进行理性压制，
　　这些经历让易辰决定‘下注’在她的身上。
　　因此，如果班车上的黑色女人如果有任何攻击行为，易辰都会从侧面进行阻止。
　　之所以同意对方提出的‘三人行’是因为易辰的确看出了这位黑衣女人的与众不同。
　　而且根据易辰的观察，这些‘潜在富江’是否真的厉害，不完全关系到她们所吸收的人数，还与自身的特殊性与天赋有关。
　　刘欣芷算是很有天赋，但这位黑衣女人便是‘特殊’了。
　　后续即将出海的豪华游轮必然更加凶险，而易辰作为‘经纪人’尽量不会插手，想要减少麻烦想要占得先机，就需要借助一下黑衣女人【霂】的特殊性了。
　　当易辰答应了三人行后，本以为霂对于刘欣芷会有绝对的敌意，相处必然会很不愉快，甚至可能会有生命风险。
　　但随着车辆的行驶，易辰并未感受到任何杀意，当他再次看向后视镜时，坐在后排的两人居然变得熟络了起来。
　　霂甚至还在帮刘欣芷梳着头发，聊着一些女性向的话题，
　　当然，这里并没有梳子。
　　霂正用她的舌头当作梳子，沿着头皮向下缓慢舔舐，被舔过的头发好似被唾液所激活，轻微扭动而兴奋不已。
　　刘欣芷则完全享受着这个过程，全身酥麻而闭眼，时不时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你的雨伞是怎么回事？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外物上产生变化的女人。”
　　见易辰居然主动说话，霂轻声回应，“我并不是我们学校第一个发生变化的女人，有一位经常喜欢搞事的女生第一个发生变化，在被我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想要杀死我。
　　慌忙之下，我拿起一旁的雨伞戳穿了她的脑袋，不知怎么的，整个雨伞都与他融合了并变成了这样。”
　　“哦，意外吗……”
　　“怎么，易先生不相信我？”
　　“满嘴谎言，我就当作是听故事吧。”
　　“谎言？易先生怎么听出来的……如果你说这是谎言，那你觉得事实是怎样的？”
　　易辰目光直视着前方公路，轻描淡写地说着：“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老师，而是一位当地比较有名的杀人魔，虽然街道上贴满着寻人启事，但我还是从一些地方看到了关于你的新闻报道。
　　喜欢在雨夜用雨伞杀人的变态。
　　你应该在很早就发生了变化，或者说你早在变化以前就已经不算作人类了，长时间的杀戮让你被恶性吞噬，变成了当地的【都市传说】。
　　在‘富江现象’覆盖当前的城市后，叠加到了你的传说之上。
　　你变化比普通人更大，你的经验也更快适应了这份变化还有着明确的目的，很快就定位到了女性密度最高的当地女校。”
　　霂瞪大着圆润的眼珠，很是震惊，“怎么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基本99%都说对了！”
　　“普通人就算再如何变化，杀人的手法不可能在短短几日就变得娴熟，从那些胡乱散落的尸体就能看得出来。
　　你的手法至少有着三年……五年以上的杀戮经验。”
　　“易先生似乎很在行，难道你也杀过很多人？难怪我的脑袋被切掉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原来是遇到同行前辈了。
　　看来我们俩真的很般配呢~”
　　这番话让沉浸于头皮按摩的刘欣芷猛然睁眼，刚建立起来的姐妹情又变得极不稳定。
　　霂似乎很懂得察言观色，立马安慰道，“欣芷妹妹~不用紧张，我没有争抢的意思，最多也只是与你分享。而且现在的易先生可对我完全不感兴趣，每句话都在深挖我的底细。”
　　一边说着还一边加大舔舐头发的力道让刘欣芷再次沉浸其中。
　　车辆继续行驶半小时后终于抵达一处早已荒废的港口，
　　现在的时间来到晚上【10：00】，
　　本应寂静漆黑的港口却被完全照亮，同时还播放着响亮的音乐，一艘超大规模的璀璨游轮正停靠在岸边。
　　已经有五辆巴士车抵达，陆陆续续有人正在登上游轮。
　　随着易辰驾驶的班车抵达，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侍从连忙上前接待。
　　待到车门开启，看着挂在挡风玻璃上的原司机头颅时，侍从不由得捂嘴大笑。
　　“哈哈哈！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可真是厉害啊~前面几趟车都没有杀司机的情况。而且你们已经在车上提前进行了‘选拔’吗？倒是能节约不少时间。
　　快来吧，跟随我登上这艘梦幻号，开启你们的选美之路。
　　千万别杀我哦，不然你们就得自己想办法上船，到时候可能会不知道规矩，也找不到合适的房间。”
　　易辰看着这位侍从，能够清晰感觉出对方受到的教化影响更深，甚至部分动作有几分威廉的味道。
　　“先提醒你们一点，梦幻号是禁止厮杀的哦！你们若是有什么恩怨最好提前解决，就像旁边那样。”
　　大家也是随着小丑侍从的指向看过去，相邻的班车内部正在进行着厮杀，目前还剩下四人存活。
　　“我们就不用啦，霂和我可是好姐妹呢！”
　　大大方方的刘欣芷正被霂挽着手臂，共同走下这辆班车，她们本想邀请易先生夹在中间，却被果断拒绝。
　　侍从点了点头，“那可最好了，我们好不容易重新装修的崭新游轮可不希望被弄脏了，请跟我来吧。
　　我们需要先前往船舱内部的登记处进行抽奖！
　　运气好的话，你们将抽到豪华套间与全船区不限行。”
　　刘欣芷好奇地问着，“运气不好呢？”
　　“最不好的话，只能抽到无窗位于船舱底层的小间，能够去往的区域也是有限，不过你们放心~最基本的一日三餐还是有的。”
　　“那让易先生抽吧，不管抽到哪里，只要有他在就行。”
　　易辰早已走向了登船口，大致确定了这里的一些情况。例如每一辆来到这里的班车都会有小丑侍从接待，船内也分布着类似的侍从。
　　整艘船似乎由特殊材质所打造，就算是易辰的感知也很难渗透。
　　『之前的班车故意引得大规模的杀戮，现在登上游轮又禁止杀戮，威廉你到底想要搞什么东西？』
　　登上游轮，内部有着近似于酒店的设计，易辰也是稍微有些停顿与心绪波动，但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
　　“好吧！请抽签决定你们接下来海上旅行的品质优劣吧。”
　　易辰在两位女性的催促下上前，伸手放进那抽奖箱内，就在他准备随意拿取里面的圆球时，
　　身旁的侍从突然贴上，在其耳畔悄声说着：“易辰……最右边的！”
　　这番话让易辰瞬间抽手，一把抓住侍从的脖颈并撕掉面具。
　　面具之下只是一张陌生的面庞，整张脸涂抹着黑色，呈‘O’型张开的嘴巴好似能通向宇宙的深处，刚才的声音也来自其中。
　　重新捡回面具的侍从，用笑脸面具替换掉黑色面庞，做出有请抽奖的姿势。
　　易辰深呼吸一口，随后便抽取箱体最右边的小球。
　　“恭喜！头等奖！你们将享有总统套房以及全游轮项目的永久权限，运气真是好呢，易先生！”


###第九百一十二章 游轮规则
　　“哇！这也太舒服了吧~易先生的手气可真好！”
　　刘欣芷一进屋就被总统套房所震撼，一个飞扑落在足足三米半宽敞的酥软大床上。
　　她虽然已经是潜在富江，在本质还是一个住在小县城里的家庭主妇，基本就是家、菜市场两点一线，从未有过旅游。
　　在见到这样最顶级的豪华套间时自然是无法遏制内心的情绪，两只脚不停的在床上扑打着，来回嗅着枕头与床铺的香味。
　　相对而言，霂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很平静地走进屋内，习惯性地检查每个角落。
　　当然，她依旧是撑着雨伞，将面容都遮挡在雨伞之下。
　　易辰则是停在门口迟迟没有踏入其中，「酒店性应激障碍」还在产生着作用，内在本能拒绝进入这种酒店结构的密封房间。
　　一只温暖的手却将他轻轻拉了进去。
　　“易先生怎么还不好意思呀！没关系的，我和霂姐姐又不会吃了你的，再说不是你答应的‘三人行’吗？
　　既然船上有规则不允许杀戮，那我们就可以安心享受这段旅程了。
　　不过……”
　　刘欣芷踮起脚，贴在易辰的耳垂处悄声说着：“如果晚上我们三个人要一起睡的话，优先权必须得是我。”
　　“这趟海上旅程绝对不比班车容易，全世界将有多个游轮共同驶向选美小岛，不可能所有人都能顺利登岛。”
　　易辰的话语让刘欣芷一脸疑惑，“不是规则说不能杀人吗？那还有什么危险？”
　　“可能会是别的东西，自己多加注意吧。”
　　“人家也算是有点厉害的好吧，别小看我！”
　　刘欣芷的脸颊长出多颗眼睛，后脑也是微微隆起而出现了一张女人面庞，可观察身后的情况，的确可以实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效果。
　　就在这时，卧室传来淋浴的声音。
　　一只纤细而润滑的手臂从门缝间伸出，轻轻摇晃着示意外面的人赶紧进去。的确，这一路上沾染了太多血渍，身上任意一块地方都有着浓烈的血腥味。
　　“易先生，我们一起去洗吧！看我和霂姐姐谁帮你搓得更干净些。”
　　就在刘欣芷想要将易辰拉进去时，她所拽动的手臂却突然化作一缕死亡气息，消散不见。
　　下一秒易辰出现在了观景阳台，将沾染血腥味的服装扔进大海，自己则换上了客房间配备的睡袍，俯瞰着大海间的大致情况。
　　他就是死亡，鲜血这种代表生机的东西不会粘上他的身体。
　　刘欣芷准备前往阳台继续提出‘共浴’的邀请时，晃眼间却发现阳台上挤满着人，一双双惨白的脚掌踩在地面，死亡的气息将门完全挡住。
　　同时还有一阵声音传来：“你们洗吧，我已经洗过了。”
　　“哦……”
　　趴在阳台护栏上的易辰凝视着大海，对于身后不断传来的女性声音充耳不闻，
　　游轮在午夜零点正式开动，驶向由威廉指定用于最终选美的神秘岛屿。
　　与此同时，广播声在游轮的每间客房，每个角落响起。
　　“咳咳咳！各位通过预选赛，正式登上游轮的小姐们，你们好啊！我们之前在电视机前应该见过面了，我是微笑黑洞电视台的主持人，本次世界选美的唯一负责人，威廉。
　　接下来请大家暂时停下手、脚、头或是别的器官，竖起你们的耳朵，挖干净里面的耳垢，调节好最深处的耳蜗。
　　我将宣读【游轮规则】这将与你们是否能够抵达最终选美现场直接相关。
　　1.「禁止冲突」-相信在你们登船时已经听到了，整个航海过程禁止互相厮杀，任何直接或间接的攻击行为，都会被我发现哦！
　　不过，这一条还需要进行补充，如果真的有人攻击了你且没有被移除，那这个人已经不是我们船上的人，甚至根本不是人，这种情况是允许反击的。
　　2.「小心大海」-千万别因为对大海的向往而长时间去凝视它，一旦凝视时间超过五分钟将有可能会被大海关注，它会强烈要求你成为海洋的一员。
　　3.「不存在的房间」-请一定要记住客房的门牌号、门体所用木材色泽与雕花结构。很有可能会在你们去游轮其它区域后，客房区会多出一个与不存在的房间，任何门卡都可以打开它。
　　若不小心进入其中，你可能会永远消失。
　　4.「我们的服务员统一着装」-所有在游轮上的服务员，无论男女均穿着一样的服装，佩戴着完全相同的小丑面具。
　　如果你发现某个服务员着装异常，哪怕只是小部分的颜色不同，或是在面具上多出印记，都请你们立即远离并逃去人多的地方。
　　5.「这里没有章鱼」-无论是宴会厅还是我们的送餐服务，虽然提供丰富多样的食物，不过无论是哪种食物都绝对不含有章鱼，如果在你的饭菜间看到疑似章鱼的食物请立即端给就近的服务员，他们会帮忙处理。
　　6.「不要睡觉」-海上航行的总时长为24小时，也就是在明天的这个时候就能抵达目的地。
　　各位请千万不要在这个过程中睡着了，否则你们将陷入大海带来的特殊梦境，甚至可能会永久沉睡而无法被唤醒。
　　为了让大家打起精神，游轮上提供着各类提神服务，可根据自己的精神状态选择前往。
　　7.「患有社交恐惧症的海怪」-据我所知，大海深处藏匿着可怕的海怪，因为常年独处而患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只要船上的动静足够大，人数保持在80%以上，那海怪便不敢靠近。
　　如果大家因违反规则的减员，一个个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那可能会引来海怪的注视。
　　船只一旦沉没，你们将永远无法抵达我为大家准备的小岛。
　　相信大家已经牢牢记住并做好了笔记，请赶紧离开你们的客房前往宴会厅用餐吧，热闹起来！给死寂的海面带来一丝生机。”
　　通知结束。
　　浴室里的刘欣芷与霂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感情似乎变得更好。
　　“易先生！我们赶紧去吃点东西吧，根据规则，大家聚在一起的话会安全许多。”
　　可无论她们怎么呼喊，易辰始终趴在阳台上注视着海面。
　　刘欣芷也突然意识到规则的第二条，小心「小心大海」。
　　“糟糕！易先生该不会……”
　　刘欣芷不顾挤满在阳台上的死者，硬生生地挤向易辰身旁。
　　谁知易辰却轻轻抬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也不要看向大海。
　　显然，易辰并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在故意凝视着大海而已。
　　凝视许久，随着些许章鱼的触须在海平面之下浮现，易辰的嘴里也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凯瑟琳……”
　　“凯瑟琳是谁？！听上去是个外国名字！”刘欣芷对于女性名字颇为敏感。
　　“没什么，你们去吃东西吧。”
　　“易先生你不去吗？规则上要求我们……”
　　“只要求参赛者，我不包含其中，别废话了。”
　　“哦！”
　　见易辰态度坚决，刘欣芷只好露出一副恋恋不舍地表情，挽着霂一同撑伞离去。
　　也就在两人离去不久，卫生间传来一阵排水的声音。
　　海水于门缝间溢出，
　　还不等门扉完全开启，床铺上已然坐着一位全身湿漉漉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恶意与邪性，花轮结构的眼瞳注视着阳台上的易辰。


###第九百一十三章 混沌
　　这两天就是刘欣芷人生最幸福的日子，她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这样美好的回忆，
　　她很清楚自己发生了某种不太好的变化，但她一点也不抱怨，反而十分感恩这样的变化。
　　正是这样的变化让她摆脱掉往日的囚笼，正是这样的变化让她遇到了真命天子。
　　虽然被禁止睡觉，无法实现与易先生同床共枕的梦想，但只要能陪伴在其身旁她就足够满足。
　　而且现在还多出一个照顾她的姐姐，作为孤儿的刘欣芷可从未体验过这种姐妹间的情感，现在也是颇为享受。
　　她甚至在内心间真的压制住‘潜在富江’带来的自私情绪，愿意与姐姐分享易先生，甚至都开始幻想起三人行的独特场面
　　“欣芷。”
　　“霂姐姐，什么事？”
　　“你看前面这个服务员有问题吗？”
　　霂的话语将她从幸福的幻想间拉回现实，
　　距离两人不足十米的通道转角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位服务员，一动不动，戴在面部的小丑面具让整个人显得颇为诡异。
　　刘欣芷一边观察一边说着：
　　“服装的样式、色泽以及衣袖比例都是对的，鞋子也是对的……不过，面具上的眼睑色泽从红变成了黑，赶紧走！霂姐姐！”
　　就在刘欣芷看出问题的时候，原本僵直的服务员突然向前倾斜，直至达到45°的倾斜角度，
　　海水从面具间溢出，
　　嘎叽嘎叽~一根根章鱼触须于面具的眼眶间疯狂外溢，于空中肆意扭动。
　　保持着45°前倾状态的服务员如丧尸般疯狂奔跑，扑向两人。
　　就在刘欣芷被这样的变化所震惊，准备予以反击的时候……哗！由霂所持黑色的雨伞忽然收拢，将她们俩笼罩在其中。
　　待到雨伞再次打开，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另一条通道。
　　刘欣芷被这如同变戏法般的能力给惊呆了，“霂姐姐，这是在变魔术吗？”
　　“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后续就别想活下来了……你挺不错的，一眼就看出了那一抹细节的不同，你以前真的是家庭主妇吗？”
　　“是的呢~我最初没工作在外面摆地摊，然后认识了我老公，他怕我太累了就让我呆在家里。
　　可能是平时太过无聊，逐渐习惯去观察家里的东西，比较注意各种细节，毕竟如果家里有任何的不整齐，老公就会狠狠地打我。
　　现在的我还可以长出好多眼睛一起观察，更多的细节也能够看清楚了。”
　　“哦……看来你不是家庭主妇，而是被男人囚禁了起来。”
　　“囚禁吗？现在想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呢……不过已经没事了，我的老公已经被我砌在墙里了。”
　　两人顺利抵达了所谓的宴会厅，这里早已熙熙攘攘挤满了前来参赛的女人，能够登上游轮的人基本都很有本事，形象上也很有特点。
　　亦如霂这样全身黑色装扮外加撑伞的特点，有些参赛者甚至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
　　例如一位身高达到三米多，戴着太阳帽的女人正在从两人面前经过，面部洋溢着极度自信的笑容。
　　还有穿着红色婚装，戴着红盖头的女人，被一位涂抹成纸人模样的男人背在身上，甚至就连吃东西也不会放下来。
　　以及更为猎奇的分体女，她手脚、躯干与头颅单独拆卸下来，各成一体并穿着幼儿园的童装，像是一群结伴上学的小朋友。
　　大家今天为了登上游轮都耗尽体力，饥饿难耐，大部分都在狼吞虎咽。
　　刘欣芷从未见过这么多好吃的，正准备上前参与到这场饕餮活动时，她的脖颈却被伞柄勾了回来。
　　“有些东西可以吃，有些东西不能吃。”
　　“哦！霂姐姐是说规则里谈及的章鱼须吧。”
　　“不……规则第一条，虽然禁止了相互间的杀戮，但并未禁止相互间的影响，这些食物有部分已经被播种了，一旦吃掉现在虽然没事，但等到离开游轮就会立即发作。”
　　在霂的提醒下，刘欣芷也注意到了一颗被人遗弃的肉丸子。
　　那颗肉丸子居然生长着头发，侧面还是一张女性面庞，居然还在地上蠕动。但没过多久，就被一位路过的女人以高跟鞋尖完全剁碎。
　　……
　　【客房】
　　易辰端着凳子，独坐于阳台。
　　许久未见的马戏团副小丑-凯瑟琳正坐在床上，其身下蠕动的章鱼触须已经将整张床都浸湿了。
　　“多亏易先生无视威廉提出的规则，凝视深海才能让我利用规则的空隙从来到这里与您见面。
　　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提前帮到你呢！刚刚那两个就是你看好的‘富江’吗？
　　挺有眼光，那个黑衣服的女人好生漂亮且本身就是恶的变体，不过另外一个就很一般了，似乎已经结婚，身材只能算是中上。”
　　易辰只是冰冷地盯着凯瑟琳，一言不发。
　　“相信易先生已经看出来了，我就是航海旅程的规则根源，只要你想，我可以让她们俩全程无事。
　　啊~易先生可真不喜欢说话呢。”
　　“威廉让你来找我干什么……”
　　凯瑟琳改变坐姿，双手撑着黑白涂抹的面庞，一阵叹息，“哎~果然骗不了易先生。好吧好吧~的确是威廉让我过来的，嘻嘻！
　　威廉他让我负责海域工作，确保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顺便过来看看易先生你是否愿意遵循规则。
　　既然易先生现在还算‘老实’，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威廉他还说，希望易先生能够相信他。笼罩这个世界的现象是全新的，分散的，甚至于本体都是不可控的。
　　只要你别乱来，让一切按照威廉的计划来，这些分散的现象就会被聚拢起来，到时候就能更好的处理。
　　希望易先生能够好好培养被你看中的‘潜在富江’，最后或许能与威廉来一场赌局，看谁的眼光更好一些。”
　　“你参加了这场选美吗凯瑟琳？”
　　一根章鱼须连忙扬起而不断摇晃，“恶与恶之间，通常情况下是不能够随意叠加的……我已经在一年多前融入其中，不然的话我会对【富江现象】很感兴趣。
　　小心章鱼哦~易先生。
　　目前你们这艘游轮的人数已经下降到93%了，如果跌破临界值的话，我所化的海怪可能会进来哦，到时候希望易先生不要大开杀戒，我还是很怕你的。”
　　易辰没有接话，而是说着另外一件事，
　　“回去告诉威廉，事情或许不会像他想得那样一帆风顺。”
　　“嘶~易先生难道想要搞事情嘛~哎呀，真是让人害怕呢……”
　　唰！
　　话音刚落，凯瑟琳的头颅便被斩断。
　　整个身体与落地的头颅均化作一滩滩腐烂恶臭的海水，但很快就被死亡完全侵蚀，一丝不剩。
　　同一时刻，剧院深处，导演办公室内的私人浴室。
　　威廉正在这里刷着牙，因为接下来必须以一口洁白牙齿来面对参赛者与全世界的观众。
　　突然间，一旁在浴缸内泡澡的凯瑟琳猛地摇头，脑袋与身体分离而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不过，这并未打断威廉的刷牙行为，
　　他依旧在刷牙，确保刷满两分半后吐掉漱口水，用干纸巾擦干净嘴巴才慢慢低头，看向地面上的凯瑟琳头颅。
　　两人对视，不由得笑了出来，以至于整个剧院都充满着两人的笑声。
　　“哈哈~做得很好，凯瑟琳~易先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摆弄，被人置于棋盘之中。
　　只要让他知道我在操控一切他就会热情满满地加入进来，试图改变这一切。
　　这样的话就会产生足够的变数，加上金那边的疯狂，整个世界都将陷入混沌的状态。”


###第九百一十四章 诡变
　　“哇！太满足了……这些东西真好吃！我以前一直都只在家里自己做饭吃，从来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更没有见过这样的食物。”
　　刘欣芷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进食变得逐渐放肆起来，她作为潜在富江的胃口极大，似乎之前被她吸收的‘姐妹’都需要她的投喂。
　　“你不是说你以前是做路边摊生意的吗？”霂的声音从伞下传来。
　　“啊~有吗……对哦，那也算吃过一些路边的炒饭吧，嘻嘻。”
　　霂经过这段时间与刘欣芷的相处，已经隐约发现一些问题，这个看似傻乎乎的女人实际有些不太正常，
　　不只是精神的不正常，对方似乎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比她以前杀死的那些女人全都不一样。
　　霂并没有像这样大快朵颐，而是用叉子慢慢向嘴里送入食物，同时还会投喂给手中的雨伞。
　　就在进食过程中，邻桌突然出现异样。
　　一位短发运动装的女子没能注意到藏匿于食物间的‘异物’，仅有小指头盖大小的章鱼块。
　　随着她将章鱼块吞咽下肚，整个人的瞬间凝滞在原地。
　　从她的五官间不断溢出着海水，倒在地上疯狂抽搐。
　　宴会厅的灯光似乎受到某种干扰而闪烁不定，
　　她的腹部逐渐隆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宫体间孕育且在短时间就从胚胎发育到了成体阶段，即将破囊。
　　啪！
　　女人的整个腹部全部炸裂，如开花般均匀散开八条漆黑黏稠的章鱼须，每一条章鱼须都如同花瓣一般，但其吸盘却呈现出骷髅头的结构。
　　随着‘花瓣’展开，‘花蕊’也即将出现。
　　一只头颅肿胀类似章鱼头似的的类人个体从中爬出，面部镶嵌着这位女人的头骨并暴露在外作为‘脸’，八条章鱼须则是他的‘手’。
　　当这只深海异形诞生时，面部的骷髅头立即开始喷墨，如同迷雾般的墨雾在空中散开，近距离的吸入者立即感觉头晕目眩，强烈的入眠感席卷大脑。
　　哗啦哗啦~突然间，整个宴会厅开始下雨。
　　雨水居然将刚刚扩散开来的雾气给压制了下去，
　　刘欣芷正准备去挽住霂的手腕时，却发现刚刚还在身旁的霂已经不见，下一秒便有一只雨伞将深海异形的脑袋贯穿。
　　呀！
　　凄惨的叫声从怪物嘴里传来，触须疯狂拍打着周围！
　　这时，身高超过三米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到来，不知为何，感觉她变得比之前还要高大，近乎达到五米的可怕高度。
　　巨大手掌直接将这只刚刚破囊的异形给抓了起来，随后做出一个投掷棒球的动作。
　　啪！
　　砸在边墙的异形如气球般炸开，喷洒出去的黑色墨汁刚好在墙上映出骷髅头的涂鸦。
　　电压不稳的宴会厅又恢复了正常。
　　肚囊被破开的短发运动少女已经彻底死亡，孕育异形榨干了她体内的所有能量，即便是潜在富江也无法愈合。
　　这突如其来的事变让不少人露出惊恐与畏惧的表情，
　　也有部分人，例如霂以及高个女人面露笑意，她们既在享受着这种怪物屠杀，又因为减少了一位竞争对手而开心。
　　不过，现场还有一个人的表现与众不同。
　　就在大家警惕着怪物可能还没有完全死去，或者怪物的尸体还可能愈合时，一道女性身影已经贴近过去，抓起尸块就开始吞噬起来。
　　丝毫不顾可能出现的变故。
　　当雨伞之下的霂看清楚正在啃食异形尸体的女人时，她差点叫了出来。
　　没错，不惧危险吞噬深海异形的正是刘欣芷，她毫不顾忌地吃着异形尸体，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变化。
　　“刘欣芷……你在干嘛？”
　　霂第一时间赶过去且右手紧握着伞把，一旦对方有任何异样她会立即贯穿其头颅。
　　满嘴沾染着黑色的刘欣芷笑眯眯地转过头，“霂姐姐，我在吃东西呀，你看不出来吗？”
　　“你就不怕变成刚刚那人那样？”
　　“有什么好怕的，一下就死掉了比慢吞吞的死掉可舒服太多了！你看她，满脸笑容，说明在分娩的时候很开心呢……所以我吃一点也没关系嘛。
　　最主要的是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厉害，如果我还是什么都不做，最后肯定拿不到冠军，也没办法与易先生长期走下去了。”
　　不知为何，霂竟从刘欣芷的身上嗅到一股危险，不是对方实力有多强，而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感。
　　宴会厅角落最为阴暗的区域，一团人形黑影正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
　　游轮上的宴会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登陆，此外还有各个娱乐区域可供享受，包括桑拿、温泉、按摩室以及电影仓等等。
　　距离登岸还有18小时，
　　待在宴会厅的刘欣芷已经感觉到无聊了，嘴里还不断打着哈欠。
　　“霂姐姐，我们要不回屋一趟把易先生叫出来，一起去泡温泉之类的吧~我已经吃不下了，好无聊！感觉再看不到易先生的话，就要睡着了。”
　　“走吧。”
　　“好耶！”
　　返回途中刘欣芷也是全程躲在雨伞下，以便逃脱。
　　由于有着各种诡异的规则以及不许睡觉的限制，基本没什么人返回客房，整个通道相当冷清，甚至还有极寒的海风从通道间流过，冷得刘欣芷直打哆嗦。
　　刘欣芷正在回忆着房间号与房门结构，避免待会儿开错了门。
　　不过，还没等到回屋便出现了怪异的事情。
　　走在客房通道间的她们俩意外发现身旁的一间客房没有锁门，露出的门缝能略微看到屋内的部分状态。
　　同时还有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被霂嗅到，作为杀人魔的霂本能性地去推开这间客房之门。
　　两位形如双胞胎而眼角有着泪痣的女子，被一根古怪的绳索上吊于屋内，已经完全死亡。
　　能够登上船的都是优秀个体，即便被肢解多次都能无限复生，眼前却仅仅因为上吊而死亡。
　　这份死亡的气息让霂想到一个人，她之前在班车上被斩断脖颈时也有着类似的死亡感受。
　　“易先生在杀人！？难道他不属于参赛者，不用遵循规则？”
　　刘欣芷看着这样的上吊景象却是一脸的笑容，“真是易先生的手笔吗？好美呀！要是我最终的结局也是被易先生吊死，或许也不错呢。”
　　霂没有多做评价，也没有贸然进入其中。
　　两女继续沿着通道走下去，只要返回客房，见到易先生或许就能问清楚具体的情况。
　　然而刚刚走过转角，又发现了一间没有关门的客房，里面的电风扇上正挂着一具尸体，同样死去。
　　接下来连续三间客房内均有1~2个上吊死者。
　　霂看多了这样的画面，不禁摸了摸脖颈，感觉自己也似乎被勒住了而难以呼吸。
　　与此同时，游轮广播响起：
　　“各位女士们，很抱歉有一件事情需要通知你们！由于该游轮的存活人数已低于80%，潜伏在深海的怪兽已然开始上浮。
　　距离登陆海岸还剩余十多个小时，按照我的计算你们不可能撑到那个时候。
　　我作为主持人也是感到惋惜，特此给你们两个建议。
　　1.联合起来，试图击退海怪，不过可能性不大。
　　2.什么都别管，赶紧享受这末日来临前的狂欢吧！反正一整艘船的人都会为你陪葬。”


###第九百一十五章 ‘海怪’
　　两人穿过一间间随时都可能出现吊死者的客房，总算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易辰正靠在窗台上抽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香烟，他已经将自己的本尊肉体从死海打捞了上来，以实体状态呈现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死者的概念。
　　吸入的香烟经过紫肺过滤后呼出，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情况。
　　几个小时没能见面对于刘欣芷来说如同阔别数年，泪水瞬间就浸湿了眼眶，向着窗台上的易辰飞扑过去，还一边大喊着：
　　“易！”
　　这一次有些奇怪，易辰并未阻止，任由对方扑倒在自己怀中。
　　相对而言，霂就要正常许多，她只是举着伞站在门口并询问着最想知道的事情，
　　“易先生，外面那些回到客房的女人全是被你杀的吗？”
　　“是的。”易辰直接承认了这件事。
　　“无声无息间就能杀掉这么多参赛者，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而且我能看出这些死者的特别，之前在上船以及宴会上我注意过她们，全都是一些手脚不干净甚至恶劣的家伙。
　　看来易先生并非无差别杀人啊，更像是在‘正义执行’……你以前到底杀掉过多少人啊？”
　　霂的眼神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崇拜。
　　见易辰没有回答，霂又再次问着：“为什么要突然杀人呢？还是说易先生从登船时就已经决定要杀死她们了，还是临时决定的？还是说有什么别的原因。”
　　易辰依旧没有回答。
　　霂继续进行着她的推理，“易先生想要让人数降低到80%以下而触发最终的规则，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这次，深吸一口烟的易辰终于说话了，“你说对了一半，我的确是为了触发最后规则。
　　但如果我想要你们全都死掉，亲自动手就完事了，根本不用费这么多事。”
　　“那是为什么？这条规则怎么看都是最危险的，大家几乎不可能存活……饭桌上一个个小小的章鱼块被吃下肚子就能要人性命，更别说是深海里的东西了。”
　　“在我看来触发了规则并非必死，只要有足够的本事就能活下来，而且还会大大提高你们最终夺冠的几率……如果活不下来也就没必要登陆了，反正最后也会死掉。”
　　“哦~原来是这样……”霂的脑袋很聪明，还想到了别的事情，“易先生最开始坐上班车到登船都显得很消极，没有主动干预的意思，现在却突然开始杀人，扰乱整个选美的节奏。
　　难道在我与欣芷妹妹去往宴会厅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主办方难不成与易先生认识？”
　　易辰瞥了一眼被黑伞挡住的霂，吓得整个雨伞都还是漏雨将霂的全身都给浸湿。
　　这时，趴在怀里嗅够了味道，舔够了衣衫与脖颈的刘欣芷抬起头，“海怪如果真的来了，易先生会帮忙吗？”
　　“目前我只会观察你们，只要能活下来，登陆后的最终选美我自然会稍加协助。”
　　刘欣芷没有一点对于海怪的恐惧，反而因为易辰的这番话变得无比兴奋，“太好了，那我一定要活下来！这样就能被易先生所承认了，就能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了。
　　霂姐姐我们走！赶紧去宴会大厅和那些变态的女人组队联手。”
　　刘欣芷去拉拽门口的霂小姐时，却根本拉拽不动。
　　“霂姐姐怎么啦？”
　　“主办方提前就设计好了每艘游轮的乘坐人数，也很清楚我们的能力，仅仅一坨章鱼肉就能杀死一人。
　　所谓规则必然不存在漏洞，就算我们所有人联手也只会让所谓的‘海怪’进行集体屠杀，倒不如先躲在这里，偷偷观察所谓的海怪到底是什么样的。”
　　“哦~也对哦！那就听霂姐姐的吧，反正易先生也在……”
　　话都还没说完，窗台上便只剩下一段抽完的烟头。
　　两女共同坐在床铺上，拉好着被褥，打着伞，静静等待着所谓海怪的来临，
　　等待着船体因撞击而摇晃，等待着从宴会厅传来的惨叫声。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什么样动静均没有听见，
　　两人就这样在床上静坐了整整三个小时，直至刘欣芷突然用手捂住下面，“唔~刚刚吃得太多，尤其是吃掉了那一整个怪物的尸体，含水量有点太高了~我得去尿个尿。
　　霂姐姐要陪我去吗？感觉整个游轮静得可怕，好吓人。”
　　“走吧。”霂也感觉不对劲，太过安静。
　　两人来到浴室，
　　坐在马桶上的刘欣芷就像是没有水闸限制的排水口，感觉马桶冲水都有些赶不上，意识到失态的她只能吐了吐舌头。
　　霂并没有多看一眼，她只是打着伞，默默站在门口位置。
　　突然间，她身旁的洗漱台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开始放水，水龙头就好像被什么人给打开了一样。
　　滋滋滋~卫生间的灯光也因电压不稳而闪烁起来，
　　在闪烁的灯光下，霂意外看见一根根细长的手指居然从水龙头深处爬了出来，甚至在向她打招呼，就在她眼瞳瞪大准备予以防备时，
　　灯光恢复，水龙头下什么也没有，只是在进行着普通不过的放水而已。
　　“欣芷，你刚刚看见了吗？”
　　“啊？看见什么？”刘欣芷提起裤子，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水龙头里。”
　　“有吗？”刘欣芷将整颗脑袋埋入水槽，逆着头将眼球对准水龙头的口子，可黑漆漆的洞内什么也不存在，“是不是霂姐姐你太紧张了？”
　　“我从来不会紧张，小心点吧。所谓的海怪或许是另一种东西……”
　　明明是两人走出浴室时，
　　从洗手台镜面反射出来像是有三个，最后一个更是没有走路的上下起伏，更像是在进行着平移。
　　“霂姐姐，你有没有感觉房间冷飕飕的……比刚才冷多了。嗯？阳台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了？”
　　异象浮现，配合刚刚在浴室看到的怪象，霂瞬间做出决定。
　　“走！我们去宴会厅，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霂拉着刘欣芷的手臂便跑出房间，沿途的通道格外冷静，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甚至于那些戴着笑脸面具的服务员都不见了踪影。
　　好不容易抵达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高亢而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正在播放，这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仅在地面残留着些许海水。
　　“怎么会！！”
　　就在霂愣神时，她突然感觉自己所牵的手臂有些湿润与冰凉。
　　转过头看去，
　　跟在身后的根本就不是刘欣芷，而是一具全身泡发的肿胀女士，呈漂浮状态一直被她牵着，就像一具人体气球似的。
　　虽然身体泡发，但手指却颇为细长，与之前水龙头间爬出的手指完全一致，正在向她打着招呼。
　　一种霂从未感受过的恐惧瞬间席卷而来，迫使她全身颤抖，难以动弹。
　　眼看面前的肿胀浮尸就要撕咬过来的时候……
　　“霂姐姐！霂姐姐！”
　　一阵阵呼喊伴随着来自头部的疼痛，眼前的画面瞬间崩塌。
　　霂从原本的客房间醒来，她居然在不知不觉间靠在刘欣芷的肩膀上睡着了，无论如何都叫不醒，直到刘欣芷用手指插进了她的太阳穴才勉强唤醒过来。
　　“呼！吓死了我了，霂姐姐你终于醒了！我下午吃得太多了，想要去尿个尿，霂姐姐陪我一起去好吗？”


###第九百一十六章 梦境
　　【刘欣芷视角】
　　时间回到她与霂小姐刚刚回屋，与易辰交流结束而对方仅留下一段烟头在阳台处，
　　就在两人讨论是否要去往宴会厅联合其他潜在富江，还是待在寝室内静观其变时。
　　轰！一阵剧烈的撞击声传来，整个游轮都因此产生剧烈摇晃。
　　“海怪！”就在刘欣芷大声呼喊时，
　　咔咔咔~阵阵管道的响动从屋板隔层间传出，像是已经有什么东西入侵到了船体内层。
　　“欣芷过来！”
　　随着霂的呼喊，刘欣芷立即躲了过去，两人共同撑伞而坐在床头。
　　怪异的声音随处可见，已经来到了她们的房间附近，正在下水道、通风管等墙内区域进行着活动，而且越来越近。
　　“要来了！”
　　霂已经做好用雨伞穿刺的准备动作，
　　刘欣芷则从腰间掏出一柄刚在宴会厅顺走的切肉刀，
　　哗啦哗啦~
　　无人的卫生间突然开始放水，水声渐小并换成赤脚踩水的声音，正向着浴室的门口走来。
　　咔！门锁转动，似乎马上就有什么怪物要从浴室出现，扑向两人。
　　可当门扉移开时，走出来的却是裹着浴巾的霂小姐，
　　“霂姐姐！你怎么在洗澡……那我旁边坐的是谁？”
　　刘欣芷转过头时，一只全身泡发的肿胀女尸正与她坐在一起！女尸的身体已经沿着中线裂开，大量的章鱼触须从腹腔内钻出。
　　包裹住刘欣芷的全身并拖拽其中，咀嚼粉碎。
　　嗡！
　　脑袋一阵抽动，刘欣芷突然醒来。
　　她猛然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一切完好！而她居然一个人在床上睡着了，窗台处的烟头还有着些许火星，说明易先生刚走不久。
　　浴室亮着灯且有着水声传来，霂小姐的雨伞正放在浴室门侧，这让刘欣芷下意识地认为是霂姐姐在里面洗澡。
　　“我不能一个人留在外面，得随时与霂待在一起。霂姐姐！我也进来洗澡了！”
　　刘欣芷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向着浴室走去，推开门时也是看到了霂姐姐那完美的身形沐浴水间。
　　当她脱光衣服，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淋浴处想要拥抱时，两手却完全扑了一个空。
　　浴室里什么人也没有。
　　啪！与此同时，身后的门重重关闭
　　滋滋滋~浴室的灯光闪烁起来。
　　一只冰冷苍白且没有指甲的手臂突然淋浴间的排水口伸出，抓住刘欣芷的小腿，手臂的力量之大将她这一整个大活人拽入10cm口径的排水口，有一种灌香肠的感觉。
　　感觉到全身肉体被压缩，内脏与骨骼纷纷破碎，
　　死亡之际……嗡！刘欣芷再次醒来。
　　这一次她正依靠在霂姐姐的怀中，两人正坐在床上警惕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海怪。
　　上一次死亡的肉体压缩感还残存着，迫使刘欣芷抱住自己的身体，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
　　但她很快就将恐惧克服了过去，眼睛间闪过一丝光泽，似乎想通了这一切。
　　“啊~看来我早就已经中招而入眠了！所谓的海怪应该与强制睡眠有关，估计霂姐姐那头也睡着了。
　　如果继续这样频繁的死下去，会逐渐耗尽我的一切，外在肉体也将彻底死亡，我会完全死在梦中。
　　与其在这里拼命不如提前操办一下后事。
　　我还有话没有对易先生说完，得赶在还没有死掉前留给他！按照霂姐姐的推理，操办选美比赛的主持人应该与易先生认识。
　　如果我苦苦哀求，或许信件真的能交到易先生的手中，只要表达出我的爱意就无所谓了。”
　　刘欣芷不再恐惧，也根本在乎身旁由梦境塑造出来的霂说些什么。
　　她来到房间的书桌前，准备写下遗书。
　　只不过写遗书的方式并非纸笔，而是找到了一把美工刀，沿着身体中线慢慢划开，随后将整个身体的外皮扒拉撕开。
　　用美工刀在皮内层‘书写’着遗书。
　　坐在床上的‘霂’早已变成了肿胀浮尸，却只是歪着头看着这一切，似乎操控着梦境的主体也对这样的行为很感兴趣。
　　所谓遗书实际就是表白信，将这几天与易辰的相遇、相识、相知都详细写了下来，
　　刘欣芷在书写的过程中还会大笑或是哭泣，在她写下最后一句话后，笔直冲向阳台处，面朝着漆黑而深邃的大海大声呼喊。
　　“不知道你是否认识易先生，如果你能见到他的话，请麻烦将我的尸体交给他！谢谢……我现在就将自己奉献给大海。”
　　说罢，
　　刘欣芷于梦境间投海自尽，严重违背第二条规则「小心大海」。
　　沉没，向着最黑暗的海底沉没
　　来自深海的压力将海水不断灌入刘欣芷的身体，逐渐肿胀，眼看就要像气球般炸裂时，
　　啪！
　　有什么东西炸了！而且糊了她一脸。
　　眼睛再一次睁开时依旧身处游轮的客房，只是有一根插在刘欣芷口中的肉管根须发生了炸裂。
　　咳咳咳！
　　不断咳嗽，大量的海水被咳出体外，待到她的意识逐渐清醒时这才看清一旁的霂姐姐嘴里也插着肉管，陷入着一种特殊的沉睡状态。
　　肉管来自房间的通风口，
　　刘欣芷本想要切开霂身上的肉管，却在最后一秒犹豫并收回了餐刀。
　　她没有穿鞋而是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向着宴会厅方向走去，向着肉管的源头方向走去。
　　整个宴会厅挂满着如同根须般密集的肉管，所有聚集在这里的参赛者全都遭到强制睡眠，甚至有些还正在吃着东西，睡着后刀叉直接插进了自己的眼眶。
　　继续走下去，穿过宴会厅来到游轮的船头甲板，
　　这里正是所有睡眠肉管的源头，所谓的‘海怪’就在这里，确切的说是一尊来自深海间的佛母。
　　如海葵般的活体花座寄生于甲板，
　　眼瞳呈花轮状的黑发佛母正盘腿而坐，高度达到十米有余，
　　花座就是佛母身体的一部分，花座之下生出的根须便是连接所有人梦境的肉管。
　　佛母一脸为黑，一脸为白，双手结以说法印，
　　背部生长着大量的章鱼触须而在疯狂扭动，每一根都有着近百米长度，足以将整艘游轮所吞噬。
　　佛母的嘴唇未动却有声音从大海间传来：
　　“富江的本质理应无比自私，将自身的利益放在最顶端，而生命则是她们的获得这一切利益的基础。
　　所有人都在梦境中渴望求生，却只有你一人为了那份奇怪的情愫主动寻死。
　　真有意思，没想到这艘船上会有你这么一个特殊的存在，而且你恰巧还吃掉过我的一位子嗣。
　　好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过来吃掉这尊佛像，获得我的恶意！这将助在后续夺得选美冠军，或许到时候就真的能与易先生待在一起了。”
　　刘欣芷听着这份来自深海的魅意话语，却没有要上去啃食的意思。
　　她舒展着懒腰，脸上显露出一种邪性与温柔相叠加的笑容，
　　“不用了！我还是做我自己比较好……正好大家都在睡觉，那么我这个唯一醒过来的人，应该可以办一些正事了。”
　　刘欣芷根本不怕身后的佛母可能会直接杀死她，当即跑回宴会厅，开始享受最完美的晚宴。
　　“姐妹们，让我来帮你们结束掉这无尽的梦境吧~替代你们参加最终的选美。”


###第九百一十七章 蜕变
　　“易先生……这就是你选出来的富江吗？的确不错，很特殊而且对你异常痴迷，如果真的能走到最后，说不定这个全新现象会成为你的小跟班呢。
　　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佛母的声音于大海间传来，甲板阴影处一个男人慢慢走了出来，正是一直作为‘观众’的易辰。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看着眼前呈现出佛母体态的凯瑟琳。
　　“嘻嘻！我看到了她给你写的情书哦，要不要转述给你听听？可肉麻了呢，这么可爱的小女生，易先生一定会怜香惜玉，不会乱来的吧？”
　　话音刚落，断头台的虚像已然架于凯瑟琳的脖颈之上。
　　“呀！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要杀人呢……再说，如果你杀掉我，这些人都会醒来。
　　到时候这位正在‘吃掉’大家的欣芷女士就会遭到围殴哦。
　　建议还是不要杀掉我比较好，毕竟这是她应得的奖……”
　　死亡凝聚的铡刀突然落下，佛母的头颅被直接斩断，如墨汁般的血液疯狂喷出，
　　有些奇怪的是，凯瑟琳这一次并没有直接死去，而是一颗颗女人的脑袋从佛母身体表面长了出来。
　　“好痛啊，易先生你有时候真让人有些讨厌啊……动不动就砍头，人家好歹也是【现象】呢！好歹也是与你并肩作战过的病者啊。
　　明明我在为你考虑，你却反过来杀我，真是让人不爽。
　　不知道，现在位于海洋间的我能不能打得过易先生呢？”
　　一时间那摇曳于佛母背后，足以将整艘游轮拽入海面的百米触须全部向着易辰而来。
　　同时，凯瑟琳那花轮状的眼眸也死死盯着易辰，灌输着某种规则性的瞳术，似乎有着一种深海水牢将眼瞳所捕捉的个体完全封锁，甚至还在目标身上长满各种深海里的‘活花’，如海葵、藤壶一类。
　　封锁完毕。
　　两只超巨大规格的章鱼触须同时由左右袭来，试图将夹在中间的易辰给拍碎压扁。
　　忽然海面刮来一阵极寒的冷风，冷得凯瑟琳都直打哆嗦，而这样的冷风之间还夹着易辰的声音。
　　“凯瑟琳，你跟着威廉这么久，大脑退化了吗？我也属于大海的这件事都给忘了吗？还是说你真的不怕死。
　　给你三秒钟，给我滚！不然我会将你当作恶意，就地处决……哪怕你的本体不在这里，也一样葬身黑海。”
　　声音传来的同时，凯瑟琳竟然感觉身后的大海变得有些陌生。
　　甚至有部分海域都被染成黑色，无数死者正在海面之下向她招手，想要她成为其中的一员。
　　冷汗沿着佛母雕像的侧脸滑落，凯瑟琳一脸尴尬，“易先生……开个玩笑而已！我这就走，只是我一旦收回梦境，你的小女友可能会很危险哦！我个人很期待看着你去英雄救美，嘻嘻。”
　　整个佛母雕像连同着座下海葵全部散去，化作一只只恶性不堪的八爪鱼滚回海面。
　　易辰并没有去关注凯瑟琳的去向，而是一个瞬身来到宴会厅的顶部隔窗，看着里面的情况
　　随着‘海怪’被击退，所有陷入梦境的参赛者都逐渐清醒过来。
　　当前差不多有70%的人员都汇聚于【宴会厅】，当她们逐渐清醒时，立即发现一位很不起眼，没有任何特征的女人正违背着第一条规则，趁着大家入眠期间而‘吸收’他人。
　　目前已经有十多个人被完全同化，
　　其中便包括那高达数米以上的模特，被纸人背在身上的新娘等等，
　　考虑到规则不可违背，大家自然而然将这个人当作‘海怪’，群起而攻之。
　　被大家团团包围的刘欣芷却是满脸笑意，什么都没有解释……因为在她眼里，这群人也同样违背了第一条规则。
　　……
　　客房。
　　嘴里被插着肉管的霂小姐在经历整整十九次死亡轮回后终于醒来，噩梦间的死亡每一次都会消耗精气，甚至连灵魂都变得稀薄。
　　她虽不明白为何梦境会自行解除，但还是第一时间抓起雨伞，查看屋内的情况。
　　“她提前醒过来了吗……”
　　霂拖拽着虚弱的身体离开房间，以雨伞作杖向着血腥味散发的源头走去，慢慢的来到了宴会厅。
　　曾经如同上流社会的宴会大厅，现如今已然化作血肉地狱。
　　所有登上该游轮的参赛者无一例外全部死去，只剩下一些‘边角料’散落在餐桌，或是挂在装饰品上。
　　大量凝固的鲜血为整个宴会厅铺上一层红毯。
　　而红毯的远端，一位仪态优雅的女人正在走来，并由慢走逐渐变为奔跑。
　　啪！一下抱住刚来到这里的霂，但看似拥抱的双手却勒得很紧，其中一只手还拿着餐刀。
　　“霂姐姐！你终于醒了，你看……我已经提前帮我们完成了筛选哦，后续的障碍已经被一扫而空，最终的舞台在等待着我们。”
　　“是在等你一个人吧，刘欣芷。”
　　“霂姐姐真是的，直接说出来的话多伤感情。
　　不过，我相信霂姐姐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的，你应该很清楚这场选美不存在败者，只有最后的一人能够活下来。
　　与其让霂姐姐被别人杀死，不如提前与我结合吧！我对霂姐姐还是很有好感的，我已经在体内给你留好了空位。”
　　“欣芷妹妹，你很自信呢。”
　　“当然啦，只有自信才能登上那个舞台，才可能与易先生走到最后，才有可能成为【富江】……我在进食的过程中已经听到了这两个字，我感觉再过不久，就能真正继承这个完美的名字。”
　　“你来试试吧。”
　　封闭式的游轮内部下起了一场大雨，
　　两位一丝不挂，眼角均生有泪痣的女人侧躺在地面，相拥在一起，只不过其中一人身上有着数十道刀伤且处处致命。
　　贴合的皮肤开始向着其中一人进行转移，
　　两个正在亲吻的头颅也慢慢黏在一起而完成最终的融合，
　　淅淅沥沥的雨水之下，
　　亦如雕琢般的胴体亭亭而立，舒展着双臂并重新拾起那散落的破伞，忽然间，她的头颅猛然偏向180°看向大厅的角落。
　　“易先生！就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怎么样，我做得还好吗！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在海怪的影响下活下来并完成最终的蜕变。
　　没想到霂姐姐能这么厉害，差点在最后一刻将我杀了。
　　明明我已经吸收了这么多，明明我已经听到了富江的隐言，明明她是那么的虚弱。”
　　“因为你缺乏经验。”
　　“经验……那是什么？”
　　“杀戮的经验，就像你在家切菜一样。霂的杀人数很多，自然比你熟悉，她很清楚应该在什么时候，什么节点才能做到高效的杀戮。”
　　“那就行~霂姐姐的经验分享给我就好了！”
　　说着，霂的面庞便浮现于刘欣芷的侧脸，只是处于完全闭眼的状态。
　　“还不够，从现在开始到游轮登岸，我将教给你一些东西……”
　　“好耶！易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积极？我记得你最开始完全是一种无所谓的状态，根本不怎么管我。
　　但自从上船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居然在主动迎合着这场选秀节目。”
　　“我想让你赢得最终的选美。”
　　刘欣芷的脑袋没有去多想其中的问题，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倒在易辰怀中，泪眼汪汪地说着：
　　“为了易先生，我一定会夺冠的。请您来训练我吧，无论多难我都会坚持下去。”


###第九百一十八章 登岛
　　咕噜咕噜~
　　注满着冰冷海水的浴缸间，底部沉溺着一本志怪小说《深海之下的女体》，描述着一支专门打捞沉船的队伍竟然一艘数百年前的沉船里发现了惊天秘密，这里的船员均为邪教成员，而船舱最深处居然还关押着一位活体女人，就在他们试着搬运女人时，只感觉有什么滑腻的东西缠绕上了身体……
　　书页翻开，
　　里面的字体竟如触须般疯狂扭动起来，冒泡并真的长出章鱼触须，同时还开出一朵朵怪异的活花。
　　最终，凯瑟琳的人型被塑造了出来，
　　用一根多彩海肠为她自己绑上单马尾后，再拿出体内的化妆盒快速复原那独特的小丑妆容，套上湿漉漉的黑白丝袜。
　　简单的装扮后，将多余的触须用手塞回下体，踩着略微抖动的脚步走出浴室回到三层阁楼结构的演员办公室。
　　威廉正坐在桌内进行着最后的演讲稿准备，凯瑟琳那湿漉漉的双手猛然撑向桌面。
　　“威廉，九艘没有沉没的游轮已然顺利登岸，最终选美即将开始！不过我一点也不爽，气死我了！
　　明明我故意照顾易先生，他还是那么无情的对我！再也不去他那边了！
　　不知道他最近感悟了什么，居然能当着我的面强占海域的主场，如果我没有及时撤离或许真的会被斩杀。
　　呀啊！越想越气，明明最近变强了很多呀，怎么还是被压制。”
　　威廉半边脸的笑容扬起，另外半边脸保持不变，“你要是能压制易先生，那我肯定爱死你了！
　　那可是造就我的另一半。”
　　“哼！我才不管，恶性对我的增幅十分有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去往佛母所在的极乐界。
　　只要能够补全神格，或许真的能压制住易先生。”
　　啪！
　　威廉的一只手突然按住凯瑟琳那撑在桌面的手掌，“别着急，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
　　另外，你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了。
　　既然已经让易先生积极参与进来了，你就别再去搞事了~如果下一次你还敢对易先生有任何的不敬，别怪我以首席的身份否认你的小丑身份。
　　不要太过放肆的戏谑与玩乐，别忘记我们最终的目的。
　　易先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是我不可或缺的拼图，别再去搞事了凯瑟琳。”
　　不知何时，
　　威廉用于凝视凯瑟琳的眼瞳已化作黑洞，遭到这样的注视后，后者全身都在冒出海水。
　　就在这时，嗒嗒嗒~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将威廉的注意力拉拽过去，
　　快速隐去黑洞结构的眼球，起身迎接。
　　“里根你怎么上来了，决赛的设备传输都搞好了吗？”
　　从楼梯走上来的正是里根本尊，选美节目能够在全球同步播出，信号能够传达到所有通讯设备正是来自里根的协助。
　　“当然搞好了，不然我也不会上来。
　　我上来只为一件事，金的状态非常奇怪，最后要怎么处理？”
　　威廉摊开双手，一脸淡然地说着：“不需要处理，这是她的选择！病症的包容性几乎无限，无论是神性还是恶念都可以用来滋养最原始的细胞成长。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富江】现象与癌宫的属性颇为匹配，如果金愿意走上这条路，到时候只需要寄存到我的录像带即可。
　　你们回到那边以后，也只需要向天尊老头汇报她的死讯，还能领到一笔不小的抚恤金呢。”
　　里根虽然有些抵触，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了他的挚友。
　　“行吧，如果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我可能会干预比赛。”
　　“信任队友呢~里根……不仅要信任我，还要信任金的选择！由她自己去好了，而且你如果在最后关头干预，小心那份已经与世界概念结合起来的恶对你背上的菲伊小姐进行入侵。”
　　……
　　由豪华游轮释放出去的光芒终于落在了海面之外的地方，一处没有记录在当前世界的神秘岛屿。
　　海岸每间隔百米都漂浮着一颗巨大的热气球，热气球之下还站着一个个体型瘦长、踩着高跷的工作人员。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彩色棒，生怕别人找不到这里。
　　游轮端头，
　　经过十多个小时训练的刘欣芷仅穿着一件吊带背心与白色短裤，借由海风吹掉身上的汗液。
　　易辰站在她的身旁，似乎对于之前的训练很是满意。
　　在即将登陆前，易辰问出一个问题，
　　“你之前与霂交流的时候说过你已经听到了【富江】两个字，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这个啊！在我差不多将游轮上的女人全部吸收，能明显感觉她们存在于我体内的每个位置，将我推到足够高度的【美】时。
　　意识之间仿佛听到有人在我耳畔轻轻说出了这两个字，明明很小声，在我听来却异常清晰，而且随着时间流淌而变得记忆深刻。
　　我甚至都快要忘掉自己的名字了。”
　　“你叫什么？”
　　“刘欣芷！嘻嘻，我说法只是有点夸张而已啦，当然【富江】两个字在我这边也同样重要。
　　易先生似乎一开始就是奔着富江来的，我无所谓，你想要怎么叫我都可以，我愿意为你舍弃以前的名字。”
　　“不……刘欣芷这个名字好听多了。”
　　“真的呀~这个名字不知道是妈妈留给我的，还是孤儿院的老师给我的？既然易先生更喜欢这个，那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到岸。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游轮，看上去就好像选美小姐与她的经纪人。
　　踩着高跷的小丑将身体折叠90°，而来到与两人同一个水平面，“真是厉害~居然在出海规则的限制下完成了游轮筛选，您很有机会夺得最终的选美冠军呢。
　　接下来请你们稍等片刻，目前所有游轮都已经登岸，将在十分钟后开启下一项角逐，名为【我想上电视】。
　　规则如下：
　　在这座岛屿上散落着十台电视，你们需要去寻找这些散落的电视机，找到并打开它！
　　通过「遥控器」找到选秀节目对应的频道，再将你们的身体贴上电视，就能进入最终选秀的现场了。
　　每台电视机仅允许一人进入，而且一定要小心她人的偷袭！尽可能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再去看电视。
　　当然，主办方为了刺激大家的积极性，特别在岛屿间安排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定要小心哦。”


###第九百一十九章 岛上异物
　　在听闻小丑服务员关于岛屿的相关讲述后，
　　刘欣芷一下便捧住弯着腰的服务员面庞，利用她获取的魅意作用过去，从她的眼瞳间仿佛能看到十多位不同风格的女人一丝不挂地挤在一起。
　　“请问，电视大概在哪个位置有什么特征，以及岛上具体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检测到恶性侵害，自爆程序已启动！”
　　小丑服务员的身体突然开始肿胀，尤其是头颅部分，就像被插进打气管似的疯狂增殖。
　　Boom！
　　刘欣芷的身体被炸成细小的碎肉，散落海滩，但又在短时间内聚集汇合。
　　“主办方很厉害啊！就连这种看似寻常的服务员都能抗拒我。我们赶紧走吧，如果耽搁了时间，十台电视就会被别人抢占了。”
　　依旧站在爆炸区域且毫发无损的易辰轻声说着，“不着急，威廉不会让你们那么轻易就找到电视的。”
　　“威廉？那个主持人！果然易先生你认识他！”
　　“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如果易先生不愿意讲，也没关系……我一定会夺得最终的选美冠军。”
　　“以前没和你讲是因为没有必要，那时的你随时都能死去，理解力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而现在的你应该能够理解了……”
　　易辰简单讲述着【恶】的概念，众人的关系以及此次过来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
　　刘欣芷盘腿坐在沙滩上，听得津津有味。
　　“哦！这么说来，那个在不知不觉间影响我，影响霂姐姐，影响所有女人的东西就是【富江】，就是一种恶意的现象。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终我们之间的某个就会变成真正的富江吧！到时候易先生以及你的朋友会杀掉她对吧？”
　　“没错。”
　　“那如果我夺得选美冠军，将所谓的恶完全吸收而成为富江，你们也会杀了我对吧。”
　　“是的。”
　　刘欣芷的两根手指在胸前来回摩擦，“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如果这一刻真的来临，我希望是易先生你来杀死我，而不是别人。
　　能够死在你的怀里，算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因为你的到来给了我第二人生，一个我从来都不敢奢求的人生，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
　　“好。”
　　“嘻嘻！”
　　“话说如果我死掉的话，易先生今后还会记得我吗？”
　　“会。”
　　听到这里的刘欣芷一下便踮起脚尖，在易辰那冰冷的面庞上轻轻一吻。
　　“谢谢你，易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你，我一定会夺得最终的冠军。”
　　刘欣芷瞬间便切换成认真状态，面部以及脖颈处均长出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警惕着随时可能袭来的危险，尽可能快地前往内岛。
　　不过，两人深入岛屿还不过五百米，便看到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落在树林间，虽然当前属于深夜，却依旧非常的明显。
　　“电视机！这么快就找到了。”
　　如果换作以前的刘欣芷，肯定就大摇大摆的上去了，但经过厮杀获取了她人记忆与经验的她早已变得警惕起来。
　　“易先生，这肯定不是真的电视吧？”
　　易辰不作回答，只是默默看着。
　　考虑到有极小可能是真的电视，刘欣芷并没有投掷石头，以免将电视机不小心破坏了。
　　咔~用力扯断她的右手，重重扔在地上。
　　断裂的右手居然在手背长出女人面庞，手臂左右侧均长出多个手指，如同蜈蚣般爬向这台诡异的电视机。
　　谁知，这才刚刚靠近，还没有伸手去触碰电视机的开关……
　　啪！电视机前的地面土壤一阵松动，
　　一只利用皮囊缝合着电路管线的手臂突然伸出，一把便抓住这条断手。
　　滋滋滋！
　　巨大的力气直接捏碎手臂，同时还进行放电。
　　刘欣芷分离出去的断手直接化作灰烬，连渣滓都不剩下。
　　紧接着，另一只也从土壤间爬了出来，载着本体破土而出。
　　一只以电视机作为头颅，犹如竹节虫般身体结构的「伪人」就这么出现在树林间，高度达到两米五左右。
　　滋~
　　电视机被打开！所显示的没有任何节目，而是一道黑洞结构的诡异画面。
　　看见这副画面的刘欣芷，整个人愣在地面，她的意识精神仿佛已经在看见黑洞画面时就被吸入其中。
　　伪人立即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奔跑过来，捕捉被‘吸附’的猎物。
　　关键时刻，
　　另一张女人的脸在刘欣芷的面庞间浮现，似乎临时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反手一刀切砍着自己的脖颈。
　　随着头颅抛飞在空中，来自电视机的精神吸附也被强制打断。
　　赶过来的伪人一把抓住无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轻松撕裂肉体并放电灼烧成灰烬，
　　不过，抛飞在空中的头颅已经完成了再生。
　　刘欣芷直接以双腿岔开的姿势坐在伪人的脖颈处，用易辰教给她的凌厉刀法将对方脖颈上的电视机完整地切割了下来。
　　啪！
　　随着电视机摔落在地，伪人那竹节虫似的身体也瘫倒在地，冒着电弧而流出恶臭的脓水。
　　易辰默默看着这一切，似乎比较满意。
　　刘欣芷不仅瞬间便让自身摆脱困局，更是做出了最有效的杀戮手段，解除危险的同时还保留住了电视的完整性。
　　“咦！这根本就不是电视嘛……”
　　刘欣芷蹲在那伪人的电视机前检查，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电视机，而是一个套着电视机外壳的畸形大脑。
　　里面装着一颗漆黑而满是脓包的脑仁，各种神经线路连接着电视机的荧幕，从而形成刚刚所见的黑洞画面。
　　易辰走过来默默看着这一造物，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威廉的全球性选秀背后有着里根的技术支持……这种造物已然达到开源病者，无限贴近银圈的水准。
　　随随便便就能捏出来这种东西吗？”
　　……
　　与此同时，岛屿的不同位置，那些从游轮上走下来的女人也相继在探索岛屿的过程中碰到了「假电视」。
　　各种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自然也有人能够及时反应并将其解决，其中便有一位非常特殊的存在。
　　伪人甚至都还没有显露本体，直接就在电视机表面长出一朵红莲而完全炸开。
　　金也乘坐游轮来到了岛屿，而且整个游轮有且仅有她一个人。
　　一头肉红长发披落双肩，面容似乎被雕琢得更加细腻，
　　那位于右眼下端与生俱来红莲胎记处，居然还额外点缀出一颗位于红莲中心的美人痣。
　　靠近她百米范围内的个体，只要有任何的敌意产生，瞬间就将自我爆炸。
　　金这一路上都显得很无聊，“不知道最终的选秀上是否会出现能够给我带来欢愉的人……突然好想占据威廉或是易先生的肉体，快点抵达最终选美的现场吧，身体已经热得不行了。”


###第九百二十章 危机
　　被标记着六号的游轮，也是最早登陆的游轮。
　　这艘游轮并没有像其他那样在航行期间出事，大家都遵循着规则，整体居然保证着95%的存活率。
　　不过，就在大家下船登岸的瞬间，里面有着一队人物突然发狂，将数百名之前还在游轮上谈笑甚欢的参与者全部杀死并开始着吸收。
　　最终沐浴于鲜血间的‘三姐妹’从海岸尸堆间迈着高傲的步姿走了出来。
　　她们的装扮几乎相同，全都穿着能够隐匿于黑夜间的黑色高领紧身衣，于月光下映出的身材轮廓堪称极品。
　　三姐妹的出身同样特殊，她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而是从她们出生开始就因基因计划被选中而在国家机构内进行特训。
　　成年后游走于各国间执行各种任务，任务成功率抵达100%。
　　随着富江现象的影响，她们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并来到了这里，
　　与其他人不同，三姐妹配备着宗师锻造的冷兵器，长刀、匕首以及双手斧，腰间或是背上还配备着从组织间带出来的热兵器。
　　杀戮效率相当之惊人。
　　随着三人均匀吸收掉参赛者，立即以最快速度深入岛屿。
　　沿途遇到的伪人直接以一发子弹击穿电视大脑将对方逼出来，再由大姐挥砍长刀将其瞬间斩首，配合的完美无缺，外岛的深入毫无阻碍。
　　进入内岛，愈发葱郁的植被以及嶙峋的山地，以及再也没有看到的电视伪人迫使她们相继放缓脚步。
　　不知为何，虽然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但三人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
　　这种异常的寂静是她们最不喜欢的情况。
　　“走，去这座山上看看吧……所谓的电视或许被藏在某个山洞深处。”
　　可就在她们刚准备上山时，走在最后的大姐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借由富江的影响，她的脑袋猛然扭动180°看向背后，眉心更是裂开第三只眼，以新获得的动态视觉捕捉到了身后林间的一抹黄色。
　　“有东西！”
　　大姐此言一出，另外两人同时向着两侧分散，
　　一人跃至五米高的树干之上，从背部箱体间快速取出并组装上一柄狙击步枪，
　　另一人则藏匿于石头后面，拿出热成像仪快速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无论是狙击枪的瞄准器还是热成像仪均未捕捉到任何目标，就在两人卸下装备准备重新汇合时，却发现大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过，这与平日里的配合完全不同。
　　“大姐？”
　　无论两人如何呼喊，大姐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但由于背对状态而无法看清楚正面的情况。
　　当她们小心翼翼靠过去，来到大姐的正面时，一副可怕的画面吓得她们全身绷直，寒毛竖立。
　　大姐保持着一种完全拉伸的笑容姿态，两颗眼球以及眉心的第三眼均被挖去，不仅如此，眼眶内部被完全烧焦，甚至还有灰烬飘散而出。
　　作为潜在富江的她们能够感受到，大姐的外皮虽然完好，但内在已被烧尽。
　　“到底是什么东西！？”
　　剩余的两姐妹背靠着背，无比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奇怪的是，危险迟迟没有来临。
　　十多分钟过去甚至还听到了别的参赛者踩踏树叶的声音，似乎造成大姐死亡的危险源已经不在了。
　　在她们简单分析后，
　　大姐之所以会死，并不是因为遇到了危险，而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然而岛内的真正危险还不止于此，
　　因三姐妹遭遇未知的视觉危险而耽搁时间，别的队伍也相继抵达内岛区域并开始登山。
　　内岛的群山有着一个特点，那就是山洞特别多，不免让人怀疑能够前往直播现场的电视是否就存在于某个洞穴中。
　　当前便有着一支规模最大，达到七个人的参赛者小队。
　　她们早已在游轮上互称姐妹，一路上披荆斩棘，相互补足。
　　当她们在嶙峋的山路间前行时，竟意外在山路转角处撞见了一位看上去不太聪明的登山客。
　　对方头上像插葱似的长着少许头发，一个很普通的背包挂着尖头，眼睛无法聚焦而四处乱看。
　　瘦弱的身体仅穿着一条沙滩裤，看上去相当滑稽且丑陋。
　　“我迷路了，能请你们带我离开这里吗~只要能回到海滩就好了。”
　　一行人好不容易从海滩过来，而且现在更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自然不可能去帮眼前这个傻子。
　　“没空！”
　　就在她们拒绝后，穿着沙滩裤的男人居然直接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求求你们了！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没喝水！只要你们带我去往海滩就行，到时候让我怎么帮你们都可以。”
　　为首的女子已经不耐烦了，而且看着对方跪在面前，看着那光滑的脖颈，厌烦与杀戮欲望汇聚在一起。
　　从腰间抽出一把登山刀直接砍向眼前男子的脖颈。
　　叮！
　　刀身断裂而插在一旁的岩壁上，女人的虎口被震得发麻，一脸惊恐！
　　跪在地上的男人仰起头，即便还在痛哭流涕但表情却颇为狰狞，“啊！你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想杀我……我就这么不讨人喜欢吗？”
　　“小心！”
　　为首的女人大喊一声，还未来得及撤离。她发音时张开的嘴巴已经被一只手插了进去，贯穿喉咙而扯住脊柱！
　　唰！
　　整条脊柱被完全拔出。
　　“不错的脊柱，稍微强化一下就能当作兵器使用了。”
　　男人握住脊柱的掌心钻出一根根铁链对脊柱进行加固与定性，化作一根加粗的骨节狼牙棒。
　　一时间，山间血液飞溅，惨叫连连。
　　这样的惨叫声自然也被相隔不算太远，正准备登山的刘欣芷给听见。
　　“易先生，山上似乎有着更危险的东西！我们要山上还是就在山谷间移动？”
　　“越危险说明存在电视的可能性就越大。当然，威廉这个人的思维可能会反过来，你自行判断吧。”
　　“哦！那我们先不上山，就在山谷间看看。”
　　山谷，即两山之间低凹而狭窄处，内部填充着大量的树木，偶尔还有溪流或是小型湖泊。
　　两人在山谷间走了没多远也是意外瞥见一处清澈见底甚至能映出明月的湖泊，可能是太久没喝水了，刘欣芷连忙冲了上去，捧起水就开始狂饮不止。
　　就在刘欣芷差不多喝饱后，余光瞥见湖泊的倒影有些奇怪，似乎映出对面岸边有着一道黄色身影，
　　本以为是其他参赛者也到了这里，
　　她搓了搓眼睛试图去看清楚倒影的具体形象时，
　　看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尊竖立漂浮的黄色长袍，表面绘制着奇怪的符号。
　　填充在黄袍内部的更是怪异的颗粒状物质，这种物质在黄袍兜帽间显露而出……正是眼球。
　　那灰烬色泽的眼球相互间通过尸肉黏在一起，周围还包裹着大量的死者手臂，有一种将眼球群捧在手中的感觉。
　　最为怪异的是，明明是由大量眼球胡乱构成的头颅，面庞看起来却感觉通过眼球的排布而露出着诡异的笑容。
　　即便只是通过倒影的对视，刘欣芷的眼睛以及整个身体都开始热了起来，持续升温而没有停下的迹象。
　　就在这时，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臂从身后袭来，挖掉她的眼球并将整个身体扔进湖泊进行降温，能否活下来就看刘欣芷自己的造化了。
　　刘欣芷接触的湖水部分甚至都开始冒泡沸腾，可怕至极。
　　岸边，
　　易辰刚挖掉的眼球已化作灰烬，目光直视着对岸的黄袍眼群，表情凝重。


###第九百二十一章 奖励与入场
　　这太明显了。
　　能通过对视带来思维禁锢与视觉灼烧的只有一个人，小葡萄·格瑞普，而且现在的小葡萄还与黄袍进行了结合，形成了一种类人整体。
　　既有着黄袍的快速移动与隐匿，也有着小葡萄的邪阳灼烧。
　　即便是现在的易辰与之对视也能感受到来自灵魂的灼烧，
　　但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在于小葡萄状态异常，那排布呈笑脸的眼球结构，不免让人怀疑小葡萄是受到了小丑病毒影响，甚至可能是一种全新的教化。
　　这件事情如果威廉说不清楚，易辰真有可能下杀手。
　　然而，湖泊对面的小葡萄却在此时举起右臂，做出一个挥手道别的动作，那挂在脸上的笑脸也撤销，似乎又回归了正常。
　　还没等到易辰开问，小葡萄已经消失不见。
　　他似乎只是被威廉请过来的考核官，负责与登岸的参赛者们进行对视，那些能够依靠【富江特性】于灼烧之下存活过来的参赛者，才有资格登上最终的舞台。
　　易辰看着眼前静谧的湖泊，整体温度因刘欣芷的沉入而上升了10℃。
　　他并没有要下去救助或是打捞，只是默默等着。
　　大概十分钟过去，湖面中心如出水芙蓉般跃出一位女子，完美的身体表面虽残留着不少烧伤瘢痕，但内脏已基本修复且不再升温。
　　遭到邪阳直接灼烧的眼睛，依旧没有愈合，但眼眶间的灰烬已经扫去。
　　另外在刘欣芷的手中还捧着一个东西，一台浸水且挂着水草的电视机！机缘巧合下居然发现了这台藏在湖底的电视。
　　随着刘欣芷游上岸，通过鼻孔嗅到易辰的气息，连忙拥抱上来。
　　“易先生，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你！
　　刚刚我的全身都遭到焚烧……幸好身体抗住了，幸好我已经觉醒了富江的意志，幸好有着霂姐姐的雨水属性帮忙抵抗。
　　虽然眼睛看不到了，但只要活着就好。
　　这东西在我沉入湖底时意外碰到的，摸起来有点像电视机！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开。”
　　“应该可以。”
　　“等等……我的眼睛开始重新再生了！好奇怪，刚刚明明还做不到的。”
　　刘欣芷伸手摸向自己的眼眶，里面正在慢慢长出着球状物，只是相比以前的白色眼球更偏向于灰。
　　待到整颗眼球形成时，刘欣芷的视觉也发生了变化。
　　她能看到更远的地方，甚至能够透视物体以及看到树叶下落的慢速轨迹。
　　易辰注视着刘欣芷全新长出的眼球，看着那如同邪阳标记的瞳孔，低声道：
　　“柴薪的诅咒？邪阳的病症感染……难道说威廉那家伙安排小葡萄出来并非是筛选与狩猎，而是【机遇】。
　　任何遇到小葡萄且用视觉捕捉到它的参与者均可获得一次病症感染的机遇。
　　如果体内的富江特性能够承受下来，那便能像刘欣芷这样感染旧世界最高危的「邪阳高热性眼病」，获得无比特殊的视觉。
　　有点意思啊，威廉……
　　既然小葡萄与黄皮在这里，那纳什应该也在吧。从之前的惨叫声听来，估计在山上。
　　欣芷，我们上山吧。”
　　“啊？我们已经拿到了电视还要上山吗？”
　　“没错。”
　　“知道了！”
　　刘欣芷的背部额外长出一位女人的上半身将电视机抱在身后，踏上山间的狭隘坡道。
　　眼睛的变化使得她能提前看到百米开外的参与者，考虑到电视带在身上的缘故尽可能避开。
　　然而就在她走过一处山路转角时，明明视觉上什么也没看见，却突然与一位眼神睿智的男人正面撞上。
　　对方这副形象也是让刘欣芷颇为嫌弃，一对比下来甚至感觉易先生更好看了。
　　呈现散眼状态的男人在撞见眼前两人时，也是猛然一愣！天生的散眼瞬间聚焦于易辰身上，差点就本能性地喊出那三个字。
　　但演技还是让这位‘登山客’稳定了下来。
　　噗通！
　　男人立即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说着：“求求你们带我去海边！我已经迷路很多天了，再走不出去就会死在这里了。”
　　刘欣芷自然是想要拒绝的，但考虑到眼前此人的怪异性以及易先生不知为何要她上山，立即反应过来或许与眼前的怪异男人有关。
　　她连忙露出温柔的微笑并主动牵上‘登山客’的手，
　　“走吧！我们带你出去！”
　　扮演登山客的纳什颇为诧异，之前他遇到的女人全都看不起他，但眼前这个女人却如此热情，让他不免有些错愕。
　　走在林间的过程中，易辰突然开口。
　　“最近过得怎么样？”
　　纳什在见到易辰时本就情绪激动，但现在的他正在演戏，又只能压制住内心情绪，因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奇怪。
　　“好……挺好……哦！不对！一点也不好~我在山里迷路了很久，快死掉了。”
　　“别紧张。”
　　易辰轻轻拍了拍纳什的肩膀后，后者差点都要尿了！毕竟这段时间他在剧院内的确吃得好喝得好，甚至还重拾了副演员的身份，过得可太开心了。
　　一见到易辰就有一种本能性的愧疚感，心情无比复杂。
　　就在这时，刘欣芷的眼瞳捕捉到了不速之客，“易先生，附近有人注意到我们了！正在靠近。”
　　“正常解决就行。”
　　四个人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方位，
　　就在刘欣芷蹲下身子将电视机暂时放在地上，准备开始一场厮杀大战时……仅仅在她下蹲起身的过程中，四个人已经被抽筋拔骨。
　　所有的骨骼都已经打包在了纳什的登山包内。
　　刘欣芷瞳孔地震，一个溜步直接躲在易辰身后。
　　“你……你是什么人？”
　　纳什笑眯眯地说着，“迷路的登山客啊~既然小姐姐你愿意帮我找到出去的路，我也会帮你解决一些麻烦~”
　　当众人重回登陆的海岸，纳什一个跳跃便没入海中消失。
　　紧跟着便在他入水的位置浮起一个水箱，在里面装着一柄特殊的兵器，
　　材料来自于纳什近期所杀的潜在富江，利用她们的骨头熔炼压缩而成的特殊骨刀，里面似乎还融合着部分僧院金属。
　　不仅如此，似乎因为一路上刘欣芷都牵着纳什，被他记住了手型结构，这柄骨刀也是刚好契合于刘欣芷的手型。
　　而且这种与富江相关的兵器本身与刘欣芷也有着交互性，用起来十分趁手。
　　挥舞了两下后，刘欣芷略微抿着嘴唇，
　　“易先生谢谢你……刚刚那个人应该属于本次节目的特殊工作人员吧~因为我们帮了他，所以才会给予奖励。
　　之前在湖畔看到的黄衣眼球应该也是一个性质。
　　你都认识他们吗？”
　　“嗯。”
　　“他们好厉害啊！不知道易先生你和它们比起来如何……呸！肯定易先生更厉害。”
　　“差不多吧~好了！赶紧打开电视，海岸区域没什么人，我们可以进入到最终阶段了。”
　　“好。”
　　完全浸水本应该坏掉的电视机居然正常开机，
　　通过拧动上面的滑钮来调整频道，花费了不少时间才终于在114台找到了正在播放的选美节目。
　　当节目对应的电视光线落在两人身上时，
　　即便是易辰都受到一种无法抵御的拉拽感，本能性地前倾身体，直到将整张脸贴上去，嗡！电视画面化作类似深渊的孔洞。
　　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坠落，稳稳落在舞台之上。
　　各种彩带喷洒而出，多个聚光灯落在他们身上，
　　紧跟着，
　　刘欣芷看见了一位从幕台深处走出的主持人，对方的样貌与易先生是如此的相似。


###第九百二十二章 恶之容器
　　“恭喜刘欣芷小姐来到世界小姐的最终选拔舞台，您是第二位抵达的，非常不错！
　　还请您与您的经纪人前往后台化妆间稍作准备，在那里我们配备着专门的化妆师与服装设计师，将根据您的特点进行完美装扮，以最好的仪态登上舞台。”
　　刘欣芷很快便适应着传送，高兴地原地跃起，
　　“第二位吗？好耶！
　　你们俩真长得好像，不过易先生更像国人，而威廉主持人你则是外国人。”
　　威廉没有接话，只是鞠躬做出一个有请的姿势。
　　当刘欣芷牵着易辰从他身旁经过时，虽说易辰没有任何动作，但威廉却感觉到来自脖颈的不适感，
　　待到易辰完全离开舞台区域，威廉不由得伸手搓了搓脖颈，一道诡异的勒痕已然浮现于皮囊之上。
　　“好强的窒息感，与以前的斩首完全不同，就好像沉溺于深海底部而进行强制上吊……看来易先生又领悟到了新的东西啊~难怪凯瑟琳会输的那么快。
　　幸好我这个人还比较喜欢上吊，对哦~不知道旧世界的羊群们过得怎么样了？”
　　这番上吊让威廉罕见地回忆往昔，回忆起自己早期作为绅士执行任务时第一件得到的病者遗物，来自莱妮妹妹的晋升脐带。
　　这个脐带虽然没有作为威廉用来开源的核心物件，但却化作了身体颇为重要的一部分，勒住脖颈而分离生死，为完形者躯体搭建了基础框架。
　　……
　　后台区域。
　　当刘欣芷牵着易辰走到这里时，
　　位于中间的化妆台前已然坐着一位貌美的红发女子，那般别致的面庞并不属于亚洲。
　　富江现象对应的标志性泪痣竟恰到好处的点缀于该女子脸上的独特胎记。
　　面庞转过之际，就连刘欣芷都愣住了，甚至生出一种不应该存在的同性爱慕。
　　如果说刘欣芷对应的是一种标准的女性柔美，那眼前这位外国女子便是俊美，对男女均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但跟着来到后台的易辰却是表情凝重，如果这个女人也是参赛者的话，刘欣芷就算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夺冠。
　　眼前第一位抵达选美现场的参赛选手，正是金·阿尔梅达。
　　其实易辰从最开始了解到富江的特性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所属癌宫的金，两者间的相似性很有可能产生恶性关联。
　　金用手指轻抹着脸颊，一脸妩媚地问着，
　　“易先生……这位小姐是你选出来的吗？”
　　“是。”
　　“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见识一下易先生培养出来的小姐姐到底能有多厉害。”
　　易辰观察着金的仪态以及那份寄居于癌细胞间的‘富江意志’显然已经对她本人产生了巨大影响。
　　“金小姐，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当然了~不然区区还未凝聚的新现象真的能入侵我吗？通过靡山寺之行，我从威廉身上看到了【恶】的潜力。
　　既然有如此相似的恶，为何不纳为己用呢。”
　　“到底是你在用它，还是它在用你？”
　　“易先生只管看我最终的表演，放心，我会考虑队友间的友情，将你带出来的这位小姐姐放在最后。”
　　刘欣芷听到这番话自然有些生气，但当她想要上前时，脚掌却踩在一团柔软物上，低头看去整个后台的地板居然遍布肿瘤。
　　甚至她感觉自己已经深陷鲜红色泽的肉瘤魔窟。
　　啪！来自易辰的手掌拽动将她拉回现实。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影响已经让刘欣芷的全身渗出冷汗，本能告诉她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女人，对方与她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去化妆吧，欣芷。”
　　“哦！”
　　同样由一位戴着小丑面具的女侍从负责妆容打扮，为了减少金的影响而特别选择了封闭的化妆隔间。
　　易辰则是独自闯进主持者的准备区，
　　正在背着演讲稿还未反应过来的威廉被一把抓住那黑金相间的衣领，整个人被抵在墙角。
　　威廉一脸认怂，两只手不断摇晃，“易先生冷静！君子动口不动手，这是我从你的记忆里传承过来的~别打我呀。”
　　“金什么情况？”
　　“就是易先生看见的情况，相信易先生的眼力应该没有减少吧？”
　　“她不是主动接纳，否则不至于连性格都受到影响。”
　　威廉连忙解释，“当然不是，金虽然疯疯癫癫，幼年时期有着不少的黑暗回忆，但癌宫对她的思维建设还是影响很大的，尤其是尊主。
　　她算是一位合格的尊瘤骑士，不至于像我这样与恶性同流合污。
　　易先生也看到了，金的癌症属性以及她本身作为女性中的佼佼者，与富江这一恶性现象完美契合。
　　因此在她来到这个世界时，就被已经与世界意志融合的富江概念所注意，甚至被视作完美容器。
　　整个欧洲的「富江现象」因金的降临而自行解除，全部作用于她的身上，于无形间影响与渗透，由于病症与恶性相性实在太高，根本没法去抵抗。
　　甚至还将重要的文学载体，《富江》的漫画书主动交到了金的手中。
　　可以这么说，笼罩于这个世界，诞生于这个世界的‘富江’已选中了金，愿意与其形成共生状态，向着更高的【灾】进行变化。
　　即便我不举办这个选美，金也会将所有女人全部吸收而成就最终的状态。”
　　“那你举办选美的目的又是什么？”
　　“当然就是聚拢你们，让金快一点达成最终状态。当然……我更想看见别的情况出现，例如易先生你带来的变数。
　　可惜就目前来看，变数是不可能对结局产生影响了。
　　对了！富江事件可是你们自己选的，与我无关……我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在天尊的眼皮底下对你们的意识选择进行影响。”
　　易辰静静品着威廉的这些话，回想整个选美的过程，突然想通了一点。
　　他抓住衣领的手掌也慢慢放下，但又顺势壁咚。
　　脸庞贴近！
　　漆黑象征着死亡的眼眸注视着威廉那黑洞结构的眼瞳。
　　“威廉，你在故意制造混乱……”
　　“哦？！易先生的眼力真够厉害的，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威廉不再处于弱势，他主动伸出头，靠在易辰的肩膀并于其耳侧轻声道：“等易先生看透了这些神与恶的本质，自然就知道我的目的了……不要问我，求知的过程是很宝贵的！
　　总之请易先生相信我，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无论我做法如何疯狂如何混乱，最终都是建立在你我的基础之上。
　　易先生最终也一定能实现梦想，所有的恶都将被你斩杀！”


###第九百二十三章 插手
　　易辰虽猜不到威廉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只要他能够达到更深的程度，只要能超越所有人，无论威廉在规划着什么，在阴谋着什么都能用刀刃斩破。
　　回到后台时，这里已陆陆续续来到五六个人，各有特色，可以说是全世界最杰出的精英。
　　但再如何杰出也难以与金这样富江钦定且已然达到‘王之下’的高桌骑士相提并论，
　　她们自然也察觉到金身上的与众不同，察觉到纯度的差距，甚至私下串通起来准备在最终舞台上联合对付金。
　　当易辰刚走到独立化妆间的门口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挽住易辰的脖颈将其拉拽了进去。
　　刘欣芷登台前的妆容已经完成，只是其很浅的薄妆，
　　毕竟富江的影响已经让她有了足够惊艳的面容，化妆只是略微的外在衬托。
　　当前还在等待设计师拿来所谓的‘选美服装’，因此刘欣芷当前就只穿着一套内衣，坐在化妆台上正对着进门的易辰。
　　咔~门扉关闭。
　　刘欣芷立即张开双臂将其抱住，双腿也顺势缠于腰间。
　　只不过气氛并无暧昧，刘欣芷的脑袋轻轻搭在易辰肩头，异常坚定地在耳边说着，
　　“易先生，你现在就杀死我！我已经考虑好了……与其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中，不如提前被你杀死。
　　我知道这样很对不起你，无法履行诺言，但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看不到希望，我希望能够能提前死在你的手里，拜托了。”
　　易辰大概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淡淡地予以安慰，“我会杀死你，但不是现在，而是比赛结束后……”
　　“我怎么可能活得到最后，只要落败就会被吸收，这就是富江的宿命……”
　　“我有办法。”
　　“易先生能有办法让我在这准备的短短十多分钟内追上那位叫作金的女士吗？”
　　“追不上的，但你只管参加选美即可。”
　　刘欣芷慢慢将脑袋移回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易辰的眼瞳，随后又再次拥抱。
　　“我看不出你的想法，我也不知道易先生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想要将我整个送给那位金小姐。
　　但我还是相信你……我相信易先生不会骗我。”
　　“嗯，好好准备，待会儿就要开始了。”
　　……
　　没过多久，
　　一阵响亮的皮鞋声来到后台区域，黄金西装在灯光照耀下格外显眼，他高举的手掌在头顶用力拍打。
　　“OK姐妹们！所有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
　　此番话语一出，的确将所有参赛者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但她们都本能性地不断倒退，内心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即便是金都倒退了一小步有些诧异地看着威廉。
　　“接下来我将宣布最终选美的流程与注意事项！我会根据你们来到现场的顺序发放序号，贴在你们的腰间。
　　到时候将根据这个序号登台，并以1号为C位进行一段开场舞蹈。
　　从舞蹈阶段开始，你们就可以在不失美感的前提下竞争了。
　　如果有人抛开舞台的美感，只关心那份低劣而无法登台的杀戮，那便会被我们节目组直接抹除。
　　舞台结束后如果依旧有一人以上存活，将进行到个人展示，用你们的美来覆盖掉他人的美而得到最终的冠军。
　　舞蹈视频你们应该都在化妆期间看过了，五分钟后准备上台吧。”
　　易辰这边轻轻拍打着刘欣芷的背部，
　　“去吧~好好表现。”
　　“知道了，我会尽可能活下来，让易先生来杀死我。”
　　刘欣芷给予一个深情地拥抱后便向着舞台走去，走在她身旁的都是来自各国的精英，每个都至少融合了万人以上。
　　一首《Blinding Lights》响起，
　　璀璨星光照耀的舞台之上，如同女团般的十人登场，
　　其中自然是挂着一号牌的金最为耀眼，短款露腹的红色紧身衣搭配金色包裙，背部还挂着深红蝴蝶的羽饰。
　　以金为C位，跟着节奏起舞。
　　每个人都有着小动作，或是分泌液体去侵蚀他人的腿足，或是于影子间长出增生手臂去干扰他人的舞蹈。
　　但唯有金的手段独一无二，
　　她那背部的蝴蝶羽饰居然慢慢衍化出真的蝴蝶，远远看去，每一只蝴蝶都有着自己的色彩，如彩虹般环绕舞台而簇拥于金的身体。
　　实际仔细看去将发现蝴蝶翅膀上的图案对应着一张张狰狞的女性人脸，更是在蝴蝶头部长着一颗微小的女人脑袋。
　　任何被蝴蝶触碰的女子都将立即长出半透明的肿瘤，肿瘤表面还开出着一朵生有人脸的诡异红莲。
　　人脸花蕊会发出笑声，让个体的舞蹈节奏被打乱，
　　节奏越乱，肿瘤就会愈发巨大，直至……Boom！爆炸让她们完全飞离舞台，想要愈合那半身不遂的身体时，立即被无数人面蝴蝶所吞噬。
　　金的舞姿从来不曾变过，甚至随着人员的减少而愈发沉浸。
　　不过，这些蝴蝶并未对刘欣芷下手，因为她说过要将易辰选中的女人留在最后。
　　看着这样的差距，刘欣芷完全懵了，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对付这样的存在。
　　显然，所谓富江的恶意已经选定了这位金小姐，而刘欣芷三个字只不过是对方的陪衬，连提名的资格都没有。
　　舞蹈结束，
　　金扭头180°转向身后的刘欣芷。
　　“真是无趣，本以为最终表演会遇到一些实力堪比疫主的存在。看来这种拔苗助长的模式很难在短时间内催生强者，
　　不过，半数以上的富江概念早就蓄积在我体内，结局早已定下，这场节目只是威廉用来加速我的收集而已。
　　被易先生选中的幸运儿，我将用特殊的方法吸收你，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刘欣芷虽已被吓得全身颤抖，但她那死在易先生手中的执念依旧没忘，她已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准备逃到易层的面前而死去。
　　就在金即将出手，刘欣芷准备逃跑时，
　　嗖！一道人影突然上台。
　　同时还伴随着所有设备被停止运作，仅有少许的灯光还亮着。
　　挡在面前的黑影正是易辰，
　　这一次他不再作为旁观者，而是主动参与这场节目，甚至是扰乱节目。
　　“金……既然你这路上都没有获得杀戮的满足，要不要和我试试？”
　　“喂！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要保护这个刚认识不过几天的女人吗？我们才是队友呢。”
　　金的面部已然浮现出好几根青筋，嫉妒的情绪被体内的富江概念放大数百倍而释放到全身每个细胞。
　　“这种毫无意义的夺冠，碾压形式的恶意收割，对你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我可以帮你好好沉淀，如果能击败我，不但可以随意处置刘欣芷，还能向我提出任何的要求。”
　　金一下就来了兴趣，“哦？任意要求吗……那真是太好了，其实我很早就想试一试易先生作为威廉的另一半到底有多厉害。
　　是否比现在已经吞噬靡佛舍利，融合一半以上的富江现象的我还要厉害。
　　好吧！我答应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易先生可禁止携带小葡萄、黄皮以及那只寄生虫，必须与我一对一。”
　　“可以。”
　　金连忙高声嘶喊，“威廉，赶紧给我们更大的场地！这点小的舞台可无法容纳我们呢。”


###第九百二十四章 三位一体
　　剧院最顶层的隐秘包间，
　　作为主持人的威廉，作为选美节目参与制作者的里根，凯瑟琳，黄皮与格瑞普，纳什都聚集在这里。
　　凯瑟琳坐在一张真皮沙发上，多根触须耷拉在真皮表面，整个人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看着下面即将爆发冲突的两人而止不住笑。
　　“威廉，你说易先生相当冷血，独断独行，言语也很少……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啊？他似乎在考虑金小姐的状态，想要将她体内的恶性完全剥离。
　　果然是你将别人体内的阴暗面给吸收了。”
　　“天生的恶，与后天的恶是不一样的……我虽然的确带走了易先生作为杀手的恶，但他与生俱来的那部分还是存在的。
　　易先生只是不想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来，而且他似乎对于这位刚认识几天的异世界小姐姐有着特殊的想法。
　　当然，金与我可是曾经在组织间的生死队友，曾经还多次挤在小屋里过夜，那时候易先生与我本为一体，对金自然也有一定的情感，想要拔除她体内的恶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这里的凯瑟琳面容大变，变得极其恶毒，“这个金怎么不赶紧去死，让易先生直接杀死她好了……咳咳~我在说什么呢。
　　话说易先生对那位刘小姐有什么特殊想法？一见钟情？”
　　“不……别把易先生想的这么肤浅，估计与他自身的一些东西有关。好了，让我们认真看戏，别再多说废话了，凯瑟琳。
　　Mr.易对上三位一体的金，目前整个世界的富江意识都在托举着金，不知道易先生行不行呢。
　　毕竟纳什这个核心部件可不在身旁。”
　　“易老大他肯定行的！我只不过是让他有更多时间去思考如何处决而已。”蹲在最前面将整张脸贴在玻璃上的纳什不再是散眼。
　　“让我们拭目以待咯！”
　　威廉高举着右手，一个响指打出！
　　一个微小黑洞被搓了出来，与剧院结合后整个场地瞬间被拓开，剧院的墙体被完全撕破，取而代之的是宇宙深空以及满天星辰，
　　众人仿佛来到一个未知星球的表面。
　　舞台上，
　　金见自己的请求得到回应，也是朝着包间所在的房间深深鞠躬，随后再一次面向易辰。
　　她展开着双臂，于毛孔间渗出一股股晶莹剔透的特殊脓液，贴合着她的身体来构建铠甲。
　　这是独属于金的骑士铠甲，
　　轻盈、贴身与压制。
　　采用轻薄的金属与特殊皮囊内层所缝合，看上去既有着铠甲的外型也有着贴身衣的感觉，
　　金色为主色调，并搭配着绘制有红莲与王冠的深红披风，
　　头盔几乎将金的面容隐去，仅露出那粉嫩的嘴唇。
　　不过，由于富江概念的注入，当前的铠甲还融合了别的因素，
　　在那金属护肩部分，原本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却多出两颗貌美的女性头颅予以装饰。
　　为彰显美丽，整个头盔被融掉，肉红长发披散于双肩，红莲胎记与泪痣都泛出隐隐红光。
　　不但如此，还有着一股邪神的气息从背后逸散而出，好似有无数女子正在背后的山洞间行亲密之事。
　　通过分娩的形式将一柄乳白色的宝塔长剑送到了金的手中。
　　神、恶以及人，通过病症为核心实现的「三位一体」，在此刻的金身上完全呈现，毫无违和感。
　　无论是靡佛那堕入色孽的邪性，还是富江这以雌性、占据、自私、爱慕的特性，或是金自己作为女人对生理层面的需求都通过癌细胞完全黏合在一起，也难怪她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瞬间就被恶意钦定。
　　护肩上的头颅装饰，或是吐露着魅意的舌头或是不断分泌着唾液，
　　提在手中的「白色宝塔」从每层塔楼的窗口间溢出一种腥臭的白色黏液，
　　金色的富江面具正对着易辰，所发出的雌性声音甚至将后面的刘欣芷都完全勾魂，
　　“癌宫，高桌骑士·战争，金·阿尔梅达在此向您发起挑战。”
　　“易辰。”
　　易辰在报上自己的名字后，没有继续直面金，而是转向身后看着那被勾魂的刘欣芷。
　　“喂！”
　　“易先生！”
　　“做好你自己的准备。”
　　刘欣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做出了一件让易辰都没能想到的事情。
　　易辰所谓的准备其实是让刘欣芷在一旁伺机待发，待到他击败金时瞬间出击，利用富江的结合特性将金体内的那部分抽离出来，
　　但刘欣芷却悟到了另一层意思，
　　之前在岛屿上因选择救助NPC登山客而得到对方给予的兵器，数十位进入决赛圈的参赛者骸骨所制成的骨刀，并通过僧院铁链的属性进行加固。
　　现如今，
　　刘欣芷直接将这柄刀垂直插进自己的大脑，回忆起易先生的一切。
　　她的身体居然慢慢软化，如同肉泥般向着骨刀聚拢，填塞缝隙、补足表皮。
　　最终，
　　以刘欣芷的白骨头颅作为刀镡，最为坚固的颈椎作为刀柄，
　　刀身从嘴口间贯穿而出，骨缝间填塞着刘欣芷的血肉与皮肤，如果用显微镜去看还能看到那封留给易辰的遗书文字。
　　整把刀的品质因刘欣芷自我融入大幅提升。
　　头骨甚至还能够说话，“易先生没有兵器，对方却有，就用我稍微替代一下吧！这样的话，哪怕我死掉，也依旧是死在易先生手中。”
　　易辰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未说什么。
　　他与刘欣芷这种富江体质并不契合，一旦拿出死亡的能力，整把刀会在短时间内完全解体。
　　因此。
　　易辰的右臂用力一扔，刀体便插在百米开外的地面。
　　刘欣芷费尽心思所化的兵器遭到遗弃，心态立即遭到冲击，眼看她的精神接近崩溃之时，一只手臂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这只手并非易辰，而是来自一位陌生的死者。
　　好似一位中年女性，仅仅搭上手掌的动作就让刘欣芷全身颤抖，好似遭到了思维层面的压制与统御。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易辰这么细心地对待异性，乖乖看着易辰的表演吧……不要打搅他，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知道了……”
　　刘欣芷下一刻便知道了为什么易辰要遗弃她，
　　相隔百米看向易辰时，这才发现对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他后面有着一面漆黑如墨的大海还有无数死者飘扬其上。
　　这种分量的死亡足够她死上千万次。
　　不同于金的形象变化，
　　易辰只是简单摆出一个手刀架势，右脚略微前移，西装的衣袖挽过手肘，似乎打算以空手来完成这场对决。
　　摆出架势的一刻，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威廉也前倾身体，双手抵在鼻梁前。
　　他能感觉得出来，易辰认真了，
　　这样的完全认真甚至让威廉额头滑落一滴冷汗，似乎是他体内的亚特在畏惧着这份死亡。
　　“易先生变得更加纯粹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 现象
　　“什么情况？”
　　原本只是抱着看戏态度，还准备在看戏期间额外做一个美甲的凯瑟琳，
　　由慵懒的姿态变成了整个人站在窗户前，数颗眼睛于触须间长出，全部贴在玻璃上仔细观察。
　　最擅长瞳术，由黄皮笼罩起来的小葡萄，也展现出‘邪阳先知’的姿态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认真注视着易辰的动作。
　　只有威廉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因为整个剧院场景都可以作为他的眼。
　　大家之所以如此看得如此认真，甚至不解，正是因为这场对战的‘诡异性’，确切的说应该是易辰的诡异性。
　　对战已经足足进行了五分钟，可到现在为止还未听到兵刃碰撞的声音，对战双方也没有任何一人受伤，
　　仅有场地被炸得满是大大小小而溢满粘液的坑洞，
　　大量生有人头的蝴蝶凋零、老死于地面，甚至将方圆百米都给铺成彩色。
　　金一刻不停地疯狂进攻，
　　除了右手不停挥舞着手中的白塔长剑，左手还在不断变招，
　　或是爆发性的增生让左手化作一根长矛贯穿出去，
　　或是突然搓出一团爆炸性的肉瘤，肉瘤还通过富江的影响在化作人头，犹如飞头蛮般可怕，能够自动追踪并引发更强的爆炸。
　　或是手动操控蝴蝶群，使其飞行速度与聚合密度呈数倍激增。
　　但无论如何变招，如何提高速度，
　　甚至金的背后再度长出羽翼，步步紧逼，依旧碰不到易辰分毫……每一次攻击明明感觉就要击中，却会在毫厘之间被完全避开。
　　易辰从头到尾也没有出过一招，只是摆出手刀架势，全程都在闪躲。
　　每一次闪过后，易辰的身体都感觉变得轻盈，感觉他随时都有可能漂浮而起，好似沉溺于水中的状态。
　　任何蝴蝶或是喷溅的液体想要贴近时，会立即受到死亡的影响，湮灭或是老死。
　　凯瑟琳小声嘀咕，“金小姐的攻击水准已达疫主的基准线……每一击都迅速凌厉同时还带着各种变招，却能完全避开。
　　这得需要多快的速度与观察力？”
　　小葡萄却给出截然不同的观点，它的眼睛已经看出了原因所在，
　　“不是单纯的快与观察的问题，而是时间的问题……所有贴近易先生的攻击都在瞬时被减缓。
　　我们看不到，但易先生却能很直观地感受到。
　　他的死亡已经形成了一种实际的深海效果，让易先生能够呈现出这种漂浮的状态，能够让他周围的时间很慢的流动。
　　而易先生本身又在里面不受影响，
　　金小姐那看似多变迅速且无法闪躲的攻击，当抵达易先生面前时在他看来就会变得很慢，有着足够的时间去进行闪躲。
　　不过，易先生应该才领悟没多久，还在适应当中，所以他一直没有出手……好强！就连我的邪阳视野落在他身上时都会被完全扭曲，被那漆黑的海洋近乎吞没。”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威廉默默听着他们的讨论，十指交叉抵住鼻口。
　　“快要触及那份至高神性了吗？不愧是易先生……等等！”
　　威廉的脑洞突然贯穿一道闪光，他猛然想通了一件事，“难道说易辰他费尽心思培养、指引甚至保全这位刚认识的女人，是为了拿她作为‘钥匙’？哈哈哈，我就说嘛，像易先生你这样的独行者怎么可能变得这么热心肠。
　　我都真想剖开你的身体仔细摸摸看你的直肠是冷还是热……
　　差不多快适应了吧！真正的对决要开始了。”
　　……
　　由剧院模拟的星球场景间，
　　金凝聚在面部的富江面具正在融化，逐渐露出下面那狰狞的表情。
　　明明已经倾尽全力，明明已经成长如此之多，为何碰不到眼前的男人，
　　每一次的出招要么被死亡泯灭，要么就感觉陷入深海泥潭在最后瞬间被完全闪避。
　　又是一套连招全部落空后，金不再追击。
　　羽翼扇动，携带着簇拥于周围的蝴蝶落在五十米开外，
　　呼~呼……
　　超高强度连续进攻让金气喘不止，全身都在排汗，就连肩膀上的头颅都跟着流汗与喘息。
　　单手扣住那快要融化的面具，直接撕扯了下来！
　　唰~部分脸皮甚至被撕掉，能看到一根根肌肉丝线在面部跳动，甚至在丝线里面还串联着好几个如同蜈蚣般爬行的富江头颅，可见富江概念对金的入侵有多深。
　　撕毁的面容很快愈合，金立即回归一脸温柔的表情。
　　“听威廉说，易先生曾经与大名鼎鼎的大帝普莱德几乎战成平手……真的很强啊，而且这两年又变强了不少。
　　好想占据你的身体，好想与你这样的强者进行肉体的交流。
　　我已经想好了赢过你的要求了……成为我的男人之一。”
　　易辰并未回答，他现在的意识正介于深海与现实之间，仿佛不借助上吊绳都看到了位于黑海最深处的神殿。
　　但下一秒却有某种危险感直逼灵魂，让易辰的思绪又回到当前。
　　金盘腿坐于空中，
　　本应该持在手中的白塔剑呈倒立状悬于面前，
　　整个人散发着极其浓烈的邪性与恶意，
　　金的口中轻轻念出一段让人难以理解的梵文，唯有最后一段话易辰大致能够听懂。
　　≮伧靡吧，乳白宝塔≯
　　宝塔长剑缓慢下沉，犹如浸没水面似的消失于地面，一阵乳白色泽的涟漪扩散开来。
　　易辰能明显感觉到某种「场」正随着涟漪扩散而来，一旦落入其中就会非常麻烦，他立即踏着最快的脚步试图撤离。
　　可看似没有边际的星球表面以及无尽的宇宙深空，易辰却在退步数百米后撞在了一堵空气墙上。
　　涟漪扩散而至，
　　现象的概念强行对思维进行覆写，
　　嗡！随着一片纯白于易辰脑间闪过，他居然在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醒来。
　　还没来得及对温馨的房间进行仔细观察，门外便传来一阵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来自母亲的声音。
　　“易辰，下来吃饭了！”
　　母性的声音让易辰无比熟悉，但又想不起来这份强烈的熟悉除了居家生活外又来自哪里。
　　踩着楼梯间来到一楼的餐厅时，
　　一脸慈祥的母亲已然煮好了海鲜馄饨，餐桌旁还坐着一位身体硬朗而正在看着报纸的父亲，只不过父亲的脸看起来却不如母亲那般熟悉，
　　“爸，妈！”
　　易辰不自觉地就喊了出来，似乎这么二十多年都是这样的习惯。
　　桌面上摆着四份馄饨，但这里却只有他们三人，易辰不禁好奇地问着，“还有一碗是谁的？”
　　母亲一脸诧异地跑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烧啊~怎么说出这么奇怪的话。”
　　这时，卫生间的冲水声传来，
　　仅穿着上身睡衣，露出着细长白腿的女子走了出来，先是嗅着混沌的香味大声称赞，“好香呀！谢谢妈妈！”
　　随后来到易辰身后，伸手搂住其脖颈，轻吻脸颊。
　　“老公，早安~”
　　“金……”随着易辰喊出对方的名字，一段相处十年的回忆快速涌入大脑。


###第九百二十六章 “家庭”
　　独生子出生，家境优渥，名校毕业，哲学博士，当代作家。
　　利用上本书的出版稿费在城郊购买了一套别墅，父母也跟着住了过来。
　　每一年的生日母亲都会用心操办，父亲虽然很少有过关怀，但每当有什么突发事件总是承当着最重的责任。
　　易辰的记忆变得平顺而饱满，然而这样的生活在一年前迎来变化，
　　一次图书发布会上，易辰认识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外国书友，对方那宛如画作间的精致容颜，如同舌尖轻触于耳蜗表面的细细轻语，以及谦逊有礼的举止让他一见钟情。
　　两人很快堕入爱河并在三个月后完婚，
　　很奇怪的是，两人并未购置新屋，
　　一方面是金小姐与父母的关系很好愿意住在别墅内，而且今后两人若是有了小宝宝也能让父母分担照顾。
　　二方面易辰也习惯了在别墅书房创作，并不介意与父母住在一起。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甚至让正在吃早餐的易辰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却略显僵硬，似乎这份美好幸福的笑容根本不属于他自己。
　　就在易辰吃光碗里的馄饨时，意外发现汤底竟然有着一根头发，在他记忆里母亲做事极其严谨，应该不会将头发落进碗内。
　　当易辰盯着这根头发时，它居然扭动了一下。
　　就在易辰准备仔细去看时，母亲突然到来将吃过的碗收走。
　　一边在水池旁清洗，一边示意这里不需要易辰的帮忙，只需要他回房认真写书就行了。
　　就在易辰根据记忆，习惯性地起身回屋创作时，眼前的一幕再次让他愣住。
　　记忆中那背影伟岸，作为家庭重要担当的父亲，在吃过馄饨后并没有直接去上班，而是来到金的背后。
　　伸手抓起一缕头发，伸出舌头在表面轻轻舔舐着，
　　这样的行为，金并没有抗拒，反而很是享受。金也很快感受到丈夫的目光而转头投去温柔的眼神，似乎这一切都很正常。
　　“妈。”
　　“唉~有什么事吗？”正在洗碗的母亲被易辰喊了一声而转过头，目光路径也路过了正在舔舐头发的父亲，但什么也没说。
　　“没事。”
　　易辰就这么站在这里，等到金细嚼慢咽地吃光碗里的混沌。
　　“金，跟我上来一下。”
　　“啊？上去……你平时创作的时候可是不许任何人打搅，你今天好奇怪呢，易。”
　　“来吧。”
　　“好的，那你抱我上去！”
　　金一个蹦跳落入易辰怀中，胳膊肘能清晰感觉到被舌头舔舐后留在发丝间的唾液成分，不免让人恶心。
　　也就在金离开餐桌的同时，父亲连忙捧起她剩下的馄饨碗，将里面的汤底喝得一丝不剩，还伸出舌头不停舔舐。
　　母亲好不容易才将父亲手中的碗给夺走，同样奇怪的是，金的碗筷在洗好以后被单独放在一个消毒柜。
　　待到两人走向二楼时，父母则全程站在楼梯口，注视与等待，不知是在关心儿子还在关心金的情况。
　　书房被设置在二楼玄关的尽头，甚至还配备着密码锁。
　　内部的书房完全封闭，连窗户都没有，地面铺设着厚厚的黑色地毯，墙面上贴满着深色的隔音棉，通过新风系统来替换内部的空气。
　　仅有一台笔记本放在最深处的桌面前。
　　“哇！老公，你的书房原来是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来，你果然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呢。”
　　易辰将怀中的金放了下来，当面询问：“金，刚才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的头发。”
　　“啊？我的头发怎么了，你是说早起礼仪吗？快来吧，最中间的头发都是留给你来舔的，爸爸妈妈只能舔舐两边哦。
　　或者说老公今天特意邀请我来书房，是想要舔曾经没有舔过的地方？”
　　金一边说着一边缓慢退步至屋内唯一的书桌，将小巧的身体坐了上去，右脚缓慢抬起，五根脚趾轻轻扭动，好似每一根脚趾表面都生出一张粉唇小嘴而轻声低语：
　　“来舔吧！放心，这里还没有人舔过哦，那天你父亲想要舔的时候被我拒绝了。”
　　易辰走过去，蹲下身体。根据大脑间的记忆突然从书桌暗格间掏出一把刀，将金的腿完全切割了下来。
　　随后又一刀捅入脖颈。
　　各种飞溅的液体落在书房的深色地毯或是隔音棉上，半小时后易辰拖拽着黑色布袋走出书房。
　　为了不被父母发现，将装着暖和尸块的布袋从玄关尽头的窗户扔了出去，落在后院。
　　谁知那布袋并没有完全缠好，摔落时里面脑袋滑了出来，滚落几圈后刚好看着正在翻窗的易辰，嘴里甚至还吐露着舌头想要与其接吻。
　　易辰连忙从二楼跳下，一脚将其踩碎，
　　随后便后院的工具间找出铲子便开始掘土，挖出足够大的坑洞再将布袋埋入其中。
　　这里的易辰只是一个普通人，花费了足足三个小时才好不容易掩埋完毕，汗如雨下。
　　时间也快要来到中午，他踩着一楼的窗台重新爬回二楼，脚掌才刚踩落在地便再次听见母亲的声音。
　　“易辰，叫金下来一起吃饭。”
　　“好……”
　　易辰尽可能清理掉鞋子上的泥土，擦掉汗水，匆忙下楼。
　　父亲依旧在看着报纸，目光却侧视着楼梯口，似乎在渴望着金的出现。
　　桌面上已然摆满各种炖肉，炒肉，肉饼以及排骨汤，肉比菜多，就好像家里的肉根本吃不完似的。
　　当母亲端来最后一份红烧肉时，露出一脸瘆人的怪异笑容，“金怎么还没下来？”
　　“她说太困了，打算在书房里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给她带点吃的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突然打断易辰的话语。
　　这一刻，易辰隔着门扉似乎就能嗅到土壤与尸臭相混合的气味，仿佛已经猜到门口站着的是谁。
　　就在易辰想要起身阻止时，母亲已经来到门前。
　　咔！
　　门扉开启。
　　只穿着上半身睡衣的金正站在门口，微笑着向易辰打招呼。
　　“金，欢迎回家！快来吃饭吧。”
　　母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从门外回来的金有什么不同或是与儿子的话语相矛盾，立即邀请了进来。
　　一家四口开始享用午餐，
　　刚刚入座的金便从红烧肉间夹出一块最大的，主动喂食给身旁的易辰，
　　就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同桌的爸妈全都张开嘴巴，渴望着相同的投喂。
　　可易辰的思绪却不在饭桌上，他的全身不停冒汗，他不明白为什么金会出现。
　　看着眼前这一大坨肉时立马回想起数小时前的切割，肉块的大小也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立即起身冲向厕所，不停地呕吐。
　　随后便支撑在水池前不停地清洗面庞，镜中映出的青年极其消瘦，眼球布满着血丝，甚至感觉在眼球间还有一种腥臭的白色液体向外溢出。
　　等到易辰清洗完毕，回到餐厅时。
　　只见金正在给父亲喂肉，而且还是先在嘴里咀嚼后，再搓成肉球丢到父亲的口中。
　　每一次接住肉球，母亲也会跟着鼓掌。
　　强烈的占有欲与杀意立即在易辰的体内升起，他走到厨房拿上餐刀直接戳进了父亲的后脑勺，鲜血喷溅了一脸。
　　“啊！！！”母亲见状疯狂尖叫，
　　唯有金坐在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就好像一位得到满足的看戏观众。
　　易辰随后又来到母亲身旁，将手中的餐刀划过其脖颈，想要切断声带阻止这份刺耳的尖叫……谁知用力过猛直接将整颗头都切了下来。
　　不过，
　　随着母亲的头颅落在餐桌上，
　　易辰看着这无比熟悉的头颅，他那被白浆覆盖的记忆突然被撕开，回到了那天夜晚，烈火熊熊的孤儿院以及被他斩首的曹主任。
　　眼前的母亲正是曹主任的模样……


###第九百二十七章 最后的富江
　　微笑黑洞电视台，世界小姐总决赛的剧院舞台上正呈现出离奇的一幕。
　　舞台中心不知怎么的被化作如温泉结构般的白色水潭，
　　众多女子正一丝不挂地环绕于白色温泉，她们并没有身体上的交互与接触，而是各自间隔着半个人的宽度，盘腿而坐，双手扣于腹部。
　　她们的样貌几乎相同，点缀着泪痣与红莲胎记，
　　随着口中念出难以理解的梵文，她们的面部七孔不断溢出着腥臭的白色黏液而流入温泉，用于掩埋着最深处的死者，直至对方完全沉溺其中而自杀。
　　这是金以「三位一体」状态，通过靡佛的术式对恶性现象进行加强，
　　理论上，雄性个体一旦中招，会随着时间而越陷越深，也不可能逃脱。
　　但眼前一直都很平静地温泉却突然开始冒泡，
　　就连金都没来得及去思考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唰！
　　一只死者的手臂突然跃出水面，一把扣住岸边某个女人的脖颈，仅仅数秒不到女子便化作骸骨。
　　不远处的金被吓得不轻，
　　幸好这些富江分身完全等同于本体，不然刚刚那一下若是抓住她，后果不堪设想。
　　随着一个女人的死亡，阵法无法维系，整个温泉立即开始沸腾！被一股股黑色死液抵消而蒸发，现象败退。
　　金只能被迫后退，解除现象将白色宝塔收回手中。
　　“啊！”
　　握在手中的宝塔长剑却有部分被染黑，使得金握住的部分好似被烧红的烙铁，疼得直叫。
　　其余没有被死亡波及的女人纷纷爬回金的体内，距离舞台约有百米。
　　舞台上的白液已然湮灭，原本的温泉变成了冒着黑烟的死亡深渊，
　　【呼……哈……】
　　一阵呼吸声从内部传来，回荡于整个剧院。随后便从深渊间溢出海水，将一具尸体给冲了上来。
　　金注视着这具尸体，大气都不敢喘……被冲出来的尸体缓慢睁眼，所显露出来的眼神是之前对战不曾有的。
　　这是对于恶性的憎恨眼神，是对于恶意的完全抹杀，
　　对视瞬间，金只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冰凉感……本应该在百米开外的尸体已经消失，冰冷的手刀已经切过她的脖颈。
　　当头颅高高飞起时，金才意识到已被斩首。
　　而且这属于灵魂层面的斩首，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颅与身体之间隔着一面海洋，就算是癌细胞也无法跨海进行愈合，任何触及海洋的细胞都将凋零。
　　但现在的金有所不同，她还有别的力量。
　　通过调动富江这一现象对自己被斩首的事实进行「现象覆盖」，
　　相当于跨海相隔的身首之间被连接上一道借由富江肉体组装出来的长桥，好让脑袋重新与身体汇合。
　　这样的概念覆盖反馈到现实当中，则是高高跃起的头颅切口处，一道道有着明显女性特征的软体组织生长而出与下面的无头身体相连接，试图将脑袋强行接回去。
　　就在金全神贯注于身首接壤而漏洞百出的时刻，
　　易辰提前给自己的右手缠绕上一层裹布，用于隔绝死亡，一个瞬步拾取比赛前插在边场的刀，
　　由刘欣芷所化的刀。
　　踏步跃起，
　　看着金那副因为恶性而完全扭曲的面庞，那副极度自私而陷入癫狂的状态，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匕首插进金的头颅。
　　一瞬间，
　　属于刘欣芷的那部分全部灌注进入，进入到金的大脑区域，进行意识层面的对抗。
　　易辰轻轻捧住金那插着刀刃的头颅，轻声在额头处说着：“欣芷，等你出来。”
　　……
　　啪~
　　身首相接的金直接摔落在地上，连抽搐的行为都没有，似乎完全昏死了过去。
　　易辰没有后续的攻击动作，退步来到边场，静静等待着结果，
　　大约五分钟过去，
　　倒在地上的金开始有着明显的身体变化，她的腹部开始微微隆起，就好像怀孕似的，只是将十个月的期限缩短到了十分钟。
　　当腹部隆起达到十月怀胎的水准时，胎动开始出现，并在腹部表面凸出了一张十分明显的女脸轮廓。
　　接下来的情况就颇为怪异了，
　　没有出现常规意义上的生产，更像是一种分裂。随着腹部表面的女脸愈发凸出，整颗人头都隔着皮囊浮现了出来。
　　腹部的皮囊慢慢转化成该头颅的皮肤，与原本金的身体分化剥离。
　　一具找不到任何瑕疵的女体就这么从金的腹部分离而出，蜷缩在地面，身体周围遍布着恶臭黏液与绽放的红莲花。
　　不过，目前还暂不能确定这是谁。
　　有可能是吸收掉刘欣芷而完全最终补全的金，
　　也有可能是夺取成功而成为唯一富江的刘欣芷，
　　随着地上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迈着不太稳定，时常都会摔倒的步伐向着易辰靠近。
　　靠近的过程中，身体越来越稳定，速度也越来越快。
　　易辰却没有任何的闪躲动作，因为他感觉不到杀意。
　　拥抱，
　　泪水夺眶，
　　全身激动而颤抖，
　　“易先生，我做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比我想象中的更加简单……似乎金小姐最后主动放弃掉了富江的概念，或者说她的细胞一直都在排斥着这份恶的概念，她主观上似乎并不愿意接纳。”
　　“嗯。”
　　“我现在能感受这个世界的一切，能感受每一个女人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欣芷。”
　　“很好！”
　　怀中的刘欣芷依旧记得两人的约定，平静地说着：“那么……易先生要杀死我吗？”
　　“是的。”
　　“来吧。”
　　“好。”
　　剧院高层的包间内部，金已经在第一时间被转移过来由里根的医疗义肢进行治疗处理。
　　本以为这场选秀到此为止，众人准备下去迎接易辰时，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就连威廉都激动地站起身，越过正在治疗的金，快步来到玻璃面前。
　　“易辰这家伙！真够冷血啊！”
　　舞台之上，
　　刚刚成为世界小姐，成为唯一富江与全新现象的刘欣芷被一根老旧的绳子勒住脖颈，挂在舞台中央。
　　不过，绳子所吊挂的个体并非一人，就连易辰自己也挂了上去。
　　两具上吊的尸体就这么挂于空中，连一丝摇晃也没有。
　　这件原罪禁物牵引着两人陷入死亡的深处，来到那漆黑的海滩前，
　　由于易辰已提前开启「沉没死殿」的死亡导标，通过触碰海岸边缘的畸形石块便传送来到了海底，看见了即便是华丽辞藻也难以形容的古建筑。
　　“易先生，这里是！”
　　“是我死亡的根源，你能帮我打开它吗？”
　　“我不知道，但我或许可以试一试。”


###第九百二十八章 铃声响起
　　【微笑黑洞剧院】
　　众人看着舞台上一绳挂两人的场景，除了不断升高的死亡气息外并无其它的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甚至连重伤的金都苏醒过来，两人的上吊状态依旧没有解除。
　　回到观戏包间的金没有穿着任何上衣，她的整个腰腹与胸口均缠绕着由里根制作的纳米级疗伤绷带，可有效促进肉体的愈合。
　　下半身则套着骑士腿甲，从步伐来看基本恢复得差不多，可见癌症开发对于肉体的恢复相当有效。
　　即便【富江】的概念被完全剥夺出去，她的容颜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金，还好吗？”
　　面对威廉的关切询问，金却没有回应，她只是默默走到窗边看着台上的情况，眼神迷离。
　　她记得被世界意志（富江）选中后所经历的一切，虽然那些行为都非她本身的意愿，但确实是她所为。
　　虽然富江对应的【恶意属性】与金的癌症以及刚刚得到的邪神属性完美匹配，但这份恶的本质却与金不完全相符。
　　她贴着窗户轻声低语，“看来我选择了错误的道路，这份力量并没有预想中的强大。
　　即便我真的吸收掉刘欣芷，将体内的富江概念给补全，实现所谓的人，神，恶三位一体，恐怕也不会强到哪里去，依旧无法达到尊主的水准。
　　只有在自己所擅长的道路间不断深入才能获取真正的强大。
　　易先生就是如此，他的那份死亡虽说掺杂着旧世界的死疫杆菌以及第一骑士的白色死亡，但终究以自身的死亡为主，其它一切均为辅助。
　　这就是尊主提及的【纯度】吗？
　　可恶！”
　　金一拳头砸在玻璃上，这面连接着剧院本源的玻璃被砸出一道裂痕。
　　她不甘心，明明堕入恶念来获取力量，可最后得来的却是完全战败以及道路错误的结果。金在此下定决心，不再寻求这些奇奇怪怪的力量，一切皆以癌为主。
　　就在这时，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微笑的嘴唇贴近过来，“金~你觉得是纯度让你输掉的？不不不……虽然有纯度的问题，但更重要的在于决心。
　　你一直都在犹豫，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贯彻「三位一体」的概念，完全将自己与富江的概念相结合，不再有任何的排斥，或许会达到更完美的形态，会有获胜的机会。
　　不过，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就算了吧！这样一来，易先生就会变得更难杀死了。”
　　金突然转过头，近距离凝视着威廉。
　　“威廉，是你操控世界意识，引导富江的概念来找上我的吗？为什么我刚到这个世界，整个欧洲区域的概念便涌过来了？”
　　威廉连忙摆手示意，“别乱猜啊，我可没这么恶心呢！
　　金你的身体有多么适合富江，不用我多说吧？
　　若不是因为你潜意识抗拒着富江的融合，就算被易先生斩首且陷入虚弱，也不可能被这样一个土著女人给抢走。
　　我只不过是通过选美节目在促进这一过程，如果没有里根帮忙，我根本就没法覆盖全球。
　　别什么坏事都往我头上扔嘛~我虽然也是【恶】，但并不会直接受到情绪、个性以及思维层面的影响，对朋友还是很好的。”
　　“威廉，你应该不止「现象」吧？我在成为富江的那段时间，隐约能够感觉到你的不同。”
　　威廉用手指戳着鼻头，“啊？金你也太看得起我，我要是达到「灾」也不至于在这里陪你们玩过家家了。”
　　“啧~或许你就喜欢玩过家家呢……随便你怎么玩，这次结束后我准备回旧世界了。”
　　“啊？当前的组队不是挺好的吗？就像我们以前一样，而且金你也一样能够通过对抗恶来提高自身的癌症纯度。
　　这次就算没有与富江结合，但你也从富江的概念间学到了‘另类增生’的概念，不是吗？”
　　金突然爆发，手肘间的连续爆炸推动出一发爆炸性的掌底冲击，直接命中威廉的下巴处，咔咔~大量断裂的金牙从嘴里飞出，整个人都被打飞出去。
　　半空中却被一条条章鱼触须缠绕接住，回到包间的沙发上，被凯瑟琳放于大腿之上。
　　金无视着凯瑟琳这位小丑，依旧直视着威廉，“少说话，我的大脑还无法抵御你这位癫脑疫主的思维播种。看在以前的队友份上，别再影响我的选择了。”
　　威廉这边也是从凯瑟琳的大腿间起身，蹲下身子将一颗颗散落的金牙重新塞回嘴巴，随后便将双手举过头顶，倒退离开。
　　他整理着黑金西装，独自来到剧院内部，坐在第一排位置近距离看着两人上吊的奇怪场景，甚至还掏出相机拍摄了下来。
　　一旦有任何异常，威廉将强行打断这一过程将绳索去掉。
　　但舞台上的情况却一直都很平稳，
　　直到数天过去，一阵刺耳的铃声响彻整个剧院，意味着本次的世界之旅时间已到，应急通道传送门已然开启。
　　易辰也被刺耳的铃声唤醒，于上吊状态间解脱出来，将这根重要的媒介绳索收回衣装。
　　当然，同样上吊的刘欣芷已经死去。
　　这副肉体已经被烙印上‘吊死者’的标牌，不可被逆转。
　　“威廉。”
　　“嗯！啊~我都等着睡着了……易辰，你可算醒来了，我就怕你完全陷入死亡而一直赖在我这里。
　　电话铃响了，你们得赶紧回去，不然那边可能会派人过来，一旦我暴露了就麻烦了。”
　　“你这里有火葬场吗？”
　　“没有，但也有……里根！”
　　随着威廉的呼唤，里根在短时间内便造出一个可用于尸体焚烧的高温熔炉，易辰果断将刘欣芷的尸体送入其中，仅仅数秒便化作一堆骨灰。
　　谁知易辰并没有将骨灰封装起来，而是通过肉体蛮力对骨灰进行捏握，强行捏出一枚特殊的骨戒戴在手指上。
　　“哦？”
　　威廉看着这番操作，连忙走过去，伸手搭上易辰的肩膀，“喂！易先生该不会真的动情了吧？
　　嘶……对方是恶，易先生的原则必须将其杀掉。
　　但又是你心爱之人，因此要留下一个信物，真是一个伤感的爱情故事呢！我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谁知，易辰的手掌也搭了过来，搭在威廉肩膀上……当戴着戒指的手指与肩膀触碰的一刻。
　　一位眼角生有泪痣的女人也同步趴在了威廉身上，用舌头轻轻舔舐着威廉的脸颊，试图品尝其恶性根源。
　　嗡！
　　一道黑洞突然将威廉吸入其中，下一秒便出现在剧院出口位置，未能被刘欣芷捕捉到任何信息。
　　威廉倒吸一口冷气，“嘶！原来是这样……真有你的易辰~我这人很怕鬼的，别让富……刘欣芷小姐再碰到我了。
　　赶紧回去吧！你们可是解决掉了现象级的【恶】，上面那群老逼登会好好奖励你们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相遇
　　躯壳之城（The Body）
　　易辰、金以及里根顺利归来，当然，威廉与凯瑟琳还是以录像带的形式带在身上。
　　至于易辰的指环并不属于恶意产物，恶性本体已彻底死亡，这算得上是击杀恶意的直接证明。
　　经过清扫部队的对【环世界-0033】的全面检测，确定世界现象【富江】已被完全清除，只是世界损害很严重。
　　虽没有明显的地理结构损坏，但最重要人口却足足减少了61%，其中女性更是只剩下20%。
　　若是放在以前，躯壳之城这边会立即进行人口转移，将世界发展相似，文化相同的世界串联起来，慢慢让人口恢复正常。
　　但现在恶性已然入侵主物质位面，世界的串联反而有更大可能导致两个世界间的恶性相融而加速毁灭。
　　因此这个被富江概念影响的世界将不做任何补救措施，任由剩余的人类在上面自由发展，是否能让社会稳定，人口平衡全看存留下来的人类品性。
　　……
　　由于该事件为新现象，根据易辰等人的口述以及世界损伤情况，最终评估现象危险值达到★★★★。
　　如果没有易辰等人的及时遏制，待到最后的富江于世界间诞生时，男女老少都将死亡，人口归零。
　　整个世界也将被富江的分身占据，甚至将整颗星球化作富江头颅的模样，成为类似病灶的活体世界而向着主物质位面进行扩散。
　　易辰，金以及里根三人将恶性现象完全根除，将获得最大程度的奖励。
　　不过具体的奖励内容将由众神商议后决定，【现象】是足以威胁到神的存在，能够将这种级别的恶剔除，此事太过重要。
　　上面甚至会以此案例作为重要参考，考虑与病灶的全面合作。
　　具体的奖励内容将在三日内给出。
　　不过，小队结构还是发生了变化，金的去意已决，甚至连三天的时间都不愿意去等，奖励直接交由易辰带领。
　　“金小姐不考虑留下吗？奖励必然会很丰盛，你体内还结合着靡佛坐化的舍利，说不定获得前往极乐界甚至获得一座独属于你的神域庙宇，以此来助推你的神格构建。
　　甚至可以提前培养弟子，于凡间传教来收获信仰。”
　　金肺天尊强行遏制着体内的笑意，以前辈的姿态劝说金留下。
　　可金的回答却只有一句：“神能杀死恶吗？”
　　在金肺天尊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时，金便已经转身离开，前往可直达病灶的世界之门。
　　天尊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摸了摸胡须，“看来这位金小姐受到的打击不小……不过，她的选择或许是对的。我们的确没办法阻碍恶意的滋生，或许真的只有依靠病灶才可能挽回局面。
　　你们俩不会也想回去吧？”
　　易辰回应，“暂时不回。”
　　“那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与你们提前说清楚。
　　上次我不是给你们带来了三份较为合适的现象任务吗？结果被你们直接挑走了两项。
　　目前你们算是回来了，但那位独自面对噩梦现象的洛里安还没有音讯，我们拨打过去的逃生电话也没有人接，对应的世界也处于全球睡眠状态。
　　不过，睡眠期间的死亡人数正在大幅降低，间接说明洛里安正在对噩梦现象的本体进行镇压。
　　你们是否要现在去往那边世界提供梦境的协助？他一个人应对如此恶劣的现象太过勉强。”
　　易辰却直接摆手拒绝，“这是洛里安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们真的跑过去协助，便意味着对他没有信任可言。按照洛里安的性格甚至会对我们发起攻击，因此建议你们也不要私自派人过去，交给他就好了。
　　这件事他自己能够解决。”
　　金肺天尊本来就不想干预这件事，因为整个神域都腾不出人手。
　　“那行吧，既然如此为表达对你们的感谢，今晚我个人掏腰包请你们去一家特殊的餐厅享用美食。”
　　“有多特殊？如果只是一般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易辰并没有放松的意思，现在的他只想早点回到酒店房间，继续上吊。
　　“该餐厅存在于空间狭缝，只有中位神才有资格预约。普通的下位神想要前往其中用餐必须提前获得邀请或是做出了伟大贡献。
　　餐厅的厨师来自不同世界，代表着其所在世界的最高厨艺，被赋予人造神格后继续专注于烹饪。
　　而且餐厅的总厨师长更是一位自炼神格的存在，与我不相上下。
　　只要在那里吃上一顿，身体所有的伤势无论近期或是久远都将完全恢复，个体也将重新定义美食这一概念。
　　对于准备前往【沉没死殿】的你而言，这一顿饭或许能给到不小的帮助。”
　　听到沉没死殿的易辰眼神一变，“老登，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你的呼吸间夹杂着死殿前才会存在的杂质，再结合你之前得到的禁物，不难猜出你已经抵达了那里。
　　只是存在于那里的封印可不会容易被打开。”
　　“赶紧带路吧。”
　　“这次不止会邀请你们，还有别人到场。”
　　“谁？其他的神？如果有人想要借机与我闲聊，打探与黑海相关的事情，恕不奉陪。”
　　“别那么警惕呢，易辰。并非别的神，而是你们认识的人。”
　　“病者？”
　　“上次被你们挑选剩下的一个现象任务【鱼】，被一支特殊的病者小队在短时间内完成，甚至提前就通过特殊手段传达信号给我们，提前回到了这边，比你们还早一天。”
　　“特殊病者小队？”
　　“没错，是病灶世界为了谈取更好的条件而派过来证明实力的队伍，不得不说的确很强。”
　　“疫主？”
　　“并非疫主，但也仅次于疫主。”
　　说到这里时，易辰已经大概能猜到是谁了，病灶世界仅次于疫主的没有几个人，两个最有名的他也都认识。
　　“两小时前我已经提前带他们过去了，加上你们俩也不算多。”
　　“哦？原来我与里根是多余的。”
　　“都一样~都一样。”
　　跟随天尊快速步行于城市街道，像是绕行迷宫般穿过多个街道而来到一处被浓烈迷雾与高墙阻挡的街道尽头。
　　“餐厅就藏在里面，你们有本事找到入口吗？”
　　天尊刚问完话，小葡萄便直接从易辰的衣领处爬了出来，
　　随着邪阳之眼于嘴口间吐露出来，
　　那份如同太阳般的灼热瞬间就将迷雾驱散，高墙化作余烬而散落，一道巨大的镂空铁门呈现于眼前，门口两侧通过线缆而连接着化身人偶。
　　“真金皓华肺脏天尊身份已验证，是否要额外添加两位「似神」参与已经定好的餐宴？”
　　“是的。”
　　“稍等。”
　　大门开启，由一位人偶侍从领着众人前往对应包间。
　　沿途所走的道路均设置于空间狭缝，像是走在被浓雾笼罩的长廊，绝对不会与其他包间的食客相遇。
　　迷雾散去，门扉开启。
　　华丽的餐厅呈现眼前，而眼前坐在长桌前的病者大多面生，不过坐在C位的易辰还是很熟悉的。
　　“大帝。”
　　“易。”
　　大帝是易辰在内心承认的强者之一，正当易辰准备走过去时，
　　边缘座位突然移开，一位生有独羊角的女子快步跑来，双臂展开，一脸的激动与幸福。
　　“威廉哥哥！”


###第九百三十章 病原小队
　　实际在易辰推开特殊包房的大门时，体内小葡萄给予的视觉支持就将在场所有人尽收眼底，并大致读出了对应的病症与病原浓度。
　　鲜血大帝·普莱德不用多做介绍，甚至都不需要小葡萄来观察，易辰就能感应出对方比上一次交手的时候更强了，估计病灶那边一旦孵化出新的「资格」就会轮到大帝。
　　除了大帝外，其余成员也都相当特殊，足以代表对应源疫区的病原核心。
　　大帝左侧，
　　坐着一位身材极其魁梧，甚至需要定制的加大座椅才能将其屁股塞下的存在。
　　并非肥胖，而是比正常人宽。
　　全身包裹在深灰色的皮囊大衣间，面部更是戴着一张只有眼睛挖孔的人皮面具，透出的眼球布满血丝。
　　在他身后还嵌着一块超巨大的墓碑大盾。
　　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格里曼·布伦特（Grimman.Brent）】，大盾由层层结缔皮囊压缩构成，采用了皮厂最高级的压缩缝合技术，而原料则来自格里曼蜕下的皮肤。
　　大盾表层的设计最为特殊，上面通过特殊的线条缝合技术，镶嵌着一共【十一个】不同类别的断掌。
　　这些断掌均来自格里曼的前任，也就是曾经仅次于厂长的原皮存在。
　　这些手掌保留着昔日的意志，能够进一步提高大盾的冲击吸收，阻挡任何形式的攻击。
　　格里曼被誉为当代最强大的【盾】，
　　除了最擅长的防御，他还能推动大盾进行冲击，必要时盾牌表面的断掌还会捏成拳头，盾牌冲击就会变成十一个大汉的拳头一齐抡过来。
　　易辰在看向此人的脖颈时，对方居然本能性地出现‘缩颈’的动作，堆叠在脖颈间的层层皱皮让斩杀的概念难以渗透。
　　不过，
　　当前的原皮格里曼却是伤痕累累，
　　全身上下布满着利齿啃咬的伤痕，甚至还有不少细小却深的创口，像是遭到了鱼卵或是某种特殊寄生虫的入侵被剔除后留下的伤口。
　　能够让这样的存在受到如此之多的伤，且短时间内无法愈合，想来就是他们刚刚处理掉的【现象】。
　　大帝右侧，
　　坐着一位地中海发型，白大概着装的医生，看上去差不多对应人类七十多岁的老头模样。
　　虽说正面看上去比较正常，侧面便能明显看到非人的特征。
　　犹如【人虫】，
　　白大褂也是特殊定制，向后延伸遮住如同虫体般的下半身结构，
　　至少十二只手臂作为附肢支撑着下半身，且这些手的指尖均长有尖牙，通过尖牙接触地面而实现支撑与行走。
　　每根手指的灵敏度都达到很高的水准，
　　任何受伤的个体只需要被他裹入这般满是手臂结构的类虫下体，迅速就能完成全身手术。
　　与副主任医师洁西卡认识的易辰，自然一眼就看出对方属于牙馆，而且绝对是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
　　无论是小葡萄还是易辰看过去时，两者的牙齿都在微微震颤，根据牙齿的震颤频率、晃动弧度就能开出对应的诊断结果。
　　哪怕没有牙齿，它也能让你快速长出牙齿。
　　那些多用于手术的尖牙，顶端也有着排液小孔，除了能够麻痹病人或向病人注射兴奋剂外，还能向敌人注射概念性的神经毒素。
　　正是因此人的存在，小队的状态能时刻处于巅峰，各类型非死亡的伤势都能得到第一时间的快速治疗。
　　当然这样一位主任自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除了这位主任医师外，餐桌上还有着一位‘奇特’个体。
　　一位套着鱼鳞西装，身体瘦长而在后脑扎着单马尾的男子，
　　看上去三十岁出头，黑眼圈极重且始终都半搭着半张眼皮，整体给人一种无精打采、随时可能睡着的感觉。
　　仔细看去此人后脑的单马尾间还藏着一条特殊的肉管结构，以至于马尾的端头连接着一颗可发光的小球。
　　也就在易辰推门瞬间，
　　嗡！小球亮起，并有着一股‘柔光’扩散而来。
　　与其说是柔光，不如说是小球释放出了大量的细菌，这些细菌飘散在空中且同样能够自发光。
　　这些细菌又被称为「光感古菌」，是此人体内特有的古细菌，任何由细菌光耀捕捉到的情报都会同步到小球间。
　　当光耀落在易辰身上时，
　　那份藏匿在易辰衣装间的录像带，居然主动退避向着深处回缩，躲开探照灯的波及范围。
　　能让躲过神明探测器的威廉感到威胁，足以见得此人的感知有多么特殊，当然也可能与同样躲在录像带内的凯瑟琳有关。
　　凯瑟琳与此人都来自弧海，同源感会增大被发现的可能性。
　　最后，大帝小队内的最后一位成员则是坐在医生旁边，也是队伍内唯一且最年轻的女性。
　　一位半脸生有羊角结构的特殊少女，
　　不需要小葡萄去观测，因为易辰认识对方，而且对方体内所散发的强烈生机对于易辰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毒药」。
　　“威廉哥哥！”
　　少女无比激动地冲过来时，却在靠近约五米范围时被某种斥力直接弹了回去，犹如羊蹄结构的黑足稳稳踩落。
　　少女这才发现眼前与威廉神似的男人是一位纯粹的死者，没有半点生气。
　　“你……不是威廉。”
　　“不是。”
　　“我们认识吗？”
　　“算认识。”
　　少女伸手挠了挠羊独角，随后点了点头，“不太懂！不过也没关系。我听说威廉哥哥他已经成为疫主了，而且提前离开病灶来到了这边，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
　　少女一脸失望，双手抵住脸颊，“哦~那只有慢慢打听他的消息了。”
　　易辰走进特殊的包间后，里根也走了进来。
　　大家的目光也跟着转移到这位奈瑟集群的初代飞升者身上，那位主任牙医全身的尖牙都在颤抖，对于医学的求知而想要探知里根的大脑结构。
　　大帝则是亲眼见证过里根的飞升过程，完全承认此人的存在，允许对方与自己同坐一桌。
　　易辰刚入座，目视前端而轻声说着：“莱妮，你的病症浓度要明显低于他们，跟得上吗？”
　　“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嗯……其实我原本没有资格与大帝他们一同行动，是因为姨妈临时有事才让我跟来的。
　　目前勉强还跟得上他们。”
　　谁知，大帝伸手撩开垂在面前的鲜血长发，主动发话：“莱妮打破了我对羊群的固有认知，她的生机特性独一档。
　　如果不是她参与了这次行动，我们队伍估计会在处理【鱼】的时候减员。
　　恶的概念剥夺与现象覆盖比想象的更加麻烦。”
　　被大帝这么一夸赞，莱妮也是羞红了脸，握紧的拳头放在大腿上，下定决心还要有更好的表现。
　　一番简单的介绍过后，餐宴开启。


###第九百三十一章 天尊的建议
　　“哈哈哈，果然你们都是老熟人了！毕竟在病灶这么一个小型世界内达到你们这样的水准估计也没几个人。
　　这样就更方便后续谈论一些事情。”
　　金肺天尊一直都跟在最后观察，如果发现眼前这帮人曾经有过矛盾或气氛不合适，他便会额外花点钱开出另外的包间。
　　现在看来气氛还挺合适的，又能节约不少钱，而且聚在一起也方便谈论重要的事情。
　　他一脸笑眯眯地跟着坐了下来，就坐在易辰身旁，毕竟他俩的呼吸能够互相促进。
　　“将我等聚拢于这种只服务员神的餐厅，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吧？”大帝直言询问。
　　“的确重要，但可以等到餐后再详细说明。
　　毕竟你们都刚从恶性事件脱出，身上或多或少还存在着恶性剥离的伤势，这里的菜肴能有些帮助修复。”
　　大帝原本折叠于桌面的双手突然隆起而撑开，抵住下巴。
　　这番手部动作就好似紧闭的城门被缓缓推开，天尊甚至能隐约听见千军万马向他奔袭过来的声音。
　　大帝的言词变得坚毅而不可否决，“这里受伤的只有格里曼，他应该也不是特别着急吃东西。先说你的事情吧，天尊。”
　　大帝的气魄让金肺天尊的呼吸都略微打乱了数秒，
　　“好吧好吧~那我就不见外了。
　　你们的表现都非常惊人，能在预定时间内压制现象，甚至完全根除。这样的效率放在我们这里可以说是相当惊艳，或许与你们的病症克制有关。
　　大概在一周后，我想要请各位前往【七层天国】进行一场实验。”
　　“具体说说。”
　　“我们神对于这场即将席卷整个宙域的灾难并非什么都不做，大概在五十年前，我们针对一处被探测出来达到灾难级别的恶性中枢进行了有效突袭。
　　以大量神祇的陨落为代价，
　　我等禁锢、压制、封印了一位【灾】并将其封锁于七层天国的最底层，大地狱的永恒监牢。
　　而所谓的实验则是让你们前往大地狱，在控制范围内尝试对囚禁的灾进行探测、感知甚至是间接性的接触与攻击。
　　若能有着很好的效果，你们的这次奖励还能进一步提升。
　　而且上面那些家伙也更愿意给病灶开出更大的条件，甚至是启动世界工程将位于位面边缘的病灶世界向着中心迁移。”
　　“迁移过来和你们一同灭亡吗？”
　　“别说得这么绝望~对一个世界进行位面转移还是很难的。到时候如果真的能够将恶性压制下去，病灶将与我们平起平坐，享用整个宙域的资源。”
　　大帝回应，“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几个人能说得算，再说，病灶意志或许根本不想来到这边。
　　我们这次过来只是想要争取更多的独立权限与病症隐私。”
　　金肺天尊摸了摸胡须，“就你们目前快速根除两个现象的功绩来看，已经可以争取该条件。
　　但如果你们能够更进一步，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件事，后续就能谈得更加顺利，甚至能够争取到一些现阶段不可能谈成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在座的各位迟早都会面对【灾】，提前接触一下被囚禁起来，威胁值不那么大的灾，或许能帮你们累积一些经验。”
　　金肺天尊在打什么样的算盘在座人员的心里都很清楚，但这样的条件的确也有利于双方。
　　“可以提前将灾的情报给到我们吗？”
　　“给不了，这属于最高机密同时也是危险机密。就算是当年参与过该目标镇压的神，都有很大一部分被「完全记忆清除」。
　　就连老夫的记忆都被删减大半，仅仅知道有着这么一个灾被镇压于大地狱。
　　之所以删减记忆是因为对方的‘概念’无孔不入，你们知道的越多，受到的影响就会越深。即便只是瞥见了他的名字，对方的恶念都将以名字记忆为媒介，快速地渗透过来。”
　　这番话瞬间激起在场所有人的兴趣，
　　「知晓则危」
　　这未免也太过夸张了，整个病灶都找不出这样的存在，但或许公爵有些类似。
　　大帝跟着便问出一个关键问题，“既然记忆就有危险，那你们怎么保证对此人的严格监管？他的个体数据又如何保存？甚至，有没有可能他早就跑出去了，只是你们的记忆还不知道？”
　　“这个我们自有办法，为了确保收容的稳定性，专门设立了针对「灾」的小组，他们会进行周期性的记忆转移以及通过一种不具备意识，但却能记忆的生物进行资料保存等等手段。
　　当然，很有可能出现收容失效。趁着这东西还被控制着，现在是你们试探性接触的大好时机。
　　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等你们抵达七层天国，自然就知道了。
　　而你们的试探也会循序渐进，一旦发现你们有任何不适都会立即终止。”
　　“你说的都是好处，不好的地方均被掩盖。”
　　天尊摸了摸胡须，“那是必然，这等级别的存在是可以给整个宙域带来灾祸的，要与这种存在进行接触，怎么可能不危险？
　　风险与利益永远都是对等的，你说是吧？
　　当然，我只是给你们这个机会。
　　你们愿不愿意过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这是我的突发奇想，上面还并没有让你们去试一试灾的意思。
　　如果你们现场答应，我会在饭局结束后立即向上提出申请，流程大概需要一周，足够你们休息了。”
　　大帝若有所思，他那孪生双瞳犹如看待宰相般看向座下之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易辰身上。
　　“易先生，有什么看法吗？你们更早来到这边，应该得到了更多的情报吧，而且威廉他两年前就到了。”
　　“可以去。”
　　易辰给出他的建议，因为一周的时间他差不多可以去触及沉没死殿的内部。
　　而且为了消除那份可耻的「酒店性应激障碍」，他也想要主动接触灾。这种被囚禁起来，被限制起来的灾，正是大好机会。
　　“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大帝周围的病者均默认了此事，唯有莱妮主动举手，“那个……我会不会拖你们后腿啊~如果会的话，我可以留在这边。”
　　大帝轻声回应，“跟着。”
　　“是！”
　　听着众病者的意见达成一致，金肺天尊连忙通过高频呼吸来压制住情绪的强烈波动，以免笑容浮上面庞。
　　旁人看起来他就像是快喘不上气，很快就能够吃席了似的。
　　在众人给出一致意见后，天尊起身给出一个鞠躬后，一个深呼吸让气流将声音传递至后厨。
　　“上菜！另外，将所有菜品从下级升级到特级水准。”


###第九百三十二章 无中生有
　　这顿餐食分为整整九个阶段，不同阶段的菜品均由来自不同世界的食神制作。
　　前面几轮大家或许还能抗住，
　　最终除了对坐于长桌两端的大帝与易辰没有失态以外，其余人员全部沦陷，
　　各个都陷入美食的漩涡，比喝醉酒还要沉溺得更深，甚至回到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光而一个个展露出本体姿态。
　　现场的病症浓度差一点就要超标而报警，全靠大帝形成的鲜血囚牢将餐桌周围笼罩屏蔽。
　　这样的食物的确让众人状态回归巅峰，同样也让易辰看到了大帝所率领队伍的‘真面目’。
　　这些人的确能代表对应的源疫区，但其中最特殊的当属看上去最弱，也是最年轻的【莱妮·希斯特拉】。
　　莱妮差不多在前菜「玉手观音」的品尝时就开始沦陷了，她腹部的生门开始流出一种激素黏液。
　　在这种黏液流出时，易辰本能性地挪动身体，似乎这对于他而言是绝对的毒药。
　　流出的黏液与任何物体接触时，无论是座椅或是地面，都会立即产生反应。
　　即便这家仅服务于神的餐馆选用的材料足以隔绝神的感知，
　　但当黏液与这些建筑材料接触时，立即出现了‘重构’、‘新生’的情况，座椅底部原本普通的金属柱居然慢慢化作了羊蹄的模样，平铺的地板则是向下凹陷而形成一道代表着生殖的缝隙，或是注水的宫体结构。
　　这份生机，不单单是强大，而是能够强行改变现实规则。
　　就连易辰都不禁感叹，“没想到威廉曾经意外遇到的人，居然会如此特殊……”
　　随着在美食间不断沉溺，完全吃醉的莱妮还继续发生着肉体变化，
　　原本给人感觉只是穿着黑丝的下半身，现在已经完全化作羊蹄，就连尾巴都长了出来。
　　燥热使其不断脱去服装，仅留下一件白色布衣罩在身体上，能明显看到因呼吸而上下强烈起伏的身体轮廓。
　　那羊一般的横纹眼瞳直勾勾地盯着易辰，再次将其当作威廉而想要贴过来。
　　看似妩媚的贴近，在易辰眼中却是另一幅画面，
　　好似一只奇怪的黑山羊来到死海的沙滩，
　　羊蹄落脚之处，海潮便会退去一部分，那些沙滩上死去已久的贝类全都活了过来而簇拥在羊的周围。
　　不仅如此，就连一些不存在于海滩上的东西居然都活化了，多出好不少鱼类、海草甚至是模样奇怪，不可名状的活体胚胎。
　　而乘船在海上的易辰根本不敢去触碰这只羊，就算他想要主动划船靠近，也会被强烈的海浪给拍打回来，身下的木舟也会自行解体。
　　现实中，
　　易辰不自觉地后退，并准备让小葡萄释放精神冲击来唤醒对方。
　　天尊看出了这份生与死的隔阂，轻轻一口气便将莱妮带回原位，同时让她整个人神清气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连向易辰这边道歉。
　　天尊摸了摸胡须而给出极高评价，“好一个无中生有，病灶居然能培育出如此富有生机的纯粹生物。
　　而且还品性善良，如同未被污浊的净玉，这在我们这边是不可能见到的。
　　可惜啊~她与易辰你完全相悖，不可结合~不然的话，或许能成为一段佳话呢！哈哈！”
　　“老登，少说两句。”
　　天尊完全不在意易辰的言辞，“话说，你似乎对这些菜不太感冒？我居然感觉不到你有任何因美食而产生的肺部杂气。”
　　“病灶也有极端的美食，我已经品鉴过了。”
　　“哦！能达到这种程度？”
　　“差不多吧。”
　　“有机会带老夫见识一下吗？我对美食还是很感兴趣的。”
　　“一切结束后我会带你去试试。”
　　“那恐怕很难有机会尝到了，哈哈！”
　　参宴结束。
　　得到完全满足的各位也都对金肺天尊表达了一定的感谢，一周后众人将重新集合而前往【七层天国】，去见识一下那位被囚禁起来的「灾」。
　　大帝等人也同样住在那所接待外人的酒店。
　　易辰刚跨进其中便消失不见，
　　大帝原本还想发出邀请，想要试一试易辰近段时间的变化，也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
　　消防电梯间坐着两个人。
　　易辰以及悄无声息同样消失的里根，
　　随着里根的金属手掌贴触在电梯厢的壁面，整栋酒店的电子最高权限便被剥夺到他的手中，使得电梯缓慢上行且不会被任何人所窥探。
　　“易先生单独叫我坐电梯是有什么事吗？”
　　易辰直接将衣装间的录像带拿了出来，
　　“我需要闭关一周，这段时间由里根你来保存录像带吧……这种电子产品你保管应该比我更加擅长。”
　　里根略微有些迟疑，没有直接接下，“这……威廉他当初是指明要你来保管，就这样交给我会不会不好。”
　　“那便问一下他吧。”
　　“也行。”
　　就在里根准备凭空创造一套播放设备时，录像带却自己转动了起来。
　　转动的齿轮间居然流出一滴滴恶臭难闻的肿瘤黏液，正是亚特独有的恶性肿瘤，
　　落在地面的黏液开始冒泡并逐渐浮现出威廉的面庞，
　　随着一张痴笑的面庞向外吐出，整个人由脓液间爬了出来。
　　“呼！没想到莱妮都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易辰你这人真是的，明明莱妮那么想我，你都不知道把她也叫上。录像带丢给她保存一周也是可以的，我保证不会生下一屋子的羊宝宝！”
　　话音刚落，
　　一根触须便从录像带间长出，用力拍打在威廉面部。
　　“开个玩笑嘛~莱妮妹妹可是很纯洁的，我这样肮脏、恶臭的坏人可不能将她给弄坏了。
　　易先生这一周需要感悟死亡，我就跟着里根吧！希望里根你不会介意，你如果要与菲伊小姐办私事，可以提前将我封锁起来。
　　当然，如果有其他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完全配合。
　　只要确保后续能带着我一同去往【七层天国】就行了！”
　　易辰突然间逼问：“你想要接触那个「灾」？”
　　威廉被吓得后退而贴在里根的身前，连忙摆手，“NONONO~易辰你这就不记得亚特的特性了吗？
　　他曾经可是具备着天国神性，现在被我教化吸收，这份神性也自然落在了我身上。
　　我现在的本质虽然是恶，但也不妨碍我补全天国神性。
　　总之你们只管带上我，只要你们不主动暴露，被发现都由我自己背锅。”
　　易辰却根本不听威廉的这番话语，继续追问，“你对被囚禁起来的「灾」了解多少。”
　　“一点也不了解好吧！我才过来两年，那东西很早以前就被抓走了……一周后天国那些管理者会向你们说明情况的，只要我在，只要那东西确实被关押，那必然会确保你们不受伤害的。”


###第九百三十三章 门缝
　　叮咚！
　　电梯来到酒店的最顶层，也是邪神门徒专属的套房楼层。
　　虽然将威廉送了出去，但易辰还是不完全放心。毕竟最早来到这里时，就算威廉都不在这个世界还是能将纸条送到他的门口。
　　就在易辰准备对门外布置一些特殊的死亡手段，甚至是陷阱时，竟意外发现在他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张纸条，甚至就连作为衣服本体的黄皮都不知道。
　　就放在曾经存放录像带的夹层间，里面被制作了一个深渊空隙。
　　≮易先生不必警惕我，我绝不会打搅你的‘深入’。易先生与我本是一体，你越强，也就对应着我越强不是吗？
　　再说我后续很大可能还会借用到你的力量，有些麻烦只有易先生能够斩杀。
　　之前你借用上吊的方式探索死海时我还专门派人在你门口清理污渍，以免引来酒店方的强行破门。
　　这一周如果还是有比较大的动静，我还是会安排人帮你处理的，你只管安心深入就好。≯
　　纸条手指间被搓成粉末，被威廉提前看透心思的感觉让易辰十分不爽，但这份不爽很快就被抹掉。
　　在易辰看来拘泥于眼前什么都不能改变，只有完全超越威廉才能真正给他一个大逼兜。
　　关门上锁，套绳入圈。
　　「你目前所在位置为【寂静浅滩】，要是否传送到【被封印的沉没死殿】？」
　　嗡！
　　再次来到封印着死亡秘密与至高邪神的神殿面前，
　　经过上一次在剧院间的尝试，那堆砌在神殿大门前的石块已被‘侵蚀’掉了一部分。
　　想要完全破开，一周时间肯定不够。
　　但随着封印的逐渐破开，从门缝间溢出的气息却能让易辰坐在门前而有着更深层的感悟。
　　最重要的是，马上就能将大门略微打开一条缝隙，到时候或许就能与关押于里面的存在进行正式交流了。
　　当然，
　　封印的破除必须交由神的反面，也就是作为‘恶’的当代富江-刘欣芷来完成。
　　已被转化为死者的刘欣芷，作为富江的概念被完全保留，当前位于死海最深处的她似乎被招募进入一片工地，开始了日复一日的搬砖。
　　将一块块沉重且奇形怪状的石头从门前移除，以此来破开封印。
　　看似简单，实际只有达到现象级别以上的恶以及再生性无限的富江能够完成。
　　每接触一秒都会毁掉刘欣芷的一具身体，当前一具肉体将要崩坏时，后一具便立即跟上。
　　现在的她已经很有经验了，直接化作数十道女体串联的人体蜈蚣，每移除一块石头刚好将蜈蚣身体消耗殆尽。
　　虽然刘欣芷没有半点怨言，但几天下来还是给她累得不轻，精神与肉体都十分疲倦，靠在易辰盘腿的怀中休息。
　　“我说易先生，你现在不是与那些所谓的神处好关系了吗？让他们直接解封不好吗？”
　　“你搬了这么久，还没发现问题吗？”
　　“什么？我只管搬东西，没有去想别的。”
　　“设置在这里的封印的确有部分来自神，但更多是内部被封印之人自己设下来，想要与其见面就必须亲自破开。”
　　怀中的刘欣芷轻轻用手刮动着易辰的下巴，“自己关自己？为什么呀？”
　　“具体什么原因就需要进去问问了，你休息好了就继续吧。”
　　易辰始终盘腿坐于门前，心无杂念，感受着封印被逐步打开而溢出的浓烈死气。
　　这种感觉让易辰逐渐回忆起曾在孤儿院小黑屋间首次见到死海神龛的场景。
　　『当时便能够跨越多个位面，在神明监管的拟世界中定位到陷入濒死状态的我，降下神龛的虚像，牵引我踏足死海成为门徒。
　　这一点足以说明那些所谓正神的封印根本无法完全压制祂，祂只是不愿离开而已。』
　　易辰即便已经在最大程度平复着心情，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激动。
　　若非死亡在那时降下恩赐，易辰根本不可能走出孤儿院，也不可能在成年之时彻底圆梦，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病灶这么一个‘友善’的世界相遇，不可能获得如此转变，变得喜欢靠近阳光。
　　他一直都很感激这背后的神祇，只可惜对方太过神秘，易辰最多只能在死海岸边或是船上跪拜行礼，
　　现如今终于能够见到这位创造了死海的至高存在。
　　【第六天】
　　由于刘欣芷的卖力搬砖，比预计时间提早一天，眼前这足以迎接巨大神明进入的门扉不再被完全禁锢，略微松动而松开一条细小的缝隙。
　　（整体的封印依旧存在，需要完全开门才允许个体进入）
　　当这条连小拇指都无法伸入的缝隙被开启时，溢出的气息已发生质变，比易辰所接触过的死亡都要深邃，甚至让他想起一件事。
　　曾经与威廉还是一体时，第一次前往【原墓】而在最底层见到最初死者时，对方也存在于死亡的深处，很深的位置。
　　易辰不再盘腿，而是起身跪拜。
　　比曾经帮助威廉参见「第十深渊」时还要虔诚，就连搬砖的刘欣芷都完全愣住，没想到一直以来看上去高高在上的易先生会给他人行如此大礼。
　　她也学着虔诚起来，搬砖时略微低头且动作也缓慢了不少。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
　　无论易辰多么虔诚地磕头，或是在口间念念有词，或是在行礼过程中展现出纯粹的死亡概念，
　　缝隙之内却没有任何言语传出，甚至连一丝的波动都没有。
　　一时间甚至让易辰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够虔诚，或是开门的方式不对，应该自己来而非利用刘欣芷。
　　这些怀疑很快就被否定，因为里面的存在若是不悦，那肯定会有细微的波动传出。
　　现在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乎无论易辰做什么都没有意义，就好像里面根本没人。
　　可惜时间只剩最后十个小时，光靠刘欣芷是不可能打开的，根本无法去验证内部的虚实。
　　易辰几度想要放弃跪拜，起身将眼睛贴于门缝去窥探内部的情况，但清澈而纯粹的内心立马阻止了这一行为。
　　依旧保持着跪拜姿势，心无杂念。
　　不知不觉已经抵达了【一周】的预定时间，照理来说酒店这边会安排人过来敲响房门，打断易辰的上吊行为。
　　但一切都很安静，持续跪拜的易辰已经进行一种「绝对虔诚」的状态，早就忘掉了与天尊的约定，也不记得时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
　　易辰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刘欣芷之前搬砖每两个小时就会来到他怀里休息一小会儿，但现如今却一直没有贴过来。
　　抬头时，刘欣芷早已不见，
　　眼前的封印大门也不见了，确切的说是来到了易辰身后，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神殿内部……


###第九百三十四章 缢
　　易辰从绝对虔诚的跪拜状态起身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目光的注视，也没有任何来自上位的威压传来。
　　只是无比浓烈的死亡气息萦绕在这座神殿内。
　　突然间，易辰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转身拿出全部的力量，双手推掌将略微开启一条缝的大门重新关闭，阻止死亡精华的流失。
　　没错。
　　内殿什么也没有，没有活人，没有死者，连概念也没有。
　　这存留在内殿间的死亡精华十分有限，一旦流走可就再也没有，易辰都恨不得时光倒转将之前流失的那些精华给补回来。
　　关门过后，再次环视整个大殿。
　　像是一处落魄的王殿，破败腐朽的墙面上还挂着许多残破的长布，本应印在上面的国印已被撕毁。
　　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群臣朝圣的宏伟光景，孤寂是唯一的色泽。
　　大殿靠后的位置修建着一尊特殊的王座，
　　之所以特殊是因为王座下面居然还垫着东西，垫着一个绞刑台，而且是那种每个刑场都能见到，最简单的木质绞刑台。
　　虽是木质，但却没有随着这处神殿衰败，依旧保持着原有的模样，屹立不倒而支撑着王座。
　　在那王座之上正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没有任何气息与感知的遗骸。
　　鎏金黑袍包裹全身，
　　头戴着破碎的王冠，
　　面部缠绕着潮湿的绷带，
　　通过黑袍的造型以及王座不难看出，对方应该就是这处神殿的主人，甚至是某个王朝的统治者。
　　搭配上绞刑台以及湿漉漉的绷带，易辰基本可以肯定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就是授予他死亡神性的存在。
　　但是无论易辰如何去渗透死亡，如何去注视那王座上的存在都得不到任何回应，仿佛是一具空壳。
　　怀揣着疑惑，他以虔诚跪拜的状态，三步一磕头一直来到绞刑台的下端。
　　踏着台阶而上时，本以为会有某种意境萦绕而来将易辰拖向某个绞刑执行的现场，
　　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很普通的走上台阶，来到绞刑台之上。
　　“这绞刑台并不完整，最重要的绞刑绳索并不存在，是被王座占据了吗？”
　　来到王座的面前，依旧是那么的稀疏平常，毫无回应。
　　这一次，易辰并没有跪拜，因为在他进殿起就已经得到了认可，当下已不再属于虔诚与否的问题。
　　既然所有的间接感知都没用，那或许唯一获取信息的方式就是直接接触。
　　易辰伸出手，缓慢触碰于那王座之人的身体。
　　既没有去触碰手，也没有去抚摸衣装，而是直接伸手向着那缠绕着绷带的神秘面部而去。
　　并没有神秘力量去牵引着易辰直窥对方的面目，
　　而是他自己的好奇心想要看看这绷带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同时也想要寻找那丢失于绞刑架上的绳索。
　　随着缠绕于面部的绷带逐个解开，易辰的表面变得凝重，
　　待到所有潮湿的布条掉落在地时，一张超乎想象的面容映入易辰的眼帘，也将永久烙印在他的记忆间，
　　整张脸就是一个空洞，像是被挖空，又像是本来就是这样。
　　如果单独来看，平平无奇，某个喜欢挖脸的变态杀人狂恐怕一天能够搞出好几个这样的尸体标本。
　　但如果与王座、绞刑台放在一起。
　　那消失的绳索便找到了……正是此人的【面容】。
　　王座即绞台，
　　面容即绳索，
　　无需将头颅套入绳索，无需登上那高不可攀的绞刑台，无需任何的行刑者与支撑架，
　　成王的一刻起便处于缢亡的状态，
　　虽然依旧没有任何的精神传递或是思维媒介，但易辰的脑海却根据眼前所见的‘美景’浮现出两个字。
　　「缢王」
　　与此同时，被拆掉绷带的君王遗骸在此刻化作灰烬而散去，什么也没有留下。
　　没有刻字，没有音频，
　　唯有这落魄、空荡的神殿，以及这绞刑台上的王座。
　　易辰却明悟到了很多的东西，眼神变得明亮起来，萦绕于心头而一直渴望解决的问题得到解答。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万千世界的生命何其多，每秒都有着无数的死亡，为何在那时偏偏选择我这么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孩？而且还是指定的唯一信徒与传承者。
　　或许我的确有那么一定的特殊性，
　　或许我的确与死亡比较亲近，
　　但我绝对不是这万千世界间最特殊，最合适的死者。
　　论天赋，病灶的白色死神与最初死者都不弱于我。
　　我之所以会被选中的真正原因，在于缢王辞世的那一瞬间，我也刚好死去……虽然那一瞬间可能也有千万个死亡事件，但我被选中了。
　　运气吗？”
　　也就在这时，易辰耳旁传来一阵声音。
　　≮死亡导标已生效，沉没死殿（内殿）传送点已激活，你可在使用上吊绳直达当前区域≯
　　“随便选择一个人作为传承者，将整片死海与这座神殿留下，自身便向着‘真正的死亡’而去。
　　到底是真的死了，连一丝概念都不曾留下。
　　还是说缢王通过死亡而彻底离开，离开了主物质位面，离开了这处多元宇宙，去往了真正的‘外面’？
　　或许就连缢王本身也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去到‘外面’，否则依照祂这样的个性，根本没有必要在最后一刻发展我这样一位门徒。
　　就是因为不确定自身是否会完全死去，才做了这么一手保险。
　　如果祂未能抵达外面，或许我这位继承着死海的传承者还有机会。
　　之所以什么也不留下，只是牵引我来到死海，就是不想让我这位唯一的传承者完全复现祂的死亡之路。
　　否则一旦祂没能走出去，我完全复现祂的死亡也同样不能走出去。
　　我所得到的只有死海的入门权限，对死亡的参悟全靠自己，幸好有着病灶的经历让我的死亡不再拘泥于死海，掺杂了别的东西。
　　不过，不得不说，缢王对于死的感悟远高于我。
　　光是这份遗骸、王座与绞刑台构建的意识形态就能让我受益匪浅，起码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来好好消化。”
　　想到这里，
　　易辰没有再下跪，而是如绅士般向着王座深深鞠下一躬。
　　既然对方将这里的权限遗留给他，那易辰便不客气地坐上了王座，感受着这份孤寂，品味着死亡的深度。


###第九百三十五章 迟到的死者
　　【云巅酒店】
　　金肺天尊早早便来到这里，
　　由他向上提交的，让这群来自病灶的‘典型病人’接触灾的申请书已经通过，今日便可正式前往七层天国。
　　大帝所率领的小队已在大厅集合，无论是他们所散发的气息或是展露的形态都让来来往往的住客们投来惊讶、警惕甚至于震惊的模样。
　　主物质位面所管理的万千世界间，没有一个世界的生命能表达出如此鲜明而强烈的生物特征。
　　里根与菲伊在酒店里用餐结束后，也跟着到来到大厅。
　　天尊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问着，“易辰还没来吗？”
　　里根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他一般都还挺准时的。”
　　“那就再等一等吧。”
　　半小时过去依旧不见易辰踪影，颇为心急的天尊显然是等不及了，“老夫去他的房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你们稍等片刻。”
　　就在天尊准备亲自敲门时，里根突然一个闪身来到他的面前，“还是我上去吧，一周前分别时我记得易说过他需要闭关。”
　　“那有什么关系~他已接纳我的化身紫肺，与我呼吸同调，只需通过呼吸就能判断他的具体状态，若真处于重要的闭关阶段那等他一下也是无妨。
　　我们一同上去吧。”
　　“行。”
　　就在两人踏入电梯而厢门关闭时，
　　嘀嗒！一滴鲜血落在两人之间。
　　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血液便化作大帝那长发飘飘的俊美模样，一只手整理着白色衬衣上的红领带，一只手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撩至耳后。
　　“什么样的闭关居然会忘记与我的约定。”
　　大帝就这样加入进来，一旁的天尊对于如此迅速且完善的鲜血转移颇为诧异。
　　在三清天间也有着不少以血魔、血尊、血祖自称的家伙，但在天尊看来他们都无法像大帝这样仅凭一滴血就完整本体的完美转移，而且这个过程居然没有依靠任何所谓的‘神力’，仅仅只是纯粹的生物病症。
　　“易辰他住在几楼？”大帝询问。
　　“顶楼。”里根回答。
　　“那我先上去好了，这种机械载具太慢了。”
　　就在大帝准备化作血液流出电梯厢时，里根忽然伸手贴在金属壁面。
　　原本正常牵引的电梯突然开始增速，达到原本的二十倍速度且不在中间任何楼层停靠。
　　叮咚！
　　电梯稳稳停在顶楼，开门时天尊的胡须都略微有些歪斜，大帝则是投去赞许的目光。
　　眼前的通道溢满着邪气，但这些邪气与某间房内的死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大帝的孪生双瞳瞬间便锁定了那扇已然呈漆黑色，早就应该腐朽瓦解的房门，只因在门上绘制着一种奇怪法阵而确保着门的稳定性。
　　天尊已经在一个呼吸间来到门前，细细打量，“这是谁画的阵？水准很高啊，若不然整个酒店的顶层恐怕要化作死亡的坟场了。”
　　天尊一脸诧异地看着门上阵法，甚至还用手抠了一些绘制阵法的金粉下来。
　　“小葡萄？”
　　“这不是你们病灶的阵法，而是我们这边的东西……无论是绘制材料还是阵法样式，我记得以前在哪见过，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相邻的客房门推开，推着婴儿车的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做出一个十分优雅的拜见动作，
　　“见过天尊，小女子乃倪婴魔君座下内门弟子，目前暂住于此。前些日子见临房有着浓烈死气逸散，考虑掉酒店的重要性，小女子便尝试绘下阵法予以压制。”
　　“倪婴魔君！难怪我说这阵法所用的金粉如此特殊……真是多谢你了。不知倪婴魔君近况如何？”
　　“师尊祂也在闭关，或许会在最后关头再出手。”
　　“替我向祂问好。”
　　“好的，那我先行离开了！”
　　随着女子的离去，金肺天尊并未怀疑，
　　能住在这一层的都是比较有名的邪神门徒，就算此女不出手压制死亡，其他房间的住客或许也会出手。
　　而且，天尊的心思全都放在易辰身上，他很好奇对方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状态。
　　呼吸同调，
　　可无论天尊怎么呼吸都得不到内部的回应，就好像里面根本就没有紫肺化身，或者说整颗紫肺已然凋零。
　　一想到自己赐予出去的化身器官被人糟蹋，天尊不免有些气上心头，
　　“没有感应，我们进屋看看吧。”
　　同样，里根与大帝这边均得不到感应，孪生双眸透视进去只能看到一个正在上吊的漆黑轮廓，无法看清具体的情况。
　　里根上前将掌心贴在门锁上，“尽量不要吵到易先生了！”
　　门锁在他的机械操控下无声开启，周围气流也在天尊的控制下不再作为声音的传播媒介。
　　随着大门缓缓推开，
　　天尊立即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布袋，从门内溢出的死亡气息全都被吸入其中，但整个布袋也因老化而无法继续使用。
　　天尊还未来得及心疼便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惊，
　　同时，他的面部居然开始溢出水分，同时还伴随着一种强烈的上吊欲望由灵魂深处向外溢出。
　　不只是天尊，就算是完全飞升的里根体内也多出一串位置的代码，翻译过来便是‘上吊’。
　　大帝瞪大着双眼，“已经变得这么强大了吗，易。”
　　呼！
　　天尊猛然一口呼气将体内的自杀欲望随着气息排除，同时感叹，“你这家伙已经见过缢王了吗？”
　　屋内，
　　吊挂于绳索之上的易辰，犹如一具死去千年的干尸。
　　而引发众人想要自缢的特征便是他那向内凹陷，呈圈状的面容……只不过与缢王那完全空洞的面部不同。
　　易辰的面部并未贯穿成为空洞，而是向内凹陷的‘坑’，甚至感觉有什么死亡菌群正在坑洞间蠕动着。
　　或许是感觉到了外人的到来，如枯木般的双臂开始慢慢活动起来，抬起并抓住绳索，
　　在易辰的脑袋逐渐移出绳索的过程中，他的身体也从千年干尸变回原样，面部的凹坑被填补了回来。
　　周围的死亡都在此刻回收。
　　客房变得一切正常。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时间！”易辰看着眼前的三人便知道他肯定是迟到了。
　　“无所谓，也就多等了一小时而已……你这样的状态更适合去接触关押起来的【灾】。
　　你居然这么快就抵达死殿内部，比我们预想的更快，而且还获得了一些来自缢王的感悟。”
　　“你们早就知道缢王的离去，是吧？”易辰问着。
　　“当然知道……不然的话，在你破除封印时，至少会有三位至高神性以及十多位自创神格的中位来压制你。
　　如果缢王没有离开，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把如此危险，能够快速接近沉没死殿的禁物绳索给到你的手中。”


###第九百三十六章 登山
　　里根从进门就一直在分析着易辰的状态，
　　虽然整个房间弥漫的死气很是浓烈，还蕴含着一种另类的潮湿，但这种死亡并非易辰散发出来的，而是来自某个未知空间。
　　回归原样的易辰从解析数据看来与一周前没有太大的变化，相关的实力数值并没有因闭关一周而有着实质性的提升。
　　但总感觉有哪里变得不同，
　　如果关闭一切感知与检测手段，单纯以肉眼审视眼前的易辰有感觉与一周前截然不同，似乎在易辰身上多出了一份东西，一份无法被检测分析，与实力无关，但又对个体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就在里根疑惑着易辰到底多出了什么时，一旁的大帝给出了答案，
　　“王……仅仅一周你就理解了王的概念吗？
　　当初我可是在百万臣子的拥戴之下，在血色城池的之间，在数百年的征战间才明白何为帝王。”
　　易辰十分谦逊地回应，“这不一样，大帝你是依靠自身感悟，而我则是走了捷径而已。”
　　“能够走上捷径也是你的本事，不愧是我的宿敌。期待能与你再来一次毫无保留的战争。”
　　“等到一切结束后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金肺天尊默不作声，实则内心狂喜。
　　在祂的认知中两位病者口中所谓的【王】则是一种心境，
　　这种心境无关于实力，但又能影响着实力，能够将原本100%的实力发挥到120%，甚至更多。
　　这份心境还在特殊情况下予以精神支撑，免疫各类虚幻的影响，极少有人能够达到王的心境。
　　显然，易辰正是抵达了那处被封印的沉没死殿，感悟到了那份属于缢王的心境。
　　『这份资质就算不放在病灶或是拟世界，也会在短时间内被众多神明所注视……这样看来拟世界的人才培养还真算是成功的。』
　　“易辰，你需要休息一下还是现在直接跟着我们去往七层天国？”
　　“我一直都在休息，走吧。”
　　……
　　躯壳之城，
　　这座等同于世界规模的城市最中心，耸立着一座远高于周边建筑的山峰，有着明显的人为修饰痕迹，
　　整座山峰呈圆柱状，笔直耸立上万米。
　　有着多个称呼「陀螺端」，「神山」，「连接柱」。
　　不同世界间被选中，被允许前往上层位面也就是神域的个体，都将来到这里进行登山，抵达顶峰时便可前往上层位面并前往与之对应的神域。
　　众人也是跟着天尊来到山脚下，
　　“按照规矩，你们想要去往七层天国就得自行登峰。
　　神域的重力、空间黏性以及能量密度均与主物质位面有所不同，登山的过程便能让你们逐渐适应。
　　尤其是后半段路程的环境情况会非常恶劣，以此来模拟类似大地狱、地府等极端神域的环境，建议你们全程平缓上山以确保后续有着足够的体能。”
　　谁知，走在前面的大帝根本就没有听天尊的话语，
　　或者说这种毫无意义的废话根本不配进入他的大脑，声音抵达耳蜗前便被禁军赶了出去。
　　“易，要比一比谁先上去吗？”
　　“可以，我正好有一周都没有出门活动了。稍等一下，我得将肉身先取出来。”
　　本为概念的易辰席地而坐，做出一个钓鱼的动作。
　　然而这样的动作并非虚拟，而是真的钓出了‘鱼’。
　　易辰面前的地面随着一阵海浪声袭来，居然有部分被重叠上了黑色海洋，亦虚亦实，难以分辨。
　　隐约能听到鱼线回收的声音，
　　随着易辰做出用力拉拽的动作，一具鲜活的肉体跃出水面与易辰本尊融为一体，回归肉身实体。
　　这番操作虚实结合，将现场不少源疫区数一数二的人物都给看得目不转睛。
　　没有起步的号令，没有眼神的对视，
　　一红一黑两道光束直接冲上这所谓的神山，几秒后便已经达到云端之上，不但没有速度的减缓反而还在不断增加。
　　大帝麾下的小队成员也都相继跟上，
　　原皮-格里曼·布伦特直接将他的墓碑大盾当作滑板，那镶嵌在盾牌表面的手掌快速移动，载着他上山。
　　尤赛夫主任则直接利用虫样的下体快速爬行，每当有环境因素的变化他都会立即进行内部手术让身体快速适应。
　　后脑袋垂着灯笼结构的穆萨，于灯笼间释放出莹莹蓝光，居然直接做出一个跳水的动作，将身体游动于山体之间。
　　好似蓝色亮光所照亮的区域都将化作他的泳池，即便是这座特殊的神山也不例外。
　　而莱妮本身就擅长着奔跑，一个羊蹄跳跃就上升了百米的垂直高度。
　　最后便剩下里根还没有登山的动作。
　　“可以不爬山，而是直接飞上去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贴近神山百米范围，无论你怎样抵达最高峰都可以。”
　　“行。”
　　屈膝下沉，
　　一阵空气产生的波纹于里根身下扩散开来，就连天尊都愣了一下。
　　里根的头发在这个过程中逐渐竖立而起，
　　某种用于对抗重力的【场】已经形成，
　　轰！
　　一道巨大的气浪向周围扩散，甚至感觉地面都在略微下沉，里根瞬间消失于眼前，上端的云层已被贯穿出巨大的空洞结构。
　　“不知道这群特殊的家伙遇到那位【灾】到底会是怎样的场景。”
　　天尊终于按捺不住笑容而大笑起来，
　　他无需登山，只需要在‘上面’等着这群小辈即可。
　　笑着笑着就如同机体断电似的，天尊的外表与衣装均随着神力消散而不见踪影，仅留下一具仰望天空而面带笑容的人偶。
　　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几乎是同一时刻抵达山巅，
　　不过，两人根本没有去区分谁胜谁负，因为山巅之上已经站着了一个人，正是后来居上的里根。
　　后续队员也陆陆续续抵达，
　　山巅同样存在着四扇门，只是其中的三扇门已完全封闭，唯有在表面有着七层塔楼浮雕结构的门散发着白金光芒。
　　易辰被白光所沐浴时，表情立即变得难看，“大帝……你们先走~我的身体有些排斥反应，或许与死亡有关，我稍微调整一下就来。”
　　“嗯。”
　　大帝领着小队先行进入其中，走在最后的莱妮挠了挠羊角而想要上来关心易辰，但又想到她靠近只会带去副作用便抿着嘴跟着大帝走进门内。
　　等到小队完全进入，易辰这才回归原样。
　　他并没有不适，而是有别的事情需要与里根谈论，刚刚一直都有他人存在而不太方便。虽然在这样的山顶谈论此事有暴露的风险，但也比在神域间谈论要安全一些。
　　在详细确认这里没有被监视的情况下，易辰伸手，“把威廉交给我保管吧。”
　　“哦……好的~”
　　里根似乎都快要忘记这件事，就在取出录像带时，转动的齿轮发出类似人的声音，而且是一段糅合着机械的笑声。
　　“哈~哈哈……没想到易先生也会演戏呢！刚刚就连我都差点以为是易先生体内的邪神属性被天堂所排斥。”
　　易辰没有回应，一把将录像带收回到自己的衣装间。他需要确保接下来的行动中，威廉不会搞出别的小动作。
　　易辰将威廉完全塞好后，看向眼前仅有他与里根两人的小队，“洛里安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没有，昨天联络部又安排了一次应急通道，还是没有回应。”
　　“嗯……不管他。”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天国之下
　　七层天国，又称作七重天（The Seventh Heaven）
　　在主物质位面所管理或创造的万千世界中，大部分西方人的宗教信仰则是以该神域为基础。
　　极少数在该宗教信仰之上表现出强大天赋的信仰者将迎来天国的召唤，获得升入天堂的机会。
　　整体呈现为「六环一岛」的景象。
　　下面的六环对应着六层不同类型的天国，向上收束，顶端则是最高层的第七天，呈岛屿状。
　　这里同样也是天国起源，至高神性的居所。
　　即便整个天国遍布圣光，每一条教义都在洗涤着虔诚者的灵魂，四处都是长着翅膀，负责监视与净化的圣婴。
　　但依旧在时间的磨损之下存在着堕落腐化的现象，尤其是在【恶】的出现，许多天国的信奉者在了解到末日必然到来的事实后，出现信念上的动摇。
　　他们背弃原本的教条而主动堕落成为魔鬼。
　　不过，天国并没有否定这类存在，甚至还花费无比重要的空间资源在七层天国之下创建完全对等的七层地狱，又称【大地狱】。
　　堕落天使，或是一些本身就信奉魔鬼而来到神域的个体都将被安放在下面。
　　在经过这样的改造与平衡后，整个【天国】立即进入到一种全盛发展的状态，甚至在短时间内的综合指数来到神域间的第一位。
　　这也让天国间的神祇更加意识到平衡的重要性，想要通过平衡的方法来控制住恶意泛滥。
　　主张与恶意平等发展，甚至愿意将半数位面交给对方，以此换来一种真正的平衡。
　　也是如此。
　　数十年前将代表着一位最高级别的【灾】所镇压时，七层天国愿意承担风险并献出大量的精力，请求将这只【灾】封印在大地狱的深处。
　　由地狱间的那位至高存在帮忙看管，
　　而七重天上的至高神性也降下化身，作为一名普通的研究员，参与到【灾】的研究、信息记录以及安全性管理当中。
　　一直以来都处于稳定的关押状态，且已经得到了许多有用但还需要进行破译的‘信息’。
　　……
　　嗡！
　　稍微等待了一会儿，易辰与里根正式踏足了这扇逸散着白金光芒的天堂之门，转眼间便出现在一处茂密程度超越森林的巨大花园间。
　　大帝等人也都在聚集在这里，围绕在注满着圣水的喷泉之前，
　　这里没有任何的重力变化，甚至感觉空气间的有益成分还变多了不少。
　　也就在众人抵达后，周围如迷宫般的花园从中相继飞出一个个长着天使翅膀，头顶白色光圈的婴孩。
　　他们的面容间挤出善意的笑容，但手中却持拿着一种古怪的金色卷轴。
　　易辰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圣婴对他们这群病者，以及自己这个死者有着明显的敌意。
　　就在这时，
　　一缕不属于天堂的金色光芒普照而下，
　　所有的花蕊居然都开始主动呼吸起来。
　　呼哈~只听一声呼吸，气流便形成一道通往天空的黄金台阶。
　　一位手持金色佛尘，身旁有着一对男女童子相伴的老者拾级而下，众人仰头看去时甚至还能看见整个天空都映出肺的虚像。
　　这一身黄极道袍更是颇为有名的仙家法器，一根根构成服装的丝线亦如气管般连接着肺部。
　　随着天尊的每一次呼吸，道袍都会跟着呼出金色气息而笼罩于身周，亦如仙气缠身，又好似让天尊始终存在于自己的小世界，与外面世界保持着间隔。
　　这便是真金皓华肺脏天尊的真正姿态，
　　就在天尊缓慢踏着台阶而下，准备让这群病灶的小家伙们好好欣赏一番自己的仙风道骨之时，熟悉的声音传来。
　　“老登，别耽误时间在装逼上，赶紧下来吧。”
　　“何人竟敢对天尊不敬！”
　　跟在金肺天尊两旁的童子瞬间变脸，目露凶光，仰头张口。
　　从他们口中呼出的气息竟然在体外形成实体，一人化作黄金麒麟，一人化作手持金钱剑的将士，联合向着易辰杀来。
　　“住手！休得无礼！”
　　天尊一声大喝便将两人所呼出的气体替身给震散。
　　“天尊……这人！”
　　“你们若能在一周斩杀【现象】且愿意献身前往大地狱的最深处去接触【灾】，也能这样称呼我。”
　　“不敢！”
　　“好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回去吧。”
　　“知道了。”
　　天尊虽然装逼失败，但气度还是在的，一口吸气将黄金阶梯收回体内，佛尘一挥便轻轻落在众人身旁。
　　随后便拿出一张刻着万神殿玺印的文件展示给周围的圣婴。
　　“我等已获得前往大地狱深处-【隐秘之间】的资格，还不快快为吾等打开通往地狱的通路。”
　　圣婴们立即簇拥在一起，相互间撕掉对方的皮囊，露出一道道血淋淋的天使骸骨。
　　他们将相互间的皮囊黏在而形成门的结构，再以鲜血绘制那独属于魔鬼的符号，
　　随后他们还将自己的骷髅头颅取下，放于阵法的不同位置。
　　不过，阵法中心依旧空缺。
　　金肺天尊松开手掌，那份刻着万神殿玺印的特殊通行证飘了过去，稳稳贴在阵法的最中央。
　　完全激活，
　　一扇通往大地狱深层的大门被打开。
　　“走吧！”
　　当大家再次穿过门体时，呈现在眼前景象却与预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魔鬼，没有恶魔，没有岩浆也没有任何的残骸，只是一片赤红色的荒土。
　　“为了确保【灾】不会借着传送门被打开而逃脱，或是影响外界。
　　传送门被设在距离较远的位置，收容区距离我们这里还有很远且我们需要步行过去。
　　而且，这里的步行比较特殊，没有确切的方位。”
　　“什么叫没有确切的方位？”易辰直接开问。
　　“意思就是，并没有能够直接通往收容区的‘路’或是‘方向’，想要抵达那里就必须让自己完全迷失。
　　只要什么都不记得，将一切忘记的时候就将抵达目的地。”
　　“还有这种设定？”
　　“这是七层天国的统治者，亦即是天堂的至高存在所设置的规则，祂将收容所贴上了完全迷失的概念标签。”
　　“有点意思。”
　　“那么，大家就收容所再见吧！给予你们的时间只有12小时，若时间到还未完全迷失的个体，也就说明你们没有资格与【灾】见面，无法忘却的记忆只会让你们陷入危险。”


###第九百三十八章 遗忘与否定
　　「随机环境」
　　众人在满是赤色的荒土间只走了几分钟便察觉到了这份异常。
　　看似一尘不变的荒土，实则每隔数米远就会迎来巨大的环境变化，无论是气温、空气构成，甚至是重力都会骤变。
　　例如前一秒还是正常的环境参数，随着一步迈出，重力直接来到三倍大小，气温降低20℃且空气的主要成分变成了氢。
　　这突如其来的环境变化会让机体应激而去快速适应，打断好不容易进入迷失的状态。
　　里根却没有半点难受，反而颇为兴奋。
　　“这样的设定真是巧妙！被封印的灾能够借助任何对它的记忆进行渗透，也就意味着接触者必须有着一定的记忆控制性，能够在关键时刻忘记掉一些东西来确保自身安全，避免恶的渗透。
　　这样的设定，既将收容所与外界完全隔开，又能对前往收容所的外人起来一种有效的筛选作用。”
　　“里根，这对你而言应该很简单吧。”易辰说着。
　　“还行……我先进去等你们了。”
　　说罢，里根直接在大脑间输入一段特殊的程序，整个人的目光瞬间变得坚定，身体会自适应外界环境而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独自脱离队伍而向着某个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还有一人也与里根做出类似的行为。
　　来自牙馆的主任医师·尤赛夫，他直接对大脑进行了一种特殊手术，也同样变得不受外界影响而自行离队。
　　在肯定了两人所选择的行为后，大帝在此给出命令形式的建议，“所有人就此分散，集体行动反而更容易互相影响。”
　　就此，所有人分开。
　　大家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哪怕是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莱妮也瞬间变化眼神。
　　当然，这对于易辰来说同样是小问题，他只需要将意识完全沉入死海，不去思考外界的事情即可。
　　肉体走在荒凉的赤色荒地，意识则漂浮于辽无边际的大海。
　　随着意识的触礁，身体也跟着踏入一处纯白建筑，同时还有着一位穿着长筒实验服的光头员工站在面前。
　　“欢迎来到收容所-Site.07。
　　该设施仅用于收容数量为【1】的未知存在，
　　这里的访问权限以及收容效应为当下最高，即便是通过上面许可而来到这里的访客依旧需要接受一系列的检测、精神处理与接触前的教学与准备。
　　请跟我来！”
　　“其他人呢？”
　　“为阻断团体性的记忆传递、影响，任何来到这里的访客都会被单独拆开，你们与未知收容物的接触将会单一的进行。
　　其他一同来到这里的访客会在相关的访问、实验、接触结束后，或者被动中断后离开并回归原住地。”
　　“那我身上这些呢？”
　　“穿戴在你身上的意识个体会在接下来的检查中综合判断，如果能够与你保持高度的记忆同调，就可以算作是一个整体。
　　如果不行，会被单独剥离下来而安置于隔离间，待到你离开时便会跟着你一同离开收容所。”
　　易辰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他不是担心小葡萄这种完全独立的个体肯定会被移除，而是担心黄皮的状态，一旦黄皮被移除就有可能暴露出藏在里面的录像带。
　　……
　　滋滋滋！
　　大量的冰冷气体从门体间溢出，一丝不挂的易辰从里面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
　　小葡萄、黄皮即便是寄生于大脑间的纳什都被收走。不过，这群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在黄皮里面还藏着录像带，这倒是让易辰松了一口气，否则一旦发现他将恶性带了进来，可能会将其视作恶性同党而就地处决。
　　不过，
　　还是有一件东西保留了下来，正是由刘欣芷遗骸压缩制成的戒指。毕竟作为富江的恶性已被抹除，戒指只是普通的遗骸造物。
　　真正的刘欣芷已化作死者，随时跟在易辰身后，而这枚看似普通的戒指则能够很大程度加深两者的羁绊。
　　不过，就算录像带没有被发现，易辰还是担心威廉会在私下搞一些小动作。但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只能赶紧完成与灾的接触，甚至借助这次机会更深入地了解【灾】，消除体内那份盘踞已久的酒店性应激障碍。
　　换上一件与这里员工相同的竖桶装圆领实验服后，易辰被带往一处同样呈柱状结构的纯白包间，
　　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而白色本身也代表着‘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易辰要及时遗忘。
　　“易先生请稍等，在接触未知收容物之前会有我们这里的一位专家对你进行单独培训，只有培训完成才能开始正式的接触。
　　请务必遵循专家提出的要求，否则将会剥夺你的访问权。”
　　“嗯。”
　　也就在该员工离开的同时，一位留着褐色微卷长发而有着浓密络腮胡的男人便走了进来。
　　虽然服装都是一样，但这旺盛的毛发显然与一般的收容人员不同。
　　对方一脸善意的笑容上前与易辰握手，“易先生你好啊！我已经听过了您的功绩，在来到我们这儿短短十多天的时间内便先后除掉【人】的恶，接触到作为灾的【经理】而逃出酒店。
　　随后又在后一次的任务间抹除刚刚形成的现象-【富江】。
　　实力过人又无比特殊，
　　现在又愿意来到我们这儿执行未知且风险极大的‘灾恶接触’，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我是这里最早的一批收容人员，也是对收容物了解比较深的研究官，我会提前向你说明一些基础信息，如果你依旧愿意接触收容物且符合我定下的标准，那么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易辰能略微感觉出眼前这位毛发旺盛的专家有些与众不同，
　　“怎么称呼？”
　　专家摇晃着手指，“这便是我第一个要和你强调的东西……首先我们需要忘记名字，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我们只需要相互认识对方的五官轮廓、高矮胖瘦即可。
　　打招呼在我们这里是禁忌！从现在开始，我也不会再称呼你任何的名字了。
　　原因很简单，一旦恶意渗透，那些具备记忆间存在着自己名字的人会更容易受到影响，也更容易记住收容物的名字而大声念出来。
　　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嗯。”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所有关于收容物的信息均采用「否定记录」。
　　你在来之前应该已经知道，通过任何形式获取该收容物的信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哪怕知道他的大小尺寸，知道他的轮廓形状，知道他的物种类别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被恶意渗透而造成收容失效。
　　因为我们便采用了一种否定记录法，
　　也就是将错误的信息记录在书本上，最后便能以大量的错误信息进行综合推倒，确定收容物的准确情报。
　　目前我们正在优化这种记录模式，尽可能用更少的否定话语来获得高效的信息回馈。”
　　“否定记录法，例如呢？”
　　“例如这段信息，来自员工1092带回来的记录-「不是死者」。
　　这便属于一种否定记录，没有主语的束缚也就不会被恶意追溯源头，配合给出的否定形式可知对方可能是活体生命，也可能介于一种无法分辨生死的特殊状态。”
　　“目前有多少条否定信息集成？”
　　“172831条，收录于信息档案间，按照大小类详细划分便于我们的日常管理，你想要去档案间提前查看这些资料吗？”
　　“不了，我的小队间有人更擅长资料汇总，让我试着接触收容物就行。”
　　“这样的话就需要你熟读一下被我们整理出来的关键性否定信息，这些信息就将关系到接下来你是否会陷入危险，以及对应的危险等级。”
　　一份类似规则书的东西被递送到了易辰的手中，他也开始认真地阅读起来。
　　“易先生，感觉如何？”
　　对于专家的询问易辰没有半点反应，完全沉浸于阅读。
　　“这么快就已经完成了名字遗忘，不错啊。”


###第九百三十九章 条件与规则
　　间接性接触Site-07唯一未知收容物*的前置条件与相关规则。
　　*无论何时，何种情况，何种区域，皆以【未知】称呼被收容于Site-07间的物体，且任何人不需要去思考未知是什么，只需要知道这是Site-07的唯一收容物，所有的设备、设施以及研究员都是围绕着该收容物而建立与存在。
　　「前置条件（Precondition）」
　　1.接触者需要以正常方式通过「记忆长廊」，期间会接受全方位的记忆扫描，并在设备间构建你的记忆蓝图。在你完成与收容物的接触后会重新穿过记忆长廊并再次扫描。
　　对比数据将作为你健康指标的关键性参考之一。
　　2.穿过记忆长廊后，你将进入到一个环状缓冲区。该区域不应该具备任何的文字、个体、音频等可用于传递信息的媒介，若发现异常请立即退回到记忆长廊或选择自行抹掉多余的媒介（不建议）。
　　3.环状缓冲区的尽头对应着通往收容间的唯一、指定、全封闭式的升降梯且在升降梯内部挂有耶稣受难的十字架*（见附录）。
　　请务必搭乘该升降梯前往收容区（外层）。
　　若你发现了别的升降梯、电梯、楼梯甚至是无限延伸的环状缓冲区，请立即折返回到记忆长廊的出口处。
　　请一定确保升降梯间挂着受难十字架，这是鉴别真实升降梯的唯一标志。
　　4.升降梯受到了天国的祝福，不会被外力干预，你可在内部享受短暂的休息直达抵达最底层。
　　至此前置条件全部结束，个体已抵达收容区（外层），间接接触已经开始。
　　「接触规则（Contact Rules）」
　　1st.【层级】
　　未知被收容于层层包裹的，均匀球状的，由永恒金属与地狱深铁所制造的法拉第笼内部（共七层）。
　　升降梯将送接触者来到第七层笼的外部，形成「第七级接触」。
　　个体的滞留时间超过十分钟且自检状态一切正常，即可获得更深层的接触权限。
　　需要让自身进入完全迷失的状态，届时便会找到一条通往第六层的全金属通道从而形成「第六级接触」，以此类推。
　　2nd.【信息】
　　所有与未知收容物的接触，借以收集信息为基础。
　　只有深入层级达到「第三级接触」以上的接触者所提供的信息，才有可能是‘有效信息’。
　　我们将认真对待所有达到「第一级接触」的接触者所带回来的信息情报。
　　请务必熟记「否定记录法」，若个体带出来的否定信息被认定为有效，将获得来自天国的嘉奖。
　　3rd.【安全】
　　任何接触者从第七层外围开始便不得有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更不可以出现杀意、憎恨等强烈的负面情绪，这些情绪将有很大可能作为恶性外溢的媒介从而导致收容失效。
　　（这段文字已被加粗描红）未知收容物不可能被杀死，不可能被击败。任何接触者千万不可盲目自信或是被动自信，若产生任何想要单独灭除收容物的想法请立即检查自身的状态，你有很大可能已被恶性入侵。
　　全程接触都需要保持心平气和，你的行为只有行走与记录。
　　4th.【禁忌】
　　形成「第一级接触」时，个体的滞留时间不可超过【5s】，一旦超过你将被标记为恶性感染体。
　　最后一层法拉第笼完全封闭且不存在入口，个体无法进入。若出现强制进入或是破坏设施的情况，湮灭程序将被启动。
　　*湮灭程序由大地狱的最高统治者制作，若在狭小封闭的区域启动，对至高存在也有足够的威胁。
　　返回时请务必按照原路返回，且一定确保你所走的是真正的原路。一旦走到了其他区域可能会被强制拘束、记忆肃清甚至是完全湮灭。
　　……
　　“看完了。”
　　“有什么疑问吗？”
　　“为什么认定收容物不可被杀死与击败？”
　　“因为神域当时针对该目标进行有效突袭时，在对方完全落单的情况下，在三位至高存在以及众多神明的围攻下，
　　对方不但没有死去，没有败北，反而让大量神祇陨落。
　　迫使至高神祇采用联合封印进行束缚，才勉强将其转移到了这里。因此，我们认定主物质位面现存的所有生命当中，暂不存在能够单独杀死或击败【未知】的个体。”
　　“最多只能隔着最内层的笼子进行接触吗？不能进入内部吗？”
　　“你是见过灾的，应该很清楚那东西有多么危险。被收容在我们这里的【未知】，在危险程度上并不低于你接触过的【酒店】。
　　正如文件上所说，请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自信。
　　你只要能够达到「第一级接触」便已经是万里无一了。”
　　“如果我在深入笼子的过程中意外遇到了其他个体怎么办？”
　　坐在对面的专家摸了摸胡须，意味深长地反问，“你所指的其他个体到底是什么？如果是别的检测者，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会确保所有的接触都是单独进行。”
　　“如果是外出的【未知】呢？”
　　“外出？不能这么讲，如果未知收容物在我们的监控之外，脱离了最内层的法拉第笼那便属于【收容失效】。
　　不仅你会死去，整个Site-07都将湮灭。虽然这种情况有可能会出现，但你的运气应该不会这么差。”
　　“好的，那我没问题了。”
　　“这边请，从这扇门出去便是记忆长廊，再次感谢你在知晓了规则后依旧选择深入接触。”
　　“同样感谢你的耐心讲解，Mr.耶稣。”
　　此话一出，络腮胡的专家一脸惊讶，“哦？为什么这么称呼我？”
　　“【灾】也是收容物的正确信息之一，你在刚才的对话间意外说了出来却不受影响，若普通员工犯了这种错误恐怕已经被处决了。
　　之前便听天尊说过，天国的至高神性主动降下化身在这里看守着收容物。
　　简单推断一下，不难得出这一点。”
　　“不愧是缢王的后人，也希望你务必收敛死亡与杀意，尽可能和谐接触收容物而确保一切的平稳。”
　　“嗯。”


###第九百四十章 拜访
　　也就在易辰与耶稣谈话期间，大帝等人也都进行着类似的接触前培训。
　　Site-07收容所内，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群特殊的病者访客身上。
　　员工们全都忙碌起来，将风险指数调整到平时的五倍，所有休假的员工都被迫返岗。
　　甚至还临时招募了一些大地狱深处，曾经与收容所有过合作的魔鬼来担当保安。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基本放在即将发生的‘病者接触’之上时，
　　设施外围，专门收纳存放‘外物’的【隔离室】突然有了奇怪的动静，
　　来访者不允许带入的物品都保存在这里且每一件物品都需要封锁在完全绝缘的保险柜内。
　　隔离室还设有两种不同的监视器，
　　一只环绕于房间的圣婴，
　　360°超高清电子全景摄像头，
　　就在这时，
　　电子摄像头的画面突然定格，不再随时间而发生变化。
　　看似正常的圣婴也是略微停顿，在它那细小的脑壳内仿佛被烙印了什么东西，随后便飞向其中一个保险柜，输入正确的密码后用它那小手慢慢开启。
　　保险柜内整齐折叠着一件西装，明明是黑色却泛着隐隐黄光。
　　圣婴很轻松地便从西装间取出了一盘老式录像带，毫不犹豫地将录像带吞进嘴里，即便这个行为将它的嘴完全撕开，撕裂出犹如小丑的鲜红笑容。
　　随着整张录像带‘插进’体内，一根根脑神经蠕动电线般连接到录像带内部，
　　圣婴的眼瞳间居然映出类似电视的画面，
　　随着一档名为「微笑黑洞」的节目播出在它脑内播出并于眼球间呈现，
　　滋滋滋~电流扰乱声。
　　半金半黑西装的青年直接于当前房间的角落现身，双手支撑着墙面而慢慢站起，
　　似乎他已经很久没有以实体出现了，有些不太适应。
　　“黄皮……”
　　随着青年的呼喊，折叠整齐的西装立即化作一根黄色领带系于此人脖颈。
　　现身之人正是【威廉·贝伦斯】。
　　他立即来到相邻的保险柜，耳朵贴于箱柜表面并听着里面齿轮转动的声音，咔！
　　保险柜被开启，内部竟别有洞天，生机盎然的绿植以及充足的食物与水源，格瑞普正捂着吃饱的肚子在里面睡觉。
　　“小葡萄~出来干活了。”
　　就好像提前知道威廉会来似的，它一个蹦跳便来到其肩膀上，似乎回到了两人曾经联手祛病的时候。
　　随后，第三个宝箱柜根本不需要威廉亲自动手，箱体直接从内部开启，一位严重营养不良而头发稀疏的男人从里面爬出。
　　正是前副演员-马哈特·J·纳什。
　　纳什的话语稍微多一些，“威廉老大，我们这次的行动可能会影响到易老大吧？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易老大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这就有危险了，那到处都是危险。别将易辰想的那么无能，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再说，我们这次的行动危险值，可比易先生那边更危险呢。
　　到时候如果我陷入危险，纳什你可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我这个当老大的哦~”
　　纳什点了点头随即便化作最小规格的寄生虫爬进威廉的大脑，爬进那漆黑如深渊的诡异脑洞。
　　经过多层加密的隔离室金属门突然开启。
　　双手插兜的威廉踩着他那耀眼的黄金骷髅头皮鞋从里面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小葡萄吐露着邪阳之眼而站在肩头，
　　任何扫过来的摄像头都会瞬间被‘眼疾’入侵，看到监控画面的员工会瞬间染上这份疾病而感觉严重的眼干，需要不断用清水去冲洗眼睛。
　　至于那些游动在通道间，脑结构简单的圣婴瞬间就被全面教化，被送往最低等的幼稚园去读书。
　　不巧的是，
　　一位刚从大地狱调过来充当临时保安的魔鬼，刚好在这条通道间巡逻经过。
　　赤红色泽皮肤，火圈挂顶，黑袍加身。
　　手中还提着一柄温度超过1800℃的三叉戟，通过漂浮的方式进行移动。
　　在他看见从隔离间走出来，明显不属于当前设施的青年时，既没有进行抓捕，也没有及时通知他人。
　　而是咧开着他那魔鬼的赤色嘴巴，开始笑了起来，
　　就好像看到了特别好笑的东西，狂笑不止，愈发癫狂与强烈……整张脸都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扭曲。
　　最终将一枚奇怪的立方体从嘴里笑了出来。
　　也就在这东西脱离身体时，看上去危险无比的魔鬼瞬间倒地，身体也跟着土崩瓦解，化作一粒粒焦黑的灰烬。
　　威廉稳稳接住那看似完美的立方体，
　　“真是的……就连这种废物都要给上一枚「下位神格」，如此失衡的世界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了。”
　　手中用力，咔！那看似完美而坚固的神格直接被捏成粉末，威廉就好像在吃奶粉似的，一口吞进体内。
　　嗡~白光在眼瞳间闪过，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就像是吃了薄荷糖似的一下来劲了。
　　一路小跑带跳，很快便来到【记忆长廊】。
　　这是Site-07最重要的设施之一，是用于判断接触者是否被恶性影响的关键性区域，布满着各种探照灯、监视器以及各种类型的脑波扫描装置。
　　从建立到现在从未有人能够不被发现的潜行过去，当然也不敢。
　　威廉却没有半点停顿的意思，甚至连步伐都没有放慢分毫。
　　只不过，就在威廉踩着舞步进入其中时，他的形象却发生了变化，确切的说是头颅发生了变化。
　　整颗头颅向内坍缩，化作一颗悬浮于脖颈之上的黑洞结构。
　　以这样的姿态走在「记忆长廊」，
　　任何照射过来的波，无论是光波还是电磁波都会被黑洞吸入而得不到任何反射，因此所有的检测设备都无法捕捉他的存在。
　　就这么轻松穿过长廊，进入环状缓冲区。
　　绕行了不少时间来到尽头时，威廉的面前居然有着两个电梯并同时对他开门，其中一个轿厢内挂有耶稣受难的十字架而另一个轿厢则空无一物。
　　威廉做出了一个祷告动作后，转步便踏进了没有十字架的轿厢。
　　这个轿厢显然是伪造的，是受到未知影响而形成的，直接载着威廉来到靠近第三层「法拉第笼」的外围。
　　“真是便捷呢~前辈看起来很想与我见面呢。”
　　威廉没有停步观察的意思，直接将自己吸入黑洞之间。通过「深渊迁移」的方式穿过一层层法拉第笼而来到最内层，一处完全封闭的纯白圆球之外。
　　依照收容所的规矩，能来到这里便是接触未知的极限，且绝对不能待上五秒。
　　即便是一路上显得极其轻松的威廉，也在此刻稍作停留，耳鬓流下的汗液滑入他那撕裂开来的嘴角。
　　呼……
　　深呼吸一口气，伸手贴上白球牢笼的表面。
　　【深渊转移】
　　威廉拿出真正的手段，让自身于深渊间无限下落，落到空间的最深处，落到能够穿透眼前这座由耶稣创造，名为‘伊甸园’的收容间。
　　嗡！
　　白光闪现。
　　威廉竟然一步跨进了某处住宅，大致看上去像是三室一厅普通居室，门口整齐摆放着不同类型的男鞋。
　　电视机正在播放着早间新闻，
　　餐厅处有着咖啡的香味飘出，
　　一位裹着围裙的男人正在灶台前独自制作着早餐，两份餐盘摆在旁边，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有访客到来似的。


###第九百四十一章 用餐
　　“哦！居然是这般温馨小屋，我还以为是真的伊甸园，来之前还特别阅读了圣经里的相关章节，没想到我的准备工作完全没什么用。
　　正好一路上过来都没吃东西，真是谢谢前辈了。
　　不知道在这样特殊的地方能够吃到什么好吃的……”
　　威廉的话语还未说完突然感觉嘴里渗出一份别样的血腥味，在下一个字需要张嘴发音时，整条舌头竟从嘴间滑出。
　　眼看舌头就要掉落在地面时，威廉连忙一个弯腰稳稳接住，差一点就要将棕色线条的羊毛地毯给弄脏。
　　威廉将舌头塞进嘴里，又想说些什么时，右手连忙将嘴巴捂住而保持安静。
　　脱鞋，
　　踩着一双袜口印有金色字符‘Smiling Hole’的纯棉白袜，无声踩踏于地毯而来到餐厅。
　　伸手挪动餐桌前的纯木座椅，同样没有任何的声音。
　　入座的威廉将昔日在锡安-奥法罗斯提克学院所学的绅士礼仪全部回忆并进行细节翻新。
　　以极其优雅而标准的手势将餐巾叠入领口，端正而坐，等待着食物的上座。
　　咔！关火。
　　三成熟的羊排被放置于餐盘中央，再加以迷迭香叶点缀。
　　男人还从橱柜间取出一瓶产地未知的红酒，倒入高脚杯与香煎羊排一同端上餐桌。
　　也在他转身时，威廉看清了此人的面容。
　　一位成熟标志且富有深度的男人面容，偏分的金发且涂抹着发蜡，显然经过很仔细地打理。
　　白线条格子深蓝单排扣西装，内为白衬衣与一条海蓝色横纹领带。
　　看见面容而零距离接触的威廉并没有任何不适，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就好像是真的来朋友家做客似的。
　　威廉的鼻子能清晰嗅到餐盘间食物所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甚至能看到羊排上跳动的蛋白质与扭动的肌纤维，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这份美食。
　　但还是稳稳遏制住暴食的欲望，保持端庄，等待这里‘主人’的指示。
　　对方叠好餐巾后，右手微微抬起，嘴间发出一种极具磁性的声音。
　　“Please，享用美食吧。”
　　威廉接下来便以完美的演员应对这场特殊的餐宴，每一次切割的羊排都恰到好处，
　　无论是放入嘴里的速度或是咀嚼的频率都无可挑剔，
　　嘴角更是没有沾染任何一丝多余的油渍，
　　同时还精准间隔着品尝红酒与羊排的时间，每一口都抿得恰到好处，
　　每一块羊排都会搭配对应的迷迭香叶，确保在最后一块吃掉时餐盘间空无一物，同时也将红酒饮尽。
　　静谧而优雅，
　　盘踞在威廉体内的小丑病毒在此刻被完全压制了下去。
　　参宴结束，等到对方将餐盘收回清洗池后，总算开启正式的对话模式。
　　“你的礼仪学得不错，比那些家伙都要‘干净’多了。”
　　“前辈过奖，为了能来见您，可真是花费了不少功夫！这次专程过来是想要前辈帮忙签个字，没有您的签字，这件事很难办。”
　　威廉直接开门见山，从衣兜间取出一张特殊的羊皮纸，上面已然签下了多个名字，每个名字的颜色、气息以及深度都不相同。
　　“不着急，威廉。
　　即便那些品味低劣的家伙承认了你，也不代表我会承认你。
　　去做一件事，如果你能够做的好，我自然会帮你签字。”
　　对方一口便说出威廉的名字，
　　不知为何，在名字被喊出的瞬间，威廉的脑袋略微有些不适。即便已经化作脑洞结构的【癫脑】依旧有着一种被锋利刀刃刮过的感觉。
　　“什么事？”
　　“今晚的参宴由你负责，如果我能从你的菜品间品鉴到你的‘才华’，餐后自然会帮你签名。”
　　“如果没有品鉴到呢？”
　　“那我便会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品鉴你的才华。”
　　“前辈这里有食材吗？”
　　“跟我来。”
　　对方起身，领着威廉来到住宅的后门。
　　推开门豁然是满眼的绿意，与圣经间描述的伊甸园有几分相似，这里便是温室后花园并且已经被改造成了菜园。
　　各类常见的蔬菜都能在这里看见，包括刚才羊排间的迷迭香。
　　只是这土壤之下的‘肥料’似乎有些奇怪，明明满眼的绿意，本应嗅到的花草芬芳却被一股腥味覆盖。
　　体内的小葡萄本想窥探却被威廉连忙阻止，任何不礼貌的行为都可能招来恶意的入侵。
　　“哦，居然有着如此新鲜的食材？没想到这群神居然会给到前辈你这么好的条件，
　　不过也对，这种设施不可能将你困住这么长的时间，对方应该是利用这般优渥的条件故意将你留在这里。
　　只是我有些好奇，这些植物的‘肥料’也是他们给的吗？”
　　“当然不是，他们还不至于会这般讨好我。”
　　“那是？”
　　“一些想要了解我却又不进来与我面谈、共享餐宴的访客会被永久留下。
　　目前还有许多不错的食材种植在这里，能否找到最好的食材，也是厨师的才华之一。
　　距离晚餐还有六个小时，你现在便可以开始准备了。”
　　“好的。”
　　威廉独自步行于后花园，能清晰感受到这些种植的蔬菜，或是一些普通绿植之下均连接着尚未死去的活体，正如对方所言皆为上等的食材。
　　不过，威廉并没有急着选择，也没有进行食材的提前处理，而是靠在最中央的大树上稍作休息，思考着一些必要的问题。
　　这里的主人已经回屋看书去了。
　　“呼~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相遇！幸好我在马戏团待过，这次如果能一切顺利，回去以后还得好好感谢一下老板。
　　希望老板还没死吧~嘿嘿！”
　　距离晚餐还剩最后一小时，威廉一脸微笑地返回住房。在他手里没有沾染任何血迹，只带回了两个普通的食材。
　　左手西红柿、右手马铃薯。
　　这样的食材选择让这里的主人有些诧异，手中正在阅读书籍被暂时放了下来，但又很快移回目光而专注于文字。
　　保持神秘性很重要，这样会给食物带来别样的增味。
　　不一会儿，
　　一股浓烈的肉香便飘荡在屋内，明明没有任何关于肉的食材却有这般香味。
　　时间到。
　　两人再次如同见面时那般对坐于餐桌，威廉将自己炖煮的‘红烩牛肉’用汤勺浇于刚刚蒸好的米饭之上。
　　「威廉特制·红烩牛肉鲜香盖饭」
　　只有土豆与西红柿是后园取出的菜品，肉与米粒都是额外多出来的。
　　对方用勺子将一半米饭一半菜品送入口中时，
　　米粒先是很有韧性，但在牙齿的三次咀嚼后便全部炸开，包裹于内部的鲜美汁水有着大海特有的鲜味。
　　当特殊米粒的鲜味与软烂烩肉在口腔间相互融合时，
　　这里的主人瞬间愣住，好似整个人去往了深海底部的深渊，在深渊之下藏匿着一处深海大食堂。
　　“美味！”


###第九百四十二章 品鉴
　　威廉之所以选择这道偏向于中式的菜品，实际有着一定赌的成分。
　　通过观察‘未知’的容貌装扮可知，对方如果依照易辰生前的世界观来看属于典型的北欧人，且做菜方式以及所使用的调味料都是典型西方菜式。
　　因此笃定对方没有品尝过中式菜系，这份盖饭便是威廉的赌注。
　　可由于后花园并没有种植任何稻米，作为盖饭核心的米粒就得威廉自己想办法制作，而且这种米还必须特殊，不能是素食。
　　因为无论是之前羊排间点缀迷迭香叶，还是后花园种植的蔬菜与水果全都有着‘肉’的属性，咀嚼起来会有明显的肉感以及蛋白质香味。
　　以此判断对方不会吃纯粹的素食。
　　因此威廉便采用韧性十足的章鱼肉来制作，取料自然也是来自凯瑟琳。
　　章鱼肉的韧性不但能还原米饭口感，其本身的深海鲜味还能带给盖饭截然不同的美味，加热蒸煮后还能在米粒内层形成饱满的汁水。
　　这种米粒又被威廉称作为‘爆浆章鱼大米’，灵感自然是来自凯瑟琳原本在马戏团内的专属菜品‘爆浆章鱼小丸子’。
　　只是想要将小丸子浓缩到米粒大小且还原咀嚼口感，过程颇为繁琐，威廉配合体内一行人足足耗费了四小时才制作出足够的米饭。
　　当然，浇头才是真正的重点。
　　威廉没有在后花园选择任何一份肉，原因在于这些肉都远远比不上他自己，无论是肉的品质还是新鲜程度。
　　……
　　住宅的主人略微仰头完成最后一颗米粒的咀嚼，完成了这场深邃而美味的深海之旅。
　　“相当杰出，你的态度与才能超出我的想象。我甚至都有那么一刻想要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互相间有着更多的食物交流。”
　　威廉被这番话吓得全身一颤，“感谢前辈的赞赏，留在这里还是有点太勉强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我保证等到一切办妥，绝对会再给前辈带来同样甚至更加美味的食物。”
　　“你的厨艺是在哪里学的？”
　　“我说我是自学的，您会相信吗？嘿嘿，菜品的制作的确都是我想出来的，但精致度的提高则来自一个特殊组织的培养。
　　那个组织每个月在表演前都将进行一场名为魔宴的集体项目，所有核心成员都必须端上自己最拿手的食物。
　　我在这种环境下磨练了不少，不然也难以呈现这样的美食给您。”
　　“什么组织？”
　　“恐惧马戏团……”
　　“恐惧……哦~你刚进屋的时候满嘴废话，但我却从这些话语间略微感到了些许不适，原来是恐惧的滋味。
　　这个组织应该不在主物质位面范围内吧？不然，如此特殊的组织，甚至是能孕育出你的组织，我应该不会不知道。”
　　“的确不在，前辈想不想跟我去看一下？”
　　威廉这突如其来的牵引使得他自己的手心都捏了一把汗。
　　住宅主人用餐巾轻轻抹过嘴角，仰头思考一会儿后给出回复，“暂时先不去了，我与天堂山上的家伙建立了一个临时约定，暂时不太好离开，以后再说吧。
　　话说，这个组织在哪？”
　　“一个边远、神秘且不知名的位面间，具体不好描述。不过，只要前辈想去，随时来找我即可。”
　　“可以。”
　　威廉再次将需要签名的羊皮卷推了过去，这一次对方没有拒绝，取出一根黑色钢笔而签下名字。
　　“感谢前辈，希望咱们能早日再见！我就不打搅您了。”
　　威廉卷起羊皮纸正准备起身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辈，待会儿可能会有几位对你感兴趣的人在外面试图观察、感知你的存在，有几个是我的朋友。”
　　见对方表情无变化，威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敢提什么意见。
　　谁知，住宅主人主动开始聊起这个话题，“在你待在后院的六个小时里，我已经见过了你所谓的朋友。
　　除了那位与你模样相仿的人以外，其余都非常特殊，不具备神性却有着比大部分神更强的实力。
　　部分人外貌与体态都颇为奇怪，但举止却优雅得体，尤其是那位红发帝王。”
　　“嗯！已经见过了吗？那您有没有……”
　　“有趣的人，与神无关的人，我一般不会将其作为食材，因为这样会太过浪费，留到以后再来慢慢品味才是最佳。
　　他们与你，以及你刚刚所述的组织应该都是来自同一个边缘，甚至还未被恶所弥漫的世界吧？”
　　“是的。”
　　“叫什么？”
　　“病灶。”
　　“病……真是讽刺。有着肮脏、不洁等代称的病，却孕育出这些得体有礼的纯粹生命，而占据着万千世界的神却一个个毫无底线，迫使像我们这样的‘反物质’诞生了出来。
　　真是有趣，看来我出来时间或许会稍微提前一些了。”
　　“前辈既然这么不喜欢神，为何还要待在这……”
　　威廉还未问完，整颗头颅直接被削掉！赶在落地瞬间被双手接住并接回脑袋。
　　“现在是我在问你相关的问题，不要打岔。”
　　“知道了。”
　　“那位与你模样相仿，甚至连气味都很是相近，但本质却不同的青年很有意思。
　　他体内更多的是神性，但也沾染着少许病症。”
　　“易辰，是主物质位面内诞生的正常人类，因某种原因与我形成共生体，目前已被完全分开。
　　他是他，我是我。”
　　“原来是这样。”
　　住宅主人开始挽起他的衣袖，当衣袖挽过手肘时，一条肉眼可见的切割疤痕显露了出来。
　　虽然愈合却还能够感受到微量的死气。
　　“这是！”威廉被吓得差点弹射起飞。
　　“没错，是你的那位朋友造成的。
　　能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的存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考虑到你们的相似性以及其中的趣味，我只是反还了一刀。
　　他应该能够承受住吧？”
　　说到这里时，威廉体内明显有着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浓烈的杀意也跟着溢出。
　　但在快要溢出体外时，立马被触须与深海淹没。
　　威廉的表情稍微有些僵硬，但立即便回归正常。
　　“应该的，易先生他为人比较冲动还望前辈原谅！那我就不打搅了，下次一定再给前辈做更多好吃的东西。”
　　“你的伪装还需要精进，看在你提供的意外美食我就不难为你了，下次再见吧。”
　　威廉起身离去，沿着原路返回收纳间。
　　在监控失效的情况下一拳直接将保险柜门砸开，整个保险柜被完全扭曲成螺纹钢，
　　满脸的憎意，
　　不过这份失态的表情很快便被笑容掩盖。
　　随后拿出羊皮纸，重新展开，看向上面最后一个签名。
　　【汉尼拔·莱克特】
　　光是看着这个名字，威廉便感觉有一条舌头正在舔舐着他的癫脑，感觉随时都会被加工与品鉴。
　　“这便是十灾排名第二的存在吗……好可怕呀，哈哈哈！哈哈哈！”


###第九百四十三章 夺回
　　就在威廉离开收容所最深处的‘伊甸园’时，这里的主人再次系上围裙而来到水池旁清洗餐盘，明明一个念头就能清洗干净却要亲自感受这个过程。
　　不同的餐盘放于不同的收纳格，整整齐齐，烘干消毒，随时都让所有餐具都保持着30℃的温热状态。
　　脱下围裙，挂于橱柜侧的挂架。
　　用一次性的擦手巾抹掉手掌间多余的水渍，来到衣冠镜前重新整理西装后，
　　叮咚！门铃竟被按响。
　　时间算得刚刚好，下午‘订购’的商品送货上门了，快递员也是贴心地放于门口换鞋区。
　　拆开包裹，里面豁然是一条特制的裹尸布。
　　带着东西前往书房。
　　咔！
　　通过改变书本排列而开启一道藏于书架之后的暗门。
　　这里是威廉不曾来过，也不允许前往的私人房间，是绝对隐秘且重要的「珍藏室」。
　　用最高级的天国木材所制成的收纳柜再配合特有的玻璃进行封闭，所有储存在内部的‘物品’，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不会随时间而改变性状。
　　或是一颗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球，
　　或是一段坚固而完美的脊柱，
　　或是一只冰玉般的女人手掌，
　　这些均来自特殊的探访者或是曾经被汉尼拔杀死的神，他们的部分身体结构超过汉尼拔对于「食材」的定义，且在形态上具备十足的美感，被作为珍品收藏。
　　当然，这些珍品并不会一直保存下去，
　　只要他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时，都会来到这里挑选一件珍品作为食材让自己好好享受一番。
　　这一次他并没有拿取以前的珍品，而是从边缘的收纳箱取出几个小时前刚刚放进去的全新珍藏。
　　「一条轮廓完美而属于死者的手臂」
　　明明没有任何生机，手臂间的肌纤维却没有衰败迹象，甚至完美排布而坚韧有力，其比例更是绝对的完美。
　　明明出自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青年，
　　但当汉尼拔将舌头沿着手臂末端舔舐至手背的过程中，竟然能品味出一段让他颇为触动的‘历史’，一段苦痛悲怆但又饱含决心的经历。
　　手臂的主人有着绝对完美的人类基因，且自幼就在极端环境下打磨着身体。
　　每天都保持着绝对的营养平衡，以优质的食材与完美的营养搭配‘灌溉’着肉体。
　　如果没有死亡的标签，这条手臂的品质或许会更好，甚至有机会成为永久珍藏。
　　用裹尸布捧起这条手臂，来到厨房。
　　噌！抽出那最为锋利，来自小说中的餐刀，正准备对手臂进行切割时。
　　咕噜咕噜~手臂竟突然溢出浓稠的黑液，并在黑液的包裹下逐渐融化而最终消失。
　　若不是提前垫了裹尸布，整个厨房恐怕都得遭殃。
　　“Interesting。”
　　汉尼拔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翼翼将染黑的裹尸布扔进垃圾桶，随后便来到他的日程表前将一系列的计划全部提前，似乎准备提前离开这里了。
　　……
　　【三小时前】
　　也就是易辰完成与‘未知’的间接性接触后，被地狱聘请过来的安保，利用封闭式的棺材将其送往最高级别的隔离室。
　　易辰抵达了最深处并实现了「第一级接触」，
　　可接触时间却超过了规定限制的五秒钟，甚至还检测到与收容物有着‘概念冲突’。
　　站在球体外侧的易辰直接被斩断一整条右臂，情况危急。
　　以化身姿态降临于此的耶稣，正与数位生长着六翼的天使围绕在隔离室的外围，观察着内部情况。
　　即便是耶稣本尊也对易辰的状态不抱希望。
　　曾经只要是被品尝过一小块肉的个体都根本无法活下去，更别说整条手臂都被那位灾给斩断。
　　不过隔离室内部的情况有些怪异，
　　封闭易辰的棺材已被完全侵蚀，难以言喻的死海之雾弥漫其中，就连刚刚推送棺材的大恶魔都受到影响，双手废除。
　　耶稣让天使们将一根根十字架挂在隔离室的外围才勉强稳住里面的情况，不让这样的死亡逸散出来。
　　隔着浓雾能隐约看见，断臂的易辰在无意识状态下掏出了那根「原罪禁物」并在隔离室上吊，打算以深入死亡的方式打捞那份缺失的概念。
　　可过程却并不顺利，整条断臂根本没有自愈的迹象。
　　站在观测区的耶稣轻声评价，“这不是简单的概念性缺失，而是被「收藏」甚至是「品鉴」了。
　　不是概念的抹除，而是概念的占据。
　　前者可通过重构概念来实现再生，重构没有任何的限制，只需要个体达到足够的水准就能实现。
　　而后者就很麻烦了，同样的概念，世间只会存在一个。
　　只要原本的概念没有消失，就无法重构相同的概念。想要让手臂再生，只能将‘概念’抢回来。
　　除非是缢王本尊在这里，否则不可能做得到。
　　那家伙得到的东西是不可能这么简单让你拿回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完全舍弃掉手臂，以现在的状态形成一个整体。
　　当然，断臂会严重影响整个人的实力，真是可惜了。”
　　这时得到消息的里根、大帝等人也相继赶到。
　　他们当中仅有大帝达到了「第一级接触」，其余人员要么没有通过审核，要么意识到绝对的危险而没有选择过于深入。
　　里根考虑到菲伊的安危，刚坐进电梯，甚至还没有关门时便直接离开而放弃接触。
　　“易先生！”
　　里根一眼就看出易辰的糟糕状态，至少在他看来没有办法为其恢复手臂。
　　但一旁的大帝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他可不想自己的宿敌就这样丢掉如此重要的手臂。
　　“莱妮，有办法吗？”
　　“不知道……需要接触一下才能确定。”
　　大帝直接向一旁的耶稣化身提出前往隔离室的要求，对方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莱妮那半羊的姿态，与地狱里的大魔头有几分相似。
　　“你们可以去，不过易辰的身上沾染着恶性创口，你们也有很大可能受到影响。”
　　“开门吧。”
　　门体开启，嘶嘶嘶~难以言喻的死雾向外溢出。
　　就在死亡逼近，大海的虚象快要形成时。
　　一道鲜红屏障强行压制了回去，普莱德大帝走在前方为莱妮开辟道路，提供绝对的鲜血庇护，好似有无数身披血盔的骑士，手持大盾而庇护着两人。
　　很快便来到上吊者的面前，
　　莱妮看着这副上吊的死神形象，不但没有害怕，反倒在眼眶间溢满泪水……因为这样的场景实在太像了，太像以前在村子下面将她拯救出来的恩人。
　　怀揣着独特的感情，将眼前之人完全视作威廉。
　　两者间本应排斥的生死隔阂竟被打破，
　　莱妮那如同套着黑丝的手掌轻轻抚上，触碰于断臂口，让手指表面的黑色绒毛刮动在伤口表面，感受着具体的状况。
　　随后由她的腹部空洞长出一根满是黏液的脐带，如同游蛇般插进断臂口，建立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在这个过程中，莱妮的肚子慢慢隆起，她整个人也逐渐消瘦，若不是大帝守护在旁边而提供着源源不断的鲜血资源，她恐怕已经数次晕厥。
　　啪！羊水破开，
　　一条崭新的手臂生育而出，并立即沿着脐带衔接于易辰的右臂。
　　这一样的一幕不仅看呆外围的天使，里根，更是将作为至高神性的耶稣都震惊地无以言表。
　　过了许久才终于给出评价：
　　“【创世】……金肺天尊难道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建立与病灶的关系？
　　不，应该只是偶然，我们当初过去的时候还不存在这样的特殊病者。
　　在概念封锁的这段时间病灶发生了某种变化，某种超乎我们想象的变化。”


###第九百四十四章 收容的条件
　　隔离室的迷雾逐渐散去，
　　那残留于伤口间的‘恶性’被完全抹除，整个隔离室的恶意检测值也跟着降至绿色。
　　大帝收起自己略微喘息的状态，一脸诧异地看着刚刚生育结束的‘莱妮’。
　　论实力、心境或是生机总量，大帝都远超莱妮，但对方却有着一种东西是大帝无法企及的，那便是这独特的创生。
　　之前在处理难度四星的现象-【鱼】时，由于大家都没有对付恶的经验，在最初吃了很多亏，出现了多个概念性的损伤。
　　正是因莱妮的存在而保全了所有人概念完整，大家也是对她完全换了一个态度，将其视作不可缺少的小队成员。
　　这一次就连大帝也没有抱太大希望，他很清楚易辰受到的伤势程度更深，没想到莱妮依旧能以这样的方式夺回概念。
　　大帝暗自做出决定，待到回归病灶，他将亲自拜访【新生之林】。
　　莱妮这一次的生育几乎耗尽体能，即便有着大帝不断灌注精血，她的身体依旧变得瘦弱不堪。
　　当看到新生的臂膀接上‘威廉’的身体时，她的脸上依旧挤满着笑容，也因此放下心中的负担，眼皮逐渐闭合。
　　就在视野即将消失的瞬间，她看到上吊状态的‘威廉’取下了绳子而伸手过来，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
　　会谈室。
　　完全恢复的易辰还在适应着这只本应完全缺失的手臂，
　　他难以理解为何莱妮这位与他完全相斥的存在，象征着绝对生机的山羊少女，为何能够生下自己作为死者的手臂。
　　最终还是得到了一条有效结论。
　　『纯粹概念……无碍于生或死，只是将概念‘生育’出来，甚至是强行让原本的概念进行生物轮回，从莱妮的体内重新诞生。』
　　就在这时，耶稣的化身开始发话。
　　“两位！不愧是金肺天尊极力推荐过来的人才，不但进行了第一级接触还在‘未知’的攻击下存活并保持完整。
　　现在请你们将得到的否定性情报写下，如果确定信息有效且能加深我们对于未知的了解，将给到你们更多奖励。”
　　然而易辰只是盯着眼前的白纸，什么也没有写下。
　　耶稣化身也自然注意到这份异常，“易先生是在思考着如何写下最有效的否定信息还是怎么了？”
　　“不，我只是认为没有必要写。”
　　“为什么这么说？”
　　易辰双手一同捏着笔杆，脑袋慢慢转向侧面的耶稣化身。
　　“因为你早就知晓了一切，并已经与所谓的‘未知’见过面，甚至可能还有过更多交互行为，完全了解对方是什么模样且有着什么样的性格与能力，可能就连作为恶的根本载体都一清二楚。
　　我们提供的信息毫无意义，仅仅是用于评判我们的个人潜力，以此赠予对应的奖励，好让我们能更好投入到针对恶意的处理与压制。”
　　耶稣化身依旧是那份温和的眼神，“易先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的手臂虽被斩断，但我同样也将意识斩送入了最后一层法拉第笼，应该也算是伤到了对方并借此感知到了内部情况。
　　里面是一处相对温馨且开阔的住宅，一切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所谓‘未知’在里面过着他想要的惬意生活，所谓的收容设施更像一个稳定设施，让对方的情绪稳定并愿意待在这里。
　　另外，根据我一路上的观察，看似坚不可摧、无法被渗透的收容区实际存在着不少于三个漏洞。
　　想要完全关住这样的存在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数十年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只要有任何一个漏洞出问题，对方就能通过轻松离开并瞬间杀死你们所有人。
　　对方能够被‘安全禁锢’数十年，显然是他自己愿意待在这里，或者说耶稣你的本尊与对方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条件。
　　结合我来这里之前，金肺天尊所阐述的，关于七层天国的形成历史以及你对于‘平衡’的执着，不难猜出你应该想要借助与此人的友好沟通，以他为媒介与整个恶圈达成一种平衡状态，甚至不惜让出权限。
　　就好像这里的天堂与地狱。”
　　易辰在完成这番推论时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他以前是不会喜欢这样的长篇大论，也说不了如此顺畅的推理。
　　耶稣依旧保持着微笑，甚至一点想要掩盖的意思都没有，一边鼓掌一边给予肯定的回应。
　　“真是厉害……已经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来到这里了，之所以会无视规则滞留五秒钟以上，就是因为你提前就看透了这一切是吧？”
　　“提前看透倒不至于，只是有一定的猜测。”
　　耶稣化身不再隐瞒，“你说的没错，最初我们耗尽全力将对方带到这里后，发现无论怎样的收容设计都不可能长时间困住对方。
　　只要无法将其杀死，迟早会被他逃走，甚至还会摧毁掉整个【七层天国】。
　　因此我做出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
　　在知晓灾对应的文学载体后，我花费了几天时间认真阅读，并主动与其接触，通过面对面的聊天我看到了机会。
　　即便是这样的灾，依旧‘服从’或者说‘延续’文学载体间的设定。
　　对方是一位举止得体且很注重原则的存在，虽然恶性根本也颇为极端，却存在着交流、谈判的余地。
　　正如你所言，
　　我与他达成了【条件】，让他愿意留在这里，这些年我也一直在试图与他进行沟通，尝试寻找那份必然存在的平衡。”
　　“能够让这样的一位恶留下来，条件必然不简单吧？”
　　随着易辰问出这句话，耶稣的笑容也逐渐抹去，变成了一种冷漠，“相较于整个物质位面的灭亡，所有规则的逝去以及神明框架的崩塌，个别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就任由像我们这样，达到某种标准的‘优秀拜访者’到来，以奖励为诱饵，成为对方的‘食材’？”
　　“正如我所言，极个别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
　　而且我们这里也有着足够的防御措施，能一定程度确保接触者的安全。
　　只要能做到像你们这样，提前预知到危险而退出，或者有本事在最高级接触后活着回来，那便不会死去，有资格接受更高级的物资供给与人才培养。
　　如果在间接接触的情况下依旧被影响而死去，那就说明个体本身的‘才能’还不够，就算活下去也无法改变大局。
　　如若没有这些条件来达成平衡，让对方愿意留在这里，这几十年间还会有更多的世界灭亡，更多的牺牲者会出现。”
　　“这就是你的救世之道吗？”
　　“没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法，这是我在末世之下唯一能想出的救世之道。
　　不过今天的接触后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微弱的可能性，易先生你可要一直活下去，活到我的方法完全失效，用你的个人能力将恶意拖往死亡的深海。
　　至此，
　　我作为七层天国的掌权者会给到你们以及病灶世界尽可能多的支持，以此来请求各位的原谅。”


###第九百四十五章 重组队伍
　　此行的目的虽然已经达成，甚至还得到「七层天国」的全面支持，但易辰的心情却一点也不好。
　　他最开始虽不完全相信神明们能够将一位代表着极恶之最的【灾】完全压制并囚禁数十年。
　　但考虑到是多个至高神明的联合出手，并且在七层天国的最底端设有如此巨大且完善的设施，易辰还是选择了相信。
　　可现在得到的结果却让他无比失望，甚至一度能窥探到整个神域的覆灭，也理解了最初来到这边所遇见的法老为何如此消极。
　　差距太大。
　　至此，易辰能完全肯定一件事，恶与神并非对立关系，而是克制关系。
　　易辰来到存放物件的隔离间，将小葡萄等人全部取了回来。
　　第一时间便检查确认了录像带以及威廉的存在，他有些好奇威廉这一次居然没有私自行动，没有借此机会去获取更多的天国神性。
　　与等待区的大帝等人汇合后，共同离开这处设施。
　　与灾有过或近或远的接触后，大家的心境都有着一定变化，唯有大帝保持着不变，眼神依旧凝望着地平线。
　　走在通道间的易辰主动开口，“大帝，你在第一级接触间待了多久？”
　　“一秒。”
　　“为什么？”
　　“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是里面那家伙的对手，只需要明白这一点，接触的目的便达到了。”
　　“那你后续准备继续待在这边还是？”
　　“目的达成，病灶将与主物质位面完全连通并且由我们掌握着‘世界交通’的主动权，回去与待在这边并没有太大区别。
　　不过，我个人还是会先回去，回到皮厂与庄园的联合疫区，尽快争取到下一个「资格」。
　　你呢？准备回去吗？”
　　“不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那就好。”
　　两人一番简单交流后走出了设施，耶稣化身早已在这里等待并直接为他们开启返程的大门，不需要再穿越荒地而浪费时间。
　　嗡！
　　刚回到躯壳之城，一缕柔和的气息便袭来。
　　苍老却富有力量的手掌迅速搭上了易辰的肩膀，甚至还略微带劲的按摩起来，呼吸更是与易辰实现完美的同步。
　　来者正是金肺天尊，这样大人物竟有着一手颇为不错的按摩手法。
　　“做得太好了你们几个！七层天国居然全面支持病灶连接，这样一来【世界之门】便能在一周内完全开启，而且病灶还将享有‘单方面通行’的权限。
　　也就是病者可以自由来回于两边世界，而我们这边的人想要过去则需要得到你们病者的许可。”
　　天尊并未询问众人经历了什么，祂需要的只是结果以及这群年轻人的完好无损。
　　大帝等人在经历过【现象】的灭杀以及【灾】的接触后，已经完全满足了好奇心且激起了久违的‘生物成长’欲望，一个个没有继续前往酒店休息的意思，也没有留在这边获取神明资源的想法。
　　莱妮的特殊表现，以及他们以病症特性联合斩杀现象的事实已经能够说明，病灶给予的生命基础是破局关键，甚至是通往更高处的密匙。
　　大家相继离去。
　　不过，拆散的队伍间却有一个人留了下来。
　　莱妮·希斯特拉，她与其他人的想法不同，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变强想法。而且这一次来到这边，一个原因是顶替别人，另一个则是想要借机寻找威廉的踪迹。
　　以莱妮的直觉来看，眼前这位与威廉几乎生得相同面容的易先生很有可能知道什么，只是对方还不信任她而不愿意说出来。
　　“易先生，我能留下来跟着你们吗？反正任务已经执行完毕，我是否回去都无所谓……我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如果是以前，易辰必会拒绝，因为莱妮这样象征着新生的山羊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毒药。
　　但看着已然完全无损的右臂，回想起在设施间生死触碰的特殊情况，易辰点了点头。
　　而且正好金的离开让队伍空出了一个位置，莱妮的加入不仅能够填补空缺，那份特殊的新生还能够确保全员的安全。
　　最重要的一点，
　　易辰很想知道莱妮的「生育」为何能从【灾】的手中夺回概念，其底层根源到底是什么。
　　随着易辰的点头肯定，小队新添一人。
　　一路上都离得远远的莱妮，此刻正迈着小碎步悄悄靠近！直至来到易辰的身旁，用手指轻轻点触在臂膀表面。
　　“哇！我的感觉没有错耶~在我为您生出了手臂后，我们俩的排斥反应好像消失了！”
　　“嗯？”
　　易辰自己也有些诧异，明明之前那份生与死的排斥是那么的强烈，现在却变得如此平和。
　　一旁的金肺天尊默默看着这一切，通过深呼吸来捕捉两者间的气流脉络，原本相斥的气流此刻因易辰的右臂而完全协调。
　　“生出了右臂，什么意思？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易辰懒得与其解释，不过，将天尊视作好人的莱妮却很热情地说出了全过程。
　　当天尊得知易辰居然违规与【灾】接触，甚至还发动了意识层面的攻击，被吓得满头大汗，后续得知莱妮从那位老饕手中抢回手臂更是无法理解。
　　整个人好似在坐过山车，听着这份经历都快要喘不过气了。
　　天尊慢慢平复着呼吸，注视着眼前这天真的少女，一时间竟走了神，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
　　就在天尊稍稍发呆时，易辰突然发问，
　　“老登，洛里安的情况怎么样？他在那个世界已经很久了吧？”
　　“放心，他是我安排过去的，这件事我一直都在关心。只要那个世界有任何的异常变动，世界检测员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目前还没有任何的情况通知。”
　　“嗯。”
　　“那你们就先回酒店休息，等我处理好了与病灶连通的事情再请你们去那间餐馆吃一顿。”
　　天尊按捺住内心的喜悦，随着一缕金色气息的飘走，肉体已然化作无神的傀儡。
　　小队再次回归酒店时，易辰体内那份对于‘酒店’的应激障碍已然消去，这算是此番前往七层天国最大的收获。
　　三人共乘于电梯，
　　里根的客房在相对靠下的楼层，提前便离开了。
　　电梯门即将关闭时，甚至能透着门缝看到由电线构成的菲伊小姐迫不及待地现身，与里根在通道间亲密贴触。
　　叮咚！
　　电梯停靠于51层，这里是莱妮所在的无神祇楼层。
　　“易先生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处理，记得叫上我。”
　　就在莱妮低头告别后，竟意外发现眼前的电梯内变得空无一人，易先生居然走出电梯站在了她的身侧。
　　“去你房间谈一谈可以吗？我的房间死气太重，不适合你。”
　　“啊……好的。”


###第九百四十六章 威廉的推论
　　很标准的酒店大床房设计，配套着独立卫生间。
　　这样一位与威廉模样几乎相同，但又完全陌生，刚不久还有过‘生育’交互的异性来到她的房间，不免有些拘谨与羞涩。
　　毕竟莱妮在成为病者前一直待在村庄之下的隐秘洞窟间，开源成羊便直接前往了新生之林。
　　因此在她的人生间除了威廉，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异性。
　　来自威廉的恩情与温柔，以及威廉那俊俏的面庞一直都在内心的思绪间无限发酵着。
　　即便眼前的雄性只是与威廉模样相似，她的心跳也一刻没有平静下来。
　　就好像她变成了这间屋子的客人，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坐着还是站着。
　　“莱妮，你能躺下吗？嗯~站着也行……”
　　易辰这突如其来的言论让她完全傻眼，但发热的脑袋却催促着身体走向床边，同步脱去着身上的衣物。
　　易辰也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起来，
　　“莱妮小姐，你似乎理解错了。
　　我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的能力，了解你是如何将我的手臂从灾的手中抢夺过来。”
　　“哦！”
　　莱妮连忙将刚刚解开的衣服再次系上，甚至能够看见腹部的生门已经分泌出大量黏稠而湿润的液体。
　　“抢夺吗？我不知道什么是抢夺。
　　我只是通过触碰你的断臂，摄取其中的DNA片段，再通过我生门与内宫进行‘部分胚胎的培育’以及重新生育。”
　　这让易辰更加疑惑，“纯粹的生物过程便将概念取了回来，能让我看看你的腹部结构吗？站着就行。”
　　“可……可以。”
　　莱妮再次解开衣衫下半部分的纽扣，露出那腹部的生门结构。
　　生门呈圆形且贯穿身体，内壁布满着漆黑且蠕动的毛发，象征着新生的液体不断分泌着，短短几秒的暴露便使得整个屋子弥漫促进两性交流的浓烈气息。
　　只不过这样的气息对易辰无效，一旦靠近就会被死亡湮灭。
　　“这是！”
　　小葡萄提供的视觉让易辰看到了一副奇怪的场景，本应贯穿身体的空洞间藏匿着‘一个虚界’，一个无法被普通感官所看到的区域，确切的说是一片类似于新生之林的黑色森林。
　　黑色树木规律排列在森林的最中心构建出一个封闭式的【林宫】。
　　正是易辰右臂胚胎化、成熟化以及最终生育的重要区域。
　　“生的概念！这是一个概念场，能够通过生育来创造概念，而且优先级特别高……每一个羊群的生门内部都有这样场吗？还是说需要达到途径以后才会产生这样的概念生育区？
　　威廉那家伙的腹部深渊也是在生门的基础上转化的，他应该知道得更多。”
　　“没错！就是「概念场」。
　　每个羊群全都有，只不过不同羊群的概念不同。新生之林的羊都无法达到莱妮这种泛度，她是独一无二的。”
　　突然间，
　　客房内的电视传出声音并回答了易辰，
　　正在被观察的莱妮也被这份熟悉的声音吸引过去，但易辰的表情却不太好。
　　他很清楚，也能看出莱妮对‘威廉’有着一份无法割舍的特殊情愫，但现在的威廉与以往截然不同，不让他们俩见面会比较好一点。
　　可当易辰偏头时，电视画面间映出的却不是那怪异诡诞的剧院，而是干净而整洁的办公室内。
　　威廉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小丑妆容，就连半边金色的西装也换成了黑色。
　　那份洋溢在脸上的笑容没有半点来自亚特的丑恶与疯癫，而是一张阳光至极的笑脸，没有半点违和。
　　本应跟在身旁的凯瑟琳也不知道去了哪，画面间就只有威廉一个人。
　　“大哥哥！”
　　莱妮瞬间泪水夺眶，想要去抱住威廉但又隔着屏幕。
　　她又想起易先生正在观看她的生门，一时间身体摇摇晃晃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电视机里的威廉连忙抬手示意她不用乱动，“莱妮好久不见，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现在的状态比较特殊，身处于录像带而无法现身。”
　　“录像带？哦……我之前去处理鱼的事件时在那边世界见到过类似的东西。大哥哥难道你也成为恶了！？”
　　“我是故意的~如果不这样做，是不可能了解对方并破解这场灾难，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一定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好！”莱妮连忙捂住嘴巴。
　　“易先生是我的挚友，既然你现在加入了队伍就好好听他的话，尽可能去帮助他就像帮助我一样。”
　　“恩恩！”
　　见两人的寒暄差不多，易辰立即插话，“喂！莱妮的特殊性到底是什么意思？”
　　电视机内的威廉抽出一叠办公桌上的文件，一脸认真地解释起来，
　　“她并非旧世界诞生，并非天生的病者……而是以最初的人类身体感染「变种人乳头瘤病毒（HPV变种）」，又称「羊乳头瘤病毒（Goat Papilloma Virus，GPV）」。
　　完美感染后经过完美的开源变成了病者。
　　而且是一种完美的半羊形态，保留着一半的人之概念。
　　当生门形成时，这份看似不起眼且弱小的‘人类概念’却让生门变得复杂而完善，让内部的生育之宫不限于羊的生殖，而是适用于任何生物。
　　无形之间构建出了一个完美「概念场」。”
　　易辰继续询问，“巧合还是天赋吗？”
　　“两者皆有，易先生难道没有发现我们几个优质人类在完成转化成病者后，都很特别吗？
　　无论是我、里根、金或是现在的莱妮都是对应源疫区的佼佼者，甚至是顶尖存在。
　　若易辰你愿意留在原墓，也必然如此。
　　【世界感染】绝对不是残破不堪的旧世界黏上我们所在的边缘世界那么简单，
　　战败的病灶、规则被封锁的病灶，利用它活体世界的特性，利用「世界之足」游荡于主物质位面管理之外的边缘地带，找到了我所在的世界并进行感染。
　　或许有部分巧合在里面，但更多的应该是一种补足，一种嵌合，一种交互。
　　病灶的基因库看似完善，实际上还存在着【缺损】，一些不起眼，几乎不会影响到生命构成的基因片段被忽略掉了。
　　随着世界感染的发生，偶然间将这些缺失的基因从我们这些弱小的人类身体间补全，
　　从未有过记载，甚至连病灶意识都没有预见的，一种真正完美的生命形态正在随着两个世界的感染融合而诞生。
　　我、莱妮、里根以及金，甚至是整个锡安的绅士，已然沾染过两种不同死疫的易先生都属于先遣者。
　　这是我这两年来探求知识而得到的答案之一。”
　　听到这里的易辰瞪大眼睛，似乎猜到了威廉的最终目的。但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威廉的表现或许并不止猜测的那么简单。
　　“对了！洛里安也是，而且他还要更加特殊……要特别小心他呢！
　　我汇总了主物质位面与非位面区域已知的所有世界，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与洛里安背后那梦境世界相符合的‘混乱地带’。
　　洛里安的状态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这次独自去处理噩梦相关的恶迟迟没有音讯，易辰你有空的话，记得去那个世界查看情况，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我自有分寸。”
　　看着电视机内伪装成绅士模样的威廉说话，易辰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真想将对方的整张面皮都给撕裂下来。


###第九百四十七章 月与崇拜
　　易辰实在看不惯威廉这般娴熟且毫不违和的演技，找了个借口离开房间，
　　来到过道尽头的吸烟处，拿取这里免费提供的神界牌烟草，久违地点上一口。
　　清新而提神的特殊烟雾走过肺部，易辰也默默思考着威廉刚才给出的重要推论。
　　不得不说，威廉这两年真的做了很多事情，光是这条推论就足够震撼，
　　完美解释了人类作为后天感染者为何会有少数人极其突出且不输于旧世界的土著病者，而且还进一步解释了【世界感染】的偶然性。
　　“威廉早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前不说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说了出来。
　　表面看起来是在解释莱妮的生育特殊，实际上恐怕是某个时机已经成熟……难道说，在我前往收容所深入的时候威廉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做过什么？”
　　想到这里的易辰踩灭手中的香烟，当他走回房间时，莱妮正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一边认真听着什么，一边抹着眼泪。
　　“好了~莱妮你就好好跟着易先生，等到我不再被录像带所束缚，能够自由活动的时候就能真正见面，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一些新奇的世界体验全新的东西。”
　　“好！”
　　情到深处，莱妮甚至闭上双眼，想要隔着电视屏幕去亲吻里面的威廉。
　　谁知。
　　电视画面间突然钻出一根潮湿的章鱼触须，显然是想要阻断这一过程。不过，触须刚一钻出就被威廉一脚踩在了镜头的下面。
　　威廉连忙咳嗽两声，打断了这一暧昧的行为，“咳咳~好了，莱妮你应该也很累了，赶紧休息吧！”
　　“好~再见。”
　　电视关闭，一切回归正常。
　　莱妮用手臂抹掉最后的眼泪，随后也注意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屋，靠在门侧一脸冷漠的易辰。
　　“易先生……”
　　易辰被恶心得不行，很想说些什么来劝说莱妮，想要劝她不要太专注于威廉，但话到嘴角又咽了回去。
　　“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叫上你的。”
　　“哦……好~易先生你要不要留……”
　　话音未落门却已经关上。
　　莱妮虽然很想做些什么，但这趟七层天国的旅程实在太累，她的身体早已到达极限。
　　加上刚才再次见到威廉时的心情激动，现在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虚弱感落满全身，直接倒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睡去。
　　一双黑色皮鞋却在此时出现在她的身旁，将床上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
　　……
　　金肺天尊这头提议的【病灶联合】得到七层天国的全面支持，
　　顶着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地来到世界之门传送点，亲自指导着相关的建造工作，确保病灶能够拥有绝对的传送独立性。
　　不仅如此，曾经与易辰有过深入交谈的法老图坦卡蒙也在这里帮忙，甚至整个第四神域【生死天平】都有超过半数支持着这个计划。
　　就在天尊忙碌时，一位笼罩于斗篷间的特殊傀儡找来。
　　在说明相关的事情后，天尊神色大变，暂时丢下世界之门的事情跟着对方前往城市中心，前往世界观测站。
　　所有与主物质位面关联的世界都呈现在这里，目前整个观测网络因恶意的全面侵犯而变得不太稳定，不少世界都出现了阴暗面，这正是被恶意入侵的直观表现。
　　糟糕的情况谁都知道，天尊并非因为这件事而来。
　　“你说有小概率出现了【现象跃迁】？”
　　“天尊请看！”
　　此人通过手指做出放大的指令，某片位面区域被放大并呈现在面前。
　　这片被放大位面的中心，正是之前由天尊指派，让月痕洛里安单独前去完成镇压任务的环世界。
　　即是现象-【杀人噩梦】所发生的世界。
　　“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从洛里安进入这个开始，整个世界的恶意值便没有增长的迹象，周边世界也一切正常，没有任何的阴暗迹象。
　　这叫什么现象跃迁？”
　　“的确没有明显的恶意增长，但周围世界的人类作息却发生了变化。
　　从两周前开始，这些世界的人类开始出现多地区的集体梦游，短短一周便扩散到了全世界。
　　由于最近人手严重不足，昨天才好不容易安排上调查员过去，确定了全球性的梦游以及这些梦游者具备着共性，他们多出了一种对于【月】的奇怪信仰。
　　大部分无信仰者的家中都开始出现关于月亮的摆件，甚至还有一些城市开始修建大型的月亮雕塑。
　　虽然没有直接恶意的变化，但这种多个世界的同源性演变，我们怀疑可能与【杀人噩梦】有着直接关联，甚至可能出现了「现象跃迁」。
　　而且还有极小的概率可能会出现灾厄胚胎。
　　这件事由天尊您负责，不知道您这边能够安排到人员过去处理吗？如果不行，我们这边就直接向上汇报，尽快处理。”
　　“我会安排人的，话说这些梦游且崇拜月的人类，是否有生理上的变化。”
　　“这个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我们派过去的调查员目前依旧没有回来，已经六个小时没有传回消息。”
　　“我这边会尽快安排人员，今天……最迟明天就派人过去。”
　　天尊注视着眼前这些出现某种奇怪现象的世界，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甚至怀疑洛里安是否已经死去而被【现象】占据了他那特有的病者躯体，从而发生了某种超出想象的变化。
　　考虑到那群小家伙刚与灾有过‘亲密接触’，还是让他们先休息一天再告诉他们这件事。
　　想到这里，天尊也是连忙通过手环联系上那家特殊的餐馆。
　　“金肺天尊，请您确认一下，是要订明天的四人早餐吗？菜品等级为【中】。”
　　“确定……等等~还是改成高级吧！”
　　“我们这边检测到你会员卡上的余额快要耗尽，是否充值？”
　　“暂时不充，最近手头比较紧，另外还是将高级改成低……中级好了。”
　　“明白。”
　　挂断电话的天尊一脸无奈，但并没有太放于心上，联合病灶才是重中之重。
　　祂并不知道的是，也正是这一天时间的耽搁，杀人噩梦对应的世界以及周围世界正在发生着难以逆转的变化。
　　一日过去。
　　“老登，这次的饭菜质量不如上一次啊。”
　　“早餐自然不会如晚宴那般丰盛，再说……这次的事情很急，一些需要预定的菜都没法上桌，大家稍微将就一下，反正恢复的功效还是有的。”
　　餐厅的四人小包内，易辰、莱妮以及里根全都集齐了。
　　“赶紧说吧，什么事？明明很急，在来的路上却又不说。”
　　“因为我直接说的话，怕你们没了心思吃东西，毕竟这一餐给你们带来的精力恢复还是很重要的。
　　昨日易辰你不是问过我关于洛里安的事情吗？不巧正好有了消息。”
　　“回来了？”
　　“不……依旧没有音讯，而且多个周边世界的人类都开始出现梦游与月之信仰，虽然恶意值不变但老夫感觉不太妙。
　　现在便安排你们过去调查一下，若发现杀人噩梦的现象还存在，请务必将其抹掉，奖励同样会算在你们头上。”
　　“梦游，月之崇拜！？”
　　易辰回想起昨日威廉在电视机内说的那些话，大感不妙。


###第九百四十八章 暂别
　　的确，
　　易辰并没有去多想洛里安背后所关联的那个混乱世界，
　　确切地说，世界关联者应该是原第一绅士-失眠者·加隆。
　　因染上特殊的失眠症，在极其罕见的情况下，于失眠的狭缝间入眠，以这份不稳定而狭小的梦境通道连接到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可名状且混乱不堪的世界。
　　梦境可作为位面间的通道，这是病灶很早便知道的事情，鱼源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开启了一大批入梦实验体的培养，凯瑟琳便是这其中最特殊的存在。
　　但凯瑟琳毕竟还是旧世界土生土长的存在，
　　依照威廉提出的《补全说》，极少数天资卓越的人类在感染病症后能将那些没有被注意到的基因片段完全补足。
　　加隆也有着这份天赋，失眠症给他而带来的短暂、不稳定的梦境恐怕比凯瑟琳的噩梦更为特殊。
　　不仅能联系主物质位面范围内的世界，或许还能连接到更远，连接到‘外部’，连接到一个超越位面边缘的空间。
　　也难怪梦境那边的世界如此混乱，根本不存在人的概念。
　　而洛里安后续所开发的【幻梦境】也同样离奇，他自身在幻梦境间所塑造的月神形象已然超越【形】的概念。
　　这些年，洛里安一直都在向着这样的形态转变而前进。
　　他想要在现实世界间也能展露出这样的混乱形态，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混沌月神，这样一来便能压过威廉。
　　当前，
　　对应着【杀人噩梦】现象所在的世界之门前，金肺天尊叮嘱着：
　　“尽可能灭杀掉【现象】，阻断现象跃迁甚至是灾变的可能性，相信你们几个的本事应该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洛里安如果还活着的话，需要让他走特殊通道，失踪这么久必须要进行全面检查，以免将恶给带回来了。”
　　“老登，听你的口气，似乎对洛里安已经不抱希望。”
　　“咳咳咳~失踪这么久且恶意不减，外加这一系列的怪异现象，任何神明都会认定他可能已经死亡或者被恶意完全占据。
　　如果他真的一点没事甚至还压制住了恶，为何迟迟不与我们联系，这同样值得怀疑。
　　总之他是你们的朋友，这件事你们自行处理就好。”
　　世界之门正式开启，里根先一步拦住众人。
　　“易先生，还有莱妮小姐，在进入世界前将这东西贴上你们的后脑。这是我昨天临时制作的东西，名叫「梦境干扰器」。”
　　里根的手中拿出两块金属芯片，看似芯片却能像虫体般爬行。
　　“不排除梦境全球化，甚至梦境与现实世界完全重叠的可能性，如果我们一进入世界就受到梦境影响，这东西能让你分辨自身是否处于梦境。”
　　易辰没有拿取芯片的意思，而是转手递给莱妮。
　　“让莱妮贴上一片就行，我暂时不用。我的思维与死海相连，能够自行抵抗，另外还有不少别的手段能够抵御梦境。”
　　里根瞥了一眼易辰手指所佩戴的特殊骨戒，点了点头，“嗯~这东西给易先生确实有些多余。”
　　……
　　嗡！
　　这一次的世界传送并没有被扰乱，三人同时出现在一条街道上，对应着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北美风格，立在路旁的招牌上豁然写着《榆树街》。
　　按照资料对于杀人噩梦的描述，
　　这里的人们一旦入眠便会陷入无比真实的噩梦，遭到一位梦境杀人魔的追猎，一旦死去，现实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惨死。
　　短短两周便有大量人员死亡，药店内用于兴奋的药剂或是商店间的咖啡、功能性饮料都成为珍贵物品。
　　照理来说，这个世界应该已经陷入一定程度的混乱。
　　但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处安宁祥和的街区，甚至还能看到不少刚从睡眠间醒来的晨跑者、上班族以及街道清扫者，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任何因缺失睡眠而带来的面相，反倒是一个个精神饱满。
　　不过，他们的衣物、背包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关于月的装饰品或图样。
　　就在这时，易辰突然捕捉到了什么，猛然转向街道对面的公共卫生间。
　　“稍等一下，我去一趟厕所。”
　　里根也注意到了什么，但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莱妮则是真的以为易辰要去上厕所，一脸老实地待在原地。
　　刚跨进这处老式的卫生间，里面的电灯便闪烁不定。
　　明明一个人都没有的卫生间却在电灯闪烁后，在洗手台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着正统西装与黑皮鞋的俊俏青年，正在用手打理着头发并用橡皮筋固定住后脑勺上的丸子头。
　　“威廉……又一个人跑出来了吗？准备干什么坏事吗？”
　　“不哦，我只是有件事需要单独和易先生谈一谈。”
　　整理好头发的威廉走进卫生间，解下腰带在第一个位置进行肉体放水，一脸的舒爽，甚至还偏过头来，“易先生要不要一起来一泡！”
　　“别废话了。”
　　“好吧好吧~大概是这样的，就是恶性的入侵比预想更快，我现在得‘下去’一趟，去那群家伙的大本营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情况。”
　　威廉做出一个指向鸟巢的动作后继续说着，“所以需要易先生将作为我重要载体的【录像带】还给我，另外还得让小葡萄跟我一起……去那下面如果没有我的好兄弟格瑞普，很多东西都没法看清。”
　　“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你在七层天国里得到了什么吧？从那边回来后你的举止言谈很奇怪，现在又突然要走。”
　　“哎~我真的要走嘛~毕竟好不容易维系了恶的关系。再说洛里安那人脑子有问题，尤其在看见我以后更容易让脑子出大问题。
　　这次的事件还是由易先生来搞定比较好，以免因为我的干扰让洛里安变得不稳定。
　　还是那句话，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以及整个大局，如果易先生看出我有任何明面上的恶，随时将我斩首。”
　　啪！
　　录像带直接扔给正在提裤子的威廉，差点没接住而落进满是泡泡的槽间。
　　小葡萄也是一个蹦跳落在威廉肩膀。
　　“替我照顾好莱妮妹妹哦！祝你们一切顺利，别让洛里安失控了。”
　　威廉系上裤腰带后便做出一个挥手道别的动作，滋滋！电灯闪烁，消失不见。


###第九百四十九章 赏月
　　易辰虽然知道威廉肯定有什么秘密，肯定在之前某个时间段做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达成了什么目的才会突然选择离开。
　　但易辰并没有为难，也没有拦住他，因为这么做都毫无意义。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威廉得出的结论以及促成的结果都还算好，想要真正摆脱威廉编织的‘网’只有获取更为强大的实力，能够斩首一切的实力。
　　现在的易辰已经有了明确的方向与目标，
　　方向是以缢王留下来的沉没死殿为基础，向着更深处的死亡而去，至于目标则是在前不久刚刚定下。
　　那便是斩杀那囚禁于七层天国最底层的「灾」。
　　从卫生间出来后，小队前往不远处设有包间的咖啡馆，准备找机会从当地人的下手，了解大致的情况。
　　前往咖啡馆的过程中里根也是单独传音，“威廉是走了对吧？”
　　“是的，带着小葡萄一起走了，我们的综合视觉会大幅下降，感知这方面需要里根你多多用心了。”
　　“嗯……小葡萄的邪阳对于洛里安的新月幻术可以说是绝对的病症克制，被带走确实麻烦了不少，我会更多专注于感知的。”
　　“目前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任何从我们身边经过的生物都被我完全扫描，包括脑细胞全都检查过，一切正常……甚至有点太过正常。”
　　“正常就对了，足以说明这是洛里安的手笔，月是谨慎的，不如恶那般粗糙。”
　　【绿荫咖啡】
　　咖啡这种东西只要不加糖，仅用纯奶与咖啡豆还是很不错的东西。易辰生前便经常饮用，能够让大脑保持清醒，用更短的时间思考更多出更多信息。
　　“哇！好苦……”
　　莱妮平时在新生之林每天饮用的都是一种纯天然‘蜜糖水’，甜度简直超标，但又不会长胖，还能滋润生门让她们的生殖能力与欲望保持着年轻状态。
　　吃惯了甜食的她无论尝试多少次都喝不下咖啡，最终便在一旁吃着不要钱的方糖，一脸的开心。
　　然而就在众人品尝了一会儿咖啡后，之前点餐的服务员再次到来，手中还拿着一份特殊的宣传单。
　　“各位，稍微打搅一下！看你们的面相应该不是本地人，甚至可能是从国外来的旅客。
　　出于安全考虑，我郑重向你们推荐加入【月教】。
　　你们不用担心这绝对不是什么奇怪的教会，这是由我们国家承认的新教，是确保我们不受噩梦侵扰的真实神教，比上帝那只会看戏的东西有用多了。
　　不需要缴纳会费，也不需要集会。
　　只需要你们将这份印记，刻在上半身任意部位，最好是在脑袋上。
　　一旦刻好印记就算是入教，也请你们在今晚到来之前一定刻好，否则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说着，这位店员脱掉帽子，在头顶正中心刻着符号。
　　“什么麻烦？”
　　“无法得到月神的庇护，你们会陷入无比真实的噩梦，甚至会在梦境间死去。”
　　“要怎么刻呢？”
　　“随便怎么样都行，哪怕是用笔画上去都可以，只要保证完整性与大致的相似性就能生效。当然，最好还是能够去到纹身馆，或者买一份印章也行。
　　在我们这里消费三杯咖啡，离店时便会赠送印章一枚。”
　　就在这时，
　　易辰突然试探性地释放杀意，如同意识斩般落向对方。
　　吓得这位服务员瞬间后退，大口喘息，感觉再受多一点点刺激就会大小便失禁，完全是正常人的反应。
　　里根也同时对其洗脑，让他感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转身离去。
　　“的确正常，生物最底层的求生本能都没有激发出任何异样，洛里安藏得很好，看来只有深入梦境才能与他见面了。
　　里根你觉得呢？”
　　“不急，今晚我们可以通宵一夜，看看这个世界的情况再考虑是否入梦。洛里安这人我并不是特别信任，毕竟他最初是站在人类的对立面。”
　　两人交谈期间，莱妮似乎听出了什么。
　　“月光？我以前与威廉刚见面时，曾经遭遇过当时的村长，是一位能够将我们俩完全杀死的强敌，危险时刻却有一束月光贯穿植物高墙而落在威廉身上，瞬间便逆转了局面。
　　至少从这里来看，月亮或许是好的。”
　　莱妮说的事情易辰自然知道，但洛里安现在的状态可不好评估。
　　“今天先不睡觉，晚上看看吧。”
　　剩余的时间众人在周边闲逛，虽然看到了很多与月有关的东西，家家户户也都在信奉着这一新教，但所有人都显得一切正常，既没有耽误工作，也没有任何看上去邪恶的教会仪式。
　　也难怪主物质位面无法通过远程世界观测来确定这里的具体状态。
　　夜幕降临。
　　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冷清，包括流浪汉都拥有自己的居所，提前便回到家中准备入眠。
　　只是这里的入眠稍有不同，
　　所有人都会清洗全身并换上一套纯白或偏银色的衣装，尽可能将印记部位暴露出来，甚至还会重新化妆，比白天更加精致。
　　窗帘全都被拆掉，窗户也被擦得很干净，以便让月光能够轻松洒落。
　　所有的床铺都紧靠着窗户，面带笑容的进入睡眠。
　　最奇怪的是，整个小镇的人都在【21：00】同步入眠，月光也跟着洒落在他们身体的标记处。
　　嗡！
　　某种奇怪的感应就此形成，集体梦游也就此开始。
　　所有人在睡眠状态下起身，相继爬出窗户，尽可能在天台、山顶等空旷高处聚集。越高的地方，人密度越多。
　　一些无法攀爬的老人则集中在不被树荫遮蔽的街道间。
　　双膝下跪，
　　仰面朝月，
　　口中呢喃着一种就连里根也无法解析的话语，
　　在全世界入眠者的共同呢喃下，挂于天空的月居然开始脱皮，
　　脱掉那皎白的外皮而露出血肉模糊的猩红血月，甚至还能看见一张扭曲不堪的怪脸，又似乎是一道通往内部教廷的扭曲之门。
　　一层幻境也同时扩散开来，让世界之外的监视者无法看到这里的异常。
　　血光洒落，
　　所有被照射的居民纷纷于眼球间钻出类似触须的神经结构，促使他们加深与月的梦境联系，灵魂深处开始弥漫出混乱的气息。
　　当血月之光照于易辰等人身上时，因没有入梦而无法建立联系，周围的居民信徒也立即注意到了这群‘异教徒’。
　　本以为他们会发狂似的攻击过来，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超乎想象。
　　这些人汇聚过来到‘异教徒’面前，没有任何杀意。
　　他们相互间整齐排列，随后呈正面趴下，堆叠出人肉阶梯，层层向上，壮观至极，直达血月。


###第九百五十章 月神雏形
　　梦游信徒无视重力而构成的登月阶梯太过震撼，
　　而且这并非梦境，而是现实所发生的事情，足以见得洛里安已经能利用【月】来模糊现实与梦境的界限，甚至能够无视相关的物理法则。
　　“走吧。”
　　三人踏着阶梯而上，足足走了数个小时才终于来到月球面前。
　　然而，眼前的东西在易辰看来已经不能称之为【月】，更像是一种球形血肉。
　　“不是自己的月，就当作实验品随意乱来吗？”
　　构成血月的是一根根人体粗细的‘肌纤维’，同样有着人类的结构，而入口处则是对应着嘴的位置。
　　向外伸出的舌头与登月阶梯完成对接，如同红毯般迎接着众人前往内部。
　　这份感觉易辰很是熟悉，曾经在受到缸中之脑的梦境影响而前往岛屿间的月神宫殿时就是这样的感觉。
　　只是当时属于梦境，而现在却成了现实。
　　“没有杀意，只是有着一种让人不爽的朝圣感。洛里安应该没有敌意，我们走吧。”
　　沿着开阔而巨大的舌头走进血月，
　　内部的牙齿形成一根根支撑宏伟殿堂的立柱，豁然变成了深邃的巨大宫殿。
　　无论是立柱、装饰品或是地毯的规格，所对应的皆非【人】，更像是【巨人】或是【神明】。
　　估计至少得将常人的体格放大20~30倍才能适应这处巨大殿堂。
　　大殿很深，仿佛能一直抵达血月的最深处，隐约还能听见阵阵的嘶吼与深邃的低语，好似有着一尊晦暗的神明正栖息在那，正诞生于那。
　　轰！
　　走着走着，地面感觉到微弱的震颤，立柱两侧竟然徘徊着一些被允许在宫殿内生活、供奉的臣子。
　　一群没有固定形态，不可名状且至少超过十米规格的巨物。
　　或保留着人类的腿足结构，但上半身却扭曲成了一根螺旋立柱，
　　或四肢匍匐，头尾皆生长着脑袋，
　　或跪在地上利用膝盖间的多根手指爬行移动，
　　无论什么样的身体形态，他们皆有着共性，那就是他们的头颅均呈现出月球形态，是那种布满着月坑的原始月球。
　　极少部分的月首出现了裂口，隐约能见到孕育在里面的腥红血月。
　　终于来到了最深处。
　　这里竟是一处正三角结构的内殿，暂时没有洛里安的身影，却能嗅到那份熟悉的气息。
　　奇怪的是，内殿不存在任何的血肉结构，内部也显得相当的规则且无丝毫的混乱。
　　随着众人的进入，大门关闭。
　　一束纯银月光载着银色西装的洛里安垂直降下，一切正常，甚至连曾经那额头上的血月弯角都不见了踪影，变回了纯粹的人。
　　“是那群神明催促你们来找我的吗？”
　　“是的，他们已经观测到了多个世界的月相崇拜，虽然表面无异常，但也足以引起怀疑。
　　因为腾不出人手便让我们过来看看。”
　　“果然将月相影响扩散出去就会被发现吗？不过也差不多了，信仰与献祭还真是好用，我的月神姿态已成雏形。
　　再稍等我两日，这些世界的【月】都将被献祭，配合多世界的全民信仰我便可实现最初阶的月神姿态。”
　　“构建神格？”
　　“不……不一样。
　　我可瞧不起这些等待着末日降临而无能的神，我的神祇与概念来自于那个世界，由加隆先生梦境所连接的世界。
　　那里的世界深处有着关于【神】的记载，与这边的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是一种极致的混乱，是一种超越位面的存在。
　　现在已然初现神性，想来易先生与里根似乎并没有察觉，你们在踏足内殿时便已身在梦中。”
　　此话一出，三人均是一惊，的确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入眠迹象。
　　易辰也是拿出刚刚领悟的缢王心境，让一份特殊的死亡气场在脚下荡开，撕开梦境对现实的包装，展示出当前区域的真实景象。
　　脚下那整洁平滑的石面竟是一根根扭曲蠕动的血肉触须，
　　洛里安那份银发俊男的形象也被完全撕开，露出他曾经在幻梦境间展示过的月神姿态，只是这里的更加扭曲与病态。
　　以混乱触须盘绕而成的三足结构，屹立中央。
　　漆黑扭曲、蜿蜒盘旋的躯干仿佛由无数怪物堆砌、压缩、缠绕而成。
　　脖颈之上由「红月」替代了原本的头颅，弯曲的结构使其尾部垂于身后，
　　犹如结晶大脑，红月内部能看到一道道脑神经排列，
　　亦如月球岩石，表面布满着月坑以及相关的岩石纹路，
　　在光线下将映出扭曲不堪的异世界景象，仿佛这轮血月就是通往混乱的传送门。
　　“你要舍弃【人】吗？洛里安。”
　　“不……至少现在不会。现在的一切都还建立在人的基础上，无论是信徒，宫殿等等。
　　待到我达到更高的层级，待到我不再被作为人的固有概念所束缚时，我或许会将其舍弃。
　　不用担心，我依旧与你们站在一条线上……接下来就在我的宫殿间稍等片刻，待到周边世界的月之概念被完全献祭，我便会化作人类与你们一同回归。”
　　“【杀人噩梦】的现象呢？”
　　“就在这里……不得不说，现象级的恶还是有点难对付的。我花费了整整一周才终于在梦境层面将其击败，也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有用的东西，否则我也无法如此顺利的入侵全球梦境。”
　　嘎叽嘎叽~地面间的触须蠕动而升起，展现出散发着浓烈恶意的机械手爪以及一盘名为《猛鬼街》的光碟。
　　“我故意保留的，如果将其完全灭杀，世界恶意会瞬间消失，那群神就会过来乱我的好事。
　　而且我也担心杀了这东西以后，会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这里的事情结束后直接将光碟载体交给那群神，他们应该就不会多问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了。”
　　“两天是吧？”
　　“是的，献祭仪式已经在周边多个世界开启，这些世界的【月】会消失，人们则安然无恙。
　　届时我便能以月神初阶的形态去迎接留在旧世界的‘本月’了。”
　　易辰没有回应，而是向里根与莱妮点了点头。
　　只要当面确定了洛里安的稳定性即可，他能变得更强也是好事，至少就目前来看洛里安要比威廉顺眼多了，哪怕他展现的姿态如此混乱也比威廉那张笑脸要让人安心。
　　万一威廉搞出什么事情，洛里安也能帮忙兜底。
　　就在小队顺利见面之时。
　　铃铃铃！
　　一阵急促且不应该出现在月球间的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电话号铃声来自月球正下端的城市公路间，一个普通不过的路边电话亭。
　　之所以众人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是因为这是由主物质位面创建的‘应急通道’并且还做了加急处理，以便让身处危险的任务执行者能快速定位电话所在并撤离。
　　“奇怪……我们才来了一天不到电话怎么就响了？洛里安你的血月暴露了吗？”
　　“不可能~血月并非今日出现，我的幻术将整个世界笼罩得严严实实，除非是你们出卖了我。”
　　“别急……还有一种可能！”


###第九百五十一章 危机降临
　　病灶世界的优先级，随着易辰、大帝等人的表现而被提到【第一档】，被认定为能够极大程度协助主物质位面镇压恶意。
　　金肺天尊作为重要的联系者自然也得到整个神域的褒奖与赞美，更是获得了远高于他现在的权限，主要负责病者与这边的对接。
　　许多与天尊同等地位的神，现在都需要在病者的事情上听他安排。
　　随着安排易辰等人去处理‘疑似恶意跃迁’的事件后，他便正全身心投入到世界之门的开通，
　　目前已经有不少病者尝试性来到这边，通过检测后顺利入住酒店。
　　金肺天尊结束今天的工作而神识回归，回到【三清天】间那形似肺状大山，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谁知一位裹着斗篷而踩着羽翼金鞋的神，以神速降临，甚至让速度影响了时间，提前便在洞内等待着天尊。
　　金肺天尊看到此人时，面色大变！
　　因为当前之人正是整个神域的最高传讯员，来自阿瓦隆的赫尔墨斯。此人一旦出现说明有着极其重要的信息，且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需要你亲自来到我的洞府传令。”
　　“一分钟前检测到【灾】的波动。”
　　“灾？他们准备全员出动了吗……怎么比预计快了这么多？”
　　“不，只是其中一位灾的波动。
　　隐秘而细微，由于跨度较大被我们捕捉到，之所以来通知你，是因为这位灾前往的目的地与你直接相关。”
　　天尊瞬间就悟了，“那群小家伙！！”
　　“没错，灾所前往的区域，正是【杀人噩梦】现象事发的环世界……不过，所有的恶意捕捉器都没有探测到对应世界的恶意增长，检测设备也无法定位到灾的存在，只能知道对方大致去了那里。
　　根据这些特性，大概能判断出是十灾间不具备‘对军’，‘对国’，‘对界’的那位存在。
　　他能造成的伤亡有限，也不会造成大范围的恶意扩散。
　　但是……”
　　“不死且单体杀戮极强。”
　　“没错，考虑到对方不具备世界破坏，且目前还不是向灾开战的时候。
　　至高神祇不会承担风险去对付这位特别的【灾】，已经做好了舍弃对应环世界的准备，世界之门已在刚才废除，应急通道也将在十分钟内关闭。
　　你若想要让那群达到「似神」的病者回来，需立即前往应急通道并签下责任书，
　　如果在开启应急通道期间让那位灾跟着去到躯壳之城，情况不堪设想。
　　所以我这里建议放弃掉那几位病者，他们虽然天资卓越，但毕竟还不是病灶的【疫主】。”
　　赫尔墨斯的话语刚说完，眼前的天尊早已化作一缕金色气息而消失。
　　……
　　应急传送站。
　　金肺天尊第一时间便签下了责任书，如果导致灾的到来他将身先士卒，以生命为代价进行阻拦。
　　加急的电话已然连通那边世界，只要是佩戴着特殊手环的任务执行者，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听见清晰的电话声。
　　金肺天尊一脸凝重，“接啊！再不接的话真会死在那边！”
　　然而，还没等到电话接通，线路却直接被截断。
　　“天尊，应急通道被完全破坏，对应的【环世界-0179】已彻底失联。”
　　“什么！”
　　天尊连忙调整呼吸，通过肺部的均匀律动来平息大脑间的焦躁感，冷静思考！立即前往世界观测站调取档案，查到周围还有五个世界受到月相的影响后，再次返回应急传送站。
　　“从明天开始，以我给出的五个世界的序号为顺序，每隔一日便拨打一个世界的应急电话，持续一分钟。”
　　“这似乎不合规矩。”
　　“都现在了还讲什么规矩，出了任何事我第一个担责。”
　　“是。”
　　……
　　铃铃铃！
　　小队汇面于血月内殿时，急促的电话声将大家的思绪牵引过去，
　　洛里安正在凝练神体的关键时刻，被打搅不免有些恼怒，甚至一瞬间怀疑是易辰等人出卖了他。
　　但理性很快就将混乱的思绪压制下去，毕竟大家一同行动这么久，易辰是什么样的性格洛里安还是心知肚明的。
　　“还有一种什么可能？”
　　易辰给出他的猜测，“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危险正在逼近，天尊或者别的神祇通过位面观测，检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因此想要我们赶紧撤离。
　　就如同曾经我们在处理雨人时突然到来的【酒店】一样……洛里安你正在进行的「多月献祭」，除了暴露给神明外，也有可能引来恶的关注。
　　或许在恶里面有人对月亮颇为敏感。”
　　一谈及酒店，
　　除了见过汉尼拔的易辰已然消除PTSD，其余人员都还有一定的症状，就连显露月神雏形的洛里安都面色骤变。
　　“这次的月亮献祭我已筹备许久，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们先去接电话，如果没什么事再通过【世界之门】回来。
　　若你们没有赶回来，就立即创建相邻世界的应急通道，我便会果断放弃献祭的。”
　　“可以。”
　　一束月光直接载着众人落在急促响铃的公用电话亭旁。
　　然而，
　　这个立于郊野的公共电话亭已然挤着一个人，而且将整个电话亭完全挤满。
　　一位身着深色电工服装，踩着厚底工作鞋的男人正站在里面。
　　脸上似乎挂着一张苍白的人皮面具，
　　挥舞手中的餐刀直接插进电话的听筒将设备完全破坏，
　　慢慢转过那压迫性十足的身体，以苍白人皮面具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
　　霎时间，
　　无论是易辰，洛里安，里根或是刚加入队伍的莱妮都看到了一副由纯粹恶意与杀戮煞气所凝聚出来的【象】，
　　足以将此人背后天空完全遮蔽的【象】，
　　一张类似于他白色面具所铺开的恶意之面，
　　易辰在生前的世界便被定义为杀人魔，很清楚这份像的含义，也很清楚对方与自己属于同类。
　　但作为杀人魔的分量却要重得多，甚至多出千倍，万倍。
　　眼前之人进行过的纯粹屠戮恐怕已经超过常规定义，只是进行最纯粹的杀戮，只做这一件事便让他从最低级的恶达到现在的程度。
　　恐怕从他诞生开始就在进行着杀戮。
　　“灾！”
　　易辰等人同时得出这个概念。
　　洛里安几乎在同时打出响指，嗡！月光瞬间载着众人出现于世界的另一头。
　　这个世界已被洛里安转化，他在这里占据着绝对的地理优势。
　　可就在转移结束时，
　　洛里安低头看向他那扭曲不堪的月神雏体，居然有着一股股温暖的血液从腹部渗出。
　　完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捅了一刀，
　　无法愈合，无法再生，
　　就像普通人受到刀伤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第九百五十二章 自我手术
　　月光将众人传送到的是一处相对落后的城市，道路甚至没有铺上水泥，还是最原始的泥土，坑坑洼洼而满是积水。
　　这里是星球的另一面，正值午时。
　　没有入梦的住民并不知道眼前突然出现的一行人间正好有一位是庇护着他们不被噩梦侵扰的月神。
　　这里的原住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枯槁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很难保证。
　　看着三位衣着光鲜的外国人来到这里，不少人也是起了歹意，但当他们试图靠近时却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如同家畜靠近屠宰场似的，迅速散开。
　　洛里安的幻象依旧存在，在所有人眼中都还是人类的模样，
　　他伸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涌出的鲜血很快就将手掌染红，意识甚至都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为什么！？”
　　洛里安能感觉自己这段时间明显变强，而且在多个世界人类的供奉下，借助信仰而达到「月神雏形」，如此普通的伤势轻松便能修复。
　　但现在，即便洛里安抛弃掉最基本的自愈，试图用梦境与现实的‘覆盖’来修复伤口，依旧无效。
　　即便想要在梦境间创造一个不受伤的自己也做不到，这道被捅的伤口似乎与他这个人完全捆绑，无法摆脱。
　　小队成员也注意到了洛里安那普通的腹部伤口。
　　一旁的里根连忙帮忙缝合，
　　但无论用到怎样坚韧的合金缝合线，或是通过电流激发伤口周围细胞的潜能，依旧无法修补伤势。
　　任何作用于伤口的缝合线都会立即断裂。
　　里根也算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看着这样的伤口已经让他满头流出润滑油，智能化的机械已无法评估当前的危险。
　　但最危险的还是洛里安，如果放任这样流血下去，或许真的会死。
　　“我来帮忙！”
　　莱妮虽然不认得洛里安，但却认识那一抹月光，既然眼前这个银发青年帮助过威廉，她就愿意舍弃帮助对方。
　　可就在莱妮上前时，她的肩膀却被一只手牢牢抓住，阻止其上前。
　　莱妮一脸不解地扭头，“易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帮忙？洛里安他不是我们的队友吗？”
　　“只是如此简单且普通的被捅上一刀，如果连这种伤口都需要莱妮你来帮忙修补，那后续真正遭遇这位灾，我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洛里安不会这么差劲的……让他自己想办法。”
　　“要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弱肉强食，就算现在能借助他人的力量勉强逃过一死，也只能苟活一小会儿而已。”
　　“哦，知道了。”
　　莱妮看着易辰那冰冷的目光，足以肯定他绝不是威廉。但她也是完全听从了易辰的话，不再干预这件事。
　　就在这时，捂着肚子的洛里安主动提出一个请求，“能帮我转移到附近的诊所吗？只要是像样的诊所就行，我需要诊所来到的意境。”
　　话音刚落，
　　里根便用多个从背部长出的金属义肢固定洛里安的身体，将其转移到数百米开外一家当地破旧的卫生站。
　　在医生还没来得及开口前，便被塞入一颗黄金。
　　医生也是很懂事，立即将护士以及正在打针输液的病人全部清走并留给众人一间足够宽敞的手术室。
　　洛里安立即从西装间抽出一根根血色十字架。
　　暴露在空中的十字架瞬间长出丝状血肉并构建人型，甚至连白色的护士装都能编织出来。
　　一支从病灶那边带过来的护士团队便占据了手术室，将易辰等人都给赶了出去，而且还临时创造了一道‘手术中’的蠕动招牌挂于门口。
　　虽然说是封闭，但里根自然是能够轻松透视，并将手术室内的画面投影出来让大家都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情况。
　　内部并没有进行常规手术，
　　护士们呈圈状围绕在手术室内，并用血液绘制一种古怪的阵法，
　　她们仰着那张血十字的面庞，通过颗粒肉糜间的摩擦而发出靡靡之音，随后便有一个护士主动献身，通过跪爬的状态来到手术台下。
　　阵法激活，
　　护士的肉体化作一丝血雾飘向洛里安的腹部伤口，渗入其中……猛然间，伤口内部居然长出一根根毫无规则的触须在空中舞动。
　　一股强烈的混乱气息弥漫于整个手术室，以至于墙体表层都开始脱落，从内部长出各种不规则的血肉物质。
　　伤口间的触须相互缠绕与堆叠，最终将整个捅伤都给填满，不再流血，修复成功。
　　手术室外的易辰却是表情凝重，
　　“这可不是什么自愈，也不是什么手术，而是一种纯粹的邪术。
　　完全意义上献祭一个完整的个体，将个体的概念‘揉碎’、‘捣烂’通过阵法的引导，一口气塞入伤口之间。
　　洛里安本身的「月神雏形」能够接纳这种糜烂的概念，将其纳为己有，用这种糜烂的概念来填补伤口。
　　这就是那个世界的混乱手段吗？”
　　洛里安虽然修复了身体，但因长时间的流血还是有些虚弱。
　　招手间将护士团全部收回，坐在手术台上回想刚才的经历。他甚至都还没有想通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捅了一刀，明明月光落下时对方还身处电话亭。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开启，
　　易辰明明只站在门口，洛里安的西装却多出一条裂痕。
　　“杀人数达到一定程度的人会被世界公认为杀人魔，这个数量往往只需要超过两位数即可。
　　那超过三位数，超过四位数，甚至多到无法计数时这个人的【质】会发生变化。
　　甚至都不需要动手，仅凭意识就能完成比呼吸还要容易的行为。
　　在我们看到那个家伙时，便已经走进他的「杀戮场」，只要身在其中就无法躲避他的杀戮。
　　若不是月光的及时撤离，我们几个都会被捅上几刀。”
　　“杀人魔吗……”
　　易辰点了点头，“对，而且是纯粹至极的杀人魔，正好又是最极致的恶。与我们曾经遇见的酒店经理截然不同，没有那么多花把戏，这位灾有且仅有纯粹的杀戮。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洛里安毫不犹豫地放弃他当前的计划，“撤……前往相邻的世界，我会借助当地的【月】向主物质位面发去信号，等待接听电话即可。”
　　“别发信号！只需要前往相邻世界等待即可。相信老登能够发现我们的位置并开启传输通道。”
　　“行吧，目前这边还是正午~我需要离开诊所才能引来月光传送。”
　　就在小队沿着逼仄老旧的诊所通道准备离开时，易辰猛然感应到什么，
　　并不是五官的感觉，而是一种作为昔日杀人魔的直觉。
　　“纳什！”
　　随着易辰的大喊，耳孔间迅速钻出漆黑之物而缠绕在他身上。
　　哐啷哐啷~一条特殊的铁链由虫嘴吐出，被易辰以双手拉拽而挡在面前。
　　唰！
　　诊所的木门被斜向切开，易辰挡在面前的铁链同样被斩出火星，整个人如子弹般被击退，足足撞破十栋平房才勉强停下。
　　本应该存在于世界另一面的灾，此刻正站在门口。
　　那戴着白色面具的脑袋微微偏斜，颇为疑惑，似乎正在惊讶着居然有人能够挡住这份无声的杀戮。


###第九百五十三章 同类型
　　距离诊所数百米远的民房坍塌处，
　　被掩埋于最深处的易辰，两条手臂不断流出着黑液，仅有些许皮肉与身体相连。
　　当然，这并不是被斩断的，而是因为抓住铁链两端，硬抗对抗的斩击所造成伤害……就连作为铁链主体的纳什都被震得脏器破碎，全身抽搐。
　　这条苦痛僧院出产，由域外神明的尸体所种植，被典狱长承认其品质的铁链都被砍出半寸深的刀痕，周围更是出现了一道道裂口。
　　若不是易辰的直觉提前预警而摆好防御架势，通过身体的活动与铁链转动来卸力，恐怕这一击还会飞往更远，铁链也可能被直接斩断。
　　不过，
　　易辰的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相较于‘酒店经理’那种根本无法触及本体，以及大地狱底层那位‘未知’灾害带来的精神压迫，
　　眼前的灾是可以直接触及，甚至是能够挡住一击的，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易辰经过刚才的交手可以完全确认，这位【灾】虽然是通过文学作品衍化出来的恶念凝聚体，但本质上与他属于同类。
　　皆为杀人魔。
　　呼~哈~
　　通过深呼吸来调节体内的死气运转，让断裂的手臂重新愈合，同时将自身调剂到最佳状态。
　　“纳什……来吧！”
　　“这就是最高级别的恶吗？易老大，让我们一起杀死他吧！”
　　易辰一手插进纳什的嘴巴，将其本体所凝聚的黑刀拖拽出来。
　　与曾经不同的是，易辰持刀的右臂略微抬高，虽然只是细微的角度变化，但整个人的感觉却完全变化，似乎从昔日的杀手变成了一位沉溺已久的孤王。
　　面对这样的强敌，易辰将毫无保留，从衣装间取出那份「原罪禁物-缢王的上吊绳」。
　　挂上脖颈，
　　并非上吊，而是如同领带般系在脖颈上，经过黄皮的装饰后还真像一条白色布质的斜纹领带。
　　嗡！
　　一股特殊的气场在易辰周边升起，
　　好似深海带来的上升气压，使得易辰周围的建筑残骸瞬间被湮灭，他的一头黑发也随着这股气压漂浮而起。
　　就在这时。
　　洛里安、里根以及莱妮赶了过来，他们三人并没有遭到攻击，似乎对方一次性只会针对一个人。
　　就在洛里安准备再次降下月光，带着众人撤离时，易辰却抬手阻止了这一行为。
　　“这家伙显然已经锁定了我们，无论传送到世界的哪个位置都会被很快追上。
　　你们先走，我稍后就来。”
　　“你想要与这种存在厮杀？”
　　洛里安可是清晰感受过被捅，若是被这东西砍到脖颈、贯穿心脏，甚至是劈开头颅，后果不堪设想。
　　“试试而已。”
　　一旁的里根观察着易辰的状态并快速分析局势，给出目前的最优解，“既然对方能锁定我们并快速找来，让易先生拖住是最好的选择。
　　洛里安先生，你就只管负责创建连接相邻世界的【通道】，一旦创建好了便带我们过去。”
　　“我早在前些日子便建立了不同世界月与月间的联系，创建通道很简单，五分钟……或者更短一些。”
　　“既然这样的话，你一个人应该够了，我留在这里协助易先生。”
　　“我也留下来！”莱妮连忙举手，尽可能贴向易辰所在。
　　洛里安一脸不爽地看着眼前这群家伙，随着他身上折射出月光痕迹，整个人消失于虚幻之间。
　　随着洛里安的离去，易辰低声说着，“里根，你只负责观察就行，尽可能多地得到对方的信息……这个灾与我是同一类型，只针对单体。
　　只要你们别去碰他，他在杀掉我之前应该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莱妮，你也是一样，看着就行。”
　　“哦……”莱妮一脸沮丧，看得出她很想帮忙。
　　里根一脸凝重地询问，“易先生，你确定能行吗？”
　　“不确定，但我不会死在这里。你们赶紧离我远一点，距离很近的话不排除他可能会连同你们一并斩杀。”
　　得到回答的里根飞向高空，配合光学隐身完全消失。
　　莱妮则只是一个大跳，躲进一条街道外的建筑间。
　　队伍散开，
　　易辰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端，注视着恶性气息逸散的方向。
　　让他颇为诧异的是，明明只间隔着数百米远，对方却没有快速追杀过来。
　　那戴着白皮面具而体格庞大的【灾】只是踏着一种正常人的步伐，慢慢靠近。
　　沿途所经过的地方，仅在泥地留有厚重皮鞋印，周围的民众均没有死亡，只是感觉到一种本能性地畏惧而逃散开来。
　　这位灾在看见废墟间重新站立，甚至还提着刀的易辰时，再次歪头，他好奇着眼前的这个青年为何还没有死掉。
　　之前他到过的地方，无论是什么人，甚至是一些自称神明的家伙，只需要砍一刀就死了。
　　而且还有一份更奇怪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青年与他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斩】
　　没有出刀，因为青年正处于他的「场」，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斩杀。而且这种斩杀不可能被躲避，斩的概念直接印在了对方身上，绝对必中。
　　唰！
　　易辰的身体直接从右肩处开裂，被斩成两半。
　　甚至被斩开的肉体还向着左右两边飞去，接连撞破好几栋破旧的民房。
　　不过，
　　戴着白面具的【灾】却感觉到了什么异常而低下头，意外发现自己的电工服居然也被切开，甚至连内部的肉体都被切开了表皮。
　　这时，本应该被斩杀的易辰却从一位因波及而死去的当地人尸体间爬了出来，从头到脚都溢出着浓稠黑液。
　　遭到切割的身体虽有着明显疤痕，但已经完全愈合。
　　『本质上就是「意识斩」，只不过受到了万人斩以及恶意的加持，让意识斩的效果足以轻松斩杀目标。
　　如果只是意识斩的话，我的死亡还能承受……果然要比大地狱深处的那位要容易对付一些。
　　「杀死概念」比「掠夺概念」要简单多了。』
　　易辰给出初步评估的同时，只是默默注视着对方，
　　他并没有掉以轻心，他很清楚这种意识斩只是最初级的试探，用于斩杀那些不起眼的蝼蚁。
　　就在这时。
　　灾背后的【象】，也就是那张几乎能遮盖天际的白色面罩全部消失而收回体内，连带着滔天的煞气一同消失。
　　那份能辐射出去，便于意识杀人的【场】也跟着收回。
　　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都没有了，变得悄无声息，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却又实实在在站在面前，迈着正常人的步伐向着易辰走来。
　　同时，
　　周围居民的家中但凡具备音乐功能的设备，居然自动开启并播放了一首恐怖片间的特殊音乐-《Halloween Theme》。
　　随着这些音乐的响起，当前的正午时分被强行切换到了乌云密布的黑夜。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专注
　　音乐响起时，
　　作为观察者的里根自然而然将目光聚集在对方头上，就好像马上就会有框架与称谓的出现。
　　当然，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另外一种音乐表达形式。
　　对方可不是病者，这种音乐也并非DNA表达的生物旋律，而是一种恶意的特殊表现，还原其文学载体间所记载的经典音乐，
　　每当电影间的杀人魔要开始屠戮时都会响起这样的背景音乐。
　　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觉萦绕里根全身，就连那经常会在危险关头出来的菲伊小姐此刻都躲在里根体内，仿佛回想起曾经被屠杀的时刻。
　　里根体内的各项报警器均已拉满，机械润滑油都从额头间渗了出来，连忙传音给下面的易辰。
　　『易先生，对方将所有外放的‘能量’压缩回体内呈一个点，甚至像一个小宇宙的奇点……与我们对付过的存在皆不相同。
　　他是纯粹的杀人魔，除了杀人以外便没有任何杂念。
　　之前仅有追踪与试探，现在他已将你正式列为杀戮目标，攻击的【质】恐怕会发生巨大变化。』
　　然而，里根传音过去的信息却没有得到回馈，音频信息好像直接沉入了大海深处。
　　里根这时才意识到，易辰的气息也收回体内，任何的死亡都没有向外扩散，其背后那广阔的死海没有一丝波澜，风平浪静。
　　同样是极致的纯粹。
　　“同类型吗？既然这样的话，我也需要专注起来了。”
　　里根闭上双眼甚至暂时抹掉双眼这一结构，舍弃常规视觉而加大探测器的功率，认真感知即将发生的厮杀。
　　……
　　呼~哈~
　　完全安静下来的易辰，过滤掉一切无效信息，耳畔仅有那规律性靠近的沉重皮鞋声。
　　沉重且每一步都感觉踩在灵魂表面，如此强烈的压迫感足以让大部分对手直接丧失斗志，任其宰割。
　　易辰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在多个方面都凌驾于他的对手。
　　这时，一只女人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这只手并不年轻，甚至可以说是饱经风霜，甚至还能看到大量的战斗痕迹。不属于富江，而是另一个女人。
　　当手掌轻轻搭上肩膀时，易辰的思绪回归儿时，回到了孤儿院间的密闭办公室。
　　年仅五岁的易辰坐在主任大腿上，一只手也是很自然地搭上其肩膀。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但是，孤儿院给你们准备的‘项目’基本都是设定在你们最大的潜力范围内，或者说一些场景与外部条件能够让你们利用起来扭转局势。
　　但是如果你真正遇到了一个在全方位都超过你的人，而且对方完全锁定了你，你要怎么处理？”
　　“逃……不惜一切代价的逃。”
　　咔！
　　曹主任的手指轻轻用力便将易辰的肩膀捏碎。
　　“我说过，对方是全方位凌驾，甚至比你更熟悉周围的环境，能逃得掉吗？该怎么办呢？”
　　被捏碎肩膀的易辰没有任何惨叫或是慌张，冷静回应，
　　“逃不掉吗？那便只有变得比对方更加专注，专注于一个点，一个我最擅长的点，不计一切代价去搏杀。”
　　“总算有一点像样了~没错，孤儿院对你们的培养看似全方位，实际真正想要教给你们的就是【专注】。
　　不要被内心的情绪、恶劣的环境以及死亡带来的压迫感所分心，任何影响你心境的东西都是垃圾，是废物，是不必要的东西。
　　一定要专注起来，比任何人都要专注，这样的话总会有机会，哪怕就此死去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与遗憾。”
　　“知道了……”
　　现实当中，
　　曹主任的亡灵正贴在耳边低语，“不愧是我的学生，这份专注度真是让人欣慰……”
　　皮鞋声已然临近，
　　系着白领带的易辰于发间不断滴淌着黑液，双目紧闭。
　　踏！皮鞋声就此停止。
　　身高超过两米的灾，此时此刻就站在易辰面前，足足高过他一个头还要多，即便是横面也要宽上一倍。
　　黑夜下的餐刀闪耀着银光。
　　里根与莱妮作为旁观者，看着这样的场景都已经汗流浃背了，唯有易辰没有任何的感觉。
　　犹如电影间演绎的一样，
　　灾并没有很快速地出刀，只是慢慢抬起手臂，如同正常人般挥舞斩下。
　　看似很容易躲开，实际却有着一种‘强制约束’的效果，就好像「杀人的剧本」早已定好，被砍杀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易辰的身体被无形的杀人魔剧本所约束，动弹不得！好似有着无数只灾的大手，按住他的身体，束缚着他的灵魂。
　　不同于之前的意识斩，
　　这一刀是真实斩击，凝聚着最高级别的恶意以及究极杀人魔的心境。
　　唰！
　　刀刃落下，
　　本不可能有任何动作的易辰，眼神却发生了细微变化，他的专注度在这一瞬间高过了眼前的灾，突破限制。
　　但也仅仅只是将身体右移。
　　唰！
　　被斩断的左臂高高跃起，伤口间的黑液四处飞溅。
　　按照剧本，应该从头到尾被劈成两段的易辰，因及时的闪躲只被断了左臂。由于事实没有按照剧本发展，这份约束被暂时打破。
　　恢复自由的易辰面带笑意，
　　他没有借此机会，挥动右臂所持的黑刀。
　　而是扔下刀刃，徒手抓住【灾】的衣领。
　　身形倾倒，
　　抓住衣领的右臂拉拽着灾一同倾倒，
　　向后倒下的易辰并没有倒地，而是在触地瞬间溅起黑色的浪花……原本的泥泞地面居然变成了死海表面。
　　沉入死海的易辰，迅速溶解而消失不见。
　　遭到拉拽的灾也来到了这片生人勿进的死海，他的肉体能轻松阻挡住死亡的入侵，眼神间没有丝毫的杂质。
　　因牢牢锁定易辰这位目标，杀人魔的标记让他果断向着死海深处游去。
　　无需经过长时间的下潜，
　　‘杀人标记’能够让他瞬间来到目标周围千米的可着陆位置，
　　因此，灾只稍微下潜了一小会儿便来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大殿门前，
　　无数的死者正跪拜在门前与殿内，手中均捧着自己被斩断的头颅，以这样的姿态进行朝圣。
　　灾踏着他的巨大皮鞋，于死者之间的道路走进大殿，目光也顺势上移，看向大殿中央的绞刑台上。
　　断臂的易辰正坐于绞刑台的王座之上，单手压刀，如君王般注视着他。
　　灾再次偏斜着脑袋表示不解，
　　他明明斩断了手臂，对方的气息应该大幅锐减才对。但王座之上的易辰不但没有减弱，反而增强了许多。
　　在某种意境上甚至还压过了他。
　　此刻的易辰不再只是一位杀人魔，而是晋升成了一位君王，一位死者国度的王，有着臣子相伴的王。


###第九百五十五章 剧本
　　【躯壳之城】应急传送区
　　情报员一脸焦急地找到天尊，
　　“真金皓华肺脏天尊，世界观测站已确认【第十灾-麦克尔·麦尔斯】正在杀人噩梦所在的环世界进行本体活动。
　　他已经斩断了当前世界的应急通道。
　　目前正在追杀某人，应该就是您派过去的那支病者小队。”
　　“什么！这么快就完全现身？能推断出为什么第十灾会独自前往吗？是因为杀人噩梦还是别的原因。”
　　“大概率与该世界以及周边世界的月亮异常有关。”
　　天尊深吸一口气，“月……难怪，第十灾所在的地方皆为黑夜，月亮恐怕是他最喜欢的装饰。目前情况如何，那群小家伙有可能逃到周边世界吗？”
　　“其中一人正通过月的联系尝试建立位面通道，剩余的人员似乎在尝试拖住第十灾。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似乎已经发生过冲突，病者暂无伤亡。”
　　“能够杀死现象，自然能够坚持一会儿，但最终只有死路一条……不少自以为是的神都死在了第十灾手中。
　　由于不具备对军，对国以及对界的手段被放在最后，但他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几乎无解！
　　这样，一旦那群年轻人逃到了临近世界便立即通知我，我亲自过去接他们。”
　　“天尊三思！您若是被第十灾「标记」，将被限制无法留在神域，被这东西无限追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你救下他们，只要确定了他们被标记，也无法回到躯壳之城！”
　　“人终有一死，这群小家伙的价值比我需要承担的风险更大一些。先不管是否被标记，先救人再说。”
　　……
　　【深海死殿】
　　一分钟前，第十灾还没有追过来前。
　　纳什所化的黑刀传出阵阵声音，“易老大，你的左臂不能进行死亡概念的重构吗？”
　　“刚才那一刀可不是之前用于试探的意识斩，这种纯粹而直接的斩击果然不同，非常贴合其恶的本质所对应的文学载体。
　　我能够感觉到某种真切的约束力，甚至有剧组人员、导演在我耳边低语，要求我站着不动被杀人魔劈成两半。
　　即便我集中在一点冲破了这份约束，改写‘被劈成两半’的剧本，但依旧未能摆脱被砍中的结果，只是将剧本变成了‘斩断左手’。
　　目前，左手被断已经写在剧本上，变成难以更变的事实。想要恢复左臂就需要达到完全更改剧本的优先级，恐怕也只有莱妮能够做到。
　　【灾】果然都有着这份共性，对于概念的强制占据，
　　或是像之前那样被作为食材，或是像现在这样被固定在剧本内。”
　　“易老大，你要单手对付这家伙！？”
　　“不存在单手或是双手，甚至就算没有手也无所谓。
　　对付这家伙的重点就在于能否突破对方的那份杀戮执念所形成的剧本，只要能够突破而不被击中，一切都好说。
　　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接下来的搏杀，我恐怕还不只是断左手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一直以来都沉默寡言的黄皮利用丝线在易辰的视网膜上勾勒出文字。
　　≮我会尽量帮你实现这个过程。≯
　　黄皮的协助让易辰不免有些意外，毕竟它以前跟随威廉时就不太主动，一切行动都建立在成为厂长的前提上。
　　现在主动愿意帮忙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感觉到了死期将至，一旦死去就根本别再提什么成为厂长了，就连皮厂的大门都看不到。
　　一时间，
　　易辰的西装被去掉，仅保留着白衬衣与黑马甲，整体显得更为束身。
　　如果去看衬衣内部还将发现，每一根代表着黄皮脑神经的丝线都连接在了易辰体内，形成了一种同步率100%的外接皮肤。
　　随着大码皮鞋出现在神殿外，易辰的眼神变得凝重。
　　“果然，对方具备一种针对性的空间转移，能够持续追踪被标记的对象。只要我的概念还存在，他就会一直追来，无论走到哪里都没用。
　　甚至我就算逃回了【躯壳之城】，回到酒店，对方都能在几秒钟后敲响我的房门。
　　必须在这里做出一个了断。”
　　专注与沉浸，
　　当易辰坐在绞刑台的王座之上时，作为王的意境瞬间凝聚，其身后还站着两位重要的女子给予精神层面的支撑。
　　踏~踏~踏~沉重的脚步声不断逼近。
　　大殿间跪拜的死者皆没有阻拦，
　　第十灾来到绞刑台前，准备继续踏着巨大皮鞋，走上去斩杀上面的王时。
　　抬头看去，王却已经消失。
　　一柄缠绕着无尽死气的黑刀，携带着王的威压重重斩下。
　　第十灾的动作依旧与电影间一样缓慢，完全跟不上易辰这般迅捷的动作。
　　黑刀稳稳落在第十灾的头顶，切割在那张白色的人皮面具上，试图将面具与脑袋共同切开。
　　然而，
　　这柄能威胁到病灶第一恶源亚特，能够与大帝交手的黑刀，承载着现阶段新任缢王的死气，居然无法切开这看似普通的白色面具。
　　划过面部的刀刃，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黑痕。
　　不过，下划的刀刃却是顺利切开了对方的电工服装与皮肤。
　　“能伤到肉体，却无法切割面具？”
　　黄皮再次传来文字，≮这不是普通的皮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是一种更高级、更细腻、完美无缺的皮囊表达！恐怕其底层概念都发生了改变，若能杀死这家伙请务必让我触碰感受一下这张面具。≯
　　“别废话，要来了，黄皮！”
　　完成斩击的易辰再次感受到‘束缚’，
　　他的身体落在第十灾面前而无法动弹，隐约感觉有着一支娴熟的剧组就在周围，灯光师还特意打光在两人身上。
　　导演拿着剧本走过来，贴着易辰的耳朵，严厉说教：“接下来你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给我老老实实站在原地，张大嘴巴，被麦尔斯手中的厨刀从嘴内贯穿整颗脑袋。
　　要是再敢有多余的动作，今天的盒饭就别想要了！”
　　甚至还感觉被导演用报纸卷成的棍棒敲了一下脑袋，加深了剧本的固定效果。
　　易辰根本动不了，就连自己的嘴巴也开始自动张开，无法控制。
　　由于上次已经影响过剧本，这一次的剧本束缚更加强烈，超出预想。
　　即便黄皮卯足全力，即便易辰专注于一个点，也只是让身体略微偏斜，根本无法做到完全躲开，或许能避开大脑，但嘴巴肯定会被切开。
　　关键时刻。
　　耳畔传来两位女子的交流声，
　　“欣芷姑娘，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家的易宝今天状态不好……让我们一同来帮帮他吧。”
　　两对冰冷的手臂从易辰脑后伸来，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而另一双手则捂住耳朵。
　　剧本的要求被瞬间压制。
　　噌！
　　银光贯穿，并未如剧本那样捅进易辰的嘴巴，也没有沾染上脑浆，只是将一只耳朵切了下来。
　　闭眼的易辰完美侧头而躲过这一击，
　　没有犹豫，也没有感谢，唯有杀敌的决心！
　　呼~一口浓稠的黑雾从嘴里呼出，全身服装进一步收束，勒住脖颈的白色领带进一步加深。
　　「一闪」
　　压低重心的身体已然出现在十米开外，
　　大殿间，第十灾的身体被一分为二，重重栽倒在地。


###第九百五十六章 便利店
　　呼~
　　压低重心，弓步前倾的易辰，
　　虽双目被遮而不为外景所困，双耳被捂不为外音所扰，但内心却有着一丝躁动，一丝不安。
　　“可以了。”
　　随着易辰的低语，女人的手便收了回去。
　　重新睁眼而看向身后时，那戴着白皮面具的【灾】因腰斩而遭到死亡的宣判，分离而倒在地上的上、下半身正在快速湮灭。
　　当易辰命令就近的死者大臣将散落在地的白皮面具拿来时，
　　面具却随着杀人魔的肉体一同散去，弥漫于沉没死殿的恶性也全部消失，危机解除。
　　但易辰的内心却依旧悬在空中，那份不安变得更为强烈。
　　“为何肉体如此容易就被斩断，但那戴在头上的面具却只能留下一丝痕迹？”
　　“第二次剧本效果的作用明显比第一次更强，
　　而我再次打破了剧本，甚至还腰斩了杀人魔，会不会导致问题更加严重？恶意的本体到底是杀人魔，还是剧本？还是整个剧组？”
　　回想起杀人魔行动前的各种异常，
　　1.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被强制切换成漆黑深夜，仔细想来好似剧组成员临时架设的背景墙将太阳挡住。
　　2.街道周边响起的电影经典音乐，似乎也是由多位剧组成员，分别前往居民家中切换音乐源的结果。
　　3.对战期间，易辰更是明显感觉到了剧本带来的强制作用，不只是束缚，还需要按照剧本间的动作进行强制演绎，甚至还隐隐遭到导演的敲打与批评。
　　“恶的本质从来不是一个整体！沉淀的恶念通过文学载体进行表达，杀人魔只是最突出、最明显的部分……哪怕杀人魔的演员死掉，导演随便找一个人来，让他戴上面具便又能出演杀人魔。”
　　易辰迅速离开死海，回归现实。
　　似乎随着杀人魔的死去，剧本全乱，剧组似乎暂停了拍摄。夜晚的背景也被撤掉，这里再次恢复到正常的中午时分。
　　易辰刚出现，莱妮便一个踏步上前为其接上左臂。
　　“比上一次要简单，你的断手就掉在旁边，只需要在我体内走一圈就能重新用了……等等，易先生你的耳朵！”
　　“耳朵没事，等我们能逃回去再说。”
　　“逃？”莱妮一脸不解，“易先生不是已经解决了【恶】了吗？”
　　“没怎么容易，只是暂时争取到了休息时间而已。里根，能联系到洛里安吗？通道搞好了没？”
　　话音刚落，一束光芒便直接照了下来。
　　落在易辰与莱妮身上的一刻，甚至都没有感觉到明显的上升便直接来到月球内殿。
　　一道闪耀着银色星辰的倒三角门已然在内殿开启，洛里安正维系着这条可以穿越位面，直达相邻世界的【传送门】。
　　里根也早早等在了这里，
　　似乎不需要易辰去解释什么，他们俩很清楚灾绝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杀死，而且从易辰那糟糕的表情就能看出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走吧！”
　　众人相继跨入倒三角的门，
　　这扇门不如那些神明建造的世界之门那般稳定，有一种在狂潮间行船的感觉。
　　嗡！
　　光影闪现，众人已来到一颗未经改造的月球表面，冰冷且死寂。
　　将杀人魔腰斩并跨越世界，一般来说应该足够安全了，众人只需要待在月球表面等待下端的电话响起即可。
　　但考虑到之前就是在月球上听到电话声，赶下去的时候电话对应的应急通道已然被杀人魔破坏，这一次众人打算直接守在公共电话前。
　　月光降下，嗡！
　　众人落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前，门口便设有一个公共电话。
　　等待片刻却不见任何的电话打来，易辰不禁暗自骂道：“这么多人的位面跨域应该足够明显。
　　灾的出现更应该被主物质位面所注意，那个老登作为负责人也应该在第一时间被通知具体情况。
　　现在却迟迟没有打开通道，是因为我们几个的价值比不上灾的风险吗？”
　　就在这时，便利店内的金发小哥一脸友好地走了出来。
　　“外面很冷，各位不介意的话可以进来坐一坐，这里的电话早就坏了，里面的电话还可以用。”
　　电话这东西里根虽能轻松修好，但并不知道【应急通道】的底层逻辑，或许只有世界自带且未经过外来者改造的电话才可作为【通道】。
　　众人来到便利店内，具有一定社交牛逼症的店员小哥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与众人聊天。
　　里根则是利用一小部分处理器与对方正常对答。
　　易辰第一时间便找到了位于店内的红色电话机，不过他的目光却向着侧面看去，看向了便利店的墙角。
　　在那里挂着各种恐怖面具，其中一个便是与【灾】完全一样的白皮面具。
　　【意识斩】
　　面具被轻松斩成两半，随死亡而湮灭。
　　看着逐渐消散的面具，易辰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
　　“洛里安，你守在电话机旁边，我四处看看。”
　　易辰绕着便利店走上一圈，确定就只有上夜班的小哥一个人，周边的情况完全正常且没有看到更多的白皮面具在店内售卖。
　　见易辰一直盯着恐怖面具看，店员小哥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万圣节马上就快到了，你们准备买点面具吗？哎~【万圣节杀手-麦克尔·麦尔斯】的面具怎么没了？稍等一下我去仓库看看。
　　那可是万圣节的最热款，我们这里卖得最好了。”
　　就在热情的店员准备去往仓库时，
　　啪！他的肩膀却被易辰一把拉住，杀手般的眼神让店员全身一颤而回到柜台内部。
　　“不用了，你老实待在这里就好。”
　　店员似乎意识到眼前这群人有些来者不善，也不再多说什么，老实坐在柜台内。
　　迟迟等不到电话，易辰的思绪也一直留在白皮面具上，考虑到仓库还有相关的面具存货他准备利用这个时间去清理掉，杜绝一切潜在的危险。
　　就在他走向仓库门，伸手去开。
　　谁知，伸出的手却抓了空。
　　所谓通往仓库的门根本没有‘门把手’，只是画上去的而已。
　　不仅是这扇门，就连旁边的货架也都是精美的三维透视画图，与墙体完美结合，让这面墙看起来像是存在着货架与门，实际只是一个逼真的背景板。
　　就像是拍电影用的背景板。
　　易辰猛然一惊，立即扭头看向便利店门外，
　　街对面草坪与树木看不到任何一丝波动的迹象，就连那萦绕于路灯上的蚊虫都是固定的。
　　同样是背景板，
　　强烈的违和感让他伸手摸向自己本应该缺失的耳朵，发现不知何时长了回来。绝不是莱妮再生的，而是别的原因。
　　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三位队友，仔细观察而感觉他们变得有些陌生，‘莱妮’甚至正在用手指扯动着面皮，就好像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啪！
　　就在这时，卷成棍状的报纸敲在易辰头上。
　　“好了！演员就位！这一次不许再出任何差错，第二幕-便利店惊魂夜正式开始！”


###第九百五十七章 表演
　　距离易辰拉拽着【灾】沉入死海已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这种级别的强者交手应该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而且无论是易辰还是呈现出杀人魔姿态的灾都属于致命型的，交手时间会进一步缩短，不应该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里根已经重新于天空间显形，
　　在他刚刚落地时，躲在居民屋的莱妮也跳了过来，满脸写着担心。
　　“易先生他怎么还没出来……”
　　里根蹲在地上，触摸着被死亡侵蚀的土地，表情凝重，“我无法探测到死海的情况，但情况的确不对劲。
　　综合来看，灾必然是强于易辰。
　　时间被拖长只会对易辰不利，甚至有可能他已经被杀，只是尚未完全死亡。灾正在一遍遍的杀戮将其完全处死。”
　　听到里根骇人的分析，莱妮被吓得捂住嘴巴，眼泪都感觉要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束月光洒落刚好落在两人身上并照亮着地面上的黑土，代表着洛里安已经创建好了通道。
　　同时也传来着他的声音，与里根的猜想几乎一致。
　　“易辰没死，但估计也快了……他绝不是会耽误时间的人，只有可能是他激发出了灾的某种状态而正在慢性死亡。
　　既然他去了死海，我们想要帮忙也无济于事。
　　跟我走吧！去相邻的世界寻求救援。”
　　虽然洛里安的做法有些无情，但也是基于客观现状得出的最优解。
　　里根也是倾向于先行撤离，或者说倾向于让自己体内的女友处于安全地带。
　　“不……我不走！”莱妮却立即否认，她依旧记得与威廉的约定，要好好在这里跟着易先生，“易先生不是你们的同伴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丢掉……”
　　洛里安冷漠回应，“现状就是如此，如果普莱德大帝率领的队伍遭遇灾，同样也会舍弃队友。
　　弱者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莱妮的眼神在此刻异常坚定，她仰头望向天空，“你是医生对吧？”
　　“是。”
　　“尝试救一次易先生，如果不行，你再离开可以吗？”
　　“救？怎么救？易辰所达的死海是生者禁地，我们就算能够前往那片海域，没有他的引路，也根本找不到他的位置。”
　　莱妮却摇了摇头，给出一个让人惊愕的回答，“不……只需要当我的助产士就行。
　　按照你们的说法，如果易先生真的有危险而且会陷入完全死亡、意识迷惘的状态，那我就能够让他回到这里来。”
　　“助产士？让易辰回到这里？你该不会……”
　　洛里安突然来了兴趣，本尊直接于月光间降临，正面直视着眼前这位刚加入队伍的羊女。
　　莱妮虽然有些害怕，但脚蹄却死死扎在地面没有后退半步。
　　对视一分钟后洛里安已经确认眼前的羊女并没有说谎，“你要怎么做呢？想要生产的话，最基本的DNA应该要有吧？”
　　“有的……之前我帮忙生育手臂时，采集到了易先生的骨髓间充质干细胞（MSC）。”
　　“哦？生育手臂，难怪易先生的右臂看起来那么‘新’。
　　那就还是选定在之前的诊所，就由我来当你的助产士……看你能不能将易先生给生出来。
　　真有意思，难怪你会替代金小姐加入队伍。”
　　……
　　便利店内
　　当易辰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进行过队友间的汇合以及世界穿越，从头到尾都身处于剧组构建的【场景】时，
　　他并没有惊慌，反而是在嘴角浮现起些许笑容。
　　『没想到【灾】的影响会这么强烈，我虽然更改了剧本，但本质上还是在出演这部电影，并与主演杀人魔进行着互动。
　　随着互动时间的增加，我会更加深陷其中，受到的影响更为强烈，甚至连最基本的感知都开始出现问题。
　　我从一开始就错了，问题从来就不是要如何击败或者杀死杀人魔，而是如何摧毁整个无形的剧组或者逃出拍摄现场。
　　或者……还有更加有效的办法。
　　话说这样的表演场地还真适合威廉呢。』
　　易辰没有因为发现背景墙与拍摄场地而表现出任何惊讶，依旧装作出一切正常的模样，并试着以威廉的方式来思考。
　　他这一次所要执行的不是生前那些杀戮任务，只需要等待时机与果断杀伐即可。
　　而是需要根据现有条件来分析局势，找出剧组的漏洞。
　　这样的困局必须采用威廉的思考模式，
　　思索期间，易辰那团漆黑而淹没在海洋间的大脑，竟然有几分向着癫脑转变，思考效率与泛度也发生着变化。
　　看着便利店内各个用人皮面具伪装的同伴，易辰忽然想到了一个优质答案。
　　“保持电影逻辑顺畅的情况下，更变剧本会如何？既然暂时找不到逃离或破坏剧组的方法，不如试着更改现状。
　　试一试吧，或许真的能打破现状。就是演戏的感觉有点恶心，不免会想到那个家伙。”
　　趁着杀人魔尚未到来，便利店的剧情刚刚开始，易辰一咬牙便学起威廉的演技。
　　他看向墙角那挂着恐怖面具的货架，再看了看距离不远的公共电话机，脑海间已然呈现出完美的剧情演绎。
　　易辰先是围着便利店绕了一圈，在监控器盲区顺走多袋番茄汁。
　　随后他低垂着脑袋走到电话机面前，一脸憎恨地抓了起来并重重摔在地上。
　　“那群家伙不会来救我们的……不然的话早就打电话过来了！我们已经被那群虚伪的神明完全抛弃，等待我们的结局只有死亡。
　　与其被那种家伙杀死，不如自我了断。这群伪神，真想杀死祂们！”
　　易辰的眼瞳变得无神，裂开出一脸僵硬的微笑看向队友，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也似乎想让队友们一同跟来。
　　唰！
　　以手中黑刀切过他真正的肉体喉咙，
　　同时利用‘呼吸法’去挤压预埋在体内的番茄汁，好让作为死者的自己能实现‘喷血’的效果。
　　被抹开的喉咙间喷出大量的‘血液’，整个人在绝望间死去并向后倾倒。
　　哐啷！
　　倾倒的身体正好撞倒了那一排放置恐怖面具的货架，让一张有着缝合痕迹且沾染着血渍的面具刚好落在易辰的脸上。
　　呼吸法还在继续搞事，以气流来干扰便利店的灯泡接触。
　　滋滋滋！制造出一种电压不稳而灯泡闪烁的情况。
　　在闪烁不定的灯光下，易辰本应死去的身体开始略微抽搐，那落在他脸上的面具正在与他的皮肤融合。
　　啪！
　　忽然间，电灯爆炸，便利店陷入一片黑暗。
　　待到店员小哥快速打开便利店的备用灯时，角落处的易辰尸体已经不见了。
　　小哥还发现便利店内的三位顾客正以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或者说看向他的身后。
　　他自己也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身后，
　　随着他缓慢转头，
　　嘀嗒嘀嗒~腥红色泽的番茄汁已然滴落在他的肩膀上，那脖颈被切开的青年就站在后面，冰冷的身体紧贴着他，
　　脸上豁然戴着从倒塌货架上掉落的皮脸面具。


###第九百五十八章 剧组
　　不知为何，这位对生活充满向往且十分健谈的便利店小哥在此刻跪了下来，并45°伸直着脖颈。
　　他完全放弃掉了挣扎与逃命，做好了被斩首的准备，或者说他的思维已经被架上了斩首台。
　　在备用灯光提供的微弱照明下，
　　在店内客人的面前，
　　店员小哥被当面斩首，凶手正是本应死去的易辰。
　　滋滋滋~备用灯光再次闪烁，只剩下跪地的无头尸体，诡异的易辰消失得无影无踪。
　　按照剧本的设定，
　　在后续的两小时内分别有年轻情侣，夜班警官以及街头混混都进入到便利店，但他们一个都未能从便利店离开。
　　终于轮到电影的主角，万圣节的杀人魔再次登场。
　　提着银光餐刀的麦克尔·麦尔斯也在今晚来到了便利店前，巨大的身躯几乎将前门完全挤满。
　　可当他推开便利店门时，眼前呈现出来的却是一幅规则的地狱场景，与他的作案手法截然不同。
　　无首的尸体跪在便利店的不同位置，下跪的姿势与伸头的状态皆保持一致。
　　他们的头颅则整齐摆放于第一排货架上，直视着来访者。
　　麦尔斯自然是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他从未遇见过。
　　按照剧情发展，这家便利店内的活人应该由他依次屠杀，可这件事却似乎被人抢先了。
　　就在迈尔斯侧着脑袋，有些呆萌地对视着这些人头时。
　　镜头拉远，让画面能捕捉到整个便利店。
　　便利店的屋顶上正趴着一具漆黑身影，无声爬行，悄悄绕着麦尔斯的身后。
　　不同于之前那些来到便利店的客人，会因某种弄威压而自行下跪，麦尔斯并没有任何下跪的行为，这种精神层面的影响对他完全不起效。
　　只不过，斩首的漆黑刀刃还是砍了过来，正对着麦尔斯的脖颈。
　　叮！
　　刀刃入肉，本以为能够进行斩首却传来【叮】的一声，麦尔斯的颈椎竟无法被切开，坚硬程度超乎想象。
　　易辰所演绎的角色被震得双手发抖，虎口开裂。
　　这并非易辰故意留手，而是真的砍不动。眼前这位麦尔斯的肉体比之前在沉没死殿间斩杀的麦尔斯肉体更硬、更沉重。
　　『因第一次被我腰斩，所以这一次请来扮演【麦尔斯】的演员进行过身体加固，而且是针对死亡切割的加固，以防再次被我腰斩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每杀死一次麦尔斯，就会有更强的演员来重新扮演，以达到【不死】的效果。
　　随着死亡次数而变强，我则只有死路一条。
　　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想要击败杀人魔就必须保持剧本的合理性，只有得到导演的承认，让导演来删除这个角色，才可能让这位不死杀人魔完全消失。』
　　就在易辰思考着时，噌！
　　一抹银光闪来，
　　易辰虽闪避躲开，但胸前的衣装却被完全切开。
　　照理来说，麦尔斯的速度依旧参考着原电影，也就处于略微超过人类的范畴，易辰闭着眼睛都能轻易躲开才对。
　　原因已经很明显了。
　　电影剧本带来的束缚感依旧在影响着易辰，让他被‘减速’，减到符合电影的设定，能够让观众们看清整个动作流程。
　　当然，‘减速’的束缚对比之前一动不能动可要好太多了，侧面也说明导演认可了易辰的自主加戏，让他继续演绎下去。
　　虽然受到‘减速’的约束，但易辰整体还是要比麦尔斯灵活不少。
　　快速闪避以及连续的挥刀，
　　每一击都直逼麦尔斯的脖颈，刀刀斩首，可回馈的却只有金属碰撞声，根本无法撼动麦尔斯分毫。
　　当然了，易辰还是有所保留。
　　他并不想动摇麦尔斯作为主角的位置，不然的话，多次同等位置的斩击易辰是有信心完成斩首的。
　　突然间，
　　啪！
　　或许是多次斩首带来的力竭……啪！麦尔斯一把捏住易辰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
　　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易辰整个人提在空中，好似一只即将被屠宰的白猪。
　　厨刀挥砍，眼看就要将易辰一分为二时。
　　易辰松开紧握的五指，让手中的黑刀自由下落，另一只空闲的左手顺势前伸，一把抓住掉落的黑刀。
　　迎着餐刀挥砍的路线，正面回击。
　　叮！
　　刀刃撞击所产生的响声使得整个剧组成员都捂住耳朵，便利店的玻璃窗户更是完全破碎。
　　停在街道上的车辆纷纷响起警报声，地面都因此开裂。
　　易辰借助刀刃撞击的作用力顺利脱困，但被捏住的右臂也完全脱臼，手腕更是被捏得粉碎性骨折。
　　不再纠缠，快速退于阴影之间，离开便利店的布景区。
　　也就在易辰退出这条街区时，嗡！一道强光从眼前闪过。随着视野的恢复，他第一次以肉眼看见了整个剧组以及巨大无比的摄影棚。
　　与此同时，报纸卷成的棍棒再次敲了过来。
　　但这次并没有敲打他的头，而是轻轻敲在屁股上。
　　“你小子很不错啊！居然让剧本的精彩程度上升了一个档次，让我看看你的名字，易辰，中国人！难怪身手这么好，我个人也非常喜欢Bruce Lee。”
　　易辰立刻转过头，身后正是主导着整个剧组的导演，甚至可能就是【灾】的核心。
　　头发乱糟糟而留着一撮小胡子，穿着褐色夹克衫，身高估摸也就一米七五左右，完美符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年人形象。
　　“你的表现很好，让我对剧本有了新的灵感！临时起意准备拍一部你与月光麦尔斯的对手戏。
　　而你的身份也将从龙套升级为男二。
　　剧本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因此在开拍前你会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当然，现在你还需要跟我来一趟办公室，需要对你自创的杀手给出一个足够清晰的角色定义。”
　　“好的。”
　　“真是有趣，你比以前那些临时加入进来的龙套要有趣多了，也非常感谢你愿意配合我们的拍摄。”
　　导演意外的平易近人，领着易辰前往办公室的途中，他还顺手摸了一把编导的屁股。
　　易辰则偏着头，注视着正在拆卸的便利店场景，
　　一批专业的清理工正在处理着被易辰斩首的演员，
　　而扮演麦尔斯的男主也将面罩拖了下来，很意外的是，面罩之下竟然是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甚至还洋溢着笑容向易辰挥手打招呼，似乎很享受刚才的对手戏。
　　演员本身那作为月光杀手的恶念随着面具脱掉而完全消失。
　　……
　　办公室内摆放着各种电影周边，不限于海报，手办以及各种装饰品，甚至是麦尔斯的面具。
　　易辰也是好奇地来到放置着麦尔斯面具的玻璃展柜前，
　　“那不是真品，只是放在这里的摆设而已。”导演很好心地解释着。
　　“真品有什么区别吗？”
　　“那区别可大了，你之前的那场戏应该体验到了吧。你的刀刃是无法切开真品的，真品能让演员完全代入，是我们剧组的重要财富，是整部电影的核心。”
　　“如果我戴上，也会变成麦克尔·麦尔斯？”
　　“你可能会变成麦尔斯，不过你变成麦尔斯有点不太可能……所以你还是演绎好当下的角色吧，来吧说说你对这个全新角色的定义与想法。”
　　通过一系列再正常不过的聊天，完全感觉不到恶意的压迫，导演还多次虚心接纳易辰给出的意见，数个小时后便正式确定了【男二】
　　【万圣节的死神-易】
　　“随着便利店那场戏的播出，观众们对于你的期待会拉到很高！然后我们便正式开拍续集，《万圣节前夜：杀人魔VS死神》。
　　回去好好准备吧，我这里一旦写完剧本便会找你过来拍戏。”
　　“我会死吗？”
　　“按照剧本来说，你肯定会死……但如果你能像之前那样，达到比剧本更好的演出效果，或许能让你活下来。
　　期待你的演出！
　　对了……你的面相很像一个人，一个有点让人喜欢又讨厌的人。”


###第九百五十九章 新生
　　“威廉？”
　　导演摸了摸自己那戳小胡子，“哦……你果然认识！难怪你们俩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你的演技可要差了不少，幸好我这种B级片不太要求太多演技，只需要足够的残暴与创意就足够了。”
　　“他在你们中间是什么地位。”
　　导演连忙摆了摆手，“威廉啊~这可不能说，这是我们内部的规矩。除非你也加入进来，不过你身上有着神性气息，基本是不可能转变了。”
　　“听起来似乎地位挺高。”
　　导演倒也不否认，“能与我打交道的人，地位也不会差到哪去。”
　　“那导演你在所有【灾】里面，排在前面还是后面。”
　　导演摸了摸小胡子，用摇晃的食指不停指着易辰，“你小子想要套我的话啊，果然和威廉一个样……你可以假定我们整个剧组便是【灾】的体现，至于排行吗？稍微有些难以启齿，我们剧组排在最后。
　　不过这个排名只是综合性的，之所以落在最后可能与我们剧组一次性只让一个外人进来参演有关，无法做到大规模的破坏。
　　当然，其他那些家伙也挺麻烦的，如果你遇到的是他们，恐怕就没这么容易活下来了。”
　　易辰的确是想要套话的，如果导演刚才直接接话便说明他就是灾的本体。
　　“第十灾吗？”
　　“没错，我的确排位第十。
　　好了，易先生赶紧回去吧，尽可能在内心塑造好这个死神的角色，有空更是要代入一下角色并适应电影的拍摄节奏。
　　你的动作都必须被控制在正常范围内，好让观众们有时间去鉴赏那刀刀入肉，血液喷溅的爽感。”
　　“什么时候开拍？”
　　“由于你提供的全新角色与思路，需要等我重新创作一个剧本，可能一两天，也可能一两周吧！到时候我会来找你的，无论你身在何处都会被带往剧组，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就行。”
　　“就这样让我们离开了？”
　　“那不然呢？
　　你可是我相中的重要演员，比以前所有的龙套都要有价值。不过，你要回去提醒一下那位喜欢月亮的朋友，让他别再破坏夜色了。
　　我们剧组只在夜色下开工，每个世界不同的夜色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取景地，如果月亮被破坏，夜晚也就失去了它的色泽。”
　　“如果他能带来更好的月色呢？”
　　易辰这番话让老板陷入沉思，用鼻尖轻轻敲击着嘴唇，“哦？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我这里从来没试过一次性让两位外人充当演员。”
　　“他只是担任灯光师，又不是演员，可以试试。”
　　“行！你回去和他说说，下次你们俩一同来剧组报到。反正他也被麦尔斯捅伤过，已被标记，迟早都会死，不如来点作用或许能一直活下去。”
　　“被麦尔斯伤过就一定会死？”
　　导演起身用手掌拍打着易辰的肩膀，
　　“别再试着套我话了~对了，将我的名片带好了！顺便给那个月亮小子一张，到时候方便定位你们。”
　　导演从他那夹克衫内娴熟地掏出两张名片，递了过去。
　　厚底罗马文，做了一个黑金边框，相当别致。
　　【导演-麦克尔·卡朋特】
　　“这东西我带回去不会被发现吗？”
　　“这就要看易先生的本事了，那群拙劣且量产的神并不会特别严谨的。当然，如果你担心暴露也完全可以扔掉，无所谓的。”
　　易辰并没有丢掉名片的意思，这东西有着很大的价值，很有礼貌地收入衣兜。
　　“我要怎么离开剧组？”
　　就在导演正准备亲自领着易辰走去摄影棚的出口时，整个办公室突然溢出了特别的气味，一种能够勾起生殖欲望的气息，一股易辰曾经在新生之林嗅到过的气味。
　　导演用食指触摸着墙面间渗出的黏液，放在舌头上仔细吮吸，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哦？看来不需要我带你出去了……你们这群人还真是特殊，居然能够渗透到我的剧组而强行带人。”
　　易辰也是惊讶万分，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无数沾满黏液的手臂从身后拥抱，
　　柔软、湿润而温暖。
　　拖拽着他向下倾倒，导演办公室的地面直接化作液体，在手臂的拖拽下不断下沉。
　　来自剧组、剧本的约束以及恶性的压迫瞬间消失。
　　易辰配合着这一过程，尽可能收敛自身的死亡，只表达外在肉体，不去抗拒这份新生概念的赋予。
　　在下沉的过程中还被这些手臂剥掉那肉体表面的老化部分，就像是在‘蜕皮’。
　　随着全身皮肤的脱去，在细腻手掌的滋润下重新长出全新的皮肤，宛若一位成年的新生儿。
　　待到沉入最底层时，易辰似乎瞥见了一个洞口。
　　唰！
　　伴随着水压以及某种牵引，易辰于洞口间钻了出来。
　　眼前正是那间熟悉的老旧诊所，五位面容呈现出血色十字的护士正围在旁边，似乎能从血十字间看到欣慰的笑容。
　　而在易辰的身后，那老式的手术台上，正躺着无比虚弱且满身大汗的莱妮。
　　“易先生，你还活着就好……”莱妮的嘴唇已然完全变白，撑着说出最后这一句话便直接晕厥过去。
　　“黄皮！”
　　黄皮立即从易辰身上分离出去，化作一件宽松而具备保温、滋润效果的睡袍将莱妮全身裹住。
　　手术门推开，
　　正在玩弄着硬币的洛里安侧眼看向‘刚出生’的易辰，“易先生赶紧来吧，撤离这个世界，再被灾给追上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危机已经消除了，稍微慢点也无所谓。”
　　“什么？你杀死了灾！？”正准备招来月光的洛里安一脸诧异。
　　“现在的我还杀不死那种东西，只是达成了某种协议，需要很长时间来解释。”
　　“好的协议，还是坏的协议？”
　　“不好不坏，甚至还与洛里安你有关。你的月亮献祭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等两天再走吧。”
　　“什么？！”
　　洛里安很清楚，灾之所以会亲自过来就是与他献祭多个世界的月亮有关，现在不但解除危机还允许他继续献祭，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时间他竟无法理解易辰到底与对方达成了怎样的合作，甚至怀疑易辰已经堕为了【恶】。
　　不过，通过月眸审视着易辰的灵魂却读取不到半点的恶意。
　　易辰起身一边舒展着身体一边说着：“趁着神明那边还没有派人来，赶紧开始你的仪式。”
　　两者再次对视以后，一缕月光照下便载着洛里安前往月球。
　　至于里根则一直待在外面，在听到两人的对话而确认危机解除后，便没有进到手术室去打搅，而是连忙找到一处密闭的小旅馆与菲伊小姐享受着危机后的二人时光。


###第九百六十章 迷惘与决心
　　将莱妮安顿在一间由里根帮忙翻新出来的旅店客房，看着床铺上的这位半羊少女，易辰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明明与对方没有太深的交集，莱妮却愿意为他做到这种地步，放在生前世界充满着各种利益关系的社会，实在是难以理解。
　　“如果我没有想到演戏破局的办法，待在电影里面与杀人魔死斗，莱妮的生育或许真的会救我一命……明明她关心的只有威廉，却愿意舍身救我，真搞不懂啊。”
　　这时，
　　整个屋子突然充斥出一份特殊的死气，甚至还有恶意散出。
　　如同蜈蚣般，多个上半身拼接在一块儿的女人正沿着天花板爬向床头，伸手抚摸着沉睡中的莱妮。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没有‘富江’的美化都能这般勾人……尤其是身上散发的味道更是我不曾有的，让人想要深入了解的味道。”
　　自行现身的正是刘欣芷，
　　或许是本身作为恶的缘故，
　　或许是易辰的手上戴着由她骨灰制成的戒指，
　　她在化作死者后相对自由，不像其它死者那般被严格管束。
　　当前所生出的嫉妒之心也是颇为强烈，但她对于眼前的半羊少女更多是一种感激，感激对方愿意舍身救自己的男人。
　　“欣芷你待在这里看着她，我去外面抽支烟。”
　　“好呀，我保证不会伤害她的。”
　　易辰的内心压着一些事需要稍微解压一番，
　　压力源并不是随时可能到来的演戏，而是此番与第十灾交流后，让易辰对【恶】的定义发生了些许变化，让他的心境有些动摇。
　　来到天台，回想起刚才与导演的一系列对话。
　　虽然能从导演以及整个剧组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恶，
　　也很清楚如果放任这样的剧组不管，他们将不断拖拽外人进入其中，由主角麦尔斯将其杀死，直到整个位面没有人可以杀。
　　但导演给到易辰的直观感觉，却是一位钟爱于cult片的拍摄者。
　　完全不碍于自身导演身份，愿意去下面的人沟通，致力于挖掘草根人才，甚至在各个事情上都亲力亲为，也愿意听寻他人意见。
　　这样的一个人易辰反倒是挺喜欢的，他喜欢纯粹的人，喜欢那种为了爱好而完全投入的人。
　　甚至他能感觉得出来，导演本身相较于恶性源头的杀戮，反而更想让有着表演cult片天赋的易辰活下来。
　　啪！
　　易辰一只手夹着烟，双掌用力拍在自己的脸上。
　　“只不过是恶意根据文学载体而呈现出来的人设而已，终究还是恶意的表现，与其给予这种不尊重且毫无意义的怜悯，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破局，如何斩杀这种极致的【灾】。
　　当然，在斩杀前或许能从导演口中得到更多重要的信息，包括其它九个灾以及威廉的定位。”
　　易辰能感觉得出来，导演虽没有将他当作‘敌人’，但还是有所保留，很多关于剧组秘密与核心的东西并没有说出来，也似乎有着某种限制而无法说出来。
　　“这种达到极致的恶，本质上还是想要摧毁一切、破坏一切、湮灭一切。
　　只不过第十灾的破坏效率十分有限，其本质依旧是围绕着文学载体而生，无法摆脱这份桎梏，或者说他们本就是文学载体的一种表现形式，乐于以这样的方式而存在。
　　而文学载体则出自人类自己的意识形态创作，
　　所有恶的体现，实际都可以看作是人类自行意识形态的具象化。
　　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任由恶意的扩散，最终等到所有世界的人类被灭绝，所谓的意识形态也将不复存在，恶意也将在那时自行散去。
　　届时，一切都将被重启，生命的时钟将被拨回原点。
　　甚至都可以将这样的过程视作【净化】，
　　这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倒也挺好的结局吗？毕竟人性如此肮脏，无论是我生前的世界，还是放眼整个位面，所谓的神域也充斥着贪婪，泛滥的神格便是祂们的原罪。
　　不过……”
　　易辰回想起接连两次不计代价救助自己的莱妮，回想在锡安见到的‘绅士’，回想起旧世界所遇到的一系列病者，包括正寄居于体内的纳什。
　　他感觉到这个世界存在着被拯救的价值，当然他并不是要当什么救世主。
　　而是在害怕，害怕自己突然间迷惘而丢掉灭杀【恶】的决心，急需寻找另一个动力源，以便在迷惘之际也能继续执行对恶的杀戮。
　　伸手拉了拉胸前由上吊绳所化的领带，
　　“我的纯度还不够，我还需要进一步提升实力，变得在面对灾时不再如此被动。
　　接下来到底是继续在沉没死殿间深入还是像金那样回归旧世界，去原墓间提升死疫的概念浓度？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选择最有效的方式。”
　　就在易辰陷入迷惘之际，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温润的嘴唇贴上耳朵，呼出死者的气息。
　　『易，眼前不正好多出了一条全新且非常有效的道路吗？
　　威廉这个坏东西，将你从孤儿院带出去的，最重要的‘恶念’所夺走，让你的杀人术严重削弱。
　　现在正是拿回来的最好机会。
　　你本就是恶，你自己不也打算在一切结束后杀死自己吗？既然眼前的两条‘正道’都没有太好的突破空间，那便试着走上以前的老道路，利用这份主动接触你且同类型的恶念来塑造全新的自己。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能打破威廉的布局呢。』
　　这份来自死者的低语，易辰并未否认，或者说他的内心深处早就诞生了这个想法，只是借由死者幻想说给自己听而已。
　　“黄皮。”
　　≮在的，易先生。≯
　　“如果我得到了真正的杀人魔面皮，你有把握控制住那份特殊的恶意皮质吗？甚至有可能那张面具就是真正的第十灾。”
　　≮在接触到真品前，我不敢说有完全的把握。
　　但我对于皮制品的驾驭力在某些方面并不亚于皮尔维娜，如果连我都控制不了，整个病灶也没有人能够驾驭。
　　易先生，难道想……≯
　　“嗯。”
　　黄皮也跟着兴奋起来，或者说它从见到那张面具开始就一直在兴奋，≮太好了！那东西绝对是我从未见过的高等皮囊，甚至比皮厂最高级的皮囊还要高出几层楼。
　　只要您意愿如此，我必将全力协助。≯


###第九百六十一章 呼吸
　　易辰只花费了一支烟的功夫便调整好了心态，并明确了十分重要的前进路线。
　　他踩灭烟头，正准备走回房间时，口中所呼出的一口气竟被卷走。
　　“老登，现在才来……如果换成别人，尸斑恐怕都已经长满了。”
　　“哈哈哈！你们这不是完全没事吗？我并不是有意来晚，毕竟因为【灾】的介入导致世界完全封闭，我也是拼着这身老骨头的价值才让他们开门的。
　　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都还活着？还让第十灾居然主动退走了？你们的实力应该还不至于将对方击退……难道是威廉？”
　　天尊降临，不同于以往的悠闲，
　　当前处于一种完全认真的状态，金光缠体、胡须飘荡，每一口气都能在空间维度形成涟漪而向外扩散。
　　“不……”
　　当易辰给出整个过程的解释时，天尊的表情发生了多次变化，但最终的表情却是开怀大笑。
　　“居然还有这种破局法，你竟如此懂得变通！以前被第十灾所追杀的神明，一个个刚开始都还能撑住，但用不了多久便会完全死去。
　　主动迎合这等恶的演绎居然能与第十灾建立这样的联系，虽然不足以规避最终的死亡，但还是非常有意思的。
　　不过，本质上你还是被【标记】。
　　根据上面的规则你是不能回归躯壳之城，更不能踏足神域，需要你将这件事完全解决或标记取消为止。
　　如果让第十灾通过标记直接抵达躯壳之城，整个中转站就麻烦了。
　　当然了，老夫还是有办法让你回去的，毕竟你的名声已经在神域传开，不少神祇都会支持你。能够做到让第十灾妥协，你算是第一位。”
　　易辰却并没有想着要回去，毕竟那里又不是自己的家，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用不着回去，反正等不了几天我就会被再次拉去演戏，等到我与第十灾完成下部电影的拍摄再说吧，有可能到时候的我就更加回不去了。”
　　“你打算……”天尊已经大致猜出易辰的想法。
　　“我早尝过恶的滋味，现在只是再尝一次而已。”
　　天尊长长叹出一口气。“的确，这或许是唯一的解法。毕竟我等神祇发现恶之存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也无法完全湮灭任何一位【灾】。
　　第十灾更是特殊，它一次性只针对一个人，直到对方完全死去才会罢休。
　　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保留本心，老朽便不会与你为敌且会尽可能替你争取正常的权益。”
　　“带着莱妮与里根回去吧，他们俩没有被标记，让我与洛里安留在这里就行……关于这些月亮可能会被献祭的情况，就需要天尊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正常的取舍而已。”
　　天尊正准备去接应沉睡间的莱妮时，也是感应屋内有着一股浓烈的恶性，通过气息构型则得到了一位复制堆叠的女人形态，但又浑身散发着死气。
　　“那是……富江？竟然能以死者的状态继续存活，你小子这种事居然瞒着我！”
　　“刘欣芷的状态很特殊，她的本性某种程度上能控制住恶性，导致了她愿意留在我的身旁。
　　当然恶性本质还是存在的，如果我不在的话，她还是会对世界造成巨量的破坏。”
　　听闻解释的天尊，用手摸着胡须，“有点意思，或许她能够成为你后续返回中转站的【凭证】。”
　　“老登，还不走？”
　　“不急……稍微耽搁几天也无所谓，听你刚才的描述，所谓的电影拍摄似乎会要求肉身实体，并对肉体各方面进行强行限制。
　　接下来的几天，老朽便在此授予你《肺经·本神》，这应该能有利于你的拍摄。
　　你本就得到老朽几乎快要修成主脏的【紫肺】，讲道理只要你愿意来老朽门下，行拜师之礼，我便会将这本经书赠予你。
　　修炼个百年或许就能「化金大成」。
　　不过，你现在已然接管昔日缢王的神殿，也必然不屑于拜我为师。现在也懒得再去遵循以前那些规矩，直接教你也无所谓。
　　肺的修行往往是以年为单位，内门弟子需要十年才能入门而练出最初级的【青肺】。
　　不过你已然驾驭了我的紫肺且通过另类方法学会了基本呼吸，这些天你能学多少是多少，对你的肉体驾驭百利而无一害。
　　你可知何为肺？”
　　“别废话了，赶紧说你的。”
　　天尊倒也不计较，一呼一吸吐纳着他最擅长的定义，
　　“肺也，形如白虎，象如悬磬，居五脏之上，对胞若覆盖，故为华盖，神名皓华。
　　六叶两耳，内藏七魄，名曰：尸狗、伏尸、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乃七名也。鼻为之官，左为庚，右为辛，上通至脑，下通至脾中，是以诸属肺，肺为呼吸之根。”
　　话音一落，天尊口中便有一缕缕金气呼出于体外形成虚管，整座城市乃至方圆百里的气流都形成了外肺循环。
　　“接入我的呼吸网，我来引你进行‘深层呼吸’。
　　调动身体每一根神经、每一根管道的流动，以提高同步率……目前主要就是改善你的呼吸与肉体的‘连通性’问题，能够连通多少，达到多高的同步率就看你的本事了。”
　　易辰借由呼吸同调轻松接入天尊创建的呼吸网。
　　两人的动作也与呼吸那般完全同步，远远看去就好像在天台上打着太极拳，而且打拳的速度还越来越慢，
　　慢到一个小时可能都只会移动不到一寸的距离，且这样的移动还必须是完全平均的，这就必须依靠呼吸的全面支撑，对每一份肌肉纤维进行气息微调。
　　这太极拳足足打了三天三夜，
　　以至于洛里安已经完成了六个世界的月亮献祭，确切地说是月的概念。
　　丢掉月之概念的世界，那挂于天空之上的月无法再维系原形，而是溃烂成一颗肿胀的肉瘤并随时间而死去，化作一颗悬在天空间不反射任何光照的死星。
　　而洛里安本身也终于由雏形达到了月神初阶，那诡异的形态根本就不像这个位面的生物。
　　站在肉瘤般的红月之上，洛里安再次俯瞰下面的情况时，同样被惊住了。
　　“这些神祇也并非没用，只是被恶意所克制而无法发挥应有的实力，水准还是有的。
　　这老登的呼吸法很有深度……不过也只有易先生这种肉体强者能在短时间内精通，对我而言并不合适。”
　　洛里安的俯瞰视角间竟呈现出了一副绘画，不只是方圆百里，甚至是千里范围内，差不多半个星球都流通着一道浅浅的金色气息。
　　而这些金色气息相互勾勒起来，竟然形成了肺状，而且还细化到肺部的完整结构与运作模式。
　　此时此刻，天尊感应到了来自神域的感应波动。
　　他如果不予以回应那边恐怕还会派人过来，到时候就会暴露易辰的状态以及月球被献祭的事实。
　　呼哈~一个呼吸便将笼罩半个世界的金肺虚像给收回。
　　很奇怪的是，
　　明明呼吸网已经关闭，但易辰依旧沉浸于那缓慢的练习当中，就连天尊也难以理解。
　　这毕竟是由他引领的肺体运动，只要关闭呼吸网易辰就会自行脱出。
　　“等等……不可能的吧？！我只是带这家伙练一练呼吸与肉体的同步率，他该不会！”
　　天尊忽然想到什么，一个瞬步上前，伸手贴于易辰的前胸。
　　“这！”
　　易辰体内那紫色发黑的死肺表面，居然勾勒出了几缕金线，体内早已形成了一个自我循环。


###第九百六十二章 角色添加
　　【武术】
　　昔日的孤儿院并不会教授这种东西，但任教的老师却几乎都精通着武术，确切的说应该是杀人术。
　　任何表现不好的学生，都会遭到相当有效的打击，
　　虽然老师们已经比较收敛，经过孤儿院培训的学生都异于常人，但也不乏打死人的情况。
　　易辰作为优等生虽然很少被打，但每一次遇到打人的情况，他都会在一旁认真观摩并将老师的动作完美记下，回到寝室后便会独自训练，甚至有时候还会找一个年龄大的孤儿来对练。
　　论单打独斗，除了孤儿院的成年职工外，年仅七岁的易辰便没有任何对手，他仅仅通过观察便习得了所有老师的杀人术。
　　可当他在九岁那年，偶然得到机会与曹主任切磋时，却根本碰不到对方，在不到一分钟内便被击晕。
　　当时的曹主任不但没有批评易辰，反而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在人类范畴里，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儿童。”
　　……
　　呼~
　　随着一口金色气息的吐纳，重新睁眼的易辰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感觉。
　　他曾在苦痛僧院的最底层，舍弃肉体的概念，能够以纯粹的死亡概念而存在。虽然将固有肉体概念所舍弃，原本那残缺的肉体还是被保存于死海深处。
　　现如今，
　　经过以肺为中枢的修炼，竟然有一种复生的感觉，
　　好似将舍弃的肉体概念重新找回，并用全新的方式，也就是利用肺建立的金宫进行统一管理。
　　肉体虽然完全死去，但这些运转于肉体间的气息却是活的，这种活死人的感觉倒是挺贴合即将到来的电影拍摄。
　　“这老登还挺有东西的，这样的气息运转更多倾向于活体，但用来针对死气的操纵也是同样有效的。
　　既然有肺，那应该还是有其它主修脏器的神明，后续或许可以拜访一下。最好也能像老登那样直接将化身脏器给到我，能够省去不少的时间。”
　　易辰能清晰感受到目前自己体内的肺呈现出一种暗金状态，与活死人的肉体完美契合，
　　若能凑齐五脏神并完美融合死亡，说不定能构建出一具完美的活死人躯体，专用于处理某些特殊的恶。
　　金肺天尊已然离去，
　　易辰独自走下天台，准备好生休息一番等待剧组的召唤，谁知在梯间再次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回到之前布置的房间，推开门。
　　刚洗过澡的莱妮正好走出浴室，舒展着懒腰准备睡觉。
　　她平时在「新生之林」一天差不多有十五个小时都在睡觉，并非懒惰，而是睡眠带来的放松、温暖以及低能耗能让羊群更好地守宫。
　　屋内没有开灯，更没有月光落下。
　　不过，易辰目前的水准，最基础的夜视能力还是有的，那份完美无缺的胴体瞬间映入眼帘。
　　不过，易辰的目光却只注视着一个地方，那不断有着水分溢出的洞口（腹部生门）。
　　“啊！易先生！我都没有感觉到你的……”
　　“你怎么还没走？那老登没来带你回去吗？”
　　“不是的，天尊老先生他来找过我！但我还是决定留在这里跟着易先生……到时候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险，我或许还能将你生……‘转移’出来。”
　　靠在门口的易辰点燃一支香烟，以渗透着杀意的侧眼，斜视着屋内的莱妮，“你不怕死吗？”
　　“不怕……妈妈说过，生死轮回，有死才有生。任何在外死去的羊群都会于羊圈间重获新生。”
　　“那如果是完全意义上的死亡，会斩断生死之间的连线呢？”
　　“没关系，威廉哥哥让我跟着你，那我就会一直跟着你……反正如果当初没有他，我还没有加入羊群就已经死了。”
　　“行，后续跟着我以及洛里安一同面对第十灾，我会试着与对方说明情况争取让你也加入到剧组内部。”
　　“剧组？我不太懂什么意思。”
　　“演戏，根据对方给出的故事剧本，对照上面的人物性格以及对话来演戏。”
　　“啊？我可能不太会……”
　　“这样吧，我先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导演，你先把衣服穿好。”
　　易辰的目光随后转向浴室门，用手指轻轻敲打着他手中的骨灰戒指。
　　一道同样没有穿衣的黑影迅速爬了出来，来到易辰背后以双手搂住，丰润的嘴唇贴在脖颈上轻轻滑动。
　　“这几天可太开心呢！莱妮妹妹可太香了，易先生你可要好好尝一尝那份特殊的滋味。”
　　刘欣芷这些天已然过足了瘾，安然回归死者的行列。
　　这番话自然也被不远处正在穿衣服的莱妮给听见，即便黑暗中看不出脸色的变化，也能明显感觉到体温的升高。
　　易辰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只在乎即将到来的演出。
　　从衣兜间取出那张别致的导演名片，正准备尝试通过这东西与导演取得联系时，谁知名片本身竟产生了一种牵引力，垂直向上，直指月亮。
　　“洛里安那家伙已经与导演聊上了吗？莱妮，能自行登月吗？”
　　“可以的。”
　　易辰没有舍弃肉体，以概念死者直接飞上去，而是利用刚刚的呼吸法如天尊那般如同在气息的包裹下腾空而起。
　　莱妮的登月方法则是简单粗暴，
　　双腿的蓄力蹬踏，只需一跳便可达到千米高度，脚底的特殊符号似乎能够让她凌空踩踏。
　　接连的跳跃与易辰几乎同时抵达月球表面。
　　感应没错，
　　那长着一撮小胡子的导演就在这里，没有去到月球内殿，就在最表面与洛里安这位临时灯光师进行着面谈，甚至还带着两张折叠凳。
　　“哦！太好了，易先生你来了。
　　你推荐的灯光师确实不错，已经谈好了，接下来的电影将有他辅助剧组的灯光师提供独特的月光照明。
　　话说，这位小姐是？好生熟悉的味道呀，嘶……”
　　导演一眼便看到易辰身旁的莱妮，嗅到那特有的生育味道，也是回想起易辰当初从剧组离开时的场景，不由得用舌头舔舐一整圈嘴唇，连上面的小胡子都被舔得湿润。
　　“能加她一个吗？”
　　导演撅起嘴巴，用上唇触碰鼻尖，“嗯……额外添加一位辅助灯光师已经是有些违背规矩了。
　　而且，我已经写好剧本，龙套也不好塞进去了。”
　　“Cult片不都需要一些身材颇好的女性角色，多一个更能吸引眼球，也能满足观众的胃口吧。
　　如若将莱妮设计成林中女巫，因生前与我有着紧密关系，通过某种邪术将我复活，然后才有了与麦尔斯的接触。这样更能够解释我的起源，观众们或许能更加买账。”
　　“林中女巫，半羊的头颅，丰腴的身体！嘶……嗯！有点意思~不过，这样的话我得稍微改点剧本。
　　易辰你还挺有编剧天赋的，那一次就破例带上你们三人。毕竟我可不想电影演到一半，你又被这位小姐给带走了。
　　明日午时，正式开机，今晚你们就好生休息吧。”


###第九百六十三章 深层
　　月球之上，导演消失。
　　洛里安不禁大笑起来，并非因为加入【第十灾】的剧组而高兴，而是一种纯粹的自嘲之笑。
　　他明明已触及不属于当前宇宙的神性，却还要这样苟活，在对手的剧组间打工而换来幸存时间。
　　这样的憋屈感刺激着洛里安体内那本就不太安分的混乱，让他在大笑过程中，一根根触须从前胸后背纷纷长出怪鱼的触须，甚至于整张脸都在溃烂，甚至能看到月球状的脑核。
　　“洛里安。”
　　随着易辰的一声呼喊，混乱却在瞬间收敛。
　　“哈哈~看看你我，为了求生竟落魄到这种地步。”
　　易辰却没有这份来自尊严层面的烦恼，很坦然地接受现实，也做好了演戏的准备，“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不了，我已经与导演签署合约，我只是协助灯光师在一些特殊场景提供月光照明。一旦出现任何协助你的行为，哪怕只是用月光去干扰对方的视野，我都会被算作违约。
　　除非易先生能保证在我违规的同时，你能够将整个剧组全灭，否则我是不会帮忙的。”
　　“我需要的不是这种帮忙而是……”
　　当易辰说出他需要的协助时，洛里安略微眯合着眼睛，以月眸凝视眼前的活死人。
　　“你要走威廉那条路，这样的话就更追不上他了。”
　　“我只是借此机会找回本我而已。”
　　“本我……与生俱来的本性吗？”
　　洛里安回想起他初设幻梦境，第一次见到威廉的另一面，也就是易辰时，那份憎恨与恶意确实与现在有着很大的区别。
　　洛里安点了点头，“我大概是懂了，只要那样的状况出现我会尽可能给予协助。”
　　见两人聊得差不多时，莱妮不知什么时候贴上来用手指轻轻拉拽着易辰的衣袖，她的表情很是紧张。
　　“那个……今晚能不能陪我练一练演戏，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待会儿如果演不好，不知道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这个简单，我会将大致的人物设定写给洛里安，待会儿你只需要接入【缸中之脑】进行幻境练习，效果会比我单独训练你快得快，甚至能提前在你大脑间根植【女巫】这一角色形象。”
　　“缸中之脑~不会将我的大脑拿出来泡着吧！”莱妮连忙捂着头，满脸写着害怕。
　　“是别人的大脑，你只需要躺在浴缸间接入即可。
　　算了，我也一同接入，提前在幻梦境进行排练，争取用卓越的表演得到更多来自导演与剧组的承认。”
　　……
　　夜晚过去。
　　次日清晨，从浴缸间醒来的莱妮，好似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整个人的状态与眼神皆有着本质上的变化。
　　眼神间多出一丝邪魅，就连穿在身上的衣装也更加暴露，故意将两侧肩膀露出。
　　从浴缸间踏出的身姿更是诱人，每一步都会留下一滩漆黑脚印，她来到易辰的身旁，伸手抚摸并予以轻吻。
　　原因很简单，
　　莱妮的演技实在太差，一个晚上的训练完全不够。
　　迫于无奈，只能通过幻梦境的特殊效果将【女巫】这一个人设直接塞进莱妮的大脑，等待演出结束后再取出来。
　　眼看距离正午还有四五个小时，没想到导演再次到来。
　　他也是一眼便看出莱妮的变化，默默点头肯定了这种手段，毕竟她将要出演的角色还是有比较多的镜头，没有演技经验可不行。
　　“导演，这么早？准备提前带我们去剧组试戏吗？”
　　“对~提前看一看剧本还是很有必要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提前让你们过去是因为剧组需要向着深层转移。
　　直接在这里开机还是不太合适，万一有所谓神明跑来搞事会弄得很麻烦。既然你们已经与我签署了协议，直接去到深层开机也是再好不过。”
　　“深层指的是？”
　　“按照你们的话说，就叫【恶性深渊】吧。目前的整个下层位面都已被恶性占据，而我们要去的则是一处比较深，独属于我们剧组的领地。
　　一旦完成拍摄，电影也将在那下面上映，你们作为演员与助理灯光师还有机会参加新片的发布会。”
　　“会很危险吗？毕竟我们还不是恶。”
　　“当然不会，你们可是剧组的人，只要我们之间的劳务合同没有解除，任何恶意想要侵犯你们便是与我们剧组为敌。”
　　“如果是灾呢？”
　　导演的脸色略微变化，“十灾之间的确存在着极恶之人，但不至于因为你们几个与我发生冲突，除非你们是主动挑衅甚至是戳到了对方的软肋。
　　我相信你们并非这样的愚人，所以只需要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别去故意搞事。”
　　“拍摄会花费多久时间？”
　　“我们这种Cult片周期不长，往往一个月内便能够结束。不过这一次的剧本有些不同，内容颇多，可能会到一个月以上。”
　　“拍摄期间我们的住宿与饮食问题？”
　　“这个不用担心……恶意虽然侵蚀了下层位面的世界，但世界的基础设施都还在，只是原住民被影响或者取代了而已。
　　你们佩戴着剧组的胸牌会被安排在距离最近的上好旅馆，
　　至于食物，虽然外面还是有人售卖，但还是希望你们能来剧组吃盒饭。至少安全而放心，还能确保你们快速进入状态。
　　如果在外面吃坏了肚子，影响到拍摄进度，我可不会对各位客气的。”
　　“嗯。”
　　导演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劳力士，“时间不早，跟我走吧。你们一定要多多适应下面的世界与生活在那里的【恶】，毕竟电影拍出来就是给他们看的。”
　　说罢，导演便用鞋底踩踏着月球表面，
　　嗡！
　　一种失重感传来，转眼间众人便从月球掉落到真实的剧组内部，
　　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排线、布景、灯光以及声音的各项调试工作等等。
　　洛里安也在第一时间被脑袋为探照灯的灯光师给带走。
　　易辰与莱妮则获得了他们各自的精美剧本，剧本的内容相对粗略，很多细节都是要求演员自行发挥。
　　就在这时，
　　易辰忽然感觉到一阵地面的震动感，视野间也出现了一双五十八码的超大皮鞋，同时还向他伸过来一只足以捏爆脑袋的大手。
　　放下剧本，仰头看去。
　　来者正是‘杀人魔’的扮演者，一位面相老实而憨厚的北欧壮汉。
　　“你好啊，易先生！接下来的对手戏还请多多指教，尽可能不要杀死我，也不要被我杀死。
　　另外，我也是很感谢你杀死了上一位‘麦尔斯’的演员，才让我有机会得到这个角色。
　　听说是被你整个腰斩，真是有点期待那种感觉呢。”


###第九百六十四章 剧本
　　也就在易辰等人落进剧组时，
　　一道无法被识别，无法被感知的方盒，正由爆发【杀人噩梦】的环世界急速下沉，沉入被恶性泥潭完全淹没的下层位面。
　　曾经在这下面的世界早已被恶意淹没，
　　要么分崩离析，要么整个世界笼罩于阴霾之间，不存在任何一位‘正常’的人类，却依旧维系着某种秩序，一种奇怪而随时可能崩塌的秩序。
　　代表着剧组的方盒一直下沉，来到位面的足够深处，
　　在这里，
　　某种未知，甚至是超越神明的力量，无视着位面之间的阻碍将多个世界拼接在一块儿构建出了一个呈岛屿结构的【超级世界】。
　　第十灾的剧组便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多个电影院、影像店都与第十灾有着合作关系。
　　这个超级世界的中心立着一座无尽高楼，比神域最高的山峰都还要高，或许与某位灾有关，同时也是整个世界的稳定中枢，每时每刻都在监视着这里的恶意状态。
　　当然，位于剧组的易辰等人还不知道已经抵达的位面深层，他们正在认真阅读着剧本。
　　由导演-麦克尔·卡朋特全新撰写的剧本《万圣节前夜》共分五个章节。
　　Chapter.1-Return（第 一 章.回归）
　　杀人魔题材电影最常见的开头，也就是用几个龙套的死亡来引出万圣节再次回归的【月光杀手-麦克尔·麦尔斯】。
　　不过，为了引出悬念以及铺垫男二（易辰）的登场，这场戏的最后一幕，独自逃亡到森林深处的金发妹在被追上时已经死去，她的脑袋被割掉而挂在树上，配合道具组的旋转装置，正好旋转到直视麦尔斯的角度。
　　无头尸体则跪在地上，像是被当场执行了斩首，与便利店的短篇预告完全对上。
　　Chapter.2-The Witch（第 二 章.女巫）
　　电影采用插叙，时间线回到两年前的一天。
　　三男两女在万圣节前夜决定一同前往男二（易辰扮演）祖父留下的老屋，位于郊野林间。
　　在他们根据地图寻找老屋的位置时，意外在林间窥探到了一位生着半羊角而身材极其性感，仅穿着一件单薄白衣而在林间饮水的女人。
　　仅仅是看上一眼，
　　那两位明明已经有了女友的男性便无法忘怀，而唯一单身的男二却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好奇着对方为何会独自在这种地方生活，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他们找到老屋时，内部竟然有被打扫过的痕迹，但却没有找到任何人。
　　终于抵达了旅游的目的地，
　　其中一对情侣自然不会错过这般刺激的陌生场景，可在他们尽享欢愉之时，男方却从镜面间看到了白天的羊角女人，似乎在偷偷窥探着他们。
　　随着剧情的推进，
　　众人在老屋内外活动时，也是多次遇见那位羊角女人，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也在这里生活。
　　数日后，三位男性发现了藏在老屋下面的密道，为一探究竟而共同深入。
　　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处挂满着各种动物内脏而绘制着邪恶符号的地窟，见到了正在这里祈祷的羊角女人。
　　见到如此美丽的身体时，这些天堆积而欲望完全喷发，兽性大发，
　　男二号却不为所动，反而极力阻止着两人，一不小心将其中一人推倒在献祭匕首上，后脑贯穿而死。
　　后一人被吓得逃回地面将易辰杀人的事情告知同行的两位女伴。
　　为了不让事情败露，在羊角女人的低语下，男二立即返回地面，趁着他们还没有开车逃离将昔日的玩伴全部杀死。
　　做完这一切的男二并没有后悔，反而是因为品尝到了杀戮的滋味而兴奋不已。
　　他将尸体拖到羊角女人的洞窟，一同处理。也就在这个过程中两人之间也是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得知对方是一位中世纪活到现在的女巫，因某种原因被禁锢在这里，无法离开。
　　男二不可能一直在这生活，女巫便将自己的血液喂食给了他，两人无论相隔多远，只要做梦便能见面，能够在梦境间做任何事情。
　　直至两年后，易辰扮演的男二在便利店被杀。
　　身在远方的女巫立即感应到爱人的死亡而发出悲鸣，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施法，几乎消耗掉所有的精气与这些年收集的祭品，将爱人以邪术复活，变成了一种极其恐怖的东西。
　　Chapter.3-Eve（第 三 章.前夜）
　　时间线回到现在，同时也正是进入电影的主要叙事，万圣节的前一天。距离女巫所在老屋最近的一处小镇上，镇民们都在雕刻制作着南瓜灯，殊不知月光下的杀手因追寻那‘竞争对手’的气息已经来到了这里。
　　一场符合Cult片的屠杀便在前夜开始。
　　Chapter.4-Rainstorm（第 四 章.暴雨）
　　屠杀末期，天降暴雨。
　　小镇的警长驱车带着幸存者们逃离小镇，可由于暴雨太大，没能看清正在穿越道路的鹿群，撞了上去而完全翻车，迫使他们只能徒步在林间穿行。
　　不巧的是，他们竟意外来到两年前的老屋，
　　可就在他们躲进老屋没多久，标准的《月光光心慌慌》背景音乐响起，一道闪电划过，月光杀手麦尔斯就站在暴雨间，凝望着躲在老屋间的众人。
　　一场密封式宅邸的追杀大戏开始。
　　Chapter.5-Termination（第 五 章.终局）
　　老屋间的屠杀依旧在持续着，被逼入绝境的最后一人竟意外发现了通往地下的密道，找到了女巫所在的地窟。
　　月光杀手·麦尔斯也自然追到了这里，杀掉最后一人后便准备对女巫下手。
　　关键时刻，
　　被复活的死者到来与麦尔斯进行最终一战。
　　对决途中，借用麦尔斯那近乎恶魔般的力量斩断女巫的囚禁束缚，让她得以离开此地。
　　暴雨停歇，厚重的皮鞋声从地下室的阶梯慢慢传出，变得愈发清晰。
　　麦尔斯走了出来，一手提着屠刀而另一手则提着男二的脑袋。
　　BGM响起，电影结束。
　　……
　　看着剧本最后终将死去的自己，易辰完全没有任何的畏惧反倒有些开心，认为这剧本写得不错。
　　今天的开机也无非是先试试场地以及人员间的默契，毕竟这么复杂的剧本以及多位新人的加入还是第一次。
　　一番操作下来，便到了下班时间。
　　易辰等人也是领到了所谓的「盒饭」，外表看上去再正常不过。导演却在这时走了过来，贴心的让他们把盒饭留着，别在剧组吃。
　　毕竟这可是很珍贵的东西，一不注意就会被别的老成员给吃掉不少。
　　或许是对剧本很满意，或许是对易辰的欣赏。
　　导演在下班后还亲自领着三人去找住宿的地儿……不过，也就在众人走出剧组的摄影场地时，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浓烈的恶性气息扑面而来，
　　街道两侧均以书店、影像店以及游戏店为主，皆与文学载体相关。
　　各种爬行、扭曲的居民正在街道间活动着，即便能看到少许正常的存在，也会露出瘆人的表情。
　　“欢迎来到恶之都。”


###第九百六十五章 熟人熟食
　　“正如你们所见，这里便是恶之都，只有意识觉醒的恶才有资格来到这里生活……是不是感觉还不错啊？”
　　“分崩离析，整个世界都遍布着裂痕。”
　　听着易辰给出的城市评价，导演笑着回应。
　　“哈哈，那是当然！
　　Cult片最终结局都不会太好，现实的结局也自然不一定都会好吧？好好享受末日前的欢愉，至少你们还能拍下一部电影留作纪念。
　　另外，这里所有的电影院、影像店都与我们剧组属于合作关系，如果闲暇时间偏多你们可以去租光碟或者免费看电影。
　　当然，时间不多的话还是好好休息。”
　　易辰立即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十灾在这座城市都有着自己的产业链或者合作门店？”
　　“让我想想，差不多吧~所以你们尽量不要去与剧组非关联的店铺，而且就算是影像店也尽量租赁我们剧组出版的正版影碟、录像带。其它的一些东西，尤其是一些没有名字的盗版货，少看。”
　　“嗯。”易辰随后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既然所有的电影院与影像店与剧组都相关，那这里的宾馆、旅店是否与‘酒店’都相关呢？”
　　导演一下便听出这其中的问题，
　　“你们难道与【经理】有过接触？既然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也就说明经理应该只是观察，而非针对你们。
　　没错，【恶之都】的一切住宿都与酒店有关，一旦你们进入任何提供住宿的房区，经理就会得知你们的入住信息。
　　你们如果与经理有仇，或者不愉快，那就干脆住在剧组算了！我给你们打个地铺，只是在剧组睡觉还是要注意安全，演戏之外的事情我可不能完全管得住。”
　　“倒也不是什么不愉快。”易辰简单阐述了一下曾经的情况。
　　“原来是这样，经理这样的大忙人居然会主动出现在上面。
　　那多半是针对威廉，而非你们……那就没关系了。经理为人大度，而且你们住在这种偏僻的旅店他一般是不会过问的。
　　那就住在外面吧~毕竟你们作为新人与非恶的存在，在剧组间待久了会遭到排斥与针对，还是只在拍戏的时候过来比较好。”
　　“嗯。”
　　从这番对话以及之前对于剧组的整体观察，易辰对导演是否作为恶的核心产生更大的怀疑，
　　导演的确在剧组间占据重要地位，但真正的第十灾应该并不是他。
　　很快便在导演的引荐下来到距离剧组最近的一家汽车旅店，从旅店的装修风格以及停靠在门外的破烂甚至沾染血渍的皮卡来看，很容易与一些公路凶杀片联系到一块。
　　旅店前台坐着一位农夫装扮的男子，一只眼睛还没了，猎枪就挂在旁边。
　　不过，
　　由于导演在这一带声名显赫，旅店老板也是热心接待并给予了相对较好的房间。
　　“我在这里还没有收过‘正常人’，既然是剧组人员就破例让你们入住吧。
　　在这里签下名字，住宿期间务必记住你们的门牌号，可千万不要走错了房间。
　　我们这里的住客可能会不知道你们是剧组的人，一旦打搅了他们的休息可是很危险的。”
　　也就在易辰接连签下三个人的名字，顺势接过递来的钥匙时，意外发现递来钥匙的手掌变成了黑肤色，而老板应该是白人才对。
　　冷汗沿着易辰的耳鬓流了下来，
　　再次抬头，
　　原本破旧的旅店瞬间被升级成现代化的酒店，面前如乡下农夫般的老板变成了Mr.经理。
　　“好久不见~话说怎么不见那位患有癌症的少女，虽然这位少女同样患癌，但却并非一个类型。”
　　经理的出现让洛里安瞬间后退一步，易辰因克服了酒店性应激障碍而保持不动。
　　“她暂时回到原来的地方，今后或许会再来吧。”
　　“真是可惜，那份对无限的理解我倒是挺感兴趣，完全可以在我酒店入职高管……既然有缘再见，稍微给你们升级一下住宿条件吧。
　　至于你们手中「盒饭」建议扔到门口的垃圾桶比较好，酒店会给你们提供更安全的一日三餐。”
　　此言一出，导演的表现略微变化，和蔼且平易近人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冰冷杀意，甚至感觉整张脸皮都有脱落的迹象。
　　“他们是我剧组的成员，易先生更是有着重要戏份的【男二】，考虑到剧组内部的环境不太好，不太适合外籍人士的入住才让他们住在外面，至于饮食就不劳经理你操心了。”
　　谁知，
　　经理根本就不看导演，而是全程注视着易辰，“相信你们能有自己的判断，欢迎入住恶之都唯一的酒店，入住后请熟读放在床头的入住手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致电前台。”
　　易辰这边自然是没有扔掉剧组盒饭的，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在剧组这边。
　　“导演，那我们先去休息了，明早开工前会提前到剧组来的。”
　　“嗯，别迟到了。”
　　导演虽然不太高兴，但见易辰并没有丢掉盒饭且主要目光还是在他身上时，他个人也是开心了不少。
　　他一秒也不愿在酒店多呆，摔门而去。
　　易辰准备走向自己的房间时，突然停步而问向经理一句，“威廉也住在这里吗？”
　　“不好意思，本酒店对客人的信息严格保密。”
　　易辰不再多问，走进一旁的电梯。
　　原本两层楼的汽车旅店随着经理的出现，直接变成了有着百层楼高的酒店大楼，对应的房间也是相当豪华。
　　而酒店的大门外依旧对应着原本街道，似乎直接覆盖了汽车旅馆，又似乎在空间上进行重叠。
　　只有易辰等人能从这里进入酒店，其他人依旧只是去往汽车旅馆。
　　不得不感慨经理，或者说整个酒店在空间上的特殊性。
　　三人对应着一间豪华套房，
　　正好现在是晚餐时间，一位酒店侍从推着餐车几乎在同时抵达他们的房间，送上相当美味且符合住客类型的菜品。
　　烟熏牛排、法式银鳕鱼、土豆泥以及热气腾腾的炖汤。
　　看上去让人颇有食欲，易辰也是欣然接纳了这些菜品，至于到底要吃哪位灾提供的食物，只需要稍作对比即可。
　　关门上锁。
　　易辰将盒饭与酒店饭菜放在一起，好奇心驱使着他伸手扣开饭盒，看看里面到底放着怎样的美食会引来剧组成员的争抢。
　　然而，开启的饭盒完全没有熟食应该存在的热气，或者说里面的东西本来就不是熟食，而是接近人体正常温度。
　　易辰之前还在好奇剧组拍摄时期，那些死去的龙套会被带往哪里处理，现在已经有了答案，甚至还能在食物表面看见剧组的合格印章。
　　剧组并没有厨师，仅有食材的筛选师，合格的食材只需分离成小块就会被装入保温的泡沫餐盒。
　　“难怪导演说在剧组吃东西会容易被他人抢走，难怪整个剧组都透着一份让人不舒服的味道，难怪每个人员都长得不太像人。
　　这种东西一旦入腹，便会更加贴近杀人魔的形象……”
　　易辰端起盒饭，全部倒入门口的垃圾桶，同时也转变了自己对待剧组的态度，打算尽可能快地推进新电影的拍摄进度。


###第九百六十六章 店铺
　　吃过酒店提供的精致饭菜，易辰的身体感受到久违的放松，甚至产生出一种想要去泡澡并休息的懒散想法，有关于剧组拍摄的事情被滞后。
　　不过，也只有易辰放松。
　　尚未解除酒店性应激障碍的洛里安与初次接触酒店的莱妮都时刻紧绷着身体。
　　莱妮的‘女巫思维’已被移除，只有在演戏前会被洛里安通过幻梦境植入进去，平时还是保持着一样的状态。
　　洛里安自从踏足酒店就感觉浑身不适，不同于第十灾带来的血腥杀戮，而是一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禁锢与限制，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脖颈。
　　他吃过饭后便来到房间中心，展现出那扭曲的月神状态试图消除这种强烈的不适感，整个人悬浮空中，体内的触须在周边摇曳。
　　莱妮本想洗澡放松，但一想到明天将继续拍戏，还不熟悉演戏的她则是来到套房提供的书桌前，认真研读着女巫的剧本。
　　易辰这边却没有留在屋内的意思，起身便准备离开客房。
　　洛里安的声音传来，“你不需要熟悉剧本与排练吗？明天应该就会正式开拍第一幕了吧。”
　　“晚上回来睡觉的时候再排练就行。”
　　莱妮本想跟着，可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而将话语咽了下去，挥手道别。
　　咔！
　　关上客房门，整条楼层通道十分安静，或者说整个酒店都颇为安静，似乎就只有他们三人入住。
　　电梯来到一楼大厅时，依旧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而经理本尊正站在柜台内整理着文件。
　　“这栋酒店只为我们服务吗？”
　　黑人经理很有礼貌地暂停手中动作，“是的，看来易先生果然没有去吃剧组的食物，这样看来你对于剧组似乎有着另类企图。
　　我个人并不希望您这样有着绅士风范的人与剧组那帮只懂得低俗文学的人员混在一起。
　　当然，这不是我应该管的事情。”
　　“不与剧组成员混在一起，来你的酒店等待被杀吗？”易辰直接反怼一句。
　　经理微微一笑，“不，易先生不要误会。
　　无论是我还是酒店都是不会杀人的，也从未有过杀人的记录。我们只是负责提供足够温馨且安逸的住宿而已，酒店的初衷则是希望能够让每一位客人都回想起家的感觉。
　　让客人们只要待在酒店便能安逸地享受生活，不必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待在这里就好，扔掉一切的烦恼与牵挂，成为酒店的终身客户。”
　　“懒惰吗？”
　　“不是很准确的描述，不过我从易先生的身上却看不到‘家’的感觉。难怪你刚入住不久，只是吃过我们这里的食物就准备离开了。”
　　酒店大门突然开启，原本站在大厅间的易辰已经离开。
　　聊天被中断，
　　或者说易辰在与经理的聊天间感觉到了某种不适，一种直观的窥探感，继续聊下去不但无法从酒店间获取更多信息，反而会更多暴露自身的问题。
　　【恶之都】
　　虽然说是都，其整体大小却是好几个世界拼接而成，相当巨大。
　　不过，达到【灾】的存在，例如经理这种便能通过自身属性出现在任何与住宿相关的地点。
　　不排除其他灾也有着这样的能力，因此在外走动一定要小心，如果惹上一个极恶之灾就真的麻烦了。
　　毕竟是在恶的世界间，
　　易辰作为非恶性存在走在这里，就好像是拥有大辟谷的修士走在街道上那般夺目耀眼。
　　为了减少麻烦，一颗生有泪痣的女人头颅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生长在易辰的肩膀。
　　没有身体，就这么一颗美艳的头颅，通过脖颈间长出的手指牢牢扣住肩膀。
　　达到【现象】的恶意也随之扩散，看上去就好像易辰变成了‘坐骑’而主人则是这颗名为富江的头颅。
　　这样的转变让那些从街道不同角落投来的目光也立即发生了变化，从敌意变成了爱慕，甚至还有些东西爬过来主动想要成为富江的「坐骑」。
　　当然，
　　当两个以上的雄性共同表达对富江的爱意后，他们就会厮杀起来，不再会产生麻烦。
　　即便是有现象级的存在找来，例如一位蹲在门口买书的老板，拉拽住易辰的裤腿而翻开他自己的脸书，想要强行售卖书籍时，
　　立马便能看见其胸口佩戴的剧组徽记，不再敢惹事。
　　毕竟在这条街生活的‘居民’没一个敢惹上剧组的事，否则恐怕一个转身就已经身在演出现场，耳边则立即响起那经典的追杀音乐。
　　扎根在肩膀的刘欣芷，四处张望着这座诡怪离奇的城市，被各种古怪的店面所吸引，很多店铺都想去尝试一下。
　　例如门口坐着一个无眼老太太的阴森澡堂，内部能听到各种肉体撞击的声音，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例如飘散着浓郁香气的饭店，进去的顾客会被固定在餐桌中央，一位位拥有着‘丰满’肉体的食材会坐在周围对中央的食客进行不同类型的投喂。
　　例如一家服装店内明明一件衣服与导购员都没有，却经常有人光顾，只需要走进更衣室没过多久便会换上全新的服装，甚至连皮肤都更加白皙了一些，只是这些服装大多都比较温暖，似乎刚从别人身上脱下来。
　　“这里还挺有趣的嘛！”
　　或许是本身作为恶的原因，刘欣芷嗅动着空气间的恶意竟有一种回家而想要长期定居的感觉。
　　“哇！这里还有理发店耶，看起来好精致的感觉！里面说不定有那种给国王剪头的理发师，要不要去试试当地最流行的发型？这样的话，我或许能变得漂亮一点，毕竟已经蛮久没去剪头发了。”
　　爱美是富江的天性，这种恶性根源聚集地的理发店更是吸引她的注意力，让她越看越想要过去，甚至打算从易辰肩膀上分离出去。
　　目光所看见的理发店位于街对面，装修为中世纪风格，没有贴上任何的发型图宣传，仅仅只有一个金属浮雕的招牌《头发》并搭配上一柄剪刀。
　　隔着街道看过去，理发店内部显得颇为精美，只是这个店面十分冷清，周围各种奇怪的店铺都有着顾客，唯有这处理发店无人光顾。
　　“这么奇怪的理发店你也敢去？”
　　“有什么不敢的，为了美丽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当然~我还是舍不得易先生。
　　好吧，考虑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易先生了，我就不去了！”
　　就在刘欣芷移开目光时，一道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从理发店传来，就连易辰都惊了一下，死海都因此掀起了波澜。
　　两人再次看过去时，街对面哪有什么理发店，只是一处用来堆砌货物的仓库而已。
　　但那份目光却深深印刻在两人的心里，就好像在传达着一种惊讶，惊讶于看到理发店的女性居然抵抗住了入店的诱惑。
　　“我尽量收敛一点~”刘欣芷也是察觉到了危险，目光不再四处乱看。
　　没走多久也是找到了易辰今晚出行的目的地，一家有着足够光源且看上去比较正规的影像店。
　　他打算租赁几张剧组拍摄的电影回去看看，或许能提前得到一些关键信息。


###第九百六十七章 被盯上
　　这家影像店表面看起来十分正常，
　　一位重金属风格老板坐在门口，耳机完全塞入耳孔，手指在多个鼻环上来回刮动，甚至感觉他的鼻环随时可能会被扯下来。
　　各种光碟与录像带整齐排列在展柜上，可以说是琳琅满目，
　　既然这里靠近剧组所在地，自然也是以剧组出版的电影居多，墙面上大多都贴着麦克尔·麦尔斯的经典杀人魔海报。
　　在易辰跨入店铺的瞬间，耳畔便响起阵阵低语，来自每一盘光碟或是录像带间的低语，于精神层面不断催促着租赁。
　　哗~死海的涨潮，脑海间的阵阵魔音全部散去。
　　随着易辰在店内走上一圈，目光游过每一份光碟，很快便发现了问题。
　　但凡剧组出版的正版影碟都会在封面印有一个相当明显的面具标志。
　　摆在店铺最显眼位置上的，印有剧组标志的，也的确都是与万圣节杀人魔-麦克尔·麦尔斯有关的影碟。
　　不过，易辰在一些不太显眼，靠下的位置甚至是一些封闭的收纳柜内也发现了剧组出版的早期影碟。
　　这些电影的主题不是万圣节，主角也并非那戴着白皮面罩的杀人魔，而且种类还挺多。
　　不限于《水晶湖》、《假脸》、《面罩头》、《收藏家》……
　　这些电影都有着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均为杀人魔电影且里面的主角都有着各自的面具，造型上均有不同。
　　只要是剧组出版的光碟，易辰都会租赁一份，反正拍摄时间预计需要一个月，每晚都有足够的看片时间。
　　为了找到尽可能多由剧组出版的非万圣节电影，易辰也是不放过影像店的任何一个角落，
　　目前已经被找到了整整十七份非万圣节类型的电影光碟。
　　当易辰蹲下身子，准备搜寻影像店最后一个靠墙的立柜时，意外发现柜体竟然锁住了。
　　而且这个立柜也显得更为老旧，更为阴暗，甚至还有大量的手指刮痕留在上面。
　　就在易辰准备招呼老板过来开锁时，
　　咔！
　　柜体的锁扣居然自行打开，那略微开启的柜门缝隙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易辰的后背，盯着他全身发凉，甚至连死海的温度都因此下降。
　　猛然转头却什么也没有，
　　易辰怀揣着好奇的心情准备上前开柜时，啪！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突然伸了过来，将其死死抓住。
　　甚至还有金属钉刺一同贯穿易辰的手臂，将他的注意力从柜缝间拉拽回来。
　　回头看去，
　　阻止开柜的人正是这家店的老板，之前明明还将腿搭在桌前听歌，现在却突然来到这里，耳机间不断有鲜血与杂音渗出，一脸紧张与严肃。
　　硬撑着精神上的压迫一脚将柜门踹上，
　　唰！
　　接连撕扯下十根鼻环，视作锁扣柜门扣在一起，死死封锁。
　　易辰并没有任何被窥探后产生的恐惧，反倒是一脸正常的问着：“柜内似乎放置着老旧的录像带？既然这些东西这么危险，为何还要售卖？”
　　老板于掌心重新长出一道道金属鼻环给自己戴上，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他本以为对方肩膀上的‘富江’才是主体，现在看来似乎青年才是真正的主导者。
　　“你们果然是新来的……所有贩卖影像的店铺都需要承担这份特殊的风险，店铺内必然会出现一类神秘而老旧的录像带。”
　　“将所有货架都摆满其它电影不行吗？”
　　“不行，如果不留空位给这些录像带，便会招来最直接的诅咒，就算是一百个我也不够死的。
　　如果不是看你佩戴着剧组的胸牌，死在我这里会引来剧组的追责，我才懒得管你。”
　　“录像带吗？与笑脸或者小丑有关的吗？”
　　“笑脸？不……具体是什么内容，基本没有人知道，看过的人都会死。但应该不会是笑脸，而是别的东西。”
　　“某位【灾】吗？”
　　当易辰抛出这个问题时，老板直接用另一根鼻环给自己的嘴唇贯穿，示意这种事情不能多说。
　　肩膀上的刘欣芷伸出那细长的舌头在空中蠕动，“易先生，要让他说出来嘛？我有办法的哟。”
　　“不用……尽量不惹麻烦。”
　　“哦~”
　　易辰感受到了不安便不再久留，他作为剧组的成员租赁光碟是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的。
　　不过，也就在他提着租赁的光碟，走到街对面时，那份来自影像店，来自角落那老旧收纳柜的窥视感突然再次传来。
　　再次回头，
　　那老旧的立柜虽关闭，但旁边却站着一位扛着大型摄像机将整张脸都挡去的神秘人，似乎在记录着易辰，记录着这里的一切。
　　就在这时。
　　叮！
　　揣在兜里的酒店钥匙不知怎么的掉落在地，金属撞击声让易辰的注意力分散，晃眼间已经什么人都没有，影像店如平时一样运作着。
　　拾起钥匙，易辰已不打算在外面继续闲逛，
　　就算有着刘欣芷这位富江的共生，就算有着剧组给予的胸牌，他作为非恶存在还是太过耀眼，太容易被盯上。
　　也就在易辰快步消失于当前街道不久，
　　听着重金属音乐的老板首次摘下耳机，并用店内的座机打去一个特殊的电话。
　　告知对方有一位青年将剧组以前拍摄的老电影全部租赁的事情，并详细核对了样貌信息。
　　……
　　“欢迎回来。”
　　酒店大门被推开时，提着一大袋光碟的易辰刚进门便听见来自经理的欢迎。
　　既然已经确定无法从经理口中获取有效信息，易辰便径直走向电梯口，谁知酒店经理却主动说着：
　　“果然，就算是恶意的伪装也无法掩盖你作为非恶存在的耀眼光芒，只出去了半小时就被两位麻烦给盯上了。”
　　易辰的脑海间快速闪过让他印象最深的两次经历，一次是理发店一次便是影像店的角落。
　　“他们是谁？”
　　“这个我不能讲，否则会违规。
　　我唯一能透露的便是其中一位非常致命，今后一定要多加注意，尽可能保证酒店与剧组的两点一线，没事就别再出去了。”
　　“多谢。”
　　回到客房时，
　　无论是之前打坐的洛里安，还是在研读剧本的莱妮都已经睡着，而且睡得很沉，身体也是完全放松。
　　好像已经完全没有了对酒店的不适，没有了对未来的紧张感。
　　易辰也从他们身上看见了酒店的真正危险。
　　或许是没有【家】的概念，抑或是易辰的【家】早早便被自己毁去，他并没有因为酒店而产生家的感觉，没有任何的困倦。
　　他独自坐在电视机前，播放着剧组早期拍摄的非万圣节Cult片，
　　不知不觉便过去几个小时，易辰不但没有产生睡意，反而眼球布满血丝，身体向外渗透着浓烈的杀意。


###第九百六十八章 激怒
　　虽然在外无法观测、感知、侦查第十灾的‘摄影棚’，
　　甚至就连神域的位面检测都很难捕捉，除非是发生多重位面迁移才可能被捕捉到连续跨越而产生的震波。
　　不过，在恶之都内部却建造着一个占地巨大的摄影基地，正是第十灾的地盘。
　　其规模之大相当于常规世界间首府城市，内部有着跨越数百年，不同地貌、文化等拍摄场地，可提供任何想要的场景。
　　每日09：00开工，下午18：00收工。
　　除了两小时的午休，还将发放两次盒饭，依照盒饭的品质好坏，发放给表现不同的人员。
　　易辰等人早早便来到剧组门口，
　　谁知还没进门，穿着夹克衫的导演便主动出来迎接。
　　不知为何，导演的面相明明满是正常的笑容，易辰却看得很不舒服。
　　“来得挺早啊！能够在酒店间准时起床，说明你们的自制力很不错。今天将正式开拍【第一幕】，你们的戏份基本可以说是没有，只需要在一旁好好观摩，尽可能注意各种拍摄细节。
　　咦~易先生你似乎没怎么睡好？整个人的精神反而不如昨日充沛？在酒店都没有休息好，我还是头一回见呢。
　　难不成你感受到了酒店的‘网’一直在抗拒吗？
　　不如这样，反正你也是这部戏的【男二】，干脆就留在剧组休息如何？实在要是有人骚扰你，可以来办公室叫我。
　　当然，我的办公室是没法住的，我这人习惯一个人睡。”
　　“这倒是不用，我昨晚只是深究剧本一时间忘记了时间。
　　我毕竟不是恶意载体，如果住在剧组，恐怕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还是上班时间准时过来比较好，这样的话导演你也能少关心一些事，多多专注于拍摄。”
　　“居然能在酒店的环境下看剧本到深夜，我果然没看错人，快进来吧！”
　　导演领着众人乘坐摄影基地的游览车很快便来到第一幕的取景场地，
　　再次见到剧组的成员时，
　　易辰的恶心感、憎恶感愈发加剧，
　　他甚至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孤儿院时期自己的脸，如同恶魔般的脸就要从体内溢出，催促着他进行对恶意的屠戮。
　　关键时刻，还是一只女人的手轻轻搭上肩膀。
　　“喔~找到感觉了啊，易！冷静一点，老师知道你很渴，很饿……但现在还不是吃饭的时候。”
　　在这样的提醒下易辰稳定住自己的情绪，装作不适而前往不远处的卫生间，用冰凉的清水冲洗着面庞。
　　可即便是从水龙头间涌出的清水，也泛着一股腥臭味，时不时还会流出几根带皮的头发。
　　然而这已经是剧组‘相对干净’的水源了，在工作期间免费发放的能量饮料，一整个红色液体间还漂浮着肉眼可见的脑质沉淀。
　　易辰之所以会这么难受，正是因为昨晚的通宵看片。
　　这里的光碟可与现实不一样，在恶性的催化下会将观影者完全代入其中，身临其境。
　　亲身感受着那份纯粹的恶意，甚至就连鲜血都会溅在易辰的身上。
　　然而，每一部电影的杀人魔主角会在电影结束后的花絮间取下面具，其样貌正对应着剧组间的工作人员。
　　无论是摄影、美术、音乐、化妆等等人员全都有着自己昔日的主演电影，全都是某位变态的面具杀人魔，执行过最惨无人道的杀戮并被拍摄成在恶之都贩卖的低俗电影。
　　导演也同样不例外。
　　如此之多的面具杀人魔汇聚一块，形成整体，共同构建了这个剧组并成为了【第十灾】。
　　易辰也算是搞清楚了剧组的基础结构与来源，但还有一个核心问题尚不清楚，
　　为何这么多面具杀人魔汇聚在一起，能够在不起争执的情况下愿意放下昔日身份而共同拍摄以【麦克尔·麦尔斯】为主题的电影？
　　或许答案就与麦尔斯那张白皮面具有关。
　　就在易辰重洗着面庞让自己冷静下来时，一位置景人员正好也来到卫生间，
　　个头矮小且一身肥肉，两条手臂因常年抬运重物而异常粗壮，整张脸形似猪，看上去恶心至极。
　　他主要负责背景板的挪动，易辰之前被困在便利店的场景便有着此人的参与。
　　同时，这个人也对应着易辰昨晚看过的一部早期影片《猪肉房东》。
　　讲述的便是一位在贫困区有着独楼楼房的房东，以低价租赁住房给女性，每晚都会戴上猪头面具而随即潜入房客的家里，躲在柜子、床下或窗帘后面偷窥。
　　一旦暴露就会直接下杀手，给兼营的猪肉当铺补货。
　　这个人也是看不起易辰这种‘关系户’，明明连恶都不是却凭借着小聪明出演【男二】。
　　“怎么……因为害怕在演戏间被杀掉，被吓得过来清醒自己吗？放心，剧本让你最后死，你就一定能活到最后的。
　　不过，一定要好好表演，别像个废物一样浪费了整个剧组的心血。”
　　一边说着这人还一边解开裤腰带，直接洒在易辰的皮鞋上。
　　“哎哟~昨晚喝多了，还有点不清醒，真是不好意思！”
　　猪男连忙甩枪，被拉高的液体又洒过易辰的裤腿。
　　后者却只是以一种杀人的目光盯了猪男一眼，并没有打算在剧组内部找对方的麻烦，一切都需要隐忍到最后。
　　由黄皮帮忙阻止液体对面料的渗透，保持着裤腿与皮鞋的干净，转身离开卫生间。
　　“就走了吗……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我都这么明显地尿在你身上，再怎么也应该给我一拳，这样的话我或许会稍微看得起你一点。
　　现在看来你可真是个孬种呢，到底要怎么演绎一个与麦尔斯对抗的家伙，都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教你的。
　　我猜一定是教你在外要谦让，别惹事，当个乖孩子是吧？哈哈哈！”
　　猪男并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番话里有着一个单词直接戳到易辰的灵魂深处。
　　就在他看着蓄满黄色液体的便池，洋洋得意地准备拉上裤链时，
　　却发现需要塞入裤兜间的小鸟不翼而飞，换来的只是空荡荡的裆部，甚至还有些冰凉。
　　“嗯？我的鸟呢？”
　　就在血液向外渗出，痛感袭来而迫使他张开嘴时，一团死鸟被塞进嘴巴，让痛苦的惨叫咽回了喉咙。
　　卫生间的灯光也在此刻被染成黑色，
　　一发上勾拳命中他的下颚，迫使上下牙齿猛烈咬合让死鸟的尸体在嘴里炸裂，整个肥硕的肉体也被打飞，重重摔在卫生间的尽头墙角。
　　易辰踏着缓慢的步伐靠近，用白色领带缠住拳头，眼神间看不到任何生人的气息。
　　骑上对方肥厚的肚囊，挥出一发发重拳砸向脑门。
　　整个剧组也感觉到了什么，全都向着卫生间围过来，
　　可当他们看到发生在卫生间内部的事情后，不但没有阻止，反而很有兴趣地欣赏起来，连连点头。


###第九百六十九章 恶意的共鸣
　　【恶之都】
　　中心高楼
　　这栋楼的高度远超周边一切，甚至超越了当前世界的最大限度，贯穿于位面深处，所有的观测手段都无法从底部看到该楼的全貌。
　　其风格并非某种远古高塔，而是一种现代化的建筑，典型的野兽派风格，大块的几何元素拼凑而成，不修边幅的矩形结构不断向上延伸，冷铁与漆黑的搭配让大楼更具压迫感。
　　即便是很多生活在这里的恶也从来不敢靠近这栋大楼，甚至都不知道这栋大楼到底是做什么的。
　　然而，这栋平日无人胆敢靠近的大楼，今日却迎来一位特殊的访客。
　　套着半金半黑西装而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正站在大楼的最底层，类似公司结构的大门前。
　　脑袋完全后仰，视野贴着建筑的边壁而不断上爬，直至达到肉眼极限。
　　嘎叽嘎叽~笑脸面具的眉心立即长出一颗灰烬色泽的独眼，仿佛有着一道邪阳光束从眼眸间射出，替代并突破肉眼视觉而继续向上。
　　很快便超出当前的世界极限，渗透到位面深处。
　　啧~
　　面具下传来一阵咂嘴声，眼球收纳而消失。
　　“果然与传闻的一样，无法从底部看见大楼的尽头。
　　话说这里的验证可真慢啊，还是没人过来开门。既然人员调度存在问题，办事效率低下，干嘛要建这么高的楼呢？装逼也得考虑一下自身条件呀。”
　　来到这里的人正是威廉。
　　由于等待时间实在太过无趣，威廉便开始在铺设着光滑地砖的门前开始跺脚。
　　谁知，皮鞋踩踏光滑地面的声音颇为清脆。
　　威廉也是来了兴趣，通过前后跟踩踏地面产生的不同音律，跳起了一段临时自创的踢踏舞。
　　甚至越来越狂躁，解开西装的排扣，扯下领带在手中甩动。
　　而这样的舞蹈自然也被大楼门前的监控器完全拍摄下来，完全没有节奏可言，在没有音乐的加持下简直就是尬舞。
　　不过，
　　威廉并没有社死，
　　反倒是监控室内的安保人员在看见这般放肆的舞蹈时浑身不适，某种源自本能的恐惧被勾了出来，脚趾都快要将鞋底给抠破，无法将视觉集中在显示器上。
　　迫于无奈，开门时间被提前。
　　一位身体修长，甚至有些修长过头的男人出门迎接，向着威廉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
　　明明看上去是一位很普通的公司职员，但当威廉打算看清对方的具体样貌时，好似无法在对方的面部聚焦似的，视野变得无比模糊。
　　但当视线移开时，余光却又能捕捉到较为清晰的五官面容。
　　“不是视觉的问题，而是位面偏差或者某种折射效应吗？”
　　威廉倒也无所谓对方的外型表达，他这次来是办证的，而且是有正规的手续。
　　员工弯腰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威廉先生请在大厅稍作休息，目前还没到老板上班的时间，等时间到了我再带您上去。”
　　“老板不应该一直都在上班吗？拿着比员工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工资，享受着一切的权利，一天不上个48小时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吧？
　　赶紧带我上去，我好不容易搞定了所有的签名，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麻烦稍等一下。”
　　“稍等稍等，就不会说点别的东西是吧？那不如我们俩来聊天吧。”
　　威廉有些不爽，毕竟他为了这份文件承担了太多风险，甚至还需要借助易辰去到七层天国。
　　现在好不容易全部搞定，对方却依旧是一种爱见不见的样子。
　　一时间搞得威廉有些上头，恶意扩散，面具表面甚至长出蠕动的脓包。
　　他打算以此人作为【实验品】，尝试全新的社交恐惧症时……就在威廉展开双臂准备和对方讲故事时。
　　嗡！他的思维突然一阵颤动。
　　“稍等~我处理一下私事。”刚刚还被贬低的‘稍等’一词居然从威廉自己口中说了出来。
　　本体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意识前往那久违的思维殿堂
　　储存着一切记忆的图书馆，所有记忆的细节都能在这里翻阅与查看。
　　相较于曾经那朴素、白净而常规图书馆。
　　现因威廉成为疫主且恶化也发生了巨变，
　　变得更大，
　　添加了更多的黄金装饰，各种类型的书桌与书架设计，每张书桌的中心都有着漩涡状的结构，阅读者似乎能通过漩涡进入隐藏于其中的宇宙隔间。
　　当然，威廉并不是过来查看往昔的细节回忆，
　　他径直走向图书馆的另一边，这里没有放置任何的书架，也没有任何的装饰。
　　挺直身体站在一面贴有白色瓷砖的墙体前，将他的整张脸都贴了上去，直至被挤压的面部皮肤全都接触到墙面。
　　某种机关被开启……咔！
　　一道就连易辰都不知道的暗门被打开。
　　阴暗潮湿且没有任何的灯光照明，就算是图书馆的白光也无法渗透这间未知的暗室。
　　在这里的书架上摆放着各种潮湿的书籍，就好像从水里刚捞出来似的。
　　每本书都散发着极恶的气息，似乎存储着见不得人的可怕记忆，甚至是一些难以用文字表述的潜意识。
　　当前，
　　这些书本却在疯狂地扭动，就好像意识的主体与它们产生了共鸣。
　　“哦~居然就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反应。
　　看来【第十灾】的相性与易辰果然很高，这么快就有效果了！如果不是眼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还真想去剧组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个蠢货惹到了我家的易宝。”
　　……
　　剧组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作为辅助灯光师的洛里安也赶到了现场，目睹了易辰这残暴至极的手段，若有所思。
　　导演得知后也是从办公室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一只鞋子被跑掉了，但依旧是迟了。
　　负责置景工作的房东猪男已经活生生打死，甚至易辰都没让这种垃圾前往死海，直接粉碎了最基础的概念。
　　“易先生！”
　　导演上前拉拽那还在揍着尸体的易辰时，对方一个回眸竟将导演都给吓退两步。
　　但易辰的眼神也很快回归原样，停止了对尸体的疯狂殴打。
　　“抱歉，实在是没有忍住。”
　　导演正准备批评一番易辰时，人群间突然挤出来那位体型壮硕而负责出演麦尔斯的憨厚演员，拍了拍易辰的肩膀。
　　“没关系的易先生！看得出你很生气，这个废物故意挑衅你，属实是死有应得。这种平时负责搬运东西的家伙，死掉一个反而更好，盒饭便能给到其他有用的人吃。
　　而且，这样一来就没有人会去怀疑你的实力了！后续的对手戏会拍得更加顺利，你说是吧导演~”
　　“嗯。”
　　“快来吧！第一幕就要开始了，快来看我大开杀戒，今天的龙套演员很劲呢！”
　　憨厚的主演舔舐着嘴唇，十根手指以不同频率活动着关节。


###第九百七十章 拍摄
　　一通发泄后的易辰，没有因杀死剧组成员而感觉半点不适。
　　反倒感觉到久违的舒爽，甚至还点燃了一支保存在衣装间，来自神域的香烟。
　　当清爽的烟走过染金的肺部时，全身筋骨都在隐隐作响，好似某种看不见但却束缚全身的枷锁被打开了一部分。
　　既然剧组不追究此事，易辰便跟着大部队前往拍摄地。
　　第一幕的拍摄不需要易辰与莱妮出场，只需要看戏即可。不过，有一些事情还是让易辰很好奇，可以借此机会来确认。
　　既然身处「恶之都」，那些将在电影里被杀死的龙套演员从哪里选？是直接让恶之都的当地人来扮演，还是直接让剧组成员扮演？
　　来到拍摄地的易辰很快便找到答案，脸色也变得阴沉暗淡。
　　这些换好服装，一脸兴奋等待着被杀的龙套角色，
　　既不是当地人，也不是剧组成员，也不是之前针对易辰、洛里安时从环世界抓来的人类。
　　而是‘圈养者’。
　　没错，为确保Cult片的逼真性，能够展现出真正的恶意并刺激观影者的感官，所有的杀戮与死亡都必须是真实的。
　　而且在很多时候，拍戏并无法一次过，同一个镜头可能会拍上好几遍，也就需要来来回回杀死数倍以上的龙套。
　　哪里去找这么多人，而且还得确保他们在出演时的自然性，能够符合导演的标准，
　　那最佳答案便是圈养，
　　第十灾在入侵各个世界时，会将一些具有表演天赋的人类带回来，圈养在摄影基地并时时刻刻对他们进行着‘洗脑’，确切地说就是驯化。
　　这个过程会让他们受尽折磨，将死亡当作最渴望的礼物。
　　这样一来他们便会在演出时好好表现，等待着杀人魔赠予死亡的恩赐。但如果导演没让过，他们立马就会接受治疗而复活过来，争取再被杀死一次。
　　只要是被选中的龙套都会卖力表演，争取让导演一次过，快速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在后续剧本中，易辰也将对这群圈养在拍摄基地的龙套展开杀戮，不过易辰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与不适。
　　原因很简单，他在这些龙套的眼眸间看不到任何求生的光泽，全都向往着死亡。
　　而且只要等待易辰的目的达到，所有的圈养者也都将解脱。
　　……
　　确定了‘龙套’的来源，易辰便只关心一件事了，一件他到现在依旧没有搞明白的，关于【第十灾】的根源。
　　到底是什么让这群面具杀人狂汇聚在一起，形成整体并愿意拍摄一部与他们自身无关的面具杀人魔电影。
　　是否是黄皮所感应的，由‘月光杀手麦尔斯’佩戴的特殊面具。
　　随着第一幕即将开拍，放置着面具的古老木盒也被端入场内。
　　体型壮硕且多次对易辰示好的憨厚主演，此刻正站在木盒面前，能看到明显的汗水沿着面颊流下，好似过度的紧张所造成的。
　　对于这位憨厚的壮汉，
　　易辰暂时没有在电影光碟间看到他所主演过的电影，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估摸他在出演麦尔斯前也必然进行过不少的屠戮。
　　“要来了！”
　　壮汉沉住气，伸手去触碰眼前的木盒。
　　原本还有着不少讨论声的剧组也在此刻变得鸦雀无声，似乎都在注视着这个过程。
　　咔！
　　木盒开启，并没有任何的杀意或是光耀射出，甚至连一点气息都没有。
　　主演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白色面罩，
　　所有的剧组成员似乎都在这一刻抓紧了手指，似乎害怕他一不小心将面罩掉在了地上。
　　易辰仔细盯着这白色面罩，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没有杀意，也不像是什么诅咒道具，就只是一个相对精致的面罩道具而已。
　　但穿在他身上的黄皮却馋得有些流口水，易辰能明显感觉到衣装变得潮湿。
　　这份面罩就是真品，可除了皮质特殊外，无法获得任何的外部信息。
　　易辰将双手叠于面前，点头肯定，『剧组的一大特性便是【隐匿】，天尊那个老登也说过这件事，就连神域都很难捕捉第十灾的动向。
　　之前小队在面对杀人魔时，也是多次没有任何感知的情况下被突然贴近。
　　隐匿气息或许就是这副白皮面罩的一大特性，恐怕只有亲手触碰，甚至戴上才能知道它的秘密。
　　只能将一部分希望寄托于黄皮，希望它对皮的病症主权能协助我压制面罩里面隐匿之物，或许真正的【第十灾】就藏在里面也说不定。』
　　眼前，
　　主演将白皮面罩慢慢套上自己的脑袋。
　　当面罩完全套入，与面部皮肤完美贴合的瞬间，一股直冲云霄的煞气席卷整个拍摄基地，背后再次映出那遮天蔽日的白面虚像。
　　经历过追杀的莱妮、洛里安都有所反应，
　　易辰即便提前做好了准备，抵在鼻梁前的手掌也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主演之前明明只是一个百人斩的杀人者，性格还相对‘温顺’。
　　戴上的瞬间就完全变了，好似屠戮过千万上亿人，无法沟通，无法交流，一旦被盯上便只有死路一条。
　　是白皮面罩激活了他的本性？还是面罩内隐藏的杀人魔意志对主演进行了完全覆盖？
　　不知道我戴上会是什么样。』
　　……
　　今日的拍摄异常顺利，
　　在导演没有叫停的情况下，一口气拍完第一幕，也就是麦尔斯的回归戏码。
　　以最终在林间深处发现被未知斩首的女子而结束拍摄，
　　主演在结束拍摄后，也是没有任何阻碍与困难，轻松便将面罩摘了下来并放回那份木盒。
　　由一群裹在黑袍间而身形矮小的剧组成员联合运送木盒，消失于拍摄区，消失在易辰的感知与洛里安的月眸之中。
　　“做得好！第一幕居然一次过，今天最佳盒饭非你莫属了！”
　　导演连连拍打着主演的臂膀，后者也是无比开心，完全没有被面罩控制过或是受到奴役的不适感。
　　夸奖了主演后，导演也是来到易辰身旁。
　　“明天第二幕就是你们俩的首演，一定要好好表现哦！今天易辰你的冲动之举虽然让这里的组员认同了你。
　　但想要让他们真正承认你，想要让剧组接纳你，演技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你们是新人，明天会得到十次Cut机会。如果一个场景十次都还没过，我恐怕得考虑换人了。
　　由于今天一次过，盒饭只有很少一部分，你就回酒店去吃东西吧！那个经理虽然让人讨厌，但酒店的东西还算是正规的，不会影响到拍戏。”
　　“这位主演曾经也拍过戏吧？导演你这里有光碟吗，我想回去看看，增进了解以便后续的对手戏。”
　　“巴托尔曾经出演的电影吗？嗯……如果是为了增加了解的话，的确可行！稍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找一找。
　　可别看得太晚了，今晚一定要休息好。”
　　“嗯。”


###第九百七十一章 夜晚行动
　　易辰从导演手中拿到的光碟已经有些年头了，名为《午夜地铁》，电影时长也是标准90分钟。
　　故事讲述的是一位体型壮硕的上班族，每晚加班后乘坐一辆即将废弃且监控老化的末班车回家，
　　只要列车上还有乘客且不超过三位的情况下，他便会在地铁行驶到一段无信号区域时，从公文包间取出憎恶的面具而展开杀戮。
　　放映结束，
　　或许是昨晚看过太多更加恶劣的电影，或许是今天在剧组得到过情绪的发泄，
　　易辰这一次并没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他的思绪更多留在剧组，思考着那「白皮面罩」的特殊性以及整个第十灾的根源问题。
　　然而并没有思考多久，酒店的安逸为意识深处添加上一份困倦，就连易辰都打上一声哈欠，身体想要蜷缩于被褥间寻求睡眠的休息。
　　对于已经认识到酒店危险的易辰，立即将这份安逸视作危险而本能性的排斥。
　　不过，只要待在酒店这份安逸便无法避免，但如果离开酒店，走上街道或许会像昨晚那样被其它【灾】给盯上，甚至可能提前死去。
　　踟蹰之时，放映结束的光碟自动从播放机内弹了出来，一道灵光在易辰脑内闪过。
　　“洛里安，再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正悬浮于空中，一半意识正在沉睡的洛里安睁开残月的左眼，“做什么？”
　　当易辰说出他的想法后，洛里安皱眉：“这里可是恶的地盘，我感受不到任何的月光，不能保证100%的现实映射。
　　虽然你给出的要求并不高，但如果遇到任何意外，幻梦境都可能被打断。”
　　“如果不主动争取优势，只是被动迎合剧组的演出，我们最终或许会被完全套牢于其中……今晚或许能争取到一些超出剧组掌控外的主动。”
　　“行吧~我正好打算出去逛一逛，酒店的惰性一直在蚕食着我的精神。”
　　两人打算离开的话，就只有莱妮一个人留在酒店。
　　很意外的是，莱妮并没有要求跟着一同前往，而是很认真地看着剧本。或许是考虑到明天有很重的戏份以及最多十次Cut的机会，或许是知道外面很危险且易辰也没有叫她，跟出去只会增加风险。
　　“莱妮，我们晚上应该不会回来的太晚，你可以睡床上。”
　　“好的。”
　　叮咚~
　　电梯来到酒店一层，黑人经理依旧站在柜台后面。
　　就在两人准备走出大厅时，经理突然给出一句话：“你们既然是酒店的住客，只要身在酒店的区域便会得到安全保障。”
　　“多谢。”
　　易辰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但内心也颇为不爽，似乎今晚的行动已经被经理给看透了似的。
　　今晚的出行并非是要去往某个特殊的地方，而是前往【剧组】。
　　途中也是刻意绕开影像店，以免再一次遇上那疑似灾的存在。因两人身上沾染了剧组的气息且佩戴着显眼的胸牌，一路上都显得十分安静，无人打搅。
　　很快便来到拍摄基地，由于是下班时间整个基地都处于封闭状态。
　　易辰来到门口，在不确定是否存在监控的情况下晃动着手中光碟，“我过来归还东西，顺便找导演商量一些事情。”
　　咔~基地的大门缓慢敞开。
　　一股不同于白日的浓烈煞气如潮水般向外溢出，危险感甚至刺激着洛里安睁开满月眼瞳，易辰也是微微皱眉。
　　“难怪导演不惜自掏腰包让我们住在酒店，也不让我们晚上留宿剧组。
　　剧组上下班的时间设定，并非源于人类的规矩，而是因为到了晚上这群杀人魔就会遏制不住本性，根本无法进行相关的拍摄工作。
　　到底是怎么样的原因能将这么多达到【现象】且难以自控的杀人魔聚在一起？”
　　走在基地内部，易辰能感受到不止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与洛里安，
　　或许是白天在卫生间杀死猪男房东的表现让剧组人员对他多少有些忌惮，并没有主动找上两人的麻烦，但如果待得时间太久就说不定了。
　　根据记忆间的路线快速来到导演的办公室门前。
　　因通道漆黑，能看见明显的红光从门缝渗出，甚至还能听见鞭笞与惨叫声。
　　咚咚咚~
　　敲响房门时，里面的声音也暂时停止。
　　不一会儿，半身赤裸且在提着裤子的导演便打开了门，一脸阴沉地看着门外两人，完全没有白日间的友善。
　　“这么晚不在酒店睡觉，过来干嘛？！”
　　“影碟看完了就过来还你，多谢导演。”
　　“就不知道明天开工的时候再还吗？就为了这点小事就来打搅我！”导演那染血的手掌一阵抽搐，差点就要掐上易辰的脖颈。
　　“由于在酒店实在闲得无聊准备再找你拿一些光碟。”
　　“不知道去影像店借吗？！非要来我这里！”
　　“昨晚在影像店遇见了怪事，被一个装满录像带的柜子吸引并看见了一位端着老式摄像机的存在，本能感觉很危险，所以不太敢过去那里了。”
　　此话一出，导演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怎么不早说！那东西除了拍摄你们，还干了别的事吗？今晚你们过来剧组的时候又遇见了吗？”
　　“没，就只有昨晚去影像店遭遇过一次。”
　　“那就好~千万别再去影像店了，今后也尽量绕路走……如果惹上这个麻烦，我们的拍摄都会受到严重影响。你们等一下，我去多找一些老光碟。
　　别在晚上的时候来烦我，我也是需要私人时间的。”
　　“知道了导演。”
　　导演还是很注重隐私，在进屋拿光碟的同时直接甩手将门关上。没等多久便抱了一大袋光碟给到易辰的手中，甚至还有一些市面上没有的导演剪辑版。
　　“快走吧……”导演不耐烦地打发走两人后，关门上锁。
　　当然，易辰今晚外出的目的可不是来找光碟的，直接借着此事前往剧组而已。真正的目的则是……
　　“嗨！巴托尔先生，这么巧！”
　　两人在离开剧组期间‘正好’撞见了主演巴托尔，对方穿着昔日主演地铁电影的上班正装，端坐于长椅之上，就好像在回忆坐地铁的感觉。
　　“你们怎么在这里？”巴托尔的憨厚表情依旧显得友善，只不过他的手却本能性的去摸公文包间，似乎要拿出凶器来屠宰两人。
　　“我们过来找导演租赁剧组以前拍摄的电影，希望能更快融入这个大集体……不巧看见了你以前出演的老电影，巴托尔先生似乎很喜欢地铁？”
　　“谁不喜欢自己的第一次呢。”巴托尔伸出他那肥厚多汁的舌头。
　　“恶之都应该也有地铁设计吧？我对你以前主演的电影很感兴趣，要不今晚我们去重现一下昔日的场景？”


###第九百七十二章 地铁站
　　当易辰给出重现昔日场景的建议时，憨厚的巴托尔先是一阵兴奋，随后又变回常态。
　　“这座恶之都虽是通过人类世界拼接而成，保留着原有的地铁结构，但早早就停止运作，更不会有猎物在上面，毕竟大家都用不上这种低效的交通工具。”
　　易辰学着威廉说话的方式并用上他最讨厌的演技，“猎物的话我可以想办法！毕竟我很喜欢您拍摄的这部电影，如果能亲自体验一次，那一定会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回忆。”
　　巴托尔一脸兴奋，“哦，难道你与这位灯光师朋友想要扮演我的猎物？不太好吧，我一旦身在地铁这样的环境，就会变得难以自控，更别说现在的时间点正好是我记忆中的杀戮时间……到时候可能会不小心杀了你们。”
　　易辰则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巴托尔先生你没有佩戴那白色面罩的话，我还是有信心活下来的……我白天看出来了，面罩似乎能给你提供极大的增幅。
　　正好借着你没有佩戴白色面罩，提前熟悉一下与你的对手戏。”
　　“面罩……的确！没有面罩，我的个人实力会削弱不少。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我目前已经对‘麦可尔·麦尔斯’这一角色有所感悟。
　　那就走吧，最近的废弃地铁站距离这里也不算远。没想到你们会是这么有趣，比我预想中的要有趣多了！
　　到时候大家交个朋友，等到剧本最后也能打得更加尽兴，能让你死得更舒服、更快一点，少受一些罪。”
　　“好的呢。”
　　就这样，顺利将巴托尔这位主演拉拢，共同离开剧组基地，前往就近的地铁站。
　　易辰的意图很简单，就是借着巴托尔这个【点】进行突破，试着弄清楚整个剧组的本质，挖出更多与「白色面罩」相关的信息。
　　在前往地铁站的过程中，易辰意外地话多了起来。
　　“话说我们并不是【恶】，只是导演突发奇想带来的特殊演员，巴托尔先生就不怕我们在无人的废弃地铁站突然对你动手，甚至杀掉你吗？”
　　“嗯？”憨厚的巴托尔挠了挠头，“杀我？为什么……这里可是恶之都，任何一位【恶】的死亡都会被注意，更别说我的「载体」就放在基地里面。一旦你们抹杀掉我的概念根本，存放于基地的载体也会一同破碎，整个剧组将在第一时间知道我的死亡。
　　今晚我又是跟着你们离开，根本都不用调查就知道你们是凶手。
　　再说了，就算真的没有暴露，我的死亡也对你们没有任何的好处。会有更难对付，更不通情达理的家伙来接替我的位置，最后的对手戏会让你生不如死。”
　　“真有那么多人能适配麦尔斯的面罩吗？”
　　“除了我还有十个人，都是从剧组间精挑细选出来的候选者。一旦戴过面罩的人死去，下一个人就会立马接上，甚至能从面罩间或者前任佩戴者的恶意，还将根据前任的死法进行对应强化。
　　例如你们之前腰斩过那个人以后，我的肉体尤其是脊柱，在面罩的作用下变得更强，能够挡住之前的那份腰斩。”
　　易辰若有所思地点头，“还有十个人？那也并非绝对的不死。”
　　“易先生你不是我们这些候选者，一些细节你是无法知道的。我只能告诉你，麦尔斯的确是【不死】的。而且，现在的剧组还没能激发出面罩的全部实力。”
　　“哦？听你这么说，整个剧组就是因为这份面罩才聚集在一起的？”
　　“可以这么说，确切的说是所有贴着杀人魔标签的【恶】都在追求的面罩……”巴托尔的话音戛然而止，或者说他的脖颈突然被切开了一半。
　　“哇~因为即将去往久违的地铁，甚至能重现当年的杀戮，我一时间变得有点兴奋~忘记这些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白色面罩的事情不能再谈论了，否则我可是会死的。”
　　“实在抱歉，我只是单纯对面罩很好奇，对剧组的构成很感兴趣。”
　　巴托尔连忙摆手示意，“没事的，对剧组感兴趣很正常~毕竟你们不属于【恶】，无法真正的加入我们这个集体，不然的话你或许能成为与我一样的候选人呢。”
　　废弃地铁站很快便到了，由于这里是终点站的原因，正好有一辆保存完好的地铁停在站台。
　　一路上都显得极其兴奋的巴托尔在踏上列车的时候却突然闷闷不乐，一阵叹息。
　　“哎~是我想多了。就算地铁站还在，就算你们愿意扮演猎物、但这也没有电，列车也无法行驶~始终没办法模拟出曾经的美好时光，果然只有正常行驶的列车才能激发出我的欲望。
　　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好了……拍摄电影的这段时间还是老实待在剧组，以免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
　　漆黑列车间的易辰却洋溢着一脸诡异的微笑，“我有办法供应电源，有办法让列车行驶起来，甚至有办法完美还原你记忆间的场景，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里让你多次体验数个不同夜晚，不同猎物的杀戮。”
　　说着，
　　漆黑间易辰逐渐靠近，他的手中正端着从洛里安那里借来的「缸中之脑」。
　　巴托尔并非表面那般憨厚，一眼就看出了易辰手中东西的作用，“某种幻象吗？”
　　“完全真实与现实没有任何区别的【幻梦境】，正是我朋友的手笔！我们的意识也将一同接入其中，完美重现当年的电影情节，甚至创造出更完美的故事。
　　当前的列车环境能够让幻梦境变得更加完美。
　　正如巴托尔你说的那样，我们不会借机杀你，因为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只是单纯喜欢你以前主演的列车电影，想要借此机会重现一番。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现在开始吧？”
　　巴托尔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端着缸中之脑观察了一段时间才选择点头。
　　洛里安立即布置好现场，将「缸中之脑」的神经连线接入易辰与巴托尔的大脑，沉入那无比真实的梦境，甚至都不会有任何过度便直接出现在行驶当中的午夜列车。
　　洛里安自己当然不会接入，他需要留在外面确保一切的正常以及安全问题。虽然进来的时候便检查过地铁站的情况，但很难保证数小时内不会有其他个体的出现。
　　就在他设定好了一切，守在沉睡的两人身旁时。
　　早已废弃的地铁站突然在远端亮起了正常灯光，
　　咔~咔~咔~
　　由远及近，灯光依次亮起，直到将整个地铁站都给照亮。
　　洛里安连忙瞪大自己的月眸，准备一探究竟时……咔！列车内部的灯光也在这时亮起，车厢另一端已然坐上了特殊的客人。


###第九百七十三章 地下生物
　　废弃的地铁列车被点亮的一刻，洛里安挂在体内，代表着一位位血红护士的十字架便疯狂震颤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末日危险正在降临。
　　洛里安顺着感应的方向，看向自己所在车厢的尽头时，
　　原本空荡荡的金属长椅上多出了‘一家四口’，他们都穿着同款的红色运动装，均为黑人。
　　父亲有着将近两米的强壮身体，浓密的黑色络腮胡，
　　母亲身材偏瘦且四肢略长，短发且一看就是速度很快的类型，
　　大女儿大约十二岁左右，继承着母亲的偏瘦身体且在手中握着一柄美工刀，
　　小儿子只有六岁左右，整张脸被严重烧伤。他们保持着手拉手的状态，齐刷刷地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洛里安，以及由他控制的「缸中之脑」。
　　眼瞳间闪烁着好奇与兴趣。
　　洛里安的月眸虽然没有完全看清，但还是看到了一些移动行为，冷汗沿着脸颊滑落，“这些家伙不是通过空间手段上车的，而是跑过来的，几乎在瞬间就来到了车厢里并整齐入座……好快！恐怕又是达到【灾】的存在。”
　　对付过【杀人噩梦】的洛里安很清楚恶的强度，眼前这一家人所散发的危险值已远远超过现象级，很有可能是某位从未见过的灾。
　　唯一还比较幸运的是，洛里安暂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
　　考虑到这一点，他没有片刻的迟疑与保留，想要活下来就必须果断。他闭上眼睛，思维沉入那狭隘的梦境通道，准备开启梦境传送门让那些不属于当前位面的混沌生物降临，以此争得逃跑的机会。
　　可就在洛里安后脑的触须开始蠕动时。
　　坐在对面的四个人突然变成三个，其中的‘妈妈’消失了。啪~五根黑色手指已然扣住洛里安的头颅，并将指甲深深插入其中，阻止着他的召唤行为。
　　这位妈妈随后便以‘友善’的口吻说着：
　　“我们只是嗅到了不属于恶的陌生者气息而过来看看，没想到会有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这样的‘玩具’很是少见，似乎能够创造特殊的梦境供入梦者游玩。
　　将我的孩子也接入其中吧，他们非常渴望着接触这种新奇事物。
　　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就有可能会活下来的。”
　　就在妈妈说完这番话时，被指甲贯穿的头皮缝隙间，一滴银色血液从伤口间渗出并贴着面颊滑落，
　　啪！
　　滴落所产生的声音异常清脆，甚至盖过周围的一切杂音。
　　妈妈猛然意识到什么，只是以利爪撕碎眼前的银发青年。
　　然而，
　　撕裂肉体的触感就好像切开水面似的，伴随着一抹银光波纹的消散，洛里安早已不见踪迹，连带着【缸中之脑】以及沉睡中的两人一并消失。
　　“妈妈，你被骗了！哈哈哈！”大女儿不由得大笑起来，小儿子也跟着放声大笑。
　　唯有父亲在认真分析着情况，“在我们登上列车之前，他就已经创造出了某种能够完美叠加于现实的幻境……被你抓住脑袋的只是现实投影，没想到能够做到如此的逼真，难怪剧组那帮人会拉拢这些外来者。
　　真是有趣的玩物，如果能跟着我们去往地下，孩子们会很开心的。
　　需要我去追吗？亲爱的。”
　　妈妈却摇头否决，“不了……今后应该还会见面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返回剧组，如果我们跑去剧组内部抓人就算是违背规矩了，会招来大量的麻烦。”
　　妈妈起身走回原位，
　　啪！一个巴掌抽在女儿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整个手掌却完全陷入女儿的脸颊，肉质似乎结合在了一起。
　　教训了不懂礼貌的女儿后，一家四口再次手牵着手离开车厢，沿着荒废的轨道走向漆黑的深处。
　　……
　　数小时过去。
　　“哇！实在是太过瘾了……”
　　主演巴托尔在梦中经历了整整十次午夜列车，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立马选择主动醒来。因为他感觉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会让自己完全迷失，甚至忘记掉自己现在的主演身份，影响后续麦尔斯的形象塑造。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目前需要换一条裤子，已经完全湿了。
　　“咦~我们不是在地铁站吗，怎么回到剧组了？”巴托尔掏了掏湿润的裤裆后又跟着伸手挠头。
　　同时醒来的易辰也很是好奇，询问着一旁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洛里安，
　　“发生什么事了？”
　　“地铁站里面有别的东西，很危险的东西。幸好我提前警觉，不然我们都有可能死在里面。”
　　“什么东西？”
　　“一家四口……”洛里安对地铁站的突然通电以及诡异的一家四口进行详细描述，正准备去换裤子的巴托尔在听到关于黑人家族的描述时被吓得再次尿裤子。
　　“什么！你居然带着我们从【第八灾】的手中逃出来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再说了，我们只是在剧组附近的地铁站活动，还没有去到真正的地下，怎么会引来这帮家伙！”
　　“第八灾？”
　　听到这个词语时，洛里安与易辰都瞪大眼睛，按照排序这可是比剧组更强大的存在。
　　洛里安简单分析着：“对方并没有直接对我们抱有敌意，只是单纯靠近让我有着创建【水中月】的机会……加上对方从未见过像我这样的疫病幻术，碰巧能全身而退。
　　仅限这一次，下次就没这么好运了。
　　你明知道地下区域有遭遇第八灾的风险，为什么不提前说？”
　　巴托尔也是收起他作为杀人魔与剧组主演的身份，连连低头，一脸的歉意，“实在抱歉~一说起要重现昔日的场景，我就太过激动而忘记考虑这件事了。而且他们一般是不会来到地铁站这种贴近地面的区域，没想到真让我们遇上了。
　　【恶之都】有着明显的区域划分，不同的灾占据着不同区域或是不同的门店。
　　这里地下区域则基本由第八灾占据。
　　更多的信息我就不能继续透露了……第八灾对比其他存在，整体偏向于【中立】，没有主动攻击我们也说得过去，毕竟我们也算是剧组的人员。
　　话说他们主动找到我们是想要做什么？”
　　“说是想要试试【缸中之脑】，想要接入进去玩一玩。”
　　听到这里，就连易辰都流出一滴冷汗。缸中之脑提供的【幻梦境】是完全真实的，一旦个体在里面死去，外在肉体也将跟着死亡。
　　如果将第八灾接入，正在梦境间享受着昔日记忆的巴托尔必然会将对方当作普通目标，肆意杀戮，后果不堪设想。
　　裤裆还在滴落着水份的巴托尔一脸严肃的上前，以满是骚味的手掌拍在洛里安肩膀，“欠你一条命……抛开第八灾的介入，玩得是真尽兴！下次干脆就直接在剧组内部进行入梦，感觉也不会有多大的差别。”
　　易辰却摇了摇头，“今晚是因为归还导演的光碟才过来的。平时我们都住在酒店，想要来剧组的话，路上或多或少都会遭遇一些危险甚至得到来自灾的关注。”
　　“哎~你们作为人类的身份走在街上太过耀眼……”
　　易辰却在这时话锋一转，“不过，偶尔来一次幻梦境也没关系，正好能进一步熟练我们间的对手戏。下一次要不你试着将麦尔斯的面罩戴上？这样的话，练习会更好。”
　　巴托尔连忙摆手，“这可不行！面罩仅有在拍摄期间才能佩戴，我就算作为目前的主演也没有支配面罩的权限，非拍摄期间那东西都是被特殊保管起来的。”
　　“保管？不也是由剧组的人员保管吗？”
　　“那不一样，保管面罩的是另一批人，他们位于剧组深处，一处鲜有人知的地方。好了~我不能再多说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轮到你们表演了。”


###第九百七十四章 价值
　　视角切回到中心大楼，等待着与老板见面的威廉。
　　虽然嘴上说着各种不满，不想等待。但还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获得与老板见面的许可，然而这样的等待时间已经算很短了，或者说能够申请到与老板见面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情。
　　前往老板所在楼层也相当繁琐，需要转乘多个电梯并跨越好几条超现实几何的楼梯。
　　花费整整四个小时，威廉终于来到了大楼的上层区域，这里的楼层高度已超出世界极限，甚至与【恶之都】都完全隔开，位于不稳定的位面夹缝间。
　　该楼层的水平面积很大且采用全景玻璃制作，走在玻璃通道间能清晰看见极其不稳定的亚空间乱流，各种深红粒子冲撞在玻璃表面。
　　甚至于错乱的空间乱流将一幅幅来自【恶之都】不同区域的画面也投影出来，似乎走在这里就能实现对整个城市的监控。
　　玻璃通道呈环状向上，继续延伸千米的垂直高度。
　　等到威廉踏着轻快的脚步来到最顶层时，眼前竟然出现了一扇与现代化建筑完全不符合的老旧木门。但从木门缝隙间渗出的阴森气息就连威廉都不由得颤抖，但很快便被笑容压制了下去。
　　“呼~压力还是这么大啊……”
　　威廉在门口稍作整顿，调整好领带的位置，深吸一口气并轻轻拍打肩膀示意里面的小葡萄千万不要在接下来的区域间有任何的窥探行为。
　　嗡！
　　就好像切换位面似的，
　　前一秒还是全景玻璃的螺旋通道，这一秒便直接踏进一栋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宅邸，仅有几根墙角的蜡烛在燃烧，微弱的光亮映出一张位于大厅正中心的‘拘束椅’。
　　这是一张能够束缚四肢，椅背还配套着针刺头箍的金属椅子，锈迹斑斑已有不少的年头。
　　威廉并没有多余的废话，他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而很清楚规矩，径直走进大厅并让自己坐了上去！随着手脚的束缚以及头箍的佩戴，他的视野也被铁丝挡住了一部分。
　　啪~啪~
　　如同踩在心脏与灵魂表面的脚步声传来，
　　视野间也出现了一位遮蔽于白色斗篷间的男人，沿着二楼的扶梯逐步走下，步伐很慢但却像是丢帧似的，每一步都会出现在更靠前的位置。
　　与之前在楼下接应的职员类似，兜帽下的面庞无法看清，就好像糊了一团马赛克似的。
　　踏下最后的台阶，一个丢帧便来到威廉身前，
　　唰！
　　冰冷的手掌插进威廉的肉体，将那张完成了所有签名的文件从体内抽离，认真检查上面的签名并在‘汉尼拔’的签名处停留了比较久的时间。
　　随着此人在上面落下最终的签名，纸张便化作灰烬，某种无法被看见的权限与规则已经在威廉身上起效了。
　　两者间没有沟通，没有交流。
　　威廉身上的拘束装置与身后的门一同开启，示意着他可以离开了。
　　“谢谢老板咯~你还真是沉默寡言呢~不过也好，少说废话能节约不少时间。可惜我这个人就喜欢说点废话，啷个哩个啷~”
　　威廉难以遏制着内心的欢欣，哼着小曲，踩着欢快的步伐就此离去。
　　谁知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曾经一两个月都不会有访客出现的办公室，今日居然迎来了‘第二位’访客，确切的说是一个家庭的拜访。
　　来者正是「第八灾」。
　　威廉连忙挥动着较大幅度的手臂与他们打招呼，“哈喽~威尔逊先生，太太以及两个小宝贝！这么巧呀，你们不是喜欢住在地下吗？来这么高的地方不会有恐高症吗？”
　　威廉的主动招呼声同样蕴含着【社交恐惧症】，刚说完的下一秒他的嘴巴便被缝合了起来，大女儿手中正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针线，满脸的厌恶。
　　威廉倒是无所谓，伸手抓住嘴角处将表皮慢慢提起，用力一撕~唰！
　　被缝合的嘴皮完全撕掉，变成一张无法闭合的鲜血笑脸，牙龈组织完全暴露。随后便向老板鞠了一个躬，以这样的鲜血笑容说着：
　　“看来第八灾找老板您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能旁听一下吗？或许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见老板没有动作便算是默认了此事，威廉也是一脸乖巧的站在门口。
　　同样由‘妈妈’来负责传达信息，将他们一家人在地铁站偶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通过一种浸泡在金属容器间的大脑将两人的梦境串联在一起，甚至在入梦期间还发生了一些肉体的变化，身体表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似乎梦境内发生的事情会同步映射到现实，这种映射非常奇特，是我从未见过的手段。
　　我本想让两个孩子去试一试这种特殊的大脑梦境，谁知对方非常警惕，提前便布置好了高超的幻术，让他们给逃掉了。
　　由于他们是剧组的人，依照规矩我们一家也不太方便进去抓人。
　　在我看来这样特殊的大脑，能够模糊现实与梦境界限的大脑，很有必要来这里向你汇报。”
　　门口的威廉突然插话，“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抹除而已，这种小事我也能做到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来这里汇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别耽误老板时间了，我们一起下去吧。”
　　威廉的话语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笼罩于白色斗篷下，时刻都受到电磁干扰而无法看清面容的老板突然一个瞬身来到‘妈妈’的面前，以手掌扣住其头顶，直接摄取记忆画面。
　　全家人虽担心着妈妈的状态，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随着老板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完成了记忆浏览，轻轻点头认可了这件事的重要性。
　　妈妈也因此露出邪笑，她似乎也看出了这件事的重要性，“看来真的很有价值，需要我们将那人抓回来吗？只要能给到我们去往剧组抓人的权限，必然在最短时间带回来。”
　　一张白纸飘落而下，老板迅速在上面写下相关的文字，凭借这份纸张便可无视规矩进行灾与灾之间的‘强制介入’。
　　门口的威廉一转笑脸，“这么有趣的事情我能一起去不？那群杀人魔要是不太听话，我也能帮着镇压一下，毕竟那张不可控的面罩还是很危险的。
　　而且我绝对不会抢你们家族的功劳，只是单纯促进我们的内部友谊！”
　　老板这边似乎希望快点搞定这件事，在威廉提出想要帮忙时，另一张纸便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嗡！
　　他与黑人家族同时惊醒，大家都坐在大楼最底层的大厅沙发上。这里根本就没有电梯，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去过上面，只是单纯睡了一觉而已。


###第九百七十五章 强夺
　　《万圣节前夜》第二幕正式开拍。
　　剧情将回到两年前，讲述男二的起源故事。
　　或许是昨晚休息得很好，
　　或许是受到威廉的演员气质影响且有过在马戏团表演的经历，
　　或许是在当前环境下恶意觉醒，
　　易辰的表演可谓是技惊四座，远超导演以及各剧组成员的预期。
　　最初作为一位普通青年跟着伙伴们前往老宅的青涩感演出十分到位，以及初次见到女巫时的那种怦然心动，还真像极了纯情少年。
　　就连导演都连连夸赞，“难怪与威廉那家伙有着如此相似的面容，演技的确不赖啊，放在我们这种Cult片还真是有些浪费。”
　　至于莱妮，因提前被梦境植入了女巫意识，加上昨晚差不多七个小时的背剧本，整场表演也是相当流畅，只出现了两次Cut。
　　一天时间便差不多完成了第二幕整整一半的拍摄，如果能继续这样下去，估计半个月不到就能完成拍摄，一个月就能得到成片。
　　“OK，今天的拍摄相当顺利！
　　易先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才，我已经开始期待这部片上映后到底能够收获多少的票房了，或许能够提前达成我们剧组的总票房目标。”
　　拍摄结束时，导演主动上来拍打着易辰的肩膀，乐得合不拢嘴。
　　“待会儿会给你们安排到最高规格的盒饭，后续想要看什么电影尽管来找我，这次保证不生气了。”
　　“嗯。”
　　易辰虽然本身很厌恶演戏这种东西，但在得到剧组成员们的肯定与鼓掌时，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愉悦。
　　主演巴托尔也是将「麦尔斯的面罩」取下，交由一群身材矮小的特殊人员带往那神秘的储纳室。
　　随后他便连忙跑过来，一脸期待地问着：“今晚你们还来不？继续做梦怎么样？”
　　易辰只是给出一个模糊性的回答，“看情况。”
　　“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巴托尔这个点只要继续这样攻破下去，易辰或许就能提前接触到面罩，甚至获知剧组的秘密。
　　然而，就在一切都按照预想的情况进行时。
　　刚领上温暖饭盒准备带回酒店扔掉时，易辰猛然看向剧组基地的出口方向，直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某种危险正在靠近。
　　闭眼呼吸，
　　随着口中一缕金色气息的呼出，得到了来自门外的信息
　　“四个人……不，五个人。”
　　整个基地的警报声跟着被拉响，正在整理着拍摄现场的剧组人员全部停下手中的工作，一个个的面部皮肤隐约抽搐，似乎要从下面长出他们原有的面具。
　　导演则是满头大汗，一个箭步来到易辰身旁，“你们昨晚去干了什么？怎么惹到了这种麻烦……”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等待着。
　　不一会儿，
　　穿着红色运动装，全程保持牵手状态与笑容的一家四口来到拍摄地。
　　还没等导演开口谈论灾害之间的规则，‘妈妈’便从兜里取出了那份签署着特殊文字的纸张。
　　“我们已获得最高授权，前来带走外来的剧组成员-【洛里安】。
　　文件可以随便检查，尽量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任何阻碍的行为都将视作对签署文件者的不尊重，请剧组的各位千万不要做傻事，毕竟你们只是末尾垫底的灾害，尚未达到真正灾的定义。”
　　说话过程中，一家四口已然看向人群间的洛里安，光是眼神的注视就让人不寒而栗。
　　剧组面对这样的公然嘲讽，虽说一个个都渗出杀意，却又不敢动手。
　　这时，易辰通过呼吸传音到洛里安的耳侧：“剧组保不了你，想办法逃回酒店，或许经理有办法。”
　　洛里安却没有回应，他的面部肌肉隐隐抽搐，作为新月的起源，现在却沦落到需要完全依靠他人才能存活。
　　经过昨晚的接触，洛里安也很清楚，
　　针对这种存在的幻术只能生效一次，对方这次更是做好准备过来的，根本不可能再通过幻术逃脱。
　　就算侥幸逃生，逃到酒店，经理真的会提供庇护吗？从第八灾的口吻来看，签署者必然是地位更高的存在，甚至可能是整个恶意的顶点。
　　他不准备逃离，而是从衣兜间撤出一串红色十字架，呈圈状洒落。
　　霎时间，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混乱气息弥漫整个拍摄场地，猩红色泽的光耀直冲天际。
　　数十位猩红护士已然围绕于洛里安，呈现出一种跪拜姿态。
　　而洛里安本尊的皮肤开始溃烂，从体内长出一根根触须盘绕出新的身体，头颅如液体般滑落，以一道象征混乱的红月予以替代。
　　展开着四条手臂，
　　红月头颅绽放出诡异的光芒，
　　某种世界的传送门在光芒照射下被逐渐印刻在了现实之中，立在了剧院之间。
　　无论是剧组人员还是第八灾全都看呆了，
　　他们作为灾也从未见过这种场面以及这般诡谲，甚至难以通过语言描述的超几何石门，
　　甚至能听见在那石门后面有什么危险至极的东西在低语，在抽动，在跃跃欲试，即将涌出。
　　就在石门即将开启时，一道身影突然从第八灾身旁闪过，避开所有人而来到了洛里安身旁。
　　戴着白手套的手掌轻轻放上肩膀，染红的嘴唇轻轻贴在耳旁，传出一阵洛里安最为熟悉的声音。
　　“现在可不是破釜沉舟的时候，老实跟着过去吧……只能怪你昨晚暴露了自身的特性恰巧这份特性受到了关注。
　　不过，这也或许不是什么坏事。
　　目前还没有任何破局的方法，所以洛里安你就老实过去吧。”
　　“威……廉！”
　　洛里安的扭曲身体间嘶吼出威廉的名字，
　　石门被这份强烈的意志波动所摇晃而提前开启一道缝隙，从中钻出大量扭曲不已的手臂或者是一种能够被称作为手的东西，共同抓向威廉。
　　啪！
　　一记手刀劈砍在洛里安的脖颈处，对应着血月的下端。
　　明明是很普通的劈砍却引发了一种思维动荡，来自思维间的漩涡，让洛里安堕入其中，丢掉意识。
　　梦境连接被打断，
　　血月不再映射光芒，
　　即将开启的【混乱之门】与那些怪手纷纷消失不见，
　　随着洛里安的昏迷倒地，一旁的护士却没有发狂似的攻击过来，而是一个个以十分乖巧的姿态坐在地上，好似在看着她们的老师，甚至还有些激动与兴奋。
　　啪！
　　威廉打出一个响指，手指摩擦而形成微型黑洞将所有护士都收纳进去。轻松搞定以后，便向第八灾做出一个‘OK’的动作。
　　就在威廉单手拖拽着洛里安的一只脚，准备就这么离开剧院时，
　　啪！他的肩膀突然感觉到一阵巨力，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易先生，别……嗯？你是谁？这种情况不应该是易先生来阻止我离开吗？”
　　拦住威廉的并非易辰，
　　而是剧组的当前主演，班迪·巴托尔。


###第九百七十六章 逃离
　　“班迪你在干什么！还想不想好好演戏了……让他们走！”
　　导演连忙过来拉拽班迪·巴托尔的手臂，可无论如何都拉拽不动。
　　班迪一脸严肃，那份憨厚的表情完全消失，“洛里安是我的朋友，不能让他们带走。
　　今天随便带走一个，明天又来带走一个，真以为我们这里是养猪场吗？就算是的话也得给钱好吧？”
　　班迪不仅是因为洛里安能让他入梦，让他重现昔日的美好愿景，更重要的是他昨晚欠洛里安一条命。
　　他虽是恶，虽然喜欢着猎杀的快感，但恩怨还是分明的。再说这群家伙跑来剧组抓人不说，嘴上还各种的侮辱，他早就看着不爽了。
　　就在他准备夺回洛里安时，威廉突然眨动着亮闪闪的眼睛，“买一只洛里安猪需要多少钱？”
　　威廉还真从衣兜间掏出装满着银行卡与现金的钱包，整个递了过去，“洛里安这家伙可是病灶的新月，价值很多钱！今天先给这么多，不够的话我明天再过来补。
　　我可是找你们签过名的，保证讲诚信！
　　只没想到洛里安这个沉默寡言，就知道搞医学的家伙，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交到知心朋友，甚至愿意在这种关头站出来，真让人欣慰呢。
　　喂！你觉得洛里安人怎么样啊？”
　　威廉说话的过程中，还用胳膊肘去顶了一下对方。
　　这一番话配合身体接触，让作为杀人魔的班迪惊出一身冷汗，意识深处想要松手，想要远离这个诡异的家伙。
　　但班迪那颤抖的手还是稳住了，没有因恐惧而退开。
　　威廉见社交恐惧症效果不太好，便耸了耸肩，“哦？看来你是真不想让我们走了……实在抱歉，这单任务我必须完成。”
　　咔！肩膀轻轻一动。
　　抓住对方肩膀的班迪·巴托尔只感觉有一种奇怪的力作用了过来，他忽然便感觉天旋地转，下一秒直接倒在了地上。
　　更重要的是，这份来自肩膀传达的力量不仅将他整个人掀翻，更是经过手臂，流入大脑，使得整个意识都在不停地旋转着。
　　多次想要站起来又再度摔倒。
　　威廉则吹着口哨，拖拽着洛里安大摇大摆地离开，其余剧组成员都不再敢上前阻拦。
　　至于易辰则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不过，威廉还没有走出去五步，表情就变了。
　　“嘶~喂！不就带走你们中间的一位辅助灯光师，对拍摄的影响不大吧？干嘛要这么拼命，而且你们俩认识的时间顶多也就两天吧？”
　　威廉的身后，一道道波纹般的煞气扩散而来。
　　班迪·巴托尔居然将演戏时的餐刀道具插进大脑，强行阻断了思维的旋转与扰动，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彻底红眼。
　　所散发出来的杀念比曾经出演地铁杀人魔时强大数倍，十余倍。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专心演戏，或许是多次佩戴面罩的缘故，班迪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与电影里的‘麦尔斯’变得极为接近。
　　这时，某位不起眼的剧组人员抓住机会，悄悄打开了音乐播放器，让那段经典的背景音乐《Halloween Theme》响起。
　　音乐与此刻的主演班迪产生共鸣，仿佛回到了演戏的状态，
　　被封印在木盒间，且已经被带走的白皮面具居然也跟着共鸣，寻着杀意的感召急速飞来，主动与班迪·巴托尔进行结合。
　　一直以来都带着笑容的威廉，此刻变成了一张冷峻而没有任何神色透露的面庞。
　　“适配性已经这么高了，看来你们剧组的‘资金’快凑齐了啊~可不能让面具戴上，这样的话我会难办的。”
　　眼看麦尔斯的面罩已经套上班迪的脑袋，皮肤与面具眼看就要贴合时。
　　威廉空余出来的手掌贴上班迪的脑袋，
　　掌心浮现漆黑的涡旋，
　　「深渊翻转」
　　整张面具被一种超越常理的规则给强行翻面，即将贴合的面罩被翻转过来，自然而然也就脱离了班迪脑袋，正在形成的究极杀意被打断而散去。
　　威廉并没有夺取面罩的意思，他伸手一抛，东西便落在导演手中，
　　顺势将手掌浮落于班迪·巴托尔的胸口，零距离一掌击出！轰……胸口被击出螺旋状的凹坑，整个人已然飞出了拍摄区。
　　行云流水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威廉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
　　“呼~真是太险了！我可是很害怕这种专门针对单人的无尽追杀，幸好我艺高人胆大，如果这位班迪老哥的适配性能再高一些，我可能就没法中断了。
　　实在不好意思了各位，洛里安我就带走了。”
　　威廉的这通操作震惊所有人，第八灾全程没有出手也是想要看看威廉的水准。
　　“威廉哥哥！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只能呆在录像带里吗？”
　　一道特殊的声音叫停了威廉，后者仅仅一个偏头的功夫便换上一脸阳光的笑容。
　　“说来话长呢~莱妮。
　　总之我还没有完全自由，依旧受到一定的拘束。你要好好加油，先跟着易先生。
　　洛里安我必须借走一下，保证没有生命危险。”
　　威廉说完话时，还摇晃着一只手做出告别的手势，就像曾经一样。
　　“好的……我相信你。”
　　可就在威廉注视着莱妮的过程中，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违和感，视野间琳琅满目的剧组道具与设备似乎少了些什么。
　　“嗯？易先生刚才是不是站在莱妮你的旁边？糟了！”
　　威廉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放大声音：“易辰，别乱来！今天必须带洛里安走，就算带不走还会有更麻烦的人来，你别……”
　　可话还没有说完，威廉便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感，
　　低头看去，
　　他用来拖拽洛里安的手臂已被光滑切掉，当然，洛里安整个人也不见了。
　　“啧！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啊，你总是这样~哎。”
　　等待多时的易辰终于出手，他将昏迷的洛里安扛在肩膀，打算逃离剧组基地，前往唯一可能安全的地带-【酒店】。
　　眼看就将离开当前的摄影棚时，一家四口手牵手挡在了路上。
　　妈妈露出一脸瘆人的微笑表情，“别做傻事，别想着从这里逃出去，不然我们会杀……”
　　同样是还没说完，一家四口便听见一阵强烈的呼吸声。
　　呼~哈~
　　嗡！
　　还没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手牵着手的一家四口瞬间就被斩首，在他们的脑袋落地前，易辰的前脚便已经跨出了剧组基地。
　　只留下剧组内一脸惊诧的众人，
　　导演看着易辰刚刚那干净犀利的斩首动作，不由感叹，“拍戏之前我们可是针对过易先生的，当时他还没这么快的……怎么感觉变厉害了许多。”
　　威廉则一脸无奈地摇头，他很清楚易辰变强的原因，但眼下并不是变不变强的问题。
　　他被斩断的手臂迅速长出大量的黄金肿瘤，瞬间痊愈。
　　威廉走到被斩首的第八灾面前，随便抓起其中一颗完全死去，甚至都已经开始老化的头颅，只得无奈地摇头。
　　“明知道这里是恶的巢穴，明知道洛里安你根本保不住，还非要这样做……得罪了人，你可是会被针对的啊，易宝。
　　第八灾这家伙虽说是中立，却很小心眼的，一旦得罪会紧盯着你不放的~”


###第九百七十七章 沉浸
　　剧组基地到酒店的距离只有三公里不到，
　　易辰的速度如果走直线，几秒钟就能准时赶到，
　　但就在易辰扛着昏迷的洛里安踏出剧组大门时，眼前的画面让他眉头紧锁。
　　街道间，
　　但凡与地下相连的通道，
　　无论是排水口还是井盖均有个体迅速爬出，他们穿着与刚才一家人完全一样的红色运动装，数量之多。
　　甚至连周围住户的卫生间都开始有着红衣人走出，马桶与洗手池均成为连接地下的‘门’。
　　而且，易辰那敏锐的观察力还发现了一个关键。
　　从住宅间出现的红衣人居然在样貌、体型上与住宅持有者完全一样，就好似两个完全一样的人，一个住在地表一个住在地下。
　　易辰也很快有了初步猜测，
　　1.这群红衣人来自地下且都属于‘第八灾’的一部分。
　　2.第八灾的本质有可能是‘反面’，是所有恶的反面，甚至有可能在地下存在着另一个倒转的恶之都。
　　3.这些反面人不止着装一样，他们水准都差不多维系在「现象」。
　　就目前的信息进行简单分析，第八灾的关键词便是，
　　【人数】、【反面】以及【统一性】。
　　易辰可以肯定的是，这些特性还不是全部，还不是第八灾真正危险的地方。
　　“如果只是数量倒也无所谓，只要个体的水准不提高，对我而言便不是危险。”
　　再次深吸一口气，
　　因习得金肺天尊所创的《肺经·本神》，易辰将曾经舍弃的肉体概念再次捡了回来，但驾驭肉身的感受却变得不同，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感受。
　　而且这几天一直混迹在满是杀人魔的剧组，因受到挑拨而再次进行了恶性杀戮，易辰的【本我】正在重新苏醒。
　　对于易辰来说，只要目标是‘人形’，他便有着被动加成与克制关系。
　　呼~一口气呼出！
　　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向前冲出，
　　沿途经过的区域，那些从地下世界而来的红衣人均被斩首。
　　当斩杀到第五个目标时，
　　易辰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从最初十分轻松的斩首变得有些吃力起来。
　　并不是因为连续斩首带来的体能消耗所致，而是这些反面人正在适应着易辰的动作，开始抬手阻挡与偏头躲避。
　　『思维共享？我每杀死一个家伙，他们就能分享得到我的斩杀信息……』
　　这时，耳畔传来另一个思维间的女声，『易先生，让我来试着控制他们吧？应该能给你拖延足够久的时间，轻松就能到达酒店。』
　　正是特殊死者-刘欣芷的传音，实际也的确能这么做，富江的魅力能有效进行大范围的思维影响。
　　但还没等易辰回应，另一只死者之手便将刘欣芷给拽回了死海，无法再去影响现实的情况。
　　只见一位在死者间同样特殊的中年女人，赤脚踩在沙滩并将刘欣芷死死按倒于巨大的礁石之上，做出一个【嘘】的动作。
　　“易辰虽给予你特殊的权限，但并不代表你想在现实现身，就能跑出打扰他。
　　你想要成为我的未来儿媳，难道看不出来他现在很兴奋，根本不需要帮忙吗？下一次别再去打扰了，如此难得的机会可不多，好好欣赏易辰的「杀人术」吧。
　　好好舔舐我的食指，这一次我就算原谅你了……”
　　没错。
　　易辰根本不需要帮忙，对方能做出阻挡与闪躲的动作，反而进一步刺激着他的欲望，刺激着那被窃取的恶性本质。
　　他甚至已经没有将逃回酒店放在第一位，而是沉浸于这番如此难得的大规模杀戮。
　　他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精湛，每一击都是杀人技。
　　当斩杀数来到第十五人时，
　　漆黑的刀刃水平挥出……叮！
　　一位人高马大的黑人父亲居然以徒手抓住了刀刃，入肉三分却未能完全斩开。
　　就在这位黑人露出洁白的笑容，自认为控制住眼前的青年时，他的脑袋已然抛飞出去。
　　抛飞在天上的头颅满是不解，借由残存的生机最后一眼看向下面，发现青年居然用另一只没有任何兵器的手，以手刀完成了斩首。
　　明明对方就只有右手提着刀，却给人一种双手持刀的感觉。
　　杀戮数量还在不断飙升，左右开弓的易辰如同死神般进行着收割，而第八灾还在利用人头数进行着适应。
　　终于在杀戮数来到49人时，
　　背靠背的黑人姐妹，一人合掌挡住了斩击的刀刃，另一人提前伸手拦住了挥出的手刀，
　　眼看终于挡住了易辰的攻击与杀戮频率，准备让同伴们过来处理时……
　　唰！两姐妹的头颅再次高高飞起，她们在死前都瞪大着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对方还有第三只手？
　　死前的目光看向下端，杀死她们的青年依旧只是两只手。
　　只是在黑刀被挡住时，青年立即选择了松手，将右手化作手刀，完成了原本的斩首，行云流水没有任何的耽搁。
　　剧组基地的大门口，
　　威廉以及大量的剧组人员跟出来时，眼前的街道犹如地狱般惨烈，四处都是滚落的头颅。
　　“啧啧啧~明明恶念还被我锁在图书馆，易宝你居然还能强行补回……真是难办呢！这里可是恶之都，再这样肆无忌惮下去，会有很多人看不过去的。
　　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就在威廉准备动手，配合第八灾强行压制住正在陷入恶意的易辰时，
　　街道间忽然传来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气息，无论是威廉还是剧组成员都瞪大眼睛。
　　“真正麻烦的东西要来了。”
　　威廉连忙吹出一颗与众不同的人头气球，飘向事发地。
　　……
　　易辰的确在享受着这份感觉，甚至就快要彻底沉入其中。
　　但他的呼吸，他的肉体以及死亡却在这一刻捕捉到了另类的危险，将他从杀戮的泥潭间拉拽回来，猛然偏头看向街道对面。
　　由于是直线返回酒店，将会路过那处租赁影碟的店铺，
　　此时此刻，
　　那位店铺角落的神秘人再次出现，肩膀扛着巨大的老式摄像机，镜头正对准着易辰，似乎正在将这些杀戮的画面拍摄下来。
　　虽然只是这种简单的拍摄行为，易辰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仿佛他的灵魂都在受到某种牵引。
　　就在这时，
　　一只肉红色的气球飘了过来，正巧挡在他与神秘拍摄者之间。
　　气球表面更是长出一张人脸，给出警告，“别看摄像头！”
　　话音刚落，气球便如肿瘤般疯狂膨胀，
　　Boom！
　　剧烈的爆炸让一道小型蘑菇云升起，
　　易辰提前调整了受力方向，借着爆炸冲击而落在了酒店门口，
　　回头看去，
　　他刚刚的杀戮不但没有减少第八灾的人数，从地下涌出来的红衣人几乎将整条街道都给挤满，正在如潮水般涌来。
　　不再犹豫，
　　扛着洛里安回到酒店，躺靠在舒适而温暖的大厅沙发上。
　　经理也是十分贴心地送来一杯热茶，
　　“闯了不小的麻烦啊，易先生。”
　　“这里安全吗？经理。”
　　“我说过了，你遇到任何危险只要回到酒店，就能保证你的安全。任何入住我们酒店的客人都享受着这条规定，安心休息。
　　只是一旦你们离开酒店，我也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第九百七十八章 避风港
　　酒店大门采用的是镂空玻璃设计，
　　品着红茶的易辰侧眼看去时，门外已然是挤满着红衣人，甚至因相互间的强烈挤压，酒店大门都在嘎吱作响。
　　不过，这样的拥挤情况很快便得到解决。
　　并不是酒店开始赶人，而是那些挤在门前的‘反面人’开始融合，他们的身体仿佛没有隔阂似的慢慢融合，从数千上万人的规模来到百人，十人，最终形成了一位脏辫女人的模样，与一家四口的妈妈十分相似。
　　这并不只是肉体的融合，易辰能从这单一个体身上感觉到真正的威胁，绝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快速斩杀。
　　女子推开酒店大门，手中依旧拿着签署着特殊名字的文件。
　　“经理，我只是依照要求办事，特别过来带走这位名叫【洛里安】的外来者，他可能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帮助。”
　　说着，她便向着大厅的休息区靠近。
　　然而女子无论怎么走，却感觉与休息区越来越远，即便是奔跑起来也无法拉近两者间的距离。
　　停下的时候反而距离大门更近了。
　　“经理，你是看不见我手中的文件吗？”
　　经理却泡上一杯热腾腾的浓茶，主动给代表着第八灾的女人端来，十分友善地说着：“优先级……我的酒店享有最高优先级，只要是我的房客，只要他们身处酒店就享有绝对的安全。
　　如果你有任何的不满，可以让签下这份文件的人亲自过来。”
　　“既然经理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强求，多有打扰不好意思。不过，我也会一直盯着的，他们可千万不要离开酒店啊。”
　　第八灾并没有恼羞成怒，将喝光的茶杯放于门侧的平台上，转身离去，通过最近的下水道而离开。
　　来自地下区域的躁动也在此刻完全消失。
　　经理也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一脸好奇地问着：
　　“为什么会选择相信我？
　　如果按照势力规划，我也是恶意之一。对方手中持有规则性的文件，完全有可能让我也加入抓捕的行列。”
　　易辰抿了一口茶水给出答案：
　　“只是想要试一试你是否值得信任，反正最终的结果是不会变的。
　　洛里安不是那种会苟且偷生，一辈子窝在酒店里的人，他醒来后应该自己就会选择离去。
　　毕竟我们身处恶意根源，本来就身不由己，正好能借此机会来试试经理你的权限与可信度。”
　　“就为了这一点，便得罪了「第八灾」？似乎有点不划算呢。”
　　“能确定【剧组】与【酒店】两个安全点，对于现阶段身处于恶性根源的我来说，非常值得。
　　而且，我迟早也会得罪，提前一点也无所谓。”
　　就在这时，酒店大门被再次打开。
　　进门者踏着较快的脚步，展开双臂直接与经理拥抱在了一起：
　　“真是好久没见！果然还是经理你最可靠……我提前就给你说了吧，易先生他们一行人很有趣的，就算来到这里也不会陷入太多的被动。”
　　进门者正是威廉，似乎与经理已经是老相识了。
　　“易先生确实是我接待过的客人中，最特殊的一位。”
　　威廉听闻此言，五官聚拢在一起，“哦！难道比我还特殊！？”
　　“没错。”
　　“哎呀~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这时易辰突然插话了：“经理曾经跨越数个位面将我、金、里根以及洛里安困住，是威廉你的计划吧？”
　　威廉连忙做出一个法国军礼的姿势，“易先生别乱想……我初来这边的时候，最早认识的灾便是【经理】，通过深入接触发现他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也很好说话的人。
　　为了加快易先生你们这边的进度，提前见识到最高级别的恶，同时为了满足经理对于特殊客人的好奇心便安排了见面。
　　结果不是挺好的吗？
　　你们提前见识到了凌驾于神的【灾】，快速扩充了眼界并感受到了紧迫感，易先生你更是在短时间内就适应了酒店性应激障碍。
　　若不然，等你们来到恶之都，就只能入住普通的汽车旅馆，每晚都会有一个变态在窗外窥探你们，情况是相当的被动。”
　　威廉保持着军礼状态慢慢靠近，见易辰没有要斩首的意思才慢慢伸手从衣兜间掏出一张信封，从桌面推送过去。
　　“洛里安醒来后将这封信给他看，这一次召见不一定是坏事……当然，风险是必定有的，而且也的确很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们实力不济呢~
　　让他看过信件的内容提前准备即可，或许洛里安还会很感兴趣。”
　　易辰对谁要见洛里安并不感兴趣，毕竟身在恶之都，他们作为外来者本就是被动的。
　　他目前只对自己遇到的一些情况感兴趣。
　　“我有一些问题。”
　　“易先生尽管问，只要能说的，我都会说。”
　　“出现在录像店拍摄我的人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很少见你主动出手干预。”
　　谈及此人就连威廉都倒吸一口冷气，“嘶……这是意料之外的情况，我本以为易先生你往返于酒店与剧组，与两位灾害扯上联系就会不再有别的灾害关注你。
　　谁知道你实在太过耀眼。
　　那东西非常危险，相信经理应该也警告过你了。
　　我能说的也不多，不然的话会因为违背契约而死翘翘的，总之对方是【灾害】，而且是最危险，最可怕，一旦知道就会被吓得尿裤子，半夜起床都得叫上室友一起去上厕所的那一类。”
　　“对方似乎与录像带有关？”
　　“没错，看来易先生已经看到了柜子里的画面。”
　　易辰的话锋却突然一转：“你也是录像带为载体？你与那家伙有关吗？”
　　“嘶……你脑袋明明没装癫脑，怎么变得这么灵活了~说是没关系，肯定是不可能的。
　　当初为了快点混个恶性职称，走了一点歪路，现在着实是有一点后悔，差点将性命赔了进去。
　　不过嘛！今时不同往日，我与那家伙已经没有直接的联系，而且……”威廉那故意装糊涂的脸突然变得阴森，猛然凑近过来。
　　“等易先生这边在剧组混得风生水起时，我们找个机会杀了那家伙怎么样？反正易先生你也被盯上了，早晚都得解决这个麻烦。”
　　还没等易辰这边回应，威廉便收回脑袋变成装糊涂的表情，挥手道别。
　　“好啦！今晚就说这么多，记得把信给到洛里安，后会有期了易……先生。”


###第九百七十九章 心态
　　嘘~嘘~
　　威廉吹着口哨，双手插兜走在大街上，所有迎面走来的恶都会主动避开，似乎只是听见口哨声就会从内心滋生出最原始的恐惧。
　　走到一处在外设有座位的咖啡店时，威廉随意入座并摇手招来服务员。
　　“两杯拿铁，老样子~记得一定要三号挤奶员的鲜奶。”
　　威廉似乎已经是这里的老客户了，翘着腿悠闲入座，还拿上一份今日份的报纸。
　　很快便端上两杯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奶香的咖啡。
　　就在威廉品上一口而放下咖啡杯的时间，对面的空位已然坐上一位银发青年，
　　那特殊的月眸间竟闪烁着扭曲的光线，好似要将一只只扭曲的怪物映射到现实，将当前的威廉给撕成两半。
　　“喝点咖啡吧，味道很不错，刚挤出来的鲜奶搭配新鲜采摘的豆子！我这两年基本每天都会光顾，不去人类那边开个连锁店，实在太可惜了。”
　　威廉的从容却让洛里安最终没有动手。
　　“两年时间，就拉开了这么大的差距吗？”
　　“不……不……不！差距是在我成为疫主时拉开的，我这两年要说疫病的话并没有变化太多，唯一变化的便是恶性的累积、学生的扩张以及知识的累积，整体水准只是提升了一小节。
　　如果洛里安你能以疫主的身份来访，或许不会落到这般被动的境地。
　　当然，主要还是时间太少了……不然你们也用不着这么急。
　　信件内我已基本将情况说明，这次的强制召见虽说风险极大，但也不见得是坏事。
　　对方之所以下令针对你，就是因为你们俩有着很高的‘相性’，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也说不清。
　　总之别害怕，根据我这两年来到这边接触恶性的真切感受已经得出一个结论……”
　　威廉装作一副很神秘的模样起身，侧头在洛里安的耳畔说着：“疫病才是最雕的，而洛里安你又是疫病间最特殊的其中之一。”
　　洛里安却不以为然地说着：“弱小便是原罪……”
　　他在之前的昏迷期间陷入了梦境，回顾自从接触【灾】开始所感受到的无力感，以及最终被威廉击溃时的终极羞辱。
　　最终导致他的心态完全转变，扔掉了新月起源与异类新神的优越感，准备走上一条无法窥探前方的危险道路。
　　但洛里安还是不服威廉，一只手伸向桌对面，“还给我！”
　　“什么呀？”威廉还想装傻，“哦！护士姐姐们，之前考虑到她们的安全，特意将她们收纳在深渊，毕竟她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是准备还给你的，不过你到时候一旦抵达了中心必然会被扒个精光，全身上下都会被检查，小姐姐们恐怕会被筛查出来，结局那是相当的惨！
　　要不就先放在我这里，等你以后出来的时候，再还给你怎么样？”
　　威廉‘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通，洛里安伸出的手却依旧没有收回的意思。
　　威廉还是没能够占得这些小便宜，只得将一个个代表着护士的血色十字架从深渊间取出。
　　然而，
　　洛里安在抓住这些血十字时却没有将她们收起来，而是放在桌上。
　　“威廉……”
　　“怎么了？”
　　“你是第一代的直系月化症感染者，一旦我死去，你将获得【新月】的所有权限，包括我所有的研究以及你我联合创造出来的护士团队。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一旦这份权限给到你，记得我们世界的新月挂在所有位面都能看到的地方，让月辉尽可能落在每个角落。”
　　“喂，别说的这么伤感，我都要掉小珍珠了！”
　　“你真是个让人厌恶的家伙。”
　　威廉耸了耸肩，“不讨厌的话，还怎么成为【恶】呢？别急着写遗书，洛里安……如果你真死了，我本人会很瞧不起你的。
　　毕竟我以前还是很喜欢被月光沐浴的感觉，那份沁人心脾的月光结合，我好几次做梦都在回味。
　　终末的舞台，可不能缺少月亮这一重要的构成。”
　　“终末……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我刚刚的话语中已经提过了哦，就不再说第二次了！
　　该上路了，到时候我们去到中心高楼，你记得在旁边稍微帮我说些话，将抓到你的功劳尽量往我身上靠，我目前的地位还不太稳！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稳定地位。”
　　“你是灾吗？威廉。”
　　“嘘！”威廉将手指竖在嘴唇中间，“这可是高等机密，乱说会被杀头的。”
　　……
　　酒店的客房因洛里安的离去变得空荡了不少，
　　易辰生前并没有所谓伙伴，同伴以及队友的概念，但待在威廉体内的那段时间，逐渐接纳了这一设定。
　　他与洛里安虽然连朋友都称不上，但对方的离去却还让易辰感到不太舒服，
　　“因为与第十灾的接触相对顺利而促使了思维层面的放松，最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吗……真是连曾经十岁的自己都不如了。”
　　易辰一边在浴室间冲淋着冷水，一边吸着香烟来缓解情绪上的不适。
　　咚咚咚~浴室门被敲响。
　　“我能进来吗？”莱妮的声音传来。
　　“不能。”
　　“哦~我只是感觉到易先生你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想要帮忙搓搓身体来缓解一下，在我们羊群里面都是这样做的。”
　　“你能感受到我的情绪？”
　　“嗯……或许是因为生过你的原因。”
　　咔~卫生间的门突然开启。
　　前一秒还在洗澡的易辰已经穿好衬衣走了出来，只是头发还处于湿润状态，吓得莱妮连连后退。
　　“洛里安不在的话，接下来的一些事情会变得不太好做，你也无法被植入女巫的潜意识。
　　所以今晚我们得提前进行多次的彩排，另外还得制定一些计划。”
　　“哦……好~我会努力的。”
　　“你会打架吗？”
　　“啊？”莱妮一脸疑惑，“我似乎没有需要打架的戏份呢？”
　　“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之前你在大帝的队伍里，只看个人实力，你能排在第几。”
　　“不知道哎~他们都没有给我动手的机会……我只是帮忙生育而已。”
　　忽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易辰突然挥出一记手刀，没有任何的留手而且锁定的正是脖颈。
　　斩首！
　　能明显感觉到死亡的斩首台已经架在莱妮脖颈上。
　　啪~生着独角的脑袋滚落在地，易辰却是一脸的诧异。
　　因为斩首的确完成了，脑袋也掉落了下来，但莱妮却毫发无损。
　　她在被斩首前完成了自我生殖。
　　全身沾着黏液的新生莱妮已经躲在了后面，被斩首的只是一个被舍弃的母体空壳。
　　“不错，接下来你来攻击我试试。”
　　“啊？易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太明白。”
　　“了解你，仅此而已。”
　　莱妮抿了抿嘴唇，点头肯定，“那你要小心了……”
　　她那看上去如同穿着黑丝的长腿表面长出更多的毛发，脚趾也连在一起化作羊蹄。
　　嗖！
　　下一秒，羊蹄便已经来到了易辰面前。
　　后者凭借战斗本能而极限闪躲……轰！
　　酒店那特殊结构的浴室门被一脚踹开，甚至连大厅里的经理都能感受到震颤感，不由感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精力旺盛呢。”


###第九百八十章 剧组的起源
　　经历过昨晚的突发事件，
　　今日开工的剧组不再如往常那般充满着各种闲聊声，而是异常的安静，大家都在高效干着手中的事情，为了能更快拍摄电影而尽早上映。
　　只要能达到预计的‘票房资金’整个剧组就能发生质变，就能达到第十灾的完整形态，不会再如此窝囊。
　　易辰与莱妮也是准时来到摄影棚，
　　昨晚唯一伸出援手的主演，班迪·巴托尔主动迎来，他的伤势已基本恢复就是胸口还留有螺旋形的伤痕，表情也不再如往常那般憨厚。
　　“洛里安先生被带走了是吧？”
　　“自己走的。”
　　“的确是没办法的事呢……真是遗憾，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怪我。你们并不属于恶之都的情况，而我本应该提前想到地铁站也属于地下的一部分，可能会招惹到第八灾的到来。
　　到最后，我甚至都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拦行为，被新……威廉瞬间击败。
　　后续听说易先生你为了保住同伴，一路从剧组门口杀到酒店，这份对杀戮的专注远高于我等。
　　我想要在这件事上补偿你们，今后在剧组内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今天还是你们的专场，好好表演吧。”
　　拍摄开始，
　　由于没有洛里安帮忙植入女巫的潜意识，莱妮的演技大不如以前，但还是凭借着这几天累积的经验以及昨晚的排练，在九次失误后终于完成了「第二幕」的拍摄。
　　当然，易辰的表演依旧是无可挑剔。
　　再加上他昨晚正面对抗第八灾的惊艳表现，拍摄结束后居然还有小几个剧组成员跑来寻求签名。
　　这倒也不难理解，聚集在这里的杀人魔或多或少都有着强者崇拜的心理，在这几个人眼中，易辰无视强权，以个人实力直面灾害且果断杀戮的形象就是他们梦想成为的样子。
　　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易辰在领到盒饭后，只是让莱妮先回酒店。
　　他故意留在这里，与主演班迪坐在一处休息区的长椅上。当然，盒饭他是不会吃的，正好当作礼物赠予身旁的班迪。
　　“易先生还不习惯吃这种生肉，看来是素食类的杀人魔啊……以前我们这里也有不少素食者，但慢慢也发生了转变。相信等到你成为真正的恶，就会习惯这份美食的。
　　嘿嘿~既然你现在还没有转变，那我就代劳了哦~”
　　就在班迪进食着他那份最上等盒饭时，易辰借机问着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
　　“剧组的基地很大，但似乎有部分区域都不是用来拍戏的。”
　　“当然了，一些仓库，圈养所都是需要空间的。”
　　“基地的所有地方你都去过吗？”
　　“当然去过，我可是剧组间排行靠前的杀人魔，作为主演基本没有太多的限制……不过，真要说全都去过倒也没有。
　　那存放着麦尔斯面罩的【地牢】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
　　“导演也不行？”
　　“当然不行。”
　　“那些负责运送面具的又是谁？”
　　“一群行尸走肉罢了，最初我们聚在一起构建剧院时，最弱小的那群家伙无法抵御面罩传出杀人意志，鲁莽冲动而被完全奴役，清空了自我意识，从此负责两点一线地运输面罩。”
　　“你们为何会聚在一起，是因为面罩吗？”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
　　准确的说应当是前任【第十灾】近乎死亡，他所投影的肉身以及文学载体被完全破坏，散乱的恶念寄存于面罩间而掉落到了位面深处。
　　因不断地散发着煞气，被我们这些杀人魔所感知，最终将面罩打捞了出来。
　　所有人都是贪婪的，都想要借着这张面罩而挤入【灾】的行列，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毕竟前任的意志还在。
　　对方愿意将面罩赠予我们当中的一员，但有一个要求，便是让我们以麦克尔·麦尔斯为主角拍摄多部电影。
　　只要能够在【恶之都】的票房达到某个数值，便会挑选最适合的那位主演作为继承者，而卖座率最高的电影将作为新的文学载体。
　　当然，其他人也不会白打工，大家因参与了电影拍摄都将获得一部分灾的力量并以此连接在一起，以剧组为整体而形成真正的灾。
　　到时候我们的排名必将向前推进。
　　意外的巧合将大家聚集，本以为杀人魔之间很难相处，谁知道竟然意外地和谐，比以前单独的杀戮有趣多了。”
　　易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听到了剧组本质，但他的思绪却被另一条信息牵走，
　　“前第十灾被重伤？肉体灭除，文学载体都被破坏……我在神界那边待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恶的诞生就是用来克制，甚至可以说是专门用来除神的。
　　达到最高级别的灾，更是无法被神所杀死。
　　还是会死掉吗？是谁做的？”
　　班迪摇了摇头，
　　“不……这可不是那群伪神的作为。我们虽然也不太清楚，毕竟前第十灾【麦克尔·麦尔斯】他自己也不愿意完全提及这件事，只是略微透露了一些信息。
　　他的行事风格与众不同，特点与剧组一样，喜欢单独屠戮。
　　由于效率低，但又需要大量的杀戮，因此他基本不呆在恶之都，而是随时都在各个位面的不同世界进行着屠杀。
　　或许是屠杀太多，甚至累积达到了一定的数量，让他接触到了某种深层次的死亡，甚至是意外打开了一道死亡之门，在那里面似乎住着一个真正意义的死神。
　　和上面那些伪神完全不同，甚至没有任何的神格反应。
　　经过一番深层位面的交手后，前第十灾就变成了这样，对方似乎也受了很重的伤而完全隐匿。”
　　“死神？没有神格？有具体的形象描述吗？”
　　“这个真不知道，根据面罩传来的信息，说是等我们有人完全继承了以后才会告知。”
　　易辰已经陷入思考在他脑海中对于神秘死神的猜测有二。
　　第一个便是赋予他死亡神性以及死海权限，早已消失的缢王。
　　第二个则是旧世界的深处，将一切抛去，只专心于追求深层死亡的最初死者。
　　不过，易辰很快就否定了第一个猜测。
　　因为之前与戴着面罩的演员发生冲突时，便去往过缢王昔日的宫殿，如果前第十灾是被缢王弄成这样那必然会在那样的环境下有着强烈的情绪波动，而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最初的死者，邪阳的长子……旧世界战败后便沉浸于死亡的专研，不再管理原墓与骑士团。
　　现今所达到的死亡深度已经渗透过来吗？
　　还是说，疫病对于恶而言，就如同恶之于神，有着克制效应？』
　　想到这里，易辰决定要提前与面罩见一面。
　　当班迪这边乐呵呵地吃过两大碗盒饭，正准备与身旁的易辰闲聊时，对方早早便不见了踪影。


###第九百八十一章 潜伏
　　剧组的基地面积很大，但对于易辰来说想要找出面具在哪并不是什么难题，只需要向着没有任何剧组成员活动的地方靠近，向着监控密度较大的区域靠近，大概就能找对方向。
　　当然，这个过程必须完全保密。
　　麦尔斯的面罩作为前第十灾的遗留物以及剧组的核心，必然时时刻刻都受到监控，任何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捕捉到。
　　易辰想要提前与面罩见一面，就需要拿出真正的潜行能力，同时还要创造不在场的证明。
　　他先来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纳什！”
　　一阵轻声呼唤后，踩着草鞋的人形纳什便已现身。
　　“你的演技应该不差吧，毕竟你曾是威廉的副手。”
　　纳什一只手拉拽着卡在屁沟间的裤子，一脸自信地拍打胸脯，“嗯！我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的，虽然比不上威廉老大，但在这种拍摄低成本电影的地方绝对是降维打击。
　　怎么，易老大准备让我也参与电影的拍摄？”
　　“不，待会儿你穿上黄皮，伪装成我的模样继续与班迪先生聊天，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直到我回来为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话说黄皮跟着我，易先生你穿什么？”
　　易辰没有回应，他的西装已经在黄皮的操控下转移到纳什的身上。
　　恶之都虽没有月光，但夜晚的剧组基地却有着类似月光的照明灯，一抹白光正巧映出易辰那几乎完美的肉体轮廓，相较于威廉那完美的肉体分配，易辰明显粗狂许多但却有着一种莫名的美感。
　　纳什直接都给看呆了，腰围硬生生被撑大两个码数。
　　下一秒他却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待到海浪声消失时，眼前的易辰也完全消失，就连他这位长时间寄生在易辰脑内的寄生虫都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易辰再次将肉体完全沉入死海，以纯粹的概念进行活动。
　　非要用文字来形容概念状态下的移动方式，就好似能够自由活动的阴影，一旦猎物出现，阴影间将升起如死神斗篷般的帷幕，将目标拖入死海深处。
　　而易辰自己的视觉却有所不同，
　　他如同走在一个特殊的‘死亡夹层’，这个夹层与现实几乎相同，但却变成了黑白色泽并且在原有的基础上多出了骨骼、灰蝶、白沙以及纯黑幕布的装饰。
　　剧组内部曾经死过人的地方或者尸体运送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灰色蝴蝶，
　　一些现实中的立柱结构在这里会变成巨大的骨头，甚至一些地面都会变成脊骨状。
　　不少墙角或是接缝处都会堆积着白沙，
　　门体结构则被替换成了黑色幕布，意味着易辰这样的状态无需开门，只需要伸手掀开帘布就能进入其中，
　　易辰虽不会在现实中留下痕迹，却会在死亡夹层间留下非常明显的活动痕迹，这份痕迹与他自身所感悟的死亡有关。
　　每一步都会残留着海水脚印，
　　口中也会呼出淡淡的死疫雾气，
　　若有另一位精通死亡且能够进入夹层的死者，很容易就能发现易辰的存在。不过剧组这边并没有这样的存在，易辰从第一天来到这里就确定了这一点。
　　很快便找到了【地牢】所在，设置在一处开阔庭院的中心，有着一个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
　　有些麻烦的是，整个庭院都布满着剧组的监控。
　　大大小小的探照灯，各种型号的录像机都对准着庭院，
　　还有来自《凶狗》的电影主演-利尔·奥罗科，以及《地下爬行》的电影主演-迪亚戈·沃尔特斯在这里巡逻。
　　一人牵着十多条狗，甚至连腹部都有着狗头长出，
　　一人则蜕化了所有面部感官，仅保留触觉，全程贴地爬行而通过振动来感知周围的情况。
　　在易辰的视野下这处庭院也变得有所不同，
　　这里充斥着大量的灰蝶，显然这里死过很多人，但灰蝶却都飞在上面，没有一只暴露在灯光下。
　　“灯光能够渗透到夹层吗，这里果然对死者也有所防范。而且，牵狗的那个人也能嗅到死者的气味。
　　幸好现在的我达到了更深的程度。”
　　易辰掏出那代表着缢王转变的上吊绳，当绳索套住已经是死亡概念的自己而形成自缢的状态时。
　　嗡！
　　易辰的身体继续下沉，好似来到了夹层的下面，与表面隔着一层无法穿越的水层，以游泳的方式向着庭院中心靠近。
　　照射在庭院的灯光均无法穿透水面，
　　唯有那凶恶的猎犬对着无人空地吠叫了两声，最终却没有能够嗅出什么奇怪的东西。
　　嗡！
　　待到易辰游出水面时，他已经来到地牢间。
　　下面很小，仅有一个十多米的长廊，尽头对应的牢房内部便是面罩的存放地。
　　被麦尔斯面罩转化为行尸走肉的护送者们也都聚集在牢房内，围绕着中心石台上的木盒，竖直站立而没有任何的动作。
　　当易辰掀开夹层间象征牢门的黑色帷幕，走进牢房时。
　　这些行尸纷纷转过头，以灰白色的眼眸注视着门口，似乎能够看到易辰的到来。
　　但他们并没有拉响警报或者发动攻击，而是主动让开一条路，似乎残留在面罩间的意识想要见一见具备死亡属性并能够单独渗透到这里的年轻人。
　　易辰也似乎在门外便得到了感召，不然他也不会这样莽撞地进来。
　　当易辰来到木盒前时，盒体便自动开启。
　　那白色皮质而象征着经典电影《万圣节》的面罩正躺在里面，或许是因为没有佩戴在任何个体的头上，面罩本身没有释放出那滔天的杀孽。
　　易辰没有伸手触碰，只是这么看着面罩，两者间似乎在进行着某种隐秘的沟通。
　　面罩的表面微微隆起，它似乎对昨晚易辰针对第八灾的杀戮相当满意。
　　……
　　凌晨两点。
　　酒店的大门被推开，
　　易辰的表情变得比以往都要阴冷，身体也包裹得比以往都要严实。
　　不过，在他走向大厅电梯的过程中，步伐却有些动摇，还没等到手指触碰电梯，身体便重重摔倒在地。
　　经理迈着快步到来，一番检查后确认对方只是因太过疲倦而昏睡了过去。
　　“如此激烈的思维搏杀……能够活着回来也算是不错了，好好休息吧。”
　　经理摇响手中的铃铛后，一位服务员便凭空出现将易辰扛在肩膀上，送回了房屋。


###第九百八十二章 最终幕
　　即便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疲倦，但易辰的生物钟还是占据优先位，准时在剧组开工前的一个小时醒来。
　　易辰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在床上的，甚至连回酒店的记忆都断片了。
　　不过，当前处于侧睡状态的他除了能感觉到酒店床垫的极度舒适感外，还能感受到一种硬物的抵触感从背部传来。
　　偏头一看，莱妮正睡在旁边，同样是侧睡且羊角正好顶在他的背上。
　　酒店带来的极致惰性让灵魂都会屈服，莱妮完全没有睡醒的意思。
　　直到易辰坐起身，她才努力的睁开眼睛。
　　“啊……就到早上啦~真不想起床，这里睡着比羊之宫还舒服。”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易辰一提问莱妮立马精神了起来，“被酒店服务员送到门口，然后我把你背上床的……能够感受到你特别累，就直接抱着你睡觉了，我毛孔分泌出来的液体可以渗透皮肤起到补充体能的效果。”
　　“谢谢。”
　　易辰一招手，挂在门口的黄皮便套上身体。
　　“易先生怎么弄得这么晚，是在剧组和班迪先生排练吗？”
　　“差不多算是排练吧，后续这段时间一直到电影拍摄结束，我可能都会晚一点回来。”
　　“嗯~反正我会等你的。”
　　易辰已经与面罩达成了一个私密约定，也就是每日拍摄结束后隐秘前往地牢与残存在面罩间的前第十灾进行思维层面的杀戮切磋，
　　对方想要在完全消散前来一场死亡的对决，而易辰这样的对手似乎刚好合适，但也似乎有着别样的目的。
　　不过，无论对方有着怎样的目的，易辰都不在乎，只要能提前接触到面罩便是对他有利的。
　　而且，这种与前任第十灾进行精神搏杀，能进一步唤醒他那份丢失掉的‘本我’，也能让易辰提前沾染、适应对方那滔天的杀孽。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
　　拍摄过程一帆风顺，而易辰每晚都会很晚回来，
　　不再像第一夜那般耗尽体能，能够自己回房，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愈发冰冷。
　　莱妮晚上在抱着对方入睡时也能真切感受到这份寒意，感觉‘枕边人’变得越来越陌生，甚至好几个晚上都开始做噩梦，梦到被易辰追杀吓得全身都是冷汗。
　　时间来到拍摄的第十四天，
　　也终于来到了最终幕，作为电影主角的月光杀手麦尔斯将与易辰扮演的复生死神迎来最终的对决。
　　依照剧本，麦尔斯会完成这份终极屠戮，以此拉下帷幕。
　　就算易辰想要以绝对实力进行反抗，试图改变这个结局，试图反过来将麦尔斯杀死，剧本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剧本的规则不单单会对易辰进行肉体约束，即便主角麦尔斯真的死去，也会立即由别的演员填补而上而死而复生。
　　参与拍摄的众人早已剧本深度绑定，不可更改。
　　“易先生，今天就是最终的拍摄，你……能活下来吗？”走在前往剧组路上的莱妮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本就是死者，不存在活下来这一说法，你只管好好表演就行。”
　　“哦。”
　　面对易辰这含糊其辞的说法，莱妮也没有多问，担心对方会厌烦担心会影响到易辰的表现。
　　今日的剧组有些不同，
　　门口早早便站着各个剧组成员，他们一个个热泪盈眶主动与易辰相拥，甚至还有一些是来补签名的。
　　导演也在人群的最后，在易辰走来时一把将其拉过来，郑重其事地说着：
　　“你的表现远超想象，甚至大家都将你当成了兄弟……就连本导演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要写下这样的剧本。
　　昨晚我思考了一宿，有一个办法能够让你活下来，那就是找个具备一定实力的临时演员，整容成与你一样的容貌与身材，最后替代你去死。”
　　“导演，你不是要追求绝对的真实吗？最后换人的话，效果会有所下降吧。而且，剧本真的允许这样操作吗？毕竟我才是男二。”
　　“只需要将替代者的名字也改成易辰即可，剧本的规矩不是死的。
　　你对剧组的贡献有目共睹，而且我们这种clut片有点毛病也无所谓。如果票房不够的话，下部电影再努力就好了。”
　　“不用换人。”
　　“你确定？”
　　“是的，就按照既定的演出来吧。”
　　“你有什么特殊的打算吗？提前警告你，任何违背剧本的行为都会遭到严格的束缚与限制，你最终必死无疑。”
　　“嗯。”
　　导演也不再劝说，实际换人死去的办法也不一定能完全成功，
　　既然易辰心意已决，导演也不再废话，
　　“哎~行吧！
　　班迪最近的状态很好，如果这部电影能让我们提前达到足够的票房，真正的第十灾将在此诞生，易先生你作为重要的贡献值，我们会在剧组内部给你竖上一块墓碑的。”
　　“谢谢。”
　　就在易辰与导演向着拍摄地走过去时，一阵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就在易辰皱眉时，曾经在剧组被斩杀的一家四口再次到来，并且已经来到了他的身旁。
　　“导演，这是什么情况？”
　　导演也是一脸无奈，
　　“照理来说，你攻击过第八灾的‘部分’，只要你不是身处剧组或是酒店，第八灾都会对你发起攻击。
　　最近几个晚上你从剧组返回酒店什么都没有遇到，就是因为我们剧组与第八灾达成了一个友善协议。
　　条件也很简单，就是允许第八灾观看最终幕的拍摄流程，确切的说是观看易先生你的既定死亡。换来他们不会在你晚归期间进行偷袭。”
　　“哦。”
　　易辰只是简单的应答，目光什么都没有落在这一家人身上，有一种根本看不起对方的感觉。
　　第八灾倒也没有因为易辰的傲慢而生气，依照规矩他们是不能在剧组动手的，而且易辰马上就会以戏剧性的形式死亡，无需急这一时。
　　主演-班迪·巴托尔早早便等在拍摄现场，手中已然捧着木盒。
　　这是十几个夜晚，‘易辰’每晚都负责陪聊，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不停，甚至都聊出了真感情。
　　班迪不敢跟随其他剧组成员去往门口迎接易辰，甚至提前就将注意力放在面罩上，让自己的思绪与麦尔斯进行同步，
　　原因很简单，他担心自己在看到易辰后，无法进入演戏的状态，无法真正下死手而影响到整部电影的拍摄。
　　谁知，易辰居然主动走了过来。
　　“班迪，待会儿一定要拿出你的全力，一定要以最佳状态融合面罩，否则我会瞧不起你的。”
　　“……知道了！”
　　现场所有的人员并不知道的是，那张存放于木盒间的面罩已经提前开始蠕动，它从来都没有这么兴奋过，似乎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第九百八十三章 看戏
　　这家靠近剧组的汽车旅馆，唯有被指定人员才能看到酒店的形象。
　　清晨便有一位青年来到旅馆门前，从胸袋间取出一张黑金卡在旅馆那破旧的门缝间刷过后，推门便直接来到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
　　谁知他刚一进门，柜台后面的经理便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他们今天提前一小时出发了。”
　　“歪日~我难得起个早床，还说跟着他们一起去往最终幕的拍摄现场！这下可好了，没有易先生带队我想要进入【剧组】还得申请。
　　没时间搞什么申请了，只能想办法混进去了。”
　　青年急得抓耳挠腮，总感觉浑身刺挠。
　　正在用抹布擦洗着柜台的经理暂时停下，注视着沙发上的青年，“你要搅局吗？”
　　“经理别误会，我保证只是看戏，甚至连我是谁他们都不会知道的！我只是想要看看最终幕到底会如何演绎，即便易先生真的依照剧本的设计而死去，我也绝不会出手干预。”
　　“最好是这样，毕竟因为你的到来以及一系列行为，【恶之都】的格局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想来不止我一个人有所察觉，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会慢慢发现。”
　　青年连忙高举双手，“喂~经理可别乱说啊，小心我搞你污蔑。
　　我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一件直接影响【恶之都】的行为，我只不过是找你们几个签了名，想要给自己争取一点身份。
　　两年间要么住你的酒店，要么就去喝点咖啡，最多就是租点光碟看看，再普通不过了。”
　　“在我面前没必要装糊涂，不经意间的话语影响，潜移默化的影响刚好在两年的时间里全面生效，我已经能感受到这份由你带来的紊乱因子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间生效。
　　包括易先生的到来，刚巧在这个时间段以‘杀人魔’的身份介入剧组，都与你潜在的影响有关。”
　　青年以交叉的双手捧于后脑，腿部顺势翘上桌面，
　　“如果整个宇宙的命运线真有这么容易改变，那世界早就乱套……剧组与易先生本就有着高度的相似性，他们迟早都会相遇，我只不过是尽可能让这份相遇提前一点而已。
　　经理要和我一同去看好戏吗？
　　这段时间易先生一直住在你这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的变化吧？今天的最终幕肯定会很有趣的。”
　　经理只是盯了青年一眼便继续忙他的事情。
　　“哦！抱歉，我忘记经理是没办法离开酒店的，那就等我的消息了！到时候我直接将大脑间的记忆投影给你。”
　　“这件事你怎么看？”经理突然将一份前天的报纸扔了过来。
　　上面不仅记录着恶之都的一些新闻，另外还有很大板块在讲解着当前的渗透局势。
　　最近的渗透速度明显下降甚至有着多个现象遭到抹除，偶然闲逛过去的【第九灾】居然都受了一些伤，这种事在以前从未有过。
　　青年看着报纸上的相关文字，掐指一算。
　　“哦~看来是神明与我家乡的传送门建好了，估计有着不少的疫主过来了……疫主可是很强的，其中极个别更是威胁巨大。
　　你们~哦不，我们最好小心一点。
　　要不经理你写个建议信，让大家都收敛一些，尽可能减少人力损失，待到我们这边一切就绪再一口气直接吞掉他们。
　　我个人抽个时间把已知的疫主情报，以及其中需要注意的几位特殊存在都罗列出来。”
　　经理并未回应，也并未接纳威廉的意见。
　　“好了，我得赶紧过去，不然真要赶不上了。”
　　青年放下报纸，吹着口哨走至酒店的大门时他又再次停步，话题又从整体局势转回了剧组，似乎他相较于大局更关心眼前的事情。
　　“话说，经理你站在哪边？打算按照原剧本走下去，还是让易先生打破剧本，揭露潜在的阴谋？”
　　“威廉，少说废话多做事。”
　　整个酒店大厅的空间开始扭曲，如同一阵空间波浪向着大门涌来。
　　好似无数房客共同抬脚，重重踹在威廉的后背，力道之大足以将其踹到街道对面并撞破好几家店铺，最终落进一道运河。
　　奇怪的是，这一脚似乎直接给威廉踹死了，肉体沉入运河后便再也没有浮上来，血肉也跟着溶于水。
　　同一时间，
　　剧组内部一位地位很低，负责打扫卫生间而满脸脓包的杀人魔，出自一部偏喜剧的恐怖电影-《脓眉大眼》。
　　他今天为了看戏，很早便起床完成了所有区域的打扫，正在洗手台的镜面前欣赏着脸上那均匀分配的脓包以及完全鼓出的大眼，对自己的容貌那是相当自信。
　　突然间，靠近眉心的一团脓包突然开始蠕动并胀大。
　　就在他以为有些上火，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准备放掉一些脓水时，那胀大的脓包居然向外突出一张人脸，长出了嘴巴并发出声音。
　　“借用一下你的身体！”
　　“啊！”
　　这人被吓得不轻，但也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想要将这团脓包整个撕掉时，眼神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知道了，老师……身体您尽管用。”
　　“长得挺帅，前途无量！”
　　“多谢老师夸奖，我就不打扰您了，想用多久都行。”
　　随着此人的意识沉降下，威廉便轻松完成上身，拿着刚洗好的拖把，一瘸一拐地来到拍摄现场，最终幕的拍摄刚好开始。
　　或许是第八灾在现场给予的压力，
　　或许是导演一想到易辰这么重要的演员会在这里死去而有些分神，
　　也或许是今天戴上面罩的主角与前几天有些不同，散发出来的杀孽气息浓稠无比，好似每个人的脚下都踩着血色的泥浆。
　　导致拍摄途中多次出现问题，
　　但这些问题却被易辰以精湛的演技以及临场发挥给扭转了过来，甚至还带来了不少戏剧性的效果，某种意义上已经超出了Cult片的水准。
　　这样的演技就连威廉这位首席演员都看呆了，情不自禁地拍掌叫好，谁知这样的噪音影响到周围同样看戏的剧组人员而被揍了一拳。
　　不过，揍他的人也自然沾染了一手脓液，后续至少好几个月都不会舒服。
　　威廉继续嘀咕着：“老戏骨就是老戏骨！这样一来终末的舞台就能提前敲定，甚至都不需要提前彩排。
　　差不多了，最终的对手戏要来了，卑鄙小人要露出真面目喽！”
　　拍摄现场，
　　火焰吞噬着建筑布景，
　　两位杀人魔对立而站，只不过今天的麦尔斯格外兴奋，整张面罩都在疯狂蠕动。
　　而易辰扮演的死而复生者则显得很从容，每一口呼吸都在让自身更加专注。


###第九百八十四章 兴奋
　　「剧本约束」
　　不仅仅指代演员无法做出严重违背剧本要求的行为，演出时的行为动作也必须符合电影的相关设定，要尽可能维系在‘正常人’的限度内，
　　无论是奔跑，跳跃以及各种出招的动作都不能超过正常人太多（约两倍以内），这样才能更有Cult片的代入感，否则就变成了魔幻片了。
　　这场最终对决也是如此，
　　无需导演要求或是演员自身压低等级，剧本的纸张就如同木乃伊裹布似的缠满着麦尔斯与易辰的全身，限制着他们的速度与力量。
　　不过，镜头拍不到且不会影响画面表现的东西并不会限制，
　　例如杀人魔最重要的气场，又叫作煞气或是杀孽，
　　又例如一些看不出来而实际上很重要的搏杀技巧，
　　以正常人类的强度进行杀戮，易辰不但不陌生，反倒是相当熟悉，毕竟他生前就是干这行的。
　　现在他需要做的便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这些年学到的所有东西，
　　无论是杀戮还是死亡，
　　无论是神性或是疫病，
　　以金肺为中心，以呼吸进行沉淀。
　　将所有东西都沉淀于凡人之躯，似乎又回到了生前，回到了曾经从孤儿院逃出来后，成为专门猎杀潜在恶性的‘杀人魔’。
　　将眼前的麦克尔·麦尔斯视作一次超困难级别的猎杀目标，而且强得有点离谱。
　　前任第十灾自诞生起便在不同的世界进行着‘单一杀戮’，从未停止，直至杀戮引出了死亡。
　　目前的杀戮总量为110，193，130，
　　【亿人斩】
　　这样的杀戮数早已引发质变，即便前第十灾的肉体破灭，载体被毁，仅有部分意识保留在面罩间，但杀戮总数带来的杀孽却没有降低多少。
　　当前凭借着与主演-班迪·巴托尔的适配性，达到约80%的同步率，虽不及全盛姿态但也没差多少了。
　　易辰的定向杀人数远没有这么多，所犯下的杀孽也只是一份对于自身救赎。
　　明明哪方面都无法与麦尔斯匹敌，但奇怪的是，易辰所散发的气场却并没有弱去多少。
　　……
　　孤儿院，主任办公室。
　　年仅八岁的易辰正气喘吁吁地站在办公桌前，他自然垂下的拳头正在不断滴血。
　　就在刚才他将体育老师揍得面目全非，头骨粉碎性骨折，生死未卜。
　　“课堂期间公然反抗并攻击老师，将其打致重伤，随时可能在送医的过程中死去，你可……太棒了！”
　　本以为曹主任会降下前所未有的怒火，将易辰当场处死，谁知得到的却是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拥抱。
　　“让我们来看看简历吧，被你差点打死的体育老师，以前可是很厉害的呢。
　　十五年前曾作为国家队参与国际十项全能比赛拿到了银牌，因个人问题被开除后，又跑到著名的地下团队-【赛门】打各种自由搏击。
　　战绩260胜91败，最高达到十八连胜。
　　而后又被挖掘出来参加地面赛事，连续两届中量级国际冠军，而后因个人风评、各种负面新闻而终生禁赛。
　　后面便被我们的HR发现并挖来了这里。
　　虽然你能打败他是迟早的事，但八岁便做到完全超出我的预期，实在是太棒了！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打得过吗？明明你们的体格，经验都不在一个等级？如果从数据层面来分析，你根本是不可能取胜的。”
　　“不知道……”
　　“原因很简单，你从小到大一直都在挑战强者，一直都在向上，你所憎恶的，你想要击败的，想要挑战的都是比你强的家伙。
　　而这个家伙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向上的小伙了，从来到孤儿院就变得自以为是，怀念昔日的辉煌而看不起当下，将一切所见均视作弱者，视作比他低等的存在。
　　这些年的就职时光里，他一味的击败弱者，再也未能品尝过强者的滋味，整个人已经不知不觉变得绵软。
　　所以你要记住了，今后如果你真的能走出孤儿院，需要在世界范围内执行任务或是实现自我价值的时候，始终要以强者为目标。
　　千万不可去欺压、屠戮弱者，那只会让你变得软绵不堪。
　　杀掉一个真正强者的快感，是杀掉百万弱者都无法比拟的。老师我曾有幸体验过这份快感，以至于我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却依旧享有青春。”
　　曹主任的舌头在唇间舔过，似乎变得颇为兴奋。
　　八岁的易辰却低着头，抛出一个疑问，“杀了你会有这份快感吗？”
　　“等你真正杀掉我不就知道了吗？如果真的做到了，请不要立即将老师处死，老师我很想看一看你到时候的感受，到底是奋力嘶吼，还是全身高潮，或是翩翩起舞……”
　　……
　　现实，拍摄场地。
　　熊熊烈火的背景之下，
　　易辰的身后突然多出一只唯有他能看见的女人手臂，朱唇触碰在耳侧。
　　“享受吧。”
　　这时，麦尔斯那冰冷的餐刀已然携带着滔天杀孽而至，迎头劈砍！
　　这一刀连大部分的灾都不敢正面硬接，
　　易辰的感受同样如此，一种来自剧本的拘束让他身体难以动弹，同时还受到杀孽泥潭的束缚。
　　一旦被砍中身体，无尽的杀孽将侵入其中，造成不可修复的剧烈创伤，就好比普通人被切开身体。
　　易辰并没有试着去挣脱剧本的束缚，并没有强行躲闪，
　　他只是举起由剧组给予的道具，一柄来自女巫地窖的切肉刀。
　　抬起刀刃，架于头上。
　　看上去似乎想要招架住麦尔斯的攻击，
　　叮！刀刃撞击。
　　来自麦尔斯的绝对力量压得易辰用于招架的刀刃不断下沉，眼看就要切入身体之时。
　　咔~
　　他的手腕发出清脆响声，整个腕关节活动了起来。
　　「技巧」
　　虽力量远不及对方，却能通过对力量的牵引让麦尔斯的劈砍路径发生偏转，仅仅划破易辰的衣装。
　　一直以来都几乎面无表情的易辰，在此刻露出了微笑。
　　他的步伐开始变化，速度刚好保持在剧本限制的范围内，能够被摄像头清晰捕捉到每个动作的变化，看起来就好似在起舞。
　　这一幕让站在人群最外面，双手撑着拖把的威廉（伪装）瞪大了眼珠，甚至差点让眼球滑落出来。
　　“易辰他在……兴奋！真是少见，曾经在对抗亚特，与大帝厮杀时都没有过这样的兴奋！
　　是因为同类型的对抗吗？还是因为他正在找回‘本我’，太棒了！幸好没有错过，这幅画面实在太美妙了。
　　我要截图在大脑里，挂在剧院的墙上！挂在床头！”
　　踏着舞步的易辰如鬼魅般由正面瞬间便来到麦尔斯的背后。
　　要斩首吗？
　　麦尔斯本能性地抬手捂住后颈，毕竟这段时间他们每天晚上的思维搏杀，易辰最喜欢的就是斩首。
　　这次却变得不同，那针对脖颈的斩击并没有如约而至。
　　而是有着冰冷之物划过腿间，切断了主要的韧带与跟腱，
　　麦尔斯再如何特殊，他始终都是电影角色的个体投影，符合着相关的人物设定。当腿足的支撑被破坏时，人体自然而然便跪倒下去。
　　这般跪倒而头部前倾的状态，刚好对应着完美的处刑姿态。
　　呼……
　　一口冰冷至极的气息从易辰嘴里呼出。
　　斩！
　　刀刃的光芒在这一刻压过了身后的烈火背景。
　　呯！
　　斩落在麦尔斯脖颈上的道具刀寸寸断裂，
　　刀刃的碎片如玻璃般散落满地，
　　即便如此，易辰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他依旧紧握握住刀柄，完成了整个斩首的动作，
　　唰！
　　毫发无损的麦尔斯一个转身将餐刀贯穿易辰的胸膛，鲜血散落……


###第九百八十五章 九
　　易辰很清楚斩首失败是必然的结局，
　　剧本的限制是绝对不允许他斩杀麦尔斯的，道具组给予的刀刃再如何坚固都必然会在执行‘斩首’时变得脆弱不堪，不可能切开对方的脖颈。
　　即便如此，
　　易辰依旧没有迟疑，没有犹豫。
　　即便刀刃在这个过程中完全破碎，右臂也没有片刻停顿，仿佛还握着一柄无形之刃完成了最终的斩首。
　　斩首失败。
　　唰！
　　冰冷的餐刀贯穿易辰的胸膛，绝对的蛮力将他高举于空中。
　　如此唯美的画面正好可以作为最终幕的终曲，就在导演示意着拍摄完毕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违和，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直至导演的目光看到溅落在地的鲜红血液才终于察觉到问题所在。
　　“不对，易辰的血液不是红色的！赶紧将镜头拉近男二的脸。”
　　随着镜头聚焦于被麦尔斯贯穿胸痛，高举空中的‘男二’，
　　画面间出现的根本就不是易辰，而是一位之前就已经被麦尔斯杀死的龙套角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被调包了。
　　犹如鬼魅般的易辰，依旧在起舞。
　　若注意力不被麦尔斯所吸引，其实很容易发现，易辰在完成了尸体替换后，一直踏着灵活的舞步活动于镜头边缘。
　　当前他已再次来到麦尔斯的身侧，
　　明明手中没有任何的兵器，却快速切开麦尔斯刚愈合的肌腱与韧带，让对方再次跪在地上。
　　【斩首】
　　因剧本的限制，易辰的动作不会很快，能够被镜头精准捕捉。
　　易辰让右手呈手刀状态，隐约还能看见呼吸所带来的金色气息萦绕于手掌，
　　手刀劈斩的过程，
　　他整个人的重心都跟着同步下降。
　　眼神间充满着杀戮的决心，对恶意的坚定处决，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开，
　　麦尔斯的脖颈即便在剧本的作用下坚固无比，即便提前就做好了防止斩首的准备，但依旧被切开约一公分的切口。
　　当然，骨头的断裂并非麦尔斯的颈椎，而是易辰用于劈砍的右手，整个手骨粉碎性骨折。
　　不过，那游荡于体内的金肺气息却紧紧连接着碎骨，让手刀状继续保持。
　　第二次的斩首明显有了一定效果。
　　就连场边看戏的威廉都不禁握紧拳头，看得满头大汗。
　　然而，拍摄却不会这般顺利。
　　因易辰接连占据上风，一度表现出压制麦尔斯的状态，剧本是绝对不允许配角抢占戏份与镜头。
　　嗡！加倍的剧本限制瞬间作用而至。
　　起舞的易辰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在进行活动时都能听见明显的关节响动。
　　速度减慢的瞬间，麦尔斯抓住机会，一把抓住易辰的肩膀！甚至以蛮力直接将肩锁骨捏得粉碎，五根手指全部贯穿衣装与血肉。
　　这一次他不会再杀错人。
　　奇怪的是，被抓住，被完全限制行动的易辰依旧保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甚至嘴角的弧度还变得更大了一些。
　　麦尔斯再一次高举餐刀，无尽的杀孽在刃部凝聚，这一次的斩击将比之前更具威胁。
　　呼……
　　易辰却继续在剧本的限制下踏起舞步，带动全身，做出一个快速扭身的动作……唰！被抓住的肩膀区域完全撕裂扯断。
　　既然肩膀被死死抓住，易辰便直接舍弃掉肩膀，
　　挣脱束缚的易辰并没有侧身躲开，而是主动向前一步，在斩击落下的同时，他双手扣住麦尔斯挥砍的手臂关节。
　　借力发力，
　　由于这一斩的力量巨大，易辰借此机会给出一发完美的过肩摔。
　　轰！
　　地面被砸出一道人坑。
　　当然，这种投技对于麦尔斯的肉体无法造成太大伤害，顶多就是有些头晕而已。
　　就在麦尔斯单手支撑着地面，准备起身时。
　　【斩】
　　站在一旁的易辰早已做好斩首的姿势。
　　完美的弧线滑落，正在起身而毫无防备的麦尔斯再一次遭到斩击，也是第三次针对颈部区域的斩击。
　　原本被切开的伤口，这一次完全裂开而暴露出颈椎骨。
　　当！
　　异常坚固的颈椎完美挡住了这次斩击，想要斩首还远远不够。
　　……
　　对于易辰的表现，
　　现场的剧组成员都惊呆了，他们很清楚剧本的限制不可违逆，最终必然是作为男二的易辰死去，但没想到在死亡前能够做到这种地步。
　　就连前来看戏的‘相亲相爱一家人’都大眼瞪小眼。
　　他们以前曾经与前第十灾有过交集，很清楚对方单对单的水准有多高，
　　虽然现在只是借用他人的肉体，并将灾的概念分散到整个剧组，但单对单的情况下也不会相差太多。
　　但这接二连三的压制，让第八灾无法理解。
　　一家人里的妈妈说着，
　　“他比上一次逃去酒店时变得更强，在‘杀人魔’的天赋上似乎并不低于麦尔斯……但是很奇怪~就算真的变强，也不至于能呈现一边倒的局势。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
　　这位叫作易辰的年轻人与我们似乎真的是‘同类’，但又是同类中的异类。
　　他的体内有着一份‘特殊的恶’，不同于我们这种由世间的恶意沉淀累积后，再通过文学载体转化而来的恶念聚集体。
　　他的恶是未经加工与处理，就在自我体内产生的恶，还没有经历过加工与转化，是最原始的恶源。
　　这家伙必须得死！一旦将他杀死，他内心的恶意将喷涌而出，灌溉而滋养着我们周围的土壤，或许能让整个恶之都发生变化或者诞生出新的灾。”
　　想到这里，第八灾都有些忍不住地活动身体，想要强行介入将易辰就地处死。
　　导演这边正在吞咽着不断分泌的唾液。
　　他作为剧组间的上层人员，很清楚剧组作为「第十灾」的运作规律，当下的易辰已经严重违背剧本，应该受到最高限度的剧本约束。
　　为什么还能踏着这般看似轻松的舞步？
　　为什么还能对麦尔斯保持着压制状态？
　　“一是因为现在的易辰状态极佳，找回了昔日的本我，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常规杀戮。
　　二是因为这里面有人不太想赢啊。”
　　就在导演于内心抛出这些疑问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解答。
　　他连忙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群，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拍摄场地，无法分辨是谁给予的回应。
　　视野虽然扫过了那脓眉大眼的清洁员，但并没有停留。
　　待到他重新转回头，看向场地时。
　　第四次斩首已经完成，
　　麦尔斯的颈椎已经出现了微弱的裂痕，而易辰的右腿也被削掉很大一块肉，但并不会影响到他的起舞。
　　月光杀手-麦克尔·麦尔斯始终都维系着他在电影中的杀戮形象与相对迟缓的动作。
　　即便能够伤到易辰，但也只是切掉一部分的肉，依旧被对方的杀戮舞步所牵引。
　　咔！
　　第八次斩击完美达成。
　　麦尔斯那满是裂痕的颈椎终于崩坏，完全断裂，身体也跟着失去连接反应而瘫软跪倒。
　　无需过度，
　　满身疮痍的易辰继续给出第九次斩击，将脖颈上残余连接的肉质完全斩断，另一只手抓住麦尔斯的头发将其头颅高举空中。
　　“这！”
　　现场的剧组人员全都看呆了。
　　“不可能~这样就严重违背了剧本，这样会出问题的！”
　　“赶紧安排全新的剧本，让麦尔斯能够复活的剧本，让下一个主演随时准备上场。”
　　就在剧组成员一个个因为剧本乱套而着急时，导演却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与一个让他兴奋的全新剧情。
　　“不……剧本没有出问题！只要麦尔斯是唯一幸存者，其余人员全部死去，剧本就是对的！
　　灯光师，赶紧聚焦易辰，尽可能打出月光的效果！”
　　导演的话音刚落，
　　高举着麦尔斯头颅的易辰便将面罩与主演班迪的头颅分开，
　　随着单独的灯光照亮他的全身，剧组的镜头全部聚焦于他时，易辰将前第十灾的面罩套上了自己的脑袋。


###第九百八十六章 十
　　当「麦尔斯的白面罩」从原主演班迪·巴托尔的头上撤掉时，能感受到明显的皮质蠕动。
　　若能将视野投射于面罩内部，将发现一根根代表着意识残留与恶念中枢的神经根须正在摇曳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入下一位个体的大脑，意识中心。
　　似乎从一开始，面罩的目标就是易辰，
　　它根本没有想过要在剧本最后将易辰杀死，而是在保证剧本合理性的情况下故意输掉，好让易辰戴上面罩，这样便能符合剧本的设定。
　　无论什么人戴上的面罩，都将成为麦克尔·麦尔斯，这便是电影的最终结局。
　　这一刻对于寄存于面罩内部的前第十灾已经等待太久了，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将【第十灾】的身份传承给任何人，只不过是借着剧组的噱头，将整个恶圈的杀人魔聚集在一起，伪装成一种让大家互相竞争的状态。
　　他的目的只有两个，
　　1.重新拍摄一部《万圣节》系列电影作为他的文学载体。
　　2.从杀人魔间筛选出一个同步率最高的现象恶作为他的全新肉身。
　　当然，这样的重构肯定比不上以前，但只要能活下来他并不在乎，反正他本来就是垫底的存在，【十】这个序列也不会发生变化。
　　但当易辰这位来自人类世界的杀人魔出现时，他的想法改变了。
　　易辰之前潜入地牢的违规行为，他不但没有拒绝，没有通报给剧组，反而是欣然接纳，甚至还相约每晚相见。
　　正是因为他从易辰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他从未见过易辰这样的完美杀人魔，
　　整个剧组，即便是它自己挑选出来的十二位现象都无法在潜力、纯度上与之匹敌。
　　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易辰并不是恶，并不是剧组内那些恶念堆叠，借由文学载体转化出来的恶性载体。
　　易辰还是人类，体内还蕴藏着由自身产出的原生恶念。
　　不仅如此，易辰还掌握着死亡，一种能够与杀戮完美契合，也是导致他肉身与载体彻底覆灭的属性。
　　如果能够对易辰进行完全占据，他将实现最完美的复生，甚至可以达到比以往更高的层面，也能够继续完成对那位特殊死者的追杀。
　　现如今，他迎来了占据的机会，整个剧组以及来到现场观看的第八灾都将目睹自己的完美重生。
　　“快点套上，快点套上！”
　　随着面罩一点点套上易辰的脑袋，
　　那些象征着残存意识的恶念神经便迫不及待地插进易辰的大脑，经过这段时间每个夜晚的思维博弈，两者的相性更是进一步提升。
　　当恶念神经接入大脑，
　　当面罩完全贴于皮肤，
　　本以为大功告成时，哗啦……一阵海浪声响起。
　　前第十灾-麦克尔·麦尔斯的意识投影竟站在了一处沙滩上，眼前则是一片漆黑海洋。
　　这片大海他曾经见过，正是第一次在外面世界追杀易辰时被拉入的特殊位面。
　　但这次却不同，这次仅有残存的意识到来，
　　来到沙滩上的麦尔斯能明显感觉自己正在丢掉对于面罩的控制，某种对于皮囊的强制占有正在切断他与面罩的联系。
　　没有了面罩这个重要的依附物，导致他残存的意识也开始消散，肉体开始出现一道道明显的裂痕，意识如沙粒般滑落。
　　视野所及的海洋之上，正有一艘木舟缓缓而至。
　　当木舟靠岸时，易辰从上面走了下来。
　　没有爆发冲突，反倒是刚下船的易辰做出了一个很优雅的鞠躬动作，“谢谢。”
　　“为什么？”
　　麦尔斯甚至都不敢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都不敢说太多的字，这样会加速他那本就残存不多的气息流失而散尽。
　　或许是来到了最终时刻，易辰暂时遏制住本我，让理性出来给予回答，抑或是在本我丢掉的这段时间里他重新建立的理性自我。
　　“败者之所以会失败，就是总会浪费时间去询问一些为什么。
　　你的失败亦是如此，你的贪欲让你尚未完全了解我的状态，便想要借着皮质面罩与这被死亡所损伤的意识来占据我。”
　　“是谁……夺走了面罩？那可是与我一同从文学载体间投射出来的产物，是恶性的外在表现，是追随我杀戮一生的皮质结晶。”
　　“将你打成残缺状态的死亡与夺取你面罩的皮囊，他们均来自一个地方，且都是那边在相关概念上达到极致的存在。
　　你太过贪婪，或者是将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对弱者的无尽屠戮长年削弱着你作为【灾】的强大，让你将非灾的存在本能性地视作弱者，没有给予足够认真的对待。
　　如果你将我视作同等层面的对手，不再一股脑将残存意识渗透进来，落在这处【死脑海岛】。
　　或许你还能在外面与黄皮争夺一下皮面罩的控制权。
　　可惜你从一开始就假定我只是一个人。”
　　残存的意识体开始慌了，他的恶性本能想要活下去，“如果我就此散去，第十灾将不复存在。
　　你作为外来者会因此被直接处死。”
　　“你早早就与剧组同化了，第十灾不再是你而是整个剧组。你甚至连自己的本质都忘记了。
　　灾，是恶的最高形式，但依旧是恶。
　　是一种特定的负面概念通过文学载体转化后形成的具象化表现，并非某一个具体存在。
　　只要剧组还存在，只要面罩还在，只要有人还在扮演着麦尔斯这个角色，那第十灾便会一直存在，与你是否死去没有任何关系。
　　从剧组成立时，你就只是前任了。”
　　一个非恶的外人阐述出恶的本质，让前第十灾瞬间愣住并缓慢问出，“你们到底来自哪里？”
　　“病灶……”
　　听到这个词汇时，他反倒是有些释然。
　　“病……哦！那个掌握死亡的家伙也说过类似的词语，疫病吗？真是厉害的生命结构。”
　　他盯着易辰继续说着：
　　“夺取第十灾的地位与我的面罩后，你打算做什么？”
　　“杀光所有的灾。”
　　“哦！”前第十灾在听到这样的答案时，从释然又变得精神起来，“这件事我也曾经想过，在我长时间屠杀弱者而迷惘时想过。
　　你这家伙原来这么有趣，可要说到做到啊。
　　真是可惜，没办法看到你屠宰那些家伙时的场景了。小心啊，那群家伙可没有像我这样残缺不堪，对复生有着强烈的执着，也都强于剧组以前的我。
　　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杀死的。”
　　“是时候了。”
　　“果然还是斩首吗？真是一个有着精神洁癖的杀人魔呢。”
　　或许是突然释然而接纳了失败，
　　或许是从眼前这位青年身上看到了他所没有的东西，或者说他一直想要追求却又不敢追求的东西，
　　或许只是弱者对强者的屈服，
　　第十灾正在消散的意识体主动跪了下来，向前伸直着脖颈，对于求生的本能欲望已经干涸。
　　刀光闪过，
　　第十次斩首，
　　被斩下的脑袋沿着沙滩滚落于大海，
　　无尽的杀孽也跟着浸入海洋，隐约让死海染上鲜红，整个海洋似乎都多出了一抹血腥味。
　　沙滩的对面缓缓走来一位保养颇好的中年女人，
　　两人没有交谈，没有眼神的对视，
　　只是单纯嗅着腥味的海水，踩着赤足在沙滩上尽情舞蹈，
　　不过，易辰并没有跳多久便停了下来。
　　他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愉悦，甚至体内的愉悦更多只是找回了本我，而非杀死了强敌。
　　当然，他还是兴奋的，
　　因为现在的他已然具备挑战、杀死真正强者的资格。


###第九百八十七章 排除干扰
　　【剧组】
　　除了特别进来观赛的第八灾，以及潜伏进来的威廉外，其余人员均是第十灾的一部分。
　　当易辰套上面罩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都感应到了什么，而且就连最基本的视觉也能看到，
　　套头的面罩立即被一根根黄色丝线入侵，或许是因为前第十灾的意识完全渗透大脑而导致面罩基本处于失防的状态。
　　黄色丝线很快便如神经般遍布整个面罩，感觉与易辰身上的服装化作一个整体。
　　现场除了威廉外，无一不震惊。
　　他们很清楚这个面罩属于前第十灾的恶性的外在表现，是杀戮的结晶，可以说是他作为杀人魔最重要的标志物。
　　易辰之前被麦尔斯追杀时，拿出全力的斩击都无法将面罩划破。
　　这也是为什么前第十灾在偶然陷入深层死亡，肉体与文学载体都遭到破坏的情况下，依旧能借着面罩逃生的原因。
　　可现在却被未知之物强行夺权，也根本没有人能想到易辰居然具备强行夺取皮质面罩的能力。
　　剧组间有极少部分人表现出憎恶，这部分人也是曾被选定的面罩继承人，但他们还是遏制住了冲动，毕竟现在还在拍摄中，‘麦尔斯’还活着，易辰的做法并没有违背剧本。
　　当然，大部分剧组成员都站易辰这边，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就承认了这位外来的年轻人，甚至还将其视作偶像。
　　在一部分粉丝的眼中，易辰成为‘麦尔斯’才是真正的优解。
　　杀戮的纯度越高，新的第十灾将会更强，他们作为第十灾的组成部分也将获得更多感悟与上升空间，也能从易辰身上看到更多针对强者的杀戮。
　　当然，
　　剧组内部虽然有着不同想法，但他们都还维持现状，一切将等到电影拍摄结束后再说，至少他们所有人都很看好这部电影，相信能够获得很不错的票房成绩。
　　不过，现场却有着一个抱有极端想法的‘个体’。
　　第八灾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今天专程过来就是为了见证易辰的死亡，在她眼里这种非恶存在出现在这座城市就是对他们的亵渎，更别说前些日子居然还对她的‘分身’进行杀戮。
　　当前，易辰竟在向着‘麦尔斯’转变，有可能成为整个剧组的领导人，绝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除了她本身的小心眼外，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她嗅到了威胁，嗅到了可能会被眼前的青年所斩首的威胁。
　　“今天本是过来看戏的……只带了一家人过来，人数不够。
　　只能先试着打断这个过程！希望麦尔斯那个废物能够争气一点，借着我在外的打断，他能够在内夺回主动权。”
　　原本坐在长椅上的一家人，他们相互间接触的手部忽然黏在了一起，并向着妈妈的方向流动与融合。
　　很快便只剩下妈妈一人，气息也似乎增大了整整四倍。
　　她悄然起身向着拍摄场地内走去，并逐渐切换成快速奔跑。
　　就算在这里杀人违规她作为第八灾最多被制裁、惩罚，只要能杀掉这个青年根本无所谓。
　　如同田径运动员般的身姿侧身撞破由剧本形成在拍摄区域周围的‘结界’。
　　就在这时，
　　一张写有‘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指示牌突然横在面前，而举牌的人则是一位满头脓包而鼓胀着大眼的清洁工。
　　“请赶紧离开这里！如果影响到最终幕的拍摄，将按照预计的票房赔偿损失给我们剧组，这可太划不来了。”
　　“滚！”
　　第八灾根本没有停止奔跑的意思，抬起一脚将脓眉大眼的清洁工给踢得粉身碎骨。
　　但实际的触感却有些奇怪，这一脚似乎刚刚碰上，对方就直接炸了！而且炸裂产生的脓液至少有70%落在她的身上。
　　但现在不是考虑臭或是肮脏的时候，她必须赶紧出手，周围已经有不少剧组的杀人魔，尤其是易辰的崇拜者们红着眼睛围了上来。
　　可是，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她提脚奔跑时，却感觉下肢变得有些沉重，甚至感觉不太舒服。
　　低头看去，本应如运动员般的腿足却变得臃肿不堪，大大小小的肿瘤正在浮现，甚至因为想要奔跑的行为而渗出不少脓液。
　　而她身体的情况也是一样。
　　整个人变得臃肿不堪，甚至还在不断增殖，某种恶瘤正在她的体内疯狂泛滥。甚至她还听到了教堂唱诗班的圣洁歌声，好似有巡礼队正在她的体内进行着活动。
　　正在她准备遏制这种未知疾病的增生时，一只速度极快，像是套着黑丝的长腿踢踹而来。
　　力量之大。
　　Boom！
　　本就肿胀的身体瞬间炸裂，
　　第八灾体内的黑血与脓液定向喷溅，刚好落在镜头上而形成【The End】。
　　踢踹之人正是扮演女巫的莱妮·希斯特拉，横眸羊眼间透着绝对的憎意。
　　……
　　距离剧组不算太远的运河内。
　　之前被酒店经理踹入河内的威廉终于爬了上来，将衣装一件件拧干后重新穿上，脸上却挂着笑意。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剧本运作呢！不愧是易宝，比我想象的还要轻松。”
　　不过，威廉的笑容并没有维系多久，一抹奇怪的银光便照在他的身上，或者说照过周围的街道。
　　他体内的一部分疫病都因这样的照射而被激起。
　　抬头望向相隔好几个‘世界长度’的恶之都中心，光束正是从那座特殊的高楼间射来，好似一束特殊的灯塔被建好了。
　　这座灯塔射出的特殊银光能扫过恶之都的每一片土壤，监控所有的情况。
　　……
　　剧组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大家都面面相觑，根本无法理解第八灾的部分分身怎么一下就炸了。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最终幕的拍摄完美落幕，大家的目光都落在易辰身上，似乎想要看到新的麦尔斯就此诞生。
　　随着面罩下的易辰睁开眼睛，他却没有任何情绪变化，或是散发出如同麦克尔·麦尔斯那样的杀孽气息。
　　而是一把将白皮头罩取了下来。
　　这个取下面罩的动作可一点不简单，同时代表着【放弃】，放弃成为麦尔斯，放弃成为第十灾。
　　易辰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他只需要的只是战斗的经验以及本我的唤醒。
　　也就在他放弃身份时，在场所有的剧组成员均感受到一种‘跃迁’。
　　他们本就是【第十灾】，按照原定规矩在选出麦尔斯后，便会由此人来引领整个剧组。
　　现在，被选出的麦尔斯否定了这重身份，打破原有的规矩。
　　【第十灾】的概念便由众人平分，大家均获得不小的提升，甚至还从中感悟到了如何灾的形成。
　　不仅如此，今后的剧组将不再限制于拍摄麦尔斯为主角的《万圣节》电影，而是可以任意挑选主角来拍摄全新电影，多元化发展。
　　收获的票房也可供大家一同提升，整体性变得更强，甚至完全有可能在剧组的发展途中诞生堪比前第十灾的杀人魔。
　　这样一来，就连一开始嫉妒易辰，憎恨易辰夺取麦尔斯身份的那群人都直接黑转粉。
　　所有的杀人魔，包括导演在内均来到易辰面前，高举着他们曾用于屠杀的道具或是惯用手，低垂着脑袋以表达最高的敬意。


###第九百八十八章 高度
　　死掉的只是前第十灾，现任第十灾依旧是剧组本身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可以说发生在剧组间的事情只是正常的人员调度。
　　位于地底，恼羞成怒的第八灾也根本不敢去打小报告，最后反倒可能落得他自己违背规则，遭到严重的处罚。
　　【剧组内部】
　　拍摄结束到上映还有一段时间，需要进行后期的制作与剪辑。
　　主演-班迪·巴托尔在最终幕死去，也将以死者身份继续活动在死海国度，受到曹主任的直接管理，当然他的地位自然不会低。
　　导演的办公室内，
　　作为剧组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他几乎是泪流满面，这次由易辰带来的重大改革实在太有意义了，他早就有些厌烦了这种固定的拍摄模式，而且这种集体性的加强对整个剧组都有着重要意义。
　　当然，虽然大部分都是好事，但也有不好的地方。
　　因麦尔斯的彻底死亡，目前剧组没有任何一个能拿得出来的单独战力，相当于从单一针对变成了集群性。
　　但要属集群性，那必然比不过第八灾那种特殊的存在。
　　整体实力严重下滑，今后在灾害会议上更是说不上话。
　　如果能给剧组足够的发展时间还好，但现在恶意已经向着主物质位面渗透，最终的决战估计不会等待太久。
　　“易先生！我代表剧组拜托您一件事！”
　　“什么？”
　　“希望你能继续保留剧组成员的身份，继续作为我们的一员！今后有任何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例如位面转移，或是在恶之都有什么需要我们出面解决的，我们都会第一时间帮你搞定或是以第十灾的身份给你撑台面。
　　如果有麻烦找上我们，也希望易先生能帮忙斩首。”
　　易辰双手插兜，眼神漠然，“如果我的最终目的是斩杀所有恶意呢？”
　　“如果易先生真的达到那种水准，能够将所有的灾都给斩杀的水准，那整个宙域的命运也在你的掌握之中，我们剧组也将因此沾光还能轮到最后死亡，见证你最伟大的屠戮，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只要你们不介意，我便愿意与剧组保持联系，毕竟这里给我一种少有的回家感。”
　　找回本我的易辰很喜欢这种杀人魔聚集的场地，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也算是比较愉快。
　　易辰的手指甲轻轻滑过导演的桌面，“而且我也需要借助一下剧组的‘台’，让我能够达到与那家伙同等的高度，不然有些事情会很闹心。”
　　“第八灾？”
　　“不。”
　　“难道是……威廉先生？懂了！放心，只要易先生你是我们剧组的人，谁只要敢对你不敬，就是与我们为敌。”
　　“导演你这里还有我没看过的影碟吗？”
　　“有的，有的！稍等，话说有些制作不完全的废弃电影你要吗？”
　　“都拿来吧，这种口味当作饭后甜点很不错。”
　　当老板将装满影碟的行李箱推过来时，易辰在临走前问出一个重要的问题，
　　“前第十灾打算利用票房最高的电影来作为他的新载体，现在没有了麦尔斯，这些电影，或是上映得到的票房到底有什么具体作用？或者说票房的本质是什么？”
　　“对了，易先生还并不知道关于票房的事，这无碍乎是否有麦尔斯的存在。票房即情绪，我们这里可不需要钱这种无用物。
　　恶意的根本便是情绪，感情。
　　那些看电影的观众会被深深代入其中，Cult片的特殊剧情能够榨取他们内心与狂躁、嗜血、杀戮相关的情绪而吸纳到放映机器。
　　最终会被转化成整个剧组的‘力量’，如果麦尔斯还在，他将占据大头。现在则是大家平分，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干劲十足。
　　当然也不会少了易先生这份，我有预感这部电影会创下历史新高。”
　　“情绪即票房吗……”
　　易辰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对这种模式并不陌生，曾经的恐惧马戏团就是这种模式。
　　暂时告别剧组，
　　拖拽着导演的行李箱离开基地，那份被黄皮控制的面罩也戴在身上，或者说已是他的独有物，正收纳在服装内部，后续还需要一番研究才会正式用上。
　　虽说斩杀弱者在易辰看来是一种自我堕落的行为，但毕竟‘亿人斩’的数量摆在这里，配合恶意共同凝练出来的皮质面罩用作装备，或者被黄皮分解制作成别的东西。
　　这份遗物将可以反过来挑战强者，也算是对前任遗愿的实现。
　　作为同伴的莱妮也跟着一同返回酒店，意外没有在路上遭到第八灾的突袭。
　　另外，易辰还是选择了绕路，绕过那家影像店，虽然斩杀掉‘半身不遂’的前任第十灾，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但一想到那对着自己的老式摄像机还是感觉浑身不适。
　　『威廉也准备对那家伙动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动手……应该不会是直接对抗，这在恶之都是违规的。』
　　就在易辰思考着这个问题时，他的衣角被人轻轻拉拽了一下。
　　“莱妮？”
　　“易先生你还好吗……”
　　易辰下意识地以为是他找回本我的缘故，“没什么，这就是我原本的模样。”
　　“不是，我是说……”莱妮又用小碎步贴近了一些，伸手戳了戳易辰的肩膀，一阵刺痛直达灵魂，“因为你明明伤得很重，又一直没有处理伤口，只是用皮肤病勉强包裹住。”
　　“哦，小伤而已。”易辰还真忘了这件事。
　　莱妮一脸严肃，“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概念性的损伤如果不管的话，你会慢慢……死掉的。”
　　“等回房后就拜托你了，这次的表演也是多~谢了。”
　　不知道是不是找回本我的原因，这份发自内心的道谢说得很是僵硬，甚至有些卡顿。
　　“嗯……没什么，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如果不是易先生在剧组争取到这样的地位，后续也很难活下去。
　　话说，易先生你打算回去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暂留一段时间，至少等到电影上映。你想回去病灶的话，我可以让剧组送你。”
　　莱妮连忙摆手拒绝，“不用……我本来得一直跟着你~不然易先生你这种战斗方式稍不注意就会缺胳膊少腿。
　　另外，威廉他似乎也在这里，虽然受到某种限制，但我相信或许我们可以将他解救出来。”
　　易辰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咽了下去，的确莱妮这近乎BUG的能力很有用，让他在某些关键性对战上可以不用顾忌肢体的丢失。
　　回到酒店。
　　经理依旧在柜台后写着一些东西，除了打招呼外还额外多出一个词-‘恭喜’。
　　“莱妮，你先回房，我有事情和经理聊聊。”
　　“哦！注意你的伤……”莱妮说完又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多嘴，连戳着电梯按键而赶紧关门，生怕易先生会骂她。
　　当电梯离开后，
　　大厅竟然多出一个人，威廉正翘腿在休息区，看着之前酒店老板给他的报纸。
　　“恭喜恭喜！易……辰你终于来到这个‘层级’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第九百八十九章 目标
　　“需要给你们开一间房吗？在房内聊的话，可以显得更隐私一些。”
　　翘腿威廉却摆手否定了经理的提议，“哪间房能有大厅宽敞，还能品尝到经理你亲自泡的茶，而且我们聊天的内容也没什么需要加密的。
　　话说易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随着威廉将手中报纸吹成气球状送过去，漂浮的过程中易辰便读取到上面的内容。
　　“疫主们来了吗？”
　　“对呀~估计已经与躯壳之城全面对接。
　　从目前的战况来看，部分疫主的水准很高呢！似乎大家都从曾经的那场战败汲取到了大量经验，变强了许多。
　　抑或是世界感染带来的规则解放以及基因补全，让大家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大量提升，甚至有可能连部分深渊都参与了进来。
　　疫主的到来直接压制住了目前的恶性扩散，同时使得恶之都这边将需要重新对【病灶】的参与进行评估，最终的灾难将会延后。
　　也就意味着我们能够更多时间去处理别的事情，例如，处理之前我与易先生说过的那位存在。
　　那位存在于每家影像店角落，喜欢在特殊条件下偷拍他人的【灾】，标记过易先生你的【灾】。”
　　易辰本以为威廉是要谈及大局，天平相关问题，没想到居然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自己身上。
　　但这件事很奇怪。
　　恶之都内部有着非常明晰的规定，灾与灾之间是禁止干预的，之前第八灾想要前往剧组都需要拿到特殊文件，更别说要杀死一个灾。
　　且不说能否顺利杀死一个真正的灾，
　　光是想要杀死对方的行为已经违规，可能招来全体恶意的围困。
　　但易辰瞥了一眼柜台后的经理，对方在听到威廉说明要杀死一位灾时居然没有任何表情，显然这里面还有着别的关系层。
　　易辰来到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怎么说？”
　　威廉直接呼出一口气，一口泛着肉色的气息，在空中凝结最终落在桌面化作一粒恶性肿瘤。
　　“恶意，虽然属于负面情绪的累积，但通过沉淀以及文学作品的转化，一般而言都会具备一定的原则。
　　就这颗肿瘤一样，还是保留着一定的规则形态。
　　不过嘛……也有极个别没有原则，甚至恶劣达到极致的存在，就算放在恶的群体间也让人感到无比恶心。”
　　说到这里时，桌面上呈肉球状的肿瘤突然炸裂，一根根怪异的肉丝与脓液迅速铺开而蔓延整个桌面。
　　甚至连威廉刚刚喝剩下的茶水都遭到入侵，由茶香变成恶臭。
　　“目前的十位灾害间，便有一位这样的存在。
　　他的存在被部分恶赞同，也被部分否认，甚至因为他的存在设立了不少规则，以免让整个【恶之都】崩坏瓦解。
　　也正是那个举着摄像机的家伙。
　　他那完全的无差别拍摄，只要他觉得有趣就会拍摄你，将你制作成一卷特殊的致命录像带，一旦制作完成个体将陷入永世的死亡轮回。
　　你在影像店角落柜子里偷窥到的录像带，便记录着不同个体、群体的死亡戏剧，在里面经历着一遍又一遍的死亡。
　　我与凯瑟琳刚来到这边时，也遭到了拍摄。
　　凯瑟琳差一点就被卷了进去，永世不可超生。
　　而我幸好从亚特以及易先生你身上提前收集到了足够的恶意，并提前录制好了‘小丑’、‘剧院’相关题材的录像。
　　在被对方变成致命录像带前，通过翻面的能力变成另一种录像带形式才勉强逃脱。
　　凯瑟琳也因此与我捆绑在一盒录像带内，侥幸逃脱。”
　　嘎叽嘎叽~
　　一条条章鱼触须直接从威廉的五官间钻出，凯瑟琳的本体很快便坐在了旁边。
　　“是的呢，当时的情况可危险呢！我都隐约看到了亚特老大在向我招手，以为自己死定了，最后关头被威廉救了下来。”
　　嗡！
　　一道恐怖的刀锋瞬间将眼前被恶瘤占据的桌面劈开，只差一丝就要切开凯瑟琳的章鱼腿与威廉的皮鞋。
　　易辰一脸的冷漠，“要谈话就好好谈，再说一次废话，就别谈了。”
　　这一刀意识斩的强度超乎想象，甚至在地面都留下一条久久不能愈合的杀孽刀痕，经理都略微皱眉。
　　威廉被吓得举起双手，“哎呀，善意的谎言嘛！我只是想把事情说得严重点，来引起你的重视。
　　我接下来保证句句都是实话好吧，别再砍我了。
　　那家伙的确是非常恶劣，很多人都不喜欢他，包括经理。因为那家伙在酒店里杀过人，这件事突破了经理的底线。
　　我嘛……嘿嘿！其实并没有被针对过，我与那家伙并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
　　但我之所以选择【录像带】作为我成为恶的载体，就是因为……”
　　“你想取代他的位置。”
　　高举双手的威廉，其中一只手猛然做出一个指向性的手势，“太对了！不愧易先生，一下就给你猜中了。
　　既然咱们想要成为恶，那必然要成为这里面最顶尖的存在，是吧？
　　杀了他，我才有资格上位！我目前已经集齐除那家伙之外，所有灾害的签名，就差杀死他了哦！
　　这样类似的事我们曾经也干过，不是吗？”
　　“这不是「资格」的问题吧？”
　　威廉连忙摇手，“当然不是！灾害的数量并不像疫主那样受到限制，但内部规则倒是挺复杂的，一时间很难说得清，到时候我再慢慢与易先生你详聊。
　　我主要想要的是那家伙作为灾的【特殊能力】以及【地位】。
　　这样一来就无需从最末尾开始起步，能够更快触及到世界的根本，调节整个宙域的局势，毕竟我们的时间太少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嘶~有些不太方便说出来。”
　　随着易辰一个眼神甩过去，仿佛一柄屠刀将要切开威廉的天灵盖，吓得他再次高举双手。
　　“我说还不行吗？那家伙居然敢将易宝你视作拍摄目标，这件事超出了我的底线，必须尽快杀死这家伙！”
　　威廉的眼球内好似涌出了大量恶瘤似的，在此刻变得浑浊不堪。
　　“易什么？”
　　浑浊的眼珠子又立马变得清晰，“舌头滑了一下，肯定是易辰哎呀！你我本为一体，谁敢打你的主意，我肯定会杀了他。”
　　一时间交流停止，甚至连空气都停止流动。
　　十秒后，易辰主动开口，“关于他的情报，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当然！我就是在等这个时候，等易先生你正式成为剧组的一员，而非之前的临时工。
　　现在你作为第十灾的部分，就不会再受到信息封锁的阻碍了。”
　　威廉直接伸手插进耳朵，从大脑间拉拽出一连串像是神经的根须，并通过定向增生与编织而变成一份可供阅读的脑组织文件。
　　第一排豁然写着：
　　【第四灾】


###第九百九十章 致命录像带
　　【第四灾害-致命录像带】
　　【起源】：由最肮脏、最恶臭、最阴暗的恶性沉淀而来，借由联合式伪纪录片《致命录像带》转化而形成的【恶】，被发现时已具备灾的水准。
　　经过灯塔精神病院的联合评估，将其列为【第四灾害】。
　　【本体】：未知。
　　致命录像带的本体并不存在于恶之都，也从来没有以本体参与过任何灾害的集会，偶尔会以摄影师的投影现身且每次形态均有差别，所持拿的摄影设备亦有区别。
　　疑似本体存在于某一特定的录像带内，而非现实。
　　【癖好】：
　　1.第四灾害相较于杀死人类与神，更喜欢将同类作为目标，他的作品有一半以上均以恶为目标。
　　2.本体虽然不在恶之都，但他却城市的每个影像店都设有一个自己的专柜，若店铺持有者胆敢挪动或是破坏，将会在短期内完全死亡。
　　3.被第四灾害盯上的目标，往往不可逃脱，迟早都会被制作成‘致命录像带’。
　　【能力（部分为猜测或推测结果）】：
　　1.强制拍摄：
　　长时间遭到拍摄且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的个体，将会被第四灾害吸入的「故事场」，加入到一段以死亡为结局的伪纪录片故事中，以此进行无限循环，直至个体在无尽的循环间意识崩溃，化作虚无。
　　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一位伪纪录片的逃脱者。
　　2.代入性观影：
　　若个体自行观看第四灾害拍摄的伪纪录片，将会以配角身份完全进入故事当中，在经历过一次完整的致命故事后便会自行退出。个体的精神会在这个过程中受到巨大影响，同时会遭到第四灾害的标记。
　　另外，个体的意识在代入伪纪录片时，留在外面的肉体会散发出特殊的气息，引来未知的危险。
　　3.致命本体：
　　猜测第四灾害的本体可在不同录像带的故事世界间移动，或者藏匿在某一张特殊录像带内可通过本体投影的形式来干预其它录像带，避免参演者对故事流程产生较大的影响，保证死亡循环的正常进行。
　　……
　　“这么模糊信息？连本体都不知道？”易辰的脸色并不好看，如此模糊的信息甚至怀疑是威廉故意只透露这些。
　　“是的，论神秘程度，本尊从未出现过的第四灾本算是最神秘的。”
　　“那当初是怎么界定他是【灾】的，连本体都没见到就冠以第四灾害的头衔？所谓的精神病院检测又是怎么回事？”
　　“那当然不是，第四灾害的本体似乎非常特殊，或者其他什么原因需要被隐藏起来。
　　当初由第一灾害组织的团体在某个世界发现他时，爆发了不小的冲突，第一灾害麾下的公司及精神病院人员死掉了不少。
　　当然，最终肯定是见到了第四灾的本体。因未知原因没有公之于众，且享有本体无需参会的特权。
　　也就是说只有目前的老大知道第四灾害的本体是什么，这种基础情报并不会写出来，我们也都不知道。”
　　“详细说说你的打算吧，威廉。”
　　威廉连忙搓了搓手，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嘻嘻，我几个月前就采取行动了。
　　我将多位大脑结构不错的学生投放到有过第四灾害出没过的世界并展开搜索，目前已经有十七位学生失联。
　　随后我又多次安排人员去往这十七个点，最终筛选出了一个疑似第四灾害起源的老屋，里面堆满着录像带。
　　我有九成把握，收纳本体的录像带就藏在其中。”
　　“如果没有呢？”
　　“没有就一把火全烧了，然后去往第二个备选地点。只要我们能够大规模减少录像带的数量，那家伙也会坐不住的。
　　而且只是安排普通的摄影师来针对我们的话，是不可能将我们卷进去，至少得安排点本体相关的东西过来。
　　无论怎样，他都必然会逐渐暴露自己，随着我们不断接触录像带，也必然会触及到最终的本体。”
　　易辰听着听着竟然一下笑了出来：“真有这么容易，你干嘛来找我？说点真正需要注意以及威胁的点。”
　　“本体……我无法确定他的本体是强是弱，一旦被我找出来需要借由易先生的手段快速斩首。
　　另外，不排除他还有别的能力，能够将我们直接拉入他的故事。”
　　“威廉，你的癫脑能算出我们俩的联合行动配合你所收集到的所有情报，胜率有多少吗？说实话。”
　　“介于8~61%之间，未知数太多了，现有的方程组可无法解出确切的数值。我只能给出一个范围，而且这都是假定了很多固定参数才得到的范围。”
　　“8%的最低限度是怎么来的？”
　　“假定1.第四灾害的一切拍摄仅仅是他的个人爱好，真正危险的东西还没有表达出来。
　　假定2.刻意隐瞒他的本体，无需参会，是因为本体一旦被看见将带来更大的灾祸，甚至对其它灾害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假定3.目前由第四灾害展现的能力只是表层，刚好拥有着克制你与我的未知能力，或是某种无法被完全根除与杀死的能力。
　　同时满足以上三个假定，就会来到8%这个最低胜率。”
　　“什么时候行动？”
　　“都可以，甚至现在就可以，只要易先生你准备好了的话。”
　　“还是等到电影上映以后。”
　　威廉点了点头，“嗯~也行，反正现在稍微多了一点时间，易辰你正好也需要适应一下杀人魔的身份以及与黄皮的配合。
　　近段时间，易先生你可别去主动招惹对方哦！尽可能远离影像店。”
　　“第八灾那边不用管吗？”
　　“这个没关系，那家伙虽然小心眼但却是很守规矩的。
　　你现在有剧组撑腰，是第十灾的一部分，她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要别去地下区域就行，那家伙并不自由，她几乎可以看作【地基】。
　　只要我们在地面上便不会有太多威胁。”
　　“其余灾害的情报能一并给我吗？”
　　“可以啊。”
　　威廉刚想伸手插脑，从记忆间抽取文档时，手又停了下来。
　　“对了！由于病灶的加入让战局变得稍微有些失控，上面马上就会组织一场灾害议会。
　　届时能够过来参加的灾害都会到场，易先生以你在剧组的威望必然也能作为代表参与，亲眼见识可比看文档有趣多了。
　　说不定明后天会议通知就会下来，你赶紧回房让莱妮帮你治疗一下，确保身体状态的正常，看着你一身伤势我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洛里安呢？”
　　“嘶~情况估计不太好，等我们去往会议现场或许能够了解到大概情况，总之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这场终末的舞台，必然不可能是大团圆结局。
　　就聊这么多吧，我最近还需要做很多基础工作来巩固地位，不然会被别人瞧不起的。”
　　威廉起身后，直接将凯瑟琳的一根触须当作围脖戴上，与对方打情骂俏般走出大厅，同时还挑剔起凯瑟琳的演技问题，打算回去好好调教一下。
　　易辰这边因长时间没有处理伤口，也隐隐感觉到疼痛。
　　就在他走向酒店的电梯口时，全程保持静默的经理突然主动说话了：“易先生，可以一定要小心啊。”
　　“第四灾害吗？”
　　“小心威廉。”


###第九百九十一章 上映
　　孤男寡女所处的酒店客房正充斥着一股新生的气息，
　　何为新生，那便是这样的气息只需要吸上一口就会立即刺激你的大脑疯狂分泌荷尔蒙，让你在几秒钟的时间内迅速诞生生育与抚养后代的强烈想法，并果断迈出第一步。
　　嘀嗒嘀嗒！
　　某种液体正不断滴落，像是水龙头没关。
　　画面镜头从空荡荡的客房来到浴室，这里但凡能够出水的管道均处于封锁状态，完全没有漏水的迹象。
　　但声音确实又来自这里，
　　随着镜头缓慢从水池向着浴室另一头挪动，将发现一双苍白的腿足正垂直悬空，离地两寸。
　　画面向上，逐渐将一位全身上下一丝不挂的男人映出，呈上吊状，脖颈正系着白色绳圈，深深勒入脖颈的皮肤。
　　不仅如此，他的脑袋还被套着奇怪的面罩，一张表面蠕动着黄色神经的白皮面罩，且面罩在佩戴的过程中似乎在逐渐产生着变化，向着上吊者最适合的形态而逐渐转变。
　　正在适应中。
　　但以上的情况均与水滴声无关。
　　镜头侧移将发现浴室间还有着一个人，她具备着如同恶魔般的长角，体态更是如魅魔般勾人，眼神却无比清澈。
　　当前正踩在马桶盖上，时而站立，时而下蹲，用舌头舔过上吊者身上的伤痕。
　　大量的唾液在这个过程中疯狂分泌，随着舌头的舔舐而浸入伤口，多余的唾液则会随着身体滑落在地，从而产生水滴声。
　　这个过程会一直持续到莱妮筋疲力竭或无法排液，
　　并且这些天晚上都会重复这样的行为，直至这些被前第十灾砍伤的部位完全修复。
　　莱妮并不觉得累，反而她还能在这种舔舐伤口的过程中获得感悟，能够深刻感受与认知【灾】带来的肉体创伤，她体内的自适应生育系统，下一次便能分泌更高效的新生液体，提供更快的修复。
　　而且，舔舐易辰这般具备强烈雄性特征的肉体，能够从侧面对她的身体、灵魂与精神进行全方位的滋养。
　　这些日子下来易辰也算是完全恢复，且从来没有走出客房半步。
　　他一直都在适应着全新的自己，无论是那份流入死海的「亿人斩杀孽」还是由黄皮占据的面罩都需要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熟悉与运用。
　　有一件事让易辰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
　　明明找回了本我，找回了由孤儿院培养出来的‘怪物’，
　　这些天闭门不出的他居然没有滋生任何的杀戮欲望，反而一直都显得很平静，虽然喜好杀戮却完全不沉浸其中。
　　要是放在生前，只要三天没有见血，易辰就会感觉剥皮抽骨般难受。
　　最终易辰得到了一个答案，
　　他虽然能感受到体内对于恶性杀戮的冲动，但身体却能自行调节的真正原因，正是因为体内的恶性被威廉窃取后，以理性自我的长时间生活并习惯了这份理性。
　　当恶性回归时不再占据上风，而是很巧合地达成一种平衡状态。
　　既不会影响杀戮的本我，又不会丧失理性的自我。
　　想到自己的这一点改变时，脑袋间对于威廉的看法似乎变好了一点，但依旧是以警惕为主。
　　时间流逝，
　　剧组的电影制作十分顺利，拍摄结束的第十天便迎来全城上映的日子。
　　各种样式的海报挂满在大街小巷，剧组的相关人员也都扮演起自己曾经的杀人狂模样，分别前往不同的电影院门口监督首映工作并与前来看电影的人互动。
　　易辰作为男二以及最终的主演，也是受邀去往恶之都规模最大且位于世界中心的电影院。
　　【断头谷影城】
　　届时会有大量的观众来到现场抢票，甚至有可能会有灾的到来。
　　为确保不会剧透，易辰不能打扮成麦尔斯的形象，而是维系着与麦尔斯对手戏的装扮与女巫服装的莱妮待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这场戏让【第十灾】发生了巨大的内部改变，现场的观影人数超乎想象。
　　更是有不少人主动找上来合影与签名，只是略显怪异。
　　不少签名者都希望在他们最重要的部位留名，也就出现了剖心挖肺的各种奇葩场景，
　　更有甚者在现场撅起屁股，希望能够在直肠间留名。
　　当然，任何出格的行为，例如用照相机影响易辰精神，或是想要揩油一旁的莱妮都会被瞬间斩断对应的身体部位。
　　当电影还有最后五分钟就要开始放映时，大厅间已然没有多少人。
　　第一次干这种宣传工作给易辰累得不轻，正打算在一旁稍作休息时，耳旁响起一阵撕裂而沙哑的声音。
　　隐隐听得出来是想要签名。
　　偏头一看，
　　眼前竟然站在这一只丧尸，就是电影间最常见的丧尸，脸上有不少缺肉少块的凹坑，其中一颗眼球更是挂在外面。
　　衣装被部分撕裂，腹部更是有过被吃过的痕迹，消化器官已没有多少残余。
　　这样的形象实在太过贴合丧尸电影里的形象，易辰生前蜗居时便看过不少八、九十年代的欧美丧尸片。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恶之都见到这种丧尸形式的恶性载体，
　　不免有些好奇，按照丧尸电影的设定他们应该是感染某种病毒，不知是否会与疫病产生反应。
　　“签名？”
　　“呃呃~唔唔~”
　　“签在哪里？”
　　“呃唔呃~呃呃。”
　　对方将整个头盖骨掀开而露出大脑组织，易辰并没有任何表情，之前签过的大脑已经不下百个，正好也能借机感受一下可能存在于丧尸大脑间的病毒。
　　易辰故意拿低着笔尖在丧尸大脑间走过，手指略微触碰到早已干瘪的大脑表面。
　　谁知易辰这边还没有明显的感应，穿在他身上的黄皮却抖动了一下。
　　签名完成后易辰还比较贴心地帮对方合上头盖骨。
　　“呃呃。”
　　“不用谢。”
　　见丧尸艰难挪动着身体向着放映厅走去，易辰本想告诉对方早已满场，但又没咽了回去，这毕竟不归他管。
　　相对而言，他更在意黄皮刚刚感知到了什么。
　　『你有了疫病反应吗？』
　　黄色文字也是立马勾勒在视网膜上，≮是的……第一次从恶的身上感觉到类病原体的存在，这并非天然的病原体而是更具文学作品投影出来的‘伪病原体’。
　　很奇怪！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
　　≮明明只有十分微量，甚至很难察觉的伪病原体，在易先生你接触对方的时候我却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感，似乎我的皮肤病都在畏惧着什么。≯
　　易辰回顾刚才的接触，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对方没有杀意也没有多余的气息。
　　但看着迟迟没有被工作人员赶出来的丧尸，他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灾？”


###第九百九十二章 票房与会议
　　易辰可不会放过如此可疑且有很大可能是「灾」的存在，立马起身去寻找，然而无论是他还是黄皮居然都丢失掉了对方的气息。
　　只能挨个在不同的放映厅间搜寻，
　　但当易辰踏进一号放映厅时，某种奇怪的效果直接就将他吸入电影内景，他整个人的思绪也很快被安抚下来，本能性地靠在一旁看起自己演出的电影，忘记了要寻找丧尸的事情。
　　不知不觉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放映结束，
　　当迎来最终反转，复生少年成为新的麦尔斯时，
　　常年观看剧情低劣电影的观众们瞬间颅内高潮，一个个兴奋得鬼哭狼嚎，或是扒光衣服疯狂起舞，或是将扶手拆卸下来学着电影里的砍杀方式来回挥砍，甚至还有人借此机会让别人来殴打自己。
　　当演员表出现时，大家也都高呼起易辰的名字。
　　待到易辰这边回过神，他身边已再次围满了一个个兴奋达到极点的观众，变得比之前的签名更加疯狂，无论男女老少均希望能邀请易辰去他们家玩游戏。
　　无奈之下只能化作死亡的概念从人群间脱困，再也没能见到丧尸的踪迹。
　　电影的口碑一路走高，
　　一周内几乎所有的电影院都座无虚席，
　　随着票房的一路走高，整个剧组也因此获利，每位观众在观影时所产生的杀戮共鸣情绪被收集在不同电影院的胶卷内。
　　每隔三天，这些储满了情绪的胶卷就会被转移到剧组基地，次日将由全体人员共同分享。
　　而这种分享模式很粗暴，
　　将所有回收的胶卷浸没在一缸满是血液的水槽间，那些储蓄在胶卷间的杀戮情绪有着‘易溶于血’的特性，很快就会将整个血槽给染成黑色。
　　脱去情绪的胶卷会被打捞出来，晒干后重复使用。
　　被染黑的血槽便是大家盼望已久的‘票房’，以饮用的形式来获得最直接的恶意晋升，与杀人魔直接相关的晋升。
　　易辰与莱妮作为组员当然也都有份，
　　由于这次的口碑与票房双丰收很大程度取决于易辰的参与，包括导演在内都提议让易辰分到更多份的‘黑水票房’。
　　不过，易辰依旧保持原则，让大家均分。
　　接过黑水票房一饮而下，易辰身上没有被服装遮挡的部位立即凸起一根根黑色的血管，肌肉也跟着绷紧并颤抖，汗水也不断从毛孔间渗出。
　　口中甚至有着浓烈的杀意气息呼出，
　　“很不错！这种感觉就好像经历过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杀戮历练……真是好用啊。
　　难怪灾害的地位不可动摇，原来会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不断巩固自身的恶意总值。
　　想来其余灾也应该有着类似的‘敛财’手段。”
　　其余组员也都沉浸在其中，他们辛苦拍戏就是等待这个时刻。易辰很快就从这份杀孽恶意间脱去，偏头看去一旁的莱妮。
　　本以为她不会饮用，谁知捧在莱妮手里的碗早已空空如也。
　　而且她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任何的杀意冲动，但气息却明显上涨了不少。
　　似乎这种票房黑水流进莱妮的身体后，被【生门】强行消化，化作一种纯粹的生机能量来滋养她的身体。
　　也有可能是莱妮真的吸收了这份属于杀人魔的‘情绪’。
　　见易辰看着自己，莱妮还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剧组成员们畅饮结束后，一个个立马显露本态，想要前去圈养区好生发泄一番，也有人播放重金属音乐一个劲得摇头晃脑。
　　导演则是最安静的一个，或者说有什么颇为重要的事情让他无心玩乐，立即找上了易辰。
　　“还是第一次有着这么高的票房，说不定还能持续下去！这次真是太感谢易先生了，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通知您。”
　　“什么事？”
　　“高楼那边传来通知，要求所有的灾于今晚十二点前往中心开展‘灾害会议’，要求非特殊情况必须到场。
　　我们这边由于麦尔斯已死，单个人物出场的话，能够抗住那份压力的，目前恐怕就只有易先生你了。
　　会议并不会很麻烦，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后续只需要将决策内容传达给我们就好，不知道你愿意去吗？如果易先生没空的话，我就……”
　　“可以。”
　　“太好了！”导演一想到要与那群怪物坐在一个房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我能再带一个人去吗？”
　　“只能带剧组的人员，毕竟你是代表的「第十灾」。”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导演一脸无奈，“我也没有参与过这种会议，您倒是可以问问【经理】，他似乎与你关系不错，如果能跟随经理一同过去是最好的。
　　如果经理不愿意你今晚便提前一个小时前往剧组，我会将你送到距离高楼最近的电影院。”
　　“嗯。”
　　易辰也没什么事，转身便离开剧组，剩余的时间他还打算巩固一下现在的状态，今晚的会议在他看来极其重要。
　　刚回到酒店都还没有向经理提及此事，对方便主动说着：
　　“今晚与我一同过去吧，你第一次参会有很多规矩需要注意。
　　我会在路上尽可能与你说明一些必要的规矩，但到了会议现场会按照序号对应的座位入座，我便不会留在你的旁边。
　　如果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就只有依靠你自己来处理了。”
　　“多谢经理。”
　　夜幕降临。
　　易辰决定将莱妮一同带上，两人提前一小时便来到了酒店大厅等待，可经理却不见了踪影。
　　一直等到还剩最后二十分钟，经理才换上了一身方格西装重新出现，
　　经理的造型很奇怪，不只是方格衣装，连头戴的高帽、手套、袜子与皮鞋都是方格图样。
　　甚至于他的面部都绘制着方格。
　　这些方格似乎代表着酒店的窗户，这身行头便意味着‘酒店’，意味着经理就算离开酒店建筑却依旧身处酒店之中。
　　推开大门，酒店外面早已不是剧组所在的城市边缘。
　　正对的街道尽头便是那栋直冲天际，超过世界极限的高楼，作为恶之都的中心，监管、影响以及统御着整个恶圈。
　　最强大而序号为【1】的灾就在这栋楼内。
　　当易辰逐步靠近这栋大楼时，一束来自位面之上的灯塔光芒照射了下来，落在他、莱妮与经理的身上，好似在提前验证着身份。
　　感受到这份灯塔光芒时，他整个人愣了一下。
　　“洛里安吗……”


###第九百九十三章 座椅
　　易辰并未多去在意月光，更多是专注眼前的高楼，
　　看不到尽头只是表面，真正可怕的是那份无形的监视、压迫以及统治的气场。
　　就在他准备踏步迈向这栋高楼的正门时，经理突然伸手拉住易辰的肩膀。
　　“今天可真是难得，参会率居然能有这么高，看来大家都对新到来的未知疫病很感兴趣。
　　这样的话莱妮小姐最好不要与你一同参会。”
　　还没等易辰这边说话，莱妮便主动退回到身后的酒店台阶。
　　易辰倒也没有询问缘由，点头肯定。
　　他之所以想要带上莱妮，只是单纯看好这位半羊少女，认定她具备着达到更高层级的水准，借此机会打开眼界。
　　既然存在着潜在的风险，那自然是不带上比较好。
　　“来了几位？”
　　“除了囚禁在神域的那位，全都到场。当前，【第四灾害】依旧只是外在投影到场而非本尊。”
　　“行。”
　　两人走在【高楼】前的最后街道，经理也开始讲述着会议的相关事项。
　　“1.会议前后都会有人引领，不要有多余的好奇心，只需要往返于底层大门与会议厅即可，如果你因个人原因抵达了大楼的其它区域，会遭遇什么就不知道了。
　　2.会议的主导者，同时也是整个恶之都的掌权者，有着极强的控制欲与统御性。你作为第十灾害的全新代表必然会引起他的特殊关注，因此你在会议上切忌有多余的行为动作，甚至是多余的情绪波动，一切依照他的心思进行会议的各项行动。
　　3.你与任意参会者进行的交互行为都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即便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都可能影响你在会议间的心理状态，继而出现不好的情况，甚至在会议间违规而被主持者盯上。
　　即便是与我的对视也要减少，不然你的大脑会产生多余的倦意，在会议过程中昏昏欲睡。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恶劣的，极端的，他们很乐意在你这样的新人身上找乐子。
　　4.这次会议可能会指派一些杀戮任务，不要否定而直接签下，否则你的存在就会引起怀疑而引来灭绝。”
　　“嗯。”
　　一番简单的讲解后，易辰跟随经理来到大楼前门。
　　光滑大面瓷砖上能隐约看见代表着公司形象的圈状投影，代表着数学上的莫比乌斯环。
　　待到易辰再次抬头时，已经有一位正装职员出门接应。
　　“欢迎两位，请跟我来吧！会议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易辰抬头看着眼前的职员，其样貌像是被打了马赛克而无法看清，无论是通过呼吸法或者杀意感知也都无法得到其样貌信息，就好像这个人就没有脸的概念。
　　但奇怪的是，只需将目光聚焦在别的地方，用余光去看便能看到一张较为清秀的面庞。
　　走进大门，
　　这位职员并没有领着两人乘坐电梯前往位于高处的会议室，而是邀请在大厅的沙发入座，还泡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易辰盯着眼前散发着奶香味的咖啡，心中略有警惕，并未直接饮用。
　　经理却细细品尝着咖啡，轻声道：
　　“喝与不喝已经没有区别，从我们跨进这栋高楼，看见高楼甚至在我们有着进入高楼的想法，得到会议的通知时，我们便已经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了。”
　　经理这么一说，易辰也的确感觉这一路上有些违和。
　　他依旧没有喝咖啡，但当视野从咖啡上移到桌面时，一切都变了。
　　大厅间光滑的大理石方桌变成了一张黑色的全金属桌面且向着两边呈弧形延伸，形成圆环结构的会议桌。
　　明明什么都没有感受到，易辰居然已经身处会议室。
　　身旁的经理也坐到了对面，略微招手示意他与易辰相识。
　　同时，易辰也感受到敌意的目光，与他相隔不远的【第八灾】。
　　对方依旧是红色运动装的‘妈妈’模样，正鼓胀着眼球，露出一排诡异的白牙而盯着易辰，似乎没想到他会代表第十灾出席会议。
　　即便还剩下十分钟，现场还是有不少人没来。
　　座位是依照各自序号顺时针排列，
　　也就是说作为【第十灾】的易辰，相邻座位则是未知身份的第九灾以及会议的主持者，恶意间的统治者，第一灾。
　　目前这两人还都未到场。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每个座位的设计均符合着灾害的特性。
　　例如易辰的座位像是由无数尸体堆砌而成，椅背后面还插满着各种形式的杀戮道具，如剔骨刀、弯钩、短柄斧、电锯等等。
　　光是座椅本身就散发着浓烈杀意。
　　好奇心促使着易辰观察起来，提前收集着灾害们的数据情报。
　　他没有用肉眼去看，而是用呼吸法去感受更细致的轮廓。
　　相邻的第一灾座椅，则与高楼的设计风格保持一致，纯粹几何构成的黑色座椅并在椅背上印有易辰在大门前见过的莫比乌斯环。
　　第二灾害，也就是那位被关押在七层天国最底层的‘未知’，易辰还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的座椅是一张现代化的皮椅，粗看一眼像是上档次的高级座椅，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座椅的整个风格似乎与‘人’有关。
　　总能从一些轮廓、褶皱上看到与人体某部位相似的地方，似乎就是用人体做成的，而且刚好是一个人，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第三灾害，正是经理。
　　其座椅给人一种酒店建筑的感觉，钢筋混凝土、红砖构建的座椅底部以及前门结构的椅背等等。
　　第四灾害，一位毫无血色的摄影师已经作为本尊的替代来到会议现场。
　　整个座椅则是以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摄影机拼凑而来，上面的每个镜头都能自动挪动，一旦有人注视，这些镜头便会聚焦过去。
　　第五灾害，
　　其座椅是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后期，理发店内的精致座椅，上面有着十分精密的蒸汽机械工艺，似乎除了理发期间的体位调整外还有着别的功能。
　　一位黑白卷发的英俊男人正挺拔着身体坐在上面，借着等待的时间而整理着理发盒。
　　易辰猛然想起自己最早一次来到恶之都，与刘欣芷一同上街时偶然撞见的理发店。
　　第六灾害，
　　易辰操控的气息刚从理发师身上移动，鼻尖便嗅到一种腐烂恶臭的气味，这种恶臭不同于病灶世界的生物腐烂而是一种无法遏制，超越了生物界限的恶臭。
　　就连经常与尸体打交道，从小就与老鼠成为朋友的易辰也不免泛着恶心。
　　本以为第六灾害会是一位极度糜烂的之人，但气息得到的轮廓却是一位有着亚洲人面庞的贵妇，无论是肌肤还是样貌看上去都似乎刚过三十，有着类似富江那般的魅意。
　　很奇怪的是，对方身上却散发着极致的恶臭。
　　座椅居然是由脐带与烂肉构成，椅背上还绘制着一个孕育状态的胎婴。
　　“难怪经理不让莱妮过来，果然会惹到麻烦。”
　　第六灾害也注意到了这位新来的青年，似乎嗅到了对方身上残留的新生气息，立即向着他抛出媚眼，甚至主动将脱去半边的衣裳。
　　在她做出这些行为后，原本由易辰嗅到的腐烂气味也立即被一股诱人的清香所替代。
　　易辰只能装作没看见，继续用气息感受着后续的灾害座椅。
　　第七灾，
　　本尊还没有来到会议现场，
　　座椅的风格倒是与易辰有些相似，只是没有尸体的堆积，而是各种杀人工具，以及现代化的枪械都拼凑在上面。
　　所有杀人兵器呈圈状围绕，围绕着椅背中心的一颗灰色眼睛。
　　第八灾，
　　座椅由无数相互融合的缩小版人体所构成，甚至在座椅下面还倒坐着一个完全一样女人，两人正同时盯着易辰。
　　第九灾，
　　一张正在不断流出着绿色黏液，腐烂不堪的生物座椅，椅背则是盘着一圈圈老旧的大肠而围绕着最中心的干瘪大脑。
　　这张座椅的主人是谁，易辰已经大致有了猜想。


###第九百九十四章 情报
　　易辰从进入会议场所便合上眼睛，仅通过气息来感知周围的情况，即便有许多灾害都对他这位新人感兴趣而投来关注，他的心思也不会被牵引。
　　当会议时间还剩下最后的五分钟时，一位身体轮廓堪称完美的白发老人走进会议室，他的眼瞳完全泛白，像是盲人。
　　上半身仅穿着一件白色背心，下半身则是野战长裤，裤腿扎进作战靴。
　　与其说是灾害，更像是一位退役士兵，可以说是现场最像人类的一个。
　　他似乎真的看不到东西，灰白眼瞳始终注视着前面，凭借着别的感知走到第七灾的座位。
　　这样的人物让易辰迅速联想到一个人，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绅士组织间的泽德。
　　同样是没有视觉，同样是肉体特殊。
　　不过，这位灾害除了强健的肉体外似乎还精通着全兵器，可能从他身上看到恶意转化出来的现代化热兵器。
　　虽然排名偏后，但绝对非常强大。
　　这样一来除了无法参会的第二灾害，便只剩下易辰身旁两个空位了，搞得有些尴尬。
　　当时间还剩下最后一分钟时，
　　一位行动不便并且不断发出呃呃声的丧尸突然便出现在了那张腐烂不堪的座位上。
　　丧尸出现的第一时间，便面朝易辰揭开自己的头盖骨，露出那天的签名，示意他们俩前不久刚见过，担心易辰这位大明星忘记了。
　　“呃~呃呃！”
　　丧尸立马发出一阵兴奋的声音并比出一个大拇指，对电影内容表达出高度的赞扬。
　　“感谢你的观看，会议马上开始了。”
　　“呃。”
　　丧尸回应了一声便合上头盖骨，转回正面。
　　等到倒计时结束，整个会议室仿佛受到电磁干扰，像是被抽帧似的画面卡顿，一位笼罩于白色斗篷间而无法看清其容貌的存在。
　　但从他身上传达出来的压迫感，让易辰不禁渗出大汗。
　　就在此人刚刚入座，准备宣布会议即将开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哎哟……今晚闹钟坏掉了，一下子睡过头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各位，最近刚刚上位，各种建造、布置以及人员的招募实在是太费神了。”
　　红色的笑脸气球漂浮了进来，气球的绳子下面系着一套播放设备，里面正放着一张笑脸录像带。
　　于气球的牵引下在空中播放，录像带间的内容通过投影仪直接成像，刚好出现在易辰与第一灾害间，由影像瞬间化作实体。
　　不同于现场所有灾害的座椅风格。
　　投影出来的座椅没有任何的支撑腿架结构，通过椅背上端那密集如肿瘤的气球群进行悬空牵引。
　　同时也没有任何的扶手结构，仅仅只有椅背与坐垫，十分简洁，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感觉。
　　椅背呈漩涡状设计，好似真的有着一道漩涡在不断旋转，任何感知过去的气息、视觉都将被拉拽其中，进入深渊。
　　金黑西装的威廉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坐在上面，
　　他正是全新出现的灾害，也是这次会议将会提及的【第十一灾】。
　　因威廉的介入刚好将易辰与第一灾隔开，压力减少了不小。
　　威廉更是偏过头，悄咪咪地给易辰说着：
　　“嘿嘿，我骗他们的。
　　我故意来得晚一点，这样才能更瞩目，让他们好将更多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而不是易……先生你的身上。
　　我知道你比较内向，嘿嘿！”
　　会议也随着威廉的登场而正式开始。
　　一种如同从电话听筒间传出的沙哑声由会议室各个方向出现。
　　“本次召集大家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你们都已经签过名，威廉·贝伦斯将正式作为【第十一灾】加入我们的团体。
　　既然大家都见过我就不多提及了。
　　最重要的是第二件事。
　　一群不属于那帮自以为是的伪神，一群我们之前都从未接触过的【疫病】由边缘位面来到了中心，并与那群伪神达成合作，在短时间内便阻断了恶意的渗透。
　　甚至还一度威胁到了灾害，
　　包括很久以前造成前任第十灾的载体破碎，以及前不久游荡在外的第九灾被击退了回来。
　　当然，
　　前任第十灾早就被除名，
　　而第九灾的特性本不适合正面作战，而且也是遭到了联合围攻才只能退走。
　　不过，事实已经证明那群奇怪的疫病生命体的确能够对我们造成一种边缘化的威胁。
　　世界的秩序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们，无法像对付神明那样直接‘覆盖’。
　　所以才会召集你们过来共同讨论，尽快灭掉这群疫病，不要将【大湮灭】的时间拖延太久。
　　我之所以会将以上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就是因为威廉的特殊身份，他在来到我们这里前便是疫病载体，而且更是疫病世界最顶层的存在，也是最极致的恶，这一点我已经在他的记忆间完全验明。
　　今天他将提供疫病世界所有顶级存在的情报，能够方便我们找出各自适合的目标，快速灭杀。”
　　听到这里时，易辰的眼神一变。
　　他虽以第十灾的身份参与会议，但易辰的本心还是放在病灶，将那样一个具备真正人性的世界当作是自己的家。
　　如果威廉在这里拿出所有疫主的情报，易辰估计会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
　　威廉也在这时接过话，“感谢老板以及大家的厚爱！我这个人是真的很恶毒哦，当初因为作恶多端而遭到了世界流放，没想到很快就被我找到了新组织，找到了各位。
　　大家也都很认同我，在新灾的协议书上签名。
　　为了报答，为了让那群赶我出来的家伙感到深深的后悔，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制作出了这本书！”
　　威廉一手戏法变化，沉甸甸的书籍便出现在手中，名为《疫典》。
　　“这上面收录着我离开病灶前，那边世界所有的病原种类，大型源疫区、特殊组织以及最重要的疫主个人信息。
　　刚好制作了十本，请大家一定要好好观看哦！”
　　威廉吹出气球，让一本本书籍都跟着气球飘到对应的灾害面前，易辰当然也有一本。
　　书本的材质与曾经的皮囊圣经十分相似，散发着浓烈的疫病气息，给人一种不会造假的感觉。
　　第一卷便是介绍各种类别的疫病。
　　除了易辰知道的各种病症外还有许多从未听过的病症，且每一例病症下面还有配套的病者图例，全高清彩绘，几乎囊括了所有类型的病者。
　　紧跟着便是各个组织与源疫区的介绍，
　　癌宫、苦痛僧院、原墓等等，还有马戏团，公爵的商会，甚至连绅士组织的锡安都安排上了，一个不差并且还有一整页的建筑彩绘图。
　　易辰的眼神已不知不觉变得凌厉起来，当他快速翻阅到最后一卷时，内心的情绪却突然卡壳。
　　『什么鬼东西？除了鱼源，其他都是些什么东西？威廉这家伙……』
　　易辰侧眼瞥了一下身旁的威廉，
　　只见对方看似在摆弄着气球，实际却将食指在唇间很自然的划过，似乎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


###第九百九十五章 观念相悖
　　易辰重新回看整本书，前半部分基本都是真实信息，但到了最关键的疫主这篇就变成了真假参半。
　　鱼源的全信息为真，这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后续关于疫主的情报，包括外貌形态、归属地、疫病种类以及配图都是对的，但具体的能力描述就有些奇怪了。
　　例如在书本间将公爵描绘成‘城堡的主人’，所有试图伤害公爵的人都将被拉入城堡而展开一场疫病对抗，而对抗过程中可能会涉及赌博元素。
　　足足花费了上万字进行描述，看得易辰都在怀疑这是否就是公爵的真正能力。
　　又例如，书本将恐惧马戏团的老板也收录在疫主范畴，但作为第一深渊的老板在书本中却变成了「第一演员」，具备可形变的肉与肆意增殖的长发。
　　甚至还编造了老板曾作为演员一手创办马戏团的传奇经历，很多经历甚至就是按照威廉的生平而来，看得易辰都快要绷不住了。
　　在看完这本真真假假的《疫书》，易辰虽然知晓了威廉的态度与大致计划，但这里面却有着极大的问题。
　　灾害一旦真的与疫主们对上，立马就能知道被威廉摆了一道。
　　甚至都不需要对上疫主，只需要提前抓住一位病灶的个体进行记忆检查或许就能发现问题所在。
　　『不过，一般个体倒也很难知道疫主的能力情报，最多也就知道疫主的基础信息，对比书上记录的内容倒也不会暴露。
　　即便是洛里安这样的新月起源，也并没有与疫主有过深刻接触，最多就只能从记忆间获取公爵的部分情报。
　　难怪，威廉将公爵的商会情报写得偏向于真实，估计有七成都是真的，就是防了洛里安可能会泄密的这一手。
　　这样一来，就只有等到与正式开战的时候才会暴露书本的问题。
　　威廉这家伙必定会在开战前做好一切准备，其中一件便是杀掉【第四灾害】。』
　　不得不说，这本书的质量很高，现场大部分灾都看得津津有味，即便是丢掉视觉能力的第七灾害也能通过触摸书皮来获取图像信息。
　　仅通过这本书便看到了具备疫病多样性的全新世界。
　　随着大家基本看完，第一灾害继续组织着会议，
　　“大家可以根据这本书提供的信息，提前选定好各自的目标，到时候方便我们快速处理掉这群突然冒出来的麻烦。
　　这群疫主虽然特殊，但也并没有多厉害。
　　他们曾经在数千年前败给过那群伪神，甚至连世界规则都被封锁。
　　我们虽然无法像‘覆盖神性’那样轻松对付这群感染者，但只要有情报在手，稍微多花点时间就能清理干净。
　　每人选择1~3个目标，写上纸条交给我。
　　待到我们进行最终的【位面吞噬】时，会由我直接安排你们所对应的目标。”
　　易辰作为第十灾的代表，没有犹豫而直接写出「最初死者」的名字。
　　无论是从为前任报仇的角度，还是从易辰本身精通死亡的角度，都相当合适，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会议桌前的其它灾害也都写上一个或多个目标，不少灾害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似乎很期待这样的‘意外’。
　　第七灾在提交信息时询问：“还需要等多久？”
　　“第十灾的内部结构尚未稳定，新上任的第十一灾还在建立根据地，而且我最近也因‘外物’的介入让整个公司的系统处于升级状态。
　　一旦能完成最终的系统升级，即便【大湮灭】完成，世界也不会完全归于无的状态，我等将以超越‘界限’的形态继续存活下去。
　　我们并不是用于平衡天平的砝码，并不是用来抹除错误的橡皮，我们是独立的存在，我们是必要的存在。
　　这中间大概还需要耽搁3~6个月。”
　　一直以来为人平和，不喜欢争执的经理却在这时神情肃穆，给出一个相反的回应。
　　“我们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归零吗？世界始于无知，而终也将归于无，这便是我们诞生的根源。
　　一切结束后，我们没必要继续存在吧？”
　　“如果经理你不愿意跟随我迈向新的时代，大可以跟随大湮灭一同消散。”
　　第一灾害对经理还是比较客气的，并没有因对方的反对而发怒。
　　经理继续说着：“我只是一个遵循规则与本质的酒店管理员而已，在我看来若我们想要打破初衷，违背诞生的根源，那就会变得与那群伪神、劣神没有区别。
　　最终又会有新的东西诞生出来，将我们这群‘违规者’湮灭。
　　周而复始，毫无意义。”
　　“我会创造一个凌驾于规则、界限之上的世界，我等都将成为更高维度的存在，一切规则将由我们来制定。”
　　“祝您一切顺利。”
　　两者虽意见相悖但并未爆发任何的冲突，在场的其余灾害也各自有着不同想法。
　　易辰也是从这番话里听到了很多信息，
　　恶的诞生，就是因为神格泛滥严重破坏了某种高维的平衡。因此，恶意存在的本质便是肃清整个宙域，让一切回归原点，让一切重新开始。
　　现如今这位「第一灾害」有了新的想法，想要违背他们存在的本质。
　　『第一灾害所谓的系统升级大概率与洛里安有关了……可惜无法在这栋大楼内自由移动，如果能知晓洛里安的状态就好了。
　　而经理这边之所以会悄悄站队威廉，给我们这些外来者提供帮助，一部分是出于他酒店的本质，另一部分就是与第一灾害的观念不对付了。』
　　会议的效率非常高，基本的东西讲完后便直接准备散会，
　　就在会议快要结束时，威廉突然举手起身。
　　“各位稍等一下，耽误时间打个小广告！我的【微笑黑洞连锁店】已经在各个区域开张试营业，每个店铺的营业内容均为【随机】，且每天过去都会不一样。
　　例如今天你去的话可能是一个密室逃脱的公馆。
　　明天去的话又变成了一个笑脸同好会的脱口秀俱乐部，
　　甚至还有可能是小丑游乐场或是星空博物馆，
　　运气极佳者有可能在跨进店铺时直接去往我的私人剧院，在那里将上演你们从未看过的精彩戏剧。
　　这样的进店体验会给你们带来一种开盲盒的趣味。
　　大家都是灾害，第一次去费用全免！记得来感受一下哦。”
　　第六灾，也正是那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女人，一脸魅意的说着：“就剩下最后几个月了还有开店的必要吗？”
　　“末日之下，及时行乐！越是到了最后，越有必要进行狂欢不是吗？我会将压箱底的东西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大家，保证你们不会失望。”
　　会议结束。
　　各位灾害相继离去时，第九灾也是向易辰这位大明星很有礼貌地做出再见手势，并发出呃呃的声音。
　　不过，
　　等到易辰准备离开时，一道声音却忽然在颅内响起。
　　“你与威廉留一下，我有事情和你们说。”


###第九百九十六章 完美幻象
　　要求两人留下的自然是第一灾害。
　　易辰不免有些面露难色，如果对方对他进行思维窃取，必将从记忆间找出与疫书中截然不同的疫主情报，到时候他与威廉都将被杀死在这里。
　　就在易辰迟疑时，一只手却轻轻拍打在他的肩膀。
　　“易先生，还在想会议的事情呢！赶紧来，被老板单独召见可是很难得的机会，一定要跟紧我哦。”
　　见威廉一脸轻松的表情，易辰便暂时不再考虑别的事情。
　　两人跟着第一灾害走出会议室，
　　明明从会议室内部看去，外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可当走出会议室大门时却瞬间切换了场景。
　　众人站在一处无光照明的破败大厅间，
　　身后本应该连接着会议室的门被各种木板、铁钉给牢牢封住，毫无退路而言，
　　一些留在大厅间的推车，一旁残留着注射器的窗口大概可知，这里是一处病院。
　　然后也就在易辰刚来这里没多久，一串文字便烙印于大脑。
　　≮灯塔精神病院≯
　　“易先生，赶紧跟上！如果在这里走丢的话可能会永久迷失，再也出不去了哦。”
　　威廉直接吹出一颗气球系上易辰的手腕，确保他不会跟丢。
　　走在这破败的精神病院内，之所以取名【灯塔】，就是因为该病院建在灯塔内，环形的阶梯领着众人在病院间不断上行。
　　不同楼层间都能听见某人的窃窃私语，
　　从声音听来似乎都是一个人，并且是在研究着什么，
　　众人很快便来到了病院的最顶层，这里并没有病房而是一间较大的【灯室】，强烈的光源本应该带来极高的温度，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越是靠近顶层反而温度呈直线下降。
　　透出的光泽也并非暖色，而是一种冷光。
　　易辰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咔！
　　灯室的铁门被开启，强烈的白光瞬间涌来，如同一双双冰冷的手臂在抚摸着易辰的眼球将瞳孔强行拉拽撑大。
　　瞳孔放到最大时，灯室间的画面也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提供着灯塔光源并非器具，而是一个人，一个易辰十分熟悉的人-【月痕·洛里安】。
　　他正赤身裸体囚禁于菲涅尔旋转透镜内部，被一根根铁丝穿过身体，呈大字型展开且整个头盖骨被去掉，露出那纯银的大脑。
　　各种探针插在大脑的不同位置与深度，刺激着深层的病症功能，让洛里安的身体透散出强烈的月光，再借由透镜折射出去，即可对整个恶之都进行监视照明。
　　第一灾害的嘴巴明明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回荡在易辰与威廉的脑袋间，
　　“这是你们的朋友吧？”
　　威廉连忙回应，“是的！月痕·洛里安，他可是我曾经在病灶间的挚友，是新月的起源，如果能再给他足够的时候，今后必然会成为疫主的呢……老板你可要对洛里安他好一点，他以前可是救过我的。”
　　老板于斗篷下伸出一只烧焦的手掌，轻轻触摸在透镜的表面。
　　“他还不够完美，他还缺少了一些东西，你们知道在哪吗？”
　　依旧由威廉抢答，“那一定是【月】了！
　　旧世界的月，与洛里安共生存在的月，共同成长……只可惜从病灶离开时，他将月留在那边，现在的他的确不完整。”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将月带过来吗？”
　　“很难办啊！
　　老板你也知道我是病灶的通缉犯，又是灾害。
　　现在想要跑回病灶去取月亮，且不说那个月亮有着很强的自主性，根本不会让我带走，当地的疫主一旦嗅到我的气息也会迅速围攻我的，甚至整个病灶世界都会排斥我。
　　至于易先生，他可不擅长空间转移，与洛里安也不算太熟，更是搞不过来的。让他把月亮给砍了，倒是有很大可能。
　　在我看来，只有等到全面开战，杀掉足够多的疫主时，我再借机去往病灶将月球给您转移过来，应该也来得及吧？
　　如果我猜得没错，老板你之前在会议上谈及的系统升级，应该就是要利用洛里安的特性。”
　　“没错。
　　他对于【幻梦境】的研究已经相当成熟，一旦与我的STEM脑机结合，将创造出一个绝对真实甚至更高位的世界。
　　而洛里安本身还连接着一个未知而混乱的梦境世界，这些都让我非常感兴趣。
　　从未有过这样一位与我相性如此之高的人，真是太让人高兴了。那就暂定这样，待到大战开始再去取回月球。
　　不过，到时候也用不着你了，我会亲自取回那颗与洛里安共生的【月】。”
　　威廉也是连忙附和，“行！那我到时候会与易先生联合杀敌的，尽可能让老板你的计划不受打扰。”
　　“嗯，今天的情报供给相当不错。”
　　“应该的！没有老大你的收留，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
　　我也很希望能早点杀光那群低劣恶心而没有自知之明的疫主，早点抹掉那些自以为是的伪神，早点去到老板你创造的新世界。”
　　威廉的舌头在面部舔过时，如脓液般的恶意向外流淌，也是让第一灾害颇为欣赏。
　　叮！
　　像是金属勺子碰撞水杯的声音突然在颅内响起。
　　晃眼间，
　　散发着强烈月光的灯室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大厅，灯光仅来自这里的方形吸顶灯。
　　重新睁开眼的易辰正坐在大楼底层，也就是最早被职员引进来的地方，面前的咖啡甚至还冒着热气。
　　只不过，身旁不再是经理而变成了威廉。
　　“呼~我们走吧！易先生。”
　　威廉舒展着身体，拉拽着易辰走出大楼。
　　“刚刚是……幻境？”
　　“不准确，应该叫作【系统】。这是第一灾害的能力，也是我到现在都还无法破译的「场」。
　　他之所以下令抓洛里安回去，就是为了让这个系统更加完善，一旦结合洛里安的【幻梦境】或许现实与虚幻的界限都会被彻底打破，毫无漏洞。
　　真是期待啊……”
　　威廉说过这番话时，手指轻轻滑过嘴唇示意回到酒店再谈及别的东西，当前依旧在监视之下。
　　铃！
　　酒店大门被推开。
　　威廉那看似平常的面容瞬间满头大汗，一屁股便瘫软在沙发上。
　　“压力太大了！这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大脑扫描还真是难以对付啊，稍微一丁点的情绪波动都可能会被捕捉。
　　易先生，突然有些羡慕你没有癫脑了。”
　　“会议以及后续的问话，我们的思维一直处于监控状态？”
　　“是的，简直就像将整颗大脑扣出来，放在对方面前一样，所有的神经传导都在监控之下。”
　　易辰有些诧异，“我应该有过不止一次的思维波动，是因为你吗，威廉？”
　　“不然还能有谁？不然我怎么会累成这样……我中途多次提醒易先生你跟上我，就是因为需要你待在我周围五米的范围内，才能享受我的「表演场」。
　　只要身处我癫脑释放出来的微型场域，我就可以让你变成第一灾害想要看到的模样，一位极其纯粹且杀孽滔天的杀人魔。
　　这可是我这两年间多次去往高楼，才好不容易找到的细微漏洞。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易宝你可要帮我好好斩杀【第四灾】呢，如果杀不死，我们将彻底走上灭亡。”


###第九百九十七章 恶臭
　　灾害会议过去三天。
　　酒店的柜台前面，换上一身黑色大衣的易辰正在办理着退房手续。莱妮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手中还捧着暖和的热茶水。
　　酒店自创办以来退房率连0.01%都不到。
　　只要成为酒店的房客将永远无法离开，并非经理的限制，而是大部分人在酒店间找到了归属，将一切都抛下了。
　　“易先生，麻烦为这段时间的酒店服务打分。”
　　易辰接过卡片后稍作犹豫，最终用笔在【7】的位置划过。
　　经理略显诧异，毕竟以往的住客都是给的满分，“不知道易先生对酒店的哪些服务不满意呢？”
　　“现有的服务都很好，但还欠缺了不少。”
　　“例如？”
　　“如果能有对标不同房客水准的健身场所就好了，目前我最多只能在屋内进行冥想感悟，无法进行肉体相关的训练。”
　　“哈哈哈~”这番话直接惹得经理都笑了出来，“我的酒店可是以休息为主，任何来到这里的住客，就连威廉那样的精神异常者都会放下烦恼与琐事，好好休息一番。
　　只有易先生你呆在酒店还想着与休息相反的事情，果然与众不同。
　　我会参考你的意见，不过，时间也没多少了……如果在一切结束前，易先生还能来这里住店，或许能有不同的体验。
　　祝你们一切顺利。”
　　“保重。”
　　易辰领着莱妮前往剧组，接受最后一次的票房分红，总票房超出以前五部电影相加的总和，带来的提升也是十分直观。
　　当全剧组成员喝掉最后的票房黑水，相隔百公里都能看见剧组基地的方向不断有着黑雾升起，甚至在高空间构建出好几种不同类型的杀人魔面罩。
　　“导演，这次将会出去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就暂时不来剧组打卡了。”
　　大家同为杀人魔，导演也能感受到易辰身上微弱的杀意浮动，这正是要执行杀戮前的细微表现。
　　“要去执行你的杀戮计划了吗？需要剧组的支持吗？”
　　“不用，地点并不在恶之都。”
　　“如果易先生遇到非常危险且需要剧组支援的情况，请尽管联络我们，大家也想要亲眼见证您斩杀强者的画面。”
　　“再说吧。”
　　“期待你斩首成功的消息。”
　　道别剧组，
　　两人走过多条街道，最终在一条转角的咖啡店停步，还没等易辰开口询问便有一位店员来到面前做出有请的姿势。
　　对方虽然低着头，却能隐隐瞥见那略微弯曲的嘴角以及如涂抹着口红般的红唇。
　　“易先生，莱妮小姐，请跟我来！”
　　看似狭小的咖啡店，里面却有着不小的空间，两人被带往二楼最角落的包间。
　　本以为威廉会在里面，谁知包间内仅放着一套播放设备，因门锁通过一根气球线与设备开关连接，开门的同时设备便开始播放。
　　《微笑黑洞》的标志首先映出，
　　紧跟着便是一脸阳光的威廉挤入画面。
　　“好久不见啊~”
　　易辰一看到威廉这种伪善的面庞，全身都很不舒服，差点将还未完全消化的早餐全部吐出来。
　　莱妮却一脸激动地向电视里的威廉打招呼。
　　“我最新灾害的身份异常醒目，离开恶之都必然会引来关注，所以必须通过你们悄悄将我带出去。
　　而我已经在这边留好了替身，只要能在一周内返回就不会暴露，甚至还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我离开恶之都就不会醒目了吗？”易辰反问。
　　“当然会好得多~毕竟，易先生你只是第十灾的一部分，而且前任第十灾本就喜欢在外游荡与猎杀，你的外出并不会引来怀疑。
　　话说，易先生你已经与莱妮说过了吧？这次我们外出的目的。”
　　一旁的莱妮连连点头，“嗯，易先生说过了！我愿意去……如果你们俩遭到了不可修复的创伤，我就可以帮忙修复。或者你们被困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没有被困，或许能帮你们生……转移出来。”
　　电视内的威廉保持着微笑，做出一个伸手的动作，就好像在摸头。
　　一旁的易辰只感觉胃囊抽搐，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拳打脚踢，出言打断：
　　“别废话了，从哪转移出去？剧组送我的话会太过明目张胆，应该需要借助位面传送门过去吧。”
　　电视内的威廉直接掏出提前准备好的字条贴上屏幕。
　　【苍蝇街-113A】
　　“负责位面传送的人员已经被我打点好了，你们只要抵达那里就能离开恶之都。当然，这一路上尽量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对话结束，
　　易辰赶紧抽出代表着威廉的录像带，收进衣装，感觉再多看一眼都会想吐。
　　“莱妮，我们走。”
　　“哦……”
　　离开咖啡店时还被附赠了一张地图，所谓的苍蝇街距离这里并不算远，大概也就六、七条街道。
　　一路上易辰都压低着兜帽，以免大明星的身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所谓的苍蝇街确实符合其名字，就好像来到了贫民区，整个街道都贴着【肮脏】的标签。
　　屋檐、路灯、枯树或是一些广告牌上面全都落满着苍蝇，
　　住在这里的恶，也完全与苍蝇混为一体，他们的每一口呼吸都会将部分苍蝇吸进体内，经过一种特殊的循环后再将部分苍蝇呼出。
　　这样肮脏地方，就连绝大部分的恶都不愿意过来，也正是这个原因威廉才会选择这里的传送点，大大减少被注意的概率。
　　然而在易辰踏步其中时，本应围上来的苍蝇却无法靠近到两米内，一旦靠近就会立即死去。
　　所谓113A就在街对面。
　　两人刚准备跨过街道时，一股不同寻常的恶臭，一种超越苍蝇街数个层级的腐烂臭味弥漫而来。
　　易辰曾经嗅到过这种味道，是一种超过他忍耐限度的臭味。
　　一辆老爷车沿着满是脏水与蛆虫的街道驶来，刚好停在两人面前，恶臭正是来自其中。
　　易辰连忙伸手将莱妮挡在身后，
　　车窗摇下，
　　坐在里面的正是那个女人，有着东方人面庞的少妇，极度精致的皮囊下却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恶臭。
　　其所代表的恶，恐怕就与腐烂、腥臭有关。
　　她探出鼻头，轻轻嗅动。
　　“啊~不会有错！多么新鲜的味道，相隔数十公里都能够嗅到，总算是追上你们了。”
　　女人主动下车，目光深深黏在莱妮的身上。
　　“有什么事吗？”易辰一脸冷漠地问着。
　　女人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向莱妮伸出手，“你可以叫我梅姨，这是我家的住址，如果缺‘钱’用请尽管来找我，无论什么形式的钱我都有。”
　　莱妮能感受到一种本能性的危险，甚至从女人下车时，她的羊体就在颤抖，就好像遇到了‘天敌’。
　　对方那份温柔的话语仿佛有着牵引力，似乎有着无数婴孩的手臂在抬起莱妮的手臂，想要让她接过名片。
　　嗡！
　　一阵杀意落下，看不见的婴孩被全部斩杀，莱妮的意识也清醒过来。
　　思维层面的对抗已经展开，
　　眼前自称梅姨的第六灾害瞬间暴怒，滔天的恶意即将席卷而来时。
　　意识恢复的莱妮却一把接过名片，并鞠躬点头。
　　“谢谢梅姨，有空我会去拜访的。”
　　面部本已扭曲的梅姨瞬间切回温柔模样，“哟，挺乖的嘛~那梅姨就在家里等你，别让我等太久了。”
　　“我与易先生准备出去杀戮旅游，一周后就会过来拜访您。”
　　“好的，我等你！”
　　梅姨回到车上，离开时还保持着笑容。
　　危险解除。
　　还不等易辰开口，莱妮主动说着：“易先生，刚才我必须接下卡片，不然你与威廉哥哥的计划就会被影响！没事，等你们的计划完成再来考虑这件事。”
　　“做得不错。”
　　易辰低头看向地面，刚刚女人走过的位置就连苍蝇都尽数腐烂。


###第九百九十八章 抗体
　　与梅姨的‘偶遇’所幸没有打乱计划，莱妮的临场表现有些出乎意料，让易辰再次对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半羊少女刮目相看。
　　不过，梅姨这边也给出了时限要求。如果一周后莱妮没有去往梅姨给出的地点，对方很有可能会来主动找人。
　　若没能在预计时间处理好第四灾害，整个计划都将暴露。
　　【苍蝇街-113A】
　　易辰跨过过街道，走上门前的台阶。
　　咚咚咚~
　　木门扣响。
　　前来开门只是一位额头上刻着岁月深痕而眼球间爬满苍蝇的老妪，根本就不像什么传送门人员。
　　不过，与之前的咖啡店类似，老妪也涂抹着口红，始终保持着或多或少的笑容。
　　在看到易辰时，老妪也是露出慈祥的笑容，“啊~果然和老师长得一模一样，快请进吧。”
　　正面看上去还算正常的老妪在转过身时，无论是莱妮还是易辰都稍微愣了一下。
　　老妪的后脑勺呈漩涡状内陷，连内部的大脑也被这样的结构完全搅散，脑沟遍布于漩涡轮廓之上。
　　虽然没有深不见底，只是普通的漩涡结构，但很难让易辰不联想到威廉的深渊黑洞。
　　刚跨进这栋普通民房，老妪便偷偷发出一阵窃笑声。
　　笑声似乎引起了微弱的共鸣，让易辰感觉到地板下面有人，也很快想到了一个以前的一个东西，一个旧世界存在的恶性组织。
　　“笑脸同好会？”
　　果然，跟随老妪来到客厅，蹲着身体爬过正在燃烧的壁炉，再继续沿着爬满蛔虫的螺旋密道向下爬行便来到了一间隐藏的地下室。
　　在这里聚集着一群被威廉教化的特殊学生。
　　与亚特创造的笑脸同好会不同，威廉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这些人不单单感染了小丑病毒，在他们身上还有明显的‘黑洞’标记。
　　基本都是在脑袋上存在着内凹涡旋，
　　或是像老妪一样整个后脑凹陷内旋，
　　或是整个正脸呈漩涡状内陷，各种五官都随机搅散在内部，
　　或是只是一小部分的漩涡变化，下巴被漩涡替换或两侧脸颊向内旋转，
　　他们除了互相讲笑话外，还会将身体部位尝试放入对方的漩涡中来获得一种奇妙的‘链接’。
　　无论如何，易辰能看得出这些同好会成员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既能够承载小丑病毒又能实现深渊改造的特殊成员，而本身又是恶性载体。
　　当易辰这位与老师模样相仿的青年来到这里时，大家也都停止了交流而立马围绕在地下室的中央。
　　这里也早早绘制好了传送阵法。
　　易辰牵着莱妮站于阵法的最中心时，同好会成员开始从口中念出一种无法理解的低频语言，他们的面部漩涡也开始转动起来。
　　能明显感觉到空间参数发生着变化，
　　两人所站的地面竟然开始呈漩涡状扭曲，甚至有着一种向深渊转化的趋势。
　　易辰感受着这种特殊的空间变化，表情并不好看。
　　『仅仅依靠奴役的学生就能创造出脱离【恶之都】的位面传输通道吗？而且这样的据点不止一个……将曾经在病灶各角落发展的同好会经验完全用上了吗？完全意义上将亚特的价值给榨干了啊。
　　能在这种遍布灾害，且时刻受到监控的恶意巢穴间搞出这种地下组织，只需要一丁点漏洞就将死无葬生之地，真是大心脏呢。』
　　嗡！
　　传送开始。
　　漩涡、丝滑并有着蛔虫黏液的裹身，没有任何穿梭位面带来的不适感，且不存在任何的空间波动。
　　两人下一秒便落在一栋公寓楼内。
　　位面跨越已经实现，
　　目前已经抵达了某个世界，某个疑似存在【第四灾害】本体的世界。
　　从贴满着螺旋纹的墙纸上便能看出，这处传送出口对应的房间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能够实现跨越位面且精确到具体位置的传输，足以见得威廉在成为疫主后，或者说得到恶的力量后，有着多么夸张的提升。
　　同时，
　　这间屋还设置着一个特殊的‘人’。
　　一位坐在椅子上，利用胶布固定好身体的死人。而且这个死人很不讲究，像是一位中年失意而堕落在家的游戏肥宅。
　　堆满着脂肪的肚子从白背心下面挤出来一部分，下半身套着一条歪斜的短裤，上面甚至还留有着奇怪的污渍。
　　头发更是标准的地中海，整张脸除了肥肉还有凌乱的胡渣与脂肪粒。
　　只不过在尸体的后脑勺被挖开了一个长方形凹坑，刚好能够容纳下一盘Hi8型的录像带。
　　不仅如此，此人头顶正对的天花板还挂着一个夸张的彩绘箭头，上面更是印着「Play me」。
　　将代表着威廉的录像带插入其中时，
　　咔！尸体的手指弹动了一下。
　　紧跟着全身关节都开始扭动起来，很多部位都显得很不自然，就好像这具尸体与录像带并不完全契合。
　　“哇……排斥反应居然这么重~明明没有死去多久，看来果然是拥有着特殊大脑结构的人才。”
　　当听到威廉的声音从尸体身上传来时，莱妮激动得扑了上去，完全不顾尸体这般邋遢糟糕的形象。
　　“莱妮~你暂时别碰我……这身体若是受刺激估计会坏掉的。”
　　“哦。”
　　听话的莱妮连忙退开。
　　易辰却是一脸冷漠，“你在干什么，威廉？以你的本事，随随便便就能从电视里投影出来，为什么要费时间搞这样的不协调肉体？”
　　“这可不是什么不协调肉体，我为了这具肉体可是花费了整整六个月，牺牲了上百位优秀的学生。
　　接下来我们将要面对的是许多信息尚且未知，一经发现，甚至没有进行更多的实力对比就被认定为【第四灾害】的存在。
　　杀人方面，能够排在整个恶圈的第二，必须要谨慎对待。
　　如果将致命录像带比作病原体的话，
　　当前这具肉体便是我辛苦研制出来的【抗体】，能够有效遏制致命录像带的各种影响，确保我们能够找到对方的本尊。”
　　“怎么做出来的？”
　　“其实并不是实验做出来的，而是筛选出来的。
　　很简单，我让上百位学生尝试前往第四灾害活动的区域，接触，观看里面的随机录像带，尽可能用大脑记住相关的内容，在他们死亡前拷贝出来。
　　最终得到了八十九份盗版影片。
　　然后通过特殊渠道，找出百万名足不出户而喜欢呆在家里看电子屏幕，对录像带颇为喜欢的家伙，再偷偷将资源送到他们手中。
　　最终，只有这位先生坚持看完了所有的影片才最终死去。
　　他可以说是「天然抗体」。
　　对了~易先生你别生气，我筛选的这些人都处于恶意侵染的世界间，他们早就该死了，反倒因为我的介入让他们额外看了影碟才死掉。”
　　然而易辰根本就不在意这种事，他更在意什么时候能正式接触目标，“目的地远吗？”
　　“世界的背面，我们坐飞机过去……我们的到来肯定会产生波动，距离越远越好。
　　耽误不了多久的，接下来的飞行旅程就当是死亡前的放松吧？”
　　威廉控制着肥宅的身体在裤裆间掏了半天，掏出了三张提前便买的机票，拍了拍肚皮而露出猥琐的表情，踩着室内拖鞋正式出发。


###第九百九十九章 恶意滋生的世界
　　“被恶意完全侵占的世界还会有飞机这种东西吗？”
　　走在楼梯间的易辰问出这个问题。
　　“要看情况。
　　的确，大部分世界的秩序完全崩塌，就算把整个世界剥皮都找不出一个活人。
　　但也有比较特殊的情况，世界本身与侵袭的恶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虽然最终难逃毁灭，但在毁灭前整个世界还是在正常运转。
　　生活在这里的人活了下来，但他们内心的恶也被勾出。
　　虽然在表面维系着原本的秩序，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在勾心斗角，都在渴望着犯罪，比那些快要灭绝的世界还要糟糕，每时每刻都在滋生着更多的恶。
　　这种世界的‘价值’在灾害眼中反而更高，完全可以看作是一团始终没有死去的患癌病人，不断从他体内产出脓液而滋养着「恶之都」。
　　也是因为还有着看似正常的社会结构，有着丰富多样的人类存在，第四灾才会扎根在这里，不然他就没有‘粮食’了。”
　　威廉似乎已经完全代入角色，一边解释的同时还伸手掏着鼻孔，或是在嘎子窝间搓泥，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味占比更多的居然不是尸臭，而是肥宅的本味。
　　三人走出公寓楼时，
　　眼前车水马龙的大街看似与正常世界相仿，但稍微待久一些就能感受到莫名的违和感。
　　咔~
　　一阵清脆的关节响声传来，不是别人，正是易辰。
　　他一眼就能看出藏在每个人心中的恶，放在易辰生前，这些人都将成为他的目标。
　　看似普通，却早已在恶意的沼泽间糜烂发臭。
　　这时一位听着音乐，穿着长款风衣俊美青年走来，径直走到莱妮面前。
　　“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能邀请你去我家吗？我想和你探讨一下黑洞理论，相信你也不想与这两个丑陋恶心的人待在一起吧？”
　　然而，
　　还没等到易辰斩首，威廉这边也没有植入任何的癌症或是蛔虫，
　　这位美少年的腹部却突然隆起，并给他带去极致的痛苦，疼得他重重倒在地面。
　　风衣的纽扣被一粒粒全部撑破，隆起足足一米多高，甚至还有各种人脸在皮下浮现，
　　啪！
　　整个腹部爆裂炸开，
　　足足十个与美少年样貌相仿的婴孩正在腹中打闹，啃食着他的消化器官。
　　他本身因被恶意侵蚀早已不是普通的人类，并没有立刻死去，强大的生命力支撑着他看着自己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还没等来围观的群众，小巷间便钻出一只流浪狗，嘴巴从中间裂开，甚至整个狗体都裂成两半，大快朵颐而清理着现场。
　　三人早已离开事发现场，
　　为避免麻烦，威廉也是从裤兜里掏出两张带有一定异味的面具。
　　易辰自然是一脸嫌弃，根本不会要这种东西，他只需要让黄皮加大兜帽，将面庞大部分遮住即可。
　　莱妮则戴上了一张纯黑面具，只让羊角露在外面。
　　“机场还蛮远的，我们还是开车过去好了~虽然很想带你们见识一下人文风情，但想了想还是别浪费时间。”
　　威廉随意向着街上瞥去一眼。
　　第一辆落入眼眶的轿车立即调头来到他们面前，还主动下车开门。
　　“老师以及老师的朋友们请上车吧。”
　　威廉本想与他们两人都挤在后排，却被易辰一把拉过车门，“坐前面去。”
　　威廉只能摊了摊了手，看出了易辰的嫌弃。
　　“哎呀，演员嘛~必须符合形象。我要是全身干干净净的，怎么配得上这身饱和脂肪啊？
　　早知道易先生你这么在意形象，我就挑选仅次于这位肥仔的眼镜妹了，虽然比不上莱妮这么漂亮，但身材还是很不错的。
　　你肯定不会嫌弃被两个妹子夹在中间的感觉……要不我现场抽脂变性怎么样？”
　　“之前过来的时候偶遇第六灾就已经足够恶心，你就别再恶心我了威廉。”
　　正在脸上搓泥的威廉猛然一惊，将整颗脑袋都扭转过来，“你们在来的路上遇到梅姨了？！”
　　威廉为保证自己不会暴露，在离开恶之都前将录像带与自身的联系全部斩断，并不知道遭遇了什么。
　　“嗯。”易辰简单讲述了一下情况。
　　“做得好啊，莱妮！
　　呼！太可怕了……梅姨与第四灾类似，属于那种不怎么讲道理，纯粹的恶。若是冒犯了她肯定不会放你走的，我们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之前找十灾签字，最麻烦的就是梅姨。
　　非要将我骗去她的房间，
　　就连我引以为傲的口才与社交在她面前都很难生效，如果不是因为梅姨正好来了一位她约了很久的新客人，我的第一次恐怕就没了。”
　　坐在前排的威廉一边掉着小珍珠，一边用手搓着肚子，看得易辰肠胃不适。
　　莱妮却眼神变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梅姨那边的事情怎么搞？一周后让莱妮赴约吗？”易辰问着。
　　“只要我们这边一切顺利，随便怎样都无所谓……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吧。
　　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应该比梅姨更加吓人，说不定我们俩的第一次都要搞没了。”
　　车上闲来无事，易辰也试探性地聊起一些隐秘的东西。
　　“话说，威廉你的教化越来越娴熟了，我都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波动，甚至是概念层面的波动。”
　　威廉不停从鼻孔里挖出分泌物，像小孩似的弹射路边的行人，同时也回答着易辰的问题，“教化一个普通人而已，哪用得着概念，只需要最基本的光学折射就能实现。”
　　“最后你会把我也教化了吧？”
　　易辰突然的一句问话让车上气氛有些尴尬。
　　“易先生你在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教化你~而且，如果我真想教化你，早在你刚来到恶之都就能搞定。”
　　“你在恶之都散布的学生组织，用了多久？”
　　“喂！你这问题的跳跃性有点大啊，而且一个个问题都触及关键，搞得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说啊。
　　嘶~如果说是从第一个教化开始算，两年前刚来的时候就算开始了。如果是从同好会的建立开始算，也就四个月不到。
　　不得不说，亚特还是挺聪明的，如果没有同好会这个东西，我估计还没法快速渗透整个恶之都。”
　　“你的局都布好了吗？”
　　威廉连忙摇晃着满是汗水的肥手，“什么局？我可没布什么局哦，我只是单纯地给整个恶之都增添混乱值，待到真正需要搞事的时候，这些提前安置好的混乱因素就会自行生效。
　　什么都要布局，什么都要去考虑，所有的因果关系都要计算，那可太累了！癫脑也需要休息的嘛。
　　我还做不到这种程度，我只是随意乱搞，到时候再想办法将这些凌乱的东西统一起来。”
　　“第四灾害这边还有什么情报要和我们说的吗？”
　　“所有的情报都给了，接下来需要我们实地考察了，毕竟之前都是我的学生过去调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这一路上好好休息，毕竟第四灾害的表面还是与精神有关，稍不注意就会前往录像带里。”
　　机场到。
　　刚一下车，司机便一脚踩死了油门，以最高时速冲向花台，火光冲天。
　　这种事情放在这里很正常，并不会有人来调查，机场高架桥的下面至少有着百余辆还未清理的毁坏车辆。
　　飞机向着目的地城市靠近的途中，云层也渐渐暗淡，雷声大作。
　　每一道雷光划过都好似照相机按下一次快门。


###第一千零章 VHS
　　“飞机已经降落在阿里奥纳机场，目前室外温度为3℃且伴有持续性的暴雨。
　　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据今日发布的全球死亡统计，阿里奥纳州的死亡率再次登顶，非常欣慰依旧能有这么多的乘客到来，希望能在返程的航班上再次与你们相见。”
　　带有一定电磁杂音的广播声结束，乘客们都十分守规矩的系着安全带，没一个人提前起身。
　　镜头的画面变得略有年代感起来，时而有些故障噪点，时而会有些干扰乱线。
　　当前的镜头正对准着第13排左侧的三人座位，
　　画面拉近靠近窗边一位生有独角而戴着黑面具的少女，
　　即便飞机已经下降，窗外只有不断敲击的雨点与飞机跑道，她依旧兴致满满地看着外面的景色，似乎这是她第一次乘坐飞机这种交通工具。
　　镜头还刻意下拉，
　　由于飞机上开着暖气，少女将大衣完全敞开，里面仅穿着一件贴身的白衣，在那里结着多倍雌性激素催化而来的丰硕果实，似乎能将整个画面都给占据。
　　感受到了拍摄，少女转过头，用面具间那横纹眼瞳看了镜头一眼，并未生气，反而歪着头并伸手打着招呼。
　　镜头随后转移到中间座位，
　　画面间映入一位笼罩在兜帽里的青年，过大的兜帽完全挡住整张脸，似乎在睡觉。
　　镜头拉近时，青年却突然掀开兜帽而露出一双如同冷湖般的眼神，英俊的样貌不免让人想起某位电影明星年轻的时候，好似某部大片间的杀手。
　　他似乎不喜欢被人拍摄，伸手过来挡住镜头。
　　最后镜头只能转向拍摄者自己，他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
　　因感觉飞机上的空调过热，拍摄者已然将他那包浆的汗水背心完全脱掉，
　　数了数，总计七层肉片堆叠在肚皮上，每一层里面都夹杂汗水，甚至有一种往外冒油的感觉。
　　镜头沿着宝塔肉般的身体缓慢上移，一张不停流汗与爆豆的肥脸直接挤入整个画面，镜头甚至给到嘴部特写，里面还在咀嚼着飞机发放的小零食，吃得满嘴都是饼干渣。
　　正巧一位空姐路过，他那不老实的肥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划过对方的大腿并拍打在屁股上。
　　空姐停顿了一下，转过头以职业笑容看了看拍摄者以及手中的镜头。
　　滋滋~
　　电磁干扰的瞬间，镜头似乎拍到了空姐那无比憎恶的面庞，甚至整张脸都从中间裂开。
　　不过，画面很快就闪回正常。
　　“这就是飞机吗？真快呢，我们待会儿还会坐什么有趣的工具吗？”少女转过头，话语间透着兴奋。
　　“莱妮，地铁或是巴士可到不了我们要去的地方，只能租车过去。
　　接下来的旅程我们要尽量收敛，并进行普通人的表演，不要被提前察觉才是最关键的。
　　Mr.易你的杀意可要收敛一下啊。”
　　“别废话了威廉，下飞机，抓紧时间吧。”
　　简短的对话间透露出三人的姓名，面具少女名叫莱妮，
　　有着杀手感觉的青年似乎是东方来的，被称呼为Mr.易，
　　而拍摄者同时也是这场旅程的组织者，完美的肥宅形象，叫作威廉。
　　当飞机的舱门打开，乘客们相互拥挤着准备下机时，
　　镜头画面被拉高，从上到下对准着肥头大耳的威廉，他硬生生将旁边的乘客挤，用满是油光与汗水的身体开路。
　　然而，
　　站在门口恭送着乘客们下机的空姐，在等到威廉经过时，镜头拍到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虽然低头，但脸皮却在抽动。
　　等到威廉走过时，镜头画面一阵抖动，似乎遭到了某种攻击，还听见有什么液体滴落。
　　镜头转回去一看，空姐竟然一脚将高跟鞋踹在威廉的后背，鞋底更是完全插入其中。
　　只不过滴落的并非血液而是脂肪油。
　　“抱歉，我忘记穿衣服了！”
　　威廉完全不生气，反倒将对方的踢踹看作是友好提醒，连忙将包浆背心给套上。
　　这时，
　　威廉手中的摄像机镜头还刻意给到跟着身后的少女莱妮，
　　即便有着面罩的遮挡也能看到那能够杀人的眼神在盯着空姐，最终还是考虑到威廉刚才的提醒没有别的动作。
　　由于是手持录像，画面总是会随着移动而不规律抖动，长时间盯着不免让人头晕。
　　似乎是为了缓解这种感觉，镜头总会跟拍一些周围的旅客，
　　尤其是一些着装暴露的女性，镜头会立即拉近过去且停留五秒以上，时而还能听到镜头外吮吸口水的声音。
　　当然，这样的偷拍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正确’。
　　偶尔会从隐秘处看到大宝贝，
　　偶尔会被发现而遭到谩骂与鄙视，
　　偶尔那画面也会闪过瞬间的诡影。
　　途中，莱妮因旅程间的持续兴奋，新陈代谢也跟着加速，实在憋不住而捂着肚子去往卫生间，
　　手持摄像机的威廉则想要偷偷摸摸跟进去，刚走一步就被易辰拉住。
　　“电池够得着吗？别往里面塞一些无用的片段。”
　　“哎，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喜欢看这些吗？好吧好吧，听你的……”
　　咔！画面被切断。
　　陷入短暂的黑暗，但很快便有着声音传出。
　　阵阵干扰条纹的波动，以及重新开机的声音，画面又透了出来。
　　一辆配置不错的车辆正在一条偏僻的乡间道路上行驶，中控处的时间显示为21：00。
　　暴雨依旧，车窗外一片漆黑。
　　显然三人早早便离开机场，向着他们本次旅程的目的地而去，似乎已经行驶了很长时间。
　　易辰正在开车，
　　副驾驶的威廉依旧是拍摄者，
　　而后排的莱妮因太过兴奋以及长时间的行车已经睡去，
　　画面也是偷偷拉近，给莱妮脱去面具的少女面庞来了一张特写，犹如未蒙尘世的北欧少女，只是那单独的羊角有些奇怪。
　　长时间的对焦后，镜头外也能听见十分清晰的唾液声。
　　随着一阵强烈颠簸，镜头也剧烈晃动，似乎车辆不小心压过了大石块。
　　“Mr.易能不能开慢点，这大半夜的荒郊野外再加上暴雨天气，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可要出车祸了。”
　　镜头也因此移向前方，
　　雨刮器正在卖力地工作着，可依旧难挡不断砸落的雨水，视野很差。而且威廉的劝说并未让车速减慢，反而还有加速的迹象。
　　就在这时，
　　镜头画面突然拍到了道路中间站着一个老人，一丝不挂，眼神木纳。
　　“小心！”
　　即便已经在第一时间踩下刹车，车辆还是撞了上去。
　　威廉因太过肥胖被车门卡住，半天都没能离开副驾驶。唯有易辰冒雨走出，看着那撞击凹陷的车头。
　　“哎哟！我就说嘛……这下可怎么办！？幸好雨水够大，希望能将多余的痕迹都冲掉，赶紧把尸体处理了！”
　　好不容易挤下车的威廉依旧手持着摄像机，他立马切换到夜拍模式尝试寻找被撞击的老人。
　　可前后公路都十分的干净，看不到任何人影，甚至连血渍都没有。
　　当镜头转动再次寻找时，忽然发现了一条之前还不存在的小路。
　　威廉也连忙坐回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地图进行对比，发现这条小路正是通往目的地的捷近。


###第一千零一章 致命
　　“Mr.易，刚刚你有注意到这里有条路吗？”
　　“没有。”
　　检查了车辆状况的易辰也跟着看过来，他可以肯定之前绝对没有看到过这条路。
　　“或许我们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老登给吸引而没有注意到……根据地图的记载，这条路就是通往目的地的捷径，至少能节约一个小时的车程。”
　　全身淋湿的Mr.易重新坐回驾驶位，“被撞的人怎么办？”
　　威廉这边将擤出来的鼻涕擦在座椅侧面，一脸无所谓地说着，“找不到就找不到吧，估计是落到树林里面去了，这荒郊野岭的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树林里的动物们早就饿肚子了。
　　走吧，抓紧时间！只要我们能够找到那盘录像带，至少后面十年都不用考虑生活问题。
　　嘿嘿！到时候我要买个仿真的老婆抱枕，再氪一百发648。”
　　接下来的一段，摄像机一直都对着挡风玻璃，拍摄着这条‘突然出现’的捷径。
　　不过，剩下的捷径路途却并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半小时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镜头画面映出了一栋坐落在林间的老式木屋，木屋初看的感觉还很是大气，竟有一种别墅的感觉。
　　这大半夜的，几乎每个窗口都亮着微弱的灯光，或者说是电视机的光。
　　“和委托人说的一样，就是这里！
　　一位有着VHS收集癖的家伙住在里面，各种市面上罕见的甚至是没有的录像带都能在这里找到。
　　我们只要找到最特殊的，用鲜血标记的那份录像带就行。
　　喂！莱妮，起来干活啦！”
　　车上没有雨伞，
　　即便车距离木屋很近，暴雨依旧将众人的身体完全浸湿，镜头也是给到每个人的面部特写，或多或少都有些期待。
　　然而木屋大门紧锁，就连内部也封锁着铁链，无法通过常规的撬锁方式进入。
　　一楼的各个窗户也都钉满着木板，根本无从钻入。
　　镜头在此刻给到队伍间看上去最厉害的Mr.易，以矫健身姿开始爬楼，毕竟从外面看去木屋二楼有着明显的光线透出，窗户并没有被封起来。
　　果然，他很快就找到进入口。
　　翻进窗户的易辰也是用手势给出示意，让他们在楼下等着，等着他下来开门。
　　作为肥宅的威廉本就无法爬楼，连忙在镜头前比出一个OK的手势，便与莱妮在楼下等待。
　　期间，镜头也是始终落在莱妮那湿漉漉的身体上。
　　不过莱妮这边不但没有羞涩，还故意跟着镜头做起动作，威廉也是忍不住而摸起自己那露出在外的肚子。
　　“莱妮妹妹~你拿到钱准备用来干嘛呢？”
　　“我要给自己买一个小公寓，这样就不用在外面流浪了！”
　　“要不你来住我家！我把卧室全部给你，不用给房租怎么样？卧室是带锁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半夜进来，我也不会提前躲在你的床底，嘿嘿~”
　　“好呀~”
　　听到对方答应了，威廉连忙用手擦过嘴角，那口水已经有些止不住了。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却迟迟不见一楼大门被打开。
　　“Mr.易怎么还没有来？他可是个急性子，不会这么慢吧……”威廉刚想要呼喊却被莱妮一下伸手捂住嘴巴。
　　“可不能大声喊叫，屋主可能会听到的。”
　　“对哦！看来只有我们想办法找别的入口。”
　　手持摄像机的镜头对准屋外走廊，两人贴着边缘行走以免被暴雨浸湿身体，绕到房屋背后时，意外发现了通往地下室的天井。
　　镜头拉近，
　　天井虽也被上锁，但并不像前门那样完全锁死。
　　威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肥宅技巧将锁口开启，两人顺利进入到这栋木屋的地下室。
　　咳咳咳！
　　刚一进去就被浓烈的灰尘呛得剧烈咳嗽。
　　跟来的莱妮再次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威廉也是借机嗅着对方手掌上的香味，被转移注意力而不再咳嗽。
　　地下室并非漆黑，而是被大量电视机的光芒所照亮。
　　只是一个地下室就散落着好几台老式电视机且每个都在闪烁着雪花点，不仅如此，周围还堆放着大量的录像带。
　　从灰尘厚度来看，明明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却依旧通着电。
　　“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不在这里，根据委托人的描述那份录像带应该非常昂贵，不会被扔在这种落满灰尘的地方。
　　先上去看看吧，找到Mr.易再说，他可是唯一的司机！我这身体可没办法连续开六个小时的车呢。”
　　摄像机的镜头沿着地下室阶梯向上，然而威廉那肥胖的身体却压着楼梯嘎吱作响，在这样的环境下让人十分不适，总感觉会被屋主人给听见。
　　嘎吱！推开通往一楼正厅的门。
　　摄像头的画面也正是来到木屋一层，空荡荡的玄关走廊既没有这间木屋的主人，也没有易辰的踪迹。
　　“咦！好臭！”
　　整个一层都飘散着一股臭味，甚至比威廉这位肥宅还要味大。
　　跟随镜头悄悄在一楼移动，很快便发现了味道来源，整个厨房满是发霉的残羹剩饭，水池里甚至还堆叠了许多的死老鼠。
　　冰箱间更是有着黑色液体向外流出。
　　镜头也跟着拉近过去，
　　威廉伸出他的肥手将冰箱门打开的瞬间，镜头画面间忽然出现了密集堆放在冰箱内的人头，一个个正露出诡异笑容，从脖颈间不断流出着黑色血液。
　　但下一秒画面又切回正常，只是一瓶瓶很早就变质的牛奶从盒底渗流了出来。
　　“威廉！”
　　莱妮的一声惊呼将镜头画面拉拽过去，看来莱妮手指的方向，刚好有半截老人的人体从玄关通道穿过。
　　镜头画面也是立马出现了干扰条纹。
　　“赶紧去找Mr.易，然后找到我们的目标就赶紧离开这里，嘶~果然与传闻一样这里太邪门了。”
　　“好~”莱妮已经被吓得有些颤抖了。
　　简单走过一楼每个房间，没有找到易辰的情况下只能前往二楼。
　　很‘顺利’的是，走上楼梯的威廉推开的第一个门就有收获。
　　屋内凌乱堆放着大量的录像带，在这些堆积如山的录像带间还放着一台高级彩色电视。
　　上面正在播放着一个关于教会纪录片，
　　找了半天的易辰正坐在地上，认真观看着电视画面，
　　内容正好播放到了最后，纪录片里的教会成员全都挖掉眼睛，用于某种献祭。
　　“Mr.易你怎么在这里看起录像带了，赶紧……”
　　镜头在此刻给到威廉的右手，伸手过去拉拽易辰的肩膀。
　　然而略微颤抖的手刚要触碰上去，后者的身体便倒了下来，两眼空空，眼珠正握在沾满鲜血的手掌内，早已死去。
　　站在门口的莱妮被这一幕吓得尖叫，完全不再思考寻找录像带的事情，发疯似的跑回地下室，准备逃离这栋木屋。
　　身为肥宅的威廉跑得很慢，根本追不上。
　　边跑还边幻想着与莱妮同居的事情，流淌着幸福的口水并大声劝说，“莱妮，别跑了！现在少一个人分钱，我们能分到更多不是吗？赶紧找到录像带我们就离开这里。”
　　等威廉气喘吁吁地追到地下室，意外发现之前还在惊恐尖叫的莱妮，已经端正坐在一台电视机前观看着一部驱魔题材的纪录片。
　　威廉甚至都还没有靠近过去，莱妮的脑袋便扭转180°。
　　原本那可爱的面庞变得无比狰狞，满口黄牙而吐露着恶魔般的脏言，“你这只肮脏丑陋的大肥猪，赶紧给我滚远一点！否则我要咬碎你那流脓的牙签，将它插进你的直肠！”
　　威廉被吓得退出地下室，手持摄像头也转过来对着他那肥胖的脸。
　　“只要我能找到录像带就能一人分钱，到时候能买三个老婆放在家里可不要太幸福……我得坚强起来！录像带或许在二楼，我得上去。
　　只要不去看这里的录像带就不会有事！”
　　威廉再次回到二楼，无视着易辰的尸体，在电视机提供的微光下一盘盘进行着核实。
　　没想到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张用鲜红记号笔标记着「V/H/S」的特殊录像带被拿在了手中。
　　就在他带准备离开时，思维却受到某种干扰，让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我得验证一下是否能够播放，不然一切都白费了！”
　　威廉将手中的录像带插入播放器，一直持在手中的摄像机也顺势放在了地上，镜头画面刚好给到威廉以及敞开的房间门。
　　这时，
　　摄像机镜头给到的房间门口出现了一位老人，
　　正是之前被车撞的那位，同样也是木屋的主人，
　　他慢吞吞地走过来，用手中的餐刀轻松切下威廉的整颗脑袋，并当作爆米花桶抱在手中。
　　他跟着又发现了地上的摄像机，拾取起来放在椅子的一侧，镜头也刚好对准着正在播放录像带的电视机。
　　解决掉了一切的屋主，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开始看着电视。
　　电视画面正在一架飞机上，
　　少女，青年以及肥宅正坐在第十三排，各个都在期待着这场‘致命’的旅程。
　　摄像头的镜头也逐渐拉近，慢慢与电视机的画面结为一体。


###第一千零二章 逻辑问题
　　“飞机已经降落在阿里奥纳机场，目前室外温度为3℃且伴有持续性的暴雨……”
　　飞机广播正常播报。
　　摸着空姐屁股，嘴角残留着饼干渣的威廉·贝伦斯第一时间便拿出摄像机开始拍摄。
　　易辰刚刚睡醒，脑袋略微有些迷糊。
　　甚至不太记得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睡眠带来的并没有精神上的补充，反倒让大脑昏昏沉沉。
　　“估计是因为飞机的环境与那家酒店相差太大，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去那家酒店休息一下，话说酒店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似乎也没有留下名片。”
　　易辰在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找到，只是在思绪间保留着未知酒店带来的舒适感。
　　就在他搜寻记忆时，威廉的手持摄像机拍摄过来。
　　“别拍……”
　　伸手去阻挡时，视野也是短暂与摄像机镜头有着‘对视’。
　　一段深刻的记忆也立刻浮现出来，关于本次旅程的记忆，为雇主寻找神秘的录像带。
　　他们三个基本都是社会底层的普通人，因生活走投无路而意外接到雇主的邀约，给他们买好了机票共同前往死亡率最高的阿里奥纳州，前往那间收集着大量违禁、未知录像带的老屋。
　　只要能找到那一盘用鲜血写有V/H/S的录像带，就能得到300万美刀的佣金。
　　易辰正好需要这笔钱替母亲治病。
　　“母亲……”
　　就在易辰试着回忆躺在病床上那面容憔悴，伸手抚摸自己脸颊的母亲时，却立即产生了一种强烈违和感。
　　他同时产生了两种情绪，一种是想要拿着钱救助母亲，一种居然想要掐死病床上的母亲。
　　就在这时，飞机开始了下客，一旁的威廉活生生用肥肉挤出一条通路，好提前下飞机。
　　易辰猛然摇晃脑袋而忘掉关于母亲的事情，连忙跟了上去。
　　下飞机时，他也是注意到空姐的脚有动作，甚至在对方的脚还没有动作时便看了上去，就好像提前知道对方会踢脚一样。
　　啪！
　　高跟鞋在距离威廉背部还剩一寸不到时，被易辰单手稳稳捏住。
　　零距离的眼神对视让空姐满头大汗，连忙低头道歉，甚至还主动递上一张名片，愿意事后给予私下的赔偿。
　　走在前面的威廉也将手持摄像机转过来，聚焦在名片上。
　　“尼基，真好听的名字啊！Mr.易你这下可有福气了，好羡慕啊……不过，还是得等到完成我们的旅程才能去赴约。”
　　“说了多少次，没事别拍我。”易辰不知怎么的，颇为厌烦摄像机的拍摄。
　　“还不是雇主强烈要求我们要全程记录，以免我们随便拿录像带去忽悠他。”
　　威廉只得将摄像机移开而对准自己，做出了一个十分油腻的剪刀手姿势。
　　“话说，威廉你以前是不是没这么胖？”
　　“我一直都这么胖啊，从我爸妈死掉一个人宅家里后就是这样的身体了~再说了，我们俩不是才认识吗？怎么说起以前了？”
　　跟着走下飞机的莱妮也有着同样的想法，“我也感觉威廉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肥胖，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一个人记混了。”
　　“那你们一定是将我与另一个叫作威廉的搞错了，赶紧的，别浪费时间啦。”
　　威廉在说话的同时还刻意用摄像机扫过两人，镜头间出现的干扰线似乎也能同时作用于两人大脑，继续他们的旅程。
　　沿着机场通道走到一半时，易辰的目光瞥向身旁的卫生间，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他并不想上厕所，而是他感觉队伍里有人会要去上厕所。
　　果不其然，莱妮捂着小肚子便跑了进去。
　　威廉见状也是十分兴奋，一脸猥琐的模样想要跟进去，甚至还张大着嘴巴，恨不得能把他那张恶心的嘴巴当作女厕的蹲坑来使用。
　　易辰这边下意识地就要拉住对方，让他别在摄影机里面添加这些违法的画面，到时候雇主可能会直接不给钱了。
　　但伸过去的手却在半空停住，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住，似乎是懒得多管闲事，也似乎是某种潜意识让他停止。
　　威廉在没有阻碍的情况下成功进入女厕，还不过五秒的时间，整个人就被踹飞了出来，门口还站着一位负责女厕卫生的肌肉大妈。
　　易辰只是默默看着，毕竟他也比较厌恶这个猥琐的胖子。
　　他的目光也注意到威廉手上的摄像机，即便他整个人摔在地上，摄像机依旧被牢牢抓在手中。
　　眼看大妈边骂还要挥舞手中的拖把打过来，
　　威廉因担心摄像机被损毁而连忙按下关机键并合上，死死护在怀中。
　　嗡……
　　暴雨、乡间公路以及汽车。
　　易辰只感觉一晃眼自己就从机场到了汽车上，而且还紧握着方向盘，中间的那段记忆似乎变得不存在了。
　　“呼~想来在机场的经历可真是糟糕，幸好及时跑掉！那个老太婆真是咄咄逼人，还非要报警。
　　这下莱妮也知道我进女厕的事情了，估计也会很恶心我吧~算了，反正我只要拿到钱就能买等比例的老婆抱枕，无所谓。”
　　副驾驶的威廉在一阵嘀咕后，手中摄像机也移动到后座位正在睡觉的莱妮身上，口水止不住地外溢。
　　易辰在听到威廉的这番话后，他丢掉的记忆也被补全，想起了自己怎么从机场一路来到车上，而且已经连续开了五个小时的车。
　　“喂！易先生，能不能开慢点，这下雨天的好危险呢~万一出了车祸……”
　　还未说完，易辰便踩下刹车让速度降到60km/h，这让副驾驶的威廉一脸诧异还以为易辰不会听他的。
　　不仅仅是降速，易辰这边还提高了注意力，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
　　“危险！前面有人！”
　　威廉还没喊出这句话，易辰就已经踩住刹车。
　　并没有撞击声传来，一位没有任何着装的老人就站在道路中间，距离车头还有五米多远。
　　对方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偏头，而是挪动身体走向道路一旁。
　　威廉摇下窗户，老登两个字已经提到嗓子眼，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老头已经不见了，而他离开的方向却多出了一条道路。
　　“咦！这有路哎~好像是一条通往目的地的捷径，运气挺好的嘛！易先生赶紧开车，追上那老头我要喷死他！”
　　车辆沿着小路行驶，很快便来到木屋前。
　　“那老逼登去哪了？算了，找到录像带为主，话说这门打不开啊。易先生，你能从二楼进去吗？”
　　易辰早已经看到了二楼光亮处，本打算直接跳上去，但身体却没有做出对应的动作。
　　“这里太过诡异了，一起行动比较好。”
　　“也对，刚刚那个老登仔细想起来的确很怪！你们走前面，我在最后录像。”
　　威廉说是走在最后，实际镜头却大部分对准着莱妮的臀部。
　　咔！
　　三人顺利从天井进入到满是灰尘的地下室。
　　“呼~总算溜进来了，三百万我来了！”
　　威廉兴奋地进入木屋的一楼大厅，虽然整个一楼没人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看着他们，通道间也似乎有着赤身裸体的人影突然穿过。
　　三人继续踏着阶梯来到二楼，正对楼梯的卧室门缝下有着微弱的电视亮光。
　　威廉本走在最前面却在这时停了一下，“喂！易先生你动作轻一点，你来开门吧~万一屋主在里面你的身手还能对付，我得记录全程情况才行。”
　　“嗯。”
　　易辰缓慢推开卧室门，堆积如山的录像带映入眼帘，而安置内部的电视正好在放映着一盘录像带。
　　第一个进门的易辰也正巧看到了电视画面。
　　『不能看！』
　　即便本能在告诉他不能注视画面，但眼球却无法转动，脑袋也完全僵化。
　　就好像电视机背后长出了无数的线缆，死死固定住脑袋并给他安装上了眼球的固定器。
　　致命的感觉随着电视画面浸染全身，
　　易辰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中招，且基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双手也跟随画面而挖掉自己的眼睛。
　　身体重重倒下时，他的思维还在。
　　他想起了这次行动的目的，但依旧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自己如此憎恨母亲还要冒险接下这次的任务？这里面的逻辑似乎有什么问题。
　　嗡！
　　意识沉入黑暗的泥潭，一切都被抹掉。
　　飞机落地的广播声将他吵醒，昏沉的大脑就像铅球一样。
　　“别拍……”
　　下意识的抬手动作挡住一旁正在摆弄摄影机的威廉，但易辰随后又多说了一句话。
　　“威廉，你这摄影机从哪来的？”


###第一千零三章 打破限制
　　“威廉，你这摄影机从哪来的？”
　　威廉揉搓着满脸肥肉，“啊？不是一直都有吗？”
　　“上飞机前有？”
　　“有啊！”
　　“是吗……”
　　“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飞机失忆综合症吗？”
　　“综合症……病症……好熟悉的名词。”
　　“好啦！该下飞机了两位，我们赶紧找到那东西，就能很长时间衣食无忧啦！”
　　在威廉挤动着满是肥肉的身体为两人开路时，易辰却没有跟上，而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甚至莱妮从他身上跨过去也没有任何反应。
　　待到飞机上的乘客全部下去，威廉那肥胖的脑袋还杵在门口，摄像机正对着客舱内唯一剩余的易辰。
　　“Mr.易怎么还不走呢！我们虽然没有时间限制，但或许还有别的委托人可能会先我们一步。”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为什么啊？”威廉手持着摄像机走了回来，期间更是将镜头一直对着座位上的易辰。
　　“没有意义，我并不想筹钱了，母亲死活与我无关。”
　　“啊？真是哄堂大笑呢，易先生……要是我妈妈还有一口气，我肯定拿出一百万，不拿出五十万~也不行，拿出十万？不行，我还得给我老婆买润滑油什么的，另外还得多买一个备用老婆。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要是我也不愿意拿钱出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话说易先生就不想拿着这么一大笔钱去玩乐吗？”
　　“不了。”
　　“那就抱歉了~我就单独与莱妮过去寻找VHS了，真是太好了！能独占莱妮妹妹那丰润的身体，虽然她比不上我的老婆，但在三次元的女人里面还是不错了，嘶流！”
　　随着威廉的完全离开，
　　易辰依旧坐在飞机上，他总感觉哪里不对，感觉十分违和。
　　为什么自己会在飞机上？
　　为什么会因为这个奇怪的理由接下委托？
　　为什么眼前这个威廉是那么熟悉？
　　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讨厌被摄像机？
　　“这位先生，请您赶紧下机！我们即将对客舱进行清理。”
　　“嗯。”
　　易辰在空姐的劝说下离开客舱，他准备前往大厅买一张返程机票，离开这个鬼地方。
　　然而整个机场通道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易辰在经过一个中途的卫生间时，还刻意进去看了下，无论男女厕所都没有人。
　　通道里面没人还能解释，毕竟他离机时间偏晚，但等到易辰来到机场大厅时，这里同样一个人没有。
　　察觉到异常的他准备跑向最近的机场出口。
　　咔！
　　整个机场的电源被切断，甚至连外面还未落下的太阳都被强行抹掉，让整个大厅陷入一片漆黑。
　　虽说是断电，机场大厅的屏幕却是点亮的状态，就像老式电视机那样亮着雪花点。
　　易辰的目光也自然被吸引过去，盯着这块巨大的屏幕。
　　咔~大厅再次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将录像带放入播放器。
　　“不能看！”
　　一种存在于潜意识间的东西让易辰低下头，不再去看屏幕，似乎他很清楚只要看上一眼就会致命。
　　他连忙转过身向着机场出口跑去，目光虽然放在地上，但余光却瞥见了一双苍白的老人腿在旁边。
　　侧眼看去，
　　一位全身堆叠着老年皱皮，眼球被相机镜头替换的老人正在注视着他。
　　易辰不但没有被吓到，反而从骨子深处涌出一种本能，一种斩杀的本能，以手为刃直接斩向老人的脖颈。
　　咔！
　　什么东西被斩断，
　　低头一看并不是头颅，而是一块断裂的空姐指示牌，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老人。
　　“我怎么会这么想杀人？”易辰也很是疑惑，他的记忆间自己只是一位正常的大学毕业生。
　　怀揣着疑惑继续跑向出口，推开机场的玻璃门。
　　嗒！
　　鞋子踩出机场的瞬间，他直接来到了一间堆满录像带的房间，眼前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致命的画面。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同。
　　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感受到【致命】的易辰并没有等到效果发作，而是提前挥舞着刚才的手刀斩下自己的头颅。
　　这一次的死亡非常轻松，非常舒服，甚至在耳旁听到了海潮声。
　　……
　　“飞机已经降落在阿里奥纳机场……”
　　威廉手中的摄像机从莱妮慢慢转到易辰时，对方的手臂再次伸过来，但并没阻挡镜头，而是一把捏住威廉那满是肥肉的脸。
　　“威廉，我们被‘限制’了对吧？”
　　“什么限制？Mr.易你可别神神颠颠的，我们还要去找VHS呢。”
　　“记忆、能力以及空间等等应该都被限制，我甚至怀疑我们已经循环了很多次，多到大脑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但上一次循环我似乎做了什么，以至于我这次有着很强的违和感，能够意识到不太对劲。”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这段我可要掐掉了，待会儿被雇主看到还以为你神经病。”
　　呼……
　　易辰不再与威廉闲聊，选择闭眼。
　　通过呼吸的调节让自己进入绝对专注的状态，甚至通过呼吸将沉重的大脑给排空，让一切都变得纯粹。
　　不再去思考这一切是否有问题，而是让自己进入一种‘无’的状态。
　　哈……
　　呼气的瞬间，
　　闭眼的易辰直接挥手斩出，咔！什么东西碎掉了。
　　再次睁眼时场景没有变化，依旧是在飞机上，肥胖的威廉已经站在飞机出口向他挥手，“易先生，快来呢！”
　　“来了。”
　　看着威廉背部被空姐用高跟鞋踹出的孔洞，似乎一切并没有发生改变。
　　“我上个厕所。”
　　走在通道间莱妮再一次去往了卫生间，一脸猥琐的威廉也是端着摄像机跟了上去，也是同样被肌肉大妈给扔了出来。
　　因担心摄像机被破坏，威廉一脸委屈地关掉摄像机并合了起来。
　　但这一次，
　　易辰的视野并没有随着摄像机一同关闭，反倒是机场内的其他人员，包括肌肉大妈，刚下机的乘客全部消失不见。
　　威廉也从猥琐的模样变回正常，抹去额头的汗液。
　　“呼……易宝你终于斩断了‘限制’！比我预想的要更久，足足花费了九个循环，看来你还是更适合杀人，不太擅长于这种思维的入侵。”
　　“九次吗？我还以为只有四次呢……还有你的称呼问题别乱叫。”
　　易辰刚在飞机上闭眼所斩断的东西并非实物，而是一切的‘限制’，让他找回了原本的记忆。
　　虽然实力依旧被封闭，依旧以‘普通人’在经历着这一切，至少还是自由了。
　　易辰继续问着，“我们这样坦白交流没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虽然我们深陷录像带的循环世界，但目前这段属于‘未拍摄部分’，第四灾害也是看不到的。
　　我们在这里的交流是不会被发现的，只有等到开车后才会正式进入‘拍摄部分’。
　　我之所以一直没有提醒你们，一直都在拍摄干扰你们的思维，就是想让你们能够依靠自我挣脱束缚，如果连最表层的限制都无法自我打破，等我们见到第四灾害的本尊时，只有死路一条。”
　　“莱妮呢？”
　　“她第三次就意识到问题了。”
　　“怎么做到的？”
　　威廉捏了捏他那张肥脸与肚皮，“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帅！哪个少女能抵御住我的容颜……莱妮可是很喜欢我的，看到我的时候就让她察觉到的违和感，察觉到我与她很早以前就认识。
　　但是易……先生你却没有从我身上看出问题，真让人伤心啊。
　　莱妮她很聪明，借着上厕所的机会，偷偷在卫生间内进行自我生育而打破了‘限制’。”
　　威廉刚说完，卫生间便传来一阵孩童的啼哭声，全身裹着黏液，每秒都在生长的幼年莱妮走了出来。
　　她每经历一次循环都会自我生育一次，最大程度遏制着录像带的限制。
　　威廉伸手指向前方，“好了~接下来我们还需要继续演戏，去往木屋，然后杀掉当前世界的循环中枢。”


###第一千零四章 演技
　　卫生间门口，
　　众人等着莱妮慢慢长大，发育成熟，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
　　靠在墙上的易辰并没有因为打破循环而感到任何高兴，不断做着一些基础的身体动作，活动着身上的每个关节。
　　“差不多只剩一成的实力，而且这一成里面还有水分，来自恶意的杀戮占比偏大，而我本身的死亡神性被严重压制。”
　　威廉用力拍打着肚皮，
　　“这就对了！
　　录像带与你们剧组有些类似，毕竟拍摄还是得符合剧情设定，只有普通人才能‘标准入局’。
　　不然的话，易辰你以第十灾代言人的身份找过去，风险太大~第四灾必然会全力针对你，甚至会引来恶之都的关注。
　　但我们以‘普通人’的方式入局，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说到这里易辰也是想起了在搭乘飞机前，威廉就多次强调过‘普通人’这个词汇。
　　他也意识到了这其中的手段。
　　“从上飞机前，不对，更早的时候威廉你就已经开始低语暗示，让我们以普通人的身份接近‘第四灾’。
　　你的低语间存在着病毒，甚至是一种看不见的病原体，让我与莱妮在产生伪装普通人的想法时真正变成了普通人。
　　你的脑洞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
　　威廉从自动贩卖机内抽出一瓶快乐水，大口猛灌。
　　“嗝~小意思。
　　毕竟你与莱妮都接纳了我的提议，有着伪装普通人的想法，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让这个想法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现实而已。
　　这样的话就能进行最自然的表演，毫无漏洞。
　　第四灾害可是一位很厉害的摄影师，想要骗过他的眼睛，就必须让你们无意识间完成普通人，自然地进入他的领地。
　　易先生别生气，这是必要的手段。
　　我负责入场，你负责杀戮……分工明确，不是吗？”
　　易辰倒没有感觉不妥，这样的入局手段恰到好处，他本来也不擅长精神方面的手段。
　　但他仍旧有着一个疑问，“我在恶之都曾遭到过第四灾害的拍摄，更是在灾害会议上见过对方，即便成为‘普通人’，他会认不出我……”
　　还没有问完，易辰自己便想通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一个箭步跨入男卫生间，看向洗手台镜中的自己，他的容貌甚至体型结构都发生了变化。
　　手捧超大薯片的威廉站在门口，“入侵大脑的同时，顺便帮易先生整容了一番，毕竟人脑也是存在着参数这一说法，只要让特有的蛋白质内嵌在正确的位置而表达，就能精确修改相关参数。
　　我做事你放心。”
　　“真有你的。”
　　“毕竟，这是我指名点姓要杀死的存在，为此做了很多的工作，这种小事肯定不会失误的。
　　真正的困难还没来呢~到时候还得拜托易先生拿出真本事，在短时间，在消息还没有走漏到恶之都之前将其完全杀死。
　　来点薯片吗？这个芥末藤椒鸡口味意外的不错。”
　　易辰懒得回应，只是用眼神瞥了一眼旁边的蹲坑，似乎想让威廉上那里去吃。
　　“后续呢？要怎么找到第四灾害的本体？”
　　威廉嗦着手指上调料粉，“我也不知道，边走边看~我会根据遭遇的具体情况给出最佳的处理办法。
　　临场发挥也是检验一个演员的重要指标，看我操作就行了。”
　　莱妮已经长成熟了，示意可以开始接下来的行动。
　　众人在机场停车场坐上一辆车，再次驶向城市郊外的神秘木屋，因处于非拍摄阶段，整个城市都空空如也。
　　驾驶车辆的易辰瞥向一眼威廉手中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持摄像机。
　　“这东西是‘入局’后自动出现的吗？”
　　“没错，任何被卷入第四灾害的个体，都会得到一套录影设备并且会在潜意识间生成一个‘正当理由’，而且会在对应的时间段持续拍摄，确保入局者的经历能够被拍成一部观赏性较好的纪录片。
　　如果破坏这东西，或者未能进行有效拍摄，循环都会重启。
　　当然，我们这种打破循环的存在，如果违规会直接引来第四灾的注意，我们的伪装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嗯。”
　　哗啦哗啦~
　　暴雨敲打的车窗上，
　　车辆已经行驶了五个小时，副驾驶的威廉也是准时打开摄像机，进入‘拍摄阶段’。
　　这一次易辰在看到路上突然出现的老人时，他直接猛打方向盘，恰巧让汽车驶入了那条隐藏小路而提前了十多分钟来到木屋前。
　　没有翻窗，
　　保持着小队的整体性从地下室秘密潜入。
　　全程依旧保持着普通人伪装，一心想着窃取神秘的录像带。因在一楼看到了老人的诡影，整个队伍都显得战战兢兢。
　　威廉在看到两人的演技后都默默点头，看来在剧组的历练还是很有效果的。
　　沿着楼梯来到第二层，眼前正是最重要的房间。
　　根据前几次的循环经验，只要开门，正对门口的电视机就会播放与挖眼相关的录像带，第一个进入者必然会中招。
　　易辰在踏上最后的台阶时与威廉进行了一个短暂对视。
　　这一次改变了进入顺序，由威廉手持摄影机走在第一个。
　　他本就是肥宅，跨上楼梯外加偶遇老人，已然是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门锁被慢慢拧开的过程中，他更是心率飙升，嘴里嘀咕着千万不要有人在里面。
　　推开房间门的一瞬间，
　　过高的心率与神经紧绷，让威廉这位肥宅一脚没能站稳，整个人向前摔倒出去，整颗猪头直接砸进了电视机。
　　正准备播放的录像带被打断，破碎的电视机还在跳跃着电弧。
　　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像是死掉了一样。
　　“威廉，没事吧！”
　　易辰上去拉拽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可等到莱妮上前时，威廉却立马醒来，借机在对方怀里来回翻滚，甚至还撅起嘴巴似乎想要喝奶。
　　“正经点，赶紧找录像带。”易辰虽然知道是演戏还是满脸恶心。
　　“哎呀，人家刚刚真是摔晕了！下次还是易先生你来开门。”
　　一番小打小闹，众人立即在堆积如山的录像带间翻找起来，那盘鲜血印刻着【V/H/S】的录像带最终被莱妮找到并高举空中。
　　摄像机也是记录下三人高兴的模样。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的是。
　　此时的房间门口，
　　那位浑身赤裸的老者已经伫立了半天，摄像头结构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这群年轻人。


###第一千零五章 深入
　　就在三人为找到录像带而开心，威廉一想到能回去买老婆甚至都在口水直流时，
　　易辰借助散落在地面的玻璃碎片看到了站在身后门口的老头，
　　“快逃！”
　　随着易辰的惊呼，大家也都吓了一跳，威廉更是被自己躺满在嘴巴里的口水呛着不断咳嗽。
　　易辰第一个跳上房间的窗户，果断从二楼跳了下去。
　　莱妮也是连忙跟上，
　　最后轮到体型肥胖起码有着几年没有运动的威廉，身体几乎将全开的窗户都给挤满，虽然两位同伴都稳稳落地，但他却迟迟不敢跳。
　　易辰在落地后便立即跑向汽车，当前已经启动了发动机，远光灯将黑夜撕开一条裂缝，似乎象征着新的希望。
　　莱妮也是一瘸一拐地向着汽车走去，
　　“快点跳啊，威廉！”
　　“啊……会摔死的，肯定会摔死的。”威廉满脸的肥肉都在颤抖，迟迟不敢跳下去。
　　在他迟疑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寒气，威廉扭动着被肥肉覆盖的脖颈时，只转了一半就看到了苍白的手掌已经快要落在他的肩膀上。
　　受到惊吓，肥胖的身体猛然前倾。
　　整个人在空中转了半圈，背部着地！手持摄像机被他稳稳抓在手中，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继续记录着眼前的逃生经历。
　　啪叽！
　　因长时间的暴雨，门前地面已是泥泞，
　　柔软的泥土与背部脂肪双重缓冲，威廉居然一点事也没有，立马连滚带爬地上车与莱妮一同坐在后排。
　　易辰立即踩死油门，驶离木屋。
　　惊魂未定的威廉连忙扭头，将满是泥的肥脸贴在后车窗，在刚刚跳窗的位置正站着那个老头。
　　“呼~这老逼登真是吓死人了……看来脂肪还是挺有用的，这趟回去后我要继续我的增肥计划。”
　　随着木屋消失在后方视野，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只需要将车开到机场，乘坐飞机回去交差即可。
　　当然，威廉也后视镜与驾驶中的易辰进行了一个很快速的眼神交流，示意继续演戏，时机未到。
　　汽车即将驶出小径回归正常的公路。
　　谁知，
　　赤裸的老人就站在路中间，那摄像头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车辆，甚至还有着光泽从镜头间溢出。
　　“闪光灯！”
　　易辰大喊一声后，提前闭眼而埋头，后座的两人也都借着前座椅背来阻挡光线。
　　易辰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快速连点刹车，猛拉方向盘。
　　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飘逸躲过眼前的老人，成功从小路开上公路。
　　“歪日！易先生，你这车技！我在游戏里面都开不出来。”
　　坐在后排的威廉连连夸赞，但也同样心有余悸，“那老逼登之前还在屋里，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让我看看那家伙被甩掉没。”
　　不看还行，
　　威廉刚一回头去看公路上的老头，哪知道对方居然就跟在汽车后面。
　　要知道易辰是漂移过弯的，车速只降到了60。而且车速还在不断增加，已经快要突破一百，可不但没有甩掉老头，反而快要被他追上。
　　啪！
　　一只苍白的手已经摸到了后排车窗，给威廉吓得不断后退，借机靠在莱妮的身上。
　　不过，持在手中摄像机正巧锁定了扒拉在车窗上的这只手，甚至还拉近给出特写镜头。
　　“易先生，赶紧想想办法呀！要被追上了……”
　　威廉看似慌张，实际通过后视镜与驾驶位的易辰进行交流，似乎他们等到的时机就要来了。
　　随着车速的增长，
　　老头的速度也持续增加，
　　镜头拍摄的画面越来越不合理，
　　【第四灾害】对当前场景的干涉越来越多，
　　当车速达到195km/h时，老头的速度差不多突破200，已经来到副驾驶的窗外。
　　终于，威廉看到了来自第四灾害对当前录像带的干涉，一种实际的干涉，一根若隐若现而插在老头后脑的线缆。
　　原本还满脸惊恐的威廉瞬间变脸，甚至连肥肉都变得僵硬起来。
　　“易……”
　　刚说出一个字，主驾驶位已经没了人。
　　易辰已然打开主驾驶的车门而翻至车顶，飞身跳下，于空中做出斩首的姿态，在高速移动的情况下一刀斩出。
　　失控的汽车撞向公路旁的护栏，连续翻滚十多圈而发生爆炸，火光照亮着前后数百米的黑夜公路。
　　威廉与莱妮早早跳车，目光直视着道路中央。
　　老头那镶嵌着摄像头的脑袋已经被斩了下来，那连接在后脑的线缆被抓在手中。
　　威廉也是同步关闭手中的摄像机，进入到‘非拍摄时段’，场景固定。
　　同一时刻。
　　某个深层，隐藏于现实狭缝的特殊空间，其中一台通过有线连接的电视突然断开信号并闪烁雪花点。
　　……
　　公路上，威廉一边脱去沾满泥水的衣服一边解释着。
　　“只要我们保持着‘普通人’的状态打破原本的剧情，打破的程度越高，「第四灾害」提前设定好的‘剧情干预’就会越多。
　　总算被我给赌对了，干预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变得肉眼可见，
　　这条线所连接的方位应该就是第四灾害的老巢，趁着对方还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常，赶紧找到过去。”
　　上衣脱去，
　　威廉还跟着撕扯掉一层肥腻的表皮，露出那位于腹部的深渊黑洞。
　　“线给我。”
　　威廉接过线缆后直接将其插入腹部深渊，随着眼球的抖动，某种连接似乎成功了。
　　他整个肥硕的躯体在一种扭曲后被完全吸入腹部，仅留下一道存在于线缆前的涡旋通道，搅动着周围的空间，有些类似于插着漏斗的水管。
　　易辰与莱妮对视一眼，立即跟了上去。
　　嗡！
　　随着他们的身体被吸入其中，一阵难以用语言表达的穿梭感袭来，很不稳定的传送，感觉全身都被压缩成了一根面条似的。
　　随着一阵高频的电磁干扰声闪过。
　　穿梭完成。
　　钨丝灯泡挂在头顶，为当前的密封区域提供着光亮，
　　拱形的顶部结构以及开阔的空间，这里像似是一处大型防空洞或者某个地下基地。
　　通道两边的墙体都被开凿出大量的壁龛，放置着密密麻麻的老式电视机，大部分都在播放着不同类型的纪录片。
　　身后第三排的一台电视机满是雪花点，他们似乎就是从这台电视机传送过来的。
　　当前再次看见其它电视机播放的纪录片将不再受到任何的影响，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深层’，
　　来到了致命录像带的存放仓库，
　　来到了第四灾害的老巢。
　　这些正在电视机内播放的纪录片均代表着不同受害者亲自记录下的‘致命过程’，无限循环。
　　但也有部分电视处于关机状态，不知道是并没有放映录像带，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例如里面的主角已经在无限循环间转化成了‘致命个体’，开始为第四灾害办事，就好像之前的那个老头。
　　让易辰有些奇怪的是，自己一行人入侵到对方的老巢居然没有触发警报。
　　就算之前的录像带世界通过完美伪装而没有引起注意，当前的入侵总应该被察觉吧？
　　疑问很快便得到解答，
　　威廉手中撑起了一把扇面为螺旋笑脸的红色雨伞，将众人笼罩在其中。
　　“黑洞屏蔽已开启，接下来的行动记得紧贴着我，就像易先生你之前在第一灾害的大楼里那样。
　　精神领域我可是专家，我的癫脑能确保我们的持续性隐蔽。
　　我做事，你放心~”


###第一千零六章 恶意
　　由于威廉等人对应的电视机出现播放问题，通道间很快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整颗脑袋都被替换成大型录像设备的维修工迅速赶来，
　　他的身体多处被金属改造，并非先进的线缆或是芯片，
　　而是一些粗狂的金属管、铜线、仪表盘，颇有一种怀旧金属朋克感。
　　而维修工的背脊向外延伸，连接着一条可供收缩的金属软管，连接到当前通道的尽头拐角以外。
　　来到电视面前，
　　维修工看似正常的手臂直接裂开，露出手臂内部类似瑞士军刀的部分，一番快速修理后，电视机恢复正常。
　　而电视播放出来的画面再次回到飞机上，
　　半羊少女，沉默青年以及肥宅正坐在十三排。
　　维修工看了一会儿录像带的内容确认没问题后，直接利用手指焊接，将手臂皮肤重新合上。似乎他的手上还有别的工单需要处理，很快便离开了。
　　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撑着微笑黑洞雨伞的威廉等人再次走出，
　　易辰看着被修好的电视以及正在电视内进行死亡循环的‘自己’，
　　“这是你提前设好的‘学生’吗？”
　　“对呀！他们从下飞机就一直跟着我们，待到我们进来这边，他们就伪装成我们的模样，重新捡起地上的摄像机，等待新一轮的循环。
　　我甚至在他们的小脑里面嵌入了我们三人的脑细胞，简直不要太完美！”
　　威廉话锋一转，“刚才那位修理工的‘姿态’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真有意思，如果里根也在就好了，这可是他最擅长的领域。
　　不行不行~里根不能在这里，搞不好会激发第四灾害的本能而遭到恶意融合，要是让他获得里根的「机械飞升」不知道会造出什么样的怪物。”
　　威廉有些疯癫的自言自语，并非脑子出了问题，而是因为终于来到对方的老巢，一个他两年间从未抵达的神秘禁区，一个他迫切想要求知的区域，一个实现他伟大目标的必经之站。
　　“看看这些八、九十年代的电子风格，复古机械！非常好的设计，使我癫脑都开始旋转起来了。”
　　威廉伸手触摸着这些堆放于墙体壁龛间的电视，以及一根根连接电视的线缆，裤裆都跟着躁动起来。
　　然而，队伍中的另外一人却在这样的环境下十分不适。
　　莱妮两只手捂着肚子，整个人也是微微蜷缩就好像每个月的那么几天来了一样。
　　易辰本想询问什么情况。
　　刚刚还在触摸着电视机的威廉却抢先一步贴近过去，轻轻抚摸着莱妮的肚子，
　　“果然，羊乳头瘤病毒（Goat Papilloma Virus，GPV）非常依赖正常环境，通过吸收周围环境间的物质与规则而实现‘自我生育’。
　　这里的环境非常糟糕，只要呼吸个两三下，口腔黏膜与鼻腔内壁都会贴上一层恶臭的机油。
　　莱妮若是在这个环境下生育，估计会生出来一个机械宝宝呢。”
　　威廉虽然调侃，但他的掌心已经慢慢贴在莱妮的生门处，
　　「深渊翻面」
　　临时改变莱妮的生门属性，由【吸收体外】改为【吸纳体内】，不再被这种满是机械因子的特殊空间所影响。
　　当然，
　　这么做的话莱妮便无法做到‘强制生育’而且会因为缺失能量而胃口大开，相应的，她的机动性会大幅提高。
　　易辰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看着威廉举手投足间便改变了一个强大病灶个体的特性，不禁想起经理提醒的那句话。
　　莱妮这头根本不介意威廉的肥宅模样，“谢谢威廉哥哥……”
　　“不用谢我，待会儿只要协助易先生快速杀敌就行……你现在无法吸收外界的东西，因此需要内在补给~赶紧吃点东西吧。”
　　威廉不知从哪掏出来的深海泡面，甚至已经泡上了热水。
　　莱妮在后面吃着泡面，威廉则负责撑伞并吹着口哨，根本不害怕会暴露，反正活动产生的一切物质运动都会被隔离在雨伞笼罩的区域内。
　　当前所处的只是一条外环通道，想要抵达第四灾害本体所在的区域还需要走上一段路。
　　连续走过好几个转角，沿途起码经过了上万台电视，每个内容均有不同，质量也是有高有低。
　　终于在经过下一个转角时，眼前不再是堆满电视的通道，而是变成了一道向下的阶梯。
　　沿着满是机油残渍的阶梯向下走去，穿过一道被拆卸掉液压金属门的拱形开口，抵达了一处特殊的房间。
　　这里面不再有任何的电视设备，但却散落着一台台用于播放录像带的影碟机，地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机油，滑腻而黏稠。
　　悬挂而沉重的铁钩，
　　老旧而微亮的灯泡，
　　各种被布料覆盖的可移动手术台散落在房间不同位置，甚至在地面还掉落着让人恶心的器官组织。
　　威廉连忙伸出舌头在空中舔舐，
　　“哇！好浓厚的恶意，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小房间而已！我能听见，我能嗅到，我能品尝到空间中的恶意滋味。
　　不同于酒店那份慵懒的甜味，不同于剧组那份刺鼻的苦味，也不同于高楼那份新鲜的脏器味。
　　这是纯粹恶意带来的腻味，太过正宗而浓烈，就好像各种肥肉在油锅间烹饪出来的料理一样，只需要吃下一口就好几天都不想吃肉了。
　　帮我拿一下雨伞，让我来欣赏一下对方的杰作。”
　　刚吃过泡面的莱妮接过伞后，威廉一脸痴相的靠近手术台，掀开上面的破布。
　　一具中年发福的大叔躺在上面，整个下颚被切掉而换成了一种复古机械风格的摄像头，并且能看到大量线缆贯穿在脖颈间。
　　整个腹部被剖开，原本器官、血管被完全剔除，用机油来替代血液。
　　威廉一脸兴奋地触摸在尸体表面，很快便发现问题，“发生了严重的排斥反应，而且替代心脏的发动机在运行时效率没有达到预期，可惜了。
　　这样的改造居然只用了很少的恶性逻辑来维系整体性，科技成分意外的高呢~我要记录下来，说不定可以拿给里根用来优化并制作出更有价值的东西。”
　　跟着威廉又掀开另一个手术台的遮布，
　　上面的少年整个上半身保持着完整性，似乎是考虑到他还能够长身体。
　　少年的下半身被制作成了机械蜘蛛的样式，原本用于繁衍的器官则成了一台摄像机。
　　“完整度很高，不应该死掉的……是因为自我意识还没有磨损干净，在改造过程中自杀了吗？可惜啊。”
　　在威廉给出评价时，一旁的易辰说着：“这些人都是筛选出来的吧。”
　　“对啊~经历无数次致命循环，磨损掉自我意识，让个体患上‘录像带综合症’就能进行这番改造了。
　　改造成功者就会成为第四灾害的助手，甚至是他的一部分。
　　负责场景维修，实验改造，或者是参与到各种录像带的拍摄等等。
　　真是越来越期待那家伙的本尊到底长什么样了。”


###第一千零七章 第四灾害
　　不只是威廉感到兴奋，跟在后面的易辰也同样兴奋，
　　只不过两人的兴奋点却有所不同，
　　威廉是出于收获全新知识以及愈发靠近第四灾害的兴奋，而易辰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浓烈的恶意而兴奋，或者说是杀意冲动。
　　纵观易辰所斩杀过的目标，从未有过任何一个的恶意是如此浓烈而让人厌恶，
　　以至于他的十根手指都开始轻微跳动起来，
　　那缝合于衣装内衬的‘面具’都跟着易辰的杀意浮现而抖动起来，迫不及待想要戴在他的脸上。
　　待到威廉这边把失败死去的实验体都检查一次后，一把从莱妮手中拿回雨伞，另一只手指向前方。
　　“走，我们继续深入~”
　　然而像这种堆放着失败体的废弃实验室还有许多，接连穿过数个房间后，眼前的空间被立即放大，同时还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哦？人体筛查区吗？”
　　眼前对应着一个较大的地下工厂，
　　大量的机械臂连接在顶部，将一台台达到循环极限的电视设备转移到这里，
　　将一根满是机油的排液管插进电视背部，通过不断的液体注入，居然将电视里的‘演员’从屏幕间冲了出来，摔落在地面。
　　再通过机械臂给他们戴上一种金属帽，通过电流刺激而站起来，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依次排队接受着全身检查。
　　三位脑袋被改造成摄像机，身披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则在一旁对这些人员的身体进行分析，给出最佳的改造方案。
　　如果存在不适合被改造的个体，会遭到全身拆卸，将有用的肢体与器官都保留下来供给优秀的改造体使用。
　　工厂分布着四扇不同的门，根本不需要去分析哪扇门通往灾害所在，
　　因为这里的研究人员与之前的维修员一样，背脊连接着一条特殊的线缆且都指向一个方向，指向一扇特殊的铁门。
　　这扇铁门虽然满是锈迹，但至少被三个摄像头监控，而且还有着浓烈的恶意如机油般从门缝间溢出。
　　威廉一脸严肃地盯着门，“恶意居然像液体似的向外溢出，这里面恐怕就是第四灾害所在的房间了……如此浓烈，我的深渊转移也没办法直接穿过这扇门。
　　直接开锁的话，被发现的风险很大啊。
　　这些被改造的家伙应该与第四灾害有着较深的‘羁绊’，教化也会被发现的。
　　在没见到第四灾害的本尊前也不太好直接开战，必会陷入被动的境地，易先生，莱妮有什么办法吗？”
　　莱妮摇了摇头，她本就不擅长潜伏，威廉都不行她就更不行了。
　　易辰却给出了一个最佳的办法，
　　“等。”
　　这是他杀人前最常用的手段，不需要任何的技术，只需要躲在暗中静静等待，等到机会的来临。
　　威廉也是一下就懂了，连忙比出一个大拇指。
　　这群实验员背部连接着管线，待到工作结束后应该会返回线缆延伸的方向。
　　然而这一等便是足足十个小时，
　　威廉这种大脑活跃的个体，已经无聊到开始犯病，一边发作着全身癫痫，一边来回跳动。
　　就连莱妮也是坐在地上，来回摩擦着大腿，周围布满着整整二十桶泡面。
　　唯有易辰一直都保持着站立姿势，甚至连每分钟的眨眼频率都是固定的。
　　“喂……易宝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我知道你生前经常干这个，但这里的情况必然不同，这些机械或许早就没有休息时间，连接在他们身上的导管能够无限制提供养分，他们的大脑也会随着机油的流过而更新。
　　要不就冒险一点，我来开门，如果被发现就直接开战算了~再等下去我的癫脑都快要生锈了。”
　　易辰却只是用食指抵住嘴唇，让威廉别废话。
　　他已经观察到了许多细节，这群实验员并不会无休止的工作。
　　十五小时。
　　威廉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上抽搐而吐着白沫时，那扇特殊的铁门突然从内部打开，走出一组实验员前来换班。
　　“走！”
　　在易辰的提醒下，威廉瞬间精神，弹射起身。
　　莱妮也从梦中醒来而瞬间进入状态。
　　在雨伞提供的保护下，对方是看不见他们的，紧跟着三位换班的实验员共同跨入那扇神秘铁门。
　　除了扑面而来的浓烈恶意，居然还有多个彩色的光泽撞入眼眶，迫使威廉压低雨伞来阻挡。
　　“这么多油？”
　　门后的通道满是机油，两侧的墙壁就好像长满了青春痘似的，不断向外流出机油，那些镶嵌于墙面的灯泡在穿过油层时便折射出了多彩光泽。
　　明明这里溢满着恶意，却在七彩光条的照射下产生了一种登阶的感觉。
　　通道并非水平而是倾斜向下，以至于大家在深入通道的过程中，铺在地上的机油逐渐越过脚踝，膝盖甚至是腰线。
　　终于在机油越过胸口时，来到了这条通道的尽头
　　门体开启，
　　机油被门内薄膜隔离在外，三名实验员相继穿透薄膜进入到最深处的神秘实验室。
　　被开启的铁门很快就会关闭，无法去考虑穿越薄膜是否会被发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如果暴露就立马开战。
　　“准备好了！”
　　三人共同穿过而进入到内部的巨大实验室。
　　恶意总值达到最大，就连衣装表面都会自行凝结一层油渍。
　　而眼前对应的场景却让三人同时愣住，甚至于威廉都瞪大了眼睛，毕竟这幅画面太过震撼。
　　约足球场大小的最终实验室。
　　换班回到这里的实验员通过背部线缆的拉拽而逐渐升起，吊挂于圆形拱顶之上，
　　除了他们外，拱顶上还吊着数十万被成功改造的【录制者】。
　　千奇百怪，每个都有着对应的职务，维系着这处秘密的地下设施以及所有录像带的正常运转。
　　而他们背部的连线全都汇集在中央，通过一个超大型的圆环集束器将线缆汇聚在一起，垂直降下，
　　连接于实验室中心的‘巨人’，
　　约有百米的体长，
　　所有的线缆均插在他的背部，使其呈站立状悬于空中，双臂微微展开，
　　巨人的身体正面所有毛孔都呈张开状态，如汗液的机油不断从这些毛孔间溢出，流淌于地下区域，维系着所有改造体的生命活动，恶意充盈。
　　“这就是……第四灾害？！”


###第一千零八章 感染
　　“我的天呐！竟然会是如此完美的形态，如此完善的恶意循环，如此美妙的复古科技……”
　　威廉感叹着对方完整性的同时，偷偷传音给易辰，
　　『易先生，能杀吗？需要多长时间？成功率大概多少？』
　　然而易辰给予的回复却是，『杀不了。』
　　『还有易先生杀不了的东西？』
　　『别装傻了威廉，眼前这东西的确与第四灾害本尊有关，但还只是外表，真正的内在以及文学载体本身并未表达出来。
　　现在开打，大概率我们会死光。』
　　『嘿嘿，我故意试探一下易先生的眼力而已……放心，接下来看我表演。』
　　威廉主动上前一步，右手贴在胸前，做出优雅的绅士礼。
　　“真是荣幸呢~能够见到您的本尊。
　　难怪您的签名也能借助外在的摄像师来替代，因为他们本就属于你的一部分。所有被挑选出来，被改造成摄像师的人都将成为你的‘镜头’。
　　实在是太美了。
　　请原谅我们的冒犯，我个人实在是太想要见一面您的本体才出此下策~另外，也算帮你找到了渗透的漏洞，不是吗？”
　　面对威廉的话语，挂在空中的巨人并没直接回应，但却听到了来自巨人体内的齿轮声。
　　咔~咔~咔
　　随着某种齿轮的转动，
　　连接于巨人背部的线缆开始收缩，那些挂在拱顶之上，数十万计的「摄像师」纷纷向着背部聚拢。
　　他们的身体在这个过程中发生着形态变化，以脊柱作为插入栓，完美嵌合在巨人背部，或者相互之间进行‘桥接’。
　　摄像师身上最重要的摄像机或镜头结构保持着完整性，于背部完全展开。
　　最终，数十万个镜头嵌合在了巨人的背部，既像是羽翼，又像是一种精密的框架结构。
　　而巨人身上的毛孔约80%关闭而进入‘内循环’，为机体以及连接在背部的数十万台摄像机提供能源。
　　轰！
　　被悬吊在空中的巨人也因此重重落下，溅起油浪。
　　需要注意的是巨人没有头部的结构，颈部以上被完全抹掉，甚至连概念都不存在。
　　这些嫁接在背部的摄像机便能捕捉外界的一切信息，记录一切信息，分析一切信息，原本的大脑早已被舍去。
　　这也意味着面对这位巨人，易辰最擅长的杀戮手段被克制了。
　　巨人正面走来，
　　威廉也是不慌不忙主动走上去，
　　易辰则在原地观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对方如此巨大，如此多的摄像头，监控与压迫感同步拉满，但真正让易辰流汗的却是一种致命感。
　　对比那残缺不堪而被免掉灾害头衔的前任第十灾，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易辰这边暂时不动声色，而莱妮已经悄悄贴在他的身侧。
　　被翻转生门的莱妮虽然不再吸收外界气息，但她却能感觉到一种绝对的压迫感，就好像第一次去往旧世界时见到羊母时的感觉。
　　但羊母给予的压迫感偏向于友好，
　　眼前的巨人则是绝对的恶意。
　　莱妮忽然感觉鼻孔一热，下意识地摸过鼻口，立即沾上一手的鲜血。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流鼻血了。
　　不只是莱妮，
　　就连易辰也听到了平静海面掀起的波澜，似乎连死亡都遭到了未知的胁迫。
　　突然间他的嘴里感到一阵不适，一颗牙齿居然自行掉落被易辰吐在手上，掉牙齿虽然不是什么麻烦事，但为什么会掉牙齿就很奇怪了。
　　不仅如此，传来身上的黄皮也感觉到了不舒服，竟然从多个缝线口流出血液。
　　≮有什么高维的，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试着伤害我们……我得收敛起来。≯
　　随着黄皮传来文字信息，易辰身上的外套全部向着胸口处收束，最终化作了某种折叠起来的‘皮囊之物’收在了衬衣的胸袋。
　　所幸衬衣与裤子都是自带的，不然他就直接变得光溜溜了。
　　『某种高维场的作用吗？所谓《致命录像带》的本质吗？我与莱妮、黄皮还不是对方的第一目标就有这样的效果，威廉那家伙才是主要受到影响的。』
　　嘀嗒嘀嗒~
　　已经能够听见液体滴落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威廉的整个头皮都在向外渗血，甚至还有大量的肿瘤细胞在替代他进行死亡。
　　最终，
　　威廉来到了巨人面前，仅仅位于其脚趾处。
　　正在七窍流血的威廉却丝毫不慌，东掏掏西掏掏最终不知从哪里找出来一个造型颇为别致且保存极佳的摄像机。
　　“法国蟠龙BEAULIEU限量8mm摄像机，全手工零件带创始人签名，这是我走遍多个世界而淘到的好东西。
　　特意作为见面礼，希望您能喜欢。”
　　霎时间，压迫感减弱了不少。
　　一根根线缆从上端垂落下来，缠上摄像机，显然是接纳了威廉提供的礼物。
　　威廉又继续说着：“我这次携带朋友们找过来，主要是想掩人耳目，请你不要在意。
　　一方面是出于对您本体的好奇，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您作为录像带的起源，而我作为恶恰巧选择了录像带作为文学载体，有些东西想要向您请教一下，或者说让您帮忙优化一下。
　　之所以选择隐秘的方式接近过来不让恶之都那边知道，是因为我们想要与您私下合作。”
　　巨人并未给出任何的回应，而是再次降下一根根金属线缆缠绕住威廉后，再直接插进他的身体，将其慢慢移至空中。
　　所有生长于巨人背部的摄像头都注视着他。
　　一阵阵通过金属震动形成的声音，代表着第四灾害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利用了这样一位先天免疫的个体……实现了对录像带的入侵。或者说，你对录像带的研究非常深刻。”
　　被导管插满全身的威廉依旧保持着微笑。
　　“当然深刻了，不然怎么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见您呢？
　　让我们谈一谈如何？我有办法让我们获得绝对恶意主导权，将所谓的灾害系统全部下架，你我将不再受到‘高楼’的监视，而成为最顶尖的存在。
　　可以在任意维度，任意位面拍摄想要的东西。”
　　“……不。”
　　突然间，插在威廉体内的金属管开始疯狂注入机油，威廉那肥宅身体被瞬间呈大，达到原本三倍多的大小。
　　啪！
　　脂肪与机油飞溅，瞬间死亡。
　　插在肥宅后脑间，那绘制着笑脸图样的录像带被卷于金属线缆间。这张录像带或许就是威廉的文学载体，是他作为第十一灾害的重要物件。
　　本以为第四灾害会去好好研究这盘录像带，或者用某种机器播放，谁知他却异常谨慎。
　　某种特殊的漂白剂从一根管道间喷出，将录像带的内容完全清空，再由另一根管道喷出高温热油将其完全溶解。
　　在第四灾害眼中，
　　能够入侵抵达这里的家伙是绝对的风险，他决不允许这等风险的出现，必须完全抹掉。
　　一切都需要按照他的既定路线来进行，他不需要合作，不需要捷径，只需要不受影响。
　　紧跟着，背部所有的镜头全部对准易辰与莱妮。
　　巨人的身体开始移动，
　　但比较奇怪的是，他的移动速度越来越慢，在即将靠近易辰两人时，右脚仿佛灌铅似的难以抬起。
　　那些遍布于背部的摄像头看过去时发现整条右腿竟长出了大大小小的硬块肿瘤，并出现了局部的坏死。
　　紧跟着，一阵让人极度不适的笑声从他体内传出。
　　“哈哈哈~你被感染了哟！”


###第一千零九章 原初录像带
　　威廉一直在忍耐，
　　在他看到第四灾害所呈现出来的巨人体格时就在忍耐，确切的说是在‘憋笑’。
　　哪怕这样的巨人躯体只是‘表层’，并非真正内在也足够让威廉高兴了。
　　毕竟之前路过一间间实验室看到那些复古金属的构造时，他还有些后怕，担心第四灾害已经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疫病的效果会被压到最低。
　　现在看来只是多虑了。
　　过度的兴奋导致亚特带来的小丑病毒被全面激活，他还是考虑到大局，通过癫脑的强行压制让笑意没有表达出来。
　　只要对方展现的是【人】的形态，只要有着碳基生命的基础，那就可以进行最简单最直接的感染。
　　他所谓的谈判只是幌子，
　　他很清楚第四灾害的心理，很清楚对方的恶意本质，想要与这种人突然谈合作根本不可能。
　　威廉只是借着合作的幌子，借着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靠近对方，实现近距离的感染而已。
　　为什么会从数万名录像带爱好者间选出这位模样丑陋完全颠覆威廉形象的肥宅，
　　不单单是考虑到这位肥宅对致命录像带的天然免疫，还有便是这位肥宅的肉体足够松散，体积足够的大，能够在最终死亡时造成最大程度的疾病扩散。
　　当录像带插进肥宅的后脑，关于威廉本尊的那部分便完全浸入肥宅体内，入侵所有的细胞。
　　录像带本身已变得无用，胶卷已经被拆分成碎屑而分散于肥宅体内的癌细胞。
　　随着肥宅的肉体在空中近距离爆炸，60%的血肉都溅落在了巨人的体表，沿着那不断流出肥油的开放式毛孔而浸入内部。
　　关于疫病、病灶、病者的相关信息还未正式与灾害接触，这位躲在深处的第四灾害更是没有触碰过这份未知的东西。
　　他根本察觉不到恶瘤已经进入体内，
　　察觉不到威廉已经在体内疯狂增殖，
　　……
　　相对的，顺利入侵的威廉同样惊讶，
　　没想到第四灾害的体内居然别有洞天，甚至还有建筑、通道等等规则的结构。
　　就像是一个密封的复古金属公司，
　　有负责产出机油的‘油房’，有负责衔接所有摄影设备的影像区间，还有类似迷宫的金属通道连接着所有区域。
　　载着威廉主意识的癌细胞落在了体内的金属通道间并很快分化成人型。
　　“小葡萄~”
　　轻声呼唤下，
　　威廉的眉心直接浮现出灰烬第三眼，直接便判断出正确的方向。
　　必须要快，赶在被发现并产生体内排斥前找到第四灾害的真正内在。
　　【瞬】
　　威廉所使用的瞬，与易辰或是泽德老师都不相同，是一种没有任何力量被浪费的螺旋步伐，
　　虽然看上去像是喝了假酒，打摆子似的胡乱旋转移动，但效率却是极高。
　　“果然……还有门！”
　　威廉面前再次出现一扇门，一扇位于巨人体内，散发着最浓郁气息的门。
　　不知道经过了多次的加固，在规则层面不可被外力打开。
　　然而，威廉并未使用任何外力，他只是将掌心贴在上面。
　　【深渊翻面】
　　整个门体瞬间被改变性状，内部材质被翻到外面，不可被外力开启的特性变成无法以内力开启。
　　咔~推门而入。
　　就在跨入内部的瞬间，威廉的全身就开始疯狂渗血，皮肤组织相继脱落，就连小葡萄都立即关闭了外显的「第三只眼」。
　　致命的恶意充斥其中，
　　这是一间狭小的隔间，仅设有中心石台。
　　石台之上，正平放着一盘录像带。
　　所有的致命恶意，所有的摄影源头都来自其中，它也正是巨人的‘大脑’，在这里操控着一切。
　　“传闻是真的！终于让我找到了，第四灾害的文学载体，「原初录像带」。”
　　威廉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将其摧毁，却在即将触碰前猛然停下。
　　“咳咳……”嘴里呛出血液与牙齿的威廉露出近乎变态的笑容，“居然能影响到我的癫脑，让我差点不小心将录像带摧毁了。
　　一旦破坏，恐怕就会触发某种规则反噬，最极端的致命因子会将我瞬间撕碎，还真是可怕呢！
　　放心，在见到您的本尊前，我是不会死的。”
　　威廉搅动着自己的腹部深渊，某种空间效应正在扩散出去，那提前刻在易辰手背上的深渊涡旋产生感应，
　　下一秒，
　　全身爬满着黑蛔，裹着黏液的易辰便从腹部深渊爬了出来，满脸诧异地观察着当前区域并注视着原初录像带。
　　紧跟着，莱妮也抵达了这里，看见录像带时全身都在颤抖。
　　威廉迅速解释着当前情况，“第四灾害的巨人肉体已被全面感染，经过我的癫脑计算，想要剔除掉我给他准备的恶瘤大礼包，至少需要12个小时。
　　也就是说，我们有12个小时前往这盘录像带间，根除掉真正的灾害本体。”
　　“恐怕不需要12个小时，致命的效果就会将我们完全杀死。”站在这里的易辰也开始流出黑色鼻血。
　　“放轻松，不是有莱妮妹妹在吗？如果我们的快死了，赶紧让她生一个就好……人员配置我是计算好了的！
　　再说了，人家也是录像带呢！我会帮助我们抵御致命带来的影响。”
　　威廉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两套录像机，用四头线缆同时连接两套设备的输出与输入接口，
　　先将原初录像带放入其中一个，
　　再从深渊间取出象征着自己的那份笑脸录像带，
　　“两位请将你们的头盖骨打开，然后将你们的大脑贴在我的录像带上，这是最直接，最快捷的意识转录方式。
　　别担心，等到事情结束，我就会将你们的意识本体放回肉体，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莱妮自然不会怀疑，立马切开头盖骨而露出一团粉嫩的大脑组织。
　　易辰却突然想到了经理的话，有些犹豫。
　　“这种事情完全不提前说明一下吗？”
　　威廉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第四灾害的本体，这份原初录像带也只是在传闻间听过。
　　易先生，请务必相信我。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为了疫病！终末的舞台之上，你才是主演，现在还没到演出开始的时候。”
　　唰！
　　易辰切开头骨，将大脑贴向印有笑脸的录像带。
　　霎时间，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流进录像带，导致胶卷本身都发生了性变。
　　威廉深呼吸一口气，保持着嘴角的微微上扬，将录像带插入另一台机器。
　　随着两台相互连接的设备开始工作，读取里面的录像带。
　　胶卷间的内容也开始着互相影响，交织并构建出一个全新的【录像世界】。
　　嗡！
　　意识闪烁，
　　威廉、易辰以及莱妮三人共同在一处废弃的剧院间醒来。


###第一千零一十章 受限空间
　　【载体合并】
　　这在恶之间都是很少见到的情况，指代将两份同类型的文学载体通过某种形式合并到一起。
　　这种事情往往发生在某位恶意对另一个恶意的吞噬之上，
　　极少出现像威廉这样，双方水准相差不算太大，以对等形式进行载体的合并。当然，最终驾驭载体的存在只会留下一个。
　　“呼！总算舒服了不少……致命的效果还真是可怕！
　　光是暴露在致命恶意间就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死亡，每个蛋白质都在破碎，每段DNA都在拆解。
　　不过，我的剧院也太惨了吧~光是进行载体结合就坏成这样了。”
　　在破败剧院的庇护下，众人暂时不受第四灾害的【致命影响】，但整个剧院正在肉眼可见地衰败，屋顶随时都在落下碎石。
　　这时，
　　一只滑腻的章鱼腿从座椅下面钻出并迅速爬上了威廉的身体，“情况要比预想的更糟糕呢……在载体的合并上我们占据明显的下风。”
　　章鱼腿的顶端开花并很快钻出套着黑白长袜而扎着双马尾的凯瑟琳，双手搂住威廉的脖颈，
　　其中一只眼睛看着威廉，另一只眼则注视着一旁的莱妮。
　　“对方可是原初录像带，可是第四灾害，占据下风不是很正常吗？凯瑟琳，剧院的维护就交给你了，我们准备动身啦！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凯瑟琳故意贴近着身体，“人家也想去。”
　　“去送死吗？别啦……对方可能是一个非常恶心而猥琐的家伙。”
　　“那我就待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吧。”
　　凯瑟琳这一次显得很乖，实际她本来就不想去，她很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东西。
　　一根根章鱼须缠上剧院的立柱起到支撑作用，凯瑟琳也立马离开威廉的身体，独自坐在舞台边缘向着众人挥手道别。
　　“你们可别死了咯~不然的话，我还得跟着陪葬。”
　　易辰并没回应，
　　威廉则是背身举过手掌，向凯瑟琳挥手道别。或是单纯的离开，也可能是永久性的离开。
　　唯有莱妮转过身，向着凯瑟琳鞠了一躬并认真道别，似乎是从以前的威廉身上学来的礼仪。
　　“啧~这山羊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待到三人离开剧院，
　　凯瑟琳掏出一柄由威廉赠予的特殊手枪，并张嘴将手枪放入其中。
　　扣动扳机……啪！
　　后脑勺瞬间被开了一个大洞，幻彩色泽的脑浆散落在舞台上。
　　不过，因为使用的只是普通子弹，凯瑟琳的后脑很快便自行愈合。
　　“挺方便的嘛……到时候只要一感受到威廉被杀，我就在子弹间注入所有的能量而快速自杀。这样的话，就不会落在恶意的手中受尽折磨了。”
　　就在凯瑟琳端详着这把最近收到，由威廉亲自赠送的礼物时，她的第六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偏头。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凯瑟琳，在这一刻露出了惊恐的面容。
　　她看向的位置是某个墙体裂痕处，
　　在里面有着一只极其猥琐的眼睛正在盯着她，
　　就只是这么盯着，凯瑟琳却不由得抱紧身体，好似她从头到脚都被看光了似的，甚至感觉那颗眼球就贴在她的腿袜上，恶心至极。
　　“怎么可能！剧院也会被渗透吗……”
　　凯瑟琳再一次将手枪含在嘴里，并将疫病的力量注入其中，只要对方更进一步她就立马自杀。
　　关键时刻，一份温暖而能够滋润疫病的烛光辐射而来。
　　那份与邪阳相关的光芒扩散到墙缝处时，眼球便消散不见，似乎‘窥探’的原则被打破了。
　　凯瑟琳如获新生，一下便抱住过来检查剧院的烛偶十三，哭个不停。
　　“十三，快陪着我，这里好可怕……”
　　……
　　「录像带的受限空间（Limited Space of Videotape）」
　　指代录像带所记录的内容所能提供的最大空间。
　　例如录像带只记录了一位学生在学校里的生活，那么当个体进入到录像带世界时，最大活动区域就是这个学校，虽然站在门口能看得见外面的情况，却无法出去。
　　又例如这盘录像带记录了一场环球旅行，那个体进入到录像带间便可以去到世界的每个角落，但想要乘坐火箭离开地球时，依旧会遭到限制。
　　对于那种喜欢寄居于文学载体间的恶意本体，阈限空间越小，载体越是稳定，也不容易被摧毁且更适合他们在内部占据绝对的主动权。
　　因此，
　　威廉所选的文学载体录像带仅仅只有这么一所剧院。
　　录像带播放时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内容均在剧院内部，包括一些戏剧，真人秀，广播剧等等。
　　同样，
　　习惯寄居于录像带内部，甚至给录像带本身设下致命诅咒的第四灾害，其内部场景也很小。
　　哗啦啦！
　　暴雨骤降，
　　威廉撑着相同的微笑雨伞，站在剧院门外的马路上。
　　街道对面立着一栋类似九龙城寨的蜂巢式密集建筑，占据着几乎所有的视野，
　　街道两侧虽有着不断延伸的公路，但最多只能走出一百米就会被挡住，达到空间极限。
　　易辰看着眼前的城寨建筑，低声道：“威廉，看来是与你同类型的。以单独建筑作为录像带的全部内容，这就是你盯上第四灾害的原因吗？”
　　威廉连忙摆手否认，“别这样说，只是在录像带的品味上相同而已，我与这家伙可不是同类型……要说真正的推同类型，第一灾害与我更匹配一点。
　　走吧，我们得在十二小时内从这样的建筑间找出第四灾害的本尊。
　　不知道对方会是个什么形象，
　　喜欢看录像带的肥宅，还是喜欢收集录像带的变态或者某位喜欢偷窥租客的房东呢？”
　　威廉相当的激动，身体都开始抽搐起来。
　　三人穿过街道正式进入到城寨范围，
　　奇怪的是，身处灾害巢穴的致命感并未来到，只是嗅到了来自这栋密集建筑的腐朽气味。
　　大家准备沿着一条满是脏水的逼仄小巷走进建筑内部时，一面贴满着租房广告的墙体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哦？没有任何的致命威慑，没有恶意的明显浮现，主动给我们呈现出这些广告信息，第四灾害的心态还挺好的嘛。
　　没想到被我们入侵到最深处，合并原初录像带，甚至还感染了巨人外体，还有心思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呢。
　　玩吧~我可是玩游戏的高手哦。”
　　威廉顺手撕下一张贴在墙面上发霉的租赁广告。
　　穿过小巷，正式进入到这栋建筑时。
　　一位佝偻着身体，眼神奇怪的瘦弱中年人突然出现在旁边，“做什么的？”
　　“租房。”
　　威廉连忙展示出刚刚扯下的租房广告单。
　　“跟我来吧。”
　　眼前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众人后便领着前往升降梯处，身份大概率就是房东。
　　等待升降梯的过程中向着两侧望去，通道间还有着不少住户，甚至是一些追逐打闹的小孩，颇有几分烟火气。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窥
　　在等待老旧电梯的过程中，威廉问着，“什么样的人种都住在这栋楼里呢，管理员先生？”
　　驼背的管理员却是微微一笑，“你们三人也不都是不同人种吗？”
　　“对哦~话说，这栋楼内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现象吗？”
　　“当然没有比较极端的情况，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对吧？但毕竟是这种廉价，老旧的房子，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让人不适的情况。”
　　“例如？”
　　“比如我们正在等待的电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坏掉一阵子，
　　比如各种垃圾甚至粪便都可能出现在楼道间，
　　又比如不太牢固的门窗，甚至是一些破损的墙缝会给偷窥者带去机会。”
　　“谢谢。”
　　电梯门开启，
　　里面居然意外地挤满了人，
　　有准备去买菜的老人，有准备出去赴约的白领，还挤着几个准备去玩的小孩子以及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的中年人。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眼前三位新租户上面，甚至能感受到其中几个近乎变态的注视。
　　『这么多人吗？而且还维系着‘正常生活’的概念。』
　　易辰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住客，不免有些疑惑第四灾害到底想要做什么，而且他从踏足这栋建筑便感知全开，却完全捕捉不到任何灾害的气息。
　　电梯向上的过程中，易辰传音询问：『你的癫脑或者格瑞普的眼球有捕捉到灾害本体吗？』
　　威廉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哦，易先生这边的杀意也感觉不到吗？那你有没有猜想或是什么推测呀？』
　　『我猜测第四灾害是否就是这栋建筑或者整个城寨体系？毕竟剧组就是这样一个群体。』
　　威廉直接否定掉易辰给出的猜测，『十大灾害都是特殊的，组织结构的第十灾以及集体性的第八灾都是唯一的，第四灾害不会与他们一样。
　　既然你我的感知都得到不到任何信息，莱妮看起来也没有头绪，
　　那么我反倒是有了推论，甚至有信心能找出【第四灾害】，化被动为主动。』
　　『什么？』
　　『……』
　　易辰在听闻威廉给出的推论以及手段后，时刻处于阴沉状态的脸都不由得闪过些许的笑意。
　　『你真是可怕又让人恶心啊，威廉。』
　　『恶意也是人心间的阴暗面沉淀而来的，只要不脱离人的范畴，我们作为人类或多或少都能共情。
　　只要能共情，就能找到灾害的突破口。
　　这只是我的推论，能否实现还要看现实情况。机会只有一次，易先生可一定要抓住啊。
　　至于我恶不恶心，这不重要~反正我也是恶嘛~』
　　易辰不再回应，因为他从来不会浪费机会。
　　三人在房东的引导下来到一间破旧客房，锈迹斑斑的铁门早就坏了，需要自行用挂在门上的铁链上锁。
　　一室一厅的屋内满是味道，
　　开裂的墙体甚至能将一根手指插进去，
　　房东只是简单登记了三人的信息，连租金与押金都没要便离开了房间，似乎他的作用就是接待外人让他们成功入住，只要住下就行。
　　而威廉等人也感觉到了‘入住’的异常。
　　在房东将钥匙给到他手中的一刻，三人同时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这里的‘长期租户’，似乎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不太愿意离开这里。
　　莱妮猛得摇晃脑袋想要消去这份奇怪的感觉并询问着：“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她一路上也很努力地在感知，甚至对每一位靠近她的人都进行了播种。
　　但所有被播种的人都很正常，完全没有感知到任何第四灾害的信息。
　　本以为威廉会安排对整栋复杂的城寨进行全面搜寻，尽快锁定哪位住户是第四灾害，谁知得到的回复却是。
　　“大扫除！”
　　莱妮虽然很诧异威廉给出的回应，但还是果断选择相信。
　　就好像真的要长期住下似的，威廉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大量的清洁器具并给每个人发放围裙，大家还真就开始打扫起来，甚至都没有使用能力，而是像普通租户那样进行着打扫。
　　很快，一种窥视感便传来。
　　能明显感觉到有着一颗眼睛正游走在墙缝之间，注视着打扫卫生的众人，
　　时而看向正在擦地而趴在地上的莱妮，由领口处看向内部的山谷，
　　时而看向正在用力拖地的威廉，看着那介于上下身体之间，微微翘起且弹性十足的脂包肌组织，
　　时而又会看向清理杂物，来回于屋内屋外的易辰，看着被解开纽扣的衬衣间，汗水划过的锁骨与胸肌。
　　这份偷窥直入灵魂，会让人感觉明显的不适，甚至有一种灵魂间的紧张感。
　　威廉却在意识间示意大家，“时机未到。”
　　足足花费五个小时终于完成了大扫除，这个过程中大家更是与这栋楼进行‘深层绑定’，就好像过去了整整五年的时间。
　　打扫结束后，
　　威廉也是给大家泡上一桶看似普通的泡面，补满能量，随后便打着哈欠伸展懒腰，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好累啊，今天就到这里吧~精神充足才能对付第四灾害。”
　　一室一厅的租房，空间有限。
　　莱妮睡在唯一的卧室床上，
　　威廉睡在客厅沙发，
　　易辰则直接站着睡在房间门口，似乎在守候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泡面似乎带有深海间的催眠组分，很快就让大家的鼾声响彻房屋，
　　在确定所有人都完全入睡的情况下，那份来自墙体内部的「偷窥」变得更加猖獗，这似乎是偷窥者最喜欢的‘偷窥条件’。
　　卧室天花板上的裂缝间，
　　一颗套在眼眶间的【眼球】正死死盯着下面的莱妮，
　　眼眶就好似镜头似的可以进行‘伸缩’，眼眶开始向着缝隙外面扩张，
　　如同一台血肉相机，载着眼球不断向下，
　　最终来到莱妮那偏幼而未经任何污染与雕琢的面容前，观察着那微微张开的朱唇以及内部粉嫩让人想要吮吸的软舌。
　　甚至能从单一的眼球间看到最直观的兴奋与激动，一种来自偷窥的绝对刺激。
　　不过，
　　眼球始终没有触碰，而是保持着3~10cm的观察距离，
　　偷窥者似乎并不想要触碰，它只想要最直观的视觉刺激，只想要这种纯粹的偷窥。
　　眼球慢慢沿着面庞向下，
　　从渗着汗液的脖颈与锁骨间走过，从‘过度发育’的器官间走过，从分泌着粘液的生门间走过。
　　即将来到下半部分，
　　即将窥探到隐私的部位时，
　　本应该内凹的部分却像是被‘翻面’似的，在眼球靠近时变得凸起，简直就像在快速生长的肿瘤直接在裤间鼓起大包，差点给眼球撞飞出去。
　　偷窥的眼球猛然转向，重新看向莱妮的头部。
　　对方已经醒来了，
　　脸上不知何时绘制着红色的笑脸，
　　似乎因为这样的窥探让‘她’相当兴奋。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低语
　　伪装？易容？
　　更好的叫法应该是细胞复刻。
　　具备着演员素养与恶癌根源的威廉，很轻松就能获取他人的细胞并快速复制，从肉体根源上变成对方的模样。
　　不仅如此，他还能将癌细胞植入对方体内，诱导别人变成自己的模样。
　　从剧院走出之前，威廉便与莱妮调换了身份。
　　他通过对于第四灾的调查、外在接触以及看到当前原初录像带的内容时，已经能大概推断出第四灾害的本质，很清楚莱妮会是一个很好的‘诱饵’。
　　果然，对方上钩了。
　　但还只是咬住了鱼饵，
　　想要将整条大鱼拖出水面并装进鱼桶，还需要足够的技术与操作，毕竟这条可是印有第四灾害的大鱼。
　　……
　　偷窥被发现可是大忌，
　　如同摄像机镜头似的伸缩眼眶立马载着眼球躲回缝隙之间，
　　不过在收缩途中，‘莱妮’的嘴里便传出一种无法分辨男女的声音，一种只是听到就感觉全身不舒服的声音。
　　甚至连眼球的回收速度都慢了下来。
　　一种独属于威廉的【场】已经在他发话时蔓延了出去，好像有着无数黑发从嘴里长出，向着偷窥的位置缠绕而去，阵阵低语直传墙缝之间。
　　“当我最早接触到【恶】时，我感觉它就像一道美丽的彩虹，
　　红色的血腥杀戮，橙色的极端憎恨，绿色的肮脏恶臭……不同类型的恶意相互交织，实在是太美了！让我沉醉其中，让我不顾一切代价加入其中。
　　但等我正式进入这一群体，本以为能直观触碰到这份美丽时，却意外瞥见了一段不属于彩虹的色泽，
　　一种灰色，
　　一种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美感的色泽，
　　一种便宜、低廉、劣等的恶，
　　而且这份毫无美感的低劣之恶居然还在整个恶圈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瞬间便拉低了我对恶意的好感，让我起了杀心。
　　我想要抹掉这份低劣的恶意，想要让整个恶圈不再被这份低劣的恶所拖累。
　　所以，我盯上了你！NO.4。
　　我选择了以「录像带」作为载体，就是想要尽快将你抹去。
　　终于，花费了我不少的功夫，来到了你的面前。别急，在最终的杀戮到来前先让我揭露你那低劣廉价的本质吧~
　　录像带形式的纪录片为什么会吸引一些特定人群的观看？除了表面上所谓的第一人称代入感，更主要的原因是能满足偷窥他人生活的癖好，能够比常规电影获得更多，更强烈的偷窥快感，甚至以此来替代真正的偷窥。
　　无论是录像带电影的便宜拍摄，
　　还是囊括于原初录像带内的廉价楼栋
　　抑或是偷窥这种低劣的犯罪方式，
　　无处不在透露着你那劣等的恶性本质，
　　无论你在外界的表达充满着多少复古科技感，
　　无论展现出的外在形态有多么巨大、宏伟，
　　无论你将自身伪装成热爱拍摄的科学改造者或是热爱收集录像带的制作人，
　　你的本质始终都是一个【偷窥狂】，明明你有能力去做出更多的恶，哪怕是更进一步的‘触碰’你都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
　　【极度的自卑（Extreme of Inferiority）】
　　这便是你不敢在大家面前显露本体的原因，只敢故作神秘，让那些被完全磨损掉自我意识的摄影师作为你的代理人。
　　要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拍摄，
　　要么坐在会议室发呆，签字，
　　故作高深来掩盖你的自卑本性，
　　在被第一灾害发现前，你就只是一个偷窥者……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区域进行着偷窥，稍微被发现就会躲在角落间瑟瑟发抖。
　　不过还是得稍稍夸你一下，你将这份低劣做到了极致，甚至得到了第一灾害的承认。
　　当你被赋予象征着恶性极限的【灾害】头衔时，突然就感觉自己行了，立马制作出所谓‘致命录像带’的伪纪录片来掩盖内在的自卑与偷窥癖好。
　　然而，
　　无论收集多少台摄像机，无论嫁接多少组镜头，无论拍摄多少盘录像带，依旧没办法满足你的偷窥本欲。
　　在维系着‘高大上’外表的同时，你依旧只敢躲在原初录像带的内部，
　　在这里构建出了空间复杂而便于偷窥的老式楼栋，通过外面录像带的人员筛选，得到大量重构意识的住户塞满这栋楼，以此来满足你的偷窥欲。
　　我说得没错吧，废物东西？”
　　威廉的这番低语直击对方内心，而配合社交恐惧症同步发作，躲在狭缝之间的存在近乎破防。
　　整个楼栋都开始摇晃起来，里面的东西似乎要准备现身了。
　　然而，威廉的低语还未结束。
　　“对了！偷偷告诉你一件事。
　　还记得上一次的灾害会议结束后，老板将我与易先生单独留下吗？你猜猜他找我们说什么事？给你三分钟的时间。
　　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由于你太过废物，连个会议都没胆量参加，老板打算让我直接取代你的位置，易先生则负责在一旁提供高效的杀戮。
　　放心，杀掉你以后，我会妥善管理你留下的复古机械研究，并帮你维系住‘高大上’的形象。
　　保证不会见一个人就说你是胆小如鼠的废物偷窥狂，哈哈~哈哈哈！”
　　这般如邪神的低语完全生效，躲藏起来的第四灾害彻底破防，
　　两条似乎常年没有进食而营养不良的细长手臂向外伸出，慢慢载着一颗极其猥琐的脑袋向外探出。
　　头发几乎掉光，
　　面颊内凹，
　　眼皮因无限制，无睡眠的偷窥而完全退化，眼珠子瞪得硕大，几乎快要掉落出来，
　　而且因为长期在狭缝间活动，在黑夜里偷窥，瞳孔特别的大，快要占据整个眼白。
　　然而，就在对方头颅出现的瞬间，
　　那回荡在屋内的鼾声忽然变成了一种规律性的呼吸声，随后这种呼吸变得尖锐，似乎就连空气都被压缩成了一根线。
　　一根穿过此人脖颈的线。
　　此时将画面拉远将发现两部录像带交汇的世界天空，云层好似被黑色的海洋所覆盖。
　　就连躺在床上只负责话聊的威廉都感觉到了危险，一滴冷汗从额头溢出，
　　噌！
　　只听一阵金属刀刃的划破声，光影闪过，整栋旧楼瞬间被削掉一大块，
　　这间采光不好的租房直接变成了开放式，
　　雨水垂直落在了屋内，
　　猥琐至极的头颅正好掉在了威廉所躺的床上，
　　靠在门口站立睡觉的易辰，此刻正摆出一种拔刀的姿态，一张另类的黄色面具不知何时已经扣在面部。
　　整个所释放出来的杀意已经超越了前任第十灾。
　　躺在床上的威廉不禁感叹，
　　“这么快就将前任第十灾所有的杀孽据为己有了吗？”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缝隙之间
　　威廉的低语虽然大部分都是事实，但在一些细节上他却没有讲清楚或者故意隐去。
　　的确，
　　第四灾害就是因为绝对的自卑才不敢显露本体，永远只敢躲在狭缝间去窥探他人，
　　他所代表的也是最低劣、最廉价的恶。
　　正因为低劣廉价没有什么门槛，所以几乎任何人都能做得到，甚至所有人心中几乎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偷窥想法。
　　他的偷窥却遍布着所有的世界，甚至能够渗透到一些位面狭缝，甚至就连【恶之都】的狭缝都被他占据着。
　　正是因为他窥探到了【第一灾害】，对方才会察觉到这么一位特殊而强大的‘恶’藏匿在深处。
　　同时，第一灾害也与威廉一样洞悉出了这位窥视者的本质，
　　为此特地登门并给予了对方最想要的东西-「承认」，甚至给予了第四灾害这样靠前的头衔。
　　这并不是过家家，随便就给，而是经由灯塔精神病院鉴定给出的结果。
　　——精神鉴定档案——
　　名字：盖普（缝）
　　文学载体：《致命录像带》
　　恶意评级：
　　关键词：「偷窥」、「低劣」、「广泛」、「致命」
　　【恶意总量】：S
　　【危险辐射】：A
　　【传递效率】：C
　　【覆盖范围】：S
　　【概念刚性】：A
　　【成长潜力】：D
　　状态分析：
　　最劣等的偷窥者，代表着所有视觉生命的表层恶意，这份浅层而广泛的恶意遍布着整个位面，只要存在着缝隙的区域，便有着盖普的存在，他是目前已收集的个体信息间，恶意浓度最高的个体。
　　经过综合评定，其恶意综合值顺位第四。
　　*盖普是第一灾害最看重的‘同伴’之一，待到【大湮灭】结束而第一灾害利用现有手段创建更高维的世界后，盖普将成为最重要的监视者，协助对世界的每个角落进行着窥视与监管。
　　……
　　轰隆隆~
　　有着三十多层高的回字城寨，其东侧直接被削掉一半。
　　众人所在的房间已被完全削开，能够看到杀孽引来的黑海已然将云层占据。
　　锁链缠绕在易辰右臂，末端连接的黑刀则稳稳持在手中，杀戮的本我正在占据着上风。
　　易辰何曾不是在兴奋，
　　自从他斩杀掉前任第十灾，换回本我以来便一直都在遏制着杀戮的本性，在一次次票房分红的过程中，不断蓄积。
　　当踏足第四灾害所在的区域时，易辰依旧在进行着极限忍耐，
　　甚至于途中好几次都无法进行正常的理性思考与推理，因为所有的理智全都用来遏制着体内涌动不止的杀意。
　　终于，等到了对方显露真正的本体，
　　易辰那蓄积已久的杀意瞬间喷发，杀孽的显露甚至将死海都给投射到了当前天空。
　　就连那缝合于服装间而用作压箱底手段的面罩都因为这份浓烈的杀意而强行挣脱束缚，主动想要贴合于易辰的面部。
　　不过，易辰在斩击结束后立马将还没有戴好的面具收了回去。
　　『黄皮，看好面具，现在还不是佩戴的时候。』
　　犹如命令般的要求迫使面具再次被收回，一根根皮囊丝线将面罩束缚而封存起来。
　　将杀意释放开来的易辰又得以恢复昔日的理性，
　　他很清楚威廉计谋完全成功，通过低语让对方陷入被动境地，但想要斩杀掉这样的存在绝非易事。
　　压箱底的东西必须留在最终时刻。
　　看着卧室床上被斩落的头颅，
　　看着那挂在墙缝间的无头尸体，
　　易辰略微活动着持刀的手腕，低声道：
　　“手感不对，看似斩首实际并非斩首……这应该只是第四灾害的一部分，一小部分，甚至是病山一角，真正的本体还在墙缝之间。
　　是我太急了吗？”
　　易辰的自言自语却得到了床上威廉的回应，“不急，一点也不急！这种胆小如鼠的家伙能够将这部分身体从缝隙间爬出来已经是极限，易先生做的很好呢……虽然只是一小部分的【斩首】。
　　但这份超越前任第十灾害的斩首概念已经通过这部分传递了进去，抵达了第四灾害的意识，足以让他呆滞一会儿。
　　现在正是我们进入老巢的绝佳机会。”
　　威廉已然从莱妮的模样变了回来，
　　他不慌不忙地扎上居中的丸子头，将垂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撩于耳后。
　　“只是没想到易先生你这一刀的威力会这么夸张，居然连同整个恶性生成的建筑都给切掉了！这可不行，得赶紧复原，不然我们的‘入口’可就没了。”
　　被削掉的大楼在大量肿瘤的支撑以及气球的牵引下，就像俄罗斯方块一样重新嵌上，回归原样。
　　这时，威廉腹部的深渊开始旋转起来，一柄造型奇特的手枪正在无数黑蛔的推举下向外移出。
　　这柄手枪显然经过特殊的改造，尤其是「枪管」被加长了一节，并且这一节呈现出深渊材质与螺旋结构。
　　易辰通过枪的外型能够大致看出，这正是以前还在绅士组织时使用的枪械-巴尔托什改造而来。
　　“进入老巢？”易辰有些疑惑，毕竟这里就是原初录像带的内部，第四灾害也就在这里。
　　威廉简单解释着：“我的问题，说法并不是太准确，应该说是‘呈现老巢’！这家伙看似生活在这里，实际上他真正生活的地方是【缝】。
　　所有的缝隙都可以成为他的家。
　　想到逮住这只‘老鼠’太难了，在我们靠近他疑似存在的缝隙时，他早就提前转移了。
　　现在则是唯一的机会，这家伙被易先生短暂击晕而无法转移，这条缝隙将为我们呈现出真正的缝间世界。”
　　一颗古怪的子弹从威廉腹部掉落了出来，
　　本应该在内部的火药居然包裹在表面，本应该突出的弹头却呈内凹形状。
　　上弹，
　　瞄准，
　　扣动扳机，
　　射击的过程中，威廉的眼眸都呈现出深渊状态。
　　子弹跃出枪膛时，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连周围的声音都被吸收了一部分。呈逆时针的旋转形式射进那挂有无头尸体墙缝。
　　“抓紧哦！！整个空间将会被翻面！”
　　墙缝像是被剥皮似的逐渐剥开，展现出墙体内部那阴暗潮湿、满是不规则颗粒的一面，
　　不断向外溢出的墙内结构替换掉当前的房间，甚至整个城寨，整个空间体系都因为这颗子弹的翻面。
　　易辰将刀刃插进已被翻面的内部墙面，稳住身体并一把拉住刚刚睡醒的莱妮。
　　待到翻面结束时，众人已然进入到【缝隙之间】。
　　被易辰斩首的个体，仅有上半身的部分，
　　卡在墙缝内的下半部分呈现出肉条形状，或者说头发丝的结构，延向当前区域的最中心。
　　在那里堆叠着第四灾害的真正本体，藏匿在墙缝间的窥探源头，
　　那些爬行在墙缝间，窥探他人的个体只不过是这东西的‘毛发’而已。
　　真正模样就连威廉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便是偷窥本源吗！这便是盖普先生吗？”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烂肉、缝中人
　　被翻面的狭缝变成了一处x，y，z三轴无限延伸的墙内空间。
　　在这里遍布着各种缝隙，对应着外面世界的墙缝、门缝、服装间的缝隙，甚至是一些活人身上的空隙。
　　第四灾害身上的毛发可快速延伸到每一处缝隙，
　　毛发尖端已进化出类人的上半身，甚至在毛发间还有着完善的神经，只需要将毛发移动到缝隙处便能实现对外界的窥探。
　　刚刚被易辰斩掉的只不过是一截顶端的毛发而已，
　　不过，那极致的斩首效果却通过发毛间的神经传递了过去，让第四灾害盖普陷入短暂的凝滞。
　　沿着毛发看去，大约千米远处便是盖普的真正本体，
　　第一眼看过去时，看到的是一团几乎塞满着整个缝隙空间的烂肉组织，大致能从烂肉间看见细微的类人特征，似乎是因为长时间待在缝隙间而身体严重蜕化，最终化作了这么一团烂肉。
　　而且烂肉本身又在无尽低劣恶意的簇拥、填充下不断变大，甚至就连现在都在继续增长着，似乎要将全位面的缝隙都给填满才会停止。
　　这种变大并不会增长实力，只是单纯的恶意堆积，就好像无限堆积的垃圾场一样。
　　当然，
　　这只是大家晃眼间看到的画面，或者说是第四灾害带给大家的第一感觉-「无限制的低劣恶意」。
　　待到视野变得清晰，无限烂肉的虚像消失不见，
　　在那里仅仅只有一位饿得剩下皮包骨、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身体的男人，
　　因从未剪发而导致头发肆意蔓延，如若抛开头发顶端的类人组织，眼前这人还真像一个即将死去的流浪汉。
　　或许是因为威廉等人来到了狭缝之间，来到了他一直以来的安全屋，来到了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家，
　　他整个人直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从未踏出过缝隙，也从未与他人有过这样的无阻碍接触，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向来到这里的三个人，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试过除偷窥之外的视觉观察，
　　“不要过来，快离开这里……不要过来，快离开这里……”
　　盖普的口中不断重复这句话，似乎整个人已接近精神崩溃。
　　然而，
　　面对这样一位全身瑟瑟发抖的流浪汉式人物，无论是威廉、易辰或是莱妮均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以及不知如何产生的致命感。
　　无法理解这样的致命感是如何而来的，
　　就在易辰准备亲自去试试对方并尝试斩首时，威廉伸手将其拦住，
　　“有点奇怪，与我设想的情况完全不同，让我先来试试这家伙……易先生你来执行最终的斩首就行。”
　　威廉说着便从嘴里咳出一堆恶心不已的恶瘤，这恶瘤的表面居然还生有类似神父的面庞，额头还有着十字架。
　　双手像搓汤圆似的将恶瘤搓成三颗子弹，快速上膛并向着那蜷缩发抖的第四灾害射击。
　　其中一颗子弹瞄准着第四灾害的眉心，
　　另外两颗却故意没有瞄准，射向目标的两侧。
　　子弹射出，
　　盖普却根本没有闪躲，肉瘤子弹射进了脑袋，而另外两颗子弹也在距离最近时突然膨胀变大。
　　爆炸，
　　头颅内部的爆炸与左、右两侧的外部爆炸同时发生，
　　威力自然比不上金这种专业的炸弹客，但威廉的爆炸除了伤害外，还有一重恶瘤感染。
　　结果却很奇怪，
　　随着血雾的散去，盖普依旧蜷缩在那里，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之前被射穿的眉心也完好如初，身体更是没有一处凸出任何的肿瘤。
　　感染失败，
　　这还是威廉第一次遇到。
　　“不愧是第四灾害呢……这种规格的伤害对你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啊，而我所携带的恶癌病症还被你完全克制。
　　真是没用啊，亚特先生。”
　　威廉借助眉心的「邪阳之眼」将刚刚发生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子弹打中了，爆炸生效了，感染也传播了，
　　但量却远远不够，
　　那近乎无穷，代表着劣等恶意的烂肉根本不在乎这种程度的爆炸，
　　感染的恶瘤因为需要吸收养分才能分裂增殖，但这些烂肉的营养几乎没有，以至于恶瘤很难扩散下去。
　　不仅如此，那些攀附上烂肉的恶瘤不但没能增殖成功，还被某种可怕的能量湮灭殆尽。
　　“威廉，怎么说？”易辰这边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易先生你先上，我的恶瘤感染对此人无效……我会仔细观察你们的对决，尝试从中找出机会。”
　　都还没有完全说完，易辰便已经迈步脚步了。
　　他没有利用【瞬】来快速接近目标，
　　既然第四灾害蜷缩在原地而不会动弹，易辰则采用最常见的杀人魔行动。
　　迈着等同于电影里那样的正常步伐，甚至隐约能听见压迫性的歌曲在当前空间响起，一步步靠近对方。
　　慢慢靠过去还有另一个目的，一旦对方有任何的变故，易辰也能及时回避。
　　然而，
　　相隔千米的距离被易辰以普通人行走的速度慢慢拉近，期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没有遭到第四灾害的任何攻击，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反倒易辰这位生人的靠近让对方的颤抖更加激烈，嘴里重复的话语也愈发频繁。
　　易辰也在靠近到一百米时脱掉鞋子，并借由呼吸以及隐秘杀戮的经验让自己完全不发出任何声音，
　　每一步都静谧无声，尽可能让对方察觉不到他。
　　果然，这样的隐匿是有用的。
　　第四灾害的颤抖没有继续加剧，
　　终于，
　　易辰的赤脚踩在了距离对方不足两米的方位内，目光早已死死锁定对方的脖颈。
　　即便对方体内堆积着无尽的低劣烂肉，易辰也有着斩首的信心，因为他的杀孽与死亡同样浩瀚无尽，更别说是这样毫无阻碍的斩首。
　　双手握刀，缓慢抬起。
　　这个过程同样没有引发任何的环境波动。
　　就连相隔甚远的威廉与莱妮都在此刻屏住呼吸，
　　无尽的杀孽凝聚在刀刃之内，
　　易辰在无呼吸的状态下，一刀斩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无声，但是……作为窥探者的盖普，从诞生便生活在缝隙间的盖普，他的世界本就是无声的。
　　此刻，
　　他的体内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死亡感受，
　　他并不害怕死亡，只是害怕无法再继续偷窥，一想到没办法再去窥探别人的生活，他的灵魂与烂肉都变得急躁起来。
　　他的重复话语在此刻变成了，“我不想死……”
　　嗡……
　　易辰的斩首被迫在半空停下，眼瞳瞪大。
　　因为目标已经不见，
　　不仅如此，易辰的侧腹连同黄皮所化的外套被挖走，整个侧腹连同里面的肾脏与部分肠道全都不见了，像是被抹掉了一样。
　　“什么？！我居然看不清！”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速度与肉眼
　　“呜呜呜……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是偷看而已，从来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一阵哭声身后传来，
　　腰腹被挖掉一大块肉的易辰眉头紧锁地转过身，视野间，第四灾害·盖普已经来到了百米远处，差不多就是最初众人间隔的距离，
　　他被刚才的‘斩首’吓得情绪崩溃，保持着蜷缩与双手捂面状态，大量的眼泪不断流出。
　　并不是演戏，而是真的害怕。
　　易辰从未见过这样怪异的目标，对方展现出来的速度是他至今面对过的角色间最快的，甚至都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运动轨迹。
　　只是一个晃眼，整个左侧腰腹就被掏去一个圆洞，易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伤到的。
　　“不是空间转移，只是单纯的速度……而且我身体的伤口很均匀，就像被一道光柱贯穿。
　　这就是第四灾害的真正实力吗？
　　看来一开始就需要拿出底牌了，不然只会被单方面摧毁……黄皮准备好。”
　　不断向外渗血的外套立马向着胸口收敛，全部缠绕于那张特殊的皮质面具，等待着最佳时机。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迅速来到易辰身后，温润的手掌贴在腰腹伤口处。
　　掌心处立即长出缝隙的结构，随着羊水从中流出，掌心便生育出对应的血肉与缺失的器官，快速完成「概念修复」。
　　“多谢。”
　　易辰在表示对莱妮的感谢时，目光则注视着全程都在观察的威廉，两人目光对在一起，意识建立沟通。
　　『看清了吗？』
　　威廉连忙指了指眉心的邪阳之眼，『当然看清了，我其实知道会很快，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差一点都要超越小葡萄的极限……第四灾害可是出了名的快。
　　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在狭缝间生活，我虽然对狭缝进行了翻面，但这里本质上依旧是狭缝，盖普在这样的环境下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他从诞生以来，每天的生活方式便是在缝隙间快速转移与偷窥，为了能够偷窥到更多更好的画面，就必须快速转移。
　　简言之‘速度’与‘视觉’便是第四灾害的两大特性。
　　不过嘛~他的视觉不同于小葡萄这种「瞳术」，既能进行邪阳灼烧，又能进行精神影响。
　　他的视觉只是单纯意义上的肉眼偷窥，
　　他偷窥过无以计数的人类，看过不知道多少具身体，十亿、百亿、甚至是千亿？而且他的偷窥非常用心，会很仔细地去窥探每一具身体。
　　也就意味着他对于肉体结构非常了解，哪怕只是瞥上一眼就能洞悉一具肉体的所有细节，找到其中的‘弱点’。
　　只需要配合这样的变态速度将手指放在易先生你身上的弱点处，速度带来的动能撞击瞬间就能撕碎你的肉体，连同概念一并破坏。』
　　威廉给出合理解释的同时，还将慢放了一百倍的视觉画面通过意识传递分享了过去。
　　斩击还未落下一半，
　　盖普便通过爬行的方式快速移动，将食指轻轻戳在了易辰左侧腰腹对应肾脏的位置，
　　以手指的戳碰点为中心，周围十公分的血肉与骨骼瞬间崩塌，完全破坏。
　　易辰在确定了自己受伤的过程后，居然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一种敬佩感，甚至还压过了杀戮恶意的兴奋，一种对于强者的敬佩。
　　『这就是所谓的【致命】吗？这么强的家伙，居然终年缩在这里。』
　　威廉笑着回应，『哈哈~如果这家伙没怎么强，我也费不着专程等到易……先生你从剧组间完成蜕变再行动了。
　　毕竟这家伙是由最低劣的恶堆积而来，他的性格缺陷也是灾害里最显著的。
　　如果他性格很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又懂得分析与布局，那我们在进来缝隙的时候恐怕就已经要被杀了。
　　他的排名估计还能上涨。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夹击他来找机会吧？』
　　『不……』易辰直接否定了与威廉配合战斗，『你继续观察，直到观察出有足够把握，一击致命的时候再动手。
　　只要是人就具备适应能力，我们在狭缝间待得越久，他就会愈发适应我们的存在，适应这种他从未经历过的战斗。
　　如果将你我二人完全适应，那就没得玩了。』
　　『易宝你真是大好人呢，知道我不擅长近身作战~好了，我会仔细观察的！』
　　得到观察许可的威廉做出了一个诡异而骇人的动作，
　　既然恶瘤在这样低劣无营养的空间效果极差，他便不再使用这份力量，而是专注于癫者本身。
　　唰！
　　五指直接从侧面插进太阳穴，
　　将自己的整张脸，包括面部骨骼一同撕掉，直接露出内部的结构，露出那象征癫者之王的【脑洞】。
　　当黑洞出现时，
　　无论是易辰还是莱妮都能感受到一种‘意识引力’，
　　并非物质层面的引力，仅仅作用于具备意识的生命，从潜意识诞生出一个想要靠近的想法，想要去看看那脑洞里面到底有着什么东西。
　　当前所显露的不仅是脑洞，
　　在其之上还漂浮着一颗微型邪阳，周围更是环绕着好几颗代表着不同尸体的行星，
　　脑洞与邪阳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平衡’，共同观测。
　　当威廉展现出这副形态时，正在哭泣的第四灾害都暂停了一下，于指缝间投来偷窥的目光。
　　或许是属性相同，都具备着‘眼’的特性，盖普保持了较长时间的对视。
　　也正因为这样的偷窥，他突然找到了一个能够避免肉眼直视的方法，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蜷缩的姿态慢慢解除。
　　匍匐的身体佝偻站起，似乎已经逐渐适应了当前的情况
　　双手则保持着捂面状态，通过那狭小的指缝来窥探眼前的一切，注视着威廉的脑洞与上端的邪阳之眼。
　　不仅如此，盖普遍布于缝隙口的百万根头发也纷纷立起，发梢的人形结构与他一样保持着捂眼姿态，观察着闯入缝隙空间的众人，看着那颗耀眼的邪阳。
　　“这……这是什么眼睛！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眼睛，就能偷窥到更多刺激的画面了！”
　　找到全新目标的盖普，开始挪动着身体，一边躺着口水一边贴近威廉。
　　就在他即将靠近时，
　　一阵斩首的剧痛席卷而来，疼得他瞬间倒地，抱头打滚！
　　那些遍布于不同缝隙口的头发居然在短时间内被斩首了1/3，
　　透过手指的缝隙能清晰看见，作为杀人魔的易辰还在砍杀，甚至还腾出空闲的左手，笔直的食指始终指向盖普。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不想死
　　易辰通过对发梢的‘窥探者’进行快速斩首，顺利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本以为盖普会因此恼怒，以最快速度杀过来，易辰甚至都做好了招架的准备，
　　谁知，对方只是看了易辰一眼便被死亡的气息再次吓得后退。
　　蜷缩在地上不断抽泣，
　　显然是在害怕，害怕会被易辰手中的黑刀给直接处决，害怕着易辰背后那同样无尽的死亡大海。
　　为了减少发梢窥探者的损失，盖普第一次将分散出去的头发全部回收。
　　就好像那填充在狭缝空间的无尽烂肉，开始向着中心回缩似的，
　　待到烂肉变成一团巨大的肉球时，所有的头发都缩短到了盖普的头皮内部，窥探者的肉体都被挤压了进去，
　　不过，用于窥探的【眼】却留在了头皮表面，
　　差不多每个头部的发囊都对应着一颗眼球，密密麻麻的窥探之眼占据着整个光头，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当然，
　　出于窥探者的自卑，这些眼球全都被眼皮包裹了起来，就好像满头大包似的。
　　“这家伙……”
　　已然做好搏杀准备的易辰见对方再次认怂，一份莫名的怒意涌上心头，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同样为这样一位具备真正实力的强者感到可惜。
　　呼~哈~
　　用深呼吸调整着身体状态。
　　金肺气息推动着体内血液高速运转，快速代谢。
　　易辰全身都开始溢出蒸汽，身体开始变得消瘦，甚至连最基础的肌肉都在减少，整个人的体重在几秒钟的时间里骤降50%。
　　通过减重来提高速度，甚至连黑刀与锁链都收回到了纳什的体内，
　　套在易辰身上的白衬衣变得松松垮垮，干脆直接扔掉，露出一副与盖普差不多的皮包骨身体。
　　借此，易辰的背脊在这样的体态下凸显了出来，以完美的弯曲幅度支撑着上半身。
　　整个人的身体逐渐前倾，双手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摆臂姿势。
　　随后便慢慢闭上眼睛，他将在接下来的战斗间舍弃掉视觉，既然看不清对方的动作，眼睛便是多余的累赘。
　　【速度】
　　易辰从孤儿院到后续的杀手，就从来没有输过，每次测试都是第一名，每次要追杀的目标都会被追上而解决。
　　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在速度层面完全凌驾于他的存在，
　　这完全激起了易辰的好胜心，甚至压过了他想要斩杀恶意的欲望，
　　“卸下多余的体重，衣裳，兵刃，视觉以及欲望，一切只为速度服务。”
　　形如枯骨的易辰向前踏步，五根脚趾直接在地面印上凹痕，
　　接连三层气浪在他冲刺的过程中被破开，
　　在贴近目标十米时……咔~脚踝直接被扭成粉末，转动力载着易辰的纤细身体进一步突破当前的速度，
　　唰！瞬间便贴身到盖普的身后。
　　屏住呼吸，让肺气于体内流转，让所有的感知与速度都获得进一步提升。
　　以掌为刃，
　　斩！
　　斩首台明明已经架好，明明盖普的脑袋已经被架在里面。
　　可当铡刀落下时，脑袋却突然抽了出去……还是慢了！斩首被极限避开。
　　不仅如此，‘逃离刑场’的盖普与上次一样，以超高速度从易辰擦身而过时，他的一根手指顺势戳向「弱点」。
　　呼~闭眼的易辰轻轻呼出一口气，
　　依靠着直觉提前侧偏身体，再通过后续捕捉到的气息变化来修正躲避的幅度。
　　盖普的手指几乎是贴着他腰腹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浅显的皮肉伤。
　　“躲开了！”
　　这一幕就连作为观察者的威廉都脑洞一震，不禁感叹，
　　“说什么别人适应，易宝你这个杀手的适应力才真是可怕啊……才过了一招就能勉强跟上盖普的速度了，吓死人呢。
　　不过也好，能提前将他逼出来更多东西。”
　　……
　　躲开弱点攻击后，
　　易辰的脚趾已然扣进地面，双臂再一次摆动到最大幅度。
　　【追击】
　　斩首失败的易辰绝不允许这家伙拉开距离，
　　“好快！”
　　易辰即便第一时间就开始追赶，爆发出最大的速度，
　　闭上眼睛的他却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流始终在前面，就算是全速依旧追不上，甚至两者间的距离还在被慢慢拉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盖普依旧在惧怕着，边跑边叫。
　　画面看起来也是颇为喜感，双手捂面而不断流泪的盖普跑在前面，他那两条腿已经快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瘦成竹竿的易辰则摆动着最大幅度的手臂，紧跟其后，距离却在被慢慢拉开。
　　“还是追不上吗？”
　　易辰的思绪回到黑海，让浪潮冲上沙滩而流过他的脚踝。
　　【瞬】
　　易辰舍弃掉脚踝，开始不计代价地使用最大程度的瞬来提速，每一步都会导致整个脚踝彻底粉碎。
　　但‘死去’的脚踝却没有支离破碎，只是不断从伤口间溢出大量的黑色海水，甚至在落脚点就会提前出现海水，破碎的脚踝在里面趟过后便会修补如初，支撑住每一次【瞬】带来的压力。
　　速度在原本的基础上飙升，爆发性地冲刺很快便拉近两人的距离，
　　即将近身的一瞬间，易辰没有选择斩击，
　　而是压低自己的重心，双手呈搂抱状态紧紧锁住对方那瘦骨嶙峋的身体。
　　“抓住了！”
　　借助当前的速度直接给出一记转身炸弹摔。
　　轰！
　　整个缝隙空间都在震荡，即便两人的体重都很轻，但撞击的地面却砸出百米大坑。
　　深坑中心，
　　盖普一动不动地躺在地面，半张脸都还陷在里面。
　　“纳什！”
　　易辰一声呼唤，耳孔间的寄生虫立即出现，以自身作为铁链死死缠住第四灾害的身体并加以地面固定。
　　哗啦，
　　海潮拍打在易辰的身上，
　　无尽死亡与杀孽已然汇聚手刀，
　　这一次对方将不可能再被逃掉，斩首将迎来结局。
　　“求求你，我不想……”
　　遭到如此炸弹摔的盖普居然只是短时间的意识丢失，当前将脑袋微微扬起，双手依旧捂面，渴求着希望易辰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但话语都还未说完，
　　斩击已经落下，
　　唰！
　　在铁链的束缚下逃无可逃，
　　满是‘大包’的脑袋被完整切断，
　　死亡的概念疯狂涌入，
　　盖普的无头身体与脑袋开始快速液化而冒泡，那几乎塞满整个缝空间的烂肉就好像被打包扔进大海似的，完全沉没。
　　第十灾害的杀孽搭配上缢王的至高神性，在杀敌层面简直无可匹敌。
　　呼……吐出一口压抑已久的气息。
　　就好像每一次完成杀戮任务一样，易辰的心也跟着松懈了下来。
　　狭缝空间里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烂肉存在，死亡的大海已将吞掉了一切，似乎这次行动就这么结束了。
　　易辰那全程紧闭的眼睛缓慢睁开，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在他慢慢睁开眼睛时，易辰的眼球内却多出了一颗眼瞳，一颗不属于他的眼瞳。
　　一股腐烂低劣的恶意也从眼眶处逸散出来，
　　“这是！”
　　易辰相当的果断，超起手刀就要斩向自己的眼球。
　　啪~
　　一只枯槁的手掌忽然从眼球与眼眶的缝隙间爬了出来，缝隙内部还有着一张嘴巴正在慢慢浮现，说着刚刚还未说完的话语：
　　“求求你，我不想死！”
　　随着盖普从眼眶间爬出，他的身体也直接将易辰眼球挤爆、整个脑袋都被撕裂、撑开……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致命
　　看着从易辰眼眶缝隙间爬出的第四灾害，看着那再次填充整个狭缝空间的烂肉组织，感受着总量几乎没有太多变化的低劣恶意。
　　威廉轻轻搓动着自己下巴，
　　那旋转在脑袋间的黑洞正在超快速分析，环绕在脑洞周围的光晕慢慢呈现出一种笑脸的形状。
　　“我就说嘛~以‘第一’的性格，怎么可能在被你窥探之后轻易放过你，甚至还给予承认与头衔。
　　【弱点窥探】与【极限速度】虽然的确达到了灾害的‘线’，但如此糟糕的性格，不可改变的绝对自卑，想要坐到【第四】的位置还是差了不少。
　　果然还有着真正可怕的地方，
　　这样看来《致命录像带》的死亡轮回并非后天产物，而是这家伙与生俱来的，他的求生意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规则，想要永无止境的偷窥下去，只要环境间有着缝隙的概念，这家伙就永远存在，真是低劣而又纯粹。
　　这家伙的【概念刚性】估计快要达到满值了，就连易先生的斩首都无法将其灭除。
　　嘿嘿~这才对嘛！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费尽千辛万苦，承担着舞台崩塌的风险来到这里了。”
　　就在威廉为场上的情况感到兴奋时，
　　黑色海洋的深处，
　　脖颈系着上吊白绳的易辰，正坐在绞刑台的王座上，在他手中捧着自己那头颅被撕开的破败肉体。
　　“接触性的缝隙传导，任何杀死盖普的人，只要其身上具备【缝】的概念，盖普就会重新出现吗？与致命录像带所展示的死亡轮回有些类似，他的概念已经与缝隙深度捆绑，只要有缝，就算他本体的概念完全抹掉，依旧能够从缝中爬出。
　　我就说堂堂第四灾害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解决。
　　不过，
　　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所谓的【缝】是狭义还是广义，如果是广义就比较麻烦了。
　　必须赶紧将此人杀死，他已经开始适应了。”
　　……
　　【狭缝之间】
　　从眼眶缝隙间重新爬出的盖普，因差点被杀，吓得再次躲在墙角……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哭泣，也没有颤抖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透过指间缝隙看向想要杀他的易辰时，对方被撕裂的肉体已经化作一滩黑水。
　　咕噜咕噜~不断冒泡，
　　体重不足30kg的易辰再次出现，甩掉头发上的水渍后并没有急着攻过来而是临时做起杀戮前的必要准备。
　　易辰拔掉一根头发将眼睛缝合了起来，确保眼部区域不存在缝这一概念。
　　再继续拔掉头发将嘴巴也进行缝合，
　　再让纳什的寄生虫肉质塞满耳孔，
　　对于可能作为缝的鼻孔，易辰直接挥刀切去整个鼻子，露出满是鲜血的内鼻腔，
　　这样的话就变成了洞，与缝隙不再有关联，也能进行正常呼吸。
　　不仅如此，
　　他身上其它部位可能存在的缝，如肚脐眼也都被堵住。
　　确保自己的肉体表面没有任何缝隙后，杀戮前的准备也就此结束。
　　就在易辰完成缝合时，盖普也站起身体，甚至主动开始说出一些相对正常的话语，
　　“看样子你们是要非杀死我不可……这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我想通了，我终于想通了。
　　只要将你们全部杀死，将你们的尸体塞在墙缝里面，我就能继续过上以前的正常生活，没有人会来打搅我。”
　　捂住面庞的手掌全都放了下来，佝偻的身体使得两条手臂垂在面前，好像一点力量也没有。
　　盖普的本性就是自卑的偷窥狂，他依旧不敢直视，
　　而是借用从手指撕下的皮肤当作眼皮，确保眼睛依旧是通过缝隙来观察，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太害怕了。
　　为了继续过上美好的偷窥生活，他选择勇敢面对闯入者。
　　盖普变得不一样了，一种强烈的致命感正在狭缝空间里散开
　　嗖！
　　两人同时对冲，
　　只保留呼吸的易辰已经适应了对方的速度，
　　手掌呈刀状，通过【瞬】来不断变换着前冲的路径，脚掌踏着死海之水，思绪间已经构象出将对方斩首的画面。
　　佝偻着身体以怪异姿态前冲的盖普速度变得更快，超过易辰，他那无力垂在面前的手臂已然竖起手指。
　　两者即将一闪而过时，
　　作为观察者的威廉显然看到了什么，全身肌肉都因此紧绷，连忙传音过去。
　　『易辰，躲开！会死的！』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唰！
　　光影交错，
　　刀刃刮过盖普的脖颈，
　　手指精准点触在易辰左侧的心脏处，同时也是易辰当前动作下最薄弱的一点。
　　下一秒，两者已经交换了位置，
　　易辰仅有一只脚站在地上，重心却没有失衡。
　　因为他的整个左半身完全破碎……这种程度的概念破碎，灵魂瓦解，对于一般人而言早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但易辰的死亡却能帮他维系住现在的残缺状态，并在第一时间从伤口间溢出大量黑色的海水将伤口全部找平，确保没有缝隙的存在。
　　一旁跟不上速度的莱妮则悄悄捡起一些属于易辰的碎肉，以备不时之需。
　　仅剩半截身体的易辰偏过脑袋，即便眼睛被缝上，却能通过呼吸来捕捉具体的情况。
　　当易辰转过头的同时，
　　盖普的脑袋也沿着平滑的脖颈伤口滑落而下，再次斩杀，低劣的恶意随着头颅掉落而完全散去。
　　盖普的身体也很快化作黑水，无尽的缝间烂肉再次被黑海吞没。
　　作为斩杀者的易辰不再有任何肉体表面的缝隙，所有狭义层面的【缝】都被封锁了起来。
　　“结束了吗？”
　　就在一切变得静谧，大家都在等待着结果时。
　　嗡！一阵耳鸣声在易辰的大脑间响起，他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到了孤儿院，回到那漆黑阴森的孤儿院通道。
　　略微开裂的墙缝间，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看见这一幕时，易辰露出释然的笑容。
　　“看来是我赌输了啊……果然不是狭义上的缝隙，就连思维层面的狭缝，意识间的缺口都可以作为你的概念吗？
　　好可怕的强者，好想杀了你啊！”
　　咔~
　　现实之中，易辰那只剩下半截的身体突然由头顶开裂，
　　两条枯槁细长的手臂一边撕开着易辰的头颅，一边将整个身体支撑出来，
　　逐渐适应这一切的盖普似乎找到了自信，嘴角第一次浮现出笑意，
　　“搞定一个……”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原始生物
　　一间濒临破败的【教导主任办公室】
　　电力被切断而只能点着蜡烛，
　　好似有着超八级的地震来袭，剧烈晃动之下办公室随时都可能崩塌，破碎的墙体已经能够看到好几处断裂的钢筋。
　　即便如此，
　　却有三个人坐在里面聊天，
　　风韵犹存的曹主任坐在办公桌内，正用胭脂盖住脸上的死斑，
　　对面则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女子的眼角处留有泪痣而全程依靠在男人的怀中。
　　随着曹主任的化妆结束，那漆黑如恶魔般的眼瞳笔直注视着他，“易辰，你真准备这样做吗？你的好朋友可是在现场呢，老师我可是很欣慰你能够找到朋友，万一他们死掉了，可不太好啊。”
　　“不会的。”
　　“既然你都没关系，那老师我也就无所谓了……”曹主任以掌心托住下巴，弯曲的红唇显得异常诡异，不同于威廉那样的小丑笑，而是一种过度的慈母笑。
　　“毕竟，老师我也是很怀念以前的你，那个刚由孤儿院培育出来的纯粹结晶。
　　来吧，让老师来帮你捂住眼睛，捂住你思绪间那些不必要的想法，让你回归最原始的状态，回归老师最喜欢的模样。”
　　曹主任缓慢起身，踩着高跟鞋慢条斯理地绕出办公桌而来到易辰的座位后面，十根冰冷的手指轻轻插进他的发丝间并贴上面庞。
　　也就在同时，
　　本应该支离破碎的办公室却突然从墙体间浸入液体，蕴含着强烈的生机而将整个办公室恢复如初。
　　……
　　【狭缝之间】
　　拾取信心的第四灾害·盖普已经开始挑选着下一个清理目标，
　　一下便落在了威廉身上，毕竟威廉与他有着很高的同源性-【眼】，而且对方还那般羞辱过他。
　　在他窥探的视觉间，威廉几乎全身都是弱点，只需随便戳上一指，就能完全杀死并摘得黑洞之上的邪阳眼。
　　就在他即将踏步上前时，
　　本应该不复存在的杀戮与死亡再次从身侧出现，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他猛然偏头于指缝间看去，只见百米开外，那位身材极佳的少女居然躺卧在地上，双腿间还在不断流出着羊水与血液。
　　胯下掉落着一名婴孩，也正是气息的源头。
　　“啊？生与死，为什么能够相融？不行，这家伙必须死！”
　　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盖普立即向着地面刚出生的婴孩冲刺过去，食指已然如铁矛般准备贯穿那弱小无比的目标。
　　当盖普的一切注意力都放在婴孩身上时，一团黑色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啪！
　　本就瘦弱的身体，搭配上超高速度的撞击，盖普如子弹般飞出数百米而重重撞在墙体上，全身多处骨折但并没有死去。
　　从墙体深处重新爬出的他一脸诧异地看过去，
　　因刚才的耽搁，婴孩已经长成十岁左右的少年，
　　将其生育出来的‘母亲’正挡在少年的面前，
　　莱妮那温柔恬静的少女面庞不复存在，而是变成了一种类似原始生物的蛮凶面相，全身散发着幼崽遭到威胁时母性所爆发出来的愤怒与杀意。
　　但这份杀意与易辰的截然不同，这是流淌在生物体内最原始的杀意，为争得食物、领地、子嗣而厮杀。
　　但很快这份杀意与愤怒就随着少年的长大而褪去。
　　莱妮也突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她真正的孩子，只是借用易先生的肉完成了概念新生而已。
　　由于过程与生育相同，会在这过程中产生大量的雌性激素，让她产生母性本能，所以刚才婴孩受到威胁时她的保护本能才会被激活。
　　啪~
　　成年易辰的手掌轻轻搭于莱妮肩膀。
　　“再欠你一条命……”
　　“没~没事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能将第四灾害击退出这么远，你能够做的还有很多。不过，接下来你赶紧去往威廉那里躲着，无论我怎么样都不需要接受新生。”
　　莱妮显然听出了什么，“易先生你要做很危险的事情！”
　　“想要杀掉这种家伙，就必须主动承担足够的风险，快过去……没时间了。”
　　“好~”
　　莱妮一个跳远便来到盘腿观察的威廉身旁，
　　她刚想要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靠过来时，威廉的食指却贴在嘴唇，示意她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只管好好看戏。
　　……
　　呼……
　　易辰深吸一口气，
　　由纳什帮忙堵住除去脑袋以外的各处缝隙。
　　但对于面部五官间那些最明显的缝隙，易辰却没有像上次那样缝合，而是伸手一招，唰~一团黄色的布料便飞回手中。
　　“来吧！”
　　易辰以五指划过面庞，
　　一张黄色，等同于人脸大小的皮面具被戴了上去。
　　这正是曾经剧组的核心道具，前任第十灾自诞生以来的杀戮结晶，最终被黄皮同化成了这样。
　　犹如一张轻薄的黄色面膜盖在脸上。
　　滔天的杀孽从易辰的灵魂间喷涌而出，甚至让刚拾得信心的盖普再次蜷缩成一团而瑟瑟发抖。
　　杀孽向外如潮水溢出，不仅仅充满整个录像带的世界，还更是继续向外注满第四灾害的复古金属实验室。
　　随后更是将整个外在的世界星球都给包裹，包裹在浓烈无比的杀孽中。
　　所有生活在该世界下的意识体，纷纷涌现出杀戮的欲望，在街头巷尾胡乱开杀。
　　不过这场全民杀戮并没有持续下去，仅仅半分钟不到便消散一空。
　　包裹着世界的杀孽又向着原点回收，回收到原初录像带内，回收到易辰的体内。
　　那张被黄皮改良的杀人魔面具已经结合到易辰的面部皮下，抹掉除鼻孔外的所有五官。
　　一双苍白如死者的手臂贴着易辰的两侧发间而出，轻轻捂在他的双眼处。
　　这一刻，
　　易辰的思维完全关闭，那座漂浮在死海间的脑岛彻底沉没。
　　他变成了一只最原始的生物，仅依靠着生物的本能进行狩猎，没有思维亦没有思想的狭缝。
　　无论外在还是内在，易辰的身上已经找不出任何缝隙。
　　他先将面部看向威廉这边，吓得莱妮浑身都在颤抖，但很快又将面部转向另外一侧，面朝着第四灾害。
　　从本能来判断这才是最首要的狩猎目标。
　　或许是滔天的杀孽都被压缩在体内而浓度超过某个极限，
　　或许是这种状态下的易辰回到了生前的状态，
　　浓缩的杀孽居然在他手中构建出一柄实体短刀，看上去再常见不过的短刀，也是易辰最早开始杀戮工作时所使用的武器。
　　随手一挥，
　　缝隙空间便被斩出超百米的大裂口，
　　随后他的脚步开始逐渐变快，由步行到疾走，再到快速的奔跑，直逼第四灾害。
　　觉醒的盖普立即稳住心态，他很清楚稍不注意就会被杀。
　　“闯入我家的入侵者，我要杀了你！”
　　盖普在瞬间完成提速，在速度层面依旧是他更胜一筹，
　　与上一次的对冲情况十分相似，两人加速到极致时化作线条交错而过，
　　当各自互换位置时，易辰的身体完好无损且摆出刀刃向前的姿势。
　　盖普瞪大的双眼，他那悬在面前，本应该击破对方身体的手指开始从中间裂开，
　　唰！
　　整条手指，掌心以及手臂均被切开，毫无营养的鲜血溅落满地。
　　“为什么，我的速度明明比他快？”
　　就在盖普看着自己被切开的手臂时，一道无面的人影已经贴到了背后，刀刃已然切入了脖颈的皮肤。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杀手本能
　　“威廉，还不动手吗？现在易先生占据短暂的上风，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第四灾害是第一次接触到外人，接触到所谓的战斗与杀戮，他正在超快速学习，再拖下去我们加在一起都会被压制。”
　　这段声音由邪阳之眼间传来，小葡萄将眼前的情况视作最佳时刻。
　　然而，威廉的食指却依旧竖在黑洞前，
　　“格~瑞普，你记住了~在这里给出行动指令的只有我。
　　易先生现在的姿态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怎么能够去打断？如此原始，如此美丽，如此纯粹。
　　真不愧是……”
　　威廉的言语间有着一种强烈的精神胁迫，即便是现在的小葡萄也不敢抗拒，只能继续等待。
　　……
　　唰！
　　交战区域。
　　易辰贴身在盖普的身后，手中短刀已然切入他的脖颈。
　　不过，盖普的强烈求生欲正在催促他的身体发生变化。
　　他似乎知道易辰目前的身体完全无缝，一旦被杀死，他将无法借助缝隙来复活，将会真的死去。
　　他那无比强烈的求生执念，想要继续偷窥下去的低劣诉求，促使着他在绝境下想出办法。
　　而且还真被他想出了办法。
　　赶在整个脑袋被切下之前，盖普夹紧自己的大腿，
　　大腿间形成的缝隙立即伸出手臂，从中爬出全新的盖普，迅速拉开距离。
　　至于原来的身体则化作一具行尸走肉，被切掉脑袋也无妨。
　　斩首结束~易辰抓着被切下的头颅，嗅动着内部没有任何意识的大脑，一把将其捏碎。
　　原始生物的直觉告诉他斩杀失败，需要继续追杀目标。
　　脚步扭转，疯狂逼向正在逃离的盖普。
　　“真是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吗……好吓人啊！”
　　盖普意识到易辰的可怕，不再敢正面对抗，果断开跑！
　　值得注意的是，盖普的奔跑姿态变得与之前不同，速度也更快了。
　　从之前的身形佝偻，手臂垂在前的状态，变成了挺直身体，自然摆臂，显然是在学习，学习着易辰的奔跑姿势。
　　【跑步（习得）】
　　正确的跑步姿势使得他在速度层面获得进一步的提升，再次凌驾于化作原始生物的易辰，对方暂时是追不上他的。
　　借着逃跑的空隙，他那因长期偷窥而固化的大脑也首次开始思考起来，思考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啊~好可怕，居然有人能够将里里外外的‘缝’全都封锁，还能跑这么快，而且还一直死不掉~他已经比以前那个在恶之都里面叫作【麦尔斯】的家伙强了不少，外面的世界果然太可怕了。
　　我必须活下来，必须摆脱现在的危机。
　　这个人太危险了，既然杀不死就选别的目标好了！挟持那个生育他的女人或许能让这家伙的行动慢下来，或者直接将他引过去自相残杀。
　　而且我只需要触碰到另外两个人，不小心被杀了，我也能从他们身上的缝隙重生。
　　好办法，我真是太聪明了！”
　　盖普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只有在窥探绝美画面才会有的笑容，立即转向，朝着盘腿的威廉以及莱妮而去。
　　左、右手臂的两根手指已然蓄势待发，对准着两人身上的弱点。
　　眼看就要贴近时，
　　嗡！
　　一阵黑色漩涡突然出现将两个目标同时吸入。
　　“啊！？这是什么能力！”
　　由于盖普常年将自己封闭于狭缝，大部分时间都只在窥探普通人的生活。
　　虽说偶尔也会见到一些家伙使用空间转移的能力，但这种连一丁点空间波动都没有的深渊隐匿还是第一次见。
　　丢失目标的盖普猛然转头，身后的原始杀手即将贴近。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死啊！”
　　好不容易想到的出路被堵死，这一次盖普是真的被逼到绝路，他的目光锁定在易辰手中的短刀上。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感知变得缓慢，让盖普获得足够的思考时间，
　　“刀……对了！
　　我曾经窥探过不少用刀的场景。尤其是在双方情绪激动时，总会拿出刀这种东西捅进对方的身体，激烈的争吵立马就会停止，情绪也会得到安抚。
　　这是很有效的东西，能够化解危机。
　　如果我也拿来捅人，会不会比现在用手指更好用？”
　　一边想着关于【刀】的概念，
　　一边将数以千万计有关于‘刀’的窥探画面在思维间结合，迅速便获得超过百年的刀类经验并构想出最适合他的刀。
　　思考的过程中，
　　盖普也转过身直面易辰，他已经想通了，反正早晚都要将这群人杀死，先杀谁不都是一样。
　　唰！
　　用指甲滑开自己的胸膛，形成一条身体正中心的【缝】。
　　明明盖普身上有着现成的缝隙，如指缝、眼缝、腿缝等等。这次他却主动在胸膛间撕开一道缝隙，伸手插入其中。
　　就好像将手伸进无尽烂肉的深处，从恶意浓度最高的区域抽出一柄刚刚构想出来的东西。
　　易辰已在此刻杀到，
　　刀刃向着他的脖颈斩来。
　　叮！金属撞击声响彻开来。
　　两人间的地面因冲击而撕开百米多宽的横向裂痕，
　　盖普整个人被巨大的斩击力量击飞出去，脑袋完好无损。
　　一柄形状类似刺剑的‘刀’正持在盖普手中，稳稳挡住了刚才的斩击，这便是刚刚构想出来最适合他的‘刀’。
　　这样的刺剑最适合从缝隙间探伸出去，最适合捅人。
　　“哇！挡住了，果然刀这种东西好方便啊！”
　　盖普盯着手中的刺剑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兵器。
　　即便刚才的招架导致他整个手腕碎裂，连骨头都穿刺到了皮肤之外。但他只需要稍微甩手，伤口缝隙便立即长出全新的手掌，将断裂的部分替换掉。
　　盖普还在成长，且速度快得惊人。
　　目前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斗经验，能正常的奔跑与武器使用。
　　嗡！
　　无脸的易辰再次杀到，
　　两人的兵器正面撞击，整个缝隙空间都在疯狂作响，环境被无限撕裂。
　　虽然易辰的力量与技术都在对方之上，每一次斩击都能伤到盖普，都能折断其手臂，将其击退出去。
　　但只要盖普没有死去，没有被斩首，他立马就能通过自身的伤口缝隙构建出全新的自我，随时都保持着最佳状态，低劣的恶意用之不竭。
　　易辰的身上也逐渐开始出现由刺剑贯穿的孔洞，一缕缕死亡的黑血也从中流出。
　　随着时间的递增，盖普变得能够适应这种正面拼杀，偶尔能够做出完美的招架与还击。
　　他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自信，开始试着将刺剑向着易辰的头颅插去。
　　不远处，
　　从深渊间回来的威廉依旧在看戏，莱妮已经着急得不行，躺下身体准备第二次生育。
　　就连小葡萄都忍不住，并得到了一个猜想。
　　“威廉，你想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你……”
　　面对小葡萄的质疑，威廉依旧竖起手指，
　　“你看，又急。
　　易宝他可不是野兽，在意识完全封闭的情况下，他的【本我】成为主宰，变成了一个绝对顶级且纯粹的杀手，他很清楚什么才是最佳的杀戮时机。
　　还没看到‘关键’吗？小葡萄，你对细节的观察还得提高呢。
　　稍微提醒你一下，【手】。”
　　“手？”
　　小葡萄连忙看过去，
　　易辰与盖普均为单手持拿武器，另一只手都处于空闲状态。
　　“这！！难道说！”
　　“没错，易宝他很聪明~甚至我都没有想到这样的战术，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想，只是长期杀戮累积的经验而已。
　　既然对方的学习、进步能力这么快，
　　那就主动让对方以自己为模板来学习，学习这种单手挥舞兵器的方式。
　　盖普的信心会在一次次挡下攻击后、造成伤害后成倍增长，逐渐丢掉一直以来都保持的求生欲与警惕感。
　　在他眼中另一只没有持拿武器的‘手’就会逐渐弱化，待到完全忽视那条空闲手臂时，便是斩杀的时刻。
　　马上就要来了哦！”
　　……
　　当！
　　短刀与刺剑撞击后，
　　盖普借由临时学来的手腕卸力，架开短刀而顺势刺向易辰的头颅，速度之快，对方根本来不及抽刀格挡。
　　“我要赢了！终于找到机会了！太棒了这种感觉！”
　　眼看刺剑就要命中易辰的头颅时，
　　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挡在刺剑与头颅之间，
　　唰！传来给盖普的触感的确是血肉贯穿，但贯穿的却是另外一个东西。
　　易辰抬起他那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的左手，故意让刺剑贯穿掌心，脑袋则侧偏躲过。
　　不仅如此，
　　被刺剑贯穿的手掌沿着剑身下移，啪！五指张开而死死抓住盖普那刺剑的右手，完全限制住他的活动。
　　“什么！？这只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兵器的对抗吗？”
　　盖普相当慌忙，也想到要去动用空闲的左手，但他的左手却什么也没有学会，依旧只会使用手指。
　　他甚至还没有戳出手指……唰！整条手臂已经在他的迟疑与愣神间被切断。
　　刀刃正在向着他的脖颈斩来，想要从缝隙间重新构造肉体却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此刻，
　　他的信心被完全击碎，
　　所有可用的行动均被彻底束缚，
　　站在他面前的易辰好似真正的死神，即将宣判他的死亡，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任何的求生欲都不再生效。
　　“我要死了吗？我还想学习……刚才的感觉太爽了！好有趣啊，外面世界太多有趣的东西了！我不想死啊！”
　　刀刃挥下！
　　嗖！
　　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挡在盖普面前，一只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掌稳稳为其挡住斩击。
　　身着黄黑西装的威廉以侧身弓步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一脸笑眯眯的和蔼模样。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第一千零二十章 最后的舞台支柱
　　易辰当前所处的状态可以说是敌我不分，自我理智均被封闭，眼前出现的一切都会被视作敌人。
　　之所以会追着盖普杀，只是因为现场的三个人，散发出最大威胁气息、以及最容易得手的目标便是盖普，
　　莱妮浑身散发着新生与母性气息，甚至还能嗅到与自己相似的味道，
　　易辰本能地将其视作‘友好’甚至‘疑似母亲’的存在，从而排除在目标范围内。
　　而威廉在他的原始感知中就更奇怪了。
　　无论是气息捕捉，还是杀意感知得到的都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象征着未知的东西。
　　而这种未知对于原始生命而言是不友好，不愿意靠近，甚至有点畏惧的。
　　就好像森林间突然出现的火源，所有野兽都会绕行离去。
　　现如今，
　　这团未知的东西却突然出现，挡在即将猎杀成功的顶级猎物面前，即便易辰在本能层面有所畏惧，但也绝不能容忍猎物被抢的事情。
　　他能感受到对方看似用手挡住斩击，实际是利用了手套表面所覆盖的‘深渊夹层’来阻断斩击。
　　刀刃被挡住的情况下，
　　易辰果断抽出那插在刺剑间的左手掌，一发贯手直击威廉的背部。
　　谁知，一个早就设好的陷阱在此刻触发。
　　早在【恶之都】开会时，威廉便在易辰手背留下了漩涡印记。
　　当前在攻向威廉时自主激活，迅猛射出的贯手并未贯穿身体，而是感觉插进了漩涡状的泥潭。
　　随后易辰的整个身体都被吸入其中，于深渊间无限下坠，无论如何都无法中止这个过程。
　　那些被刺剑贯穿的伤口也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恶化。
　　不知坠落了多久。
　　哗！
　　身体落入一处水面，这里的水分构成让易辰相当熟悉，甚至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并非海洋或是湖泊，而是一个大型水箱，或者说是水族馆。
　　水箱玻璃的对面正站着威廉留下的残影。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水分应该能让易先生你赶紧找到自我而恢复理性，我就先不打搅了。
　　真是太感谢了~没想到易宝你能强到这种程度。”
　　浸泡在水箱里的易辰依旧处于原始生物的状态，
　　好似一只野兽回到了巢穴，本能地向着水箱下面游去，抛开底部的泥土而找到一尊棺材。
　　熟悉与疲倦感催促着他慢慢躺入其中，沉睡而去。
　　那捂住面部的女性手掌，与皮肤结合的面罩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褪去，
　　嗡！
　　易辰的思绪再次回归主任办公室，
　　站在他身后的曹主任，缓慢将双手从他的大脑间抽出，似乎真正捂住的并非面部，而是头骨之下的大脑组织。
　　起身走去一旁的洗手间，用泡沫洗去手上沾染的脑组织。
　　当曹主任走回到她的办公桌内时，见易辰依旧是两眼茫然的状态，直接抬手就是一耳光……啪！掌击面门，眼神也逐渐变得清澈。
　　曹主任随后从抽屉间取出一根香烟给自己点上，口中吐出的烟圈划过易辰的脑袋后，对方也因此完全清醒。
　　“真是可惜啊~明明你的状态这么好~将你在这边世界习得的一切，神性、恶意与疫病全都在无意识状态下融合到了最原始的状态，甚至可能借助这次的杀戮而实现最终极的杀手蜕变。
　　却不料被威廉这个坏东西给打乱了。”
　　“蜕变倒不至于，不过也算是熟悉了这种感觉，万物归一的感觉。
　　杀戮被打断是必须的，因为第四灾害不能死。”
　　“怎么，你难道还想要袒护威廉那个坏东西？”曹主任的脸上露出很不爽的神色。
　　“并非袒护，事实如此。威廉固然需要小心，但这件事情上没什么问题。”
　　曹主任翘上长腿，冷哼了一声，“哼~你什么时候变得开始顾忌杀戮带来的后果了。
　　不过也对，老师也不需要再担心你后续的发展，唯一担心的就是威廉那个坏东西。”
　　易辰这次主动询问上眼前这位被自己所憎恨的女人，“你也预测不到他的后续行为吗？”
　　“老师的极限就是将你培育出来，而威廉是你的后续衍生，这可不属于老师能够触及的范畴。
　　但一定要小心那个男人，老师可不想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完美个体成为他人的垫脚石。”
　　咚咚咚~这间不可能有人拜访的办公室居然被敲响房门。
　　“去吧，易辰~去享受战后的成果，但也一定要提防好那个人。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这里问老师哦。”
　　易辰没有回应对方，径直起身前去开门。
　　门开之时，一只白色手套从漆黑门缝间抓住他的肩膀，一把拉拽出来。
　　……
　　哗啦啦~暴雨倾盆。
　　不过，雨水却只是敲打在屋顶与窗外，并没有落在醒来的易辰身上。
　　眼前已不再是狭缝之间，也不是那栋城寨，而是剧院内部的办公室。
　　烛偶站在墙角处提供着足够充盈的光线照明与合适的温度。
　　醒来的易辰正躺在一张特制的躺椅上，脚底正传来一阵阵刺痛与舒爽感，
　　只见威廉正半跪在那里，一副搓脚师父的装扮，正在卖力的按脚。
　　“哟！终于醒了，看来按脚还是挺有用的，真是辛苦易先生了~如果没有你，关键事情是办不好的。
　　不过……事情有点麻烦呢。”
　　“教化失败了吗？”易辰很淡然地问着。
　　“不不不~我说的是按脚的问题，偏偏我按到这个穴位时你醒了过来，易先生你有点禁欲过度了哦，肾脏得不到理所应当的发挥会发脾气然后生病的。
　　莱妮妹妹那边你不必有所戒备，如果你不太喜欢山羊主题，我也可以把凯瑟琳借给你~章鱼深海的主题总归喜欢吧？
　　对哦，富江不也在你身边嘛？那可是双性欲望的恶意化身呢。”
　　“说正经问题。”
　　“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啦！毕竟我实在有点嫉妒你的禁欲能力。
　　好了好了~正经问题这边我已经解决了。”
　　威廉打出一个响指，熟悉的窥视感迅速传来，
　　易辰猛然看向身侧的书架，在书与书之间的缝隙内正有一颗眼睛在盯着他们。
　　与以前不同的是，窥探没有致命的恶意，而是缝隙慢慢扩大并从中伸出一条细长胳膊与易辰打着招呼。
　　显然，第四灾害·盖普，代表着无尽低劣的偷窥者已成为学生。
　　“多亏易先生对盖普的‘杀戮教导’，激发出他那强大的求生欲，最终撕开他自卑的本性而变得愿意接纳外界的东西。
　　不然要教化这种家伙失败率会很高，甚至可能直接变成傻子。
　　我一开始其实没有做这层打算，全靠易先生你的实力争取到了最好结果。
　　而且，教化也是唯一的出路~易先生你的终极杀孽太过浓烈，直接从这里逸散出去，扩至整个世界。
　　恶之都那边很快就会派人过来核实情况，只有教化过的第四灾害能够将我们来过这里的事实掩盖下去。”
　　易辰实在是听不得这种让人恶心的谎言，猛然前倾身体而抓住威廉的衣领。
　　后者被吓得连忙高举双手，但笑容却没有变。
　　“别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你的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打算咯，最后一根舞台支柱已经搭好了，只需要等到终末的帷幕拉开即可。
　　当然，如果这个途中有人想要破坏舞台，我还是会出手干预的。”
　　“最终决战吗？”
　　“什么决战不决战的，太低俗了……终末大舞台，有胆你就来！这才有意思嘛，等到这群恶意准备全面入侵时，我会在暗中偏转事件的走向，当然易先生你也必须全程支持我。”
　　“莱妮那件事怎么搞？”
　　“对哦，梅姨那里还有点麻烦~没事，到时候咱俩一同陪着莱妮过去吧。只要是在恶之都里面，我们俩不会太吃亏的。
　　另外，如果易先生你不介意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第九灾害似乎是你的影迷，有空可以多接触一下，那只丧尸很特别……说不定能像经理这样站在我们一边。”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回归
　　嗡！
　　不稳定的深渊通道直达【恶之都】，回到隐藏于苍蝇街独属于微笑黑洞同好会的地下室。
　　在威廉等人传送离开的这段时间，为保证深渊传送门的稳定性与隐秘性，同好会成员一直都围坐在阵法周围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当威廉回归时，大家都异口同声地说着：“恭喜老师！”
　　威廉只是将手指立在唇间，示意大家不要声张并去干各自的事情。
　　随后威廉再次借助传送门，将大家从地下室直接转移到咖啡馆，好像这些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他们一直都待在恶之都。
　　威廉整个人直接横躺在酥软的沙发上，点上他最喜欢的鲜挤奶咖，一脸幸福地用吸管大口吮吸。
　　“总算搞定！而且只花了五天时间，我们仨真厉害啊……一路上真是不容易，第四灾害这个自卑的家伙居然层层内套，躲得那么深。
　　需要连续穿过致命录像带，外部实验室以及内部的城寨才能在缝隙间看到他的本尊。
　　幸好我提前调查得足够多，不然任何一个环节栽跟头都会失败。”
　　威廉一边说着还一边欢快地摇晃脑袋，似乎对这场特别的经历回味无穷。
　　坐在对面的易辰却并没有多少兴奋，反而在心底积压着一些疑问：“为什么你会选择第四灾？别说什么只是因为那家伙低劣，就选中他。”
　　“这个嘛~易先生你猜猜第一灾害为什么亲自去往那么偏僻的角落里找到盖普并主动为其检查身体并冠以灾害的头衔。”
　　“直接说。”
　　“不思考问题可是会变笨的哦~低劣归低劣，但盖普的优点很清晰啊。
　　他掌握着数量最为庞大，覆盖面积最广，遍及整个位面体系的低劣恶意，他的缝隙可以触及到每个角落。
　　也就意味着，只要有他作为我的学生，
　　整个位面都可以被聚光灯照到，都可以成为舞台哦！”
　　易辰没有再去多问，他很清楚威廉给出的只是明面上的答案，还有什么东西不想直接说出来，第四灾害的用途绝对不止于此。
　　罢了。
　　就目前的结果来看还是比较好的，这次能击败第四灾害，尤其是前中期的层层深入完全依靠威廉。
　　而易辰自己也在最终的缝隙之战收获到了宝贵的「对恶经验」，找到了自己的前进方向，确定了自身已然具备与灾害对抗的水准。
　　只要能再进一步，届时无论威廉在玩什么样的把戏，易辰都有一定的把握以力破之。
　　“易先生，你果然很开心呢！看来与盖普的交手让你很爽啊，憋久的欲望完全发泄，甚至找到了新的方向。
　　让我猜猜，应该是类似于之前变回原始生物的那种「返璞归真」，是吧？”
　　易辰没有回答而是单纯评价着第四灾害，“盖普如果没有性格缺陷，会是一个很可怕的家伙。”
　　“没缺陷就没意思了，这样低劣偷窥者才能表达出恶意的趣味性啊……另外，莱妮妹妹水准也是真高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霸道的强制生育，将易宝你生出来的时候，我差点绷不住了。”
　　一旁的莱妮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经过这次事件她看到了与以前截然不同的威廉，与印象中那位善良的大哥哥判若两人。
　　莱妮回应，“我~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别这么说，你可是羊群间最特殊的，不然羊母也不会给到你这么多资源。正好咱们两天后一同去见梅姨，或许并不一定是坏事。
　　梅姨对于【生育】有着别样的见解，当然她的这种见解也是偏向于极端的恶，到时候可能会有点恶心，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这一点根本不需要威廉提醒，光是在恶之都谈及这个名字都会从嘴里飘出一股莫名的恶臭。
　　“两天后再见。”
　　易辰不打算多待，他现在很是疲倦需要回去睡上一觉并对这次作战的经历进行完全复盘。
　　莱妮也是立马跟上，并没有选择与威廉留在咖啡馆。
　　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的威廉似乎变得陌生，虽然一起渡过了难关，但却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当然，她也属于剧组的一员，本就应该与易辰一同行动。
　　由于思绪混乱，莱妮在离开时忘记道别，走到咖啡馆门口时突然想起这件事还专程跑回包间去找威廉道别。
　　哪知道仅仅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原本躺在包间休憩的威廉却已经不见踪影。
　　“易先生，等等我~”
　　莱妮这来回一跑易先生都在百米开外了。
　　“有心事？”易辰较为罕见地主动询问。
　　“刚刚忘记和威廉再见，跑回去已经找不到人了。”
　　“正常，他要顾虑的事情比我们多上十倍甚至百倍，看着他一脸轻松只不过是故意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的，实则每秒都在高速思考，背地里有着多个事情需要同时处理。”
　　“他好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思考的原因吗？还是恶的影响？”
　　“别管是什么影响，你的感觉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嗯……我相信威廉哥哥一定是好人。”
　　两人很快便回归靠近剧组基地的街道，途中还偶然经过了那家以前都需要绕路走开的影像店。
　　这一次不再绕路且主动将目光投去那角落里的老旧木柜，略微开启的木柜缝隙间，一只眼睛也立马盯了出来。
　　只是这样的窥探只是打招呼，而非曾经的致命。
　　这时，身旁的莱妮问着：“我们是要去剧组住下吗？”
　　“不，回酒店吧。”
　　“好~”莱妮也更喜欢酒店，似乎她已经习惯了与易辰待在那间比羊圈还要舒适的酒店套房。
　　两人跨进路边的汽车旅馆时，内部场景立马切换成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
　　经理正站在柜台后面，曾经门卡已再次激活并放在了台面上。
　　就在易辰上前拿卡时，低头记录着账单的经理轻声问着：“搞定了？”
　　“嗯。”
　　“鉴于你们协助酒店清理违规者，今晚可以参加洲际酒店联合晚宴，许多的社会名流都会参与。
　　当然，你们如果想休息也可以不必参加。”
　　易辰却说着另外一件事，“关于NO.4，我们并未将其抹杀，只是控制。”
　　“那是肯定了，如果杀了那家伙，你们还能活着回来吗？能够让那家伙得到教训便足够，快去休息吧。
　　想要参加晚宴的话，只需要根据你们床头上的规则书前往宴会厅就行。”
　　“嗯，话说健身房有了吗？”
　　“应您上次提出的要求，健身房已修建并处于试运营阶段，随时欢迎易先生前去尝试，提出更多的整改意见。
　　入住愉快。”
　　一男一女走进电梯离开后，经理暂停下手头的工作，十分罕见地走出柜台而来到大门口。
　　透过玻璃看向门外的街景与夜空，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倦意。
　　“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第四灾害】，或许真的有机会也说不定……”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健身
　　第四灾害，《致命录像带》缝中人·盖普本尊所在的世界，在威廉等人离开不久便再次迎来一位特殊的世界房客。
　　白色兜帽笼罩着身体，赤足走在城市街道。
　　街上那些被恶意侵袭的人类一旦靠近他，直接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碾成碎肉，像是被巨大的铁锤从头碾下似的。
　　当此人走上机动车道时，
　　一辆疾驰的出租车正好路过，眼看就要撞上却瞬间消失在车头。
　　司机也是下意识地看向后视镜，
　　果然在后排座位看到了刚刚那位神秘男人，也就在目睹到兜帽下的面容时，此人立即遭到深层次的腐化。
　　啊啊啊~~！！极度的痛苦声在车厢回荡。
　　一根根诡异的铁丝从他的眼球间长出并将整颗头骨勒碎，直至大脑组织完全暴露，而铁丝也全都缠绕于脑沟间。
　　变化还未结束，
　　随着司机的腐化，由司机操控的汽车也跟着发生类似的腐化。
　　一根根沾粘着腐肉的铁丝迅速缠满全车，原本的燃油发动机直接变成了「燃油-恶肉」混合动力。
　　车头被撕开一张巨大的腐肉嘴口，内部满是转动的尖锐铁丝圈。
　　发疯的司机更是将腐化的汽车开上路牙，在行人道上快速疾驰。
　　来不及闪躲的行人全都被撞碎身体，残肢断臂被卷入车头的巨大嘴口，经由转动的尖锐铁丝圈完全撕碎而灌入发动机。
　　滚滚浓烟从后备箱间溢出，
　　汽车的最大时速很快便突破600km/h，
　　进食以后的汽车不止是加速，整体车架也被不断加固，各种人类骨骼包裹于车外，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就连王者卡车都会被掀翻。
　　轰！
　　异变的汽车，撞进机场大厅并行驶至正准备起飞的专线飞机前，
　　下一秒，
　　副机长的肉体直接爆炸，白色兜帽的男人紧跟着出现在了他的位置上，借由这架飞机正式进入《致命录像带》的【场】。
　　不需要繁琐的层层深入，
　　那藏匿于巨人体内的「原初录像带」在飞机起飞的同时便被缠上一根根铁丝，白色兜帽的男人直接出现在暴雨不断的城寨之间。
　　“盖普……”
　　随着他的轻声呼唤，墙缝间立即瞪开一颗眼睛。
　　“在呢，老大。”
　　“你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最近我正在尝试新的东西，想要将致命录像带的特性放大，辐射到整个世界，我自己也想要从中获得一些不同于窥探的致命恶意。”
　　“这么说，覆盖整个世界的杀意是你的杰作。”
　　“是的。”
　　在盖普给出肯定的回答时，白色兜帽下的男人忽然抬起右臂，做出一种卡脖子的手势。
　　两者明明相隔着缝隙，相隔着十多米远，且这里还是盖普的领地。
　　这份卡脖的触感却直接传达到了盖普身上，位于缝隙间的他被直接提了起来，难以呼吸。
　　他明明是第四灾害，拥有着所有灾害间浓度最高的恶意，
　　现如今却因为卡脖子而无法呼吸，仿佛要像普通人那般死去，
　　危急时刻，
　　盖普居然在手中凝聚出恶意短刀，整个人也是溢出不属于偷窥狂的杀意，挥刀斩断遏住他喉咙的概念。
　　“哦？”
　　站在城寨入口的男人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细小切口，感受着里面残存的杀意，的确与之前包裹整个世界的杀意有几分类似，疑虑被打消。
　　“明明成长数值垫底，居然能跳出【低劣】的范畴而习得除偷窥之外的东西……是致命录像带给你带来的转变吗？看来需要重新对你进行精神评估了。
　　等到一切结束后，再去我的精神病院评估吧。
　　最近有一位特殊的病人正在占用着所有资源，暂时没空。”
　　“好的……”
　　盖普从心理层面畏惧着此人，就在对方并未查出什么东西而松懈一口气时。
　　本应离开的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缝隙之间。
　　未被深渊翻面的缝隙非常狭窄，只有盖普这样近似皮包骨的身体才能勉强塞入其中。
　　此时此刻，他居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身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已经被手臂贯穿并完全撕开，整颗大脑被缠绕上一根根腐肉铁丝。
　　经过足足一小时的检查这些铁丝才慢慢收回。
　　“嗯，看来真是我多虑了，盖普你的潜力居然不小嘛~期待你在【大湮灭】期间的表现。”
　　这一次，代表着第一灾害的男人才是真正离去。
　　那位于缝隙间的盖普迟迟未能回过神，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直至感觉到那可怕的气息消失在这个世界才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憎恨表情。
　　“老师一定会杀了你的！”
　　很奇怪，
　　经历过这次的打压，自卑的盖普居然产生了一种想要反抗与变强的想法。
　　这种想法在曾经是绝对没有的，曾经与第一灾害初次见面时也遭到过压制与羞辱，但当时的他只是给予纯粹的服从，天性如此。
　　盖普在缝隙间想了一天一夜，越想越气。
　　他的那份自卑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弱化，最终他居然从缝隙间跨了出来，从原初录像带间走了出来，主动接触《致命录像带》主题实验室，准备利用这些年的研究对自己进行改造与强化。
　　……
　　【酒店】
　　莱妮因连续几天没睡觉，以及在面对第四灾害时再次进行了活体生育，强烈的疲倦让她在浴缸间直接睡着。
　　待到她再次醒来，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卧室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这里毕竟是第三灾害经营的酒店，她一人呆着还是有点不安心。
　　“易先生去哪了？”
　　就在她抛出这个疑问时，酒店本身似乎感受到了客户的需求，床头的电话立马震响，吓得莱妮身上的浴巾都给抖掉了。
　　接起电话，听筒端头传来的是一种标准女士语音播报。
　　“易先生正在酒店的中心健身房（试运营），如果您想要过去的话可以出门乘坐电梯，并按照顺序按下【3-1-9-1-0】，届时电梯便会抵达健身房的楼层。
　　对了！请一定要记好数字并正确触按。
　　五位数的电梯号码有一定可能通往酒店的禁区，一旦抵达那些区域将永远无法离开且作为房客的人权会被完全剥夺。”
　　“知道了……”
　　莱妮还是有些害怕的，但实在无聊还是选择走进了电梯。
　　依照记忆间的数字输入后，电梯突然开始加速下坠。
　　至少下降了有上千层的高度，最终停下的时候整个轿厢都因高速摩擦而严重发热。
　　“叮咚！第███层到了。”
　　电梯门开。
　　门外一片漆黑，只能听见细微的喘息以及金属碰撞的声音，怎么看都不像是健身房。
　　莱妮以为自己按错了，想要返回原本楼层时，却发现电梯早已消失而她正站在黑暗间的某个角落。
　　不过，她并没有太过害怕，反而有些生气，因疑似按错电梯而气自己太蠢了。
　　随着横纹羊眸完全睁开，黑暗间的可视范围被提高到五十米，而莱妮整个人也从一个人慢慢变成了野兽。
　　浓烈的疫病气息遍布周遭，一切靠近的活体都将被感染并强制生育。
　　踏着沉稳的脚步走向声源处，
　　空旷的场地内渐渐出现了一个以铁丝网封闭起来的巨大擂台，声音正是从上面传来的。
　　两道黑影正在里面进行着超快速地对决，直到莱妮的靠近才暂时停下。
　　看清楚情况的莱妮立马回归正常，眼眸也变得清澈起来。
　　“易先生！我没按错楼层……还有经理！”
　　牢笼擂台上的两人正是易辰与经理，且两人的上衣全部脱去，各自手持着格斗匕首，大量的汗液不断流淌于肌肉缝隙与伤口之间，似乎已经‘健身’了很长一段时间。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亲眷
　　规模如此巨大的酒店，而且本身也是依照某部文学载体为蓝本，健身房理应是酒店标准配套设施，但在易辰提出要求前酒店却根本没有设置任何的健身房。
　　原因很简单，
　　绝大部分入住酒店的客人都会变得慵懒，
　　而且这份慵懒会随着时间流动而指数级增加，别说什么健身运动，就连出门吃个饭都需要思考许久，打下牢固的心理基石才能出门行动。
　　根据目前酒店的「账单」统计，
　　约71.9%的客人已达到【长梦】的状态，他们永远躺在床上，因长时间没有挪动身体，甚至连最基础的翻身都不复存在，与床垫完美结合。
　　手臂可从床垫任意位置伸出，可实现开门，接过送来的饭菜并给自己喂食。
　　就连负责代谢输送的器官都进化到可自由伸缩十米以上的长度，可自行拧开卫生间的门而完成远距离的废料排放。
　　长梦者每天至少二十个小时都在睡觉，在绝对安逸而舒适的环境下做着长梦，他们的大脑也因此变大，呈桶状、螺旋状连接到天花板，甚至能与隔壁的房客联机做梦，面部永远都洋溢着笑容。
　　剩余的客人也都在逐渐向着长梦状态转变，
　　因此，健身房对于以‘某种恶’为本质的酒店来说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此被经理剔除。
　　像易辰这种不受‘回家’、‘惰性’、‘慵懒’影响的个体实属罕见。
　　想要布置出让易辰有锻炼效果的器材难度过高，与其打造一个高端健身房，不如直接满足易辰想要健身房的底层需求，那便是最直接的肉体训练。
　　正好，经理本身也有很久没有‘实战’，便担任起了陪练。
　　……
　　“莱妮，要上来吗？”
　　易辰在这段时间的行动里一直都在观察莱妮，对这位少女的评价不断提高，尤其是在对抗第四灾害期间，莱妮的作用不可或缺。
　　如果没有莱妮的介入他必输无疑，甚至能就此死去。
　　莱妮不仅完成了针对他的快速生育，还在生育完成后的虚弱状态以母性的力量一脚将盖普踹飞出去。
　　之前在剧组，莱妮也是毫无保留地喝下票房对应的黑水，肉体也是完美吸收。
　　“不……不用了~我不太擅长这样的训练。”
　　谁知道经理见有别人来了，立即穿上服装而走下擂台。
　　“既然有人来了，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处理，酒店最近堆积了不少的‘杂物’需要快速疏通。”
　　经理的离去让现场变得有些尴尬，弄得好像真是因为莱妮的到来而打断了‘健身’。
　　就在易辰准备回房时，莱妮先一步踏上擂台，“那就让我陪易先生练一练吧。”
　　“做好准备，我要上了。”易辰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双脚快速交替而快速热身，手中的匕首已然锁定莱妮脖颈。
　　“易先生稍等一下，我的本体并不太适合在这类封闭式环境下的肉体搏斗……请给我十分钟进行「亲眷生育」。
　　这是新生之林的禁术，用起来比较费时间。”
　　“嗯。”
　　接下来的画面让易辰都略微产生了一些心理上的不适，不打码的话估计多个国家都无法上映。
　　莱妮的整个下半身突然开始萎靡，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养分，腰腹以下的双腿完全萎缩并被吸入腹部的生门。
　　只剩一半身体的莱妮，以双手撑地，尽可能将腰腹向上隆起，
　　腹部的生门在此刻变得格外瞩目，甚至能窥探其中的‘景象’，
　　能够看到一片类似新生之林的内部世界，而森林的地面正不断破土钻出一根根蠕动不已的触须，钻出生门在体外发生变化。
　　这些来自生门内部的触须，既有着树根的外表，又布满着生物的绒毛。
　　触须的顶端相互吸附，并最终在擂台上构建出一团满是孔洞的怪卵。
　　卵体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裂开孵化，而是随着莱妮为其供给营养而发生形态变化，最终化作一头身高三米的【羊头人】。
　　类似恶魔的山羊头颅，与母亲莱妮一样为独角，
　　她的身体也同样为女性，只是显得异常壮硕，下体完全化作羊腿结构，整体散发着极其浓烈的新生气息。
　　这位直系亲眷的尾巴于身后持续性延伸，保持着与母亲生门的联系，好似永不会断裂的脐带，
　　抑或是作为莱妮操控亲眷的导线与营养通道。
　　这根连接用的尾巴或是脐带并没有在生育完成后被截断，而是一直保留着。
　　作为妈妈而只剩上半身的莱妮则爬到了擂台外面，通过这根脐带控制着直系眷属。
　　讲道理，这场对决的本质是「健身」，而且大家都是队友，用不着拿出太多实力。
　　但易辰的想法却不同，
　　他一眼就看出莱妮所生育出来的东西有所不同，甚至有一种打破能量守恒定律的感觉，由羊头恶魔身上释放的气息比莱妮这个本体还要浓烈。
　　瞬！
　　易辰以瞬身进行绕后时，意外发现那诡异的横纹羊瞳居然持续锁定着他，满是羊毛的黑手也同时挥舞过来。
　　轰！
　　舞台上传出强烈的爆裂声，易辰被重重击飞而撞在铁丝网上，胸口被烙下一道深深的掌印。
　　整整六小时过去，‘健身房’的响声一刻都没有停歇。
　　说是去忙的经理，实际一直都在进行着观察。
　　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诡异的‘能力’，居然能根据环境以及对手的特性，临时生育出一个凌驾于自身以上且专门针对敌人的子嗣。
　　因莱妮对易辰的了解，
　　这只羊头恶魔在各方面都能对易辰进行限制，只要莱妮不死，羊头恶魔无论被多少次斩首都能恢复。
　　擂台上。
　　易辰靠坐在边缘，不断喘息，他身体多处都有着死亡修补留下的黑痕。
　　莱妮正通过脐带将被肢解的恶魔重新收回体内，下半身也跟着生长出来，相较于几小时前整个人瘦了一整圈。
　　一瓶酒店专供的补液水由易辰扔给莱妮，并问着：“羊圈的疫主也会这种能力？”
　　“对啊，妈妈可是很厉害的，她甚至能在短时间内就生育出一支专门针对目标区域的羊群大军。
　　不过，妈妈说过我的情况很特殊，我是唯一能生育出比自身更强子嗣的山羊。”
　　“这就是威廉所说的，人类基因对病灶的补全吗？走吧，回去休息一下，调整好状态准备与新的灾害见面了。”
　　满脸疲倦的易辰从擂台跳下时，却发现莱妮根本没动，还是躺在地上。
　　他来到莱妮身前并蹲下身体，等待着对方的手臂搭上肩膀，然后就能将她背回去了。
　　谁知现在的莱妮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易先生你要不先回……”
　　还未说完，
　　莱妮的身体便被整个扛起，扛在易辰的肩膀上。
　　这种扛尸体的工作对易辰来说再熟悉不过，莱妮虽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一脸的开心。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适应
　　“客房服务！”
　　在连续敲门三次没有回应后，服务员直接用备用门卡开启房门，
　　客房内部充斥着拖拉机式的鼾声，难怪敲门会听不见。
　　而鼾声的源头则来自于床上熟睡的女性，额头生着半根羊角，从嘴角流出的口水已经将枕头渗穿。
　　服务员并未因有人而离开，而是因为床上只有一人而略微叹息，颇为失望。
　　随后他前往了卫生间，推开门便看见正在上吊的另一位房客。
　　“啧啧啧~易宝你还真是禁欲大师呢！本以为能来一次有效抓包，太让人失望了。”
　　就在服务员无奈摇头时，尸体的眼睛猛然睁开。
　　“威廉……几点了？”
　　“放心，时间够的。
　　现在慢慢过去也不会太晚，我只是想要提前过来抓包~没想到你真的……不懂情趣。”
　　威廉所扮演的服务员移步上前，借着易辰所处的上吊状态，用手指轻轻滑动在他的身体表面。
　　“哇喔！话说这两天不应该好好休息吗，怎么还在成长？易辰你真是怪物啊……难怪莱妮看上去那么累，原来是被你拖去当陪练了。”
　　易辰懒得理会威廉的废话，扯去自己上吊用的绳索，稳稳落地。
　　“第六灾害那里你有打过招呼吗？”
　　“哪有时间呢~盖普那边的事情刚刚搞定，回来的时候我还得处理一大堆关于【同好会】的事情，一小时前才好不容易忙空，借着路上的时间补了一觉。”
　　“你真是大忙人啊。”
　　“嘿嘿，待到终末的表演结束我便能长眠，现在少睡一些根本无所谓。走吧，陪我去吃点东西，我这两天忙得连东西都没吃。
　　啦啦啦~真是开心呀，马上就能开始~终末表演啦！”
　　威廉哼唱着小曲走出浴室，见床上的莱妮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下意识地伸出手准备用力拍打屁股。
　　挥出在空中的手掌还是在最后一刻停顿了下来，双手插兜先行离开客房。
　　十分钟后，
　　三人队伍再次走在【恶之都】的街道上，距离与梅姨约定的时间结束还有十多个小时。
　　威廉借着吃早餐的理由，领着两人绕过多条街道，最终借由一条隐藏在墙体间的密道进入到一条鲜有人知的隐秘街道。
　　【异端美食街】
　　食欲，作为欲望之一是受到恶性的追捧甚至是完全沉迷，许多生活在这里的恶意都很喜欢在饮食上大做文章。
　　这条特殊的街道便是由一群有着奇怪癖好的恶意群体联合开设的，
　　每家店铺，民宅甚至是停靠在路旁的车辆都是‘餐厅’，且没有任何的招牌，来到这里的食客都是随机去往其中一家餐厅，有些餐厅更是有着只进不出的硬性要求。
　　这里的所有餐厅都不需要给钱，只需要尽情享用即可。
　　然而那飘在空中的恶臭气味却让普通人根本没有胃口，甚至能够将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我知道一家餐厅非常不错，那味道简直就像在粪坑里游泳一样。”
　　“别恶心人，威廉！赶紧说原因。”
　　“过度，缓冲或者说适应……你们都见过了梅姨，应该不用我多说她身上的气味，或者说她所对应的灾害气味吧。
　　到时候我们登门拜访，味道还会更加浓烈，如果当着梅姨的面吐在她家里，那可是大忌。
　　所以我们需要临时磨枪，提前适应一下这份最让人不适的【恶】。”
　　在易辰的带领下来到一家餐馆门口，
　　只见门前已经跪着好几个模样丑陋的食客，嘴里不断有着黄绿色泽的东西呕出，甚至还从他们的皮肤表面向外渗出。
　　不过，这些食客却一点也不难受，反而因为这样的呕吐而开心着。
　　“走吧！快进来吃早餐咯！”
　　威廉站在门口招呼着两人，莱妮非常不愿意进去，而易辰却在看见威廉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后猜到了些什么。
　　“莱妮，走吧。”
　　“啊……我害怕我吃不下去。”
　　见易辰也走了上去，莱妮没办法只能跟上。
　　众人刚跨进大厅，眼前的画面就让莱妮的胃囊翻滚，甚至感觉肠道都因为刺激而打结。
　　食客们三五成群地围成一圈，在他们中间放着巨大的蒸笼，甚至还能自行添火升温，至于里面蒸着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在蒸笼周围留有小孔，
　　当蒸煮达到一定的程度便会从小孔间流出味道浓烈的黄色肥油，食客只需要用嘴巴接住即可享用美食。
　　这时，一位满脸都在流油的服务员也在这时上前，
　　“灾害大人！你们是要来小店吃油吗？”
　　“对，二楼靠窗的包间还有位置吗？”
　　“不好意思，那里正好有客人在用餐，预计还需要两个小时。”
　　“带我们上去吧~我会与他们亲自交涉，不会让你们难堪的。毕竟，我这人吃东西比较讲究，一旦换了别的位置，胃口就不太行了。”
　　“好的。”
　　来到二楼指定的包间门口，威廉以职业性地假笑推门而入，眼前的画面不堪入目。
　　整个包间就是一个蒸笼，
　　五个肥胖如球的恶意个体正在这里面‘蒸桑拿’，互相舔舐着对方身上留下的肥油，看上去关系颇好。
　　进入包间的威廉并没有强行驱赶，而是主动加入并坐在边上的空位。
　　一位满脸流淌着肥油的男人立马不爽起来，“喂！这里有人坐了。”
　　威廉一听，面色大变，“我不是人啊？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一番交涉下来，社交恐惧症溢满包间，一个个全身还裹着肥油的食客连滚带爬地离开，满眼都是对威廉的恐惧。
　　威廉的脑袋从门侧伸出，示意着门外的两人，“好了！进来吧，里面可能有点热，提前出出汗倒也挺好的。”
　　易辰与莱妮刚进屋就被热得全身冒汗，幸好有黄皮帮忙调节体温。
　　“别废话了，赶紧说来这里干什么？”
　　威廉勾了勾手指示意两人靠过来，随后他将小葡萄释放出来而盯着一面墙，借由透视的能力看向墙体之外的景象，并将视觉画面单独投影于包间。
　　墙体外面对应着一条阴暗狭长的通道，尽头处是一栋老旧民房。
　　当视觉转向民房三楼的玻璃窗时，正巧能看到正在做饭的梅姨。
　　即便被贴着花纸的窗户挡住，
　　即便透视给到的画面并不是很清晰，
　　但当画面映入眼帘时，易辰的胃部就好像被人拧毛巾似的一阵剧烈抽动，依靠着毅力强行忍住时，
　　呕！
　　一旁的莱妮直接呕了，甚至还呕出了一大堆山羊胚胎。
　　只有威廉一脸暧昧地窥探着正在做菜的梅姨，嘴角甚至都流出了口水。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无法消去的恶臭
　　“威廉，这就是你口中的【适应】吗？”
　　“对啊~我还不至于真的带你们吃这种超越生理限度的东西。如果一上来就告诉你们要去偷窥梅姨的话，会在你们的思绪间扎上一个偷窥的根。
　　抱着偷窥的想法看去梅姨的家，可能会被发现呢。
　　就在这里欣赏梅姨做菜，看上个几小时就能基本适应，到时候我们再去登门拜访。”
　　莱妮持续性的呕吐了十分钟，再通过腹部生门将散落满地的山羊幼胎收回体内，重新看向小葡萄提供的透视画面。
　　“那是什么胎……完全没有新生的气息，只有腐臭与糜烂。我从未见过，哪怕是死胎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胎体永远伴随着新生，为什么会是这样？”
　　威廉却微笑着给出回应，“因为那是「恶胎」，是由绝对负面的恶性根本所诞下的胎体，相当于将原本的恶意经过类人的生育系统培育出来的全新恶种。
　　而且，能够被梅姨选中的恶胎，一千个里面可能只有一个。
　　那绝对都是最肮脏，最糜烂，最符合她口味的【恶】。
　　任何的恶性个体只要能够吃上一口，那必然能年年益寿，普通的恶甚至能被直接提纯到现象级别。
　　悄悄透露给你们一个信息，
　　在曾经十大灾害的定义中，梅姨相当于医生的存在，待到战争爆发由她提供的食物补给将给到最前线使用。
　　即便是灾害偶然被意料之外的神性给伤到，只需要吃下一只水饺立马就能恢复，相当可怕。”
　　“这么夸张？”
　　“是的呢~恶意的构成并没有我们人类这么复杂，他们的本质就是沉淀下来的负面情绪。
　　梅姨将最纯粹、最浓厚、最高端的恶念之胎，配合她自身作为灾害的手段捣碎加工，得到的食品简直就是大补丸。
　　轻轻松松便能填补恶意的创口。”
　　易辰的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这种家伙还不赶紧提前处理掉？”
　　“哪有这么容易啊~易辰，我最早之所以选中【第四灾害】作为目标，窥探者的特性是一个主要原因，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盖普那家伙的绝对自卑，导致他的本体并不在这里，而是在一个不起眼的世界深处。
　　这才使得我们有机会瞒过所有人的眼。
　　梅姨身在【恶之都】，而且还是一位十分惹眼的人物，即便我们将她引出去，只要有任何变故都会查到我们头上。
　　再说，梅姨可是很难杀的。
　　她可不像盖普那么天真，那么容易上当，她的狡猾程度在某些方面或许都不弱于我呢~
　　我们就算能够杀她，也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且也必将暴露身份而遭到剩余灾害的追杀。”
　　“什么都不做？”
　　“对啊~如果你们没有让梅姨遇上，我们今天甚至都不用来。
　　没关系的，终末的大舞台上，梅姨并不是关键角色。她制作的动作或许会延长表演的时间，但绝不会影响最终的结局。
　　好了~你们继续适应，一直到不再产生任何反胃感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去往梅姨的家。
　　我突然好困，赶紧睡会儿。”
　　威廉直接躺在当前的桑拿房睡着，这点热量对他的代谢能力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毕竟就连小葡萄那样的邪阳载体都能容纳在体内。
　　易辰这边在大概知道了梅姨的信息后，接纳度也相对提高，大概能够按捺住内心的恶心，但却有些止不住杀心。
　　如果将易辰所有想要杀死的恶进行排名，梅姨绝对是在第一位，因为她对应的恶是易辰最讨厌，同样也是最恶心的。
　　……
　　足足五小时过去。
　　从饭店走出来的三个人居然还瘦了一大圈，
　　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吃饭，反倒是空腹蒸了整整五个小时的桑拿，莱妮更是将消化器官内的所有残渣都呕了出来。
　　这样也好，到时候就算见到梅姨而无法忍住，他们的身体里面也呕不出什么东西。
　　“第六灾害是这条街的管理者吗？”易辰问着。
　　“不是哦，她与这些饭店的老板没有什么区别，也是在这条街做生意而已。当然，也是因为这条街有梅姨的存在，即便出现了十分恶劣的事件也会被很快平息下来。”
　　在威廉的带路下逐渐靠向梅姨的‘餐馆’，空气间的恶臭浓度也是直线飙升，迷雾浓度也愈来愈大。
　　走在前面的威廉忽然在一处巷道口停下，里面隐约能听见一阵阵女性的笑声。
　　“梅姨正在接客，稍等一下。”
　　威廉似乎来过不止一次，对这里的规矩十分熟悉。
　　稍等片刻后，几位达到【现象】的恶意从中走出，她们全都有着貌美如花的皮囊，但身体也都或多或少散发着恶臭。
　　相互间挤在一把花伞之下走出，似乎依旧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而她们的肚囊还处于一种扁平凹陷的状态，像是被掏掉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们也是看到了门口的莱妮，立马看出莱妮的‘优质’而想要凑近过来进一步了解。
　　哪知道一个眼神直接吓得她们满头大汗，甚至连额头的皮肤都像脱蜡似的滑落而露出里面满是皱纹的皮肤。
　　“我们走吧~”
　　三人走在这条阴冷潮湿的巷道，除了恶臭还能听见阵阵婴孩的哭声，晃眼看去好似踩在脚下的地面全都变成了恶婴。
　　易辰将杀意扩散出去，迅速便让这些恶婴幻象全部散去，
　　“话说，这里怎么收费的？随便什么样的恶都能过来吃到梅姨制作的食物吗？”
　　“与其说是收费不如说是，物质交换。
　　只要能提供给梅姨质量过关的食材，她便会用食材的50%做成食物给你品尝，剩余的50%便自己留下。”
　　“你吃过吗？”
　　威廉连忙摆手，嘴里一边淌着口水一边否决，“虽然说作为恶意会变得难以抵抗这样的极恶美食，但我还是绝对没有迈出这条底线……我还是很想做回好人，做回一个绅士的。
　　与梅姨的接触‘单纯’只是出于签名。
　　其实想要知道一个人吃没吃过，只需要嗅一嗅他的口气或是体味就能知道。
　　哪怕只是吃过一只饺子，身体都会开始释放那无法被任何香水所掩盖的轻微臭味，时间只会让臭味减弱而无法彻底抹去。”
　　聊天期间，三人已然来到老旧楼栋之下，也正是之前在餐厅包间能够窥探到的楼梯口。
　　还没等众人踏上楼梯间，
　　一身旗袍装扮，婀娜多姿的梅姨便亲自下来迎接，
　　“啊~你真的来了呀，我还说去剧组亲自接你呢~莱妮妹妹。”
　　梅姨直接无视掉威廉与易辰，主动牵上莱妮的手。
　　这一次有些奇怪，众人均没有从梅姨身上嗅到任何的臭味，反倒是一股令人痴迷而陶醉的熏香。
　　在梅姨的牵引下，莱妮先行踏上楼梯。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交易
　　莱妮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催眠或者思维牵引，
　　见状，
　　易辰准备以剧组话事人的身份将两人分开，毕竟与梅姨这样的极恶之人进行身体接触，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肉体变化。
　　更别说梅姨与莱妮在属性上有着相似性，很有可能在牵手时就在进行着恶意入侵，甚至让莱妮怀上不洁的子嗣。
　　但当易辰刚踏出一步却被威廉伸手拦下，癫脑还同步传音过来。
　　『放心，我盯着呢~只是普通的牵手而已，并没有任何的恶意灌注。莱妮妹妹我还是很关心的，只要对方胆敢乱来，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目前还是顺应着梅姨的节奏吧~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她这人的气味变化代表着心情，心情达到极佳的时候就会散发出这种香气，很少见，我们要借机在梅姨身上收获一些东西。』
　　『别玩砸了。』
　　易辰虽然收敛了杀意，但他却从衣兜间取出那条上吊绳，当作白领带而系在胸前。
　　走在前面的梅姨也感觉到一种能威胁到她的死亡气息，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易辰。
　　来到三楼，梅姨从腰间掏出一柄扁平的铜钥匙插进锁孔。
　　门开之时，
　　一股能够勾起灵魂深处的恶心气味向外溢出，
　　如果不是有之前的适应，易辰恐怕都会忍耐不住。
　　这种气味并不是有多臭，而是一种让人从生理底层感到不适的气味，仅仅嗅一次就能从中捕获到好几个突破道德底线的关键词。
　　【同类】、【胚胎】、【██】
　　这种无底线的恶也是易辰最为厌恶的，他在跨进大门时需要同时遏制恶心与杀意两种强烈的情绪。
　　两室一厅的中式风房屋。
　　老旧的吊扇正在顶上旋转着，尽可能将屋内地气味吹出窗外，吹向街道让那些妊娠期的女性嗅到气味而产生交易的想法。
　　“大家随便坐吧，寒舍不大，平时接客每次也只接一桌。”
　　梅姨很有礼貌地让大家围坐在木质方桌，她也跟着松开莱妮的手，亲自前往后厨房泡来淡红茶水。
　　随后她也是再次落座，于桌下继续牵着莱妮的手。
　　“没想到连刚上任的灾害都跟着过来，看来你们以前就是好友啊~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也不会让莱妮小姐产出食材，毕竟她本身还不完全属于恶，诞下的子嗣我可用不上。
　　之所以看上莱妮小姐，是因为在她的身上，让我看到了真正年轻或者说能够重拾女人信心的希望。”
　　威廉连忙跟上一句：“梅姨这么美，肉质如婴孩般绵软，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的信心？”
　　“威廉你就别装糊涂了，我的身体怎么样你不是亲自检查过吗？当初还在人家这里留宿了一夜，我到底需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此话一出，
　　就连受到一定精神影响的莱妮都醒悟过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对面的威廉。
　　甚至于不喜欢管闲事的易辰也是眉头紧锁，诧异地看向威廉，并不是惊讶于威廉与第六灾的深层关系，而是佩服他连这种程度都能做得到。
　　“咳咳~梅姨，这大庭广众的谈论私事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能在老娘这里过夜的，整个恶之都可没多少人。好了，就不说废话了。”
　　梅姨单手撑着下巴，一脸媚意地看着桌面上的三人。
　　“我的年龄算是所有恶里面最大的，我的肉体早已因这下贱的恶意而腐烂，很早以前便丢掉了作为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生育】。
　　我曾尝试过用各种办法修复，都无济于事。即便是最好的饺子与汤料也只能填补我的皮囊而已。
　　但上次偶然路过而嗅到了莱妮小姐的气味，这是我从未见过的新生气味，我预感到或许能够从你身上重拾女人的信心。
　　能否将你的【宫】移植给我？”
　　当梅姨抛出这个问题时，现场气氛瞬间紧张，易辰更是做好了杀戮的准备，他很清楚莱妮作为羊群，宫与生门便是她们的核心，一旦丢掉也就意味着死去。
　　莱妮也是相当紧张。
　　谁知，梅姨却在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将耳朵轻轻贴在了莱妮的左胸处。
　　“真是丰满呢~都快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了……跳得很快嘛~紧张吗？因为要被我夺取女人的重要功能而紧张吗？
　　姐姐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我才不是这么恶劣的坏人呢。”
　　梅姨慢慢将脑袋从胸口上移，近乎面对面看着莱妮。
　　“姐姐只想和你做一笔交易，希望你能够帮姐姐重塑宫体，恢复相关的机能，这样我就能用自己的子嗣来实现更高级的美味。
　　作为回报，到时候你可以每个月都可以免费吃上一碗。
　　而陪同你来到这里的两位男性也拥有一次试吃的机会哦。
　　当然~一旦答应与姐姐的交易，如果你无法进行重塑，姐姐就只能狠心进行器官移植了。”
　　“我~”
　　莱妮肯定是想要拒绝，她连呕吐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吃这里的食物，这份交易无论怎么算都划不来。
　　但由于两人面对面，
　　莱妮能够看到一副无比惊悚的画面，梅姨那看似细腻的皮肤仿佛是由无数只正在爬行的婴孩所构成，每一只都张大嘴巴而哭喊，犹如地狱绘图。
　　见莱妮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一旁的威廉有着别的想法，正准备传音给她让其答应时，
　　莱妮的目光却突然坚定起来，“我答应你。”
　　“太好了！姐姐我太高兴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做出这番决定的莱妮却显得异常冷静，“稍微等一下，我想要对交易内容进行修改。我个人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因此我想要更换条件。”
　　“哦？你想要从姐姐这里得到什么？”
　　在威廉什么指示都没有给出的情况下，莱妮的目光看了过来。
　　“由威廉来确定吧~他曾经救过我的命，正好借此机会归还人情。”
　　梅姨的目光也偏转过来，颇为感激地说着：“这样啊~威廉还真是大好人呢……那好吧！新晋的灾害，威廉·贝伦斯先生，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威廉暂时将莱妮的决断放在一旁，借机竖起一根手指。
　　“一碗饺子。”
　　“一碗？”梅姨看着有些疑惑，毕竟她之前开出的条件是每个月都能吃一碗。不过，梅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想要那碗饺子？”
　　“对，可以吗？”
　　梅姨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体香也逐渐转变成无以言表的恶臭，但最终还是遏制住那躁动的情绪。
　　她起身离开餐桌，并向威廉勾动着手指。
　　“跟我来一下。”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话术
　　当威廉起身跟随梅姨前往神秘的后厨，甚至还在门上贴上闲人免进的标识后，
　　待在客厅的易辰也起身，伸手贴在莱妮的后脑勺，同时还伴随着一种金肺呼吸流通过去，结果发现莱妮还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易先生，怎么了？”
　　“是威廉让你答应的吗？”
　　莱妮的眼神十分坚定，“不……我自己决定的。”
　　“为什么？这样的交易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还会存在风险甚至可能提升第六灾害的实力。”
　　“因为我在刚刚那一瞬间突然想通了，梅姨会在我们即将离开恶之都前突然找上我们，或许不完全是因为我身上的生育气息，毕竟我们当时是提前隐藏了气息的。
　　会暴露给梅姨，可能与威廉有关。
　　而这一次与梅姨的见面，威廉他全程都表现得很积极，甚至主动来到酒店里面找到我们，全程都在给予着有效引导。
　　另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信息，那便是刚才的对话间‘不小心’透露出了两者的亲昵关系。
　　我相信威廉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不会与这样恶臭、腐烂的女人搞在一起，甚至还故意装出一副真正亲昵的模样。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例如威廉他一直都想要从梅姨身上得到什么，而那份东西颇为宝贵。
　　所以我便答应了梅姨的交易要求，并将交易获益者给到威廉。”
　　易辰略显惊讶，没想到莱妮的脑袋还挺好用的。
　　“就因为这样的推测，为了威廉的利益，所以答应了吗？”
　　“是的……我能坐在这里，能够见到世界的色彩，都是因为威廉他曾经将我从洞里带了出去。
　　他虽然看上去变了很多，但我还是能隐约感觉到，真正的他其实一直都在。这是易先生你告诉我的，按照自己的感觉去判断。”
　　易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点燃一根剧组香烟，“这样吗……希望你的感觉是对的吧。”
　　【后厨】
　　各种即便打上马赛克也无法过审的东西堆积在一个大桶子内，
　　除了厨房相关的配套设施外，这里还配有简易手术台，以及挂在墙上，不同型号的镊子。
　　这里的气味就连威廉这位熟客都闪过一瞬间的不适，但很快又转变成了微笑。
　　“梅姨啊~你要谈……”
　　话音未落，威廉直接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到墙边。
　　梅姨那柔软如孩童的身体也立马贴上，一根载满着婴孩手臂的舌头轻轻舔舐在威廉的脖颈之间。
　　同时，也有着什么冰冷的东西靠近下半身。
　　“最近约你，你总是以刚上任灾害而忙碌的借口来推辞，这次居然为了一个小妹妹而主动找到我这里。
　　男人果然不可靠，真想把你这里直接剪掉啊。”
　　威廉吓得脸都红了，“梅姨！我这不是想起你的需求，专门将好朋友送上门吗？你以为上次你能够嗅到苍蝇街传来的新生气息，真是自己的嗅觉好吗？”
　　听到这里的梅姨将剪刀变回布，慢慢摸上威廉的腹肌，手指更是在深渊孔洞周围打圈，
　　“哦？难道上一次在苍蝇街与莱妮妹妹初见时，你也在啊？
　　我居然没有嗅到你的气息……话说，你们神神秘秘地准备搞什么东西？酝酿第一灾害都不知道的阴谋吗？”
　　威廉一把捂住梅姨的嘴巴，顺势一推将其压在桌台上，反客为主，“别乱说，这种话传出去可是会被杀头的啊！
　　还不是因为我完全想着你。
　　直接出卖队友的话，不但会让他们不爽而拒绝与你接触，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你也看到了，那个与我样貌相似的易先生可是非常危险的。
　　我上一次故意邀请他们去往我在苍蝇街新开的娱乐场游玩，而苍蝇街正好与梅姨你有一定的联系。
　　我只需要待在暗中悄悄放大莱妮身上的生育气味，就能促成你们的见面，从而实现今日的交易。”
　　说罢，威廉更是上手，沿着旗袍之下的细嫩肌肤慢慢滑上。
　　梅姨也是相信了这番说辞而兴趣高涨，没有反抗，反而还伸出那粉嫩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手指，想要让对方赶紧进来。
　　可就当威廉的手指即将抵达最深处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梅姨，交易的事情你答应了吗？”
　　此言一出，后者兴致全无。
　　又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袭来，而且这一次还饱含着杀意。威廉即便已经在第一时间将双手挡在面前，还是无济于事。
　　啪！
　　整个上半身直接炸成肉糜，仅留两条腿靠坐在墙角。
　　不过，
　　伤口表面却立马开始蠕动，恶性肿瘤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便增生膨胀出上半身大小的肉团，再通过一位位存在于体内的血肉雕刻师将这团烂肉雕成威廉样本的模样。
　　脸部的烂肉在填补皮肤的同时，威廉也顺手将头发绑上。
　　“梅姨，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呢……做生意讲的就是供需关系。
　　莱妮是我的好朋友，想要为你塑造宫体必然不容易，以那碗饺子作为交易筹码，在我看来刚好合适。”
　　梅姨拉拽好自己的旗袍，双手抄在面前，一脸不爽，“你这样变态的再生能力要那东西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需~我这种性格你也知道，背地里太多看不惯我的人了，万一真的被逼到绝路，或许能借着饺子活下来不是吗？”
　　“如果你会死，那大概率是我亲自杀了你！行吧，那碗饺子可以给你，但要等到宫体修复以后。”
　　威廉一脸笑眯眯地从腹部深渊掏出一张灵魂契约，“那就按照商业规则来，我们得签下一份契约，不是我不相信你哦~只是这样才像在做生意嘛！
　　当然，我本人还可以再附送一晚上的全套包夜套餐。”
　　“滚！”
　　威廉再次遭到全身规模的破碎，但签好字的契约也跟着落在碎肉之上。
　　半小时后，
　　一脸幸福而衣冠不整的威廉便从后厨走出，手中还比出一个OK的手势。
　　“搞定！接下来就麻烦莱妮妹妹了，请务必帮梅姨创造出一个她想要的完美宫体，我与易先生会在客厅等你的。”
　　梅姨则站在后厨门口，招手示意着莱妮赶紧过去。
　　待到后厨门再次关闭，
　　威廉第一时间将契约推给易辰，并高举双手，“易先生，别误会~我与梅姨的契约上已经写明了一切，只要莱妮能创造出宫，那她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易辰根本就没看，而是问着别的问题。
　　“你要的那碗饺子是什么？”
　　“梅姨家效果最好的一碗饺子，同样也是这里的非卖品，我可是耗费了许多心思才打听到的。”
　　“你要拿来做什么？”
　　威廉并未回答，只是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不能在这里谈及。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记忆搜查
　　又是漫长的等待，
　　这是易辰最擅长而威廉最不擅长的事情，
　　为确保莱妮的安然无恙，两人必须得守在这里。
　　威廉先是睡了一会儿，睡醒后便开始到处走动，在客厅里东走走西瞧瞧，然后就因为太过无聊而癫痫发作。
　　一会儿在地上疯狂抽搐，
　　一会儿又用脑门颇有规律地撞击桌子的不同位置，利用产生的不同声音来打拍子，甚至还跟着哼唱起来，
　　一会儿又站在窗口高举双手，向着街道间的食客大声呼喊：“全体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
　　直到一束光射来，一束既熟悉又陌生的月光。
　　灯塔精神病院的灯光落在梅姨家的窗台时，屋内的方桌前便多出一人，一向大大咧咧的威廉也瞬间收回癫痫状态，双手将抽搐的面部重新搓成微笑再转过头。
　　“牢大……”
　　“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老大，可能是有些紧张，发音不太对~您怎么来了？”
　　月光照来的并非洛里安而是第一灾害，那位裹在白色兜帽间的神秘存在，无论是怎样的观察都无法捕获其面部信息。
　　“三位灾害齐聚一堂，这样的集会规模已经触及到我设定的规矩，必须过来看看你们是否有逆反行径。”
　　“老大你还真是直话直说呢~易先生他只算是第十灾害的代表人物，不能算作灾害本体吧。
　　我这才刚刚站稳脚步，怎么就要谋反了~我们来这里只是帮梅姨一个忙。”
　　威廉连忙解释了关于生育构造的事情，
　　易辰则全程无言，思绪也封闭起来，以免被面前之人给察觉到什么异常。
　　兜帽下继续传出低沉的声音，“你要饺子做什么？你的身体应该不需要这样的补剂吧？”
　　“还是很有必要的，到时候全面开战，那群疫主会将我视作眼中钉而着重关照，必须准备一下。
　　万一不小心死掉的话，就无法去往大湮灭结束后由老大你创造的新世界了。”
　　威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搭上对方的肩膀。
　　可手掌刚刚伸出便被什么东西一把捏住，从中指与无名指间完全撕开，直达手腕。
　　晃眼间，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正站在第一灾害的身后，也好像是某种数据干扰直接影响到了现实。
　　兜帽下的神秘人也在此刻话锋一转，“最近十天你们在做什么？”
　　“当然是在忙啦，我都快要忙死了~我在【恶之都】开设的娱乐设施接连爆出各种问题，我每天几乎都往返于不同的游乐场，累死人了！昨晚通宵忙碌后才抽出时间来到梅姨这里准备饺子的事情。”
　　威廉给出解释后，一旁的易辰则暂时性沉默。
　　谁知，
　　滋滋滋~眼前的画面像是抽帧般卡顿，闪烁起来，隐约能看到有什么怪形之物站在第一灾害的身后。
　　紧接着两人的头盖骨居然被同时撬开，
　　第一灾害的两只手也同时落在两人的大脑表面，一根根充满着堕落之恶的铁丝立即缠绕于脑沟之间。
　　不过，这里有些奇怪的是，威廉被掀开的头盖骨内并非脑洞，而是以前那样的普通癫脑。
　　经过十分钟的检查才将铁丝撤掉。
　　由于看不见兜帽下的表情，无法判断第一灾害到底发现了什么。
　　不过，威廉却是一脸慌张，“怎么突然检查我们的私密信息？该不会最近有什么紧急情况怀疑到我们头上了吧？别啊……我可真的什么都没做，一直都在勤勤恳恳地做着新任灾害的本分工作。”
　　“你们见过盖普吗？”
　　威廉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盖普？第四灾害？我连它本体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了，难不成那些神明或是疫病找到了盖普的老巢？”
　　在威廉说话期间，兜帽始终正对着他，甚至感觉有着好几双不同的眼睛在同时审视着他说话时的各种微表情与精神变化。
　　等待了数分钟，这份注视才完全消失。
　　“没事了，这次过来是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啊？牢大别啊，我手上还有一堆事根本搞不过来，如果在这个时候离开，我麾下的游乐场会直接崩掉的。”
　　忽然间，一只手按住威廉的脑袋，将其压在桌面上无法动弹。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过来告诉你而已。”
　　“知道了……”威廉的身体本能性地颤抖起来，“老大，到底什么事？”
　　“随着奇怪的疫病到来，整体局势都没有太大变动。然而，就在三天前，在某个恶意浸染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团体。
　　已经导致多个现象级别的恶意消失，且基本没有获取多少情报。
　　正好你刚上位需要一件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外在价值’，就由你负责调查这个神秘团体，最好能直接清理掉。”
　　“神秘团体？一点情报都没……这么看来要么是神明的秘密兵器，要么就是疫病世界的人了。
　　如果是后者会很麻烦呢~我与梅姨的事情搞定后就会过去的，话说能不能让我们几个一起过去，有易先生在旁边就能处理一些我不太好处理的事情。”
　　“三天后给我回复。”
　　第一灾害丢下一句话便消失，灯塔的光芒也从这条街移走。
　　威廉直接开始原地掉小珍珠了，“呼……能不能让人休息一下啊~哇，我快要累死掉了。”
　　“别演了，所有的气息已经散去，彻底离开了。”
　　威廉抹掉小珍珠后一脸无辜，“我真的很伤心嘛~都不知道梅姨这里还需要多久，牢大那边又给出三天期限。”
　　说到这里威廉突然变得小声，甚至只能看到嘴唇在动。
　　“不过，我刚才还真被吓到了……明明我处理得这么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盖普也完美维系着那边世界的运营状态。
　　牢大居然还能怀疑到我们身上，幸好我连最根本的大脑记忆就做了修改。”
　　听到威廉的说法，易辰也是猛然一愣，
　　他明明记得上周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现在却记不得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好像只是酒店内正常度日。
　　啪！随着威廉的一个响指，他才回想起与第四灾害相关的东西。
　　“你怎么做到的？”
　　威廉连忙举起双手，“易先生别担心，这种事情平时是做不到的~还记得我们怎么接触到盖普本体的吗？”
　　“因为我进入过你的录像带？”
　　“没错！就是这个……所以我才能对那段记忆进行修改，算是一个备用手段吧。放心，我绝不会乱改记忆的。
　　就算我不帮忙恢复，易先生你回家睡一觉就能回忆起来。”
　　“你早就算到了吗？第一灾害的记忆搜查。”
　　“预备手段而已，如果我做事不谨慎，两年前我就死了。”
　　两人没聊多久，后厨的门缓慢开启。
　　梅姨抱着昏迷的莱妮走了出来，轻轻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从她满面春光的表情来看，事情应该是成了。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未知的阴影
　　梅姨刚将沉睡过去的莱妮放在沙发上，便立即用鼻子嗅动着空气中的异味，原本的兴奋立即被不安替代。
　　“那家伙来过？”
　　“是的，牢大来过~不过，并不是来找梅姨你的。”
　　梅姨也难得露出慌张的表情，看得出她也同样惧怕着那位存在，似乎同为灾害但却有着很明显的差距。
　　“找你们做什么？是因为私下集会的问题吗？”
　　“没~我们就来找您买饺子，哪有什么集会，只是安排了一个任务给我而已。毕竟我这位刚上任的灾害还没有外在表现，想要借机试探一下我的能力。”
　　“杀神？”
　　“还不知道哦，说是什么秘密团体正在反向入侵我们这边，让我过去处理一下。
　　梅姨要去吗？一起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宫体的雏形刚刚搭好，我至少需要在家休养一个月，没空陪你去玩了……而且以你们俩的水准，就算是至高神性也能杀得死吧。”
　　“真是可惜啊，还以为能与梅姨一起旅游呢~既然一切顺利，梅姨你这边能交货了吗？”
　　梅姨没有口头上的回应，而是直接迈开双腿。
　　哗啦！大量的污血与秽物倾泻在地，好像在排除体内的特定垃圾，又好像在打通一条通往体内深处的密道。
　　这等画面看得易辰都极为不适，侧眼看去别处。
　　待到地面的污秽之物堆砌到半米高时，居然有第三只手从裙下长出，而这只手的掌心正握着一只如同红玉般的饺子。
　　威廉见状立即拿出早已备好的收纳盒，单膝下跪，稳稳接住。
　　蒙蒙光晕弥漫屋内，
　　这一幕好似在接纳着神泽恩赐。
　　由这颗饺子单独释放出来的生机与恶意，甚至让整条美食街都笼罩上一层血魄般的薄膜，唤醒他们内心最深处的脏恶。
　　待到这只饺子从梅姨体内分离出来时，她也是略显虚弱。
　　“感谢梅姨，你快去养胎吧！我走之前会把你这里打扫干净的。”
　　“嗯。”
　　威廉搀扶着梅姨回房，而后利用深渊的力量将一地的秽物全部吸收。
　　而易辰已提前扛着昏迷的莱妮返回酒店，毕竟在酒店内不会被任何人打搅，恢复起来也会快不少。
　　时间紧急，威廉也立马赶到了酒店。
　　在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正是由第一灾害委派的任务。
　　大厅内
　　文件在桌面上铺开，清晰标注了神秘团体所在位面区域，虽然距离最深处的【恶之都】还有很远的距离，但也算是一个比较深的位置。
　　能够达到这种深度且没有暴露任何信息的团体，必然不简单。
　　威廉也是一脸的焦虑，他也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样的群体会突然深入到这种程度。
　　如果要与至高神性交手会是很麻烦的一件事，如果再加上几位疫主就更麻烦了。
　　“由牢大亲自传达的任务呀~如果处理不妥，我好不容易混到的灾害身份会受到影响……真是的~本来已经搭好的舞台非要给我敲几个洞。
　　让莱妮好好休息，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你不休息？”易辰能感觉出来威廉的疲倦绝非伪装。
　　“就三天时间，没法休息了~我在路上吃点泡面，利用碎片时间进入半睡眠模式就够了。
　　不过……”
　　当威廉的眼神刚要瞥向柜台后面的经理时，对方直接开口，“我没空。”
　　“行吧，易先生我们走。”
　　威廉起身还没走出去两步，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
　　不过，在场的易辰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慢慢品茶并将一只眼睛瞥向地上一动不动的威廉，他更倾向于对方在演戏。
　　经理也是一样，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专心记录着账本。
　　可时间足足过去半小时，躺在地上的威廉还真就一点动静没有，易辰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已经十分稀薄。
　　易辰也很清楚威廉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躺在地上这么久早应该无聊而开始发癫，似乎真的不太正常。
　　就在他起身上前，伸手将威廉搀扶起来时，
　　嗒！
　　一坨极其粘稠的口水掉落在了易辰肩上，而被搀扶起来的威廉也慢慢睁眼。
　　“啊~哦！我怎么睡着了……太疲倦而导致癫脑自动开启强制睡眠的机制了吗？真舒服啊，好久没有这样无忧无虑地睡觉了。
　　话说，我应该没耽误多久吧？”
　　易辰一脸嫌弃地挪开身体并清除掉肩膀上的浓痰。
　　“半小时。”
　　“哎呀~又浪费了半小时，赶紧出发才行！”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酒店时，电梯开启并传出熟悉的声音，“你们要去哪？”
　　“哦？莱妮你也醒啦？快来快来，我们正打算出去玩呢。”
　　威廉还是不介意将莱妮带上，
　　而且他能够感觉出来，莱妮在与梅姨接触后似乎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故。
　　这次离开【恶之都】就不用再偷偷摸摸了，作为灾害的威廉享有着包括「位面移动」在内的高等权限。
　　因整个下层位面已被恶意侵占，相当于全都浸泡在恶意的泥潭里。
　　不同于神明们在各个世界建立传送门，
　　作为最高级的灾害可凭借填满在位面缝隙间的恶意，实现无障碍穿梭，这也是为什么经理以前能携带酒店直接去往靠近主物质位面的世界，使得易辰强制入住。
　　可当威廉绘制好了传送阵法，尝试与目的地世界取得联系时，却多次无法生效。
　　“世界被封闭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呀~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从最近的世界过去了。”
　　同样是利用腹部深渊传送到相邻的世界，再通过最原始的位面穿越方式，耗时数个小时总算抵达了疑似神秘团体所占据的世界。
　　“这是什么？”
　　眼前所呈现出来的世界有2/3都被笼罩在阴暗间，连最基础的色泽都被抹掉。
　　就算是恶意侵占的世界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给人一种感觉，待到阴影将整个世界笼罩时，这个世界甚至会从位面间被抹去。
　　为确保安全，三人暂时降落在没有被阴影笼罩的区域，落在一座大型城市的街道上。
　　而整个街道都非常冷清，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恐慌气息，完全不同于之前去过的恶意世界。
　　就在易辰准备随便抓个人询问情况时，一张海报随风吹来，
　　虽然只是一晃而过，易辰却猛然瞪大眼睛。
　　“……马戏团。”


###第一千零三十章 场
　　“威廉！”
　　在易辰回过头时，威廉已经消失不见。
　　寻着气息很快便在街巷深处那最肮脏的垃圾箱内找到正在瑟瑟发抖的威廉，手指还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说话。
　　易辰直接提着他的领子便拎了出来。
　　“别装模作样的。”
　　脑袋上挂着香蕉皮的威廉还在装模作样，“那可是马戏团呢~我最怕的地方！要是被老板他们知道我现在帮着【恶】做事，还拖着凯瑟琳下水，非要被搞死不可。”
　　谁知，刚说完这句话，胆怯的威廉一下变得正经起来。
　　“开个玩笑而已，只不过是因为突然遇到老东家，被动激活了我的演员属性，临时表演一番。
　　马戏团不是在散布恐惧吗？我自然要配合表演一下。
　　真是有缘啊~没想到第一个被指派出来的任务就与马戏团相遇。”
　　就在这时，
　　一缕缕海水从威廉嘴角溢出，紧跟着便钻出章鱼触须，凯瑟琳整个人直接从嘴里爬了出来。
　　凯瑟琳甚至都没来得及画上小丑妆容，直接由掌心长出章鱼须而吸来一张马戏团的宣传广告单。
　　显然，她也因为偶遇马戏团而有些激动。
　　“我不在了以后，马戏团采用了别的方式来招募观众吗？”
　　威廉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笑着解释：
　　“这可不是招募观众，而是世界吞噬。
　　马戏团降临这个世界时，便通过某种方式将广告单发放到每个角落，告诉他们马戏团的表现即将到来。
　　随着阴影在世界表面逐渐扩散，一旦落入阴影，个体就会落入马戏团。”
　　凯瑟琳一脸不解，“为什么啊？这与老板的运营理念完全不符……马戏团的建设是以安全为前提来收集恐惧，所有的观众与内部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筛选，而我就是专门负责噩梦筛选。
　　老板怎么可能让马戏团孤身前往这么危险的地域，而且还像现在这样无条件地抓人。”
　　快说完的时候，凯瑟琳好似想通了什么。
　　“等等，马戏团恐惧早已在两年前收集完毕……”
　　威廉也是接上这句话，“老板会让恐惧在整个旧世界蔓延开来，而马戏团本身将成为一个特殊的源疫区。
　　不过，眼前发生的事与之无关。
　　而且当前所展示出来的【阴影】与【吞噬】也并不像是老板的能力表现，马戏团为什么会冒险来到这里，我其实大致有了猜想。
　　接下来就让我们来一个世纪大团圆吧！团圆的方式要充满戏剧性，且匹配我现在的身份。”
　　“你想怎么来？”
　　“隐秘起来，以该世界居民的身份被阴影拽入马戏团，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正好也能试探一下马戏团目前所达到的水准。
　　如果连我的伪装都无法揭穿，那也就没必要与团圆了！现在的我可没时间与废物打交道呢。”
　　“你还真是个坏人啊~”凯瑟琳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两年你以疫主的身份，拿着恶意的‘入场券’来到这边吃满了资源，而马戏团只是待在资源匮乏的旧世界，进步速度肯定没你快。”
　　“那可不一定~我走后没多久，旧世界与人类世界就融合了，病者基因得到了某种补全，或许他们会变得更可怕也说不定。”
　　易辰在这时插进两人的聊天，“恶之都那边要求你「处理」这里的事情，现在既然知道了入侵的团体是马戏团，威廉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先劝说他们离开，如果不走……那就只有全杀了！正好还能占据马戏团的帐篷来给我的剧院全面升级。
　　哈哈哈~开玩笑！易辰你可别用那眼神看我。
　　马戏团是我离开锡安后的第二个家，我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再说了，那帮家伙可不是我说想杀就能杀的，他们可没那么差劲。
　　我们先以伪装入场，看看马戏团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吧？”
　　威廉再一次笑脸录像带并用手指了指胶卷，“进来吗？这样的话，伪装会更容易一点。”
　　“你觉得我还会进去？”
　　“哎呀，易宝~上次篡改记忆只是为了确保不会露馅……算了算了！给你看一招新鲜的东西吧。
　　伪装效果与录像带差不多，甚至更好，就是太费神了。”
　　威廉知道易辰肯定不会再进一次录像带的情况下，做出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
　　他的脑袋渐渐埋下，
　　双臂向着左、右展开而十指也跟着完全打开，
　　忽然用力，
　　啪！两只手掌在头顶区域汇合。
　　掌击的瞬间，某种场域似乎散开了。
　　肉眼完全不可见，甚至就连精神波纹也十分微弱，易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以及周围众人，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无论是杀意或是呼吸也捕捉不到类似于其它恶意所凝聚的场。
　　就好像威廉只是单纯拍了一下手似的。
　　这时，威廉如绅士般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只需要向后倒退三步就能看到我的【场】了。”
　　凯瑟琳没有动，她显然已经在以前就见过了。
　　易辰与莱妮同时后退，当第三步跨出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包括易辰脸上的表情。
　　眼前之人不再是威廉与凯瑟琳。
　　而是变成了两位孤儿院的老师，为首的曹主任还颇为着迷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无论气息，神态甚至是眼神间的游丝都完全一样。
　　啪！
　　易辰的大脑瞬间被烧热，一把卡住曹主任的脖颈将其按在墙面，掌心间还在不断溢出着死亡气息，而另一只手已然做出斩首姿态。
　　啪！
　　随着一个响指打出。
　　曹主任消失，被按在手中的只是威廉而已。
　　“易辰你别冲动，你目前的斩击我可受不了。”
　　“这就是你的【场】吗？”
　　被卡在墙上的威廉展开双臂而解释着：“其中一个【场】而已，也是我最喜欢场，名为「自适应舞台」。
　　任何站在场以外而想要观察场内的人，都会看到他们内心想要看到，或执念比较深的「角色」。
　　这些角色会根据观察者的潜意识来自主形成，完美模仿，不会有任何的漏洞。
　　马戏团的人会以观众这一标签来看待我们，自然而然也只会看到普通的观众而已。
　　易先生这么激动，必然是看到你执念最深的人物了……真是抱歉，嘿嘿。”
　　“场内呢？”
　　“场内得到我许可的人也会获得这份演员效果，就算场外之人接近到场内，演员效果也不会消失。
　　这样完美的演绎也是有代价的，光是支撑这个五米不到的场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脑细胞，幸好我在酒店睡了半小时，经理还真是体贴呢~
　　待会儿你们可要算好与我的距离哦，一旦远离我超过五米，效果就会失去。
　　尽可能隐藏身份好吧，给马戏团的老朋友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走吧！我们前往一处即将被阴影吞没的小城，我已经迫不及待要与他们重逢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魔术
　　距离阴影比较近的一座村落。
　　这里的村民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没有一个逃跑而只是待在村庄间等待着阴影的降临。
　　甚至还有不少人形成了信仰阴影的团体，
　　他们用黑布包裹着脑袋，围绕着插满着牲畜头颅长矛肆意舞蹈，且整个村子都被他们禁止任何形式的灯光。
　　“有点意思，我们也加入吧！”
　　威廉第一个给自己戴上黑布头套，以更加夸张甚至癫痫的舞蹈加入其中，村民一开始还挺欢迎的。
　　但面对威廉这样的癫痫舞蹈，渐渐在心中生出不适感，甚至惧意，都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为保证场的效果，易辰等人也都跟上。
　　他们只要在【演员场】的范围内，什么都不需要做，在别人看来便也是在跳舞。
　　易辰将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山头，那漆黑的阴影正在蔓延吞噬而来，速度很快整座山在几秒钟不到便被完全吞噬。
　　“要来了。”
　　当阴影来到村庄的边缘时，好似有一种恐怖的氛围抵达他们的理智边缘。
　　这些明明做好迎接准备的村民都在这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由内心深处生出最原始的恐惧。
　　阴影走过的区域，无机物不会受影响，
　　只要与有机物沾边的个体都会瞬间消失在阴影间，没有过程，简直就像变戏法似的。
　　一位男人看着妻子与孩子被瞬间吞没，刚要惨叫自己也被阴影吞噬。
　　阴影很快便扫过半个村子，即将来到村庄中心。
　　之前还在舞蹈的威廉，现在已经瘫软在地上，全身颤抖，甚至能够嗅到来自他裤裆间的骚味。
　　嗡！
　　阴影扫过，失重感随之而来。
　　众人自然是继续伪装，不会展露实力。
　　大概坠落了十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了几根悬在空中的吊绳，威廉等人也是轻松抓住而阻止了下落过程。
　　对于大多数被恐惧侵占的村民而言，即便他们有部分人已经能够运用恶的力量，但依旧在恐慌中没有抓住绳索。
　　很快便有惨叫声从下面传来，他们的肉体落进满是尖刺的地坑间，
　　即便有人侥幸落在缝隙间没有被尖刺戳死，高温火焰也紧跟着升腾而起，肉体甚至都没有熔化的过程，瞬间升华。
　　火光也是将周围照亮，
　　挂在绳索上的众人正处于开阔的舞台中央，无论是舞台还是观众席都比曾经扩大了至少十倍。
　　当前已经有不少观众正在看着眼前的表演。
　　待到炙烤结束，地面被填平，绳索也被抽去。
　　威廉四人以及偶然幸存下来的五位村民稳稳落在类似角斗场的舞台上。
　　没有主持人的介绍，也没有任何的节目提示或是规则说明，
　　一台巨大的轮盘抽奖装置从漆黑顶空重重砸落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在装置上面还有着一分钟的倒计时，似乎需要在时限内转动轮盘。
　　轮盘共有五个分区，且均以图案与颜色区分。
　　兔子，紫色
　　魔术帽，黑色
　　人体，灰色
　　野兽，白色
　　小丑面具，红色
　　其中兔子占比最小，似乎属于头等奖，其余占比均相等。
　　显然，指针转到对应的区域就会进行相应的表演，而大家似乎需要在表演间活下来就能成为马戏团的一员或者有资格以观众身份欣赏别人的演出。
　　威廉与凯瑟琳一下便锁定在小丑面具的图标上。
　　亚特已经不在，
　　凯瑟琳这位副小丑也早已离去，
　　小丑部门很有可能就此埋没，没想到现在的马戏团居然还保留着小丑部门。
　　一想到这一点，威廉也来了兴趣。
　　当然，他并没有主动上去转动轮盘，而是用癫脑悄悄控制住一位看上去比较可靠的村民去转动。
　　好似有着无数根看不见的‘脑丝’牵连在村民的手臂确保能够精准发力，让指针落在红色区域。
　　可当村民触碰到指针时，威廉的眼神却猛然一变。
　　『防作弊机制吗~真麻烦！只能看运气了。』
　　轮盘会将推动指针的力量放大随机倍数，以确保选择的随机性。
　　高速旋转的指针开始逐渐放缓，眼看依旧会落在红色区域时，残留的余力却让指针刚好滑落而落在相邻的黑色区域。
　　对应着魔术帽。
　　“糟糕了！”威廉不惜消耗数十倍的脑力将【场】完全撑开，铺满整个舞台。
　　唰！
　　下一秒，威廉等人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仿佛被罩在了一顶魔术帽内。
　　而且只有脑袋身在其中，向下看去便是地面。
　　他们的身体被留在了外面，但脑袋与身体间的连接并没有被切断。
　　在观众们的看里，这些刚来到马戏团的外来者在选中魔术表演后，脑袋便从身上消失，整个舞台地面则多出了上百个魔术帽。
　　与此同时，一阵陌生的声音回响在场上。
　　“非常荣幸你们能够选中我的节目，请在五分钟内远程控制你们的身体，找到藏在帽子下面的脑袋。
　　若时间到了依旧没有找到，或失误次数超过三次者，【断首】将成为既定事实。
　　这个过程中，我也会扰乱大脑与身体的联系，祝你们一切顺利。”
　　宣布规则后，
　　一具具无头身体像是喝了假酒般寻找起来，
　　难点有两个，
　　一是脑袋与身体的联系十分模糊，无法判断两者间的距离，只能得到触觉的回馈，
　　二是被封闭在魔术帽的脑袋无时无刻不受到幽闭恐惧症的影响，精神愈发紧张，出错率也持续增长。
　　慌张的村民在找错了三个魔术帽后，无头身体的颈部直接喷出一米多高的血柱，倒地死亡。
　　但也有人快速而顺利的找到头颅，
　　易辰便是第一个，
　　他可是最喜欢幽闭的感觉，只需要通过呼吸就能轻松定位，而且他本身也不太想玩什么游戏，被发现了身份也没有关系。
　　紧接着凯瑟琳也失误一次的情况下，也通过梦境联系找到了头颅。
　　莱妮的操作就有点过分了，
　　当着全场所有观众的面，将自己的头颅重新生育出来。
　　这样的行为看似会暴露身份，实际在【场】的修饰下变成了从裙下长出大量的恶性触须将帽子间的头颅取了出来。
　　只要威廉的场持续存在，无论什么动作都会被完全修饰。
　　至于威廉则十分自然地利用其它村民的犯错，不小心掀开了他脑袋所在的魔术帽而看到自己的身体，轻松取得头颅。
　　最终，
　　只有他们四个以及一位凭运气找到头颅的年迈村民活了下来。
　　魔术师也是再次降临，
　　相继与众人握手，并将一张观众卡递送到他们的手中。
　　因演员领域的持续生效，魔术师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恐慌不已的村民而已，当他来到最后的威廉面前而握手时。
　　嗡！
　　一缕鼻血从威廉的黑布头套间流出，显然是因为刚才将【场】铺满整个舞台而导致的用脑过度。
　　魔术师递过观众卡的同时，还抽出自己那有着金边的胸巾为其抹掉鼻血。
　　威廉也是隔着黑布看着眼前这位蓝发金瞳的少年魔术师，装作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向对方表示感谢，
　　而少年魔术师则露出一副阳光的笑容，他非常认可能够配合表演并存活下来的观众。
　　少年将染血的胸巾收回衣兜，做出一个有请离场的动作。
　　众人退场而进入到更衣室时，
　　威廉一把撤掉头套，大口喘息，
　　“呼~好强的压迫感啊！幸好负责魔术表演的不是贾恩，而是新招募的副官，否则刚才还真可能会直接暴露。
　　真是太让人兴奋了~没想到两年不见，完全成熟的马戏团已经达到了这种程度。
　　真想看看现在是谁当上的主小丑……亚特先生，你也想看吧？”
　　威廉问话的同时，其胸膛处居然向外凸出了一张令人无比厌恶的面庞，黄金脓液也从毛孔间渗流而出，勾勒出一张满是黄牙的大嘴图案。
　　仿佛在狂笑，仿佛在期望。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小丑
　　以观众身份正式落座后，威廉立马放松下来。
　　只要保持着「场」的开启，就算他现在脱光衣服充当人体直升机，在他人看来也是一切正常。
　　“规模扩大了差不多10.7倍，这么大的规模也自然需要足够多的部门与人力来支撑，效率肯定变低了不少。”
　　威廉刚抬起手，一位系着蝴蝶领结而长时间保持笑脸的侍从便来到身旁。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咳……这么快~话说你们这儿有东西吃吗？我和我的朋友们很长时间没吃过饭了，最好多来点山珍海味，我们胃口够大！”
　　“稍等！”
　　侍从蹲下身体，用手指扭动着鞋底两侧的发条旋钮，当内部弹簧蓄能最大时，他也跟着用力一跳。
　　嗖！
　　整个人直接蹦至漆黑而仿佛没有封顶的上空区域，
　　大约三分钟过去，侍从再次由原路线掉落下来，而他的手里正捧着四人份的餐食，借由鞋底与膝盖弯曲带来的缓冲稳稳落地。
　　“请享用吧，我就不过多打搅了。”
　　威廉一脸的不屑，不服眼前规模扩大的马戏团居然比他离开前效率更高，“搞这么快？这肯定是预制菜~我非要挑出毛病不可！”
　　可当一块披萨送进嘴里时，得到的却是一种全身性的满足感。
　　“好吃！”一旁的凯瑟琳都惊呆了，“观众的菜品质量这么高吗？后厨的规模也扩大了？”
　　威廉连忙试着撇清关系，“啊这……肯定是亚特的锅！亚特这个恶人一旦离开马戏团，这里就立马变得好了起来，与我们俩无关。”
　　凯瑟琳倒是不计较这些，她用手抵着下巴，看向舞台，“比起服务质量以及马戏团的规模变化，我还是更好奇当下的主副小丑是谁~到底有没有资格继承我与亚特老大的小丑屋。”
　　“希望下一批来到马戏团的人类能选到小丑的节目吧……不过，按照之前的魔术表演来看，也只是副部出场而已。
　　好无聊呀~好想发疯啊！”
　　“威廉老大，我们出来吗？”一阵声音从旁边传来。
　　正是一只长着人脸而堵塞在易辰耳孔处的寄生虫。
　　原副演员兼扑克脸J主管，马哈特·J·纳什。
　　“待在易辰脑袋里分享视觉画面就好了，尽量别出来，人越少伪装才能越好。等到我们身份完全暴露的时候再出来也不迟，我的脑细胞可不够这么多人一起烧啊。”
　　“知道了。”
　　阴影继续在外面世界快速扩散，
　　很快便有下一批浸染恶意的人类掉落进来，只是这次掉落的数量远超村庄，被阴影吞噬的是一座大城市。
　　最终有上百号人都活了下来。
　　而且这上百号人里面甚至还有几个真正的【恶】。
　　同样的转盘掉落，
　　一位神父模样而眼瞳漆黑的男人作为代表转动着轮盘，威廉等人也是从闲谈间中断，认真看着那高速转动的指针。
　　而这一次威廉看得很仔细，将高速旋转的指针看作成漩涡，
　　他的眼眸也渐渐化作漩涡状，跟着指针同频率旋转，
　　威廉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打算以外力来干预这一次的选择结局，毕竟有这么多人同时在舞台上，很有可能会有首席出场。
　　旋转的眼眸逐渐停下时，轮盘指针也是同步停下。
　　稳稳落在那红色的，留有小丑面具的区域。
　　“威廉，说好的隐蔽呢？”双手抄在面前的易辰在一旁说着。
　　“牢大就只给我们三天时间，我想了想还是别太隐秘了~提前被发现也没关系嘛……我们又不是来搞事的对吧？”
　　“你只是单纯无聊吧。”
　　就在威廉还想反驳时，舞台上的突发状况让他立即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整个现场的气氛都突然被压低了下来，
　　一种莫名的悲伤氛围强行覆盖到了场景之间，站在舞台上的参与者甚至有部分人员已然开始了哭泣，甚至有人想要割腕自杀。
　　就在这时，
　　一只脚被替换为木棍假肢的小丑一瘸一拐地从边缘进场，
　　与常见的小丑妆容不同，
　　他的妆容既有着小丑的戏谑，也有着骷髅元素，
　　整个人看起来消瘦无比，与之一直以来躲在缝隙间而有着营养缺陷的第四灾害盖普有的一拼，配上妆容简直就像人体骷髅。
　　没有服装，
　　而是在他的皮肤表面用相对阴冷的颜色绘制着油彩服装，以灰白相间的长条为主。
　　从他身上既找不出任何与红色相关的元素，也没有小丑本应带来的欢乐气氛，
　　威廉立马就开始恶评起来，“这家伙不行啊，你看看这像什么话！马戏团盲目扩张规模，放低添加核心成员的底线。
　　最终只会沦为一个臃肿的团体，完全没有曾经我们那时的辉煌。”
　　凯瑟琳作为曾经的副小丑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她很认真地盯着这个人，确认之前没有在马戏团内见过，必然是新招募来的。
　　不知为何，盯着这个人给她一种很不安的感觉，甚至回想起了曾经在弧海间的痛苦经历，突然感觉生活变得没有多少意义而想要自杀。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轻声评价，“先不说他演的小丑怎么样，这人的实力应该达到了首席标准。”
　　随着这位神秘小丑逐渐走向舞台的中央，
　　活下来的上百名人员似乎患上了集体抑郁症，相继自杀。
　　等到他走到最中心时，之前的上百号人仅有九位还活着，且这九位都属于恶意范畴，无比忌惮着看着这位骷髅小丑。
　　终于，这人开口说话了。
　　“啊~节目还没开始，就只剩下九个人了吗？早知道就让副官来了。真是麻烦，好想死了算了。”
　　他从绘制在皮肤上的油彩服装间居然掏出了一个骨头制作的话筒。
　　“喂你们能听见吗？实在不好意思，我这里的节目需要10~15人才能开始，请问有自愿者吗？”
　　观众席上的都是劫后余生而活下来的人，再也不愿意走上擂台。
　　“果然，大家都很害怕上台~这样好了，只要是以观众身份参加表演且活下来的人，可以直接留在我的部门打工，会有很不错的工资与待遇。
　　（小声）求求你们了，赶紧来个人，我快呼吸不过来了，好想死啊。”
　　就在小丑以无助的眼光扫视观众席时，居然真的有一只手举了起来。
　　举手者的脑袋被黑布盖着，正是上一场的幸存者，对方举起的手臂还在轻微颤抖，似乎害怕得不行。
　　“真是太感谢你了……快来吧~谢谢，谢谢！表演结束后我会好好感谢你，哪怕你死了，我也会在你坟头哭上三天三夜，好麻烦~还是哭三个小时好了。”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恐高
　　裹着黑布头套的威廉在自荐上场时，偷偷从自己屁股上扣下一坨本源肿瘤，黏在座椅下面而继续释放着演员的「场」，确保易辰他们几个人不会暴露。
　　以颤抖不已的双腿再次上台，中途还多次捶打自己的胸口来鼓足勇气。
　　当来到瘸腿而充满着丧气的小丑面前时，威廉以一种颤音问着：
　　“活下来就能成为马戏团的员工吧？”
　　骷髅面容的小丑连忙点头，希望好不容易上场的观众别突然反悔。
　　“是的，是的~我不会骗人的，只要你活下来就能来【小丑屋】干活，我有空就会单独培养你~当然，如果你没有小丑的才能，我也可以给你推荐到扑克脸那边去。”
　　“谢谢……如~如果我猜得没错，等到马戏团将整个世界吞没后，观众们应该还会进行一场大型筛选吧？
　　我如若能提前在您这里成为马戏团的一员，就不用再进行最终的大筛选了吧？”
　　骷髅小丑略微眯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位说话吞吞吐吐的村民，“你很聪明~这都猜得出来。
　　真好呀，已经很久没有遇到会动脑的观众了，希望你能活下来。
　　哎~还是好麻烦，只有十个人参加的话不知道能否有人坚持到最后，虽然不是正式表演，但如果效果不好还是会被老板骂的。
　　好了~各位接下来请务必听我的安排，如果有人没有遵循规则，我可能会生气……千万别让我生气，我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一旦冲动就会变得很麻烦。”
　　说罢，
　　骷髅小丑将手指插进鼻孔的深处，从大脑间掏出了一团类似气球的奇怪脑膜，放在嘴里开始吹气。
　　与一般的气球截然不同，
　　被吹大的脑膜居然演化成有着近百米高的大楼，无比真实。
　　“好了~各位请在五分钟内登上顶楼，然后依次排队从上面跳下来，相互间隔1~3秒就行。”
　　威廉也是跟着其它九个人快速去往楼顶，期间也是触碰着大楼的材质，还真是钢筋混泥土而非气球橡胶。
　　相继来到楼顶的参与者都属于恶意，这种程度的跳楼对他们而言根本不是什么事。
　　奇怪的却是当他们站在天台边缘看向下面时，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曾经从未有过的恐高感，害怕从这里坠落下去。
　　尤其是看见下面那位骷髅小丑时，恐高的感觉变得愈发根深蒂固。
　　这时，
　　看到场上的人员被安排跳楼，原副小丑凯瑟琳突然想起了什么，
　　想起两年多前她与亚特在旧世界一个叫作【郁城】的地方，这座城给凯瑟琳的印象很深，因为这里的抑郁症患者有着极高的小丑病毒适应率，全城感染转变率达到足足90%以上。
　　这个人似乎就是其中的一位，但却没什么印象。
　　“奇怪了~就算他真是【郁城】的人，当初威廉在给亚特布局的时候，应该将全旧世界范围内的小丑病毒感染者全部杀掉或者教化了，怎么会有漏网之鱼？就算真的有漏网之鱼，亚特作为病毒主体必然能感觉到并实现转移占据。
　　难道说，当时郁城内出现了一位我与亚特都没有注意到的，能够压制住小丑病毒而保持独立的个体，在跳楼后装死而骗过了我们。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的天赋自然没得说……”
　　……
　　骷髅小丑看着上面的人迟迟不跳，他只好展开双臂而耐心劝说。
　　“别怕~只要你们依次跳下来，我都会稳稳接住你们的，我还从来没有失误过。
　　全过程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成为我的道具协助完成表演即可。
　　记住，一旦第一个人跳了，需要立马接上哦！”
　　楼顶上的恶意在听见这番话后，内心也是响起机械钟表的倒计时声，似乎只要倒计时结束还未跳下，他们就会立马死亡。
　　终于，神父模样的恶意压制住恐惧，先一个跳下。
　　见有人跳了，其余人员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连忙跟上。但当轮到第三个人时，他却愣了一下。
　　因为第一个跳下的神父居然被逆向抛了起来，而且还飞过了高楼顶部，冲向漆黑无尽的马戏团顶部。
　　骷髅小丑所展示的节目正是一个最基础的「抛球」。
　　只是球变成了人，而且是十个人一起循环，每个人被上抛的高度都超过百米，可见他的手臂力量到底有多么夸张。
　　在第三个人愣神时，身后一位拳击手模样的壮汉一脚将其踹了下去，跳楼继续。
　　最胆小的威廉自然是落在最后一位，踩在天台边缘飞身落下。
　　跳跃的一刻还真在威廉心里生出一份恐惧。
　　『哦？恐高症，而且浓度还挺高。』
　　当坠落即将触地时，小丑的手掌稳稳托住威廉那倒立的脑袋，将其用力一抛！咔~巨大的力量直接导致颈椎被折断。
　　同时还传来小丑的道歉声：“不……不好意思~下次落地时尽量别让头在下面，如果节目结束你还活着，我会尽可能帮你修复的。”
　　嗡！
　　威廉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动他向上飞去，而且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人力，还有一种引力的感觉存在。
　　向上抛去的途中，也有其它人员从高空坠下，能从他们眼中清晰看到被恐惧侵蚀的痕迹。
　　威廉向上飞过屋顶，直达马戏团帐篷那深邃的黑暗顶部。
　　当达到最高点时，他隐约在黑暗间看到了好几个特有的座位以及马戏团核心要员的身体轮廓，就好像回家似的。
　　向下坠落。
　　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恐高症席卷全身，
　　威廉被吓得全身颤抖并在途中失禁，伙同着大量的液体一同落下。
　　可骷髅小丑却是一点也不嫌弃，稳稳拖拽住威廉的屁股并再次抛向高空，但巨大的力量也使得坐骨神经受到影响。
　　不过，根据威廉的观察，他的情况还算好。
　　其它被当作抛球的人员也都全身多处骨折并在恐高症的作用下呼吸困难，甚至有一种灵魂即将离体的感觉，估计撑不了多久。
　　看着如此高难度的抛球，全场也是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凯瑟琳在看到威廉被这般戏弄，也跟着鼓掌起来。
　　十分钟过去。
　　骷髅小丑停下了上抛的动作，接住下坠之人的同时卸掉全部力量，将他们依次排开而放于地面。
　　本应该是十个人排成一列，与小丑共同向观众们低头致谢。
　　但大部分人已经失去了致谢能力，甚至连‘人’的形态都已经不具备了。
　　有些人全身折断而变成一团肉球，眼瞳放大呈灰色，
　　有些人则瘫软在地如同烂泥，早已被吓死。
　　还有的人，由于多次是大脑朝下，被扔了几次以后，脖颈被完全折断，只有一颗脑袋留在地上。
　　威廉则是歪着脑袋笔直站立，裤脚沾满着腥味液体，勉强活了下来。
　　领头的神父同样存活，但因脊椎折断以及恐惧入体，只能躺在地上嘴里不停说着：“我要活下来~我要活下来~”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老友
　　骷髅小丑对现场的情况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这十个人应该会全部死掉，就算不死也不可能保持站立，就像神父这样完全瘫痪并精神失常，
　　他看着眼前这位套着黑布头套，颈椎断掉而耷拉着脑袋的参与者，隐隐感觉到一种违和感。
　　这人以观众身份重返舞台，还没有开始跳楼就已经在害怕了，而且第一次上抛就被折断了颈椎，照理来说应该是最先一个死去，现在却活到了最后。
　　而且，这人的头套居然全程没有脱落。
　　骷髅小丑也是主动走到威廉背后，双手抱住耷拉在前的脑袋，通过非常细腻的手法将颈椎接上。
　　随后他便来到威廉的正面。
　　“恭喜呀，哎……恭喜。”
　　他本想好好拍打威廉的胸口来庆祝，但一想到要将一个陌生人塞进小丑屋干活又觉得好麻烦。
　　“话说你能取掉头套吗？正式入职的话会需要面部认证。”
　　黑布头套下的威廉却以一种颤音说着：“我~我现在全身发软，两只手有点抬不起来，能不能请你帮忙取一下。”
　　“好吧。”
　　骷髅小丑并没有什么领导的架子，伸手抓住头套的两侧，向上脱去。
　　上移的头套将下巴露出时还显得正常，但当下嘴唇露出时，一抹鲜艳的红色让小丑十分不自在。
　　这样的红过于鲜艳，与‘小丑红’颇为相似。
　　头套继续上移。
　　此人的嘴唇并没有闭合起来，而是露出满是污垢的牙龈组织，似乎在上抛过程中呕吐出来的残余物。
　　牙龈之上却胡乱插着一颗颗向外凸出，迫切想要展示自身的恶心黄牙。
　　虽然只是一排牙齿，却勾起了骷髅小丑那早已埋葬的深层回忆、最痛苦的回忆，
　　绘在小丑身上的灰白彩绘随着他的情绪变化而慢慢透出红色。
　　仅凭这些特征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这样的肮脏黄牙对于一些不讲卫生的人来说还是比较常见的。
　　继续上移着面罩，
　　上下两排密集而增生的黄牙完全凸显出来，周围还圈着鲜艳的红唇，
　　太像了，太像那经常会出现在小丑噩梦间的存在，那臃肿而令人无比恶心的存在，那整个旧世界最恶劣的存在。
　　同时也是小丑屋的前任主人。
　　“你……到底是……”
　　当骷髅小丑抛出问题，
　　紧闭的黄牙慢慢张开，
　　还没有开始说话，骷髅小丑的目光便被嘴里的景象完全吸引，
　　整个口腔满是肿胀而蠕动的凸起，甚至还有完全独立出来的肉球结构，一根糜烂的舌头从深处慢慢钻出，拍打在牙齿与肿瘤表面而发出声音。
　　不会有错。
　　骷髅小丑这一次可以完全断定对方的身份，他身上那些灰色的线条油彩被瞬间染红，
　　唰！
　　他那凸起而干瘪的背部直接撕裂出一对血红的羽翼大翅，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发生180°的转变，从抑郁而变得狂躁。
　　【双相情感障碍（bipolardisorder，BD）】，平日以抑郁状态为主，一旦受到刺激就会立即切换成狂躁状态，思绪高涨、思维奔逸、意志增强。
　　面部的骷髅彩绘也映出金色的光芒。
　　“亚……特？”
　　说出这个名字时，小丑的手掌已经落在威廉胸口。
　　一股类似【跳楼】的概念被附加上去，而且是数十倍的灌注，相当于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将威廉推向边场。
　　轰！
　　舞台的边缘被撞出一道巨大的人型坑洞，整个剧院都能感受到这种撞击产生的震动。
　　【马戏团的上层区域】
　　核心成员在见到小丑的过激举动而想要阻止时，却被一股力量压制在座位上。
　　之前负责给威廉等人进行魔术表演的蓝发魔术师有些着急，“老板？小丑那家伙已经破坏了规矩，且处于狂躁状态，不压制他的话其余观众都会被杀的。”
　　黑暗间传来一阵颇具磁性的男人声音，“不急，只要他的主要目标不死，其余观众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就当作一场意外的表演吧。”
　　“还没死？这可是小丑的全额跳楼？”
　　“看着就好了……这个观众很特别。”
　　……
　　悬飞于空中的骷髅小丑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杀人冲动，眼瞳死死盯着那人形坑洞，他很清楚目标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
　　嗒！
　　一颗石头于洞口滚落，套着面罩的威廉再次走出，似乎完全没有受伤。
　　就连面罩也维持着之前掠过嘴唇的状态，丝毫未变。溃烂流脓的舌头舔舐在黄牙表面，看着就让人无比恶心。
　　狂躁状态下，五指张开。
　　跳楼的效果再次发动，
　　这一次的地面被设定成自己的手掌，刚从坑洞间走出来的威廉立即感受到多倍重力的作用，向着对方的手掌坠落而去。
　　啪！
　　脖颈重重撞击在小丑的掌心虎口，能再次听见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黄牙却在这时张开，发出靡靡低语。
　　“双相精神病，以及跳楼的重力掌控~还不错……就是在情绪管理以及事物辩证上还需要努力。
　　来，用你最厉害的手段来试试。”
　　癫脑的催眠刺激着骷髅小丑，一把将威廉死死按在地上，抽出腹部的大肠组织作为束缚装置将其四肢固定。
　　“哦？这是要干什么？”
　　威廉并未反抗，而是安然躺在地面。
　　只见眼前的小丑借由背部的红色羽翼猛然上冲，前往马戏团的最高点，由顶点区域自由下落。
　　下落的过程中，小丑突然张开嘴而开始狂笑起来。
　　他的下落加速度是常规重力加速度的数十倍，很快他的皮肤也在空气的激烈摩擦下完全烧去，化作一只通红的烈焰骷髅。
　　燃火的头骨依旧洋溢着变态的笑容。
　　就连威廉都略微皱眉，感觉到了一丝威胁感，癫脑甚至已经模拟出了冲撞后的现场情况。
　　等同于一枚微型核弹在场内爆炸。
　　眼看就要撞击时，骷髅小丑的速度骤然下降，
　　并非有他人阻止，而是他自己在降速。在即将与威廉触碰时停顿下来，一个后空翻落在一旁。
　　全身重新长出血肉与外皮，翅膀也跟着回收，血红的油彩变回灰色。
　　他又再次回归曾经最初的抑郁状态，
　　“这种撞击会破坏马戏团的帐篷，我不能在室内这么做，事后会很麻烦的……而且，亚特已经死了~这一点我早就确认过。
　　能如此逼真的模仿亚特，只有一个人。
　　马戏团曾经的首席演员-威廉·贝伦斯，前辈是您吗？”
　　“哦！？你这家伙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威廉轻松便挣脱束缚，一个蹦跳便站立起来，一把搂住这位新任小丑。
　　“Ta-da！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威廉！来吧，继续帮我揭开头套。”
　　“好的！前辈！”
　　骷髅小丑以颤抖的手掌将黑色面罩完全揭开而露出威廉的面庞时，
　　一股强压突然从上空传来，
　　轰！
　　一副强壮无比身躯重重砸落在地，气浪弥漫整个会场，所有的观众都变得肌无力，瘫软在各自的位置上。
　　就连骷髅小丑都呈现半跪姿态，
　　威廉也压得喘不过气，抬头看去尘埃弥漫的方向。
　　兔子头套的轮廓逐渐显露，同时还有一对血红的兔眼，好似在瞪着威廉。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新旧交替
　　“兔子先生的变化很大……是因为【世界感染】完成，基因补全的原因吗？”
　　观众台上的易辰瞬间便被这份强烈的肉体压迫感所吸引，所触动。
　　波及过来的肉体压迫感在死海间掀起滔天巨浪，作为「杀人魔」的本我被唤醒，口腔甚至都开始分泌唾液，想要登台与Mr.兔子正面较量。
　　但易辰的【自我】却如同铁链般拉满海面，快速遏制住这份躁动，毕竟在马戏团内并没有杀戮的理由。
　　……
　　场上
　　威廉因承认了新任小丑的节目效果，以及马戏团目前的运营模式，不再伪装而主动显露身份，或者说在他决定干预轮盘选择时就准备暴露了。
　　毕竟第一灾害给予的时间只有三天，不排除目前的马戏团发生巨大变化，如果三天内没能将马戏团劝退，麻烦就要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主动暴露身份会招来马戏团全员的欢迎，
　　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前来欢迎的似乎只有兔子先生，而且感觉上去似乎不太像是‘欢迎’。
　　“Mr.兔子，好久不见啊！”
　　就在威廉踮起脚尖，挥动着手掌与昔日好友，甚至算半个师父以及剧院初期的资助者Mr.兔子打招呼时，
　　一股单对单的肉体压力瞬间作用而来。
　　只是一个眨眼，
　　上身赤裸的兔子先生已从尘埃间来到威廉的面前，他所散发的恐怖气场直接将小丑震飞出去，撞击在舞台边缘。
　　这种类似坠楼的感觉让小丑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威廉这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兔子先生的动作根本就不像迎接，而像是杀人，就差在砂锅大的拳头表面刻下【杀】字。
　　【过顶摆拳】
　　兔子先生向后摆臂，蓄积力量时，
　　他背部挤压出来的肌肉形态竟展开一面修罗图，同时还能听见不同肌肉相互挤压、碰撞而产生的节奏。
　　甚至以某种视角看去，威廉面前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栋肌肉构成，兔子主题的摩天大楼。
　　威廉眉心的灰烬眼瞳完全睁开，观察着向他挥来的拳头。
　　“这威力！达到疫主层级了吗……我若躲开，身后的场景以及观众会全部死掉~我若还是马戏团的一员就不能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兔子先生真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
　　威廉向后退出两步，给到自己一个‘缓冲距离’。
　　邪阳之眼尽可能解析、缓速眼前即将到来的拳头，观测出一条有效的出手路线，
　　威廉伸出自己的左手，放在对方的拳路之上，其掌心的纹路呈现出一种漩涡搅动的状态。
　　他自然不是与兔子先生进行力量对抗。
　　砂锅般的拳头即将抵达时，威廉跟着那肉体的节奏韵律，在拳头即将与左手触碰时以相同的速度后退。
　　一时间，
　　挥动的拳头与后退的威廉居然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
　　那几乎要贴上拳头的手掌开始在空中画圈，好似在搅动着空气，又好像在搅动着空间，牵引着拳头的力量。
　　让兔子先生的拳头有一种深陷泥潭，坠入深渊的感觉。
　　在场人员以及隐匿在黑暗间的马戏团高层都能看见，
　　威廉那搅动的左手，仿佛创造出了一个存在于现实之中的微型深渊，将要完全包裹并吞噬掉兔子先生的手臂。
　　眼看威廉就要压制住这份纯粹的肌肉力量时，
　　嗡！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澎湃力量，沿着体内的‘肌肉传带’忽然蓄积于兔子先生的拳上，
　　似乎在他体内存在着一个兔子工厂，
　　无数只兔子在里面进行着各种形式的健身、搏击等等运动，将产生的能量通过设备传递给兔子先生。
　　轰！
　　威廉的手绘深渊被这份突然爆发的纯粹力量完全撕开，一拳击中胸口。
　　嗖~子弹般飞出的身体将会场边缘撞开一口大洞，身后的观众席也跟着裂开，但好在整体结构没有破坏。
　　兔子先生盯着威廉飞去的方向，将负责翻译肌肉语言的招财兔拿了出来，声音也是直传过去。
　　“看来你在离开马戏团后还在坚持着锻炼。”
　　人型坑洞内立马传出威廉的声音，“肉体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虽然在外需要考虑更多事情，每天都忙得没时间睡觉，但肉体锻炼是不会落下的。
　　话说，兔子先生还没有获得资格就变得这么可怕了？难不成现在的马戏团已经与锡安完全对接，获得了某种基因的补全吗？”
　　还没等到兔子先生回答，
　　一群黑影便由帐篷顶端下落，恐惧马戏团的当代要员全部降临。
　　看着现如今的班子成员，刚刚的问题也得到解答。
　　嘎叽嘎叽~一团糜烂的肿瘤载着威廉的脑袋从边缘坑洞间流淌而出，逐渐聚合为昔日的演员模样。
　　“各位，好久不见！看来组织已经与马戏团完全结合了啊……真是让人欣慰啊。”
　　【杂技团】依旧是马戏团最大的部门，人员不变，最值得注意的便是泽德老师担任第四团长。
　　而且是相对独立的第四团，在进行一些大规模的巡演时，第四团将分离出来以【尸体部】的名义独立表演。
　　【魔术部】
　　现任首席魔术师，由来自锡安的马丁与马科先知担任，也算是老熟人了。
　　一直以来，马丁与马科就和贾恩保持着联系，
　　随着世界感染的完成以及马戏团的改革，绅士组织与马戏团正式签订合作协议，马丁与马科先知的惊人天赋以及贾恩先生的重视，很快便成为副魔术师。
　　现如今他已经担任首席，
　　而他的副部，之前表演「身首分离」蓝发青年也同样来自锡安，年龄还只有十六岁，绅士考核间得到特殊的紫色信件-「魔术师」，算是一位真正意义的天才少年。
　　其名亚当·弗罗斯特
　　这位少年自然也听过威廉这位前辈的大名，如今见到本尊也是有些兴奋，但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似乎已经不算是【人】，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存在。
　　他甚至能隐约看透威廉的演员伪装，看到皮囊之下的疯狂。
　　【小丑屋】
　　随着亚特的倒台，凯瑟琳的离去，很长一段时间马戏团小丑的位置都处于空缺状态。
　　直到世界感染后，恐惧马戏团的一次偶然出演，遇到了这位曾经被亚特、凯瑟琳针对过的特殊抑郁症患者。
　　托马斯·跳楼（Thomas.Jumper）
　　他虽然免疫着小丑病毒，但本身还是受到一些精神影响，无论才能、形象或是平日里的行为举止均符合马戏团小丑的招募标准。
　　目前的小丑屋就只有他一个人，小丑身份还处于考核期，但本身已经被算作核心成员。
　　【动物园】
　　首席依旧由威廉的老相识，野兽癫者·佐克先生担任。
　　至于动物园的副部则是招募了一位来自锡安-客西马尼的刽子手绅士，凶兽-阿迪萨克·布莱特，专门负责动物们的凶性训练。
　　【剧院】
　　自从威廉携带着整个剧院离开旧世界，马戏团便没有再开设这个部门。
　　虽然曾经的副部，也就是作为寄生虫的纳什有资格担任，但在他眼里没有威廉的剧院不叫剧院，整个旧世界也找不出第二个威廉。
　　除了这些核心成员外，
　　人群的中央，
　　贾恩先生正坐在一张类似于‘角落’的漆黑座椅上，他不再佩戴曾经的面具，而是将【深渊之眼】完全展示。
　　十指交叉，叠于下腹。
　　威廉与其对视，表情也变得严肃，“贾恩先生你现在是老板了吗？那……原老板呢？”
　　“隔离了。”
　　“什么情况？”
　　“第一深渊已处于失控与崩溃的边缘，现已被隔离封禁于亚空间深处。”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请求
　　听着现任老板-贾恩先生的说法后，威廉将手掌放在胸口，反倒是舒缓了一口大气。
　　“呼！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老板死了呢！”
　　这样不敬的言论自然也是惹得在场人员很不舒服，但威廉又立马补充，
　　“能让我与老板……前老板见一面吗？”
　　“老板的情况非常糟糕，祂已经不再具备任何的理性，就连主厨都遭到无差别的攻击差点死掉。”
　　威廉将双手背在身后，于场上漫步，“我在离开马戏团前便答应过前老板，我会去往外面的世界寻找帮助祂恢复的方法……不瞒你们说，这个方法我找到了！”
　　此言一出，全员沉默。
　　并没有预想中的欢呼与兴奋，而是以一种疑惑性的目光看着威廉，看着这位继承了亚特的恶意而离开两年之久的首席演员。
　　前老板的状况他们再清楚不过，
　　那弥漫于整个马戏团的恐怖黑发，那蠕动在每个角落的老板烂肉以及差点将整个马戏团都给吞噬的第一深渊。
　　翻遍整个旧世界，哪怕是感染的人类世界，根本找不出任何办法。
　　前老板的本质是第一深渊，深渊的根基已经破碎，理论层面来说根本不可能修复。
　　而且，马戏团这段时间也深刻接触了所谓的【恶】，很清楚目前正在侵蚀整个位面的恶性物质有多么可怕，能够对任何的意识生命进行影响与转变。
　　离开两年而深陷其中的威廉，完全有可能已被转化，当前只不过是以演员的能力伪装成正常模样。
　　如果让威廉见到前任老板，会有一定可能出现曾经发生在亚特身上的事情，到时候就不止是马戏团灭亡这么简单了。
　　就在这时，
　　一根章鱼触须搭上肩膀，一头湿发的凯瑟琳从背后扶上威廉的肩膀。
　　“威廉他是真的为前老板着想呢~你们就别怀疑了，为了弄到那个东西，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贾恩叔叔，你就相信他嘛~”
　　凯瑟琳不出场还好，她的突然现身让恶意散发了出来。
　　马戏团成员间的小丑托马斯一看到这个女人，看着这个伙同亚特将郁城变成地狱的女人就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幸好凯瑟琳靠在威廉身上，靠着杀死亚特的‘救世主’身上，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在托马斯的眼中，杀死亚特，终结一切的威廉就是他这一生的目标，也是他选择加入马戏团的主要原因，是他绝对崇拜的偶像。
　　“你变成恶了吗？凯瑟琳。”
　　贾恩的口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那来自深渊的注视吓得凯瑟琳全身颤抖。
　　“我……我也是没办法，我与威廉想要深入其中就必须转变。”
　　贾恩接过话，“你们俩已转变了本质，我自然不可能让你们与前老板见面。
　　先说说你的方法，如果这个方法或者你找到的东西，可以由我代交的话那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其实，马戏团核心班子里有不少人是相信威廉的。
　　包括贾恩他自己也是相信的，如果他还是首席魔术师必然会第一时间支持，但现在的他是老板，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他绝不能让马戏团在他手上承担毁灭性的风险，哪怕1%都不行。
　　威廉倒是无所谓，马戏团的众人在知道他是恶的本质后依旧选择友好相待，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
　　“可以啊！不过我找到的这个东西在整个恶圈有且只有一份，是我利用这两年来混迹的身份与不俗的代价换来的。
　　请贾恩先生务必喂食到前老板的嘴里。”
　　威廉伸手掏进体内，取出一份木盒。
　　现场所有人瞬间便嗅到一股最原始的恶臭，全场观众都跟着呕吐起来，甚至就连核心成员都感觉到强烈的不适。
　　但他们能够感觉出来，那装在木盒里的东西非同寻常。
　　观众席上，
　　易辰在看到威廉拿出来的「饺子」时，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一直以为威廉不惜代价与梅姨深度接触，后续无视着莱妮对他的看法，设局让莱妮与梅姨接触而达成这份困难的交易是一种完全的利己行为。
　　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不……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威廉这家伙或许还有着更深层的目的。』
　　但同在观众席上的莱妮在看见这一幕时，她仿佛回到了昔日的地窟之下，看见了那位最初的威廉。
　　……
　　“这是？”
　　威廉简单解释，“最高等级的【恶】，也就是灾害群体间，最擅长于‘治疗’、‘修补’的家伙所产出的本源胎体。
　　这东西理论上能够让一切有机物焕发新生。
　　前老板只要能够吃下去，不仅能够恢复，还能达到昔日的巅峰状态。”
　　贾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关键，“问题是……这东西是恶之结晶，老板他一旦吃下，本质也会发生变化吧？会沦为恶意与深渊的结合。”
　　“所以【选择权】在贾恩前辈你的手上，这是我两年期间所找到的唯一答案。
　　想来马戏团不惜冒着风险深入恶的泥潭，也是为了寻找能够治愈前任老板的方法吧？甚至你们想要利用这种观众筛选，最终提炼出足够浓度的恶来填补深渊的缝隙。”
　　贾恩从座位上起身，撑着手杖来到威廉的面前，
　　“你想要什么，威廉？”
　　“这是我答应老板的事情，不需要回报……当然，如果你们真想要回报，只需要在最后关头帮我一个小忙。
　　从我踏进马戏团到刚才，已经完成了对这里的综合评估，确定你们能够帮上这个忙。
　　“什么？”贾恩能隐隐听出一种‘困难’的感觉。
　　“在最终战争来临时，帮我对付‘十灾之一’。那位灾害象征着「反面」，万事万物的反面。
　　由于数量太多且无处不在，我并不适合对付这样的家伙。
　　当整个位面的「大湮灭」来临时，这位灾害会推动整个【恶之都】，也就是恶圈的大本营，一个缝合拼接着多个世界的超级城市在位面间快速上浮。
　　待到恶之都内部的灾害全部出动，开始屠戮神明时，
　　马戏团只需要根据我提供的‘微笑黑洞’标记，悄悄降落在恶之都的背面，将这位代表着「反面」的灾害吸引进来观看表演即可。”
　　贾恩的深渊瞳孔略微缩放，快速思考着这笔交易的‘必要性’。
　　待到恶意全面入侵时，战争将不可避免，如果能按照威廉的说法针对性作战，效果自然会更好。
　　而且马戏团也对所谓的灾害很感兴趣，目前所遇到的现象级存在都被他们轻松拿捏。
　　“灾害吗？我们在神明那里有听说过，似乎不同灾害根据综合实力有着内部排名，这位代表着反面的排在第几？”
　　“第八。”
　　“这么靠后吗？”
　　“不用太注重排名，每一位灾害都有着各自特点。
　　例如排在第九的家伙，对我们疫病来说可以说是真正的灾难，而且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想到能够杀死第九的办法。
　　所以，这件事请务必认真对待。”
　　“只要前任老板能恢复，这个忙必然会帮你……我们对付第八，你呢？会在表演期间与我们汇合吗？”
　　“不不不~我的舞台已经搭好了，需要与马戏团分开表演~等到你们处理好了第八，就以观众身份前往我搭建的终末舞台吧。
　　我将以马戏团首席演员的身份，给各位带来前所未有的表演。”
　　“你要对付的目标排在第几？”
　　“哈哈哈~”威廉突然间笑了出来，这样的笑声好似亚特回归，听得小丑托马斯浑身不适，“当然是第一了……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对付，易先生会陪着我一同登台的。”
　　说到这里时，威廉也是侧过身，看向那一直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的易先生。
　　贾恩也顺势看了过去，
　　当他的深渊之眼与易辰的目光对视时，他这位现任老板，第三深渊的代言人居然感受到了一种直观的杀戮威胁。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聚会
　　当现任老板贾恩投去目光时，观众席上的易辰果断起身，一个瞬步来到他的面前。
　　深渊与死亡在相互凝视后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伸手相握。
　　两人感觉上颇为熟悉，似乎易辰很早就知道马戏团的第一把交椅由贾恩坐了上去。
　　杀死亚特夺得「资格」后提前离开的只有威廉。
　　易辰留在旧世界的【苦痛僧院】闭关了两年才跟着去往主物质位面，所谓的闭关也非完全封闭，中途也偶然接触过马戏团，甚至在私下被邀请过去做客。
　　贾恩虽能从易辰身上嗅到恶的气味，但与威廉不同的是，易辰只是通过杀戮获取了恶的力量，本质依旧是这边的。
　　“易先生，威廉这人怎么样？”
　　“还行……就是需要小心一些。”
　　这番对话让威廉急得原地蹦跳起来，“啊？易宝，需要小心一些是什么意思？我的人品还有得说吗？我可是天大的好人！
　　喂！再说了，我才是首席吧？怎么听起来我像是局外人似的，这……这不对吧？”
　　易辰这边并没有顾及在一旁发癫的威廉，继续与贾恩交流，“不过，现阶段可以信任，至少我所看到的，我所经历的事情都表明威廉暂时未被恶性腐化，只是整个人变得比较奇怪而已。”
　　“嗯，只要这颗特殊的饺子能让老板恢复，我们马戏团就会全面配合你们的行动，去尝试解决掉所谓的「第八灾害」。
　　除了所谓的【反面】特性，你们还能给到更多情报吗？”
　　“没办法，这属于……”威廉刚想要解释，又被易辰出言打断。
　　“只能给到这么多，关于灾害的情报是绝对封闭的，威廉能给出【反面】这个关键词都已经是极限了。”
　　贾恩用手在鼻梁间划过，稍微思索一阵，切换成另一个关键性的话题：
　　“话说。你们以‘恶’的势力来到这里，应该是被委派了要调查并消灭马戏团的任务吧？”
　　此言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在易辰略微犹豫要如何化解这份尴尬时，威廉总算成功插上了话。
　　“说实话，要杀光你们所有人，灭掉整个马戏团会非常的勉强与困难。
　　而且这里还有我最亲爱的朋友，最敬畏的老师，最欣赏的前辈以及最美好的回忆，我怎么能下得去手？
　　马戏团只需要离开恶意侵占的下层位面，我就能回去交差啦~”
　　很意外的是，
　　贾恩并没有因威廉的这份狂妄口气而生气，反而正因为这样的狂妄，他才能完全相信威廉，相信这位特殊的疫主。
　　“不错~既然给到你们这样的任务，应该也预留有不少时间吧？”
　　威廉连忙弹出三根手指，“三天。”
　　“要聚一聚吗？吃一些美食，聊一聊现在与未来。”
　　威廉眼瞳瞪大而充满喜悦，完全没有疫主该有的模样，更像一位刚出来闯荡世界的天真少年。
　　“魔宴吗？好耶！我正好利用在外闯荡获取的新能力配合疫主原能力，开发出了全新的菜式，绝对让大家满意。”
　　威廉说话的同时也将手掌轻轻搭上了贾恩肩膀，一脸坏相而压低声音：
　　“话说，贾恩先生你现在是老板了？还会跟我们一起做饭吗……因为我担心其他人的水准可能比不过我，万一让我这位在外漂泊的老成员夺得魔宴第一，会不会不太好啊。”
　　“一切都按规则来，我是老板只负责品鉴与评价，你能拿最高分则是你的本事。”
　　“贾恩叔叔，我也要参加！我的爆浆章鱼丸子也改良了！”凯瑟琳将脑袋继续搭在威廉的肩膀上，露出曾经的少女笑容，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以前。
　　“我也想试试~”
　　易辰耳朵里的寄生虫在此刻爬出，
　　前副演员，前马戏团扑克脸【J字母】首席杀手马哈特·J·纳什也跟着现身，顿时间，整个马戏团都感觉热闹起来。
　　……
　　【后厨（扩建后）】
　　“哇！这里都变得这么大了？”
　　威廉好似踏进了国际一流酒店的后厨房，甚至还多出不少曾经没有见过的设备，整体布局相较以前都全面优化。
　　但却少了几个重要的东西。
　　用于存放「老板肉」的保鲜柜，直达老板所在地下区域的老式焚化炉以及负责后厨管理工作与菜品审核的厨师长都不在了。
　　前两个威廉可以理解，但没能看到提米主厨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提米先生呢？”
　　贾恩解释着：“被老板重伤后一直处于疗养状态，由扑克脸团队负责照顾，目前由临时主厨-格里姆先生负责这里的工作。”
　　“不会死吧？提米先生以前对我很照顾的。”
　　“不会死，但想要恢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毕竟他的身体被老板的黑发完全贯穿，意识有那么一两秒被原始恐惧所占据。”
　　“那就行，不然的话我还得跑一趟梅姨家里。”
　　“期待威廉你的美食。”
　　【魔宴】
　　恐惧马戏团从创建开始便存在的固定项目，既是传统，又是表演前夕不可缺少的部分，同时也是老板检验员工的重要的一环。
　　品尝由每位成员认真制作的美食，用舌头表面的味蕾去鉴赏食物的细节，即可获悉这位成员近段时间的状态，以及相较于上一次是否有实力的进步，是否有认真准备节目。
　　如果不过关，随时可能被淘汰下去。
　　而贾恩的舌头比前任老板更加刁钻，如果凯瑟琳还在马戏团内，她副小丑的名头可能就要不保了。
　　当各种形式的菜品被各位成员端上桌时，有幸跟着一同品尝美食的莱妮已经很不争气地流出口水。
　　易辰只是默默看着后厨门口，他想要看看威廉那家伙会端出怎样一份沉淀了两年之久的菜品。
　　时间还有最后一分钟时，
　　从后厨门口急忙出来的却是实习小丑·托马斯，推着他那热气腾腾的跳水鱼来到宴会厅，
　　现在就剩下威廉没有出菜了。
　　贾恩有些不满地说着，“威廉那家伙又是故意等待最后一刻吗？”
　　刚坐下的托马斯抹掉额头的汗液，说出他在后厨看到的特殊情况，“我……我刚开始准备做菜时就发现威廉先生不太对劲，他并没有拿取任何食材，直接便去了后厨的厕所，直到我做完菜品都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嗯？”
　　这番有味道的话语听得贾恩不太舒服，正准备安排临时厨师长去看看什么情况时，
　　一辆无人餐车从厨房滑动了出来。
　　上面并没有装载任何菜品，
　　而是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与播放设备，以及一盘绘有笑脸的磁带并黏着一张便利贴。
　　≮美食就在里面哦！为了公平，大家先吃完再播放我吧，不然我怕你们品鉴了我的美食后，便对这些世俗之物无法下咽了≯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吃播
　　历代魔宴的举办，大家从后厨端出的都是可以直接吃进嘴里的东西，即便也出现过一些‘其貌不扬’的食品，但也没有这么离谱。
　　反倒是易辰在看见这样的‘录像带食物’后变得释然了，的确是只有威廉才能想出来的东西。
　　魔宴开始，
　　莱妮完全没有少女该有的模样，吃到一半就不再使用工具而是直接上嘴。
　　就连易辰都很惊讶，尤其是在吃到兔子先生的「肌肉豆腐」与泽德老师的「冷切白肉」时能感受到肉体层面的修补甚至增长。
　　其中最惊艳的还要属两位新人，
　　还没有正式确定职位的小丑托马斯制作的「跳水鱼」很符合易辰生前的东方人口味，能够将个体的思维牵引至高楼，且赋予短时间的强烈抑郁，跳楼的过程中心绪则会发生变化，最终落入满是麻椒油的鱼塘，在里面胡吃海喝，享受劫后余生的食欲快感。
　　甚至让易辰在跳楼过程中获得了少许死亡感悟。
　　来自锡安的天才魔术师，亚当·弗罗斯特制作的是一道名为魔术肉丸的食物。
　　众人在开盘时，本应该‘身在’餐盘里的肉丸却直接出现在嘴里，当牙齿咀嚼时饱满而浓香的汁水在嘴里炸开。
　　就在嘴里的肉丸咀嚼殆尽而尚未感觉满足时，又会无中生有而多出一颗肉丸，风味也完全转变，变得清香而能够帮忙解腻。
　　最终吃掉七颗风味不同的肉丸，满足感恰到好处，甚至让不少人感觉像是观看了一场惊艳的魔术表演。
　　莱妮尽全力夹紧双腿，捧着脸蛋，“这也太棒了……威廉哥哥他到底要怎么赢啊？”
　　当桌面上的食物被完全扫空，大部分人都已经吃饱而没有任何食欲时，大家的目光也再次落在餐桌尾部的电视机上面。
　　马戏团与恶已经有着较为深刻的接触，很清楚这是一群依靠文学载体而存在的东西，而眼前威廉所要展示的东西也偏向于文学载体。
　　如果不是信得过的易辰在现场，作为现任老板的贾恩将不会接纳这样的‘食物’。
　　啪！
　　贾恩轻轻打出一个响指，由一位扑克脸侍从上前将录像带放入其中。
　　并没有预想中的恶意气息，也没有任何精神层面的入侵或是要将大家拖进录像带世界。
　　随着一阵雪花点与彩虹条纹闪过，
　　画面间映出了威廉的上半身，他用极其拙劣的化妆技术将自己打扮成一位大腹便便的冰岛渔夫，脸上还涂着腮红来假装喝多了酒。
　　他坐在一个木桌前，经典的吃播镜头
　　一只鲜活的深海章鱼被威廉从桌下抓了出来，放上桌面，一脸笑眯眯地看向电视机外的众人，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满满一瓶秘制椒盐、完全烧热的鱼油以及用来解腻的紫色大洋葱。
　　威廉先用双手展示今天要吃的东西，同时还操着一口北地方言，
　　“朋友们，今天简简单单吃个章鱼！
　　让我们先调个酱汁，
　　倒入我老家的秘制椒盐，倒入烫烫的极地鱼油，再来点醋！”
　　在毫无任何技术的酱汁勾兑后，威廉用刀切开还在活蹦乱跳的章鱼脑袋，直接将还在冒泡的酱汁对着章鱼脑袋的开口处灌入其中。
　　口中还继续念着那魔性的方言，
　　“灵魂之汁~浇给！”
　　活蹦乱跳的章鱼瞬间‘老实’下来并烧得通红，剩余的一部分酱料再刷于生冷的触须之上。
　　他随即捧住章鱼一口咬在头顶，啪叽！饱满的汁水喷涌而出，他则是一脸的满足，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吐着热气。
　　明明是一种很粗鲁且毫无技术的进食方式，却看得大家津津有味，甚至连刚刚产生不久的饱腹感也在逐渐消去。
　　不知为什么，所有人都特别想要试一试电视里的吃法，甚至部分人连口水都流淌了出来。
　　随着电视机里的威廉将最后一根章鱼腿都给炫掉时，大家已经从饱腹状态变回饥饿，大脑不断传递着想要吃相同食物的想法。
　　“今天的吃播就到这里，各位拜拜！”
　　电视关闭。
　　虽然吃播的效果确实很好，勾起了大家想要吃东西的欲望，但本质的问题并未解决，威廉并未在魔宴上端出任何像样的食物。
　　就在大家疑惑时，作为老板的贾恩意识到了什么。
　　“凯瑟琳，你的食物在哪？”
　　记忆中，凯瑟琳是混在大家中间离开后厨的，推着保温餐车来到宴会厅。但桌面上已经被吃过的食物中似乎没有包含凯瑟琳制作的食物。
　　也就在这时，一位扑克脸全身颤抖地说着：
　　“实在不好意思！凯瑟琳小姐制作的食物还在餐车里，我忘记上桌了。”
　　扑克脸很清楚自己在这场魔宴后必然会受到重大处罚，被扑克脸除名，甚至有可能会被遭到恐惧处决，但他还是按捺住恐惧，将保温餐车推动了过来。
　　打开保温柜，
　　里面装着一整箱的深海章鱼，正好对应着现场每人的数量，以及与威廉同款的椒盐、正在熬煮的热油、大洋葱。
　　贾恩猛然瞥向一眼凯瑟琳，只见对方一脸单纯，似乎发生的这一切都并非她所愿。
　　吃播效应正在所有人的大脑间猛烈增长而达到最大值，
　　当章鱼上桌时再也忍不住了，有样学样地兑好酱料，切开章鱼。
　　大家将烧热的酱料倒入章鱼头时居然还潜意识地重复着威廉那奇怪的方言，仿佛能够给食物增香。
　　【浇给~】
　　这样的画面与其说是在吃饭，更像是进行着某种邪恶仪式。
　　就连易辰都受到影响，没有拒绝这份章鱼大餐。
　　而在电视机内部，由于录像带并未取出，威廉正手持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切，嘴角露出着一种怪异的笑容。
　　一切结束，
　　大家的脸上也都露出满足的笑容，整个精神与灵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补足。
　　而威廉已经不知不觉坐在了易辰旁边的座位上，笑眯眯地看向大家，最后向着贾恩先生点头致意。
　　贾恩传音过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扰我们的思维？我居然连凯瑟琳没有上菜都漏掉了，是在后厨吗？不对……是大家观看你在舞台上的表演时，某种精神影响就已经开始扩散了。』
　　『真不愧是贾恩先生，不过我并没有特意影响什么，只是在不断加重我的存在感而已，从而让你们忽略掉凯瑟琳这个点。
　　希望贾恩先生能客观评价今日份的菜品，给出合理的评分。』
　　贾恩却在这时切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从一开始是抱着肃清马戏团的目的而来，需要多长时间？』
　　『咦~老板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一个人可没办法灭掉马戏团呢……不过，如果算上易先生的话，嗯~那边给到的三天时间应该勉强够用吧？嘿嘿，如果前老板在的话，我就没有信心了。』
　　『不错。』
　　魔宴的后续评分已经没有悬念，
　　凯瑟琳以第一名胜出，这是她加入马戏团以来第一次绝对逆袭，直接抱上一旁的威廉而亲吻起来，丝毫不顾在场的目光。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笑
　　威廉这一招吃播的效果远比自己用真材实料的食物拿下‘魔宴第一名’效果更好，
　　在场人员都对他这位癫者之王有了全新的认识。
　　达到效果后，威廉才方便自己在接下来的讨论中占据关键位置，提出一些关键性的言论。
　　待到扑克脸将食物收走便进入自由谈论的环节，
　　通过闲聊，威廉也是了解到了马戏团现阶段的状态，
　　随着恐惧收敛的完成，以及贾恩这位特殊人物的上位，马戏团已经成为「新式源疫区」，类似于公爵的商队那样可自由移动。
　　而源疫区对应的病症则是各类恐惧症，后续的人才筛选也是以恐惧症作为重要参考。
　　G＆D组织与马戏团绑定为深层合作，共同培养人才而促进病灶的实力上升，而且马戏团也意识到人类的劣等基因在与疫病结合后会得到某种补全，大家也或多或少都有着提升。
　　贾恩上位老板，
　　亚特死去，
　　原马戏团三巨头便只剩下Mr.兔子，
　　现如今随着新的马戏团在全国各地展开，已经出现了被公认的新巨头，而且不再是三个，而是被称为【四大恐惧】。
　　1.兔子先生
　　2.原始佐克
　　3.马丁与马科
　　4.霍格尼·泽德
　　以上四人便能作为马戏团的战力标准，类似于癌宫的高桌骑士。
　　其中两位来自锡安的绅士非常值得注意，
　　泽德最初以杂技团第四团长的身份加入其中，短时间内便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在一场封闭式的对决中压过第二团长-娜塔丽姐妹花。
　　而且因泽德本身具备的‘职教’能力，表演效果也是极佳，一切尸体都能在他的掌控下进行着完美而惊悚的表演，
　　通过他的肉体气场便能轻松覆盖舞台的环境，将其化作堆满着无尽尸体的魔窟。
　　这也是为什么马戏团决定将第四杂技团独立出来，改名为【尸体部】，
　　这种全新的部门等同于威廉曾经创立的新部门【剧院】。
　　泽德待在马戏团的这段时间也是进步神速，曾经被封印在锡安地下的怪物，现如今在见到广袤世界与相似的肉体爱好者后，正在如怪物般成长。
　　威廉也是一直都能感觉到来自老师的灵魂注视，事后也会单独谈谈。
　　马丁与马科先知，在来到马戏团后也是得到截然不同的发展，得到了符合他自己的「双面恐惧症」。
　　他所具备的先知能力能够帮忙预测马戏团下一次的最优表演区域，并提前规避风险。
　　本身的实力也是得到贾恩的绝对认可，甚至还在私下带着他接触过深渊。
　　……
　　一番关于日常的话题闲聊结束，扑克脸为在场人员换上第二杯奶茶后，话题也变得严肃起来。
　　贾恩在坐上老板的位置后，在了解到【神明与恶意】的本质后，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一个根源性的问题。
　　他也想要借这个问题，询问两年前便离开旧世界，借用亚特之恶而深入恶意泥潭的首席演员。
　　“威廉，你目前所做的似乎是在‘根除恶意’，无论是要求我们对付的第八灾害，还是你自己将要对付的第一灾害，似乎想要在根源上灭掉这群将会吞没整个位面的存在。”
　　威廉用手指抓了抓下巴上的胡渣，“灭掉？虽然不太准确，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不搞定他们的话，一切都将完犊子。”
　　“但是问题的根本不应该是那群神明吗？
　　那群曾经入侵过旧世界，破坏规则而限制疫病的发展，现如今又滥用神格而导致某种高阶平衡被打破，迫使【世界重置】的伪神吗？
　　恶意的诞生也是为这群神明量身定做，能够轻松侵蚀他们的神格，快速灭杀他们的神性。
　　目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战争，
　　而是我们所在的宙域内的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
　　即便因为我们疫病的突然介入，真的能够灭掉所有的恶意，但‘神格泛滥’的问题却依旧没有解决。
　　那虚无缥缈，凌驾于所有存在之上的高位存在将拿出比恶意更加可怕，更具有针对性的手段来实现【世界重置】，甚至就连我们也会成为肃清的目标。
　　结局似乎并不会变化。
　　在我看来，或者说在大部分疫主看来，我们最好的办法是支援弱势的神明让两边达成一种平衡状态。
　　让平衡状态长久维系，直到我们中间诞生出一位超脱万物的存在。
　　你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威廉？”
　　在贾恩给出以上观点时，威廉显得有些诧异，“哦~没想到大家都已经想得这么深了……哎哟~坐久了腰不得劲啊。”
　　他撑着桌台而起身，舒展着身体。
　　“其实呢~这个关于平衡性的问题并没有想象中的麻烦。”
　　“说来听听。”
　　威廉突然露出一张包含恶意，类似亚特那样的笑脸，“既然我们能根除恶意，到时候再将那些狂妄自大的神明也全部杀光不就搞定了吗？杀人这件事我家易……先生最擅长了，他可不会嫌多哦。”
　　此言一出，全场无言。
　　见气氛不对，威廉连忙举起双手而微笑着打圆场，“开个玩笑，大家别紧张~我只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而已。
　　咳咳，
　　其实呢~关于平衡性，神明泛滥以及世界重置的问题呢，有没有一种可能？”威廉说到这里时伸手指向天花板，“【上面】已经拿出了除了‘恶意’外的第二种手段呢？”
　　听到这里，贾恩那深渊之眼立即压缩而投来疑惑的眼神，
　　在场所有人，包括易辰也是对威廉这句话颇感疑惑，
　　“什么手段？”
　　威廉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指向天花板的手指，侧翻过来指向他自己。
　　就在大家沉默不语，不太理解或是认为他又在开玩笑时，
　　噗~哈哈哈！
　　威廉像是发癫似的笑了出来，不只是嘴部发声，感觉他全身上下但凡具备‘孔’的部分都在发笑，
　　这份笑声无限向外部传递，整个马戏团包括外面的观众都能听见，
　　笑声继续扩散，达到了世界之外，就连那【恶之都】的灾害都能隐约听见这充满恶意的同类笑声。
　　那些散落在各地的学生们，也尽可能给予回应。
　　在笑声持续了一分钟后，宴会厅的众人同时感觉到了一种致命的窥探感，
　　窥视来自后厨与餐厅的【门缝】，在那里面正有着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窥探着这里的情况，窥探着老师的笑容。
　　这份窥视带来的压迫感让马戏团核心成员无不戒备起来，如临大敌。
　　紧跟着，
　　作为副小丑的凯瑟琳以及实习小丑-托马斯也都跟着笑出声来。
　　他们似乎理解了笑声的含义，也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好笑而已。


###第一千零四十章 告别
　　笼罩在某颗恶意世界间的阴影逐渐退去，马戏团消失在恶意的泥潭间，无法被恶之都所感知，委派给威廉的任务也算是完成，总耗时不足两天。
　　马戏团内。
　　宴会已经结束，
　　威廉主动与易辰、凯瑟琳等人分开，独自走在马戏团的通道间，去单独面见每一位曾经熟人，相继道别。
　　由于马戏团的扩大，每个部门所占据的空间都得到提升。
　　原本设在杂技团的第四团也是单独分离了出来，成为独立的【尸体部】。
　　当威廉按照路牌抵达时并没有任何直立的建筑呈现在眼前，仅有一道阴森的地窟入口。
　　踩着由尸体构成的阶梯而下，内部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堆满尸体的，充满恐怖气氛的地窟。
　　而是一个铺满了各种健身器材，其中至少有60%的器材是威廉没见过的新品种，即便就连现阶段的威廉都能用得上部分器材。
　　从魔宴回来的泽德直接变成了首席兼教练，正监督着一群尸体在搞锻炼。
　　“威廉。”
　　“老师。”
　　两人的互相称呼仿佛回到了以前，威廉的脸上也不再有恶意与狂妄，而是一位学生的模样。
　　或许是伪装，但这份伪装却显得很自然。
　　“要来训练一下吗？”
　　威廉那本已经向前迈出的右脚，又收了回去，“还是算了……这次过来是和老师做个道别的。”
　　“不是还有一天的时间吗？”
　　“能节约一天是一天，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泽德似乎感觉出来了威廉目前的状态，“看来你一直都在高强度的‘锻炼’从未停过，只是这种锻炼并非肉体而已……这么累，值得吗？”
　　“结果没有定下来以前，我也不能说是否值得。变数比我预想的更多，但来到马戏团后让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果然熟悉的地方总是能让人安心。
　　老师，组织目前的发展应该很好吧？”
　　“以锡安为中心，已经发展出了一个等同于小型国度的规模。除了与马戏团的合作外，还与多个源疫区建立着直接联系，就连公爵的商会也会偶然来到城中。
　　人才的选拔更加直观且有效，
　　这次你在马戏团见的副魔术师，同时也是马戏团历史上最年轻的核心成员-【亚当·弗罗斯特】，天赋层面或许并不低于你。”
　　“这是好事啊~万一我死了，或许还能接替一下，传承人类之光……不过，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万一我真死了，局面就会很麻烦，这些年轻人根本没有时间发光发热。
　　算了~不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话说病灶恢复了应有的规则，「资格」应该也变多了吧？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新的疫主诞生吗？”
　　“两个。”
　　“两个！让我猜猜，白色死神-巴隆·卡萨斯与鲜血大帝普莱德？”
　　“猜对了一个，大帝在前不久刚刚晋升并与皮厂形成病灶世界最大规模的【联合疫区】。
　　而这位死神似乎并不需要所谓的资格。”
　　“那还有谁？”
　　“目前世界第一大物流公司-【黑蛔】的创始人兼总裁，前圣巢原虫-伯恩·道格拉斯。随着他获得资格，整个公司也转化成了具备商业贸易属性的源疫区。
　　目前病灶世界已全面采用着该公司提供的「蛔间转运站」进行极其稳定的空间转运，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十倍不止。
　　病灶都因为黑蛔公司提供的服务而快速生长。”
　　“都是老熟人啊！伯恩总裁真得劲啊……没想到已经将业务垄断到了这种程度，我的VIP卡不知道还是否有效呢。
　　后续可能会得罪总裁，希望他别介意呀。”
　　泽德也是走过来，用力拍打着威廉的后背差点给他拍飞出去，“另外，黑蛔公司因为威廉你的缘故也与组织达成合作关系，无论是人员还是物资运输都有很大的折扣。”
　　威廉咬牙挺直着腰背，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老师！僧院那边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还需要处理吗？”
　　“我已经去过了僧院，见过了典狱长以及镇守监狱的死神，我暂时不打算对僧院怎样，这件事暂时就这样吧。”
　　或许是得知了老师的心结已然解开，威廉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
　　“行~我得走了~第八灾的事情就麻烦老师你们了。”
　　“别死了，威廉。”
　　威廉没有口头回应，只是背过身将手掌举过肩膀与老师挥手道别。
　　走回到马戏团通道间的威廉也是长长舒缓一口气，心灵层面得到极大的放松，“呼……大家都过得很好嘛~哎哟！是时候回家咯，得赶紧让易宝去搞定第九灾害，千万别让那头丧尸接触到旧世界。
　　然后还得去处理一下同好会……”
　　突然间，威廉感觉脑洞一阵剧烈震颤，鼻腔也是一热，一种黏稠发臭的黑色血液从鼻孔流出。
　　“啊这！有点太累了吗？稍微走慢一些，小睡个十分钟吧。”
　　威廉降低着自己的步频，眼睛也缓慢闭合，癫脑给身体植入了一个‘走至出口’的指令后便进入浅层睡眠。
　　然而刚睡了十分钟不到，因感知气场捕捉到了一名偷窥者，威廉的浅层睡眠自行解除。
　　“有什么事吗？”
　　通道的转角处，绘制骷髅面容而散发着阴郁气息的小丑托马斯走了出来，
　　“啊？真的不好意思，打搅到您的休息了！我真该死……哎~早知道就直接死了算了。”
　　“你来自郁城对吧？”
　　或许是吸收亚特的缘故，威廉对这位新人挺有好感。
　　“是的。”
　　“过来一下。”
　　威廉一脸和善的笑容向此人招手，托马斯也是毫无戒备的靠近过去。
　　刚刚贴近，
　　唰~威廉直接以单手贯穿此人的大脑，五根手指更是触摸在内部的大脑表面，将蕴含着浓烈小丑病毒的血液涂抹在上面。
　　手掌抽出，
　　小丑托马斯的面部无任何变化，既没有瞳孔的缩放，也没有红唇的显现。
　　就连额头被贯穿的部分也很快被灰色填补，修复如初。
　　“讲道理，由亚特所开发出来的「小丑病毒」在品质上几乎凌驾于旧世界所有的病原体，甚至可以当作是最初的模因病毒。
　　在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绝对免疫者，真是太可惜了。”
　　托马斯完全没有生气，反而很好奇地询问：“可惜什么？”
　　“可惜现在的我没时间来研究你了……”
　　“我听说威廉前辈您能够发展学生，并与他们取得思维层面的联系，而且也不会太过影响他们的独立性，我可以成为你的学生。”
　　威廉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你不适合学习。
　　马戏团的小丑屋也更需要一个绝对独立性的存在，去成为超越亚特的存在吧，也要记得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帮我搞定第八灾哦。
　　也记得来最终舞台看我的表演，或许对你今后的事业发展会有不错的帮助。
　　走了，拜拜！”
　　晃眼间，威廉已经以双手插兜的姿势走出当前通道。
　　小丑托马斯却站在原地迟迟没有离去，他阴郁的内心似乎被注入了某种信念。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精神检查
　　马戏团靠近出口的一间小黑屋内，易辰等人已等待多时。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威廉一脸无奈，“哎呀~必须仔细观察马戏团的每个区域才能够生成足够完美而没有漏洞的「伪造记忆」，回去以后第一灾害必然会检查我们的记忆。
　　你们赶紧将大脑的防线打开，我会将伪造记忆全面复刻上去。”
　　威廉搬出一套在魔宴期间用过的电视设备，将单手插进自己的后脑，从脑洞深处抽离出刚刚制作完成并沾染着宇宙黏质的「录像带」。
　　录像带间的内容是完全虚构的，讲述着他们伪装潜入马戏团，深入敌后，将马戏团全体成员彻底抹杀的内容。
　　随着观看这部无比真实的V.H.S，画面内容也直接对易辰、莱妮的记忆进行覆盖替换。
　　最终，易辰以牺牲掉一条手臂以及灵魂开裂为代价，击杀贾恩与兔子先生，将整个马戏团从位面间抹除，恐惧散尽。
　　嗡！
　　待到电视画面结束时，易辰发现自己的手臂还真的断了，断裂处被拧成麻花状。
　　咳咳咳~还有着不少血液从喉咙间咳出，灵魂层面也遭到重创，需要长时间的休息。
　　不仅如此，
　　当前他们已经不在马戏团，而是回到熟悉的酒店大厅，
　　精疲力竭的莱妮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去，
　　至于威廉则独自去往了【恶之都】的中心高楼提交这次的任务。
　　“经历了一场恶战呢，易先生……需要我送你们回房吗？”
　　“多谢经理，我自己能够回去。”
　　易辰很清楚大脑间关于马戏团的记忆有问题，但他却无法回想起原本的记忆。借由呼吸稳住灵魂间的裂痕，单手扛着莱妮回到自己的客房。
　　酒店本身提供一种绝对的舒适感，很适合战后修养。
　　当易辰将熟睡的莱妮放在床铺后，他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独自走进浴室而在冷水下冲洗身体，试图回想起真正的马戏团记忆。
　　可脑海间存在的只有杀戮记忆。
　　『威廉这家伙真是可怕，明明我不可能对马戏团动手，却能形成如此完美的伪造记忆……也对~如果我能够发现漏洞，第一灾害就更不在话下了。
　　暂时别想这件事，将这份回忆当作真实的即可。』
　　易辰伸手招来挂在浴室门上的黄皮，自适应的吸水功能轻松抹掉全身多余水渍并化作一身更适合休息的宽松服装。
　　伸手从衣兜间取出那熟悉的，与缢王相关的上吊绳套上浴室顶部，
　　与以前一样，他准备通过自缢的方式前往死海深处，在短时间内修复身体创伤。
　　可刚要上吊，
　　浴室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整个酒店是绝对安静的，莱妮也在深眠状态，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呼~
　　易辰试着将呼吸散播出去，却发现呼吸根本无法越过这扇门，就连死亡感知也无法蔓延出去。
　　“嗯？来了吗……”
　　准备上吊的易辰顺势将绳子系成领带，踩着赤脚向着门口走去。
　　在走过洗漱台时，镜面间忽然闪过一位身材颇高的女人，且只有下巴与嘴巴在镜面间映出。
　　她趴在易辰的肩膀轻声告诫小心一词，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咔~转动门把手。
　　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便完成开门动作，只是浴室门被拉开后眼前已经不再是酒店客房，变成了一条冗长的精神病院通道。
　　两旁排列留有小窗的金属门，锈迹斑斑或满是刮痕。
　　“酒店被入侵？不可能……经理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针对我个人的精神幻术。这就是第一灾害的手段吗？居然能在酒店这种绝对安全的环境下对我生效。”
　　易辰并未激烈反抗，他本就身在【恶之都】，即便能够通过死亡摆脱掉眼前的幻术，第一灾害也还有别的方法找上门。
　　踩在精神病院的通道间，真实感拉满，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还在酒店。
　　走出当前通道而抵达这一层的护士站，
　　咔~
　　站台侧面的门体打开，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女护士走了出来。
　　“欢迎来到灯塔精神病院，我们这里有收到你的体检单，请先在这里登记。”
　　当护士拿出一本册子放上台面时，
　　滋滋滋~一阵电磁干扰闪过，画面像是被切掉一段似的，眼前的册子上面已经写好了易辰的个人信息。
　　就连出生在哪个世界以及黑山孤儿院都记录了上去。
　　“跟我来，在这里做体检。”
　　护士已经从站台走出，领着易辰去往另一边的通道。这边没有病房，仅在尽头处摆放着一张普通木椅。
　　“坐上去，我们会检查你的大脑状态然后判断你是否需要住院。”
　　易辰听从护士的意见坐上木椅，
　　滋滋滋~再次出现画面被干扰的情况，原本的木椅已然变成了一张满是锈迹与血渍，连接着各种线缆的金属桌椅。
　　连接于椅背的金属头罩已经套上易辰的脑袋，一根根金属螺丝钉正在自动钻入头骨，直达大脑的深处。
　　后脑还插入着一根安装有巨大针头的导管，一点点夹带着血丝的脑质正在被抽出。
　　这个过程并没有特别难受，但易辰却本能性地想要挣扎。
　　护士立马为其注射了一支镇定剂并安抚：“马上就好了。”
　　忽然间，
　　墙缝突然开始渗水，将当前区域完全注满，整个精神病院也开始震颤起来。
　　一只巨大的手掌击破墙体而抓住易辰，将他拽出金属椅子，拽离精神病院……遥遥看去，护士姐姐正提着一包抽离出来的脑质站在墙体破损处与他挥手道别。
　　……
　　哗啦！水花飞溅。
　　一只手抓住易辰的衣领，将他从注满水浴缸内猛然拉出，眼前之人正是经理。
　　“易先生，还好吧？”
　　“还行……多谢了。”
　　全身浸湿的易辰坐在冰冷的地面，摇了摇头，检查着自己的大脑是否因抽离脑质而萎缩。
　　实际却是一切正常，刚刚发生的只是幻象而已，但可以肯定的是记忆检查已经完成了。
　　眼前的经理却露出少有的愤怒表情，晃眼间又恢复过来。
　　“在住店期间让你受到非酒店的干扰是我的失职，后续酒店会给到你们相关的补偿，另外也会在短期内给你们升级到更高级，更不容易被入侵的套房。”
　　易辰却无所谓，他知道这样的记忆检查早晚都会到来，相较于自己的遭遇他更关心一件事。
　　“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我的酒店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看来第一灾害真的在洛里安身上得到了‘东西’甚至本身获得了质变提高……事情变得麻烦了。”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超脱
　　实际受到影响的不止易辰，
　　同在酒店的莱妮也在梦境中遭到了大脑检查，但遭到的‘伤害’却没有易辰这般强烈，只是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由护士亲手操作，将注射器沿着后脑插入快速抽取了一部分脑质。
　　根据莱妮的描述，抽取脑质以后她还在精神病院吃到了一顿丰盛的术后食物，随后被安排在一间干净的病房入睡，待到再次醒来时便回归酒店。
　　这样看来，
　　灯塔精神病院对外来者的检查强度或许与个体的‘意识反抗’有关。
　　针对两人完成检查过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也基本可以说明这次针对马戏团的行动被成功隐瞒了过去。
　　……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高楼之上，超越世界极限的楼层。
　　针对威廉的检查也完全结束，为表彰他清除掉这群特殊的疫病群体，第一灾害许诺将【恶之都】背面一块无用的空地划给他。
　　按照威廉的说法，他准备建造一个超大规模的游乐场，通过各种惊悚、恶劣的设施可从‘娱乐’角度来提高恶意总值。
　　由于正面的城市区域找不到这么大的区域，便只能建在背面。
　　任何想要去往游乐园的恶意个体都可以借助威廉开设在街道间的小型店铺，借由黑洞传送直达游乐场正门，当然具备空间能力的恶意也能自行前往。
　　“那我就赶紧去办这件事了！游乐场只要建成，恶之都的整体恶意还将上涨一个层次，
　　老大你如果有时间一定要来试试，这次歼灭马戏团后，我还从废墟里面带回来了一些马戏团道具都会用在游乐园，是恶之都这边绝对没有的，非常有趣。
　　如果你满意的话，随着【大湮灭】的结束，整个游乐场也会一同转移到老大你新创建的世界中。”
　　威廉这番话可谓是句句拍在对方的马屁上，
　　只可惜第一灾害的面部始终处于模糊状态，根本无法洞悉其情绪波动。不仅如此，威廉在说这番话时耳鬓还隐隐滑落一滴冷汗，即便没有被发现记忆问题，但对话的压力却比前几次都要大。
　　因为，第一灾害的兜帽间居然多出了好几缕银色头发，这样的头发对于威廉来说再熟悉不过。
　　而且在被第一灾害以模糊的面庞所注视时，居然有一种熟悉的月光窥视感。
　　“等等。”
　　正准备离开的威廉被一下叫住，顿时间就汗流浃背了。
　　“怎么了~牢……老大？”
　　问话间，白色兜帽笼罩的模糊人影已然漂浮来到威廉的身后，“你这一次回来似乎很怕我？”
　　“没~没有……是有一点。”
　　“为什么？”
　　威廉战战兢兢地说着：“因为你将洛里安吸收了，给我一种快要超脱【灾害】，甚至超脱恶意概念的感觉。
　　而那家伙曾经是我的劲敌，却被你这样轻松的吸收并结合，怎么能够不害怕嘛。
　　如果您再将洛里安的月球完全占据，恐怕真的会……”
　　这句话立即勾起对方的兴趣，“月球？你是说那颗留在病灶世界里面的伴生月球吗？”
　　“是的。”
　　“嗯，我在他的记忆里也读取到了这份重要信息，现在还没有完全融合，并不清楚所谓病月的具体情况。
　　如果月球真的这般重要，大湮灭的时间可能又会被我略微提前。
　　到时候便由你作为向导，领我去往你的故乡吧？”
　　威廉的面部五官立即压缩成一团，“这……这不太好吧~一旦我出现在旧世界，所有的疫主都会被吸引过来，我在那边早已经臭名远扬了，就和顶着超大型聚光灯没什么两样。”
　　“那不是正好吗？我就借此将所谓的疫主全部杀死，以绝后患。威廉你也正好能报仇，最好不过了。”
　　“是这样没错……但有些疫主真的很可怕~我以前都被打出阴影了~行，既然老大你这么说，到时候我来当你的向导。”
　　“嗯。”
　　第一灾害伸手轻轻落在威廉的肩膀上。
　　明明是一只手，却能感觉到好几种不同的触感，以及来自肉体、灵魂与意识的三重压制。
　　晃眼间威廉已经在一楼大厅间醒来，面前的咖啡还在冒着热气，而肩膀被拍打处还留有指痕。
　　威廉抹掉额头的汗液后快速离开，在走出大门时嘴角闪过一丝不起眼的笑容。
　　他并没有直接去搞游乐园的建设，或者说早就让肿瘤分身去往了恶之都的背面，甚至可能连地基都已经搭好了。
　　威廉本尊在确定没有被灯塔照射的情况下，经过多次转移与伪装而来到酒店。
　　“啊哈！经理，我来咯！”
　　当威廉感受到酒店的安全气息而舒缓一口大气时，却突然发现柜台后面一个人也没有，经理不知道去哪了。
　　“什么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经理没在大厅呢。”
　　就在威廉好奇着四处观察时，电梯来到了一层，经理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还没等威廉问话，他的身体便被移动的地面空间拉拽到柜台前，经理的表情也是异常严肃。
　　“你刚从高楼回来？”
　　“是呀~我得找易先生聊一聊。”
　　“第一灾害发生了变化，是吧？”
　　“哦？”威廉的癫脑快速运算，轻松便推理出来酒店的异常情况，“难不成经理你这固若金汤，完全独立于恶之都的私人酒店都被入侵了？”
　　“易先生与莱妮小姐在住店期间遭到了脑细胞入侵，现在已经被我转移到了深层套房。”
　　威廉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嘶！好可怕呀，连酒店都被渗透了表层……正如经理你猜想的一样，第一灾害与最适合他的疫病进行了某种集合，它本身正在蜕变与超脱。
　　根据我今天的交谈与接触，大胆推测他有可能会超越灾害的极限，到时候我们皆会变成蝼蚁。
　　正如他在会议上说的那样，他会成为规则的制定者，而我们只有服从安排。
　　不过嘛~现在还没有突破，只是有可能而已……好啦~我先去找易先生了，经理你也别太在意。”
　　威廉完全是一副及时行乐的状态，吹着口哨，踩着欢快步伐走进电梯，
　　站在大厅的经理不再像平日那样悠闲，他思考了许久以后，从衣装内衬拿出钥匙，开启柜台最下面那不知多久都没有打开过的抽屉，从中取出了一本尘封多年的【账本】。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真正的计划
　　“哇！这套房真舒服，我以前和经理关系特别要好的时候，都没有住过这种房间呢……连电梯都足足坐了五分钟，估计你们这儿距离酒店核心都没有多远了。
　　经理还真是个老实人，居然为了补偿你们而做到这种程度。”
　　威廉站在客房门口，看着眼前的总统套房，满眼的羡慕。
　　易辰已然在这里等待多时，一见面便问及关键问题。
　　“经理的酒店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间接说明「第一灾害」的实力还在增长，是因为洛里安的原因吗？”
　　威廉无奈地摊了摊手，“没错呢~哎，早知道就应该提前警告你们，让洛里安不要趟这摊浑水了……牢大已经与洛里安进行了浅层融合，估计过不了太久这样的融合就会变为深层。
　　牢大作为最强恶意，与洛里安这位相性极高，且独特的零号病人结合以后，甚至可能因此超脱。”
　　唰！
　　易辰一把便捏住威廉的衣领将其按在墙面，连特殊结构的酒店墙面都略微内陷。
　　一旁的莱妮看着这一幕也是无比焦急，想要阻止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辰一只手提着衣领，另一只手以食指指向威廉的面门。
　　“以你的癫脑会不知道第一灾害与洛里安的【相性问题】？如果你不想让他们接触，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你就会提出这个问题了。
　　别再装蒜了，威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被压在墙上的威廉依旧是一脸轻松，不急不躁地解释着：
　　“嘶~这个嘛……易先生想一下，主物质位面主动与旧世界取得联系，金肺天尊第一次去往旧世界招人，为什么你与洛里安会主动作为第一批成员？
　　易辰你是因为想要知道我的情况，
　　洛里安也是一样，而且他可能比你更加迫切想要知道我的现状。至于其中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
　　“别拐弯抹角。”
　　“洛里安那家伙作为新月起源，本身精神层面是有问题的，只是被他刻意隐藏而已。
　　他一直以来就将我视作【宿敌】，且很长时间都压我一头。
　　但随着我们杀死亚特，我夺得资格而成为癫者之王，他心中所谓的【宿敌关系】便被打破了。
　　他这种人特别不服输，为了超越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当然……由于这两年我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地，而他只是待在旧世界，想要追上我几乎不可能，甚至这份差距会被进一步拉开。
　　心病也就此根深，
　　即便他没有来到恶之都，没有与第一灾害接触，等到【大湮灭】到来时他同样会被第一灾害看中，两者的结合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且，在我看来第一灾害与他的融合甚至都不需要强迫，很有可能是洛里安自愿的。
　　当然……你我都很了解他，洛里安没有这么简单，他必然有所保留，或许能成为我们的制胜关键。”
　　易辰却直接予以反驳，在他看来威廉根本就不是在解释，
　　“别再诡辩了，现在第一灾害呈现出来的状态将可能超脱一切，洛里安就算再怎么算计也不可能占据优势，顶多就像亚特体内那些肿瘤一样，单纯的工具人而已。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助推洛里安提前来到恶之都与第一灾害接触，形成这种局面？”
　　威廉被问到这个时还是多少有些紧张，“这个嘛……我说出来易辰你可别揍我。”
　　“说。”
　　“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表演的规模与效果吗？
　　吸引全病灶的目光，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与旧世界最后的恶瘤，同样也是最具表演天赋的首席小丑-亚特·克莱默对决。
　　那舞台，那规模，那效果简直可以说是无与伦比，马戏团历代的表演都无法与之相比。
　　而我所规划的【终末舞台】必须超越上次的效果。
　　以我作为导演的目光来看，光是第一灾害参演还远远不够，必须再添加一些不定因素。
　　而且，终末的舞台也必须设在病灶，而非外面这些无关紧要的位面区域。
　　现在的洛里安并不完美，牢大想要完美吸收病灶新月，就必须去往旧世界寻找那颗与洛里安伴生存在的月亮。
　　也就意味着【大湮灭】一开始，其它灾害会去往主物质位面屠杀神明，而牢大则会在我这位向导的带领下去往旧世界的舞台，这便实现了‘入场’。
　　而最终的表演也会有着两个噱头，一个是我这位卧底与最强灾害，甚至超脱者间的终极对决，另一个便是我与洛里安之间的宿命对决。
　　两者叠加，表演效果将超过亚特那一次。
　　我可不想辛辛苦苦筹备的表演，最后居然比不过上一次，这样的话会被亚特这家伙给嘲笑的。
　　如果表演达不到效果，我宁愿死了算了~你说是吧，易先生。”
　　听着这样愚蠢的解释，易辰的额头已然胀出青筋，“就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惜一切代价做到这种地步？”
　　易辰从这样的话语间品尝到了‘恶’，一种绝对自私而不计一切代价的‘恶’，一种傲慢与虚荣的‘恶’。
　　本我的杀戮正在外溢，甚至想要将威廉就此斩首。
　　忽然间，
　　一阵光点在死亡的脑海间闪过，易辰仿佛想通了什么，溢出的杀意也逐渐沉入海洋而消失，捏住威廉领口的手掌也在逐渐松开。
　　“威廉你在拿第一灾害做……”
　　还没说完，威廉的一根手指便悬停在易辰的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易辰你的大脑果然也被我影响了不少，这么快就想通了吗？不错不错~浸泡在死海里的大脑居然能这么活跃，真不愧是易先生。
　　我们所要解决的可绝不只是【恶】，而是更加深层的东西，这样才能让一切都‘好’起来。
　　如果失败了，那就失败好了~反正早晚也会失败的。
　　想要赢，就必须赢得彻底，你与我一定能够办得到……所以是不是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捏住衣领的手掌松开，终于落地的威廉舒缓一口气，整理着皱巴巴的衣领。
　　他踏着欢快的步伐走到冰柜前拿出一瓶葡萄酒，倒入桌面的三个空杯并示意两人来到这里坐下。
　　“我们与牢大的对决要尽可能杜绝外在的干扰，【第八灾害】已经交给马戏团，剩下的灾害还得进一步讨论。
　　虽然他们到时候大概率会去对付神祇，但不排除有极个别会注意到牢大的情况而过来帮忙。”
　　威廉如同变魔术般，一个响指便在指尖出现了几张特殊定制的人物卡片。
　　分别对应着各大灾害精致手绘图以及相关的数值情报，如扑克牌般在桌面上依次展开。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情报
　　总共四张卡片呈现在桌面上。
　　≮Ⅴ·斯威尼·陶德≯
　　卡片上给到的是第五灾害，对应着文学载体《理发师陶德》的男人，画面也是陶德在帮人理发，只是坐在理发椅上的臃肿男人已被割喉。
　　不过，眼光尖锐的易辰还是发现了卡片画面深处的一个人影，像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似乎在帮助陶德处理着什么东西。
　　卡片背面则是根据现阶段对恶的定义，所给出的六项数据值。
　　关键词：「复仇」、「洁癖」、「矛盾」
　　【恶意总量】：C
　　【危险辐射】：C
　　【传递效率】：B
　　【覆盖范围】：C
　　【概念刚性】：A
　　【成长潜力】：B
　　非常直观的表达，由于没有明确的对比，易辰不太能够看出第五灾害的真正危险与需要注意的地方。
　　“威廉，有盖普的数据作为参考吗？”
　　“我给你临时画一个吧。”
　　威廉很快便划出盖普的雷达图，其中两项数据为S，两项数据为A，单从数据上来看要明显强于理发师陶德。
　　这就有问题了，仅仅相差了一个名次就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威廉也很快给出解答，“易先生你还看漏了一些东西哦，第五灾害的情况比较特殊，他有两个雷达图，从不同角度去看就能看到不同的数值。”
　　随着威廉拿起卡片偏转角度，果然看到了不同的数值。
　　其中【危险辐射】这一项直接从【C】变成了【S】。
　　“这便涉及到第五灾害的复仇特性，这也是他独特于其它灾害的地方，第五灾害主要实体投影有两个人。
　　一个是担任理发店老板的陶德先生，也是明面上的第五灾害。
　　还有一个便是帮他处理脏活的洛薇特夫人。
　　一旦表面上的陶德死去，【复仇】的条件便会直接达成，洛薇特夫人会化身非常恐怖的存在，杀人能力会直接拉满，继承理发店这一特殊的固有空间，同时能够与第二灾害的杀人术扳手腕。”
　　“所以说，只要一开始先杀掉洛薇特夫人就行了？”
　　“没这么简单，洛薇特夫人非常善于隐藏，想要在陶德先生的理发店里找到这位女士非常困难。
　　不过嘛~陶德先生的脾气比较好，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他，只要我们保持着绅士的洁净就不会有麻烦的。
　　他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战争开始就会将理发店开到神域。
　　只需要知道他的大致情况就足够了，大概率是不会惹上他的麻烦。”
　　视野也随着威廉的指向转到下一张卡片，也是才接触过不久的老熟人。
　　≮Ⅵ·梅姨≯
　　卡片上的人物立绘所呈现的是梅姨正在厨房擀饺子皮的辛勤模样，明明只是一副图像却能嗅到一种心理层面的恶臭。
　　关键词：「腐臭」、「色孽」、「孕育」
　　【恶意总量】：A
　　【危险辐射】：D
　　【传递效率】：S
　　【覆盖范围】：C
　　【概念刚性】：A
　　【成长潜力】：B
　　去梅姨家做过客的众人也很清楚梅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讨论，以免不小心呕吐了出来。
　　不过威廉依旧强调着梅姨的特殊性。
　　“一定要避免梅姨前往终末的舞台，要是让她将饺子喂到牢大的嘴里，我们会死得很难看的。
　　莱妮~要不你去拜托一下羊母她们。
　　上次你为梅姨修复过宫体，应该留有她的身体组分，一旦发现她赶来旧世界就利用立马拦住。
　　梅姨也是很难被杀死的，尽可能拖住她，只要不影响舞台，什么都好说。”
　　“好~我到时候回去和妈妈他们说一下。”
　　“嗯，那这件事就先交给你了。”
　　众人继续看向下一张卡片。
　　≮Ⅶ·老人≯
　　卡片上所呈现的立绘是一位身强力壮的白发老汉，完全瞎掉的眼睛，一手持枪一手贴着砍刀而站在密闭屋内。
　　易辰在看到这样一位老者时，立即便想到同样没有视觉的泽德，两者似乎是同一个类型。
　　关键词：「孤独」、「老龄化」、「战争」
　　【恶意总量】：B
　　【危险辐射】：A+
　　【传递效率】：D
　　【覆盖范围】：D
　　【概念刚性】：A
　　【成长潜力】：A
　　“这人与泽德一个类型？”易辰提问。
　　威廉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算是一个类型，明明是瞎子，肉体却厉害的要死~不过，这家伙与泽德老师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他虽然肉体厉害，但更擅长借助兵器。
　　他的恶意能够化作各种冷热兵器，简直就是一个武器大师，而且在密闭的区域里威胁值还将升高。
　　别看他这么老了，这家伙每天都在搞锻炼，实力一直都在提升。足以达到一人成军的程度，单挑一整个源疫区都不在话下。
　　对付这家伙千万不能硬拼，要尽可能用软的招式。到时候看看里根那边的奈瑟集群配合校长的观星者能否对这家伙进行思维干预，将他困在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限制行动。
　　最希望的就是这个老头在神域杀红了眼，不会因为第一灾害的波动而前往旧世界。”
　　威廉虽然说得很严重，但并没有在此人身上做过多停留，似乎这并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
　　随着他的手指横移，大家的视野被转到最后一张卡片上。
　　≮Ⅸ·丧尸≯
　　卡片上所呈现的立绘就是八九十年代经典的丧尸形象，如果没有灾害这个头衔，很容易被人当作杂兵来处理，看上去也像是那种没有脑子，成天就知道吃东西的低级生物。
　　但与丧尸有过接触的易辰很清楚，这只丧尸有着很明确的自我意识，例如喜欢看电影，知道准时开会，但说起话来又有点呆呆的。
　　关键词：「病毒」、「奴隶」、「末日」
　　【恶意总量】：D
　　【危险辐射】：D
　　【传递效率】：S
　　【覆盖范围】：D
　　【概念刚性】：S
　　【成长潜力】：D
　　威廉直接说出了他担心的问题以及这次来酒店的真正目的。
　　“第九灾害作为病理层面的【恶】可能会破坏病灶的整个生态，急需易先生你现在就去处理。
　　借用剧组与你的个人魅力，像经理一样将这只丧尸招募到我们这边来。
　　千万不能让这家伙与病灶接触，否则那份根据文学载体为蓝本，以恶意形成的「丧尸病毒」可能会污染整个疫病体系。
　　现阶段没有任何人能够杀死这只丧尸，他的概念刚性比存在于缝隙间的盖普还要高出许多。
　　我想了很久，只有拉拢这么一个办法。”
　　“我会去试试的，但如果拉拢失败怎么办？”
　　“那整个旧世界就有可能彻底崩塌，疫病体系将永远消失，我们将成为彻底的笑话。
　　舞台崩塌我立马就自杀了~没有目标的人生是毫无意义的。”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发布会
　　实际上，易辰并不是特别相信这只第九灾害能够克制整个病灶，扰乱疫病生态。
　　病灶的病原体在生物领域上有着很强的竞争性，就拿死疫来谈，任何想要与死疫中和的微生物都会死去，只要这种丧尸病毒具备微生物特性，照常理来看就必然会被死疫雾态杆菌给中和。
　　抛开死疫，病灶还有许多竞争性极强的病原体。
　　相较于丧尸能克制疫病的说法，易辰更偏向于威廉想要借助这只丧尸来干一件‘大事’。
　　正是如此，威廉才多次提及这件事，这一次更是借着第一灾害的成长与超脱可能性来进一步强调第九灾害的重要性。
　　易辰并不是完全不信任威廉，只是后者实在隐藏了太多。
　　易辰指着这张丧尸卡片，“你试过吗？关于那只丧尸对疫病的克制性问题。”
　　“当然试过了……我偷偷用癫壳病毒、死疫雾态杆菌、羊乳头瘤病毒，甚至是伟大的亚特先生所创造的小丑病毒都在不经意间尝试感染第九灾害，反馈的结果是所有病原体均被他体内的一种奇怪病毒给解码吞噬。
　　易先生你身上不也有死疫吗？不信我的话，你自己可以试试。”
　　易辰并没有顺着威廉的话题继续下去，以免被牵引思维。
　　“威廉，以你的求知欲，遇到这种特殊且与病原体有关的灾害，应该无法抵御住研究的诱惑。
　　你应该早就想办法切去了第九灾害的身体部分进行研究，现在有什么研究结果吗？”
　　威廉却连忙摇晃手指予以否认，“我哪敢呢~易先生你也想得太简单了。第九灾害的本质实际并不是丧尸，而是‘集群’。”
　　“病毒集群？”
　　“没错~【丧尸】只是一个外壳。
　　混在丧尸体液、组织间的病毒才是真正的「第九灾害」，这也是它的概念刚性与传递效率全部拉满的主要原因，只要有一颗病毒存在，他就不会死去。
　　就好比【剧组】是第十灾害的外壳，而真正的内在则是你们这帮杀人魔。
　　我哪怕切掉一丁点用来做实验，第九灾害都会知道我在做什么，所以我即便非常好奇丧尸病毒，但也一直停留在外在观察与推测层面。
　　这种达到灾害级别的恶意所形成的纯粹病毒有着极高的优先级，一旦进入病灶就会打破整个生态圈。
　　我个人没有正当的理由找上第九灾害，而且我自己也是根本忙不过来，这件事只能委托给你了。
　　而且需要快一点搞定，第一灾害很大可能会提速了。”
　　“嗯。”
　　见易辰答应了下来，威廉直接由起跳上桌，现场就想要来一段舞，甚至还有些抽搐。
　　坐在一旁的莱妮还看得很认真，甚至呆呆地跟着节奏鼓掌。
　　易辰并没有看着对方发癫，而是揣着手中的卡片一脸疑惑，“等等，威廉你这儿似乎还少了一张卡？”
　　“没少啊，现阶段需要解决的问题都在这里了。”
　　“第二灾呢？”
　　此话一出，正在跳着抽搐舞的威廉猛然一下都愣住了，慢慢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个不用管。”
　　“不用管？”
　　“第二灾比较特殊，无论是实力还是立场都比较特别。而且经过上一次的见面，这人的威胁性在某些方面比第一灾害更高。
　　目前我还找不出能够对付这家伙的办法，但却了解了他的兴趣与个性。
　　他算是最有个性的一位【恶】。
　　本身不屑于待在恶意空间，不屑于与其他灾害生活，在他眼里所有的灾害与恶意都过于低劣，反倒是神明那边有着更多人懂得他的品味。
　　当然，由于他的本质属于【恶】。大湮灭一旦开始，他同样会遵循本性而屠杀神明。
　　但他与我们的关系就很微妙了，到时候只要能像绅士一样与他建立关系，提供更高级，更符合他兴趣的‘房间’，以此作为条件他应该就不会干预我们的机会。”
　　威廉的这番话明显有问题，易辰一下便听出了不自信与妥协，
　　“这里面的风险你要强行承担吗？”
　　“没办法，我已经绞尽脑汁了，依旧想不出能够同时处理好第一灾害与第二灾害的办法，只能搏一搏。
　　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以录像带接触易先生你们的原因，就是为了借助你们去一趟神域的【七层天国】，除了获得灾害资格的签名，更主要是见一见传说中的「第二灾害」而试探他的态度。
　　放心~我有八成把握他不会干预终末的舞台。”
　　“如果干预了呢？”
　　“那就死呗~本来我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这本来也是一场赌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今天的聊天到此为止，丧尸的问题就麻烦易先生了。”
　　威廉起身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就此离去。
　　咔！
　　房门关上时，
　　易辰像抛球似的，向上抛投着四张卡片，回顾着刚才的对话，突然开口问着，“莱妮，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我其实并没有太听懂你们前面的对话，只是大概知道威廉想要与你一起在旧世界对付第一灾害，在这个过程中尽可能不受到别的影响。
　　虽然威廉他看起来有点不对劲，甚至感觉患上了一种很偏激的精神类疾病，但我能通过【生门】感觉到他的身体非常疲倦，所有的生机都收敛起来循环利用，最大化保证自身的工作效率。
　　至少说明威廉他一直都在为所谓的‘终末舞台’布局，反正我还是选择相信他的，我会尽全力拦住梅姨的。”
　　“嗯。”
　　易辰挥手间便将四张立绘人物卡全部切碎。
　　“走吧，去剧组看看近期有没有什么活动或者电影发布会。”
　　“好哦~”
　　【五日后】
　　由Mr.易、莱妮等等大咖主演，续接上一部最热门电影《万圣节前传》的全新故事《新万圣节》发布了15s的先导预告片。
　　新电影的杀人魔将由继承了麦尔斯面具，且人气值最高的Mr.易来演出，
　　由于前一部的票房打破记录，人气火热不下，剧组也借机在放出先导预告后，组织着演员开办一场规模足够大的电影发布会。
　　地址虽然选在靠近世界边缘的空旷，依旧是吸引来了大量影迷。
　　这些本质为恶的影迷显得无比狂热，他们纷纷扮演着受害者的模样，将身体剖开，甚至呈现出一副‘牵肠挂肚’的状态，就算不小心被别人踩到自己的肠子也会笑脸相迎。
　　发布会完全变成了一场地狱COS。
　　其中还有不少人高举着‘Yi’的应援牌，身上纹着易辰的头像，不停高呼他的名字。
　　易辰这边也没有明星的架子，态度友好地给大家签名，一干便是一整天，终于在第二天人数渐少时一只枯槁而腐烂的手臂伸了过来。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下套
　　从两次见面能够看得出，丧尸很喜欢电影也很喜欢易辰这位主演，但他并不喜欢拥挤的人群，每次都是等到人少了才来。
　　“签哪里？”
　　“呃呃……”
　　丧尸示意了一下前手臂，易辰也是很快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今日的发布会除了签名还会额外赠送一张限定的电影主题卡，有着易辰斩杀麦尔斯后戴上面具的经典画面，有着非常重要的纪念意义。
　　但易辰低头发现所有的卡片刚好赠完。
　　“纪念卡已经没了，不好意思。”
　　“呃啊！”
　　丧尸嘴里第一次流出绿色体液，明显是有着强烈的情绪波动，但却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或是杀意。
　　他也没有逗留太久，似乎担心妨碍到后面还想要签名的影迷便只能垂着头，一脸沮丧地离开现场。
　　当丧尸慢悠悠地走出人群时，一位剧组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
　　“请您稍等一下，易先生让我告诉您如果愿意再等一会儿的话，等到宣传结束可以与我们一同返回剧组，基地里面应该还有剩余的卡片能够给到你。”
　　“呃~呃！”
　　丧尸立马来了精神，找到一个没人的空地就这么呆呆站着。
　　足足等待两小时电影的宣发才正式结束。
　　易辰这边也注意到了依旧在空地上等待的丧尸，基本可以确定这位第九灾害的时间很充裕。
　　“跟我们来吧，丧尸先生。”
　　“呃！”
　　丧尸跟着剧组成员坐上万圣节主题的大巴车，整个人那叫一个兴奋，挂在眼眶外面的眼球转个不停。
　　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最喜欢的主演与他仅相差一个座位。
　　似乎是出于礼貌，丧尸一路上始终没有主动搭话，直到坐在前面专座的易辰回过头，“丧尸先生你似乎时间比较多？每次开展电影相关的活动都能见到你。”
　　“呃~”
　　“果然你不像其他灾害那样经营着自己的店铺或是有着固定处所，我们剧组的新电影准备拍点新东西。
　　杀人魔总是砍杀普通人已经腻了，准备砍点不一样的东西。
　　目前有三个想法，分别是砍血族，砍鬼怪以及砍丧尸。”
　　听到丧尸一词，第九灾害立马来了兴趣。
　　“呃唔！”
　　“你觉得丧尸更好一点吗？也对，丧尸更贴近于人，与之前的电影风格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我们也可以借此拍摄出末日的氛围，额外给主角杀人魔贴上一个救世主的矛盾标签应该会很有意思。
　　回去以后我会与导演商量一下，或许真的能行。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成为技术指导，毕竟没有人比你更懂丧尸。
　　如果你这边不方便或者很忙也没关系，到时候等到电影上映，我们会给到你点映票的。”
　　“呃呃呃！”
　　“有空吗？那行，等到了剧组会有一系列的规矩会向你说明，拍摄期间可能还需要你住在剧组。”
　　易辰转过头而看向车辆前方时，虽然眼瞳间闪烁着高兴，但脸庞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他实在是不太喜欢用这种手段，但实际带来的效果却又很好。
　　就目前来看第九灾害已经完全上套，而且剧组本来也准备拍一点不一样的东西，算是一石二鸟。
　　当然，想要拉拢丧尸的立场完全转变，目前所做的还远远不够，接下来还需要易辰继续演下去。
　　就在易辰准备躺着休息一会儿时，借由巴士车的后视镜看到了一位在路边售卖笑气的小丑，甚至还借着后视镜向他挥手打招呼。
　　……
　　【剧组基地-导演办公室】
　　丧尸作为临时聘请的动作指导，与易辰一同来到这里，由导演交代相关的注意事项。
　　丧尸全程都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无论导演给出什么要求都点头答应，他似乎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能有这样的机会。
　　但很快导演便眉头紧锁，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果要拍摄末世丧尸题材的电影，摄影棚的规模需要扩大到现有的五倍以上，同时还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布景，招募或是制造出足够多的丧尸群演。
　　虽然我们剧组有钱，但这里面有个关键性的问题。
　　时间……
　　大湮灭估计用不了两个月就会正式开始，这么短的时间恐怕连布景都无法彻底完成就需要跟随大部队出征，电影项目也只能搁置。
　　等到一切结束，我们去往了由第一灾害创建的【幻梦境】，现实世界的东西都会被舍弃，剧组基地里面的所有道具都无法带过去，一切会变得没有意义。
　　而且，那群伪神虽然都是些废物，但酝酿了这么久再加上意外出现的疫病群体，或多或少也会对我们造成不小的伤害，尤其是未达到「现象」的恶意估计会有较大的伤亡。
　　没有观众的电影毫无意义。
　　不行，我们想要在大湮灭前拍出最后的电影，只能选择一般的题材，目前的条件不支持我们加入丧尸的元素。”
　　易辰这边也连忙跟上，“说的也是，时间来不及了。
　　实在是抱歉了丧尸先生，是我之前没有考虑周道，浪费了你的期望，我们这边愿意给到更多的电影周边作为补偿。”
　　本以为能够参与拍摄的丧尸，当前就算得到再多的周边也是一脸失望，两颗眼球全都挂到了眼眶外面，整个变得更加有气无力。
　　“呃……”
　　他提着满满一口袋的周边，晃晃悠悠地离开剧组。
　　在确认对方完全离开后，导演的眼神也迅速暗淡下来，悄声问着：“易先生，这样真的能行吗？
　　如果最后你给出立场选择的问题时，对方不同意加入我们，并将这件事转告给第一灾害，我们将被打上反叛者的标签，整个剧组都会被连根拔起。
　　这只丧尸是存在感最低的灾害，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许电影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的消遣，根本无法撼动他的立场。”
　　易辰的态度却很坚决，“恶意的本质是人类的情绪，只要与人性有关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解决。”
　　“行……易先生你说了算。”
　　“那我先走了，导演你这边开始提前布景吧。”
　　易辰起身离开办公室，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行动时，
　　直觉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呼吸的气息似乎捕捉到身后的导演正露出着一种惊悚而夸张的笑容。
　　但当易辰扭头看过去时，导演还是之前那副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
　　落寞的丧尸独自走在街道上，或许情绪不好，体表不断分泌着液体。
　　这些包含着丧尸病毒的液体并没有肆意散播，而是快速挥发后跟随空气又回到了丧尸的体内。
　　他虽然擅长感染，但从未在恶之都内散布，或许是他心善，也或许因为哪怕一粒病毒散播出去就会给整座城带来灾难。
　　太过消极的情绪让他不知走了多久，脑子里还在幻想着拍戏的事情。
　　忽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将他叫住。
　　“丧尸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侧头看去时，易辰正站在一家汽车旅馆的门口，似乎他就住在里面。
　　“呃~呃~”
　　“是的，我没住在剧组与莱妮两个人住在外面。既然有缘再次见面，为表歉意，能请丧尸先生吃个饭吗？这家酒店应该能满足你的口味。”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饭局
　　在易辰的邀请下，丧尸提着他手中宝贵的电影周边小心翼翼地踏进汽车旅馆，晃眼间，破败的旅馆变成了高级酒店。
　　柜台内也站着一位让丧尸感到局促不安的存在，也是所有灾害间最让他感到畏惧的存在。
　　经理依旧是招牌的微笑表情，“易先生居然带来了这样的贵客吗？不过，灾害想要入住我店需要比较复杂的手续而且还需要去往高楼报备。”
　　“不是住店，恰巧在门外偶遇了丧尸先生，今天剧组有些事情耽误了他不少时间，打算想要请他吃个饭。
　　因为不太清楚外面的餐馆是否符合丧尸先生的口味，就干脆带到经理你这里来了。”
　　“吃饭倒是用不着报备，旁边的电梯上二楼就能去往酒店餐厅，费用我会从你们剧组直接扣除。”
　　“好的。”
　　易辰在走向电梯时，发现丧尸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确切的说是他体内的病毒活性大幅降低。
　　『酒店的惰性能遏制病毒活性吗？难怪从进门开始，丧尸就感觉被弱化了很多似的……看来这东西还是有天敌存在的。
　　这样一来，威廉很有可能是在说谎。
　　如果他担心丧尸会对最终的对决造成影响，完全可以委托经理来控制住这只丧尸。
　　具备无限空间特性以及病毒活性遏制的酒店，或许只需要一间套房就能将丧尸完全隔离。』
　　就在易辰给出这个推测时，经理却不知何时跟在了他们身旁，将陪同完成这场饭局。
　　似乎他也在担心着什么，担心着丧尸病毒在酒店范围内扩散。
　　叮咚！餐厅层到了。
　　易辰之前都是在客房内由服务员送来食物，今天算是第一次来到餐厅。
　　很意外的是，餐厅的规模很大且设置成自助餐的形式，比易辰生前吃过的任何自助餐都要种类丰富。
　　从刺身到熟食，从海里游的到天上飞的，从节肢动物到哺乳动物应有尽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里还聚集着大量食客，他们的着装风格贯穿十多个世纪，但基本都是属于当前世纪的精英风格。
　　因经理的陪同，食客们立即投来敬畏的眼神。
　　同行的易辰从中感受到了其中一份截然不同的目光，确切的说是危险而堪比灾害的目光注视。
　　顺着这份目光看过去，发现了一位独自坐在餐厅角落的斯文青年，金发而戴着眼镜。
　　此人没有双臂，从肩膀处的缺口来看像是被勺子剜去。
　　在他面前的餐桌上堆放着大量的尸体残骸，整个人显得很拘束，畏畏缩缩，迟迟没有动嘴，感觉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被放出来而对于这样的餐厅还不是很适应。
　　经理在一旁解释着：“杰夫瑞·达莫，前任灾害，因大规模屠杀同类，破坏恶之都的基础平衡被「第二灾害」剥夺手臂，回收灾害的头衔被关押于我酒店深处的特殊房间。”
　　“前灾害？被关在你这里……”
　　易辰快速理解经理的这番话，某种程度来说这家酒店的职能等同于病灶的僧院。
　　“还有其它前任灾害被限制在酒店吗？”
　　“有的，只是他们大多都被剥夺了关键性的概念，威胁性并不算太大。”
　　“嗯。”
　　当经理领着众人进入时包间，没想到莱妮已经提前一步来到这里，笑眯眯地向大家打招呼。
　　【自助餐开始】
　　大家都端来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唯有丧尸的选择十分单一。
　　他并没有像文学载体设定里的那样端来一大盆生肉，反而只是端来了一小份连沙拉酱都没有的水果蔬菜。
　　各种肉类食品根本都不带看上一眼的。
　　十分乖巧地用叉子吃着素食，甚至比健身博主都要养生。
　　这样的饮食惹得易辰没能忍住而主动询问：“你不吃肉？”
　　“呃唔~（不能吃肉，不然我体内的病毒会快速繁衍而突破这具躯壳的最大限度，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感染扩散）”
　　“这样吗？”
　　“呃~（我签过契约，如果在恶之都范围内形成不可控的丧尸危机，会被剥夺灾害的资格，像酒店里那些前任灾害一样关起来，这样就没办法再去看电影了。
　　最开始不吃肉很不习惯，但慢慢的就喜欢上只吃素食了，长期保持一种着饥饿而病毒遏制的状态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大家都不会害怕我，去看电影的时候也能与普通观众挤在一起。换作以前，我每到一个地方，其它恶意都会迅速逃离。）。”
　　易辰感觉时机差不多而切入到关键性话题，
　　“挺好的~对了，丧尸先生，这次让你的期望落空真是抱歉。”
　　“呃~（无所谓，能够与Mr.易一同吃饭聊天，我已经很高兴了。
　　如果大湮灭结束后，剧组还会继续拍戏且会涉及到丧尸题材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提供协助）。”
　　易辰也是眼神一变而压低声音，“其实，我们目前有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不仅能让下一部电影拍摄丧尸题材，还能在大湮灭结束后继续拍摄更多的相关续集。同时还能让观众的数量扩大到现在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甚至能长期合作下去，将你的名字加入到每一部电影当中，甚至让你出演某部外传电影的主角也不是不可能。”
　　“呃！？（什么办法！？）”
　　“之前的灾害会议上你也听见了，第一灾害打算做出违背恶意本质的事情，即在大湮灭结束后不会让一切消失，而是以他自身为中心创立一个更高阶的世界，让恶意永存。
　　那样的独裁世界下，观众稀少且电影事业很难发展。
　　而我们打算将核心放在另一个与大湮灭无关的世界里，也就是最近出现过的【病灶】。
　　这个世界没有神格，并没有被包括在大湮灭的范围内。
　　剧组也能跟着转移过去，病灶世界的生命都可以成为观众。当然，由于这与第一灾害的意愿相悖，后续或许会爆发一些冲突。
　　经理也偏向于支持我们，我们剧组也更愿意去往这个能够继续拍摄电影且有着更多观众的未来。
　　现在想要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有你的支持，我们就能正式确定这项计划，明天我会亲自与导演说明情况而正式选定丧尸题材。”
　　易辰在一口气说完这番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后，一滴汗液沿着他的耳鬓滑落，双手扣在一起，颇为焦躁地等待对方回应。
　　然而，根本没有等到多久，甚至都没有思考的过程。
　　“呃！（好啊！太好了！）”
　　“呃……”第一次进行‘话疗下套’的易辰都愣了一下，甚至发出了类似丧尸的声音而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时，一旁的莱妮接过话，“谢谢丧尸先生的支持，我明天会与易辰哥哥一起与导演谈论这件事，你也可以跟着我们一同过去，甚至明天就可以正式开机了。”
　　“呃。（那我今晚就睡在剧组门口好了。）”
　　意料之外的顺利，
　　坐在一旁的经理早已做好了封锁丧尸的准备，如果对方不同意，他会立即将其永久封禁并对外宣传在酒店发生了丧尸病毒泄露的问题。
　　自助餐结束。
　　易辰亲自送着丧尸离开酒店，疲倦感也跟着上头，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感觉比杀掉一位强敌都要劳累而且很不自在。
　　一同进食自助餐的莱妮并没有跟过来，似乎提前回房了。
　　当易辰独自回到深处的客房时，莱妮正坐在床上一边看着漫画书一边吃着酒店特供的小火锅。
　　明明才吃过东西，现在居然又在吃。
　　易辰倒也不介意，而且自助餐期间莱妮的表现很不错。
　　“莱妮，刚才做得很好……我不像威廉，并不太适合操控人心。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一时间都给忘词了。”
　　“什么做得很好？我一直都在房间呢……话说丧尸的问题搞定了吗？太好了！威廉肯定会很开心的。”
　　……
　　【剧组门口】
　　一位售卖气球的小丑正在这里徘徊，其中一颗气球上隐藏着眼球，全程锁定着正靠在大门旁边睡觉的丧尸，
　　确保他在自助餐期间的应答并非伪装，确保他不会向第一灾害偷偷告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不死
　　次日，剧组基地。
　　一番简单的讨论下来导演开始着手《新万圣节：末日与人魔》的剧本创作，并开始扩大摄影棚的规模并搭建末日之下的城市布景。
　　同样也给热情十足的第九灾害安排了「丧尸群演」的相关工作。
　　群演目前有三个方案，
　　第一个便是公开招募，但需要的人数偏多，招募大量的恶意群体甚至会引来第一灾害的怀疑，完全没必要。
　　第二个便是利用某些具备分裂，生殖的现象恶意，例如富江，直接批量生产丧尸演员，这样能大大节约成本，但同质化可能会太高，电影的细节会受到考验。
　　第三个便是利用圈养在剧组的人，以及从其它世界抓回来的人类作为群演，这样既没有人工费又能保证真实性。这些被恶意浸染的人类本就没有什么好的归属，不如来充当一下群演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选定第三种方案后，
　　易辰陪同丧尸来到剧组内部的圈养区，一个类似地牢的结构，通过螺旋楼梯而下，在下面关押着大量的‘人’。
　　对于【圈养】这个概念，易辰有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厌恶。
　　但当来到下面，映射到易辰眼里的画面却完全出乎意料，
　　所谓的圈养区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牢笼，而是一间间装修还不错的四人寝室，甚至还给到健身房、公共活动区等等。
　　所谓被圈养的人类除了需要每天三小时的表演练习外，全都是自由活动，一日三餐对标剧组的盒饭。
　　不少人正聚集在公共活动区看着剧组以前拍摄的电影，手里还捧着爆米花和快乐水。
　　一些不愿意起床的人则呆在房间内看着漫画，故事书之类的文学载体。
　　易辰看着这样的画面自己都愣了半饷，他完全没有从这样的圈养区域看到类似于孤儿院的氛围，反而感觉这里的人类都活得很轻松。
　　而且因为他们身处【第十灾害】的剧组氛围下，或多或少都被杀人魔的气息所影响，一个个陶醉于B级片，迫切想要参加到电影表演，被主角屠杀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一种追求。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拍戏时，那些被杀掉的龙套角色没有半点反抗的主要原因。
　　不仅如此，
　　当易辰这位大明星到来时，这些人立即中断各种休闲活动，在短时间内整齐列队。
　　接下来依旧面临着两个选择，
　　丧尸群演到底是化妆演出，还是直接将第九灾害的病毒感染到这些人身上。
　　易辰将这个选择权给到第九灾害，“丧尸先生，你来决定吧。”
　　“呃~（化妆可能会好一点，我的病毒一旦传播出去就连我自己都不太好控制。别说是这些普通人，就连剧组里面的杀人魔基本上无法抵御住病毒的入侵，我担心一不小心将整个剧组全部转化了）”
　　易辰顺着话题指向自己，“我也会被感染吗？”
　　“呃？（通过空气传播的泛式病毒应该无法对你生效，但通过血液传播的核心病毒会造成感染。
　　整个恶之都不存在无法被我感染的个体，只是感染速度与进程存在差别。如果我咬伤了你的手臂，只要能在短时间内切断手臂，切断病毒传向大脑的通路就不会发生最终的转化。）”
　　“第一灾害也会被感染？”
　　“呃。（是的，不过像我这样的弱鸡是没办法咬到第一灾害的，甚至连靠近他都做不到。）”
　　“嗯……”易辰再次怀疑威廉拉拢第九灾害的动机。
　　“你先挑选几个群演上去化妆试试吧，反正拍摄还需要等到场景完全搭好。”
　　“好。”
　　一天的工作忙碌下来。
　　丧尸几乎全程都处于亢奋状态，他每做出一个决定都会征询他人意见，尤其是易辰的意见，谦逊而有礼，根本就不像什么丧尸，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吃素来到的性格转变。
　　剧组散场时，易辰也是主动过来搭话，“丧尸先生，你晚上就住在剧组吧？”
　　丧尸连忙摇头，差点将脑浆摇晃出来，“呃！（不用了！我作为灾害尽量不要待在剧组过夜，两个灾害群体聚集在一起会被怀疑的，容易引来第一灾害的关注，我像昨天那样睡在剧组门外的巷道里就行了。）”
　　易辰突然来了一个兴趣，或者说他早就有了这样一个想法，对于这位特殊灾害的想法。
　　“今晚没什么事，要不要和我练练？”
　　“呃？（练什么？是新剧本哦？）”
　　“什么新剧本，比剧本还刺激……”
　　丧尸跟着易辰来到剧组深处，一处专用于杀人魔之间切磋，互相发泄杀孽欲望的【死斗区域】。
　　因新电影开机大家都比较忙，今晚的场地完全空了出来。
　　易辰将大门关上并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丧尸呆呆地站在原地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时，易辰已经开始做着准备运动，阵阵杀孽正在向外溢出。
　　“呃~（易先生，我们是要做什么？）”
　　“新电影需要我扮演杀人魔在末日之下屠戮丧尸，我们先来试试感觉吧。毕竟之前就听说过，你是所有灾害间最难杀死，概念刚性最高的一个。
　　在你身上尝试几次杀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本以为丧尸多少会推脱一下，谁知道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兴奋，连忙将吊挂在外面的眼球塞回眼眶。
　　“呃呃呃！（随便杀！我只要不想死，就永远都不会死的！能够给主演做陪练，是我作为影迷的荣幸。）”
　　“行。”
　　易辰一直都很好奇，他目前所驾驭的死亡对上这位第九灾害的不死会有什么效果。
　　【斩】
　　先尝试一发「意识斩」。
　　相隔百米开外的丧尸直接人头落地，斩首的概念也被附加了过去，但下一秒脑袋就被重新捡起并安装回来。
　　“呃~（Mr.易你别不好意思或者有所保留，以前有不少灾害都拿我做过训练，什么招数都在我身上用过，他们可要比你凶狠多了，但我基本都没什么事。）”
　　“行。”
　　既然对方已经这么说了，易辰便不再有所保留。
　　戴上已被黄皮转化的麦尔斯面罩，拿出对决盖普时的水准，整片死海都因杀孽而沸腾起来。
　　【死】
　　丧尸的耳旁响起海潮声，转眼间他已经被架上了斩首台。
　　只是斩首台有些与众不同，它漂浮在黑色的海洋之上。
　　无数死者相继浮出海面共同见证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斩首】。
　　被斩杀后，任何泄露出去的丧尸病毒都将落入死海，被死亡吞没，不可能出现任何的漏网之鱼。
　　这是易辰专门给丧尸定制的斩首模式，
　　当然了，不会真的杀死。如果最终发现第九灾害可能会死去，易辰会保留一颗火种。
　　一切就绪。
　　易辰如死神般注视着眼前这位毫无反抗能力，与普通人没有多少差别的丧尸。
　　当手中的黑刀缓慢抬起的同时，一道超过百米的海浪也跟着席卷而来。
　　斩！海浪跟随着刀刃一同落下。
　　等到浪潮平息，海水从斩首台流走时，黑刀却悬停在丧尸的脖颈上并没有完成最终的斩首。
　　不仅如此，反倒是易辰这位死神的脸颊贴满着冷汗。
　　刚才那一瞬间，
　　易辰仿佛看到了末日画面，看到了丧尸被斩首后，所有的死者全都转变成丧尸，整个死海都响彻着丧尸的低吼声。
　　“呃~（第一灾害很厉害，需要我帮忙吗？我虽然很弱，但他杀不死我，应该能吸引一点注意力）。”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猜疑链
　　这番对决下来，易辰心中的疑惑也算是得到解决，明白了为何第九灾害会被冠以不死的名号，为何威廉会对这件事这般上心。
　　丧尸的外在表现如常人般弱小，却依旧达到「灾害级别」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它具备着一种超越规则的感染。
　　可以做一个简单的对比，
　　第四灾害-盖普的「概念刚性」经由灯塔精神病院评价达到A等，任何杀死盖普的人，只要身上存在‘缝’的概念，即便只是那虚无缥缈的思维狭缝，记忆画面里的狭缝都会促成盖普的完美重生。
　　也只有像易辰这种能够完全关闭思维，完全依靠杀手本能的原始生物能够对付。
　　而丧尸的概念刚性还要再高一等，达到检测的最高值【S】，或者说已经等于甚至超越灯塔精神病院对这一属性的最高评级限度。
　　只要世界范围内，位面范围内还存在着‘个体’，例如人、猿猴、犬类、昆虫等等，甚至被易辰统御的死者，甚至可能连植物都可以包含其中。
　　丧尸本体一旦被完全杀死，连带体内的病毒集群也一个不漏被彻底抹灭时，「感染的概念」便会游离出去，随机作用于某个或某群个体，将「丧尸」意识强制覆写上去。
　　只要有个体存在，这个过程就必定会发生。
　　也就是说，大湮灭还未结束前，丧尸是不可能死去的。
　　这便是极致的【不死】，这便是为何能成为灾害的原因。易辰甚至怀疑丧尸以前的不死并不没有这么强，而是随着他开始约束自身，开始吃素，开始变得佛系时，这种不死的特性反而得到了跃迁。
　　经过今晚的切磋，两者关系也拉得更近。
　　两人一同走出剧组基地时，丧尸伸手指了指大门侧边的潮湿巷道。
　　“呃~（我就在这里睡了，易先生你回酒店吧）”
　　丧尸不同于其它灾害，他不但没有类似剧院、理发店、饺子铺、游乐场这些店铺，连最基础的【家】都没有。
　　他几乎每天都在无意识游荡，待到意识清醒时就去吃点蔬菜水果，或者混在影像店里和老板一起看些老电影，困了就随便找个地方站着睡觉。
　　反正他身上也没钱，也没有人敢找他的麻烦。
　　“问你一件事。”易辰见关系拉拢得差不多，也是找准时机插入话题。
　　“呃。”
　　“你作为【恶】，最底层的追求应该是「大湮灭」，甚至连你的不死特性都与大湮灭直接相关，整个位面毁灭与重置便是你诞生的意义。
　　无论是第一灾害的做法还是我的想法都并非指向大湮灭，你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如果我的提议让你很为难，你完全可以说出来。”
　　“呃~（我最初存在的意义的确是为了迎接「大湮灭」，就像经理那样，但随着我开始吃素，遏制本性，对末日的欲望也变得淡薄，我突然感觉到了空虚与无意义。
　　但这种空虚的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因为我一不小心走进了电影院，找到了所谓的【兴趣】。
　　而易先生前段时间参演的《万圣节前夜》让我对电影的兴趣再次拔高，是我看过最好看的杀人魔电影。
　　能够让我亲身参与其中，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甚至让我真正有了想要活下去，想要去干一些事情的强烈想法。
　　易先生你想要的未来虽不是大湮灭，但也不会像第一灾害那样完全独裁，而是大家共同发展，我能够继续追求自己的兴趣并参与其中，这就是我的选择。
　　不过……这里的确有一个说不通地方。
　　并不是我，而是经理。
　　像他那样有着坚定思想的「湮灭派」为什么也会赞同你们的计划，易先生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经理那个人是我最害怕的，他的酒店能够将我完全封锁，所以我也只敢在这里悄悄和你谈论，你可千万别和经理说。
　　在我看来，他或许只想借助你们的力量杀死第一灾，再通过自己的手段湮灭一切。
　　总之，小心经理）”
　　“好。”
　　“呃。（晚安，易先生）”
　　这番对话下来反倒是搞得易辰对酒店产生了一定疑惑，由于酒店一直都在背后提供帮助，算是易辰这位非恶外人在恶之都的庇护所，省去了大量麻烦。
　　经理更是在一些关键时刻给出过帮助，还接纳了健身房的个人提议。
　　在易辰眼里，经理的恶意仅限于慵懒，而他本身则是一位标准的绅士。
　　但丧尸给出的说法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就在思绪有些杂乱时，
　　“先生，需要气球吗？”
　　手里绑着五彩气球的小丑正面与他撞上，易辰居然完全没有感应到威廉的到来。
　　“你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甚至干预我与丧尸的接触。威廉，既然这么不放心，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扮演我好了。”
　　“那丧尸很机灵的，而且将你视作偶像。我虽然有信心演好你，但那份杀人魔的执念却很难伪装到位。
　　我自己也想休息啊，但还是得抽出时间来关注这只丧尸。
　　就连我也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毕竟他目前的状态已经完全偏离丧尸原型。
　　他有可能与我一样具备着‘表演’天赋。他表面所呈现的单纯、素食主义者、喜欢看电影、将易辰你视作偶像，以及与我们达成的合作，可能都是伪装的。
　　等到时机成熟，他便会联合第一灾害将我们一锅端。
　　我现在就得去站夜岗，通宵看着这头丧尸，只要被我逮到任何的小动作，就立马想办法将他‘抹掉’。
　　灾害是恶意的极致，是凌驾于神明，最终会给整个位面带来大湮灭的主要势力，这只丧尸从这个角度来看是否会显得太过单纯？
　　易辰你的拉拢没有问题，但切忌放下对他的戒备，就像你想要撕开我的演员伪装一样，我们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
　　总之，小心丧尸。”
　　卖气球的小丑送给易辰一个白色气球后，便踩着滑稽的步伐离去，待在某个角落而通宵监控着丧尸。
　　牵着气球的易辰刚跨进酒店大门，
　　啪！
　　白色气球因内外温差而爆炸，同时还掉落下三张门票。
　　上面用气球字体写着《微笑黑洞游乐园入场券》。
　　“威廉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第一千零五十章 入场
　　《微笑黑洞游乐园入场券》
　　*持有该券者可通过任意绘有微笑黑洞标识的建筑入口前往游乐场，如巷道、楼梯、隔窗、狗洞等等。
　　*游乐场目前处于试运营状态，部分设施尚未进行人工测试，如果在游玩期间遇到问题请积极向工作人员反馈（建议入园者具备足够的再生能力，入园时需要熟读规则书并签订死亡协议）
　　*目前仅在03：00-06：00开业，请一定不要在非开业时间使用游乐场的设备。
　　“易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
　　莱妮看着手上的入场券，似乎挺感兴趣。
　　这一个星期她除了偶尔去往剧组，基本都是在酒店吃了睡，睡了吃，着实有些无聊。
　　易辰这头刚从门外的酒店侍从手里接过一杯浓缩咖啡，另一只手还提着冰桶，将浴缸倒满冰块。
　　他似乎准备通过冰水浴与咖啡来激活大脑，好好分析一番现在的猜疑链。
　　“今晚就去，不过威廉给了我三张票，你觉得邀请谁过去比较好？”
　　莱妮用食指抵住下巴，“经理？不行，经理与酒店完全捆绑，想要外出会很麻烦，他也肯定不会去的……要不叫那只丧尸一起去？最近易先生不是与他相处挺好的吗？
　　如果不行的话，我或许能联系梅姨一起过去，她应该会卖我一个人情吧？”
　　“暂定丧尸吧，我先洗个澡，凌晨再出发。”
　　“小心感冒。”
　　脱去衣装的易辰面不改色地坐进满是冰块的浴缸，仰头看向天花板而同时品着手中的咖啡。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在所有冰块都几乎融化时，易辰依旧没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感觉脑子有些疼。
　　孤儿院虽然提供过锻炼思维的课程，而且易辰的思维能力也不算弱，但当前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
　　只能说不管威廉、丧尸或是经理都可能各怀鬼胎，需要注意。
　　如若从问题的根源向上推演，问题最大的还是威廉。
　　因为经理算是威廉最早拉拢的一位灾害，能给易辰提供酒店住宿也是因为威廉的提前引荐。
　　而当前与丧尸形成的关系也是威廉一手促成的，
　　浸泡在冰水间的易辰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巨大且有着众多分支的棋盘，而他自己则是其中的棋子。
　　“算了，直接去一趟威廉那家伙的游乐园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今夜的街道格外冰冷，天空还下着一种零下十多度的特殊雨水，刚从冰水浴出来的易辰都不禁打了一个喷嚏，黄皮也是连忙对肉体加温并分离出一柄雨伞。
　　易辰与莱妮来到剧院大门时，还真看到了睡在巷道间的丧尸。
　　由于是站着睡觉，冷雨已经在丧尸身上挂着好几串冰柱，看上去就像一具冻僵的尸体。
　　易辰走到巷道口刚准备呼喊丧尸，一副诡异的画面便呈现出来。
　　咔~
　　丧尸的身体如机械般扭动起来，镀在体表的冰层破碎掉落。
　　面庞猛然转向90°，破损的喉管间隐约能听到声带破洞后，强烈呼吸而产生的类似发动机的声音。
　　两颗眼球苍白无色，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
　　随着丧尸体内的病毒集群相继变得活跃，共同构造出‘丧尸意识’，白色眼球间便浮出一颗黑色小点，整体又变得无害起来。
　　“呃（易先生，这么早就来上班了？剧组似乎还没开门呢）”
　　“不是上班，临时接到一个邀请打算去帮个忙，看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正好这里有三张票。”
　　“呃？（帮什么忙？）”
　　“新晋灾害，威廉·贝伦斯，那位模样与我相仿的家伙，他建立的大型游乐场于今晚开始试运营需要我过去帮他测试一下游乐场的运作效率与完善度。
　　当然，其中一些设备还没有测试过，会有一定风险，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呃！（只要不耽误明天的剧组工作就没关系，感谢易先生来专程邀请我。我其实也很好奇威廉先生与你的关系，因为你们俩实在长得太相似了。）”
　　“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那里的人都长得差不多。”
　　“呃~（哦，这样哦！我还以为你们是什么亲兄弟，连体人之类的，那就好……其实我不太喜欢威廉先生，总感觉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危险感，只是靠近就不太舒服。
　　易先生就完全不同，很踏实。）”
　　“那家伙的确很危险，因为以前欠过他人情，这次就帮他测试一下游乐场，走吧。”
　　“呃？（从哪过去？）”
　　“你这里就有入口。”
　　随着易辰伸手指向当前巷道的深处，在尽头的墙面上还真绘制着微笑黑洞的小型涂鸦，很不起眼。
　　众人靠近过去将手中的入场券贴上涂鸦时。
　　墙体立即化作单人传送的黑洞结构，将持票者瞬间吸入其中。转眼间，三人已然站在规模巨大的游乐园广场。
　　他们身后并没有任何的大门结构，而是对应着无尽的黑暗，无法再依靠手中的票券返回。
　　游乐场似乎还没有通电，整个区域一片漆黑，就连相关设备的轮廓都看不到。
　　这份黑暗似乎有些过头了，不仅限制着视觉，还能压制住大部分感知。就连易辰的呼吸法都无法触及到五米之外的区域。
　　莱妮也是如此，感知失控的她不免有些害怕起来，甚至感觉在黑暗间有什么东西正在注视着这边，她挪动着身体尽可能靠近易辰。
　　丧尸则没什么感觉，
　　只是第一次来到这种看上去开阔，实则无比压抑的环境而颇为好奇。
　　嗒~嗒~嗒~
　　一阵尖锐的脚步声从黑暗间传来，有什么人正在从远处靠近，因感知的限制无法获知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嗒嗒嗒！
　　脚步声从远处的缓慢逐渐加快，甚至达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超快小碎步。
　　听着对方即将抵达可视范围时，
　　嗡！
　　脚步声瞬间消失，
　　并没有任何人从黑暗间走出，而是从脚步声消失的位置滚出了一只手电筒，上面还用胶布缠着一张折叠过的纸张。
　　易辰捡起这款老式的手电筒时，居然有着三十米的有效照射距离。
　　扯掉上面的透明胶，取下纸张后，一串让易辰感觉无比熟悉的文字呈现在眼前。
　　≮游乐场规则≯
　　*请务必熟记以下规则并在游玩期间严格遵守，若违背任意一条规则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甚至可能会招来超越死亡的灾祸。
　　“墓园？”
　　易辰的思绪被拉回墓园，拉回自己最初穿越世界时的遭遇，当时的情况也颇为相似。
　　只是这游乐场的规则看起来更加麻烦且危险，而威廉看起来也没有要现身的意思。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游玩的恶意
　　≮游乐场规则≯
　　1.游乐园无任何照明光线，小队或个人入场后会获得一只电量不足50%的手电筒。每参与一项游乐园项目，会根据表现获得「漏油的旧电池」、「脏兮兮的二手电池」、「崭新的电池」、「微笑牌手电筒（带电池款）」。
　　请确保在游乐园期间至少有一只能提供有效照明的手电筒。
　　2.游乐园的零食饮品店以及公共卫生间是一体的，没有店员，一切物品请自取。
　　如果发现任何单独售卖食物、饮料的摊位，或者独立卫生间请立即远离，否则有很大可能会被收取费用。
　　如果发现有自称店员的人存在，请千万不要接过他手中的物品。
　　3.游乐园内分布着多个保安亭，至少会有一个保安站岗，他们会为乘客提供危机庇护。
　　遇到比较危险的情况而需要前往保安亭时，请确定站岗的保安戴着兔子面具而非其它动物的面具。
　　*特别警告，手电筒电量不足时请远离保安亭并尽快参与项目获取电池。
　　4.如果在游园期间遇见其他游客，请确定他们持有手电筒，但禁止不同队伍间的合作行为。
　　5.游乐园没有任何地图、路标等方向性的指引，如果你意外得到了指向性物品请千万不要按照上面的路线行走。
　　*切记，游乐园不存在马戏团，若你在某种方向性牵引下看到了马戏团的帐篷请尽可能逃离。
　　6.每找到抵达一处游乐园的项目设施后，请务必珍惜机会，尽可能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完成该项目。如果拒绝游玩，该项目会在本次游乐园活动中完全消失，你将失去一次获得电池的机会。
　　游玩项目前请仔细聆听工作人员的规矩讲解，以正确、正常的方式完成娱乐项目。
　　任何游乐项目有且仅有一位工作人员，若发现两个模样或着装不同的人员，可用手电筒的‘强光模式’进行驱散（强光模式消耗十倍电量，谨慎使用）。
　　7.本园暂时没有马戏团入驻，也没有任何的「小丑」演员。
　　如果你在游乐园内发现了小丑请一定要无视他，不要与他产生任何交集，更不要与他游玩相同设施。
　　如果发现小丑一直尾随，可前往两人以上的保安亭寻求庇护。
　　8.请在听见敲钟声时在十五分钟内返回游乐园大门，我们会在关闭游乐园前组织统一的离园。
　　*离园时间段，游乐园大门必会出现一位身着金色西装的特殊员工。若你所在的大门没有发现该员工请立即离开并寻找正确的大门。
　　请严格遵循以上规则，若因不遵守规则而受伤、失踪，我园将不负任何责任。
　　……
　　『真是熟悉的感觉，组织早期为遏制疫病对世界的感染速率，借由先知对各个区域制定相关避免感染的规则便与之类似，威廉这家伙直接拿来当作恶性游乐园的规则了。
　　这里所提及的小丑多半就是他自己或者肿瘤分身。
　　而这处位于世界背面的游乐场，后续就将作为马戏团的登陆点，用来对付第八灾……这次邀请我们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检测设备吧？』
　　“易先生，手电筒的光线正在减弱，我们得赶紧补充电池。”莱妮一脸焦急，似乎被完全代入了游客的角色。
　　“我们走吧，既然来了就照规矩玩玩。”
　　手电筒所及之处有两条路以及一间木屋结构的店铺，大家也比较好奇这游乐园里的零食铺会卖些什么东西便一路快跑过去。
　　丧尸平日里的生活很是散漫，几乎不会奔跑，当前为了跟上奔跑速度只能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跑动起来，在这番黑暗环境下还真像嗜血丧尸在追赶一对情侣。
　　刚到店铺易辰便伸手示意停下，
　　眼前店铺虽看上去正常，却没有任何卫生间结构，只是单纯地售卖零食与饮料，明显与规则不符。
　　当大家转身离开时，店铺的货架因不甘而剧烈摇晃，从中渗出大量的恶心脓液。
　　三人沿着右侧大道没走多久便看到了所谓的保安亭。
　　狭小的亭子内部正挤着两位没有穿着上衣的保安，均戴着兔子面具，不免让易辰联想到杂技团。
　　当见到游客经过时，挤在一起的保安也是同步起身并敬礼示意，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继续再走了两百米左右，赶在手电筒完全暗淡前终于见到了一项设施，也是游乐园内最常见，最基础的设施-「旋转木马」。
　　不过，整个设施完全漆黑，站在等候区的围栏外只能大致看出马匹的轮廓，看不到具体的内部情况。
　　就连手电筒都射不进去，似乎只有进入其中才能看到该设施的真实模样。
　　一位扑克脸的工作人员主动上前迎接，显得十分激动，甚至每说一个词就会原地抽搐或是上下跳跃，似乎患有严重的癫痫病症。
　　“要来玩一玩旋转木马吗？有机会获得崭新的手电筒哦，这样的话，就算是意外损坏掉一只手电筒，你们也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怎么玩？”
　　“需要你们脱掉裤子，坐上任意的‘马匹’，戴上‘安全头盔’，项目便会开始并持续十分钟。
　　若你们三个人在结束后都能保持着正常的状态，即可获得一颗完美电池。
　　如果有任何人状态不佳，只能获得二手电池。
　　如果有人无法离开，只能获得漏液电池。
　　当然，如果你们愿意挑战加时项目，游玩二十分钟并成功分离将获得手电筒。确定要玩的话，请在这里脱掉外裤并赤脚走入设施。”
　　就在易辰考虑时，丧尸已经将他那破破烂烂的裤子给脱掉了。
　　而莱妮也在脱着裤子，毕竟她以前在羊群间就基本不穿衣服，这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下半身满是茂密的黑色羊毛与穿着秋裤没多少区别。
　　就在易辰有些纠结时，扑克脸说着，“留一条短裤也是可以的，只是短裤可能会在乘坐过程中被损坏。”
　　小队还是选择走上了该设施。
　　咔咔咔~扑克脸通过操作台打开照明灯光，旋转木马的形态呈现在了大家面前，易辰也明白了为何要脱裤子，为何会存在危险。
　　一只只被立柱贯穿的马匹在灯光的刺激下相继醒来，发出阵阵重叠而痛苦的哀嚎声，人的哀嚎声。
　　在这里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与金属有关的部件，皆由肉骨所组成。
　　整个设施像是一个肉体魔窟，一根根骨质的柱状立柱插着由人体组装形成的‘马’，马背处有着一个血肉凹槽刚好能让游客嵌入其中。
　　每只马至少都能看到五个以上的人头，似乎已经吸收了不少的乘客。
　　所谓的安全头盔则是通过神经线缆，连接着马匹后脑的全封闭式头盔。
　　一旦乘坐这样的‘马’，「血肉转化」就将开始，游客会在乘坐过程中逐渐与马匹融合，就连思维都会因为头盔而整合。
　　游玩下来，坐在马匹背上的乘客极大可能会直接成为马匹的一部分。
　　这样的设计无不透露着极致的恶意，作为新灾害的恶意。
　　当易辰坐上其中一匹马而戴上头盔时，目光隐约瞥见在某个草丛深处正探出一个小丑脑袋而悄悄注视着这一切。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吃肉的冲动
　　近段时间，
　　那份能够照射到恶之都每个角落的月光消失不见，精神病院最顶端的灯塔似乎被暂时甚至永久性关闭，高楼不再对整座城市进行监控，第一灾害的统御感变弱了。
　　确切的说，
　　洛里安成为‘灯芯’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的意识已在灯塔内部基本耗散，现如今被第一灾害完全操控，已经通过手术的形式将两人完美缝合。
　　灯塔顶部现如今被改造成了露天阳台。
　　最终的湮灭即将来临，对城市的监管也是可有可无。
　　习惯将自身包裹在白色兜帽长袍间的第一灾害当前正坐在这里，观测位面狭缝间那些混乱不堪的物质粒子。
　　银色长发从他的兜帽间滑落而出，头发的似乎已经占据了头顶的1/3。
　　只不过他的面部同样模糊，像是被马赛克完全挡住似的，似乎与所有观测者包括读者都不在同一个位面。
　　第一灾害的手中还端着月光酒杯。
　　当他喝得差不多时，突然卸力松手，任由酒杯摔下。
　　呯！
　　破碎的酒杯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缝隙，其中一条缝隙间便瞪着一颗眼睛。
　　“盖普，最近恶之都内部有什么事情要向我汇报吗？”
　　“有的……最近疑似有三位灾害走得比较近，分别是第十灾的代表，第九灾害以及新晋的第十一灾害。
　　就在一小时前，易先生与丧尸还一同去往了威廉在世界背面建立的游乐场，目前正在游玩着相关项目，有些可疑。
　　城市整体的状态非常稳定，随时都可以支持我们进行【大湮灭】。”
　　在盖普给出信息后，第一灾害没有回应，而是直接一脚将地面上的碎玻璃踩碎而打破缝隙的概念，中断与盖普的闲聊。
　　随后他向后倾倒着自己的身体，当躺倒的角度达到135°时。
　　嗡！空间变化。
　　第一灾害离开了天台，而出现在了一间装修奢华的理发店内。
　　一柄锋利的剪刀也在他面前滑过，剪掉遮挡视野的多余银发。
　　“陶德先生，听说最近有几位灾害的私下交流比较密切。”
　　“是的，今晚正好看见九与十，凭借特殊的「门票」去往了由十一麾下的游乐园，前几天也能经常见到九在十的区域进进出出，交流密切。”
　　核实情况后的第一灾害似乎比较满意，“哦……看来盖普的监督工作还干得挺认真的。
　　威廉最近似乎很活跃，难道说他借着上次的功劳在世界背面修建的游乐园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想要在我的眼皮下搞什么不合规矩的小动作嘛。
　　待会儿理发结束，你陪我走一趟，去看看这个‘小团体’在干什么吧。”
　　理发师陶德点头答应，反正凌晨时段他也是不接待普通客人。
　　陶德喜欢在理发过程中与顾客闲聊，当前也是主动找出话题，“您最近对城市的关注似乎变低了不少，灯塔也停止运作了。”
　　“是的，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我的变化你应该能够感受出来，只要一切顺利，就算有再多的小团体也无所谓。”
　　“恭喜。”
　　……
　　【游乐园-旋转木马】
　　易辰一开始以为旋转木马只是威廉借由恶性肿瘤的‘同化特性’制作的，可当戴上安全帽时，就连他这位杀人魔都皱起眉头。
　　“威廉这家伙是想要将所有来到游乐场的恶意置于死地？这种难度，谁能受得了？”
　　易辰戴上头盔时，眼前的血肉画面瞬间切换，变成了正常的旋转木马，不仅如此他自己还被烙印上了父亲的身份。
　　莱妮作为妈妈正与他一同享受这份幸福时刻，
　　两人还有着一只模样较为丑陋、营养不良，甚至有些像丧尸的孩子。
　　思维层面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让易辰都产生了一种想要永远保持当下幸福的思维冲动，但很快就被他纠正过来。
　　因孤儿院的缘故，他对‘后代’有着很糟糕的看法，一想到自己有孩子就感觉不舒服。
　　回到现实。
　　易辰注意到莱妮好像陷入了幸福的幻象间，本想提醒她一下，但随着生门间的液体溢出，莱妮立即回过神来并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至于丧尸那边，同样没有明显的影响。
　　但易辰还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丧尸的面部在轻微蠕动，像是在吃东西的‘咀嚼’动作。
　　似乎这个由新鲜血肉构成的娱乐设施，再配上安全帽灌注给思维的幸福幻象让丧尸回忆起了吃肉的快感。
　　“丧尸先生，你还好吧？”
　　“……呃~（不太好~）”
　　“那我们就不加时了。”
　　十分钟的旋转木马结束，三人相继走出设施。
　　扑克脸立马上前将裤子以及换上崭新电池的手电筒归还给众人。
　　“你们以前的电池还剩下不到10%的电量已经被我处理掉了，真是遗憾，我还以为你们能够完成加时挑战。
　　不过，已经很了不起了！希望你们能在接下来玩得愉快。
　　……咦~你们这个同伴怎么回事？告诉他想要吃东西的话，趁着我还没有关闭设施可以直接上去生吃活马，反正我们这里还有用不完的木马。”
　　扑克脸看向的方位，丧尸正蹲在一旁的小路上吃着路边杂草，似乎在通过吃素来遏制刚刚被偶然唤醒的吃肉欲望。
　　这也是易辰第一次见到丧尸的失控情况，
　　回想威廉之前各种旁敲侧击推动他与丧尸的关系，以及昨晚特意强调‘小心丧尸’这件事并发放了三张入场券。
　　“威廉那家伙难道想……”
　　这时，吃掉了整整十平米野草的丧尸已经恢复过来，回到队伍。
　　“呃~（那位威廉先生果然很危险，这种设施能够对我们的思维产生影响，那一般的恶意根本不可能逃脱，这已经违背了恶之都的理念，搞不好会引来第一灾害，甚至剥夺他的灾害资格而关入经理的酒店。）”
　　“我们再去试试别的项目吧，或许会有所不同。”
　　“呃。”
　　在充足手电的照明下来到一个岔路口，也见到了第一个正常的店铺，正面为普通的超市而背后则是公共厕所。
　　整个店铺一片漆黑，没有职员，任何来到这里的游客都可以自助拿取货架上的物品。
　　众人刚一跨进店铺，眼前的场景居然发生变化，之前从外面看上去琳琅满目的货架，现在却变得单一。
　　整个商品只售卖两类商品，
　　鲜肉以及血液勾兑的汽水，
　　各种肉类分散在货架上，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肉香味，似乎刚从活体身上现切下来，肉质间的神经还在刺激肌肉而不断跳动着，仿佛在低语。
　　“快吃我，快吃我！”
　　刚从木马间恢复过来的丧尸再次受到影响，想要吃肉的欲望冲动与长年养成的素食主义相互碰撞，最终促成一种恶心感。
　　因店铺内贴着禁止排污的告示，
　　丧尸也是连忙跑向与超市一体的卫生间，疯狂呕吐。
　　易辰默默看着货架上的鲜肉，他似乎已经明白这次游乐园之行的真实目的，绝非让他与莱妮来帮忙检测设备。
　　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这位立场不明确而充满着变数的‘丧尸’。
　　但易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这一切有些太表面了。
　　想到这里的易辰猛然回头，手电筒照明的极限位置，再次出现了路边草丛间的小丑人头，正在笑眯眯地盯着他们。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伪装
　　“如果我猜得没错，后续的娱乐项目都与生肉直接相关……威廉这家伙要暴露本性了吗？”
　　站在小卖铺里的易辰不禁开始跺脚，就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威廉很有可能想要在这个属于他的游乐园内，通过这一系列血肉主题来勾出第九灾害作为丧尸的原始欲望。
　　一旁的莱妮端详着这些因癌细胞激活而散发着浓烈肉味的生肉，她依旧是相信威廉的，“如果威廉哥哥想要对丧尸动手，也不太说得通啊~不是说丧尸没办法杀死吗？”
　　“不需要杀死，只需要勾出丧尸的嗜血本性，威廉的「目的」就能达成。以整个游乐园被丧尸病毒感染作为证据，第一灾害便会下令将失控的丧尸关押于酒店深处。
　　就算大湮灭来临，丧尸也会受到酒店的限制，这样便能完全避免丧尸与病灶的接触。
　　或者，他想要在今晚直接对丧尸进行「教化」。”
　　莱妮用手抵着下巴，很客观地评价：“如果真能成功，或许真是一件好事……这只丧尸太过单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威廉如果能完全控制住这个变数，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当然，利用易先生与丧尸建立的友好关系将对方带来这里，这个的确有点过分。”
　　易辰再次用手电筒照射刚刚有小丑露头的草丛位置，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不急着下定论吧，虽然这一连串的‘计划’很符合威廉的风格，但总感觉太表面了。
　　游乐园虽然算是威廉的场地，建设在偏僻的恶之都，总归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直接针对丧尸未免也太冒险了一点。
　　话说，丧尸先生怎么还没出来？”
　　易辰已经在小卖铺等了差不多五分钟，照正常上厕所的时间来算也是差不多了，于是准备去卫生间看看。
　　这种地方自然就不讲什么男女区分了，
　　两人一同进到小卖铺后面的卫生间，内部空间意外之大，但没有任何灯光照明。
　　滴答滴答~漆黑的卫生间内早已听不到丧尸的声音，仅有最后隔间传来的滴水声。
　　“丧尸先生？”
　　若普通人来到这种漆黑的卫生间必然会因为惧怕而不敢深入，
　　易辰在呼喊无人应答的情况下直接冲了进去，将隔间的门相继踢开，果然已经没有了丧尸的踪迹。
　　看着最后的漏水隔间，易辰一脸的疑惑，“因为我们推测出了游乐园的本质目的，威廉这家伙决定提前采取行动了吗？”
　　这时，卫生间门口传来莱妮的声音，“要不我们就这样吧？反正威廉哥哥他也没有坏心思，只是想要消除掉丧尸这一不安因素……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去玩别的项目？”
　　易辰从莱妮的这番话间嗅到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咔~将手电筒切换到强光模式，对准门口的莱妮，后者被照射的面部立刻浮现出不适的表情并立即躲开。
　　“易先生干嘛拿手电筒照我，电池可是很稀缺的。”
　　躲在门后的莱妮刚说完这句话，她的衣领便被抓了起来而抵在墙上，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力量拉拽她的下巴使得嘴巴完全张开。
　　唔！
　　还不等她说话，只感觉一根冰冷而巨大的棍棒塞进嘴里，直戳喉咙。
　　正是游乐园内重要的求生道具，手电筒。
　　强光直接在口腔内绽放，将整个头颅都给照亮，而莱妮整个人也是疯狂挣扎，像是遭到了某种剧烈的灼烧。
　　随着一张张皮囊被完全烫烂，
　　莱妮不复存在，被掐住脖颈的只是一位「气球肿瘤人」，
　　身体由一坨坨肿瘤构成而在脖颈间插着一只气球，气球表面绘制着笑脸，并在眉心位置画着黑色涡旋。
　　即便暴露本体而被扼住喉咙，气球人依旧能通过气球内部的空气摩擦而说话。
　　易辰看着眼前的气球人也是颇感震惊，回想起之前的情况，或许真正的莱妮就根本没有进入游乐园。
　　“场地效应对伪装的强化吗？我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问题。”
　　哪知道眼前的气球人主动解释了起来，“易先生很难看穿我的演技，主要是因为我其实也是威廉的一部分，确切地说是威廉老师【生门】附近的肿瘤所化。莱妮小姐在老师体内留有信息素，伪装可是非常逼真的。
　　再配合游乐园的场景加持，几乎不可能被拆穿。
　　看来我还是太急了，如果少说点话一定能坚持到本次游园结束。哎呀，易先生你直接杀了我好了，不然的话我根本没脸回去见威廉老师。”
　　“威廉到底想做什么？”
　　“别……别用这么俗套的方法来逼问我，会降低易先生你的逼格。我怎么会透露老师的情报？”
　　“威廉到底想要做什么？”
　　“咦~你干嘛又问一次，易先生你是不是癫了？不对……这次不是你问的。”
　　气球人看向易辰身后的声音源头，一位眼角有着泪痣的女人头颅浮现了出来，让男性无法拒绝的强制魅惑正在生效。
　　“威廉老师他……嘿嘿！富江呀，没用没用的~我家老师早就跳出了男女之别。”
　　“哦。”
　　易辰突然松手，被掐在墙面的气球人也是‘平安’落回地面，左右摇晃着他的气球脑袋，还有些可爱。
　　“咦~易先生你不杀我吗？这可怎么办……”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易辰的手掌高高举起，并非斩首而是一掌呼下！犹如泰山压顶般直接将整颗气球，连带其肿瘤身体完全压扁成了肉泥。
　　不仅如此，
　　一条黄色皮囊还主动游离过来，将压扁的肉泥进一步包裹与压缩，最终变成了一团高密度的肿瘤肉球。
　　易辰捏住这颗‘麦丽素’轻轻向后一抛，富江一口将其吞下。
　　富江本身也具备着血肉特性，
　　甚至她的无限分裂与再生在某种程度还与肿瘤有关，随着这团东西的下肚，富江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仿佛身体被填满了似的。
　　“有感应吗？”
　　随着易辰的问话，筑巢在他肩膀的富江脑袋立即开始分裂，从脖颈间分裂出一只手而给出感应的方位。
　　如果气球人是由威廉本尊分离下来的，富江得到的血肉感应就不会有错。
　　易辰接下来的行动自然也不会遵循游乐园的规则，直接将手电筒踩得稀碎，跟着富江给出的方向快速移动。
　　就在易辰前进的同时，他的另一个肩膀上浮现出一颗亦虚亦实女性人头，更加成熟，更加理性。
　　“易辰~又是被牵着走的感觉呢。
　　不过，有时候被牵着走也并非坏事，毕竟人类世界99.99%的人都是被牵着走的，大家的生活也算是过得不错，社会也在不断进步。
　　老师只给你一个忠告，别太冲动了哦。
　　好好分析，看那位叫作威廉的小朋友到底想要干什么？
　　毕竟你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当遇到危险或者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就会喊出这个奇怪的外国名字。”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感染爆发
　　“什么？喊什么名字？”
　　黑暗中奔跑的易辰对于曹主任的这番话无法理解，反问时却发现右侧肩膀根本没有主任的脑袋，
　　似乎刚才只是舍弃光源，破坏规则，被游乐园的黑暗影响所带来的幻听。
　　就在易辰想要呼唤曹主任的亡魂，询问刚刚那句话是否真的是她所说时，视野忽然捕捉到前面不远处亮着灯的保安亭。
　　仅有一个兔子保安在这里站岗，且呈现出来的状态很奇怪。
　　保安正好背对着易辰这边，正在用他的脑袋不停撞击着硬化玻璃，甚至连兔子面具都给撞碎而有着大量的鲜血向外流出。
　　突然。
　　呯！
　　硬化玻璃被完全撞破，将脑袋探出玻璃的保安似乎嗅到了周围不属于环境的气息，猛然回眸。
　　破碎的兔子面具下，所呈现是一张烂肉狰狞的面庞，两颗眼球像是被涂抹了麻酱似的完全泛黄，牙齿则在上下咬合而咀嚼着玻璃。
　　“丧尸化！？”
　　易辰注意到保安的变化后，并没有去想着如何对付，而是立马考虑自身的感染问题。
　　他将掌心叠在胸前，全面运转着呼吸法，被镀金的肺部全面运作而在周围形成一层「气罩」，确保任何漂浮在空气中的病毒无法靠近。
　　即便如此，易辰还觉得不够。
　　立马将自己的死亡意境给提到最大值，任何靠近易辰百米范围内的生物都会听见海浪拍岸的声音。
　　毕竟易辰还从未体验过，也不清楚第九灾害的主动感染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化作死者的易辰本以为不会成为保安的目标，哪知道对方依旧死死锁定着他，发狂似的冲锋而至。
　　“已经超脱文学领域的范畴了吗？”
　　面对袭来的敌人，易辰本能性地想要斩杀，但理性却打断了他的斩首动作。
　　回想起与第四灾害·盖普的对决，杀死对方反而可能让自身露出破绽。
　　眼前的丧尸也可能一样，病毒的传染完全可能是一种概念传递，任何杀死丧尸的人都可能遭到最直接的感染。
　　挥刀横切，位置偏下。
　　唰！
　　明明很快的出刀却在挥动过程中有着类似‘雕花’的动作。
　　丧尸的膝盖骨连同其腿脚跟腱被完全剔除，在冲刺途中跪倒下去，刚好滑动到易辰面前。
　　不等其啃咬。
　　一只巨大的寄生虫已经缠绕于易辰的上半身，寄生虫的人头脑袋搭上肩头。
　　易辰伸手插进寄生虫的嘴巴，抽动着体内的某件物品。
　　哐啷哐啷~一根特殊的铁链被抽离出来，这是由纳什自产出来的铁链，类似于骨质增生。
　　快速缠满而束缚住丧尸的上半身，再将另一端头狠狠插入地面。
　　这样一来，这位保安所化的丧尸便被完全禁锢在地面，残留在他膝盖间的死亡黑水还不断侵蚀腿部结构，确保他的下半身永远瘫痪。
　　一直以来以杀人为习惯的易辰，当前做出这种不杀的招数却也是同样娴熟。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完成后便再次以全速冲向富江指出的方向。
　　刚还没跑出多远，
　　呃啊啊啊！！
　　成堆的丧尸正从黑暗间冲来，工作人员占少数，大多都是那些被做成娱乐设备的人类感染而成，例如之前的‘人体木马’。
　　甚至就连一些由威廉亲手制作，用于监控的人头气球都感染成了丧尸气球。
　　数量之多，几乎能构成百米人墙，势必要将游乐园内一切具备意识的个体全部转变。
　　“这么多？”
　　易辰不可能将所有的丧尸都给限制住，
　　脚踝扭动~嗖！其中一位丧尸只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之前由他们锁定的目标青年便已经消失不见。
　　易辰以速度甩开这些丧尸，
　　就目前来看，也只有第四灾害的速度是个麻烦事，这些丧尸差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
　　“这游乐园到底有多大……还是说威廉故意搞这么大，以便在大战开始后，一次性容纳第八灾的全部子体？”
　　以全速奔跑的十分钟才终于抵达感应所在地。
　　眼前挂满着串灯，闪耀着七彩光泽的鬼屋呈现在眼前，入口更是被设定成了一颗长着巨大嘴巴的小丑头颅。
　　龇咧而出的两排黄牙最为显眼，其中缺失掉的一颗门牙则是鬼屋入口。
　　“就在里面，你要小心……这里看起来很不对劲。”
　　“嗯，你先回去吧。”
　　安装在肩膀的富江脑袋化作黑色死水而消失，仅有纳什所化的寄生虫陪同易辰走进这座规模巨大的鬼屋。
　　……
　　游乐园大门。
　　距离关园还剩一个半小时，今晚本不应该还有游客到来，却有两条被严重烧伤的细长手臂从黑暗间伸出。
　　近半米长度的指甲仿佛能撕裂空间，抓住本不存在的游乐场大门，活生生撕裂出一条抵达园内的开口。
　　无法看清面容的老大与半白半黑卷发的理发师抵达园内。
　　老大立马感叹游乐园的设定，“哦？好厉害的感知限制，好像利用了无数个大脑为整个游乐园编织出了精神限制的网格……”
　　与其它游客进园时一样，
　　绑着规则书的手电筒从黑暗间滚出，
　　老大拾取手电筒而颇有兴趣地阅读着所谓的规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怪谈规则，从中阅读到了大量的恶意，也能大致看出游乐园的确是对恶之都有益的区域。
　　如果不是威廉疑似搞团体小动作，他可能还会好好夸奖一番。
　　就在他仔细琢磨着这些规矩时，一旁的理发师嗅到了什么，果断取出理发工具将一柄锋利的剃须刀握在手中。
　　“有什么东西来了。”
　　随着理发师的提醒，
　　老板将手电筒照射过去，只见超过五十只嗜血的丧尸正在奔袭而来，眼瞳间满是对血肉的渴望。
　　“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威廉这家伙通过某种方法勾出了丧尸的欲望，真是喜欢搞事情的家伙。”
　　丧尸群靠近到五米范围时，他们的喉咙被相继切开，身体向后倾倒而消失……似乎任何被理发师切割脖颈的‘客人’都会触发因果条件而送往他的理发店。
　　但因为感知的限制以及丧尸的数量偏多，理发师并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只丧尸是由两个人拼接而成的。
　　当其中一个被送往理发店后，另一个恢复自由而立即向着老大扑来。
　　还没等到理发师补刀，
　　滋滋滋~眼前的画面似乎受到电磁干扰而抽帧似的，丢失掉几帧的画面后，扑向老大的丧尸已被砸成肉泥。
　　因杀死丧尸的缘故一种概念感染立即席卷而来。
　　老大看向自己的右手。其食指部位居然变得没有血色，有着向丧尸转变的趋势。
　　果断将整根食指连根拔出，并扔向一旁的垃圾桶。
　　滋滋滋~画面再一次被抽帧，被拔掉的手指已然愈合如初。
　　“杀死丧尸会被逆向感染，看来这里所爆发的确是九号病毒了，赶在还没有向外扩散前赶紧遏制吧。”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入场
　　易辰看着眼前这栋规模巨大的小丑鬼屋，正准备从门牙缺口处进入时。
　　一位小丑装扮的鬼屋售票员突然由黑暗深处向外冲出，完全溃烂而流着绿水的面庞，说明其丧尸化的纯度更高。
　　还是同样的手段，
　　易辰一刀剜去膝盖，挑去脚筋，随后以铁链束缚而固定在地上。
　　“这是什么？”
　　易辰伸手一掏从小丑收票员的制服间抽出一张宣传单。
　　≮欢迎来到恐怖屋≯
　　这是目前游乐园占地规模最大的设施，为那些有着大心脏而敢于挑战的玩家所准备。
　　成功通过恐怖屋的游客将获得游乐园限量版的手电筒，不仅能够驱散游乐园内部的黑暗，连外界的黑暗都可以有效驱散，算是一件很不错的公用产品但需要用到个体的脑电波进行充电。
　　另外，在半小时内无伤通过游乐园的游客还将获得园长的亲笔签名照，以及游乐园终身VIP卡，除了享受免费入场的待遇外，还可以参与游乐园关于内部项目修订的重要会议。
　　当然，
　　恐怖屋的难度很高，请量力而行。
　　*特别注意，恐怖屋包含各种文化间的恐怖元素，但绝对不包含小丑元素，如果你遇见的恐怖屋为小丑主题请立刻离开，可参考游乐园规则#7。
　　“小丑的身上居然携带着警告小丑元素的通知书，威廉你家伙到底在想什么……话说，主任你之前说什么在孤儿院，我经常喊到威廉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易辰很少主动与主任聊天，往往都是在关键时刻才会取得联系，面对现如今的闲聊主任也是颇为热情。
　　水声滴落。
　　一滴漆黑如墨的水落在易辰的肩头，比游乐园里的黑暗更加漆黑。
　　液体挥发而释放出浓稠黑雾，
　　一颗与富江感觉截然不同的脑袋出现了肩膀上，漆黑头发挡住眼眸，仅露出与易辰同样高挺的鼻梁以及用特殊唇膏涂抹的红唇。
　　“威廉？孤儿院的名字……我可没有说过哦，应该是你听错了吧？看来威廉以及场景对你的影响很深呢~
　　眼前这个地方就是对方的老巢了，快进去看看我们的威廉小朋友到底想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吧。”
　　回答了易辰的问题，头颅也跟着消失，仅在肩膀上留着几缕头发。
　　确定了只是幻听后，易辰果断进入这栋小丑鬼屋。
　　本以为内部会设计成极其复杂的迷宫结构再配合上各种深渊空间的扰乱，使得个体会完全迷失，很难找到丧尸本尊的所在地。
　　哪知道真实情况却截然相反，
　　刚跨进门的易辰还在思考着是否要对场景破坏，或者让自身化作死亡的概念等等。
　　眼前的道路竟凭空出现了一个轨道并从黑暗间逐渐滑出一台类似矿石运输车的东西，上面更是涂满着笑脸彩绘。
　　显然是想要易辰坐上去
　　检查了矿车没什么问题且仅有眼前这么一条道路的情况下，易辰选择……哐啷！一脚将眼前的矿车踢得粉碎。
　　以自身最快的速度沿着铁轨奔跑，
　　让易辰有些奇怪的是，沿途居然没有一个岔路口，且根据富江吞下的肉球感应，他的确在不断接近鬼屋的核心位置，第九灾害本尊的位置。
　　如此明显的有意牵引，这让易辰更加想不明白威廉到底想要做什么。
　　明明之前用尽技法将丧尸带往游乐园的深处并制造丧尸感染，现在又在故意诱导他去找到第九灾害。
　　不过，这样的疑惑应该会在见面后很快解开。
　　在易辰踏足恐怖屋的五分钟后，
　　两位散发着强大气场的存在也同样找到了这里，并注意到门口被铁链束缚，而下半身还遭到死亡斩击的小丑售票员。
　　老大蹲下身体轻轻抚摸着丧尸膝盖处的死亡黑水。
　　“第十灾害的代表吗？单独出现在这里对付感染者，也就是说他也在找NO.9……威廉利用了他吗？
　　我们进去吧。”
　　两人沿着小丑缺失的门牙走入恐怖屋内，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处无比复杂的迷宫结构，存在着大量的岔路，也根本没有轨道或是矿车。
　　内部的感知限制比外面更强，就连理发师都无法分清方位。
　　只见老大抬起右臂将掌心对准前方，
　　随着一阵屏幕的电磁干扰，其掌心处居然慢慢睁开一只新月眼眸。
　　嗡！于眼眸间射出如同灯塔般的光芒，强行驱散这里的黑暗，照射在墙面上的光线还能进行有效折射。
　　嗖！
　　转眼间，原本还站在门口的老大已然抵达了折射尽头。
　　不过这里并非迷宫的最深处，只是越过了表层迷宫而已。
　　眼前的迷宫结构变得更加复杂，且墙体表面布满着大大小小的深渊，就连光线都会被吸入其中而导致月光能力在这里无法生效，只能以正常的方式向内深入。
　　随着老大提出一个想要剪发的需求，理发师也立即出现在了他身后，两人共同向着更深处前进。
　　他们刚走上两步，
　　周围遍布在墙体上的深渊孔洞竟开始旋转起来，一只只深度感染的小丑丧尸相继从深渊孔洞间向外爬出。
　　相较于之前的普通丧尸，这种小丑丧尸会不间断发出诡异的笑声而且具备着专门对付强敌的能力。
　　「一触即爆」
　　他们的身体都接受提前改造，只要有着稍微外力的作用就会爆炸。
　　啪啪啪~
　　就好像过年放鞭炮似的，恐怖屋的某个区域不停发生着连续爆炸。
　　……
　　易辰这边，没有岔路且全程畅通。
　　他很快便抵达了恐怖屋的核心区域，
　　眼前的画面让不禁眉头紧锁，不知为什么他的脑袋忽然生出一种特别的杀意，一种针对威廉的专一杀意。
　　眼前，
　　数十位穿戴着全套防护服，威廉从【恶之都】精挑细选出来的同好会成员正聚集在一个大型实验场内。
　　完全发狂的「第九灾害」被浸泡在柱状容器间且身上插满着导管。
　　通过特殊的抽离设备，不断从发狂的丧尸本尊体内抽离病毒原样，并尽可能在游乐园区域内释放，尽可能感染更多的人。
　　似乎只要有越多的人感染病毒，变为丧尸。
　　作为第九灾害的丧尸本尊就会遭到概念稀释，就更难以维系曾经的理性模样，待到稀释达到一定的程度，威廉甚至就能对第九灾害进行有效「教化」或者进行更层次的疫病结合。
　　当前。
　　满脸绘着小丑妆容的威廉正在实验场间，与一位同好会成员翩翩起舞，而且还故意让这位成员戴着‘易辰’的面具，看得易辰直犯恶心。
　　不再等待，死亡降临！
　　易辰一个大跳而落在场地中央，一把捏住威廉的脖颈。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或许是太过激动，或许是受到游乐园的影响，易辰一不小心用力过度而拧断了威廉的脖颈。
　　不过，断脖的威廉脑袋却很快鼓胀起来，最终变成一颗气球。
　　这并非本体，只是一具肿瘤分身而已。
　　转眼间，
　　之前还在干着各自事情的同好会成员已经呈圈状，围坐在第九灾害的容器周围，他们的口中不断念叨着某种听不懂的癫痫语言，身体也开始猛然抽搐。
　　呯！
　　容器在他们尖锐的和声下破碎裂开，液体流尽。
　　背部以及后脑连接着各种导管的丧尸走了出来，以腥红嗜血的眼神死死盯着易辰这位闯入者。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挣扎
　　易辰依旧记得关于「第九灾害」的情报，这只丧尸的不死性与易感染性使得他在概念刚性与传递效率达到S级，几乎碾压其它灾害。
　　但之所以在综合排名上倒数第二，就在于他的其他数值全部垫底。
　　无论是恶意的总量、个体威胁值，整体机动性或是成长潜力全都很拉胯，甚至连一些「现象」级别的恶意都比不上。
　　易辰如果对上丧尸，在知晓其特性的前提下，他有至少十种不杀的方法来完全限制。
　　但现在的情况略有不同。
　　打破容器而走出来的丧尸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连接于丧尸背部的导管正在向它体内注入着奇怪的液体物质，显然威廉的科学产物。
　　这么一看，
　　被浸泡在容器的丧尸不单单只是抽取他体内的病毒，同时也在对丧尸进行着某种改造。
　　啪！
　　当丧尸的脚掌踩在地面上，不再受到溶液限制而接触到空气的他，肉体开始发生着进一步的变化。
　　整条右臂开始疯狂而无序的增生，甚至都已经超过了身体原本的大小而垂在地面，一只巨大的生化眼球在手臂间睁开，死死盯着易辰。
　　不仅如此，
　　在眼球的下面还开始增生出嘴巴的结构。
　　不止一个嘴巴，而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遍布整条手臂。
　　易辰盯着这些嘴巴，从中嗅到了一股微弱的深渊气息，读到了一种能够威胁到死亡的危险气息。
　　“威廉这家伙从七侯爵那里得到的灵感吗？如果将深渊的属性结合到了丧尸的啃咬……即便只给到一小部分都将是非常危险的改造。”
　　易辰已经隐约感觉到作为第九灾害的丧尸，其「危险辐射」这项数值，直接从最低级【D】跳跃到了【A】，甚至更高。
　　这时，
　　丧尸手臂上正对着易辰的嘴巴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咬合动作。
　　后者因危险感知而做出超快速的侧身躲闪。
　　咔！
　　易辰算是轻松躲开，但冷汗却沿着耳鬓流下。
　　他扭头猛然看向自己的身后，相距大概二十米远的边墙位置，那里正好竖着一根金属管道，上面被咬出一个普通的牙齿缺口。
　　这招非常类似于七侯爵间的【暴食-格拉托尼】，
　　相较于表现力，格拉托尼自然完胜，各种大规模的吞噬层出不穷。而丧尸只是刚学会这一招而已，只能进行这种普通嘴巴大小的空间咬合。
　　但论危险性却是不能比的。
　　易辰能清晰看到被咬开的金属管不单单只有牙印，还呈现出一些螺旋结构的纹路并残留着大量蕴含高浓度病毒的唾液。
　　深渊提供的不只是咬合距离，还有螺旋的穿透力，
　　一旦咬中，
　　肉体很有可能会像遭到电钻攻击般贯穿，病毒会瞬间注入，一旦被第九灾害所感染，易辰都可能会被转变成丧尸。
　　而且，第九灾害的不死特性还意味着易辰不能用杀招。
　　不过，就算是这样，压迫感依旧比不上曾经对付的第四灾害。
　　呼……哈……一口深呼吸，死亡仿佛让时间都暂时停止。
　　易辰已经从数十米开外的位置，来到了丧尸的身旁。
　　咔~手中的黑刀已然归鞘，丧尸那巨型的增生手臂正被整条切断，仿佛被扔入死海般直接化作一滩黑水。
　　哐啷啷~
　　借由之前对付那些普通丧尸的手段，
　　易辰从纳什的嘴里，掏出一根根经过特殊分化得到的铁链，先将丧尸本尊五花大绑。
　　同时还取出好几根端头呈尖刺结构的铁链，贯穿丧尸的腰腹、大腿以及肩胛骨，将其死死固定在地面。
　　搞定！
　　经过与第四灾害的对决后，易辰的水准再次提高，尤其是在速度方面。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处理让人叹为观止。
　　丧尸毕竟有着多方面的战斗缺陷，即便获得了极度危险的空间啃食，但依旧被易辰抓住速度不够的缺陷而快速压制。
　　接下来便是找到威廉，问清楚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易辰迈过被束缚在地上的丧尸，抬头观察着当前区域，准备找出藏匿在暗中的威廉时。
　　一道压迫性极强的黑影从他身后迅速站起，被斩断的右臂快速再生而重重砸在地上。
　　“什么！？”
　　「瞬」
　　易辰果断闪身躲开，拉远到百米开外。
　　而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已经被咬出好几个螺旋形牙痕，并残留着大量的病毒唾液。
　　缠绕在丧尸身上的铁链，由纳什提供的僧院铁链居然如在短时间内全部‘烂掉’，就像遭到强酸腐蚀似的溃烂而湮灭。
　　铁链的本质实际是一种‘植物’，病原体所表达的蛋白质呈现出一种类铁结构，同时也会提取血液中的铁来进一步装裱完善。
　　而丧尸病毒却轻松瓦解了这一结构。
　　从这一点来看，威廉所言的确属实。
　　这种通过灾害级恶意表达出来的丧尸病毒（伪病毒）在微生物层面有着极高的霸权地位，对病灶危害极大，有可能破坏掉整个成熟的生态系统。
　　就在易辰震惊于僧院铁链居然轻易就被病毒侵蚀，这么一个愣神的空隙。
　　一道黑洞在他身后悄无声息的出现，
　　啪！套着黄金西装的手臂，从身后将其死死抱住，
　　威廉那涂抹着鲜红大嘴的脑袋更是搭在肩膀上，“抓住你了，易先生！被咬一下试试效果嘛！你是死亡的先驱，是缢王的后代，同时还结合着死疫。
　　在死亡层面无人能及，看能否挡住丧尸病毒的入侵。
　　就算挡不住，我也会保你不死。”
　　“威廉你！”
　　易辰想要挣脱，却感觉自己好似被一座千米大山死死压住，肉体层面居然被威廉压过一头。
　　当他想要以死亡概念的形式逃脱时，已经晚了！
　　只需要这么一点点挣扎的时间，丧尸已经将手臂对准了他，数十张嘴巴共同咬合！
　　若是被咬中脑袋，病毒会形成无障碍感染，直接发生丧尸化的转变。
　　咔！
　　易辰的思维甚至已经听见了牙齿咬合的声音，
　　但肉体层面的啃咬却迟迟没有感觉到，
　　“什么？”
　　易辰看向自己的身体，毫发无损！就连作为衣装的黄皮都安然无恙。
　　不过，他身后的威廉却解开了束缚，并非主动解开而是被丧尸咬得稀碎。两只手几乎废掉，丧尸病毒也迅速钻向威廉的大脑试图进行最终的中枢感染。
　　危急时刻，
　　威廉的脑袋如气球般膨胀并爆炸，通过特殊手段舍弃了当前本体，就像曾经的亚特一样。
　　轰！
　　身后的墙面因爆炸溅出的体液，涂鸦出一张笑脸。
　　丧尸用他那还算正常的左手正捂着脑袋，艰难地发出声音，“呃……（易先生……快跑~我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听到这番话的易辰迅速做出决断，打算用更残忍的手段将丧尸带离这里。
　　就在他想要行动时，
　　嗖！两道黑影忽然从降临，落在易辰的面前，其中一位看不见面庞的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剩下的交给他来处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快速处理
　　当NO.1与NO.5现身时，就连易辰都愣了一下，他一时间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威廉会犯这么大的错误在大战开始前被抓包？
　　那漂浮在死海表面的黑色大脑也立马开始思考起来。
　　种种无法想通的问题，游乐园的突发邀请以及威廉针对丧尸的一系列行动，似乎随着这两人的出现而被一根线串联了起来。
　　易辰的思维逐渐变得宽泛，
　　他回想起之前去往梅姨家中，因三位灾害在私下聚集而导致NO.1找上门的情况。
　　终于，
　　黑色大脑将一切都给串了起来，理解了威廉设置这场「丧尸游乐园」的真正目的。
　　计划根本就不是针对丧尸，而是针对他自己。
　　『恶之都有着明确规定，禁止三位及以上的灾害长时间聚集，上次我与威廉去往梅姨家中便遭到了第一灾害的亲自警告。
　　这次接触第九灾害的丧尸也同样违规，必然会再次引来第一灾害的关注，而且只需要稍微查一下还将发现丧尸还去过酒店。
　　这样算来便是四位灾害的私下聚会，第一灾害的疑心只会更重。
　　想要消除这样的「疑心」，根本不可能自证，任何形式的自证只会让第一灾害加重怀疑，甚至可能考虑在大湮灭前进行内部整顿。
　　消除疑心的办法只有一个，
　　便是用另一个‘真相’来掩盖真正的真相，证明第一灾害的怀疑没有错，将聚会的矛头全都指向一个人，指向威廉。
　　让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威廉在做局，
　　做局的动机是从病灶世界过来的威廉从丧尸身上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恶意病原」，
　　利用上一次做出的贡献，故意修建位于世界背面的游乐场，
　　利用与我的关系将丧尸引入游乐场并参与试运营项目，借此机会收集丧尸病毒，教化丧尸，甚至是进行一系列的结合性实验。
　　将一切的问题都归结到威廉的私心之上，逻辑自洽，这便是【真相】。
　　这样一来，第一灾害的疑惑便会完全清空。反过来还会相对信任全程被利用的易辰，将他与威廉的亲密关系打上一个问号。
　　不仅如此，
　　威廉还借此机会对丧尸的「本质」进行确认。
　　丧尸在本能觉醒，完全失控的情况下依旧没有对我进行咬合与感染，足以说明丧尸在潜意识也是站在我这边，而非伪装。
　　以此证明丧尸的「可信度」……威廉这家伙真是疯子啊，真不怕被抓回去后，被第一灾害给直接杀了吗？想来他肯定留有后手，确定第一灾害不会杀掉他，毕竟他之前就说过，后续会作为【向导】引对方前往病灶。』
　　易辰被威廉的这番操作给惊出一头冷汗，没想到他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若第一灾害事后将对涉及本次事件的每位个体进行大脑筛查，我的这番推论也会被查出来吧？』
　　易辰忽然想起之前被威廉从身后死死抱住的场景，他连忙摸向自己的衣兜内衬。
　　果然在衣兜间多出了一份硬邦邦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被做成录像带模样的方糖，上面绘制着代表威廉的标志性笑脸。
　　易辰已经能猜出这份方糖的效果，只要吃下去，大脑的相关记忆就会遭到修改以应对第一灾害的检查。
　　『这就是旧世界的第一癫脑吗？』
　　他将整颗方糖含入嘴中，再次抬头时看到了骇人的一幕，这或许算是第一灾害首次在他面前展现实力。
　　根本不需要理发师的协助，
　　丧尸瞪着手臂上的巨眼，准备以数十张深渊嘴巴给予传染性咬合时……滋滋！一阵画面干扰与抽帧效果作用于整个恐怖屋。
　　被抽去的几帧画面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丧尸已被削成了人棍，连下巴都被完全扯掉，所有的牙齿尽数拔去。
　　不仅如此，
　　还有更夸张的情况发生，丧尸周围的空间场景也在发生转变，好像在现有的空间上又套上了一层空间。
　　出现了长廊，病房等等不稳定的画面。
　　随着一位易辰曾经见过的女护士出现，整个空间也跟着稳定下来，通过手推车将人棍丧尸推进其中一间病房后，重叠空间消失，丧尸的气息也跟着消失不见。
　　第九灾害已被送往了灯塔精神病院。
　　这样的能力展现让易辰倍感压力，额头已不自觉流出了冷汗。
　　随着丧尸的问题得到解决，接下来便是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
　　就在他们准备将藏匿起来的威廉给揪出来时，一阵掌声从黑暗间传出，同时还伴随着皮鞋声。
　　威廉一边鼓掌一边走出。
　　“明明我已经搞得这么隐秘，还是被逮住了！明明就差一点，就能让我彻底破译丧尸病毒的本质，将这种东西结合到我的癫脑……或许我能够像老大一样实现最终的「超脱」。
　　老大，要不你就成全我好了~到时候我当第二，你当第一，怎么样？”
　　刚刚说完，
　　笔直站立的第一灾害十分僵硬地扭转脑袋，将兜帽下的面庞转动过去。
　　这一刻，威廉似乎看到了马赛克之下的真正五官，看到了那张难以形容的面庞结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嗡！
　　抽帧，
　　威廉瞬间化作人棍，
　　随后，在他全身上下都开始长出一根根代表着「折磨」与「变态」的扭曲钢丝，穿过每一寸血肉与皮肤，嘴巴与眼皮也被缝合了起来。
　　紧跟着，他也被扔向精神病院的深处，比丧尸更深的区域而囚禁起来。
　　一切搞定后，第一灾害转身便要离开当前区域，当他从易辰身边经过时，伸手轻轻搭上了肩膀。
　　“过段时间来我的办公室，详细说明这件事的全程经过。不用紧张，至少我目前算是信任你的，从我来到这里的路上看来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目前剧组的状态很好，杀人魔大军对大湮灭有着重要的推进作用，新世界也有你的位置。”
　　就在易辰愣神的时候，第一灾害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
　　第五灾害还留在这里，并递过来一张名片。
　　“有空可以带你的朋友过来理发，我的服务绝对是一流的。”
　　“有空再说吧。”
　　易辰在接过名片后，整个人直接被传送离开游乐园而站在了一家理发店门口。
　　理发师陶德站在门口一脸阴郁地说着：
　　“威廉竟然犯下这种事，真是愚蠢。如此有趣游乐园也将被完全废弃，真是可惜了，有空来我的理发店详细聊聊今晚发生的事吧？好故事可以在我这里换取最优质的理发套餐。”
　　“嗯。”
　　易辰以双手插兜径直离开，他有关于今晚的部分记忆已然变得模糊不清，时不时还会在脑海间响起阵阵笑声。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阶下囚
　　灯塔精神病院·护士台前。
　　裹于白袍间的老大一脚便踩在了这里，面对老大的到来，戴着无框眼镜的护士姐姐却没有多少表情变化。
　　他们没有言语上的交流，
　　护士小姐姐蹲下身体，一手扶着前胸一手从最下面找出一串锈迹斑斑的铜制钥匙串。
　　得到钥匙的老大向着通道深处走去，来到最深处的牢房。
　　先用钥匙串上序号为【1】的钥匙打开门，
　　门后面并非病房，而是一条完全相同的病院通道，
　　非要说差别的话，可能只是那斑驳的灯泡上面多出了几只飞蛾，以及在地上爬行着几只恶心的蟑螂。
　　通道的另一边依旧能看到护士台，依旧单手抵着下巴而有些无聊的护士小姐姐。
　　老大跟着拿出序列为【2】的钥匙继续开门，
　　同样是通道，但这里的灯泡已经开始闪烁，地面上更是有老鼠在啃食着蟑螂的尸体，
　　每开一次门，
　　通道都会变得更加暗淡，更加充满恶意，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位护士。
　　待到用最后一只钥匙，在完全烧焦而满是残肢断臂的通道间，打开角落尽头的铁门时。
　　蟑螂横行的牢房内多出了一张金属椅子，
　　椅子上面正坐着没有四肢，五官被恶意铁丝完全锁死的青年，
　　饥肠辘辘的蟑螂正在借此机会啃咬着此人的肉体，多个部位已经被咬穿，连内脏间都能看到几个小黑影。
　　老大端来一个椅子，坐在青年对面。
　　右手抬起，缠绕于青年面部的铁丝暂时性解开。
　　“你很大胆嘛……”
　　在老大说出这番话后，本以为奄奄一息的青年立即浮现出了小丑笑容，“哎呀~人家也有着一颗追求强大的心嘛。
　　第九灾害这种特殊的恶意病原对于我这种病灶出生的人类来说简直就是滋补良药。
　　只要我的计划能继续下去，我与丧尸就能达成最终补全，我完全有可能像老大你一样实现超脱。
　　再说了，第九灾害本来就不好控制，你看稍微被我激一下就直接失控而导致病原体扩散。搞不好在大湮灭期间被那些伪神给利用而造成全位面范围的感染，丧尸国度孕育而生。
　　由我一人承担丧尸病毒的风险不就什么问题都没了吗？”
　　“在我看来，你比第九灾害的不可控性更大。”
　　“老大，你要这么说我就真的伤心了~我为恶意做的事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这两年我基本没怎么睡过好觉，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恶。
　　老大你每次指派的任务，我无论多忙都会第一时间完成。
　　为了成为新的灾害，我更是与每个人都尽可能处好了关系，更是耗费巨大的心血建立了游乐园。
　　你之前应该体验过了，游乐园绝对能给恶之都带来不错的恶意收益，就算搬迁到老大你的新世界也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场所。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我太过狂妄，企图与老大你坐在一个高度。
　　的确是我违规了，我认栽！
　　您就大人有大量直接杀了我，被关在这里无法变强，无法获取知识没有任何活下去意义。
　　希望老大你能顺利去往病灶而获取新月，希望大湮灭一切顺利，唯一可惜的是我没办法见证超脱的那一刻，真是可惜呢。”
　　威廉在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人都‘暗淡’了下来，那些被蟑螂咬开的身体部分开始流失着生机，笑脸红唇也逐渐变成灰黑色。
　　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老大依旧没有动作，他很清楚眼前这人有着严重的表演性人格。
　　“别装了，和我做一笔交易，我可以放你出去并恢复灾害的身份，对这件事既往不咎。
　　当然，游乐园在大湮灭完成前必须保持关闭，而且你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禁止与任何灾害直接接触。
　　待到我新世界建成后，你可以继续经营你的游乐园。”
　　“啊？！什么交易？”
　　原本生无可恋，看着都要溃烂发臭的威廉猛然起身，前倾身体，眼睛瞪得像铜铃。
　　第一灾害的身体也在此刻前倾，将那张无法看清的面庞几乎零距离贴在威廉的脸庞。
　　“杀掉经理。”
　　“啊？这……有点太为难我了！这可是第三灾害，是所有灾害间唯一受到自身场地限制的存在，他只要身处酒店就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想要杀掉经理的难度太高了。”
　　“我就问你能不能做到？你与经理算是私下里关系不错的，我也故意没有拿这层关系来找你麻烦，就是为了现在能够用得上。
　　如果做不到，我们的谈话就该结束了。”
　　威廉面目一沉，咬紧牙关，“时间呢？”
　　“大湮灭开始前。”
　　“那不行！以经理的空间本事，只要暴露了我们想要除掉他的想法，他轻松就能去往任意位面。
　　经理这种做事谨慎的家伙必然在恶之都埋下了不止一个逃生通道，毕竟他与你的理念不合很早就有了。
　　搞不好会直接投靠那帮伪神。
　　想要杀死经理且不影响大局，只有一个办法。
　　到时候以我作为向导，领着老大你前往旧世界寻找【新月】。等到老大你彻底补全，再通知经理过来协助对付疫病生物。
　　届时，我会借助对病灶的熟悉，以深渊将整个世界完全封锁，将经理的酒店完全锁死在里面，你看如何？”
　　针对威廉的说法，老大思索了片刻，最终点头。
　　随后从体内取出一份类似灵魂契约的纸张，一旦签订就必须完成上面的要求，否则威廉将直接沦为第一灾害的终身奴隶。
　　-威廉·贝伦斯-
　　非常漂亮而连贯的签名被写在上面。
　　签名结束后，威廉继续前倾身体，“老大，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啊，最开始接触经理就是为了杀掉他，毕竟嘛~酒店这个无限移动要塞实在是太馋人了，如果我能当上经理，绝对要将游乐园与酒店完美结合，给所有住客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既然老大也有这个想法，我就安心了！
　　经理那人怪好的，就是太死板了，到时候老大就看我的表现吧！记得在台下给我鼓掌哦，哈哈哈！”
　　威廉不由得狂笑起来，
　　但对面的老大并未被笑声感染，只是收起了契约后起身离开。
　　眼看门就要被关上，威廉连忙止住笑容，“喂！老大，说好的放我出去呢~和这些饥饿的蟑螂待在一起真不舒服啊。”
　　“等到针对游乐场事件的记忆搜查结束，我再对你进行全面的大脑检查，确认了游乐园没有隐藏别的事情后，就会将你放出去。
　　我也希望你只是单纯的针对丧尸，而不是在搞什么别的东西……”
　　轰！
　　铁门关上。
　　漆黑的病房内，所有蟑螂都停止了爬行，这些蟑螂的翅膀在黑暗间隐隐透出红色笑脸。
　　威廉也开始吹着口哨，一个人自娱自乐等待着自由的到来。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精神世界
　　针对游乐园事件的调查全面启动。
　　隶属于第一灾害，黑色西装烙印着「莫比乌斯环」而面部被打着马赛克的高楼职员抵达游乐园大门，共计十支小队，针对游乐园进行地毯式搜索，并对扩散的丧尸病毒进行处理。
　　实际处理要比预想的更加复杂。
　　整个游乐园为血肉主题，以至于绝大部分设施都发生了丧尸化转变，甚至还有超过百米规格的丧尸巨人在园内活动。
　　而且，
　　威廉的实验室深处还藏匿着一个‘职员繁殖场’，
　　那里培育着一颗特殊的生育肿瘤，耗费了威廉不小的心血，只需拥有足够的营养就能无限制产出具备着0.08%~0.23%威廉基因的员工。
　　这个繁殖场能确保无论游乐园的客流量有多大，都能有足够多的员工来维系园内秩序。
　　现如今，
　　这颗巨大的生育肿瘤也被感染，正在‘无限制’地培育丧尸。
　　而且，丧尸病毒与威廉的基因相结合后，发生了奇妙的生化反应，得到了1+1＞2的效果。
　　由生育肿瘤产出的丧尸将随机具备着一项威廉的‘疫病特性’。
　　或是在丧尸的某个部位呈现出黑色涡旋的形状，在遭到攻击或被职员捕获前，这种丧尸被动触发深渊传送而躲开。
　　或是患有癌症的丧尸，他们往往具备超快速再生，必须用烧尽、湮灭等等完全破坏的手段才能杀死。否则，只要残存着规格大于3×3×3cm的血肉都能实现肿瘤增生。
　　另外还有一些混有铁链结构，具备死亡属性的丧尸。
　　其中较为罕见，最为严重的则是一种「小丑丧尸」，似乎属于小丑病毒与丧尸病毒的结合变种所感染。
　　他们并不会像其它丧尸那样一见到人就发狂，而是躲在角落一边大笑一边观察，等到目标被其他丧尸吸引注意力时才会偷偷摸摸靠近。
　　小丑丧尸能一定程度克制本能，舍弃掉了最基本的啃咬而进化出了自杀式袭击。只要靠近到五米范围内，就会快速重启自己的脑袋而爆炸。
　　在发动‘自杀式’袭击后，炸飞出去的烂肉将在无人的角落间快速增生并愈合成型，等待机会而发动第二次类似的袭击。
　　多样化的丧尸再次引来NO.1的降临，
　　他亲自带队而剿毁那具备无限繁衍能力的生育肿瘤，很大一部分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这个神奇的肿瘤上面。
　　虽然他的面部无法被看清，却能感觉到第一灾害的警觉与不适。
　　“如果我忽略这件事不管，让威廉这家伙研究得更加透彻，实现与丧尸的结合，他还真有可能像我一样触及更高的层面。
　　居然能有这么好的结合，相性这么高吗？就像我与洛里安一样。
　　封锁整个游乐园，将任何与丧尸有关的研究文档全部销毁……”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达到与自己同样的高度，一切潜在的威胁都必须扼杀，新世界的秩序必须由他来制定。
　　就在这时，第一灾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NO.9的丧尸与NO.11的威廉都被暂时关押灯塔精神病院，虽位于不同的层，虽然整个精神病院由护士监管，但也存在着细微的风险。
　　他立马交代了针对游乐园的扫尾工作，自身立即赶回精神病院确定两者没有私下的接触，同时展开对游乐园涉事者的记忆审查。
　　高楼的职员有着与老大相似的属性，认真完成对游乐园的后续处理，将任何疑似存在风险的区域全部封锁并安装摄像头，全天监控。
　　大湮灭结束前，游乐园将彻底封锁，不允许任何人使用。
　　然而，
　　因职员们的注意力都在丧尸以及游乐园的封锁上，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一个‘问题’，或者说，大部分人都会忽略的问题。
　　游乐园的设施，甚至于一些灯柱、木牌上都刻有代表着‘深渊’的漩涡印记。
　　职员们的检测手段无法从印记上发现任何能量波动，只是当作威廉的个人以及游乐园的一种标识而已。
　　正如其余灾害所经营或关联的店铺都会有着相关的标识一样。
　　……
　　高楼。
　　第一灾害快速确定了精神病院的一切正常，
　　丧尸的本性正在病院的疗养下逐渐回归正常，
　　威廉依旧被老老实实关押在最深处与小强相处，
　　心情愉悦的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可还没来得及坐下，门铃却被某位访客按响。
　　“请进，这么快就来了吗？易先生。”
　　来者正是易辰，
　　第一灾害在昨晚发出的邀请，易辰稍作休息后便做出了回应。
　　一身黑色装扮的易辰只是站在门口，“需要前往之前精神病院，坐在那张能够抽取脑浆的椅子上接受检查吗？”
　　“不用，这次由我亲自检查即可。”
　　嗡！
　　画面抽帧。
　　原本站在门口的易辰，居然已经来到了当前这处中世纪别墅的客厅，沙发就在他身后，面前还泡上了一杯散发着腥味的奶茶，隐约还能瞥见一些漂浮的脑组织。
　　“喝掉这份「介质」，你将有资格去往我的脑域，去往我的精神世界。也是大湮灭结束后用来建立新世界的精神根基，是更深一层的恶意中心。
　　仅有我信任的个体有机会进去，目前还只有三位灾害去过。”
　　眼前的情况自然不能拒绝，
　　易辰面色不变地拿起玻璃杯，一口喝下，有一种在喝甜豆腐脑的感觉。
　　嗡！
　　一股浓烈的腥味像爬虫般进入鼻腔，眼前的画面像是计算机重启。
　　一尊超过数百米的「脑树」伫立在面前，树根呈现出人类脊柱状，上面缠满着代表着折磨与虐杀的恶意铁丝。
　　最顶端则是一颗如同超大西蓝花似的大脑。
　　能清晰看见大脑的每个部分都在蠕动，充满活力。
　　每个区域都插着研究用的锥子、注射器、铁钉、螺丝钉等等，
　　不断有着脑质血液从内部流出，沿着脊柱流下，染红着当前的金属圆盘区域，约有千米的直径，好似一座人工小岛。
　　至于金属圆盘之外则是朦胧的血海。
　　另外，易辰还在当前精神世界的天空中，看到了一轮「血月」，由血月散发出来的光芒滋养着脑树，让精神世界变得更加完善而充满生机。
　　当目光对准血月而仔细观察时，将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月亮，
　　而是全身遭到剥皮，被铁丝贯穿全身而蜷缩在一起的洛里安。
　　就在这时，
　　脑树顶端裂开一道缝隙，第一灾害如邪神般降临。
　　在降临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发生变化，一根根代表着混乱与无序的触须将白袍撑开，在他身后恣意摇曳。
　　那遮挡于第一灾害面容的马赛克也渐渐散去，露出真容。
　　这一刻，
　　就连易辰都不再有杀戮的信心，冷汗沿着耳鬓流下。


###第一千零六十章 新年快乐
　　「网格（grid）」，数学、物理以及计算机领域经常用到的基础单位，对事物的网格化处理能有效辅助我们认知世界。
　　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经常接触到网格，无论是手机或电脑上的游戏，其基础模型就是由一个个细微的网格拟合而成，每一块网格间的细微变化实现了人物、场景以及环境的表达。
　　网格越多，所能达到的效果越是逼真，逐渐模糊虚幻与现实的界限。
　　当前。
　　第一灾害的面部正是由无数网格所构成，
　　之前所谓的马赛克也只是他主动呈现出的一种‘模糊态’，
　　在他看来面部表情是生物进化的失败产物，就算是再如何完美的演员都无法彻底摆脱表情、大脑与情绪的关联，会因此被找到弱点，大脑也会浪费不必要的能量。
　　表情这东西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当前，
　　他面部的每个网格都呈现出最原始的‘单位’状态。
　　当看到第一灾害的‘真面目’时，任何观察者视觉都会被自动拉近、放大，清晰看到每一个网格的状态。
　　这些网格会在观察者的视野中呈现出不同的东西，
　　某个人的面容，某个场景，某个物品……
　　粗看只会感觉有些密集恐惧，但随着仔细观察这些如同显示器样的网格，观察每个画面间的图像，个体会逐渐陷入其中并深感不适。
　　易辰便在其中一些网格间看到了勾起他回忆的东西，
　　破损的皮球，
　　餐盘里的饭菜，
　　钢琴，
　　这些正是孤儿院里的东西，当易辰跟随这些破碎的画面而回想起孤儿院经历时，某些网格间也紧跟着拟合出短视频样的孤儿院动态画面，随后还多出了一些关于墓园，小葡萄以及绅士组织的画面。
　　随着易辰不断从网格间捕获熟悉的画面，网格间展示出来的画面就越来越贴近他的记忆。
　　直到一双手从背后伸出，为其遮住双眼，遮住心灵，这一切才终于阻断。
　　第一灾害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难怪你能杀死前任第十灾害，并得到剧组的承认，甚至将你视作代表。
　　你的过往的确与众不同，是特别的杀人魔，虽不是我们这样的恶意凝聚体但却蕴含着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恶，一份被人类培育出来的极端恶意。
　　对你的记忆搜查已经结束了，
　　游乐园事件上你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单纯被威廉利用而已。最终选择站在我们这边，对抗威廉这位老友，也足以说明你的【立场问题】。
　　非常期待你在大湮灭间的表现，以你的本事必然能让大量神祇陨落。”
　　以双手遮住眼睛的易辰默不作声，回想起刚才自己的思维被抽丝剥茧，感受着这份来自第一灾害的绝对压迫，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到任何胜算。
　　见易辰没有说话的意思，第一灾害便继续说着：
　　“我叫鲁本·维多利亚诺（Ruben Victoriano），正如你所见，我是最强之恶，我的精神世界足以对任何现实进行覆写。
　　不过，曾经的我就算再如何强大，始终只不过是‘它’创造出来的一枚棋子，用来抹掉这些伪神的手段而已。
　　待到一切结束，我们也将被舍去，
　　就像被扔掉的橡皮擦一样，毫无意义，
　　虽然我的本质，我的内核阻止着我去思考所谓存在的意义，去思考大湮灭以外的事情，但我的精神却突破了桎梏，不再如经理那种家伙一样墨守成规。
　　在我看来，
　　所有的位面，以及生活在所有世界里的生物，无论是神明，人类，各类生物，就是‘它’创造出来的玩具而已，好似一场大型的过家家游戏。
　　这位创造者也根本没有多花心思去管理与经营，
　　待到神明泛滥，整个游戏陷于崩坏局面时，便临时创造出我们这样的恶意橡皮擦，强行抹掉这些错误，将一切归零而重置。
　　‘它’甚至有可能将这个过程通过某种文学载体传播了出去，售卖给它的同类观看、阅读、听故事。
　　光是想着就让人不爽，想要捏碎这群观看者的眼球，想要撕开他们的耳膜，将他们的大脑捣碎而铺成我世界的地砖。
　　我以及所有的【恶】绝非只是橡皮擦，修正液之类的一次性清理道具，而是会永恒存在的独立个体。
　　可惜，曾经的我即便意识到这一点也难以更改，
　　在恶意诞生时某些东西提前便设定好了，犹如一段系统程序间不可剔除的「自毁程序」。
　　一旦大湮灭结束，这段程序将在所有的恶意间启动，我们将无法再去凝聚恶意，将随着死去的人类一同消散。
　　但是……
　　随着【病灶】这一特殊的世界出现，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而洛里安先生的到来，更是让我找到了填补漏洞的方法，甚至超脱桎梏的方式。
　　现如今的我已然能够抹平虚拟与现实的隔膜，将两者在任意情况下置换、重叠、改造。
　　大湮灭结束后。
　　我会将精神世界笼罩所有位面，创造一个没有现实与虚幻界限的高位国度。即便‘它’想要干预，实现完美补全的我也能在精神世界里杀死这位自以为是的创造者。
　　那些将我们视作影视，视作漫画，视作小说的‘观众’我会挨个挨个去找他们玩玩。
　　易先生，像你这样的杀人魔应该也不愿意成为他人的棋子，被圈养在这样一个棋盘、空间里吧？
　　跟随我去往更高处，以你的天赋或许能成为我麾下最强的杀手，能够为我斩杀那些更高维的存在，
　　这样的杀戮也必然能满足你的底层欲望。
　　而我现在可以帮你指出一条「登阶之路」，只要你能完成，或许就能与我一同打破桎梏。”
　　“什么？”易辰以捂眼状态低沉地询问。
　　“去杀死当前宙域间最强的【杀手】，以他为踏板，你就有可能突破限制。而且，我能够从你的大脑记忆间嗅到一丝关于他的气息，你们以前应该已经发生过细微的冲突。”
　　“第二灾害？”
　　“没错，一位自以为是，高高在上而看不起我们所有恶意的家伙，明明自己也是恶意凝聚体却摆着一副‘人’的模样。
　　但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很强，是所有灾害间唯一能够正面威胁到曾经我的存在。
　　易先生可以将对他的杀戮放在大湮灭以后，我将以观众的身份，欣赏你们两位的杀戮表演。
　　当然，如果你不敌对方，那也就不具备跟随我的条件了。”
　　“可以。”
　　“期待你的表现。”
　　鲁本轻轻用手拍打着易辰的肩膀，他的气息也消失不见。
　　捂住易辰眼睛的双手渐渐褪去，
　　重新睁眼时，易辰已经回到了高楼底部，大脑感受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似乎第一灾害为他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思维清理。
　　“更高维度吗……”
　　易辰独自走在雨夜间，回归着这次完全压倒性的汇面，毫无胜算的会面，思索着鲁本的种种话语。
　　然而，
　　走着走着他的头上却多出了一把伞，由黄皮分裂出来的伞体结构，为其挡住雨水。
　　这柄偌大的雨伞只挡住易辰似乎有些浪费，
　　于是，原本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渐渐变得多了起来。
　　先是多出高跟鞋的声音，对应着一位身材曼妙而穿着制服的女人，黑发挡住部分面庞，仅仅露出与易辰相似的鼻梁与嘴唇。
　　紧跟着，雨伞又多出了一位眼角有着泪痣的女人。
　　随后，耳朵里爬出的寄生虫也跑来凑热闹，
　　越来越多的死者也相继出现，跟随在易辰身后，在这孤独的雨夜间陪伴着他们的王。
　　这时，那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的女人接过黄皮创造的雨伞，主动为眼前的男人撑伞并轻声细语地说着：
　　“如果我没记错，今晚应该是除夕吧？马上就要过年了，至少我们都在一起，比那位待在高楼顶端的孤独家伙可要幸福多了，老师可是很期待你杀死这样的强者，就像当年的你杀死老师一样。
　　新年快乐啊，易辰。”
　　“新年快乐，老师。”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新病灶
　　【新病灶（世界感染率100%）】
　　如果将两个世界比作球，外型就好比贴合在一起的双球冰淇淋，其中一颗球呈灰色且表面摇曳着各种触须，而另一颗球则呈蔚蓝色泽，充满生机。
　　人类世界这边建立着不少新的源疫区，
　　如重建的羊圈，
　　如全面搬迁过来，垄断运输行业的黑蛔公司。
　　又如史上从未有过的联合疫区-「血与皮囊之间」。
　　但对于一些老派的源疫区还是主要根植于旧世界，最具代表的便是癌宫与原墓。
　　不过，建在哪一边都没有太大差别，
　　两个世界已完全结合，所有规则均已恢复，世界间的传输方式从以前少有的【通道】变成了随处可见的洞、桥梁、传输站台等等。
　　黑蛔公司的大部分列车也具备世界跨越的能力，无论身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
　　不过，世界的变化也是巨大的。
　　随着旧世界大量势力的牵出，许多区域被空了出来，除了各大老派源疫区借机发展外，也有本不属于旧世界的势力扩大发展。
　　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深渊（abyss）】
　　旧世界的极暗之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在增加，
　　甚至就连腾出了兵力的源疫区或者专门负责针对‘世界罪犯’的僧院都没有任何人去主动针对深渊。
　　原因很简单，
　　病灶意志承认了深渊的存在，将其视作新时代的疫病组成。
　　其中影响力最大的无非两个深渊。
　　一个是恐惧马戏团现任团长，第三深渊的表象，前首席魔术师贾恩。由他从第一深渊手中继承的马戏团，相当于将两个深渊的性质相结合，属于目前公认的特殊深渊组织。
　　即便没有公开宣传，也有着不少病者想要接触马戏团。
　　另一个便是近百年内新起的【第十深渊】。
　　其黑暗所笼罩的区域已经超过常规源疫区大小，内部渊民的数量更是多不胜数。
　　第十深渊本身的特殊性占据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威廉·贝伦斯】，
　　这位第十深渊的代言人，因其灭杀亚特的伟大表演以及在全世界的见证下成为「癫者之王」，整个病灶都曾兴起一阵崇拜狂潮，甚至就连现在都有不少病者将威廉视作偶像。
　　当然，一些潜伏于病灶不同群体间的‘学生’也时刻在传颂着老师的名号，由他们撰写的读物，都在潜移默化间强调着老师的存在。
　　也是如此因威廉【第十深渊】代言人的身份，一些并不抵触黑暗的病者便尝试去往第十深渊，使其在短时间内快速壮大。
　　从深渊所表达出来的‘黑暗病症’以及强大的综合实力来看，或许邪阳的陨落并非坏事，只是意味着新时代的来临。
　　当然，旧世界也残留着不少的邪阳信徒，他们渴望见到邪阳的再次升起，也在尽可能收集着邪阳柴薪，只是他们发现大部分的柴薪都不见了，而那位收集了大部分柴薪的邪阳载体也不知所踪。
　　最后需要提及一件事，
　　旧世界的内部矛盾已大幅削弱，基本达成一致对外。
　　再因为世界感染且规则恢复，世界之间打造出了一座贯穿两个世界的特殊建筑。
　　整体呈现出DNA的双螺旋结构，一边为银，一边为金。
　　不过，这栋建筑并非用于世界间的穿越，而是代表着最高病症的集会，所有决策病灶格局的大事都将在这里商议，如同两个世界间最重要的支柱。
　　它也有着一个特殊的名字，【遗传塔】。
　　大部分病者都不清楚该建筑的所属，似乎是由多个源疫区共同建立，因为仅有疫主及其麾下的禁军有资格进入，
　　传闻间还有着一种说法，
　　这座塔是由某位特殊的疫主动用自己的势力建造而成，甚至将遗传塔贴上世界中枢的标签，其他疫主任何异议。
　　【癌宫】
　　即便病灶与主物质位面已建立联系，但尊主从未亲自去过那边，顶多就是让癌瘤分身过去而已。
　　她本身不屑于这群神明，也从来没有原谅对方的意思。
　　即便神明的道歉非常诚恳，给出的补偿条件也非常有诚意，但她自始至终就认为这群家伙只是贪生怕死而已。
　　今日接收到遗传塔所发出的会议波动，
　　仅限疫主、达到疫主水准的特殊病者以及部分特殊势力的代表者参与。
　　因会议的重要性她决定亲自前往。
　　在前往之前，她还要去接一个人，一位最近让她很满意的‘下属’。
　　癌宫之下，
　　脓湖之底，
　　有着一个巨大、肮脏、混乱而糜烂的区域。
　　有序的癌宫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稳定，每位癌者每天都会排放大量的废物，癌宫产出的‘垃圾’差不多是其它源疫区的十倍甚至更多。
　　这些东西会被统一收集起来，先在脓湖间进行初级沉降，无法降解的垃圾将被送往地下区域统一焚烧。
　　【焚化窟】
　　由尊主麾下，高桌骑士之一「焦脓-布莱泽」主要管理。
　　此人身上的肿瘤溃烂后将流出能量密度极大的高能燃料‘焦脓’，稍微处理而装入装备，即可喷出上万摄氏度的火焰。
　　因此，布莱泽手下还有着一批特殊的燃烧骑士，曾经在对抗死疫骑士时有着奇效。
　　这群燃烧骑士平时也都待在这下面，负责垃圾的焚烧工作。
　　所产生的热量则供给癌宫内部使用，可谓是一举两得。
　　今日，
　　尊主居然亲自来到了这片污秽区域，
　　拖拽在身后的肉状长裙自动升起，隔绝高温。
　　镶嵌在焦油深处的布莱泽被吓到满头大汗，立马上前迎接尊主，所有的焚烧工作都暂时停止。
　　“尊主！”
　　“情况如何？”
　　“远超想象，我已经拿出100%的焦油对内部进行多层煅烧，但已无法对她有任何的效果，她待在这里已然没有任何的意义。”
　　“嗯。”
　　尊主身后其中一段裙摆轻轻挥动。
　　眼前的燃烧肉山被撕成两段，露出最深处，同样也是温度最高的区域。
　　完全烧焦的红莲之上正盘腿坐着一名红发女子，眼角的红莲胎记十分明显。超过百小时的高温灼烧让她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被烧得通红，亦如红莲的根茎。
　　因感知着尊主的到来，女子缓慢睁眼。
　　她全身的毛孔都在此刻完全张开，数万摄氏度的蒸汽从毛孔间喷涌而出。
　　“金，穿上甲胄，跟我来。”
　　“是的尊主……我们是要去杀戮吗？”
　　“不，开会。”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至高疫会
　　【遗传塔】
　　两位身着黄金甲胄的女士共同来到双链结构的塔楼底部，
　　只是甲胄的风格截然不同，所呈现的观感也有很大差别，
　　为首者的黄金甲胄呈‘裙样’，且有着介于肉片与裙摆间的结构向后层层蔓延，拖拽百米。
　　每一块贴地的裙摆都仿佛有着生命般感知着方圆百里内的情况。
　　黄金头盔完全遮住面庞，红色的波浪长发从头盔后面向外溢出。
　　双手均装配着黄金臂甲，以古老肉须雕刻技术绘制着与起源肿瘤相关的图样，甚至能看到臂甲内层有着些许散发着古老气息的肉色根须漂浮而出。
　　在她身后跟着一位象征着【战争】的尊瘤骑士，羽翼半盔，缝合于皮囊之上的金属鳞片让整体甲胄更加贴身与轻盈。
　　没有夸张的裙摆，只是通体还散发着余热。
　　来者正是尊主与她目前最满意的下属，高桌骑士·战争-金·阿尔梅达。
　　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不由被眼前这样的奇观建筑所震惊，至少在她所见过的病灶建筑，论贵重以及精致程度无一能与之相比。
　　金银双链结构的建筑如真正的DNA那般转动着。
　　“这是公爵的工艺吗？旧世界80%的古老金属恐怕都用在这里了吧？”
　　尊主也很是欣赏眼前的建筑，或者说欣赏公爵的为人，“是的，公爵在这个时刻拿出家底建筑这样一个公益性的建筑，不仅为了设置「至高疫会」让所有疫主达成意见统一。
　　更是给刚形成的‘感染世界’加上最核心的生物轴承。
　　即便最终我们战败，还可以利用这个弹性体系来加速逃离，离开【大湮灭】的覆盖范围。
　　走吧！会议时间应该快到了。”
　　在尊主的带领下由塔楼最底层进入，无需乘坐任何的升降设备，只需要稍等片刻旋转上升的塔楼便会载着两人抵达中心的会议区域。
　　「至高疫会」的大门有着百米高度。
　　金面具所化的侍从正守在门口，当尊主到来时立即推开沉重的大门。
　　半球形，中世纪古堡风格的偌大会议室，
　　几乎坐满着能够代表旧世界核心病症的最高存在，现役疫主无一缺席。
　　没有主次之分，每一位参会者都自备座椅，可在任意位置落座。
　　【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坐在相对中心的位置，座位依旧是祂的那尊城堡王座，甚至还能在会议期间售卖各种饮料与零食。
　　作为遗传塔的建立者与本次集会的发起者，这场会议同样由公爵主导，将讨论直接决定病灶存亡的重要事件。
　　也正是因为是公爵主持的缘故，大家才都会准时抵达参加会议。
　　到场的疫主分别有：
　　1.来自原墓的最初死者，以及昔日镇守死者的白日篝火，两人又被称为【邪阳双子】。
　　需要注意的是最初死者并没有呈现出大家印象中的巨人形象，而是一种纯粹雾态，隐约能够在死亡迷雾间看见一张面具或是人脸皮。
　　这样的形态不知道是否与死亡的深度有关，或是与对战前任第十灾害所受的伤势有关。
　　白色篝火则是一位裹着长裙、身材纤细的白发少年形象，火焰的属性被完全收敛而全程跟在兄长的身旁，其中一只手也是扶着死者的座椅。
　　2.来自苦痛僧院的典狱长呈巨人体态，坐着由铁链编织而插满着刑罚道具的座椅，其背后的屠夫铁链也是完全嵌合于座椅间，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口到来的尊主。
　　昔日的死疫骑士团团长，现任无尽地牢的意志主体，白色死神-巴隆·卡萨斯，也是跟在典狱长的身旁。
　　有关于巴隆的个人归属问题，原墓并无任何异议。
　　这位原骑士长能恢复理智，重新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典狱长的私人照顾，对于这件事最初死者反倒很是感激。
　　3.来自血与皮囊之间的两位尊主，
　　幽邃皮厂的皮尔维娜与鲜血大帝普莱德，两人共坐于一条血皮长椅，但从姿态上来看，似乎大帝占据着更高的主动权。
　　获取「资格」的大帝不但成为了疫主，更是完善了自身的鲜血体系，一座真正的鲜血帝国已在其体内形成，他的实力甚至已经超越昔日血君。
　　不仅如此，联合疫区的发展速度更是超乎想象。
　　根据上一次统计的数据来看，濒临破产的幽邃皮厂与血民联盟后，新开辟的联合疫区增长指数位列第一，整体实力已经来到第三位。
　　即便如此，大帝也没有片刻松懈的意思，即便坐在这里等待开会的过程中，他的帝国也在进行着高强度的练兵。
　　他时刻都能感受到某位对手传来的压迫感，并非灾害，而是曾经与他交过手的一位青年。
　　4.旧世界的医院，同样被病灶赋予特殊权限的源疫区-【牙馆】，昔日的疫主被神明耗费巨大代价而暗杀，现任继承者为尤赛夫主任。
　　虽然整体实力还未达到疫主，但他背后的牙馆对于整个病灶有着重大意义，而且他们也一直都从内外物色着新的人选。
　　其中，新月主宰洛里安就在备选名单里，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此人的消息。
　　5.来自黑蛔公司的新任尊主，前圣巢原虫，总裁-伯恩·道格拉斯
　　他专程前往人类组织G&D订做了一套合身的西装，巨大的上半身配合筷子腿无比违和，嘴里含着一根差不多有人体手臂般大小的雪茄，正坐在符合公司风格的黑色几何椅上。
　　在场所有疫主都与他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
　　6.来自弧海的鱼源自然也到了，只不过他的形象有着较大改变，整体的「化龙」几乎完善，深海色泽的龙鳞长尾拖拽在身后，除了疫病气息外他还散发着强烈的神性，似乎是所有疫主间与神明交集最深的一位。
　　借用某种与龙相关的神性，加速了他所追求的化龙。
　　7.来自生育之林的【羊母】，
　　随着世界感染与规则的恢复，尤其是‘生育规则的恢复’，整个羊群已经恢复生机，她也完成了自我修复而重新呈现出类人的姿态。
　　或许是莱妮的特殊性让她意识到人类的重要性，她自身也呈现出类人形态，并也在绅士组织间量身定做了一件抹胸黑裙。
　　她的【生门】不同于羊群，单独位于胸口处，
　　两道弯曲而巨大的羊角完全对称于额头长出，
　　在癌宫尊主到场的瞬间，她只是瞥了一眼但完全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似乎姐妹间有着什么深层次的矛盾。
　　除了源疫区及其疫主外，还有一些重要人物也参与了会议。
　　1.被誉为病灶最聪明群体，旧时代的前沿科学群体【奈瑟集群】，其中最具代表的人物，同样也是初代飞升者「里根·路德维希」来到了现场，不过他并没有单独一个座位，而是跟在伯恩总裁的身旁。
　　2.旧世界的先知群体【观星者】也同样派出代表，同样也是G&D的人类代表与第一先知，黛斯琳·巴尔迪维亚校长。
　　校长的眼瞳已完全化作乳白色泽，坐在一张印有组织标志的星辰座椅上，怀中抱着一颗特殊星球。
　　3.目前病灶最大的两个深渊只来了一位。
　　恐惧马戏团今日缺席，似乎因为与第一深渊的事宜有关。
　　第十深渊的本尊也来到了这里，不知是否因为社交恐惧的原因，他所在的位置呈现出深渊洞口状，他整个人则待在下面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以上便是参会全员。
　　其中比较有趣的是，曾有着多个整容，甚至是戴着面具的‘威廉模仿者’来到遗传塔，企图以威廉的身份加入会议。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交易过来的信息
　　尊主卡着时限最后到来，
　　坐下时，身后的裙摆编制出一张与癌宫完全相同的大床，她与金一同脱去长靴腿铠而坐了上去。
　　全员到齐，
　　组织这场疫会的公爵从他的肚囊皱褶间抽出一枚古代硬币抛向天空。
　　叮！
　　只听见硬币似乎落进了某个金属秤台便消失不见，某种交易已然达成。
　　在场所有参会人员的手中均出现了一瓶公爵牌的咖啡饮料，由种植于公爵山的咖啡豆搭配上鲜乳调制而成，美味而又能醒脑。
　　“人员已到齐，会议即将开始。正如我通报给大家的一样，今日的会议将决定整个病灶的存亡问题。”
　　刚躺上床的尊主轻声询问：“战争要开始了吗？”
　　“是的，恶意即将席卷宙域的每个位面角落，所有生命都将被卷入其中，大湮灭的倒计时将正式开始。”
　　“是按照原计划与神明联合作战，还是让核心战力聚守于病灶？或者说公爵你与未来达成了交易，得到了什么更好的计划？”
　　公爵抓着一大把高蛋白的活虫塞入口中。
　　“我的实力还未达到能与湮灭未来进行交易的层次，我只不过是花费了重金买通了「信息渠道」，与某位特殊的个体建立了短暂而有效的信息交流，得到了一条很有趣，足以完全改变战争走向的信息。
　　当然，信息本身具有争议性所以才以最高权限召开本次疫会。”
　　“谁？”
　　“从未响应过至高疫会的【疫主】，癫者之王，威廉·贝伦斯。”
　　在场大部分人员不仅认识这个名字，更是有着比较深刻的交集，尤其在场的人类更是有着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
　　金与里根也只是初见过录像带里的威廉，但并未去过【恶之都】，并不清楚威廉的具体情况。
　　而很久都没有见过的校长，只能借由同源观星去大致看到那颗属于威廉的星辰，因太过遥远且蒙着浓郁的恶之雾，无法看到任何细节，只能通过观察星辰的完整性来判断威廉是否受伤或是是否活着。
　　根据金、里根带回来的情报，威廉已经成为了【恶】，具体立场无法确定。
　　就在大家或多或少期待着威廉给出的信息时，公爵先甩出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威廉目前已取得恶意根本的信任，成为了全新灾害，也就是第十一灾。”
　　“什么！”
　　此言一出，疫会所有人无不震惊。
　　他们都已然知晓恶意的最高等级则是【灾害】，之所以这样命名，正是因为这些存在能够给所有位面带去不可避免的末日灾祸。
　　每一位单独拿出来都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即便被除名，综合实力最弱的前任第十灾都给最初死者造成了难以修复的伤势，巨人肉体彻底破灭。
　　而之前意外游走于主物质位面边缘的丧尸，更是让多位疫主嗅到了一种本能层面的克制气息，幸好及时做出正确的判断而并未与丧尸直接接触，否则后果会不堪设想。
　　如果不算金、里根被困的酒店。
　　这便是病灶目前所接触过的，综合实力垫底的两位灾害。
　　威廉离开病灶仅仅两年。
　　能够做到转变人类、病者的本质属性，将自身打入恶圈，已经算是不可思议了。在大部分人心中，威廉差不多对应着【现象】级别的恶。
　　即便是接触过威廉录像带的里根与金也是这么想的，
　　当灾害的头衔出现时，不少疫主都坐不住了，尤其是鱼源这位曾经深深得罪过威廉的家伙。
　　同时也意味着威廉已经彻底打入对方内部，甚至可能属于恶圈的统治者之一。
　　但也存在一个问题。
　　这样一群能够实现全位面重置，能够抹杀全体神明的特殊群体，应该不会存在太大的漏洞。
　　代表着最高恶意级别的【灾害】，绝非只是依靠能力就能上位，甚至可能比成为疫主的条件更加苛刻。
　　威廉想要成为灾害必然需要通过层层测试，尤其是最重要的忠诚测试。现在的威廉很有可能已经不站在病灶这边，而是向往着‘大湮灭’。
　　这便是公爵在一开始强调信息争议性的真正原因，接下来的会议就是用来讨论威廉给出信息的可信度与是否接纳。
　　公爵继续说着：“其实我能用金钱买通与威廉的「交流渠道」，也有一定原因在于威廉本身想要找我，不然还得不到这份信息。
　　我与威廉的交流比较简短，也无法通过这些简略的信息来确定他目前的立场，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让我很感兴趣的提议，一个超出我们目前所有计划的提议。
　　威廉他想要将病灶作为终末的舞台，只需要在这里进行一场对决便能结束这场【大湮灭】。
　　简单来说，他会将最强的「第一灾害」引来这里，然后将其杀死在这里，届时一切都将结束。
　　他希望我们能够全面支持他，按照他传达给我的蓝图提前建立‘舞台’。
　　同时，他也希望我们所有人都不要干预最终的对决，只需要像现在的会议这样，各自坐好以观众的身份观看表演即可。”
　　待到公爵给出这番言论后，全场人员都给愣住了。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就是把最强之恶引到病灶杀死，甚至还要当作一场舞台表演，OVER。
　　太简单，太粗暴，
　　甚至于这样的话语就算从非常信任的人口中说出，都难以让人信任，更别说是从立场未知，两年未见的威廉口中说出来。
　　如果反过来看，
　　这句话还能这么去理解，
　　到时候所有疫主都被集中在一起观看表演，威廉与第一灾害便能联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加速大湮灭的到来。
　　原本躺在床上，一脸轻松抚摸着金大腿的尊主也坐直了身体，“这个信息未免太过荒唐……公爵，你没办法利用「交易」购买该信息的可信度吗？”
　　公爵摇了摇头：“做不到的，威廉的实力已经超越我了，即便只是「疫主」外加「灾害」的头衔就已经能压过所有位面间的存在。”
　　里根举手提问：“威廉还提供了什么信息吗？”
　　“按照他的说法，传递的信息越多越容易暴露，且任何涉及灾害的言论也将加大暴露的风险。
　　威廉还在以上基础还补充了一句传达给大家的话语，我就直接按照他的原话来转述吧。”
　　≮嘶~我知道这样简略的信息会让大家充满猜忌，但请一定要相信我。我已经料理好了这边的一切，规避掉了除第一灾害外的全部风险。
　　舞台的事情就麻烦大家了，我定会带给大家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演出≯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投票
　　的确是威廉的声音，但对于一些很久没有见过威廉的人来说，听上去总感觉有点陌生，在曾经的声音上多出了几分不正经、轻浮、戏谑，或是说能让不少人想起一位对病灶有着严重影响的人物-‘亚特’。
　　这样的话语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反而让大家多出更多的疑惑。
　　这份毫无意义的话语甚至让部分人员听出了歧义，就好像绘制着小丑装的威廉贴在他们耳畔以一种极其嘲讽的口吻说着：
　　“信不信随便你们哦，反正你们建不建立舞台，我都会过来病灶将你们全部杀光，只是杀戮的方式存在区别。”
　　疫会陷入短暂的沉默后，鱼源猛然瞪开他的龙眸。
　　“绝不能相信威廉的鬼话！他在两年前便舍弃病灶，以亚特的恶意作为敲门砖去往对面。
　　现在已经成为灾害的他，很大可能已是那边的人！他甚至可能找到了能从【大湮灭】活下来的办法。
　　我的建议是立即将这件事情向神明汇报，甚至给威廉来一个将计就计，让至高神性全部潜伏在我们这边，等到威廉与第一灾害过来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鱼源，你太急躁了。”公爵打断了鱼源的言论后继续说着：“威廉的言语的确让人难以信服，即便他是我的优质客户，我在听到这样的言论时都不禁在怀疑他的真正目的。
　　可惜今日马戏团那帮人没来，不然的话，他们或许能给出较为精准侧写。
　　不过，基于我与威廉的个人关系与了解，我还是想要将这份提议纳入未来的抉择。
　　威廉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早接触恶意的个体，也是他通过表演第一次将恶意展示给病灶而提前拉起警钟。
　　他在离开前所做的一切从现在来看均有利于病灶发展。
　　他携带着病灶间所孕育的【最后恶瘤】作为敲门砖前往恶圈，并在两年内成为最高级别的灾害，这其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无从知晓，也无法评价。
　　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病灶，那么我个人觉得有必要提供最基础的信任，支持这项计划。
　　如若真的能够成功，恶意将被完全抹去。”
　　尊主接上话，“威廉那小子确实不错，但这件事存在着本质上问题~就算真的能将恶意抹去，作为问题根本的神明依旧存在。
　　届时必然会诞生更强大的物种替代恶意来实现【大湮灭】。
　　或者说，在灭除恶意后，我们再转而将神明群体杀光而达成一种另类的平衡状态，或许就不会再出现大湮灭了。”
　　尊主在说这番话时，刻意面朝着鱼源所在的方向。
　　公爵拍了拍他的肚子，“先不用考虑后续如何……我们目前需要考虑的只是灭除全体恶意，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接下来我将在疫会上发起投票，因此事将直接决定病灶的存亡，需要有超过2/3的人员支持威廉的意见才算是通过。”
　　一旁的鱼源有些意外，公爵居然没有采取半票制，这样一来威廉的建议很大概率会流产，顺便还会助推他与神明的联系。
　　一脸兴奋的鱼源在投票前再次发表主观言论，“各位没必要相信一个两年前便离开的‘外人’，目前与我们合作的神明更加可靠。
　　而且我与部分神明已经达成私下合作，只要能够净化掉全部的恶意，神明内部愿意自行裁剪足够多的低劣神祇并舍弃掉与「人造神格」相关的技术。”
　　公爵倒也没有阻止鱼源的发言，因为大家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不会因为鱼源的几句话而动摇。
　　“本次投票将决定病灶的生死存亡，就不采用匿名了，另外作为附属人员的参会者不具备投票权。
　　共计十三人具备投票权，当票数大于等于九票时便通过威廉的提议。
　　让我们开始吧，赞成的请举手。”
　　公爵自己并没有举起来。
　　第一个举起手的是最初死者身旁的白发少年，或者说是少年替代最初死者给出赞成意见。
　　代表人类与观星者群体的黛斯琳校长举手赞成，
　　代表奈瑟集群的初代飞升者里根举手赞成，
　　紧跟着，
　　尊主也慢慢抬起那套着黄金臂甲的手臂，给出赞成意见，并不是有多么相信威廉，只是与神明的合作让她感觉恶心。
　　黑蛔公司的伯恩总裁与生育之林的羊母也是举手赞成。
　　最后，
　　那躲在深渊坑洞间的第十深渊也慢慢举起一只由无数细小手臂糅合而成的大型手臂。
　　到此已经得到七张赞成票。
　　就在鱼源认定当下的投票已成定局，认为公爵会和他站在一条战线而投去目光时，公爵却慢悠悠地举起手。
　　刚才之所以不举，只是因为腋下有些痒，需要等到挠痒结束再去举手。
　　不过，即便公爵举手，距离通过也还是差了一票。
　　鱼源见状依旧大喜，“虽然还有不少人相信威廉这家伙的疯癫，但票数依旧不够，好了！让我们来聊聊与神明合作，进行最终对抗的正事吧。”
　　公爵再次打断鱼源的话语，“别急，还有人没有完成投票。”
　　“谁？”
　　鱼源的龙眸很快便锁定到了代表联合疫区的大帝身上，对方正闭眼而感应着什么，最终似乎失败了。
　　“巴隆！”大帝看向典狱长身旁的老友，“你能感觉到易先生的死亡气息吗？他还没死吧？”
　　“没有……他的死亡应该已经超越了我，像他这样的死者一旦死去，就连储存在我们大脑间的记忆也会消亡。
　　只要我们还记得他，那就说明他还存在着。”
　　“这样吗？既然易先生还在那边活得好好的，那就有必要进行这场所谓的舞台表演了。”
　　大帝举手，
　　鱼源正打算起身劝说时，全程依偎在大帝身旁的皮尔维娜也同时举手，她的主见始终与大帝相同。
　　作为会议支持人的公爵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个投票结局。
　　即便威廉给出的意见听起来很不靠谱，颇为夸张，
　　但所有人的心中对威廉都有着一个大致的态度与看法，从内心深处依旧选择相信，相信那位他们看着一步步成长为疫主的天才少年。
　　“好了！十票赞成，接下来我们将配合威廉的行动，提前为他建立舞台。”
　　鱼源依旧不怎么甘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舞台？说不定会是一个将大家完全关起来的牢笼……给大家看看蓝图吧，公爵。”
　　公爵摇晃着满脸肥肉，“我与威廉进行的只是言语层面的交流，无法传递任何的图像信息。”
　　不只是鱼源，这句话让在场疫主都有些愣神。
　　鱼源连忙借机说着：“那所谓的蓝图是什么东西？威廉这家伙不是摆明着耍我们吗？这样的投票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这时，
　　一份窥视感传来，
　　所有在场的疫主与特殊代表都感觉遭到了窥视，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窥视，一种致命的窥视。
　　而窥探的源头则是当前会议室内普通不过的墙缝。
　　在墙缝之间似乎有着一颗眼睛正在蠕动，
　　缝隙好似被什么东西慢慢撑大，一只皮包骨的手臂从中伸出，将一张羊皮卷递送了出来。
　　啪！当羊皮卷落地时，
　　手臂，眼球以及窥视感全部消失。
　　在场人员均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鱼源则是吓得龙鳞收紧，似乎那份窥视感对他有着强烈的敌意。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全面支持
　　能将威廉所说的「蓝图」在恰当的时机，直接送往病灶最高级别的建筑，而且是全体疫主集会的核心会议室。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对方主动暴露，
　　没有任何一位疫主能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是如何渗透进来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渗透的过程，对方直接就出现在了会议室。
　　找遍整个病灶，都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公爵建造这栋【遗传塔】时便考虑到了他所见过的所有能力，无论是死亡的渗透或是深渊的深度空间都无法渗透其中。
　　这是公爵从未触及过的能力体系，
　　而对方带来的威胁性也能直观威胁到现场所有人，
　　根据以上情况，根本不用猜就能知道渗透者的身份，必定是灾害之一。
　　公爵喃喃自语道：“灾害？而且大概率是排名靠前的灾害……已经在私下为威廉办事了吗？这就是他所谓的干扰因素已经完全搞定了吗？”
　　鱼源回想起那墙缝间介于人类与机械间的眼球，冷汗直流，“有没有可能是威廉依旧在演戏，故意让这位灾害配合他演戏，好让我们以为他已经在那边掌控了局面。”
　　这番话直接让一旁的尊主受不了了，“臭鱼，你脑袋是因为神性的注入而朽坏了吗？我们的投票已经通过，干这种多余的事情有什么必要吗？
　　你如果害怕，完全可以现在撤离病灶，躲去那帮神明的身边寻求庇护。
　　或者说你这家伙句句不离神明，实际上只是因为惧怕威廉？”
　　鱼源被怼得说不出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也正如尊主所言，他算是在场疫主间与威廉关系最差的一位，甚至还与威廉身旁的跟班凯瑟琳有着不可抹去的矛盾问题。
　　威廉得利对鱼源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甚至完全有可能将他推下疫主之位，而让凯瑟琳完美替代。
　　就连杀死他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之所以满口神明，就是单纯不想让威廉得利。他本身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所谓神明也只不过他「化龙飞升」的台阶。
　　若这场大湮灭真的被威廉阻断，那位威廉的身份将被无限制抬高，到时候他的处境或许会更加糟糕。
　　可现在他已经无法阻止威廉的企划，唯一能做的就是接纳。
　　甚至在鱼源内心生出了一瞬间纯粹的恶意，一种希望威廉依旧是在伪装，最终来到病灶后将全体疫主杀光的恶念。
　　这时，公爵的话语将鱼源拉回现实，“反对这项提议的人员可携带你们的势力离开病灶，这一点我们不做干预。
　　当然你们也可以留下甚至协助我们一同搭建所谓的‘舞台’，就目前蓝图的复杂度来看，需要多个源疫区的联合协作才能在时限内完成。”
　　“我支持……弧海会提供足够的协助，我实验设备与海洋弧菌都可以拿来用。”鱼源在经历了一系列心理斗争后还是妥协了。
　　牙馆因本身对威廉不够熟悉，而没有投票。
　　既然现在大家都持支持意见，尤赛夫主任也表示牙馆会提供各种牙齿材料用于舞台修建。
　　“大家传阅一下吧，这份蓝图的复杂程度、耗材以及内核本质都在【遗传塔】之上，如果能修建完成甚至会在建筑根本上超越现有的所有源疫区，包括刚刚形成的联合疫区。
　　而且这东西除了能提供针对灾害的舞台外，还有别的效果……威廉或许想要干一件连我们都从未想过的事情”
　　就连公爵都罕见地挤弄着眉头。
　　随着蓝图传阅到不同参会者手中，大家的表情都变得凝重，鱼源更是看得从嘴角流出哈喇子。
　　他即便拿出弧海全部的资源也无法搭建这个舞台，必须是全体病灶的协助，才有可能完成这般复杂的工程。
　　当蓝图走过里根手中时，他整个人停顿了很久，直到黛斯琳校长的轻声呼喊才让他回过神来。
　　“里根，你看出什么了吗？”黛斯琳校长似乎从里根的眼神间看到了什么东西。
　　“没什么。”
　　“哦。”
　　校长接过图纸时，她的星眸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一幅画，而是上万幅工程设计的画作，精细到每一个舞台的零件都有一张图绘制出来，每一个组件的拼接都有详细的过程。
　　她甚至从极个别部件上看到了锡安的风格，奥法罗斯提克学院的风格。
　　通过观星术试着去预见这份蓝图的未来，黛斯琳晃眼间看到一副极其可怕的景象，一副超越她现有认知的影像。
　　回想起刚才那位缝隙间的灾害，黛斯琳猛然得出一个超越理解的猜想。
　　嗡！
　　当她在大脑间实现这份猜想时，乳白色的血液从鼻孔、耳孔间流出，整个人差点就此晕厥过去。
　　黛斯琳校长作为人类代表也在此刻发表了支持言论，“锡安会提供全面的支持，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
　　随着蓝图传递完毕，所有势力表示会尽可能提供支持。
　　公爵也是主动担起重任，“既然如此，我就来作为舞台的「总工程师」协调各方面的工作，争取在会议结束后便开始工程。
　　当然，由于涉及到多势力，多工艺以及多样化的材料，这其中的周转需要伯恩总裁的黑蛔公司全力支持。”
　　伯恩自然是不会推脱的，毕竟公司的核心技术正是来源于威廉提供的‘深渊黑蛔’，“我会暂时截断60%的运输航线，全部用于支持舞台的修建。”
　　“那么，今日的疫会到此为止。”
　　公爵也不耽误时间，一挥手准备结束掉会议时，全程没怎么发表意见，似乎有些社交恐惧症的第十深渊从坑洞间再次伸出手臂。
　　并不是要主动说些是什么，而是指向会议室的大门。
　　随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时，
　　一根根黑发正在由门缝向内渗透，强烈的恐惧感弥漫整个会议室。
　　轰！
　　左右门扉被两位达到疫主水准的存在强行推开。
　　戴着兔子头套的肌肉男在左，
　　戴着盖伊·福克斯面具的贾恩先生在右，
　　中间之人的气场却压过了一切，茂密黑发散落在地，身体皮囊无比皱褶且灰暗，甚至给人一种外星人的体态感觉。
　　踏着正常脚步走了进来，又似乎是被一根根黑发支撑着身体送进会议室。
　　整张脸被黑发包裹，或者说，整颗脑袋就是黑发的源头。
　　嘴巴的位置向内凹陷，头发如流体状无限外流出，释放着最原始的恐惧。
　　“第一深渊！”
　　在场疫主无不震惊，他们都很清楚第一深渊的状态，也很清楚现今的马戏团已经由代表第三深渊的贾恩接手。
　　现在，第一深渊，一切恐惧症的源头，马戏团的创始人居然以全盛姿态出现在这里，就连昔日陪伴他多年的轮椅都被完全舍去。
　　甚至让在场疫主们回想起了曾经针对马戏团的剿灭行动。
　　不仅如此，
　　在黑发间还隐约能嗅到恶意的气味，一份让人恶心的腥臭。
　　“抱歉，稍微来晚了！会议进行到什么阶段了？”
　　恐惧低语从面部孔洞间传出，
　　公爵倒是不介意，他本就给对方留有位置。
　　以简要的话语阐述后，第一深渊直接表态，“我马戏团将全面支持威廉的计划，任何对威廉有所防备与敌意的个体，群体，都是我马戏团的敌人。
　　另外，
　　我能出现在这里，也全靠威廉为我从恶意深处带来的补剂。
　　他的立场一直都在我们这边！就这样吧，赶紧开始搭建终末的舞台，我也想看看这小子到底想要给我们带来怎样的表演。”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释放
　　会议结束。
　　金得到尊主的许可后单独找上里根。不巧，里根正在会议室门外与校长分享着关于蓝图的理解问题。
　　“里根，你有办法去到威廉所在的区域吗？或者说易先生他们所在的恶意深度？”
　　里根用手刮了刮脸上的肥肉，一眼便能看出金的变化，但在他看来这样的变化还远远不够。
　　“想要去到那样的深度，没有恶意的引荐必死无疑。
　　就算是现在的你、我也会被快速杀死，如果想要依靠威廉来引荐我们，反而会增加他暴露的风险，只有拖后腿的份。
　　既然威廉已经搞定了一切，那我们还是别去麻烦他比较好，待在病灶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吧。
　　公爵已经在会议上说明，现在的威廉已经超越了祂，甚至在场疫主，包括你们家的尊主在内都可能无法与之相比。
　　既然差距已经被拉开，坦然接受即可。
　　我们要做的就是在现有的情况下支持威廉，帮助他实现这个超越病灶历代所有建筑的舞台搭建，并尽可能确保他在表演期间不被外在因素所干扰。
　　这群能够轻轻松松将神明灭绝，将位面重置的灾害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就算是威廉也必然会算漏一些东西或者无法预测出一些特殊的变故，我们便尽可能帮他填补这些漏洞吧。”
　　其实，金想要返回去与易辰，威廉重汇的执念已经在会议间被大幅削弱，
　　无论是公爵袒露威廉现在已是灾害的身份，还是投票结束时递送蓝图的神秘存在都让金感觉到了【差距】。
　　现在里根的这番话反而让她完全释怀，
　　接下来她将作为尊主麾下代表【战争】的高桌骑士，全面协助相关工作。
　　……
　　【恶之都】
　　灯塔精神病院（坐标未知）
　　最深处的牢房，
　　所有的墙砖均被烧成灰烬，
　　各种代表着原始恶意的铁丝贯穿在墙缝、地板之间，
　　蟑螂成群而行，甚至还有不少铁丝从蟑螂体内长出，多只连接在一起而形成连体蟑螂。
　　不过，无论是精神病院的哪一层，均由同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的护士值班。
　　她看了看手表似乎到点了，拿上手电筒便开始查房。
　　光线照射处所有蟑螂尽数散开，由于这一层目前只有一个病人，护士径直走向最深处。
　　沿途的蟑螂越来越多，但只要听着她的高跟鞋声，感受到手电筒就会自行散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
　　护士隐约感觉散开至两旁的蟑螂似乎勾勒出笑脸，似乎是那位被关押在尽头的病人正在欢迎她的到来。
　　不仅如此，
　　蟑螂群体活动产生的各种声音相互叠加时，偶尔还能听见阵阵不连贯的笑声。
　　不过，这在护士看来倒也算是正常。
　　毕竟能被关在这一层，而且是最深处牢房的病人，都会很麻烦。无法对外界产生影响的弱者是没有资格被关在这里的1。
　　终于来到了最深处，
　　用钥匙串打开锈迹斑斑的烧焦牢门时，被制作成人棍的病人就在其中，被完全束缚在了金属椅上，五官均被铁丝所缝合而封闭。
　　由于这些天与饥饿的小强生活在一起，他本是人棍的身体被啃咬得只剩下残破不堪的白骨，甚至连一些肋骨都被吃得精光。
　　随着护士将手电筒的光亮照射过去，此人身上的铁丝全部褪去。
　　青年在被封闭了三天三夜后终于能再次说话。
　　“呼！真是憋死人了，谢谢护士小姐~看来相关的审查已经结束了！终于能够从这个地方出去了，幸好面部被贯穿着铁丝，不然这些小家伙非要把我的大脑都给啃食干净。”
　　“稍等，你的「再生」被病院收走了，现在需要给你打回去。”
　　护士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注射器，里面装满着淡黄色的物质，甚至还有不少的沉淀。
　　威廉看到后一脸兴奋，甚至摇晃起他的脊椎骨，“要打针了！快来！”
　　护士依旧是面不改色的上前，直接一针戳进他的尾椎骨，将液体打入脊髓之间，某种被精神病院抽离的再生概念被还了回去。
　　接下来，一副奇妙的画面呈现在护士面前，
　　就算是看过各种再生过程，见过无数病患的护士都露出少有的诧异表情，略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护士帽。
　　威廉并不像其它被释放的精神病人那样，迫不及待地再生，而是很有仪式感的来迎接‘出院’。
　　病房内响起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唱诗班吟唱，
　　随后从第一节颈椎间爬出一个个肿瘤小人，这些小人很是讲究，他们一个个身披黄金教袍而头颅呈开放状态，手中捧着装满肿瘤的肉罐。
　　口中一边吟唱着诗歌，
　　手中一边泼洒着肉罐间的肿瘤，
　　如同播种般将肿瘤肉粒散布到每块骨头的表面，在诗歌的刺激下，肿子快速扎根而生长。
　　巡礼小队将走过全身每个区域，最终完成全域播种。
　　以这种方式实现的再生毫无瑕疵，甚至比威廉之前正常的时候还要完美，每一根血管都被精密勾勒而出，甚至还覆盖着一层朝圣的光辉。
　　完形者的肉体尽数展现在护士小姐姐面前，一时间将对方看呆了。
　　甚至在最后一层皮囊被完全覆盖上以后，护士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威廉身上。
　　“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嘛~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嘛！我个人倒是不介意明天再离开这里，如果小姐姐对我的身体感兴趣，我们可以去护士站深入探讨。
　　我个人对护士这个职业也有着一定的理解。”
　　一丝不挂的威廉笑眯眯地从座椅上起身，做出老熟人的模样准备与护士小姐姐勾肩搭背时，
　　滋~画面干扰，
　　眼前的精神病院与护士全部消失，而威廉已经站在了一栋古老宅邸的壁炉前，由他伸出的手臂正好搭在了一位白袍男人身上。
　　感受着白袍表面传递而来的原始恶意与极致的威胁，吓得威廉连忙抽手而捂住嘴巴，甚至还被吓得叫出一声‘啊！’。
　　“牢……老大！”
　　“威廉，状态不错嘛……以前从那个牢房出来的病人或多或少都有比较严重的后遗症，你看上去似乎已经习惯了。”
　　“嘿嘿，不然怎么能得到大家的承认而成为灾害呢？”
　　“接下来到大湮灭开始的这段时间，你的活动区域仅限于我的高楼，你可以去看书，也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但绝对禁止与外界，尤其是其它灾害进行接触，否则你将被永久关押。”
　　“知道了老大！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最后一周。”
　　“太好力！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老大你融合新月而实现超脱的最终画面了。”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高楼内部
　　嘟哒哒，嘟哒哒~
　　重获自由并得到高楼基础员工卡的威廉一脸兴奋，唱着儿歌小曲而在高楼的‘阶梯’间快速行走，准备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参观一下第一灾害麾下，可监管所有恶意动向的特殊公司。
　　【莫比乌斯Mobius】
　　恶意，既然是负面情绪的凝聚体，本身就具备着很强的不稳定性。
　　如杀戮成瘾的第十灾害，
　　不加管束便会释放病毒，招来末日的第九灾害，
　　如万事万物的反面，无时无刻不想要替代正面的第八灾害，
　　等等，
　　如果不对恶意加以严格的监管、控制、镇压，
　　整个恶意群体便是一盘散沙，或许最终也能够促成大湮灭，但必然会被神明抓住这一点矛盾而无限期拖延下去。
　　因此，
　　于是在恶意诞生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出现了一位能够实现全面监管、恶意统御的存在。
　　他的出现立即对分散于各个位面的灾害进行有效压制、支配，逐渐将这些肆无忌惮的灾害给统御起来。
　　但也有两位没有受到支配的影响，
　　第二灾害的单体实力超乎想象，支配失效，这也是为什么对方没有留在恶之都而是去往了神域被自由囚禁的原因。
　　第三灾害本身就追求着大湮灭与秩序，最初遇见这位统御者时选择主动跟随，任何作用于经理的支配会被酒店的无限特性所分摊、稀释，从而完全消失。
　　这也是为什么经理能够在会议间提出反对意见。
　　不过，真的要正面对上的话，经理没有半点胜算。
　　这位统御者，支配者正是第一灾害-【鲁本·维多利亚诺与莫比乌斯】
　　对应着恶意的关键词-【监管】，【控制】与【支配】。
　　单凭自身的能力便将数个被恶意腐化的世界拉拽在一起，拼接成现在的恶之都并在中心区域，建立高楼作为莫比乌斯的总部。
　　制定相关的管理条约，建立灾害制度，监管着全体恶意的日常生活。
　　另外，
　　莫比乌斯公司内部的员工，与鲁本有着高度相似性，他们往往有着瘦长的身体，西装笔挺而面部被马赛克阻挡。
　　员工并非一开始就存在，
　　那些不服从管理、擅自行动，各种行为有悖于大湮灭的恶意会被鲁本抓入隐藏在公司深处的「灯塔精神病院」。
　　大部分进入精神病院的恶，都会沦为大脑相关的研究材料。
　　如果个体与第一灾害有着足够高的恶意相似度，将会在精神病院接受转化，成为鲁本的复制体同样也是莫比乌斯的员工，协助监管全体恶意。
　　……
　　“真不愧是第一灾害，这栋伴生存在的高楼已经完全模糊了物质、精神与虚幻的概念。
　　如果没有员工卡，任何来访者可活动的范围仅有大厅。
　　就算感觉上乘坐电梯抵达了最高处，实际也只是在鲁本的许可下，将精神传递上去的而已……肉体始终是留在大厅的。
　　只有得到员工卡，才能真正去往一些高楼内部的区域，或者说第一灾害体内的区域。”
　　在威廉的视觉里，大厅根本没有什么电梯，唯独存在的仅有一个挂着「楼梯间」指示牌的出口。
　　滴！
　　刷卡进入，眼前的景象让威廉略微一惊。
　　“小葡萄，来点远距视野~”
　　脑洞之间，
　　一颗以无数尸体手臂模拟外焰的邪阳渐渐浮出，并在中心瞪开眼球。
　　视野泛度被整整扩大十倍，即便如此依旧看不到「楼梯间」的尽头，
　　眼前是一处超巨大且无限向上端延伸的「天井」，无数楼梯在这里交汇，错综复杂，目光所及至少有着上百位员工正在楼梯间快速移动。
　　威廉持有的只是初级员工卡，能够前往的区域极度有限，
　　观察这些楼梯对应的‘出口’，如果上面的指示牌能看清字体，那就说明可以进入，如果指示牌被马赛克挡住那便是禁区。
　　就目前来看，只有偏下区域的部分出口威廉是能够进入。
　　大多都是一些杂物间，根本没有一个能够触及高楼核心区的房间。
　　但威廉也找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区域，一个不需要登上阶梯就能抵达的区域，就在最底层的对面。
　　【代谢室】
　　威廉对于第一灾也是知之甚少，这也算是第一次亲自来到这里。
　　怀揣着好奇，走向正对面的铁门。
　　滴！刷卡开门，眼前的场景让威廉再一次愣住，根本就不是预想中的杂物室。
　　而是一个深邃有着众多岔路的下水道，而且下水道的整体高度竟然达到五六十米。
　　流淌在这里的污物虽然漂浮着一些蟑螂、铁丝、塑料袋等生活杂物，但占比最大的却是发臭的大脑组织。
　　“第一灾害还真是复杂啊，恐怕【楼梯间】的每一扇门背后都对应着一个「独立空间」，这些空间有着相应的职能，或者说这些空间就是这栋高楼的‘身体器官’。
　　这个呈现出下水道的代谢室，可能对应着人体的部分肠道、汗腺之类。
　　反观来看，
　　作为第一灾害的人型代表-鲁本·维多利亚诺，则是最高级的器官【脑】。
　　很有这个可能哦！真是有趣的设定，看看这个代谢室内是个怎样的情况吧~毕竟在终末舞台开始前还是要尽可能多知道一些才好。”
　　跨进眼前的下水道。
　　身后的金属门框依旧镶嵌在墙面上，并没有因关闭而消失，似乎在提醒着任何进入代谢室的员工要记得门所在的位置，一旦遭遇危险要尽快逃回【楼梯间】。
　　威廉吹着口哨，一脸悠闲地走在这处下水道区域。
　　“基本都是大脑废料吗？流满着如此之多的腐烂脑质，真不愧是拥有着支配特性的恶意，真是极致的恶啊。
　　那些被恶意侵占的世界，恐怕每天都有成千上万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天才’被送到莫比乌斯进行脑细胞研究。
　　抽取或者浓缩出一小部分大脑精华后就直接丢弃了。
　　真是可怕啊~如果我被判定为叛徒或者没有了利用价值，我的癫脑估计也会被榨汁吧？不过，我的脑洞倒也榨不出什么汁水了，嘿嘿。”
　　威廉先天的大脑特性，能感受出这些废液背后对应的残酷景象，沿途也看到了许多个排废口，不断有发臭的脑组织被排放到这里。
　　就在他走了没多久，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快速移动的声音。
　　威廉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而浑身颤抖，
　　转眼间，一只庞然大物已然穿越多个岔路来到他的面前。
　　如同蜘蛛般超十米的金属长足将一副如同公爵般的肥大躯体支撑在空中（平躺状态）。
　　肥胖者有着近似巨人的体态，没有四肢，或者说四肢均被替代成了大型吸食软管，
　　不过最大的两根吸食软管，则是存在于此人的嘴巴或是肚囊处，
　　即便是在追捕威廉这位有着陌生气息的闯入者，他身上的软管依旧在不断吸食着下水道的污物，似乎只要他一停下工作这里就会被堵塞。
　　这东西就是这里的管理者兼废料处理装置。
　　因常年吸食这些脑废料导致他的背部已经结出巨大的外露脑瘤结构，几乎拖拽在地。
　　现在的管理者对威廉这位陌生人充满敌意。
　　其中一根软管更是直接落在了威廉的头上，强大而难以抵抗的吸附力瞬间将其抽皮脱骨，以烂肉废料的形式吸入体内。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逃脱路线
　　嗡！
　　肉体被完全搅碎、彻底吞噬的威廉，颅内响起一阵强烈的耳鸣声。
　　不过并没有太过痛苦，
　　眼前从黑暗迅速转为灰雾朦胧，
　　威廉猛然从一张铺着肮脏床单的铁丝床上苏醒过来，大脑有一种被搅成浆糊的感觉，需要坐在床沿处缓一缓神。
　　他的嘴角却挂着笑意。
　　“果然，肉体一旦在高楼死去，精神就会来到灯塔精神病院，我有点逐渐理解第一灾害内部的一些规则了。”
　　穿着竖条纹病号服的威廉走向门口，发现病房的铁门被完全锁死，就在他打算用能力进行暴力破解时。
　　护士小姐姐通过门上的隔窗与其对视。
　　“你需要稍微休息一下，现在就离开的话，可能会留下不可修复的创伤在你的思维间。”
　　威廉指了指自己的“没事的，我的大脑还是很厉害的，创伤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别看我这样，我也存在着思维殿堂，就像这座精神病院一样。
　　不过，呈现出来的状态却是另一番景象，小姐姐想不想看看？要不要让我们深入交流一下。”
　　威廉甚至还没问完话语，对面便已离开。
　　他只能用肿瘤撬门出去，继续以拉丝的眼神盯着已经回到护士台的小姐姐，
　　将身上的病号服换成一身深色且适合当前区域的西装，用橡皮筋扎上丸子头，打算以英俊的形象来吸引对方注意力。
　　谁知刚来到护士台，准备将胳膊肘支撑上去时，
　　嗡！
　　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
　　胳膊肘直接插进了一杯刚泡开的热咖啡杯内，烫得威廉一阵激灵。
　　被碾碎的肉体已经重构完成，回到了高楼大厅。
　　“真是讨厌，撩妹都不允许吗……”
　　威廉根本没有停歇的意思，再次起身前往【楼梯间】，
　　这一次他去往了贴有「杂物间」标牌的入口，
　　里面对应着一处巨大的村落，
　　每一户村民家中都设有地下室、暗室，内部均保存着各种生锈、老旧或是破损实验仪器，堆积着大量与大脑相关的草稿文档。
　　以乱码为主，基本很难从这些废案间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而这里的村民也是非常淳朴，
　　一个个脑袋均呈现出开颅状态，上面插满着各种器具，保持着笑容，一见到外来者就会发疯似的跑来。
　　村民强度虽然远远低于之前下水道的管理者，但当威廉试着杀死一些村民后，村庄便会响起钟声，村长便会出现。
　　只需要一巴掌就给威廉呼成肉糜，
　　意识再次回到精神病院，
　　依旧没有半点疲倦或是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立马找上柜台后的护士小姐姐，惹得对方无比厌烦。
　　就这样来回往复，
　　不停被杀死，不断进入精神病院而试着与护士小姐姐搭话，随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回肉体。
　　似乎第一灾害在有意避免威廉与这位神秘的护士产生过多的接触。
　　在差不多经历过二十次这样的循环后，
　　沉浸于大脑研究以及月化病开发的鲁本也终于有点无法忍耐，再一次与威廉在中世纪宅邸间见面。
　　“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吗？”
　　“老大，我这个人你知道的，真是坐不住！从我两年前来到你们这里就一直没停过，一直想要为组织干实事。
　　我的癫脑早已进化舍弃掉‘睡眠’这种无意义的功能，全天都处于亢奋状态。
　　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够做到刚刚上位灾害，就建立出游乐园这般完善的设施呢？
　　要不老大你把高楼的图书馆、资料室权限开给我？我这人最喜欢读书了，保证不会再烦你。
　　另外，我也对科学、医学尤其是大脑医学有一定研究，而洛里安也算是我的好友！如果在与洛里安的研究与结合方面需要我帮忙的话，我随时乐意效劳。”
　　啪！
　　满是焦痕的手掌一把扼住威廉的脖颈，将其整个人提在半空中，“你既然这么无聊，那就还是保持以前的状态好了，行动开始前再来唤醒你吧。”
　　本就对威廉不是完全信任的鲁本，自然不会给予更多的权限，也不会因为威廉在这里捣乱就给他释放出去。
　　现在的他只想要在大湮灭来临前不被人打搅，好好与体内的洛里安聊一聊，这位像小强一样四处惹事的威廉实在太过烦人。
　　滋！画面闪烁。
　　威廉被再次带往精神病院的最深处，爬满蟑螂的病房。
　　某个看不见的‘东西’从鲁本背后浮现，嗖！
　　威廉的四肢被斩断而再次做成人棍，
　　剩余的躯体被送上特殊座椅，戴上特制的头盔，并将各种注射器插进大脑，插入实体形态的‘癫脑’。
　　威廉的眼神迅速暗淡下来，身体也不再挣扎。
　　这时，手捧着记录本的护士走了进来，记录本的最后一栏正写着威廉·贝伦斯的名字并写上今日份的入院时间。
　　鲁本也是按照程序在最后一栏签上他的名字，代表这位病人是他授权关押在这里的。
　　“又要住院一周吗？我的工作量会增加不少呢。”护士抱怨着。
　　“辛苦了。”
　　鲁本转身便消失在当前区域，他似乎对于灯塔精神病院的收押模式十分放心。
　　护士小姐姐经过连续数十次的恶心骚扰，外加威廉的灾害身份也是比较警惕，从衣兜间取出一支最特殊的镇定剂直接打入威廉的后颈。
　　强效的药剂甚至让隐藏起来的脑洞都受到干扰，停止旋转。
　　关门上锁并离开，每隔一小时都会进行一次查房。
　　这样的收押的确没有任何漏洞，当前的威廉根本不可能逃脱。
　　但这也是威廉想要达到的效果。
　　随着本尊的意识完全沉没，那份属于亚特的「保底机制」被动激活，确切的说应该是小丑病毒的特性。
　　一旦主体被判定死亡或出现类似的情况，
　　主体意识将随机传送到任意一位距离较近的‘病毒感染者’身上。
　　同一时刻，
　　某处由威廉发展的地下俱乐部内，一位正在舞台上分享今日份笑话的女子，身体一阵抽搐，抵达高潮部分的笑话也是戛然而止。
　　下面听笑话的同好会成员正准备嘲笑此人的失误时，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全部下跪并低头称呼：
　　“老师！”
　　女子轻撩自己的头发，以锋利的发丝滑开食指，用鲜血替代唇膏而抹上满满一圈，随后将食指竖在唇间示意所有人安静。
　　一阵极度魅惑但又有着威廉感觉的声音从唇间散出：
　　“当作我没有出现过，你们自由活动吧~”
　　女子走下舞台，换上一身黑色抹胸裙，将黑发完全挡在面前而形成这种比较常见的恐怖片发型。
　　以挺拔的身姿与颇具气质的步态，模仿出黛斯琳校长的感觉走出地下俱乐部，上面对应着一家正常营业的饰品店。
　　给自己买上一只水晶骷髅头的戒指戴上后，便向着就近的连锁酒店而去。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沟通
　　【莫比乌斯-楼梯间】
　　威廉目光无法触及的最上层，
　　在这里存在着一扇仅有鲁本肉身可以进出的【门】，内部对应着鲁本的真实宅邸，家的概念在物质层面的投影。
　　相当奢华的法式洋馆，进门处便挂着一副超大型的全家油画，
　　金发俊朗的少年，红裙束身的姐姐以及被挖掉双眼的父母。
　　镜头沿着一楼的侧廊不断前行，绕过几个岔路口后来到一间提供儿童房，似乎是家族油画间那位金发少年的卧室。
　　然而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儿童房内却存在着一条藏匿在衣柜后的暗格密道，直达一个老旧废弃的地下室。
　　下面放置着大量经过活体解剖的动物标本，确切的说应该是脑解剖，将不同类型动物的大脑剥离出来研究后再将脑组织浸泡在一种具有活性保鲜效果的溶液间。
　　甚至在一些木桌上还能看到各种散落的脑组织，以及一颗还未来得及回收的猪脑，上面还插着各种探针。
　　地下室最深处还挂着一面巨大的黑板，
　　上面用粉笔绘满着关于人体，尤其是大脑的图样以及相关的研究文字说明。
　　并且能听见两个正在讨论的声音，
　　一个正是鲁本，而另一个声音若是被放在旧世界一下就能被人听出，正是新月起源洛里安。
　　两人正在讨论着【大脑】、【梦境】、【虚实狭缝】的相关议题。
　　当镜头拉近时，却发现两人并非都是实体，
　　鲁本为实体，而洛里安只不过是网格投影出来的临时影像。
　　当然，洛里安的意识是真实存在的，他似乎也愿意与鲁本进行这种学术层面的探讨。
　　当前的研究已经获得了巨大突破，
　　确切的说，是洛里安带来的幻梦境技术与鲁本的脑域技术完美结合，
　　再加上梦境所连接的那个未知世界，
　　那个混乱无序，不属于当前宙域的混乱世界，让鲁本看到了无限的可能，刺激着他的求知欲，迫切想要看看外面的风景。
　　甚至鲁本还逐渐从那个世界间领悟到了一种「混沌本质」，与洛里安结合的情况下甚至能展现出更加完美的混沌姿态。
　　崭新的技术，超脱的可能以及混沌的外世界，
　　这些新东西让鲁本深深沉醉，大幅降低对整个恶圈的监管，就连灯塔都暂停运转。
　　这也是为什么，鲁本不想花太多时间在威廉管理上的原因。既然威廉在下面各种捣乱，再次关起来就好了。
　　最后一周的时间他只想与洛里安深入交流，以最完美的状态去接纳病灶间的新月，实现他日日夜夜所追求，所梦想的超脱。
　　……
　　哗啦啦~
　　或许是整个恶圈的控制力度被降低，
　　恶之都这段时间一直在下着倾盆大雨，每一颗雨滴间都蕴含着人性之恶。
　　黑发遮面的长裙女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大雨间，裸足踩在湿润的地面，
　　明明以黑发完全挡住面庞，可在路人从她身旁经过时却总感觉能看到一张撕裂的红唇挡在黑发下面。
　　如果有人盯着她超过三秒以上，女人就会主动停下并询问对方：“你觉得我美吗？”
　　只要对方敢回答，整颗脑袋会沿着嘴巴完全撕开。
　　女子一路慢慢悠悠地来到一个三岔路口，由第三灾害所经营的酒店本体便坐落在这里。
　　叮咚！
　　门铃摇响。
　　黑发遮面的女人晃晃悠悠地来到柜台前。
　　经理却仿佛见过太多这样的客人，“任何恶之都的居民可免费入驻本酒店，只需要提供你的相关身份信息即可。”
　　经理将登记册递过去，
　　女人没有用手，而是用染血的头发在上面书写起来。
　　当经理重新接过时，上面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个人信息，而是写着一串扭曲而滑稽的鲜血文字。
　　Do you miss me？
　　经理尽可能压制住内心的震惊，手指如弹钢琴般在桌面上敲动着，当前的大厅区域立即遭到空间封闭，或者说被单独从酒店间分离出去，扔向深层空间。
　　“做出这样恶劣的事情，你居然还能来到我这里？”
　　女人用双手剥开挡在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戴着口罩的美人面庞。
　　从口罩渗出的声音也是雌性味十足，但依旧能听出些许威廉的感觉。
　　“鲁本那家伙已经被洛里安迷得神魂颠倒，整天都沉浸在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大脑领域，一些全新的混沌概念，【超脱】已经成为他唯一的目标，整个恶圈的控制都大幅减少。
　　我一路走来，街上共发生过73起恶性事件，完全没有灯塔照射过来。
　　我正是借着这个空隙才找机会逃出来的。如果是以前的监管力度，我恐怕只能被封锁在高楼深处，等待大湮灭的开始了。”
　　经理却继续说着：
　　“我问题的重点并不是你如何逃出来，而是你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居然没有被处死？第一灾害如此谨慎，为什么会放过你这个不安因素？”
　　“啊……这个呀~”威廉拉拽着口罩，隐隐露出下面完全撕裂的嘴巴，“一个是因为创建游乐场，控制丧尸的目的并非与他作对，只不过‘谋私’而已，算不得太大的过错。
　　而且老大也亲自体验过游乐园，很清楚我建立的场所对恶之都有着很好的滋养效果。
　　精神病院对我的检测也没有发现任何‘反叛’的心思。
　　相较于我这种不太好管理，有着强烈独立思想，但立场一样的‘自己人’。
　　老大更加忌惮、排斥像经理你这位完全不赞同他建立新世界的‘湮灭派’代表，因此与我进行了一场【交易】。
　　因为我与经理你的关系算是灾害间最好的，对你的能力也算是知道的最多。
　　老大希望我能够在大湮灭期间，将你以及整个酒店完全灭除，并与我签订了相关的灵魂契约。
　　所以他才会对这次的游乐园事件网开一面，只是在大湮灭前禁止我与你、易先生等人有所接触。”
　　“那你要来杀我吗？”
　　威廉一手捂着口罩，一手轻轻摆动在面前，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位颇具修养的女士。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可是先与经理你好上的。
　　这份契约是我与鲁本两者间签订的，如果任何一方死去，契约也将作废……经理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直接说你的目的。”
　　“我会在终末的舞台上杀死鲁本，摧毁整个莫比乌斯……但这个过程必然很困难。
　　我已经设计出了能够对老大起到拘束、限制作用的舞台，并将设计图给到了病灶世界，那边应该会全面支持着我的工作。
　　不过，病灶现有的力量就算全部集合最多只能搭建出80%效果的舞台，甚至更低。
　　在我认识的人员间，在空间层面有着最深层理解与微观把控的人物便只有经理你一个。
　　不知道剩下的一周时间，经理你能否偷偷去往病灶，担任技术指导？”
　　“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想要尽可能增加杀死老大的概率而已……待到一切结束，如果经理你依旧坚持湮灭的理念，可以立即对我发起偷袭！我是绝对不会介意的。
　　技术指导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如果忙不过来，酒店这边的工作我也可能帮你管理一下，毕竟我在空间层面也是比较精通的嘛~”


###第一千零七十章 代班经理
　　“酒店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人手帮忙打理。”
　　“哦？”
　　听到这话的威廉已经开始向柜台后面挤了过来，其女人的形象也开始逐渐改变，朝着经理的体型转变，似乎打算在最后一周替代经理的全部工作。
　　但下一秒，这份转变便停止了下来。
　　因为他在柜台内侧看到了一份老旧的日记本，而经理的一根手指正好落在上面。
　　“酒店与我始终是一体，无论我身在何处都可以管理酒店。不过，既然要去帮一帮那群病者，酒店内比较特殊的杂事还是需要让人帮忙处理一下。
　　你来处理这些吧？”
　　“哦？经理你要动用「囚犯」？”
　　经理的表情相当坚定，“第一灾害被你困在病灶，作为第十灾害代表的易先生也会参与其中，盖普已经被你教化的话，也不会参与大湮灭。
　　多位灾害不参加大湮灭，意味着大湮灭的进程可能会被拖慢，甚至有可能形成僵持状态。
　　那些被关押在酒店深处的‘囚犯’能够填补空隙，确保大湮灭一切正常。”
　　“经理果然还是这么坚持原则吗？行……只要与经理你合作，我保证支持你的工作。
　　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帮你训练这些囚犯，甚至给他们提供一些特殊的治疗手段，让他们能勉强恢复到昔日的灾害水准。”
　　“嗯。”
　　“那我剩下的这段时间就一直待在酒店了，话说易先生在吗？”
　　“去剧组了，每天晚上才会回来。”
　　“行~那我白天就帮你照料囚犯，晚上我就自由活动了。”
　　威廉来到大厅的一面镜子前，扭动着近乎完美的身段，再给手指涂上精致的指甲油，眼瞳间泛出一种特别的媚意，似乎今晚准备去搞点事情。
　　……
　　【剧组】
　　涉及丧尸元素的全新电影正在进行着前期工作，
　　作为第九灾害的丧尸本尊早在几天前就在灯塔精神病院回归到正常稳定的状态，被重新释放了出来。
　　按照大湮灭的原计划，
　　第九灾害基本是被作为「沙包」，一开始就会通过空间手段将其定点投放到神域偏深的区域，任由那些神明对其进行攻击，将不死的特性运用到极致。
　　“呃！（易先生，明天见了！）”
　　今日份的工作结束，丧尸依旧是待在剧组大门外站着睡觉，期待着明日的工作。
　　易辰也是挥了挥手便与莱妮一同返回酒店。
　　经历过【游乐场事件】，在丧尸完全发狂而激活原始本性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不伤害易辰这位心中的偶像，已足以说明丧尸的本性是单纯的，可以信任的。
　　叮！
　　酒店大门被推开。
　　大厅的情况让易辰有些诧异，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经理，今晚却不在柜台后面。
　　或许是因为大湮灭的临近，经理有着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原本还想找经理去【健身房】练一练的，现在看来只能去客房浴室进行‘上吊式’的死亡感悟了。
　　就在两人刚准备跨进电梯时，呼吸嗅到了什么而猛然扭头。
　　原本空无一人的柜台后面竟然多出了一位长发女人，从侧向视角看过去还能看到完美的身体曲线。
　　“莱妮，你先回房。”
　　“好的。”已经踏进电梯的莱妮偷偷瞄一眼柜台处，什么都没看到，以为是易先生又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去处理。
　　易辰独自走回柜台，试着用气息去感知眼前这位替代经理的女人，却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所屏蔽。
　　“经理呢？”
　　一种很符合易辰审美的雌性声音从黑发间传出，“我就是经理呀~”
　　“别装傻，你想要做什么？”
　　“人家开玩笑而已，经理最近很忙，晚上将由我来前台代班。另外，经理也是专门提醒过我，要特殊对待易先生。
　　如果他有着健身房的特殊需求，我可以带你过去。
　　当然，我可当不了陪练，不过我会安排酒店内特殊囚犯来陪你训练……毕竟，大湮灭就要开始了，易先生作为第十灾的代表，必须将实力提上去才行。”
　　“囚犯？曾经被剥夺头衔、废掉关键部位的「灾害」吗？”
　　“是的呢，目前酒店收押的特殊囚犯共计9位，这是他们的人物清单，你可以挑选其中一个，甚至多个陪你一同健身。
　　需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发生死亡事件，经理可是很看重这群人的。他们虽是囚犯，但也是恶圈的一份子。
　　易先生有兴趣的话就跟我来吧。”
　　“他们的关键部位被废掉，再加上长时间囚禁在酒店，遭到惰之恶的入侵，恐怕发挥不了曾经10%的实力吧？”
　　女人摇晃着手指，“不不不~易先生你可想错了！能够达到灾害的【恶】都不简单，我们可不会随意舍弃这样的人才。
　　他们虽然犯了错，但在大湮灭来临前也是不可或缺的战力，能确保神明被一个不剩地全部杀光。
　　关押在酒店的这段时间内，并没有消磨他们的斗志，反而通过看电影、小说等等文学作品来保持着他们的恶意总值。
　　至于被废掉的关键部位，最近已经在想办法补上了。
　　要来试试吗？”
　　“可以。”
　　有这样的机会易辰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前任灾害如果真的恢复昔日实力，哪怕八成也足够，正好能让易辰热热身，提前做好与第一灾害对决的准备。
　　目光扫过九位前任灾害，手指快速指向其中三人。
　　杰夫瑞·达莫，文学载体-《怪物：杰夫瑞·达莫的故事》
　　格里菲斯，文学载体-《剑风传奇》
　　皮特·诺瓦克-文学载体《入侵脑细胞》
　　柜台后面的女人被惊得捂着嘴巴，“哦！一下选择三个，其中一个更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易先生对自己的实力可真有信心呢……小心哦，可别在大湮灭来临前落得一身重伤，到时候我们酒店可是会背锅的。
　　跟我来吧，我早就想要看看易先生在电影之外的英姿了。”
　　女人勾动着涂抹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转身走向一旁的电梯。
　　来到设有特殊擂台的健身房时，三位被易辰选中的囚犯居然已经提前到来，散发着灾害级别的气息，尤其是那位戴着鹰盔的男人。
　　当然，气息还是比不过现任灾害，并有着几分残缺的意味。
　　当易辰走向擂台时，眼前的三人立即吞下一粒特殊的药丸，他们身体所缺失的重要部位开始缓慢再生。
　　双手，
　　翅膀，
　　大脑，
　　而易辰也似乎看出了他们刚刚吃掉的是什么东西，目光转向台下那位代班经理。
　　“待会儿可以让你上台吗？”
　　女子连忙摆手，同时将一根食指竖在唇间，示意台上的易辰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客人
　　这些被剥夺头衔与关键部位的囚犯，所吞下的药丸实际是威廉特制的脑部肿瘤催化剂。
　　一旦吞下，
　　某种呈米粒状，结合着癫痫特性的恶意肿瘤就会在大脑间扎根，全面激活个体的特性让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被剥夺的关键部位。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点。
　　教化的种子已提前埋好，这些前任灾害会变得极具求知欲，不再因为被困于酒店，被剥夺关键部位而颓废懒惰。
　　外出的经理自然不会知道内在教化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是这些人在威廉的调教下变得能够在大湮灭期间发挥关键作用。
　　然而，
　　这些前任灾害虽然恢复到了70~80%的水准，可健身擂台上的对决刚过去半小时，便已经有两人被淘汰。
　　易辰在来到恶圈的这段时间进步极大，不仅找回杀人魔的本我，更是将恶意结合到自身体系。
　　唯独剩下一位出自于漫画间的银鹰骑士·格里菲斯还在与易辰过招，此人目前已经切换到了魔王形态以费蒙特自称，与易辰打得算是有来有回。
　　威廉伪装的代班经理抽着一张板凳坐在台下，甚至还嗑起瓜子，
　　“前第五灾害果然有点东西，最核心的翅膀丢掉了那么久，只是通过潜能激活，临时且不完全的修复关键部位，居然立马就能完美适应。
　　水准几乎恢复到了90%……真不愧是曾经无视第一灾害的整合，企图在恶圈创建帝国的大恶人呢。
　　这样最好，一定要在表演开始前将易先生逼到极限，让他的水准上涨到现阶段的极限。
　　话说，不知道经理那边相处的如何？希望能一切顺利吧，可千万别闹得不开心而打起来了。”
　　……
　　【新病灶-锡安】
　　虽然人类与疫病达成了‘互利共生’的生存状态，但组织并没有对建立在群山间的锡安进行迁移。
　　反而极大程度保留着锡安的原貌，并在周围山区进行相关扩建。
　　目前锡安的面积已达原本的五倍大小，甚至在周围山头还建立着附属城市，借由高速电力缆车相连。
　　原本作为城市核心的神皮官邸已被完全改造，重新命名-【疫源中心】。
　　内部不止存在着皮囊，还有多个病原载体可供选择，如鲜血、死疫、铁链、寄生虫等等。
　　任何通过外部考核来到锡安的新人都将前往疫源中心，选择最适合自身的疫病属性来发展，后续如果天资卓越还可以作为‘交换生’去往对应的源疫区。
　　锡安的街道上也不只有人类，经常都能见到形体各异的病者，和谐共存。
　　毕竟锡安虽然接纳病者，但对病者本性的考核要求极高，只有通过各种心理测试且愿意为锡安做事的病者才能获得绿卡。
　　目前锡安的「第一绅士」已不再像以前那样，相当于一个皮囊传递的载体，受到绝对的囚禁拘束，仅有数年的寿命且每时每刻都需要承受难以言喻的苦痛。
　　现在的第一绅士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绅士代表。
　　目前由前学院的院长，第一先知黛斯琳担任。
　　她的办公室也由学院转移到了疫源中心的顶层，当前正怀抱着微型行星而陷入「全局观星」的状态。
　　这样的状态下不仅能与任何绅士建立沟通，还能与散落在世界各地的观星者沟通，
　　至高疫会结束后，
　　公爵也是第一时间将绅士组织需要负责的部分安排了过来，黛斯琳第一时间便号召着全民为舞台的建设做准备。
　　就在一切观测到的星辰都在有条不紊地运转时，
　　黛斯琳忽然瞥见一抹很微弱的灰色在星辰间闪过并消失，如果不是当前注意力足够专注，很容易就会忽略。
　　“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就进入锡安了？”
　　黛斯琳立即接入先知网络，对锡安每条街道进行搜查，什么也没有找到，其余先知也没有任何回馈。
　　但作为第一绅士的谨慎决定好好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回忆着那份不自然的灰色感觉，黛斯琳通过个人传送来到下层街道。
　　在街道间大概绕了三圈，星辰感知渗透到每一个角落，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这一次她闭上眼睛继续沿着街道绕行，不再去观星也不再去感知，仅凭着自己作为人的直觉。
　　踏！
　　脚步停下，她正好站在一家普通的旅店门前。
　　虽然黛斯琳很少来到下层街道区域，但作为第一绅士的她还是下意识记住了每个店铺的名字以及大致情况。
　　【狐狸绅士的小酒店】
　　黑檀木牌匾雕琢着罗马字体并搭配西装狐狸睡觉的浮雕，给人一种静谧而优雅的感觉，这的确是锡安内部的旅店，门口还挂着经营许可证。
　　但当她的注意力集中于旅店时，却连一丁点杂音也听不见。
　　“嗯，这家旅店以前有这么安静吗？”
　　叮！门铃摇响。
　　一位黑人绅士站在柜台内，微笑面对着进门的黛斯琳。
　　“你……不是这里的老板吧？”
　　黛斯琳隐约记得这家旅店的老板应该是一位女性，当她试着感知眼前的黑人时，如同星辰坠入无尽深空，什么也得不到。
　　察觉到危机的黛斯琳准备暂时撤离，却发现她的星辰秘法根本无法生效，空间已被完全锁死。
　　就在黛斯琳准备拿出真本事，并联系观星者群体过来帮忙时，黑人绅士从衣兜内拿出一封信。
　　黑色信封上正刻着组织的标记，另一面则绘制着‘微笑黑洞’的标签。
　　“威廉？”
　　黛斯琳校长果断上前接过信封，从面料以及信封散发的气息来判断，正是威廉的推荐信。
　　信封开启，
　　里面根本没有夹上任何信纸，而是一道声音媒介传递过来，在黛斯琳的耳畔回荡，就好像威廉本人趴在她的耳畔低语：
　　“无论是谁接到这份信，请务必善待【Mr.经理】，他是应我的请求专程前往病灶担任舞台修建的技术顾问。
　　另外，请尽可能为Mr.经理提供一个合情合理的病灶身份，千万不要让他的身份暴露，否则会让计划失效，大湮灭提前到来。”
　　确定了这位是威廉引荐过来的人物，黛斯琳也就放下了戒备。
　　“我会立马给你安排绅士间的先知身份，跟随我共同前往施工现场。”
　　“谢谢。”
　　在经理眼中，眼前这位人类领袖虽然在‘阶位’上远低于他，但能够第一时间找到这里并选择做出正确的判断已经很了不起了，而且对方体内蕴含着空间病症也很有意思。
　　他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弱者而看不起，反倒觉得这个病灶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一些。
　　“舞台的施工开始了吗？”
　　“刚刚开始，目前正在搭建地基。”
　　“直接带我过去吧，我个人的时间比较紧。”
　　“好。”
　　黑人绅士虽没有释放任何压力，但黛斯琳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必是疫主级别甚至还在更高层。
　　既然没有神性显露，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灾害】
　　『威廉这家伙到底在背后串通了多少位【灾】？这个黑人给人的感觉甚至比上一次在疫会期间出现的缝中人还要强一些。』
　　由于舞台设定在中域，距离很远且有着很强的疫病干扰。
　　黛斯琳需要绘制稳定的阵法才能创建传送门。
　　就在她用星辰在空中绘制阵法时，经理一个响指便让1/4的阵法直接补全，两人共同前往舞台区域。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相性
　　经理并没有从威廉那里得到所谓【舞台】的蓝图，
　　在他的主观视觉里，病灶虽说特殊，但也只是一个小世界，根本无法与能够吞没整个宙域的恶圈相提并论。
　　这样一个小世界想要打造出影响第一灾害的‘舞台’，估计只是起到一些辅助作用，更多只是威廉的个人癖好而已。
　　舞台本身局限于小世界的规模与物资，必然算不得什么大工程，他只需要稍微提供一些空间技术就能快速促成舞台的建立。
　　然而这样的想法却在跨出传送门时自我否决。
　　传送门的出口设定在高空千米处，
　　即便如此，肉眼所能看到的最大范围依旧无法触及舞台地基的边缘，
　　多个散发着强大气息的病者分散在不同的区域，各司其职。
　　舞台的修建似乎不止于地面，在天空深处也在同步开工，
　　数百个披着隔热皮囊的贵族血民正在将一种特殊，甚至能让经理嗅到一丝威胁的灰烬残块不断运往高空，目前还看不出到底要在高空构造个什么东西。
　　“蓝图有吗？”
　　经理变得认真了起来，虽当前只看到了舞台地基与雏形，但他的直觉能感觉出来最终的完成品或许真的能对第一灾害产生效果。
　　“你还没有看过蓝图吗？蓝图原本在公爵那里，我带你过去吧。”
　　“公爵？某种爵位制？”
　　“不……他本名就叫加里瑞森公爵，病灶最大的商人，同样也是我们这边的最强者。”
　　就在两人交谈期间，传送门还未开启，天空另一侧便迎来庞然大物。
　　数千名抬轿者共同支撑着一座城堡模样的坐轿靠近过来，另外在城堡两侧还跟着一位戴着金面具的实体人物，与一位戴着银面具的隐形生物。
　　“嗯？”
　　经理从城堡间感受到了一种十分亲和的气息，确切的说是与他恶意本源相似的气息-「慵懒」。
　　不过，这份慵懒间却混着另一种气味，金钱的气味，赌博的气味，交易的气味。
　　城堡完全展开，躺在无数财宝间的公爵显露本体。
　　黛斯琳连忙作为中间人介绍着，“公爵，这位是威廉引荐过来的技术顾问，会协助我们建造舞台。”
　　公爵似乎刚睡醒似的，睁开眼睛而拍打着他的肚皮，“大人物啊，我耗费了好几袋财宝才买到了有关于你的一个数字信息【三】。
　　威廉能将你这样的存在请过来帮忙，应该是下了血本吧？”
　　经理也是第一次见到公爵这样的能力，略感诧异。
　　而且他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根源层面的强大气息，估摸着对方的全部财富或许能将他半数酒店给直接买走。
　　公爵的出现使得他对病灶的观念完全改变。
　　经理简单回应，“我与威廉只是目前暂时性的共踏一条船，有着利益往来而已。”
　　公爵并没有表现出对眼前这位黑人绅士的任何怀疑，即便他心中可能存在着疑惑，而是展现出本地人的好客之道，
　　坐直身体，做出邀请的手势，“想来您这样的人物既然精通空间，必然也对建筑学很有想法，不知是否愿意来我的城堡一坐？我个人对于建筑学也算是稍有研究。
　　至于舞台的事情，我们也可以私下谈谈。”
　　与此同时，城堡以折叠的形式慢慢展开，似乎要将天空完全遮蔽。
　　经理完全没想到会在这边找到同道中人，欣然接纳公爵的邀请，前往这处有着独特设计的巨大城堡。
　　黛斯琳反倒是被留在了外面，不过她倒是没有强求。
　　虽然经理掌握着凌驾于她的空间知识，但黛斯琳并不急于成长，也并不想要冒险去获取恶意身上的空间知识。
　　她现在是第一绅士，确保组织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公爵已经将麻烦的存在接走，她也不做停留，礼仪性的鞠躬后便准备离去。
　　“黛斯琳女士不进来坐坐吗？”公爵对这位人类的新一代领袖还挺有好感，毕竟她能将那些散漫的观星者聚拢起来，对病灶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不用了，感谢公爵的好意。”
　　“不急于求成是一件好事，但自我封闭又是另一回事……广泛接纳才能通晓更多的途径，观星亦是如此。”
　　黛斯琳被公爵说动了，想着锡安那边的工作基本也安排好了，既然眼前之人不是入侵者，稍微耽误一天也不是事。
　　“那就麻烦公爵了。”
　　随着黛斯琳也走进公爵的城堡，大门关闭，抬轿者将其运向天边，消失不见。
　　仅仅半天时间过去，
　　城堡顶层便传来欢声笑语，
　　黛斯琳已不再有作为第一绅士的那份矜持，彻底喝开了，只因公爵拿出了他仓库间的绝世佳酿。
　　就连经理这位从未在恶之都失态的灾害，都喝得有些上头，话语逐渐变得多了起来。
　　公爵同样陷入罕见的亢奋状态，整个城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因为他拍打肚皮而震动。
　　而三人讨论的话题，既不是建筑、更不是空间感悟，而是一个人，一个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人”。
　　【威廉·贝伦斯】
　　先由经理谈论威廉在两年前抵达恶圈后的一系列情况，
　　再由公爵与校长谈论威廉在旧世界的成长经历，其中在谈及威廉吃瘪的时候也是笑得不行，相比于威廉做出的成就要有趣数倍。
　　经理也是第一次这样直观地表达情绪，这样的畅所欲言。
　　公爵城堡带来的舒适与休闲与他自己的酒店截然不同，恶意的根本甚至都在这样的交谈间发生着微妙改变。
　　有那么一刻，
　　在品尝如此美酒的一刻，
　　在内心发出笑声的一刻，
　　经理居然忘记了大湮灭，但本性还是很快将他拉拽了回来。
　　而且经理也从交谈间听出了一些问题，让他对威廉产生了更大的疑惑与兴趣。
　　“威廉的性格转变太过突然，这里面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听你们的讲述，目前就住于我酒店间的易先生反倒更像你们描述的威廉。
　　或许他一直都在表演与伪装，
　　也或许是他在某个时间节点想通了什么事情，从而做出了‘更变本性’的重大决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达成他的最终目标。
　　有点意思……我会全力协助你们修建舞台的，无论结果如何。再次感谢你们的宴请与故事，随时欢迎你们来我的酒店入住。”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黄金酵母
　　表面舞台的大小覆盖全部中域外加周围临海，
　　以至于那些建址于中域的病者组织需要全部搬迁，包括联合疫区-「血与皮囊之间」。
　　不过，既然在至高疫会上通过给出了赞成意见，大帝本身也会全面配合工作。
　　而且有过「前源疫区-腥红庄园」差点被毁的先例，联合疫区在创建时也吸收了新时代的东西，类似于公爵的商会、恐惧马戏团这样的特色群体，给源疫区本身增添上‘可活动’的属性。
　　虽然涉及到工厂的生产需要扎根，但大帝却利用鲜血的特性让联合疫区能够在固定与移动上进行转变。
　　当前，
　　一条横贯中域的血河正载着皮厂离开而汇入大海。
　　整个中域几乎在一天之内就被完全腾空，全部留给威廉预设的【舞台】。
　　然而，建立在中域的舞台还只是表面，或者说「最表层」。
　　威廉给出的蓝图为什么需要整个病灶来协助建造，甚至还需要经理这位空间大师来担任技术顾问，原因就在于它并非只是一个平面。
　　除了平面x，y轴对应的面积大小外，蓝图间还描绘着z轴的纵向坐标，
　　舞台并非一层，而是设有多层结构，且每一层相互联系，对应着表演的不同阶段。
　　从人类这边直达旧世界，甚至连接到病灶外核，全都是舞台的纵向空间。
　　如此庞大的工程量就连公爵也是头一回经手，
　　通过交易的方式购买未来，得到建成舞台最快都需要‘十天’，而且无法保证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修建。
　　但随着这位同样具备着慵懒特性的灾害到来，公爵再一次购买未来，却发现原本的十天变成了五天，而且修建的完整度从89.1%上涨到了100%。
　　公爵也从经理身上看到了‘威胁’，如若威廉与此人不再由共同的利益驱动，有关于‘空间与慵懒’的灾害或许会降临病灶。
　　不过，随着一整夜的酒后畅聊，这份威胁被最大程度降低。
　　一夜过去。
　　宿醉的黛斯琳已然被安排在城堡的某间卧室完全睡去，宴会厅内就只剩下公爵与经理，两人已放下内心作为不同种族的芥蒂，足以用朋友相称。
　　公爵喝光杯中的最后一杯酒，随后抬起那肥大的双手用力拍掌。
　　这时，金面具与其分身扛着无数珍稀的财宝来到宴会厅，几乎要将每个可以落脚的区域都给堆满。
　　显然不是贿赂，经理这种级别的存在可对钱财没有任何的兴趣。
　　“经理先生似乎对我的能力很感兴趣，作为朋友我便直观展示给你看看吧。”
　　但谈及公爵的能力时，经理也是坐直身体，尽可能清扫掉酒水带来的思维障碍。
　　公爵先是拿出一根巨大牙签在嘴里搅动，最终从牙缝间掏出了一坨呈黄金色泽的真菌群落。
　　“这是我的病原，也是整个旧世界唯一且独有的病原-「黄金酵母（G-Yeast）」，能够在生态圈内同时充当着生产者、消费者以及分解者的角色。
　　因我的疫主身份，
　　黄金酵母所执行的能量交换已经能作用于世界规则，以能量守恒为前提，我可以用财富交易任何不超过我认知范围的东西。
　　当然，如果想要交易的东西在我之上，便需要付出成倍的代价。
　　接下来我将用这些财宝进行一次信息交易，确保整个病灶只有经理你一位恶意存在，以便我们顺利开展接下来的舞台工作。”
　　“嗯。”经理点了点头，认真观察着接下来的交易画面。
　　嗝！
　　随着公爵打出一个饱嗝，那些大量繁殖于消化器官间的黄金酵母随着口气扩散而出，散落所有财宝的表面。
　　快速分解着这些与‘价值’相关的财宝，以一种黄金气流的形式回归于病灶。
　　随后在公爵的背后出现了一个黄金天平的虚像，随着所有财宝被分解，一个装载着重要信息的信件落在天平的另一端。
　　公爵这么做的目的实际是为了进一步拉拢与经理的关系，让对方能全身心投入到舞台的建立。
　　至于病灶本身是否已被恶意监视或是渗透，在公爵看来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毕竟病灶有着独立的世界意识外加观星者、奈瑟集群等等感知类病者的联合监视，任何外来非病者的进入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然而等公爵展开信封时，上面给出的病灶现存的恶意数量却是【2】。
　　经理也是发现了公爵的脸色变化，“除我之外还有别的恶意吗？这样的话，需要你们自己将这份恶意找出来并清理掉，我们才能开始工作。
　　否则我在这里帮忙的事情一旦传回去会很麻烦。”
　　公爵却将刚刚交易的信息给了过来，“这个数字，会很难对付吗？”
　　因财宝的量足够大，除了给到恶意数量外，还给到了另一位恶意所对应的数字-【5】。
　　“驱逐，切勿动杀心……等等。”
　　经理忽然想到了什么，“别让你们这边的疫主去处理，既然你们建立了与伪神的同盟，就让那帮家伙过来驱赶吧。
　　威廉曾经在恶之都的会议上给到过关于病灶的资料。
　　现在看来，有关于你们疫主的信息几乎全都是假的……至少与公爵你的信息根本对不上。”
　　“嗯，我马上联络那边。”
　　很快，
　　金肺天尊便携带众多道家始祖降临病灶，于某个中立城市找到了一家奇怪的理发店。
　　祂们抵达之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但在理发店下面的隔间，发现了超过上千名病者的解剖尸体。
　　公爵也再次花费重金进行交易，确定了对方已经离去，似乎在暴露的时候便已经撤走了。
　　来到这里的神明们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舞台的建设，然而领头的金肺天尊似乎看出什么，并未多问而转身离去。
　　【次日】
　　所有参与舞台建设的病者均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
　　例如他们在拧动某颗螺丝时，还没开始拧动，螺丝便已经拧紧甚至精度极高。
　　例如手中缺少了某种工具，原本准备去往百米千米开外的中转站拿取时，工具便直接出现在了身旁。
　　另外，
　　一旦感觉疲倦、工作效率下降而想要休息时，身边不远处就会出现一家名为【狐狸绅士的旅店】，看上去像是绅士组织特别经营的。
　　只要踏进旅店就会被传送到一个随机空房并获得最高效的休息，甚至会在梦境间获取一些建造学的知识。
　　半小时的睡眠便可换来超过100%的精神状态以更高的工作效率，这种状态可持续二十四小时。
　　最重要的一点，
　　构建舞台的核心部件由经理亲自监工制作，某些需要由多个源疫区联合制作的大型部件直接缩短了八成的时间，并在在空间的操控下完美衔接于框架之间。
　　这些微妙的变化也是引起了不少疫主，特殊个体的注意。
　　但在大部分看来应该是公爵大肆挥霍财产而带来的建造辅助效果，
　　不过，还是有两个人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曾经入驻过酒店的金与里根，当他们跨进狐狸绅士的酒店时，根本没有任何的倦意，反倒是大脑深处的‘酒店性应激障碍’被彻底激活。
　　为此公爵也是专程将两人带往了城堡，以确保经理的身份不会暴露。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就绪
　　【高楼-莫比乌斯总部】
　　理发师陶德，罕见地亲自拜访。
　　并且在他手中持有总经理级别的员工卡，沿着楼梯间快速上行直至被挡在最高处阶梯的门前。
　　通过权限申请获得肉身前往实体宅邸的资格，
　　来到了那神秘的地下室，鲁本最喜欢做研究的地方……只是理发师陶德在下到地下室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甚至感应不到任何的气息。
　　这份不应该存在的静谧让人难受，甚至让他这位第五灾害都很不舒服，本能性地将剃须刀捏在手中。
　　当他来到完全写满的黑板面前时，忽然察觉到什么而猛然扭头。
　　相隔五米远处，
　　半掩的手术帘后面，似乎刚完成了一场特殊的手术，
　　放在手术台下的铁皮桶内似乎装满着什么蠕动不已的东西，甚至感觉还有眼球在里面看着他。
　　鲁本正站在帘布后面，一半的身体被挡住而另一半的正常身体暴露在外。
　　他的面部并没有被马赛克挡住，而是通过无数网格模拟出一张偏阴冷的青年面庞，盯着眼前的理发师。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在病灶的理发店分所已经暴露，按照要求提前撤回，因最近病灶的一系列巨大变故需要向你当面汇报一下。”
　　“难道有人知道了我会过去？”
　　“不确定，当整个病灶都在一天前突然被调动起来而开始着某项较为巨大的工程，似乎想要建立一个覆盖世界的防御工事。”
　　“防御工事？是为了大湮灭即将到来做准备吧？”
　　“很有可能，但也不能排除你的行踪遭到泄露。”
　　一向谨慎的鲁本却没有表情变化，“无所谓~只要整个病灶还存在于当前宙域，没有逃离的想法就好……不过，他们也没本事将整个世界剥离出宙域边缘，脱离自身的位面体系。
　　好好准备一下也是好事，我正好能用他们来测验一下实验的成果。”
　　对病者进行过长时间研究，在病灶待过一段时间的理发师陶德本身是对病者有一定的忌惮，
　　虽然这群纯粹生物的综合实力并不强，但内在潜力不可忽视。
　　“老大，最好还注意一下，我虽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但……”
　　理发师还未说完，手术帘布便缓缓拉开，展现出鲁本的另一半身体……仅仅只是见到这样的形态陶德便吓得倒退一步，甚至将剃须刀完全挡在了前面。
　　一种恐惧感从陶德体内逐渐浮出，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现。
　　拿着剃须刀的手臂甚至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他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即便是曾经初次面对鲁本与莫比乌斯带来的压制性统御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甚至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凝聚着恶意的汗液不断从额头滑落。
　　“你觉得我的姿态还需要在意这些平凡无奇的变故吗？既然暴露了，就去做好其它事情吧……我们再提前一天过去好了。”
　　“……好的~老大你已经？”
　　“还不完整，不然就不只是这一半发生变化了。”
　　“嗯。”
　　理发师陶德抹掉额头的冷汗，快速离开。
　　甚至在走出高楼后，内心深处依旧在畏惧着鲁本的半身姿态。
　　至于地下室内的鲁本待到身体状态相对稳定后，他的「恶意之脑」还是遵循了本性的谨慎，将陶德的警告听了进去。
　　嗡！
　　转眼间他便踏足到了【灯塔精神病院】的最深处，
　　当他抵达时整个精神病院的空间都变得错乱起来，翻看在护士手中的杂志也是有着大量的字体错位，迫使她慢慢抬头，看到了眼前的鲁本。
　　不同于理发师陶德，
　　护士小姐姐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有什么事吗？”
　　“情何的况如威廉？（错乱）”
　　“一切正常，为确保他这几天不会再犯事，我还特意注射了一号镇定剂。”护士也抬头看了下挂着墙头的钟表，指针已经因为鲁本的到来而扭曲起来，“我刚在三分47秒前进行过查房，没有问题。”
　　“我需要再检查一次。”
　　“跟我来吧。”
　　两人共同前往最深处的病房，
　　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甚至都不需要手电筒来驱散蟑螂，这些小家伙早就因为恐惧而全部躲藏了起来。
　　嘎吱！
　　铁门推开，
　　被蟑螂啃食得只剩脊椎与头颅的威廉就在金属椅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镇定剂也是完全生效，鲁本能够感受到威廉的思维已经凝滞，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不过，鲁本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跨步上前。
　　用另一半身的‘手’轻轻拍打在威廉的面庞，似乎在给予着某种警告。
　　……
　　【酒店总部】
　　因经理在病灶找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以及公爵身上那份不属于酒店的惰性与享受，让他每天愿意花更多时间待在那边。
　　以至于恶意这头有着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变成了代班经理来管理。
　　威廉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似乎也预料到了经理会在病灶找到恶圈从未提供过的‘乐子’。
　　他大部分时间直接利用演员特性完美伪装经理来经营酒店，一旦有空就会变回裂口女的代班经理模样，前往健身层，观看易辰与前任灾害们的对战。
　　整整五天时间过去，
　　被关押于酒店的前任灾害轮番上阵，而全部落败。
　　以不同形式散落在角斗场上，他们的脖颈上均被留下一条死亡黑印，意味着已经遭到了斩首，只是并未在现实中执行而已。
　　此时此刻，
　　易辰正展开着双臂，呈十字架的状态悬浮于空中，套在脖颈上用作领带的绳结旋转180°而向上，于杀戮后呈现出上吊的状态。
　　任何身处该楼层的个体都能听见真实的海浪声，甚至酒店里的其它住户都会在睡觉时梦到黑色的海洋。
　　“终于一切都准备好了……易宝终于在死亡的这条路上走到了尽头，时间刚好赶上！所有演员均已就位，终末的演出即将开始。”
　　就在威廉为之兴奋时，
　　右脸突然传来一阵不适感，摸上去时立即感觉到皮下有着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蠕动，甚至连毛囊间也跟着长出触须状的混乱物体。
　　“易辰，快杀了我！”
　　威廉刚刚抛出请求，脑袋便已经与身体分离。
　　小丑病毒的保底机制再次生效，威廉于某个地下俱乐部间的老头身上获得重生，笑容显得无比僵硬。
　　“嘶……啊~难度给我提得这么高吗？”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前夕
　　从上百名严重狂躁症患者大脑间提取出来的兴奋剂，当前正浓缩于一支金属注射器。
　　护士小姐姐用舌头轻轻舔过那冰冷的针头后，直接插进金属椅上那颗被蟑螂啃剩下的头颅，注入大脑。
　　咔！戴上头上的束缚装置也完全卸下。
　　意识凝滞了整整六天的威廉逐渐醒来，抖动的眼皮向上折叠时，眼球还是一片浑浊。
　　依照精神病院以前的病例，被注射一号镇定剂（最高级别），并使用狂躁药剂强制唤醒后，个体大脑会承受极大的负担，至少在数个月内都有着强烈的情绪起伏，长时间的意识恍惚或是突发性狂躁等等。
　　护士小姐姐已经拿出了束缚绷带，只要威廉出现任何失控的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控制起来。
　　“唔~睡得真香啊！太舒服了！哎哟……我的手还没长出来，想要伸个懒腰都不行。”
　　与上次的情况相同，
　　肉瘤巡礼队在威廉体内走上一整圈，完形者肉体便形成。
　　意识层面没有丝毫的副作用，或者说这种程度的大脑药剂对于脑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药剂带来的副作用全都被黑洞吞没。
　　“话说我这次住了多久，按照牢大的说法在我醒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大湮灭开始的时候吧？
　　不知道这一趟出去以后，还是否会有机会与护士姐姐再次见面呢……实在是有些舍不得你。
　　现在或许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让我们来深入交流一下，给个机会嘛~”
　　威廉仿佛一位长年囚禁在牢狱间的饥汉，字词跟着唾液一同从嘴里喷落。
　　整个人更是如苍蝇般猥琐地搓动双手，
　　见护士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离开，威廉展开双臂而扑了上去。
　　就在他从身后抱住护士瞬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柔软，而是冰冷与僵硬，就像在搂着一具尸体。
　　转眼一看哪还有什么护士，精神病院的场景已被瞬间替代而来到了中世纪的宅邸，当前正处于一个壁炉燃烧的小隔间。
　　被威廉抱住的则是鲁本·维多利亚诺。
　　“呀，牢……老大！”
　　威廉被吓到原地蹦起数米高，脑袋直接撞穿了屋顶，随后又快速落下而跪倒在地，整张脸都贴在了地面。
　　不过，
　　威廉跪了一会儿后发现不对劲，眼前之人虽散发着牢大的气息，但并非本人。
　　“员工？分身？”
　　威廉将贴在地上的脸慢慢抬起，确定了眼前之人与老大虽然在外表上完全一样，甚至比莫比乌斯内的高级员工都更像老板。
　　但也有着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眼前这位‘假老大’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似的，完全不动。
　　就算威廉将手掌在其面前挥动，也没有任何回馈。慢慢的，威廉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想要借此机会了解一下鲁本的身体结构。
　　先尝试性地摸向假老大的肩膀，确认对方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后，再慢慢将手向下滑去。
　　眼看证明勾股定理时，
　　眼前之人突然抬起手臂，吓得威廉再次原地起跳，脑袋又给天花板开了个洞，随后落在地上以面贴地。
　　但依旧没有任何的责备或是批评，
　　‘假老大’只是抬起了一条手臂而已，并没有额外的动作，完全就像一台没有意识的模拟机器。
　　只不过这条手臂抬得笔直，食指也伸直了出去，指向当前房间的出口。
　　“在给我指明某个方向吗？”
　　威廉也不再动什么歪脑筋，跟随指示走出当前燃烧着壁炉的小房间。
　　嘎吱~
　　推开木门而回到中世纪宅邸的大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癫者之王都愣了一下，冷汗贴着脸颊滑落。
　　就好像是某个游戏的系统出错似的，
　　大厅区域随机散落着‘鲁本’，外形完全一致且散发着危险气息，面部也都打着马赛克，
　　当威廉来到大厅区域时，他们的手臂相继抬起共同指向大厅的另一边。
　　嘎吱！
　　威廉继续跟随着指引推开房门，铺设着羊绒地毯的通道间依旧分布着鲁本的假体，并继续给予着方向性指引。
　　最终来到了地下室，
　　与理发师陶德一样，见到了半边身体被挡在帘布后面的鲁本。
　　“老大！恭喜！看来您已经完全接触、接纳甚至掌握了洛里安梦境连接世界里的那份外来力量……这份混乱，混沌的属性是我们这个宙域不曾有的。”
　　“还不至于完全掌握，只是目前的极限而已。
　　待到新月融合时，我便会彻底掌握并以混沌的姿态完成超脱……”
　　威廉露出一脸崇拜强者的模样，激动询问：“大湮灭开始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要看看老大你屠杀那帮疫主的美妙场景以及你所能达到的最终姿态。”
　　“还有一天，不过我也打算再提前一点……”
　　“提前是好事！”
　　“威廉，届时你将作为向导，领着我们去往病灶，实现我的终极目标。只要能够成功，新世界也将有你以及游乐园一个位置。
　　但你也要记住我们签订的契约，在大湮灭后期等到病灶被完全清空时，我会将经理召唤过来，而你需要将其彻底杀死。”
　　“放心！老大你到时候只管看我的表……”
　　“另外……”鲁本似乎根本没有听威廉说话，直接出言打断，“外面的「同化体」你也看见了。
　　入侵病灶时，你可以随意选择他们当中的一位共同行动，只要找到新月，我的本体便会在第一时间传送过来。”
　　“啊？我可是病灶的大罪人，我单独行动被疫主们盯上了可怎么办？”
　　“不会有人盯上你的。”
　　“啊？这话怎么说？老大你现在说话越来越让人听不懂了。”
　　哗啦啦~帘布滑开。
　　鲁本的另一半身体展露而出，威廉那瞪大的眼瞳瞬间就被恐惧所笼罩，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甚至裤裆都传出了骚味并向下一沉。
　　另外，威廉在昏迷期间被鲁本触碰过的右脸颊也开始塌陷，从皮肉长出一根根不受自己控制的肉状根须。
　　“你觉得我这样的身体抵达病灶，还有人会关注你吗？”
　　“……老大……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尽快帮你找到新月的。”
　　“慢一点也行，等我将所有的疫主杀光再进行融合也没关系，正好用来适应一下这副特殊的姿态。
　　好了~你现在去会议室集合吧，灾害们应该都到了，是时候宣布【开始】了。”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最后的集会
　　【灾害集会】
　　现场情况几乎与上一次相同，
　　除「第二灾害」没有到场，全员到齐（当前第四灾害·盖普只是让摄影师的投影来到会议室）。
　　不过，现场的气氛却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大湮灭（Annihilation）】
　　这是刻在每位恶意体内不可抹去的本性，是他们诞生的根本，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是最终极的使命。
　　当这一刻来临时，
　　就好像他们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已经到来，那设定在灵魂深处的闹钟正在发出能够引起灵魂共振的声音。
　　每一位坐在这里的灾害都在不自觉地释放恶意，身后浮现出与各自恶意相关的虚像。
　　作为第十灾害代表的易辰也是如此。
　　在这样的气氛下，就连威廉也没能控制住，从体内弥散出与‘享乐’有关的恶意，在身后浮现出大量的人头气球。
　　这时，
　　‘鲁本’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所展现的姿态并非威廉在地下室所见，而是披着白色长袍的正常模样。
　　虽散发着第一灾害的气味，但威廉一眼就能看出是‘假老大’。
　　但对于没有见过‘假体’的灾害而言，无法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来。
　　坐在椅子上的威廉看着眼前的假老大，无论外形，气息或是动作姿态都完全相同。
　　『大湮灭来临前夕，突然创造这么多假体，牢大看来也有所隐瞒啊。即便我与他签下了杀掉经理的契约，依旧有一点不信任我。
　　不过，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也无所谓了。
　　只要他的目的是新月，只要本尊会抵达病灶，表演就能正常进行。』
　　“威廉，还不坐下？”
　　“知道了老大！”
　　威廉一脸乖巧地坐上自己的气球悬空座椅，侧过头想要与一旁的易辰进行眼神上的示意，哪知道易辰正偏着头与丧尸进行着交流，根本就不看他。
　　哪怕威廉试着快速弹舌与打响指依旧得不到回应，
　　随着第一灾害的入座，大湮灭前夕的最终动员与计划安排正式开始，
　　“各位，最终的清算时刻即将开始，接下来将由我来安排恶意侵袭的计划，争取能以最高的效率与最小的损失抹除一切。”
　　鲁本竖起第一根手指。
　　“第一，由经理利用酒店的无限空间特性，将丧尸直接投放至神域，末日灾害将从他们内部快速散开。”
　　紧跟着，兜帽下的模糊面容转向第七灾害的位置，对应着那位盲人老者。
　　“第二，当末日灾害在神域弥漫开来时，欧德曼（Old-man）你与易辰便秘密前往收押着NO.2的天国底层，以你们俩的特性必然不会暴露也能快速与那个男人接触。
　　不需要强求他与我们合作，只需告诉他大湮灭已经开始了就行。
　　完成通知的任务后，立即回来与我们会合。”
　　鲁本的面部继续转向穿着红色衣装的第八灾害代表。
　　“第三，接下来就需要所有的‘反面’推着整个恶之都于位面间快速上浮，沿途携带上所有分散在恶意，一同对主物质位面进行强制占据。”
　　保持着僵硬笑容的红衣妈妈在嘴巴不动的情况下以腹语回应：“我的家族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将整座城市推送过去。”
　　“嗯。”
　　鲁本继续转动着面庞，这次停留在梅姨面前。
　　“饺子的数量足够吗？”
　　梅姨所展现的神态与上一次截然不同，整个人不仅感觉更加年轻，甚至不断涌现出生机。
　　“当然够的，而且饺子的质量比以前更高，各位要是不小心被伤到了可要第一时间回来吃我为大家准备的特殊水饺呢。
　　如果能从伪神那边给我带回一些新鲜的原材料那就更好了。”
　　基本的安排就这么多。
　　大家本以为会议就这么结束，大湮灭即将开始时。
　　一阵压迫感忽然降临，在场所有人包括经理在内纷纷感觉到一种不自然的躁动感，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从灵魂深处蔓延而出。
　　会议桌表面的静态木纹居然开始扭曲起来，
　　投射在墙面上的灯影也跟着摇曳与扭曲，
　　一根根代表着混乱根本的触须从天花板、墙面甚至是桌面上浮现，
　　鲁本也是继续说着：“各位，我需要在大湮灭前再强调一次，我们并非他人的棋子，大湮灭的确是我们的使命但并不代表我们要跟着一同消散，我们有着永恒存在的意义，我们是更高等的存在。
　　接下来我将提出一项「奖惩规则」，将决定你们在大湮灭结束后的全新地位。
　　盖普全程都会在缝隙间监视着所有人的行动，为你们的各项行动计分。
　　积极表现而获得高分者将有机会在新世界里延续灾害的身份，甚至还能获得足够广阔的封地与发展相关恶意群体的权限。
　　表现不尽人意的灾害自然会被我收取头衔，在新世界的永恒岁月里自然会诞生出更好的替代者。
　　至于那些胆敢扰乱计划的个体，我会直接将其完全抹掉，回收所有的恶意。
　　鲁本在说这番话时，面容始终对着经理。
　　“最后，我个人与威廉在大湮灭初期不会与大家一起行动，而是会去往病灶一趟，直接解决那群意料之外的病者。
　　一旦处理完毕就会与大家重新会合。
　　希望那时候不会收到任何让我不舒服的信息。”
　　威廉连忙接过话，“放心，老大你绝对不会收到信息的……我的意思是，大家既然都愿意坐在这里开会，那必然是一条心的！我们就放心去收拾那群低劣的病灶生命好了。
　　话说我们俩要怎么过去呢？病灶世界似乎飘离在最边缘的位置且不属于恶意范围。
　　要经理送我们过去吗？”
　　啪！
　　威廉的脸颊被一下捏住，“你的话有点太多了。”
　　随着一条从桌面上涌现的混乱触须在威廉的嘴唇擦过，他的整张嘴巴立即遭到「混乱入侵」。
　　牙齿全部来到了嘴唇外面，舌头被切成一根根细丝而分布在口腔内侧，喉咙变成了密集的细塞小孔。
　　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嗡嗡之声。
　　“病灶早已被我标记，不需要任何人送我们过去……只需要我的一个想法就能去到病灶所在的位面。”
　　此时此刻鲁本面部的网格不再呈现马赛克，而是投影出病灶世界的总体模样。
　　一个球形的活体世界通过‘世界之足’扎根寄生在另一个世界，形成的双冰淇淋球形态。
　　只不过，整个世界被浓郁的灰质所笼罩，无法从外部看见内部的具体情况。
　　“就说这么多吧，希望在新世界依旧能见到各位……我宣布【大湮灭】开始！”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异常的末日
　　【极乐界与三清天】
　　云霄之上，第三大肺山洞，周回五千里，号曰黄极玄气之天。
　　这里正是真金皓华肺脏天尊的洞天福地，数万名修炼肺脏的御气之人周游于此，环绕于山间的金色气息将所有人的呼吸串在一起，形成一个综合的呼吸圈，任何外来者的呼吸介入都会第一时间被察觉。
　　大湮灭在即，
　　全员戒备，
　　平日里座无虚席的修炼堂间空无一人，接下来的战争将直接关乎整个神域的生死存亡，一切的修炼在此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不过，金肺天尊却在这个时段选择闭关，将本尊封闭于内山密室，似乎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时，
　　一位负责联络其它神域，肺部外生的通信者通过喷气式构造的外露肺管，快速来到闭关的内山洞口。
　　弥漫于这里的金肺气息虽然浓郁，但却夹杂着别的，不纯的，甚至有着感染性的东西。
　　通信者也是提前戴上了宗门发放的特殊口罩，用于隔绝空气里的杂质。
　　内山区域无任何看守，
　　刚戴上口罩还没向前跨步的通信者便听见一阵从深处传来的咳嗽声，虽然隔着很远并有着物体的阻挡，但声音却能清晰传来甚至让通信者本身也有着想要咳嗽的冲动。
　　这种不安的感觉，迫使他将外露的肺部器官全部收纳于体内。
　　因情况紧急，他继续以最快速度前往内山深处，最终来到一扇百米巨大的石门之前，咳嗽声正是从门内传出。
　　肺部器官再次外露，且呈现出喇叭状尽可能扩大。
　　“师尊！要事禀报……【阿瓦隆】传来红色警报，疑似遭到第九灾害的入侵。”
　　咳咳咳！
　　石门开启。
　　无数病菌孢子从中扩散而出，金肺天尊正靠坐在角落处，完全没有昔日的神像，反倒像是一个病情恶化的肺痨鬼。
　　面无血色，皮包骨瘦，口中不断呼出着夹杂着金黄色结核杆菌（神性病变）的土黄色气息。
　　“咳咳~阿瓦隆是神祇数量最少，面积最小也最为隐秘的神选之地，咳~通过人造神格是无法塑造英雄的，那里算是神域的唯一净土。
　　末日的灾害却能精准无误的直接降临，只能说明一点……【大湮灭】提前开始了。”
　　“什么！这么快就开始了！师尊如果你确定的话，我这就去其它山头将消息通报给所有人。”
　　“我来通知就行了……咳！”
　　一声巨咳！
　　金肺天尊将本体最重要，也是神格所在的至高金肺咳出体外，残留的肉体直接死去。
　　通信者在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至高金肺’时，完全不同于书中的记载。他不但没有任何崇拜或是向往，反而有着一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这是一个完全病变的肺脏，表面爬满着金黄色颗粒状的球状凸起，甚至还结出类似小葡萄藤的分支结构，每一根肺管都在不断向外喷吐着病原体，脓液外溢。
　　病变的至高金肺腾空飞起，离开内山，来到海拔最高处的一处山崖，
　　这里设置着一道巨大的天罗金号。
　　以金肺为中心重新构建出金肺天尊的外在肉身，
　　依旧呈现出一种肺痨鬼的形象，但天尊自己并不觉得难受，反倒随着神性与疫病的结合加上这段时间的闭关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提升，看到了更加遥远的领域。
　　完全吸气，
　　嘴巴包裹着金号口，
　　震天的声音响彻整个极乐界与天清天。
　　湮灭已至！
　　……
　　【阿瓦隆-英雄的故乡】
　　正如金肺天尊所言，这座神域面积最小，最为隐秘，大概就相当于一个世外岛屿。
　　这里不接受融合人造神格的神，
　　仅有获得过莫大荣耀，为世人做出过卓越贡献，千古传颂之人，以英雄的途径凝聚神格而自我飞升者，才可抵达阿瓦隆。
　　这里的神祇更加贴近于凡人，
　　各种演武场，大图书馆，狩猎场属于阿瓦隆的标配，
　　然而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却短时间内弥漫上一层不可抹去的末日阴影。
　　十五分钟前，
　　一支负责外部巡逻的狩猎队伍在岛屿边缘发现了搁浅的丧尸，似乎还处于昏迷状态。
　　虽然他们已提前获取有关于第九灾害的情报，没有对其鲁莽斩杀，而是改用一种特殊捕兽网来束缚目标。
　　谁知，捕兽网落下时，浅滩上却已经没有丧尸的踪迹。
　　小队全员几乎倒地，身体或多或少都被咬掉一块肉，为首撒网的队长看到了让他至生难忘的场景，丧尸已经撕开他的腹部，正在大口吮吸着肠粉。
　　速度快到他根本捕捉不到，或者说丧尸移动的过程被某种未知力量抹去了而显得很快，
　　“怎么会这样！情报里有关于第九灾害的信息有错……为什么会这么快？”
　　丧尸病毒快速弥漫全身，
　　队长的意识被无数病毒快速湮灭，但在完全丢失意识前，他还是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但已经来不及传递更多的信息，只能传出几个字。
　　【丧尸来了！】
　　岛屿中心的城邦立即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让在外巡逻的英雄们第一时间撤回并对整个岛屿实施区域性封锁。
　　数道横贯天际的半透明屏障将岛屿分割成十八个区域。
　　并且不同区域的地势结构也发生着变化，
　　至高神性-阿瑟·潘德拉贡，与众多颇具实力的英雄，为人们所熟知的英雄站在城堡的最顶层，观测着整座岛屿的情况。
　　尽可能让在外的巡逻而没有遭遇丧尸的英雄安全返回，将所有的力量都凝结在一起，届时将联合其它神域的援军对丧尸进行【联合封印】。
　　当然，任何疑似与丧尸有所接触的外在英雄都会遭到屏障的隔离。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还算好，仅有两支小队遭到了袭击与感染，
　　让亚瑟王非常疑惑的是。
　　构成这两支小队的英雄是非常优秀的，而且也是知道有关丧尸的相关情报，绝不会鲁莽出手导致感染，实际却是连更多的信息都传不回来。
　　这不免让亚瑟王怀疑入侵者可能不止丧尸一个，
　　不过，眼下在外的英雄全都安全回归，且经过净化泉水的检查没有遭到任何感染，他们只需要固守城邦，就不会出现感染爆发。
　　就在这时，
　　那代表着【末日灾害】的丧尸独自出现在相隔千米外的山顶处，
　　各英雄看过去时，立即发现眼前的丧尸似乎与印象中的第九灾有些不同，同时也发现在丧尸的手中居然还提着一柄完全不符合他身份的剑。
　　亚瑟王更是一眼认出，“这是！灿然辉耀的王剑（Clarent）……莫德雷德！糟糕了！”
　　莫德雷德正是某支狩猎小队的队长，同样也是他麾下的骑士之一。
　　就在亚瑟王快速做出决断，想要利用空间魔法将莫德雷德送出城邦时，站在高山之上的丧尸忽然抬起手中的利剑，切掉了自己的头颅。
　　【恶意触发】
　　剑的主人·莫德雷德，立即遭到丧尸病毒的深度感染，瞬间丧尸化，并一口啃咬在他的队友身上。
　　末日的瘴气开始在城邦间弥散。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秘密潜入
　　呈陀螺状的宙域。
　　以扁平而横截面最大的主物质位面为中心，上层位面为神域，下层位面则全部被恶意侵蚀。
　　当前，
　　随着一点象征着末日的恶意油彩在神域深层点缀而出。
　　整个下层位面开始动荡起来，维系了很长时间的平衡正在被打破，
　　如果将下层位面看作一个充满恶意的漆黑泥潭，那么此时的泥潭便开始冒泡沸腾，
　　某个沉在泥潭最底层的东西，
　　将整个泥潭染黑的东西，当前正在快速上浮。
　　那正是将数个腐坏世界拼接在一起的恶意国度-【恶之都】
　　只是从外部看上去的话，根本找不到让恶之都快速上浮，快速穿越位面的动力源。
　　但如果能将视角放在这个世界的反面，被阴影覆盖的地下区域。
　　将发现数千万身着同款红色衣装的个体，正在用全力推动着一道同样呈现漆黑色泽的「反面之墙」
　　这堵墙是恶之都的地基，同时也是间隔正反面的交界处，是第八灾害的主要表现之一。
　　作用于这面墙的推动力将被直接作用于整个世界，形成空间层面的推进力，于位面间快速上浮。
　　当然，
　　那处由威廉创建，现如今已被彻底封锁、废弃的【游乐园】也是建在阴影反面，甚至已经有不少反面个体偷偷溜进去玩过了。
　　……
　　【恶之都-高楼】
　　假鲁本、经理、盲人老者以及易辰四人正站在被掀掉顶盖的灯塔室，颇有一种乘坐宇宙舰船的感觉，如同星粒般的位面物质快速在两侧流过。
　　鲁本展开双臂，感知着丧尸的状况。
　　马赛克的面部隐约能感觉出笑意，似乎达到了鲁本的预想情况，“那帮伪神还真是天真，完全使用曾经获取的情报而毫无变通。
　　末日病毒已经开始扩散，接下来便是计划的第二步，
　　经理将送你们前往【七层天国】的最底层，将大湮灭已经开始的信息通知给那个男人。
　　再次提醒你们，只需要给到通知就好，无需与此人有任何交集。”
　　易辰早已切换到无声无息的「死者形态」，甚至连肉体都暂时存放于死海，只是以概念的形式显露在这里。
　　盲人老者也早早屏住呼吸，直到现在都没有呼出过一口气，所有的行动都静谧无声，连一丝空气的扰动也不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鲁本会安排他们俩负责这项任务。
　　不过，在行动前易辰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用经理的力量将所有恶意直接送往神域的深处？这样能更快结束不是吗？”
　　鲁本似乎心情很好而很有耐心地解释着：“经理的酒店并非无解，如果能将不限数量的人，送往任意位面所在，那现任的第一灾害就是经理，而不是我了。
　　而且，大湮灭的推进不用太过着急~我要去一趟病灶，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与那些自认高人一等的伪神玩一玩。
　　好了！去吧，一切顺利。”
　　站在一旁的经理在得到鲁本的眼神示意后，伸手一挥便构建出酒店的大门。
　　出发前，
　　鲁本也是轻轻拍打着易辰的肩膀，示意他记住两人间的约定。
　　嗡！
　　跨进酒店，没有任何的空间过度或是在大厅区域的停留，下一秒便直接到来七层天国最下层，站在黄沙之上。
　　相隔数百米远处，便是由耶稣化身亲自监督，全员神祇（人造神格）的秘密收容所。
　　因湮灭号角的吹响，以及阿瓦隆传来的求援信号，神域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就连这处隐秘的收容所也受到影响，主要负责的耶稣化身暂时脱去了监管。
　　即便这里的员工都还坚守在岗位，确保着收容所各种设施的正常运转，确保着被收容在最深处的男人无法获取外界信息，避免他参与大湮灭。
　　易辰与老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迅捷而无声地快速贴近收容所。
　　然而，
　　就在他们各凭本事穿过禁闭的大门时，却意外发现大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就连本应该存在的结界都早已解除。
　　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没有见到曾经的巡逻人员。
　　易辰一口呼吸，金色的气息如同雷达般扫描着当前区域，一个活人都没有发现，一丝的神性气息都没有揽获。
　　“难道说NO.2已经提前离开了？”
　　老人也在这时罕见地开口说话，“无论他是否离开，我们要做的只是前往曾经收容他的地方，将大湮灭来临的消息通知进去。
　　另外，需要提高警惕……那些伪神很有可能知道我们会来这里，而提前设下了某种陷阱。
　　带路吧，易先生。”
　　老人弯下身，从他的军用长靴间抽出最爱的M9手枪，另一只手则从裤腰后侧抽出一柄尺寸偏大的战术刀。
　　易辰在前，他紧随其后。
　　完全静谧的状态下，某种类似于光学隐身的‘场’让两人不会被任何生物、机械设备所拍摄下来。
　　然而，
　　就在易辰按照记忆间的路线不断深入时，他的直觉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他的外在感知什么都没有捕捉到，
　　身旁的老人也没有任何的感知回馈，
　　但作为杀手的本能，直觉让易辰侧眼看向了另一边通往‘职员食堂’的通道。
　　“这边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随着易辰给出疑问后，老人将立即耳朵贴近该方位的墙面，仔细听了三秒。
　　“有着非常细微的声音，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还无法发现，过去看看吧。”
　　两人继续保持着光学隐身与无声潜行，慢慢来到了所谓的食堂区域。
　　彩窗、束柱、穹顶等汇聚着教堂元素的洁白食堂，没有任何一位员工在这里进食，却让易辰与老人同时停步，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因为在最中心的餐桌前正坐着一位金发男人，
　　西装笔挺，
　　坐姿端正，
　　以优雅的手法将餐盘里的菜肴送进嘴里，有序而稳定地咀嚼，
　　活生生的一位绅士，
　　在他面前，并不止摆着一份餐食，而是三份，而且从新鲜程度来看似乎是刚做好的。
　　随着此人嘴里的食物咀嚼完毕，
　　一道声音如同餐刀般切入易辰与老人的耳朵，
　　“坐吧，我特别为你们准备了食物，来自天堂的美食。”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绝对实力
　　易辰与盲人老者的这次行动仅有灾害内部知晓，
　　两人从抵达七层天国到收容所内部食堂的全流程用时为二十三分钟，
　　如果不是纯粹的巧合，那只有三种可能，
　　1.在两人踏足七层天国时，被收容在最深处的NO.2便嗅到了气味并开始行动，在二十分钟内杀光了所有负责收容所的员工（人型天使），还筛选出最优质的原材料并制作出三人份的食物，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2.在这段收容的时间，七层天国的至高神性-耶稣所主张的‘平等共存’已经被NO.2接纳，当丧尸病毒在爆发后的第一时间，耶稣便携带所有人员离去，将这里完全交由NO.2。
　　3.灾害间有人提前向NO.2泄露情报，对方提前就采取了行动，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虽说灾害之间的确有人能够将信息直传收容所最底层，例如掌握着无限空间的经理，又或是缝隙遍布全位面的盖普。
　　但这次的任务之所以安排易辰与老人负责信息传达，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NO.2的个人性格与潜在危险性。
　　如果让盖普这样猥琐的偷窥者与其接触，很有可能会被直接杀死。
　　至于经理这位坚定的‘湮灭派’，鲁本并不信任，担心他会在私下与NO.2谋划出什么，自然也不会让他们俩接触。
　　易辰与老人算是最佳答案。
　　这样看来，第一种与第二种情况都有可能，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眼前的男人未免太过可怕。
　　……
　　摆在餐盘间是一只经过充足腌制与烘烤的烤猪蹄，只是这猪蹄总感觉形态有些不太对，
　　以及经过简单煮熟脱腥后切片的腰子肉，上面淋着一种淡粉色的酱料。
　　香味四溢，甚至让略显紧张的易辰都在这种环境下产生了进食欲望。
　　NO.2的进食刚好结束，抽出衣领间的口巾均匀抹过嘴口。
　　“由于时间比较匆忙，菜品的质量与数量都有限，但原材料还是足够高等的，希望你们能够满意。”
　　虽然当前的场面看起来十分友善，
　　但无论易辰还是老人都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威胁，
　　直觉告诉易辰如果不去进食眼前的食物，他自己便会被贴上食物的标签。而且，上一次以神明同盟的身份来到这里被对方取走一条手臂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压力巨大。
　　即便易辰已经成为第十灾的代表，在这段时间里接触过各类恶意，更是与NO.4的盖普进行过厮杀，也在上一周与十位前任灾害进行过擂台对决，
　　但这些人在某种方面都无法与眼前的NO.2相提并论，甚至相差巨大。
　　虽然并不知道NO.2的个人信息，但易辰可以肯定对方这项「危险辐射」的数值必然拉满，甚至有可能超出精神病院的最大测定值。
　　【吃】
　　曹主任的声音从思维深处传出，催促着他完成进食，否则再有迟疑可能真的会被杀掉。
　　而且易辰的主要任务不在这里，必须以最佳状态前往病灶。如果因NO.2耗尽体能，甚至遭到不可修复的创伤，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一旁的盲人老头已经开始进食了。
　　易辰也拿上餐刀，以凌厉的刀法开始切肉并回忆着从锡安习得的绅士礼仪，以平缓的动作将一坨肥瘦参半呈标准正方体的猪蹄肉送入口中。
　　完美的烘烤时间让肥肉部分入口即化，呈热油状包裹着瘦肉部分，将最美味的蛋白质香味激发出来而刺激着整个口腔。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长出了天使翅膀，在天国间自由翱翔。
　　易辰为美食的质量所震惊的同时他也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烤猪蹄是真的猪蹄，而非其他生物的腿。
　　似乎能够从侧面说明NO.2似乎没有屠杀收容所内的员工，只是用食堂厨房里的正常食材制作了食物而已。
　　“非常美味……”
　　易辰与老人都对食物给出评价，这也是非常有必要的环节。
　　另外，盲人老者也是遵循着鲁本安排的任务，在餐后提及关于大湮灭的事情。可他还未开口，NO.2便主动说着。
　　“湮灭已至，整个神域都回荡着这个声音，也是这个原因我才会从下面出来。”
　　老人见状便跟着起身，“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们就不打搅了，非常感谢你的食物。”
　　NO.2抬起手掌，做出类似于禁止的手势：
　　“等一下。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恶圈，有些事情想要与你们仔细谈谈。”
　　然而盲人老者的文学内核属于退役军人，对于任务的执行近乎偏执。
　　既然现在已经通知到位，他便需要立刻返回「恶之都」与大家汇合，确保后续的大湮灭正常推进，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抱歉，老大有过吩咐，我们需要立刻返回。易先生，我们走吧。”
　　“哦，这样吗？”
　　NO.2起身，他并没有直接阻止离开的过程，而是走到邻桌处，开启提前准备好的唱片机，放下唱针。
　　随着针头在黑胶唱片间滑动，一首《Faded》在教堂风格的食堂间响起。
　　【十五分钟】
　　依旧是三人坐在这里，任务似乎没有完成。
　　易辰的表情无比僵硬，死海的水以冷汗形式贴面流下，
　　盲人老者已经重新坐回了自己最初的位置，并且还穿好了围裙并手持刀叉，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进食某样东西。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恶圈有着很大的变化，居然会让你这样一位非恶意源头来担任灾害，
　　我对你有一件事很好奇，
　　我的‘收藏品’一旦被贴上标签除非亲自强夺，否则是不会被夺走的。
　　但我们初次见面时所收集到的你的手臂，却被某种力量隔空夺走，能为我稍微解惑一下吗？易先生。
　　想来这样的能力必然与众不同，甚至是你个人极为重要的秘密，作为交换，恶圈间最强而有力的肉体可以随意使用，这样的顶级食材可不多见了。”
　　易辰也是顺着NO.2的目光看向身旁正在煎烤前额叶而保持着傻笑的老者，这样看来，赶往病灶与威廉会合的时间可能会被耽搁了。


###第一千零八十章 事变
　　易辰是体验过的，那种被贴上‘食材’标签的感觉，整条手臂的概念被强行掳走并收藏起来，只要手臂的概念还存在则无法通过任何形式重塑。
　　这种概念上的掠夺，比破坏概念更加可怕，是NO.2特有的能力。
　　现在这种局面，对方抛出这个问题，易辰的回答如果有任何含糊或者掺杂谎言都可能会被再次贴上标签。
　　对方这样级别的存在也完全有能力从记忆间搜寻答案。
　　想要全身而退，就只能如实告知，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也并非我的能力……而是我一位朋友的能力。”
　　易辰简单讲述着关于羊群少女的事情，
　　坐在对面的NO.2也是听得津津有味，“不知道这位同样归于第十灾害间的莱妮小姐来了吗？”
　　“没有，她与剧组一同留在【恶之都】。”
　　“真是可惜，已经很少能够遇到让我提起全部兴趣的事情了……她的宫或许就是我一直都在寻找的顶级食材。
　　这样一来，我的行动或许要稍微改变一下了。”
　　“你不应该以大湮灭为终极目标吗？”
　　易辰虽忌惮于眼前之人的能力，将病灶的事情放在最前列。但如果这人将莱妮视作目标，那易辰可能会做出较为冲动的决策。
　　金发西装男以和善的笑容回答易辰抛出的问题，“当然了，恶意的存在就是为了推进湮灭的到来。
　　但在湮灭来临前，我个人的私欲还未达到，就这么散去我个人还是很不甘心的。
　　而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就算不需要我太大的出力，鲁本也会促成湮灭结局……我需要做的便是在大湮灭期间寻找最顶级的食材。
　　原本我是打算好好品尝一下那几位被被冠以【至高】的神明，但现在的菜单上似乎需要额外添加一样东西了。”
　　对方已表明态度，如果放在以前，易辰真有可能直接与眼前的男人开战，但身处战局中心的他必须顾全大局。
　　他开始学着威廉的风格，寻找话语间的机会，
　　“鲁本最终所要促成的可不是「湮灭结局」，
　　他将会在湮灭结束后，用更高等的力量创建一个能完全抹掉虚实界限的世界，并成为唯一的主宰。
　　或许你的处境会变得糟糕。”
　　这番话让NO.2稍微愣了一下但表情并没有更多变化，他缓慢起身并脱下褐色的西装外套，将其折叠后放在自己的位置上。
　　踩着平稳的脚步绕至餐桌另一端，用手指一节节挽起衣袖并用随身携带的卡扣固定在手肘处。
　　站在易辰的身后，两只手明明撑压的是椅背，但易辰却感觉压在他的肩膀上，喘不过气，甚至感觉有着无数根舌头在全身上下舔个不停。
　　“你的‘话术’还不够熟练，远不如那位样貌与你相似的威廉熟练，我能品尝到这样的话术也并非你的本心，你似乎在妥协着什么。
　　因为我威胁到你朋友的安全，所以想要以我与鲁本的矛盾来岔开话题，纯度太低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强者至上，弱者只会成为盘中餐食。
　　而我，以鲁本的视角来看也是一位弱者。否则，当初离开恶之都的就不会是我了。
　　他如果有本事违背大湮灭的根源，有能力创建一个新的世界，那我还是很乐意见证这一切。
　　我并不像经理那般死板，我只是不屑与低劣、恶俗之人一同生活而已。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这个人有着饮食上的洁癖，绝对禁止被贴上‘食材’标签的东西落在不属于我胃囊的其他地方。
　　在大湮灭的菜单上也有着你的名字，你应该为之感到荣幸，毕竟能被我选为最终食材的个体屈指可数。
　　希望你的质量不要太过低于预期，我甚至愿意给到你提升质量的机会，在十五分钟内吃掉NO.7吧。”
　　不知从何取出的沙漏被按在桌面上，似乎象征着生命的倒计时。
　　易辰的脸色也是完全阴沉下来并低着脑袋，“哦？这样看来，从我们踏足这里开始，就已经被你视作成【食材】了，所有谈话都只是高位对低位的交流，只是单纯的情绪安抚。
　　甚至就连给我们准备的食物，都是用作清洗消化道的。”
　　“非常聪明，确实如此……我早就猜知道了鲁本会安排人员过来，以杀掉恶意作为交换，让小耶将整个收容所让给我。
　　本以为只有NO.7会过来，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呼……易辰深呼吸一口气。
　　滴答~很轻的水滴声从桌下传来，
　　易辰脚下的地板在吃饭过程中早已被黑水完全侵蚀，甚至已经渗透到很深的位置。
　　完全紧绷的小腿肌肉在此刻发力，用力塌地！
　　轰！教堂结构的食堂猛然一颤，整个地面完全崩裂，三人同时向下坠去。
　　本就是概念的易辰在地面破碎的同时化作黑水，第一时间卷住盲人老者的肉体，加速下坠，争取与NO.2拉开距离。
　　同时，
　　一只由黑水包裹的特殊饺子被快速送往老者口中，刚刚被他自己吃掉的前额叶立即开始再生，头盖骨也同步形成。
　　……
　　【恶之都】
　　在易辰与老人被送往七层天国后，
　　行动也就来到了「第三步」。
　　第一灾害的古老宅邸内，威廉正在这里焦急地跺脚等待，随着‘假鲁本’的回归，他立马贴了上去。
　　“老大，怎么这么久？而且我似乎没有感受到易先生的气息，他们是不是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了啊？
　　要不我们先去接他们，然后再去病灶？”
　　鲁本直接否定了威廉的提议，“不用。”
　　他似乎早就猜到通知NO.2的任务会出问题，对于迟迟未归的两位灾害完全不在意。
　　另外，
　　因游乐园事件而信任易辰的鲁本，那天也私下谈论过关于击杀第二灾害的事情，如果将这件事提前到现在进行也无所谓。
　　就算发生较为严重的灾害内斗，在鲁本眼里也根本不会影响大湮灭的进程，不会影响他建立新世界的进程。
　　他现在达到的‘平台’已经高于一切，大湮灭已经不需要整个恶圈来推进，只需要他一个人就能做到。
　　“准备出发，前往病灶，你跟着我现在这个化身就行了。”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入侵
　　易辰被「第二灾害」限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按原计划赶回去，威廉只能假装镇定，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多问什么。
　　不只是易辰这边出问题，
　　从宣布大湮灭开始，威廉便再也没有见过鲁本的本尊，一直所接触的都是眼前这位无比逼真的假体。
　　事情似乎没有按照他原本设定的计划来走。
　　“老大！不需要经理送我们过去吗？”
　　“灾害间精通空间的并非经理一个人，而且前往病灶的转移有些不一样。
　　为确保【超脱】的完美进行，会将与我相关的一切都转移过去，是一个比较大的工程而并不适合经理来做。
　　我早就派人标记出病灶所在的位面坐标。
　　整个公司也一直都在积极准备，
　　目前转移正在进行。”
　　“正在……”
　　身在中世纪宅邸间的威廉立即感受到一种空间迁跃感，并非个体的跃迁而是一个空间整体的跃迁。
　　他一脸诧异地挪步来到大厅窗边，外面已经不再是位面狭缝或是恶之都的风景，而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宇宙位面。
　　大约相隔两个天文单位（A.U.）的地方，呈‘双冰淇淋球状’而完全被灰质笼罩的感染世界就漂浮在那，
　　如同一只宇宙寄生虫般扎根在那里，吮吸着当前宙域的精华能量。
　　即便覆盖着感知无法穿透的灰质，
　　但已经与洛里安完美融合的鲁本能够感受到那颗伴生的新月就在其中。
　　……
　　【恶之都】
　　那耸立在中心的「高楼-莫比乌斯」完全消失，
　　那爬满在每位恶意大脑间，代表着「控制」的铁丝结构在此刻褪去，针对于他们灵魂的「监控」也彻底消失。
　　整个恶圈变得更加沸腾，所有的恶意都走上街道，展露出他们最恶的一面，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湮灭。
　　城市在【第八灾害】的推动下向着主物质位面快速靠近。
　　当然，一些微妙而无法被注意的变化也在发生。
　　第八灾害全员身处的恶之都‘背面’，那座早已被封锁的游乐场深处，
　　因第一灾害的控制感消失，刻在各种游乐设施间的深渊图标因某种生物机制而开始激活。
　　这个激活不会产生任何的能量波动，仅有具备深渊属性的个体才会获取感应。
　　数个位面以外，
　　早已藏匿在位面狭缝间的漆黑帐篷接受到了这份感应，那漂浮于帐篷表面的漆黑头发仿佛受到刺激似的活动了起来。
　　【帐篷深处】
　　之前与威廉见面时的马戏团格局又被重新打破。
　　贾恩由团长降至为副团长，与Mr.兔子一个级别，但并没有回归的首席魔术师的职位，而是担任扑克牌行动的总指挥，所有扑克脸将由他调用。
　　因为现在的主副魔术师都蛮好的，并没有更换的必要。
　　所有核心成员聚集于位于帐篷深处的‘深渊大殿’，其实也是最早马戏团建立时存在的一个地下宫殿，是团长的外在躯壳。
　　后来随着团长的重伤而废弃，
　　现如今，因吃下初代饺子而恢复全盛姿态的第一深渊正坐在大殿深处，在他身上依旧能够嗅到因吃下饺子而弥散在灵魂间的恶意气息。
　　恶臭难闻，
　　甚至整个由他黑发所编织的马戏团都散发着类似的气味。
　　但也因为这样的恶意气息，让整个马戏团能够完全嵌入恶之都，不会被视作外物，完全适配接下来的计划。
　　王座之上，
　　团长的面容以黑发深渊的形式呈现，所有感官即是面部那向内不断流动的漆黑凹坑。
　　由黑发摩擦而经过深渊过滤的恐惧声音从内部扩散出来。
　　“威廉给予的印记感应已经收到，即将进行深渊连接，前往恶意的首府！
　　如果一切没问题，我们将要对付的目标为一个特殊的集群。
　　记住！任何人不得有「个人主义」的行为，一切皆按照我们以往的出演来进行，于黑暗间散播恐惧，确保构成集群的全部个体都被播种。
　　观众的筛选与入场券的发放依旧交由凯瑟琳你来办。”
　　漆黑大殿的立柱后面，
　　刚刚绘好小丑妆的凯瑟琳跨步走出，不同于曾经的黑白面妆，这一次她将自己画出了主小丑特有的鲜艳彩绘，那夸张的红唇与威廉完全一样。
　　在上一次与马戏团久违见面后，凯瑟琳便留了下来。
　　跟随威廉的这段时间让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更加熟悉【恶】，熟悉着接下来的目标。
　　现在的她已经有能力坐上主小丑的位置。
　　“是的老板！还是我最适合做这个工作呀！”
　　嗡！
　　废弃游乐园的开阔草坪上，随着深渊漩涡的出现，漆黑的马戏团帐篷从中升起。
　　整个游乐园间的湿度在短时间内快速上涨并向外扩散，某种特殊的液体借此渗透地面至埋藏于地下的水管。
　　第八灾害在推动世界移动的过程中，部分个体也会出现疲倦而口渴的情况，
　　当他们喝下从水管间流出的全新水源后，虽然缓解了口渴，但疲倦却略微增加，甚至想要睡觉。
　　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一千个人里也就只有不到五个想要睡觉。
　　随着部分个体的入眠，他们在梦境间受到了某种召唤，在醒来后产生了一种想要去废弃游乐园的想法。
　　这种想法自他们潜意识间诞生，没有任何违和，第八灾害的「集群意识」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
　　眼看恶之都即将由下层位面跃出，抵达【主物质位面】，也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共同推进，需要让整座城市慢速下来。
　　那些睡过觉的第八灾害借此机会前往废弃游乐场，想要看看他们梦到的马戏团是否存在，想要鉴别一下那如同启示般的特殊召唤。
　　随着第一个人找到了马戏团，并跟随潜意识的牵引进入其中，观看到从未体验过的精彩节目后，越来越多身着红色服装的人也围了过来。
　　渐渐的，
　　空荡荡的观众席被代表着【反面】的第八灾害全部坐满，享受着这极致的视觉体验以及毫无漏洞的场外服务。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支配转移
　　假鲁本踏着脚步来到已经被惊呆的威廉身旁，共同看向窗外的病灶世界，
　　这时，精神病院的灯塔重新启用，一束灯光直接照了过去，本以为能轻松驱散灰雾而获取病灶的相关数据，却被挡在浓稠的灰雾外层无法完全渗透，只能大致看到大陆板块的轮廓。
　　鲁本也是发出疑问，“这种灰色的物质是什么东西？我从未在伪神那边见过这样的结界，居然连我的灯塔都能挡住。”
　　威廉一脸乖巧地解释着：“这不是什么结界，而是【灰质】。一种病灶自产的代谢产物，或者说是世界的分泌物。
　　任何遭遇病灶入侵与寄生的世界都会逐渐被这种东西所笼罩，
　　这种分泌物对应着最原始的病原体，会刺激任何形式的物质发生「病化」，即便是无机物都会因此‘生病’。
　　现在看来病灶是提前做好了防备，最大化排出分泌物而形成这样的病原生物场，想要知道里面什么样就只能进去看看了。”
　　“真是有趣的世界，不依靠任何外在的力量，仅仅借由生物本身就达到了这种程度，或许在我完全控制这个世界后，可以将其搬迁至新世界进行相关研究。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直接进去吧。”
　　“怎么直接进去？是我与老大你进去，还是整个高楼都要进去。”
　　“我即是莫比乌斯。”
　　说罢，整个高楼开始移动起来。
　　威廉由于站在屋内窗口处，无法知晓高楼的移动方式，只能想象成多个火箭喷射器绑定在高楼的不同区域，巨大的能量推动着高楼向着病灶而去，但实际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出于对未知的绝对渴求，威廉借由小葡萄的视野特性，获得‘第三人称’视角并完全拉出建筑之外。
　　映入眼中的场景让他以及体内的小葡萄完全愣住。
　　这座超出世界高度，贯穿于位面狭缝的莫比乌斯总公司已经丧失了「楼」的特性，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墙面间长出大量不可名状的须状物，它们相互间构成肉翅、神经网络、多趾大足，手墙等等毫无规则的结构，
　　通过爬行、蠕动、空间抓扯与挤压的方式向前移动，
　　这样看来，第一灾害与洛里安背后那个混乱的世界实现了完成度极高的结合，
　　这看得威廉是冷汗直流，甚至不自觉地开始快速跺脚，似乎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超过了他的计划。
　　很快，高楼的一部分已经接触到灰质构成的浓稠迷雾。
　　这种能够阻碍感知的迷雾对于实体物没有多大的抵御作用，对第一灾害造成的感染效果趋近于零。
　　而且，与洛里安的结合本身也给第一灾害带来的入侵病灶先决条件，一层银色覆盖于高楼表面，一切病原体都将高楼视作同类而不再影响。
　　随着生长于高楼表面的混乱触须将浓雾完全撕开，五个大洲映入眼中。
　　其中位于世界中心，面积最大且有着最浓郁病源气息的【中域】自然成为了最佳着陆点，
　　第一灾害本身也就喜欢「中心」这个概念，最适合他针对整个世界的监管与控制。
　　高楼着陆时没有任何杂音，
　　无数根混乱触须早早就出现在了底部，如同根须般扎入地面，承载着高楼稳稳落在世界最中心的位置，笔直耸立。
　　所有待在各自源疫区内的疫主均在这一刻精神紧绷，并通过各自的手段将源疫区封锁。
　　然而。
　　情况并没有依照威廉传达的计划那样进行，表演并没有直接开始，
　　高楼扎根后，那些用于在位面间移动的须状物全部回收，活体化的高楼又再一次变回原本的形状。
　　只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系多久，
　　高楼底部的大门开启，
　　数千个面部被马赛克挡住，身披白袍的鲁本相继走出，稍稍屈膝便腾空而起，数秒内便加速超过音速，飞向病灶世界的不同区域。
　　似乎是想要寻找新月的所在，
　　又似乎是有着什么别的打算，
　　威廉跟在最后一位假鲁本身后，也从宅邸来到了大楼一层，看着一个个假体飞向世界的不同位置颇为不安地问着：“老大，你这是要做什么？”
　　“监管与控制。”
　　“那……需要我现在暴露身份，引那群疫主过来吗？”
　　“不急~慢慢来。
　　毕竟我还没有找到信息中提及的那个巨大的‘防御设施’，这些病者之前明明这里搞什么工程，现在看来他们似乎将什么东西隐藏了起来。”
　　“设施？”威廉一脸疑惑，“这群病者各自为营，以源疫区为单位，从古至今都没有联合在一起建造过什么，就连当年神明大军压境时都是单独作战……这个信息真的可靠吗？”
　　“比你可靠……另外，这群家伙似乎猜到了，或者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我会来寻找新月而提前隐藏了起来。
　　高楼落地后，我虽然能感觉到新月就在这个世界，但依旧无法定位。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呢？”
　　“老大！你别看我呀，我的癫脑随时接受检查！再说了，人家一直都被关在精神病院好不好！
　　病灶很不简单的，有些疫主很聪明，我们赶紧行动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欣赏老大的飒爽英姿了。”
　　“半小时内带我找到新月，否则你的灾害头衔会被拿掉。”
　　“遵命老大！”
　　威廉立即将自己伪装起来，套上与鲁本相似的白袍，两人共同腾飞而起于天空中并排前行，简单解释着世界结构。
　　“新病灶目前的状态应该是，原病灶对人类世界的完全感染后形成的连体世界，如果这边世界不存在新月的话，我们可以去原病灶遗址找一找。
　　真的哎~这群老不死的病者似乎真的将一切隐藏起来了，我这位月化病感染者也无法定位新月的位置。
　　话说老大，半小时的约束条件能不能放宽点……”
　　鲁本却是眼神一变，“不用你了！比预想中的要顺利，这群家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抗，任由我的同化体分散到世界的关键节点。
　　主动放弃先机的话，可是需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老大你要做……”威廉忽然意识到他之前已经问过了这个问题，“统御与控制！”
　　借由小葡萄的视觉放眼望去，
　　之前分散出去的假体已经悬空在世界各地不同的位置，离地500m~2000m不等。
　　这时，
　　所有的假体均掀开兜帽，露出有过明显手术痕迹的头顶并轻松取下各自的头盖骨，暴露出内部那穿插着大量铁丝，被完全束缚的大脑结构。
　　所有假体同步抬起并展开手臂，也包括威廉身边的这位。
　　他们的动作全部跟随着高楼深处，那还没有动身的鲁本本体。
　　双臂在这时用力合拢，
　　手掌在面前发生正面碰撞，
　　啪！
　　同步击掌！
　　掌声载着一种最极端原始的恶意，一种名为支配与控制的恶意，对病灶进行全面渗透。
　　所有源疫区，
　　无论是号称最强的癌宫，还是最为特殊的僧院，或是刚刚建成的联合疫区，全都遭到渗透。
　　包括疫主在内纷纷感受到一种思维层面的入侵，
　　甚至连他们体内最基础的DNA链都遭到铁丝的贯穿与封锁，
　　【恶意支配】
　　这份将恶圈完全统御起来的东西，已然从恶之都转移到了病灶。
　　威廉却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切，他需要给到易辰那边更多的时间。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支配与尊敬
　　【支配（domination）】又可形容为统治，主宰。
　　任何具备思维能力的生物自诞生起便无时无刻不被‘支配’所环绕，这也导致他们在内心深处渴望着支配他人。
　　例如一个在正常社会，普通家庭诞生的孩子。
　　从出生起便被父母支配，无论是衣装样式、生活习惯、饭菜类型、作息时间以及所谓的‘礼仪’都是支配的表现形式。
　　往往被支配的幼体无法察觉这个过程，
　　但他们的潜意识深处会想要挣脱这种作用于精神大脑的铁丝束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累积，逐渐表现成外在的反抗。
　　但是这种对于支配的反抗，却被支配者给予了全新的、负面的命名-‘叛逆’。
　　似乎不听支配者的话就会被冠以这样的负面评价，而身为弱小者的幼体往往也无法完全抗拒，最终只能在思维深处对支配做出妥协。
　　逐渐的，
　　随着幼体的长大，越来越多的‘支配者’也将出现，不限于学校、工作、法律、道德等等，
　　支配如满载锈迹的铁丝，将个体的大脑完全缠满。
　　在支配下长大的幼体，为了达到精神层面的平衡，他们便会尝试去支配他人，支配更弱者。
　　一些先天具备肉体优势的个体，会去尝试支配同龄人中的弱者，甚至调动周围人共同实现这个能够让他们感到满足的流程。
　　一些先天弱势的人可能会找低级物种下手，例如流浪小狗、野猫甚至是自家的宠物，从它们身上寻找支配的平衡。
　　甚至随着科技发展还能通过玩一些开放式的游戏，利用游戏里的角色、NPC来实现自身的支配欲望。
　　这还只是一个普通社会家庭的情况，
　　如果将视野拓展到历史的不同阶段，不同文化与国家之间，支配的现象更加严重，甚至在心理层面产生的影响已经超过了肉眼所能看到的所有恶意。
　　似乎只需要诞生出两个以上的独立思维个体，支配就会立即出现。
　　从宏观的角度来看，支配似乎的确可以推动一个文明的前行，
　　但也因为支配的存在，文明无论在哪个阶段都在不断滋生着各式各样的恶意，
　　这便是最原始的恶，同样也是恶之温床。
　　（*以上阐述不具备任何现实参考价值，仅限于本作者站在第一灾害角度的纯粹臆想。）
　　作为这份恶意的凝聚体，鲁本将【支配】开发到了极致。
　　在他的个人设定中，他便是万物的支配者，所到之处一切生灵皆在他的支配之下，甚至会在被支配者的大脑间形成肉眼可见的铁丝拘束。
　　也正是如此，鲁本绝不愿意受到他人的支配，
　　在他意识到恶的本质就是‘橡皮擦’后，便决定要更改一切。
　　要在大湮灭发生后创建一个由他自行支配的高阶世界，并将窥探这一切，创造一切的造物主或者观看者全部杀死。
　　……
　　【病灶】
　　那份曾经笼罩恶之都的全民支配在世界范围内扩散开来。
　　途径以下的病者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肉眼可见一根根‘折磨’的铁丝爬上他们的身体，在头颅间进进出出而最终爬满整颗大脑。
　　被支配的病者不但完全臣服，将其视作不可违逆的存在，同时也会将大脑间的记忆同步上传，流入莫比乌斯的主脑伺服器。
　　至于完成自身【途径】的病者，已然触及规则层面，故而能够稍微抵抗，但也无法抵抗太久，也都在几分钟内被完全支配。
　　即便是达到疫主水准，甚至真正的疫主都能明显感觉到支配的降临，渗透他们引以为豪的源疫区，直接作用于他们的思维。
　　一场精神层面的交锋在各个源疫区间发生着，
　　相当于全体疫主共同在思维层面对抗鲁本的支配，但也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陷入劣势。
　　眼看整个病灶就将全员沦陷时，
　　叮！
　　隐约能听见一阵金属硬币的响声，以及某座山体崩塌的声音。
　　某种交易在此刻实现，
　　公爵自诞生以来累积的财富在这一刻全部挥霍，
　　所有作用于疫主以及水平近似者的‘支配效果’遭到某种规则层面的遏制，再配合疫主本身的实力将这份支配暂时挡住，获得一段时间内的免支配影响。
　　这让身处莫比乌斯的鲁本感到无比震惊，
　　“看来我真有些小看这里的疫主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物……希望这不是他们的全部实力吧。
　　不过这群家伙也是真的无能，我都做到这种地步还一个个龟缩在自己的老巢。
　　先让我看看非疫主存在能够提供的信息是否足够，是否有关于新月的坐标信息。”
　　鲁本快速检阅着被支配者的记忆信息，以此深度了解病灶的相关构成。
　　这些记忆提供的信息与威廉曾经在灾害议会上提供的《疫书》基本一致，这也让鲁本对威廉多出一份信任。
　　但随着他对庞大病者群体的记忆检索，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情况。
　　如果将记忆检索视作翻阅书籍。
　　鲁本在查看这些书籍上的信息时，明明很流畅的文字信息却总会突然穿插出一段段很奇怪的词语，甚至有些时候会连续出现而打乱语序，大大降低记忆检索的效率。
　　这也导致鲁本花费了很长时间才完成检索。
　　既没有得到太多关于疫主的信息，又没有收获新月的情报。
　　只是知道六天前病灶的确开始了某项伟大工程，名为【舞台】，但有关于这份工程的记忆却无比模糊，就好像被提前抹去了一样。
　　就好像有人知道鲁本会去检索他们的记忆。
　　而且抹掉记忆的方式相当诡异，并非直接擦掉，而是用之前频繁出现在记忆间的词语来代替。
　　满盘都写瞒着这个词。
　　以至于鲁本以及鲁本的每个假体都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老师……”
　　这时。
　　跟在某位假体身旁的威廉突然由天空降下，蹲在地上。
　　假鲁本也立即落了下去，询问着蹲姿状态的威廉。
　　“你在干什么？”
　　埋着脑袋的威廉被询问后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以十分缓慢的姿态，一帧帧转过他的面庞。
　　那是一张完全小丑化，所有五官都紧绷在一起，快要绷不住的表情。
　　“哈哈哈！不~好意思。
　　因为憋笑实在是太难受了！我感觉自己的肠道似乎都被憋得打结了，我的胃囊都快要被憋得胀气……出于对牢大你的尊敬又不能正面笑出来。”
　　“笑什么？”
　　“笑牢大你居然在称呼我的名号……哈哈哈！我正是那位被所有病者所爱戴并尊敬的老师，当然，恶圈里面也有很大一群人喜欢这么称呼我哦~
　　既然牢大你都叫出来了，那就让我们开课吧。”
　　蹲在地上的威廉，顺势展开手掌而撑在地面，触摸着大地，触摸着他的故乡。
　　裂开的红唇间传出深渊之音。
　　世界……翻面
　　嗡！
　　整个新病灶进入到坍缩状态，
　　那借由全体病灶的力量与物资，由经理提供技术支持而建立在内面的舞台，正在被逐渐翻出。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请君入渊
　　以威廉手掌触碰的地面为坍缩中心，整个新病灶开始向内流动，将所有的‘表面’坍陷下去，隐藏在内部的东西则从世界的另一面完全翻出。
　　与威廉一同行动的假鲁本也感受到了世界的变化，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威廉拿出这种奇怪而强大，甚至能够撼动整个世界，改变世界本质的能力。
　　灯塔精神病院针对威廉的检查不下十次，鲁本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
　　然而，
　　眼前所展现的翻面能力却没有收录于档案之间，在威廉来到恶圈的两年时间里从未展现过。
　　显然，威廉从最开始便具备着一种能够骗过鲁本的能力。
　　那便是达到极致的「表演领域」，甚至随着威廉成为恶意，以录像带作为文学载体后，表演的能力在恶意加持下更上一层，至臻至美。
　　其中一种「场」的展现便是演员舞台，能够在固定范围内欺骗一切。
　　第一灾害惊讶于威廉两年间的完全隐藏，甚至混迹到恶圈间的最高地位，他将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在新世界里加大对人才的管控以及对思维的审查。
　　同时，
　　鲁本也能清晰感受着病灶世界的动荡，感受着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世界内部翻面出来。
　　即便是那稳稳扎根于病灶中心的【高楼】也受到这份翻面的影响，仿佛要跟随病灶世界一同被翻面，暴露出高楼的内部结构与第一灾害的核心机密。
　　鲁本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他的号召下，那些分散于世界各地的假体都在此刻飞回高楼。
　　而高楼本身也收回扎于地下的须状物，回归之前的活体形态，整个漂浮于空中，摆脱掉所谓【翻面】的影响。
　　不过，
　　那位跟在威廉身旁的‘假鲁本’并没有返回，而是打算杀死眼前的叛徒，强制中断这一过程。
　　嗡！
　　先是一道精神冲击直轰眼前正在执行世界翻面，看起来毫无防备的威廉。
　　精神冲击的威力大概有鲁本本尊的5%，
　　即便只有这么多，也足以对一位毫无防备的‘灾害’造成大脑损伤与长时间的神经错乱。
　　嗡！
　　轰击命中，
　　但威廉却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所谓的精神冲击就好似落进了某种黑洞，完全消失。
　　威廉也是再次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假鲁本：
　　“牢大，我再怎么说也是「灾害」呢，属于最高级别的恶意~就拿这样一个低仿假体来对付我，会不会太看不起人了？我可是很尊重你的，想要杀我，再怎么也要你的本体过来吧？这种垃圾赶紧回去吧。”
　　挑衅的低语借由癫脑无限放大，
　　假鲁本明显受到刺激，挡在面部的马赛克都开始变得错乱不堪，披在身上的白袍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
　　嘎叽嘎叽~
　　一根根扭曲不堪的混乱触须于背部张扬而起，手臂表皮也跟着脱落并长出类似的混乱结构。
　　背部的触须与右臂快速结为一体，化作一道巨大的活体尖刺，向着威廉穿刺而去。
　　就在贯穿的过程中，
　　假鲁本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威廉体内的直视感，明明威廉这一次没有转头，但直视感却无比强烈，甚至能隐约看到一颗奇怪的太阳眼眸。
　　忽然间，
　　一份特殊的灼热在假鲁本体内升起，同时还能嗅到浓烈的烧焦气味从体内传出。
　　低头看去，
　　一种从细胞深层开始燃烧的漆黑烈焰已然遍及假鲁本的全身，对其进行深层灼烧，就连灵魂都在这个过程中被快速烧尽。
　　混乱的属性似乎非常惧怕这份灼烧，全身上下的触须结构被烧得卷曲而快速湮灭。
　　这是第一灾害从未见过的烈焰，是一种有着极高优先权，能够对概念进行灼烧的漆黑烈焰。
　　但在燃烧的过程中肉体却感觉堕入冰窖，被埋入最深层的墓地。
　　临死前，
　　假鲁本那即将消散的眼眸看见了威廉肩头正站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颇为可爱。
　　但又似乎看到了一抹怪异瘆人的邪阳就这么悬浮在眼前，
　　死去假体将全部经历完全传回给鲁本，
　　藏于大脑伺服器间的鲁本本尊抬起右手，小拇指的一小节被略微烧焦，轻轻刮掉时还隐约感受到一丝痛感。
　　“哦……居然还藏着这样的灼烧手段，应该就是那些病者记忆里面，曾经滋养着病灶温床的【邪阳】吧？
　　没想到这颗被伪神毁掉的东西会再次升起，似乎还对我的混乱属性有着一定的克制作用，有必要留意一下了。
　　啊~威廉居然能藏得这么深，就连我的精神病院都从没有查出问题。难怪这家伙每次呆在我身边，总会有一种违和感。
　　也好，既然这里的疫主们全是废物，正好拿你来试一试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鲁本此刻的视野与精神病院的灯塔完全同步，灯光于高楼间射出。
　　当前，
　　整个病灶已被完全翻面，
　　从原本的双冰淇淋球形态，变成了一个存在于位面之间的‘内凹空洞’，或者说就是一个巨大而漆黑的深渊。
　　鲁本虽然避免了高楼被卷入‘世界翻面’，但他想要找到新月，就必须深入其中。
　　如果还是以前的他，看着这样一个被翻面成深渊的世界或许还会有些忌惮，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他的半只脚已然踏出宙域，
　　在他眼里，只要是这个宙域内部的手段都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并且通过灯塔观察的鲁本已经看破了‘世界翻面’的本质，
　　“真是吓我一跳，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一口气改变整个世界的本质，原来是有人在协助。
　　看来威廉你早就与这边取得了联系，给我设下了这个局，一旦进入其中将切断与外面的联系。
　　真有意思！”
　　的确，
　　针对整个病灶的翻面并非威廉一个人实现，
　　而是借用了那些早已遍布于病灶各地的【深渊】，尤其是他所属的第十深渊，舞台蓝图的其中一项就是需要全体深渊的支持，协助他翻面世界。
　　这样一来，能最大程度保护病灶，又能提前将舞台藏起来，以免被第一灾害所警惕。
　　世界翻面，
　　相当于以威廉为主体，全体深渊合作而实现的效果。
　　在鲁本的控制下，
　　活体高楼蠕动着触须而主动前往被翻面的世界深渊，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加速。
　　深渊内部的空间被不断拓大。
　　轰！
　　高楼触底，再次扎根。
　　只不过扎根的触感很奇怪，像是扎穿了木板并浸入泥潭。
　　咔咔咔~
　　一盏盏悬挂于高空的聚光灯相继亮起，像是一颗颗闪耀的星辰，
　　面积超越中域的巨大舞台呈现而出，而高楼坐落的位置也似乎就在舞台的中央。
　　舞台的边缘，
　　深渊的壁面间，
　　那些遭到翻面的源疫区均显露出内部结构并镶嵌在其中，
　　未受支配影响的疫主或特殊领袖似乎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正坐在各自的王座上，充当好各自的观众身份，欣赏着接下来即将到来的表演。
　　舞台中央，
　　威廉早已在这里等待多时，并换上了他最喜欢的金黑西装，半变脸绘上小丑面容而另外半张脸保持不变。
　　双脚交叉，展臂恭身，
　　以最高的礼仪接待来到这里的第一灾害，
　　“欢迎来到我的【舞台】，终末的狂欢现在开始……”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弱肉强食
　　许久以前。
　　代表着「支配」的灾害级恶意，【鲁本·维多利亚诺与莫比乌斯】诞生，还未实现恶圈的统治前，自然也不存在灾害间的综合排序。
　　随着鲁本以强权实力压倒一位位灾害，逐渐建立起【恶之都】的雏形时。
　　鲁本偶然发现了一个靠近恶意，但世界本身却没有被恶意侵染的世界。
　　生活在上面的弱小人类全都过着正常生活，讲道理这样的世界早就应该被恶意吞噬，根本不可能出现这般和谐的景象。
　　急于完成恶圈统御的鲁本没有耐心去探究其中的原因，直接将支配笼罩整个世界，哪知道当支配抵达某种城市时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甚至连代表着支配的铁丝都瞬间消失。
　　这迫使鲁本亲自降临，在一座私人庄园间首次与汉尼拔·莱克特见面，甚至第一眼都没能看出这位颇有涵养的心理学教授实际是灾害的投影。
　　面对面的情况下发动支配，却依旧无法对眼前的男人生效，
　　经过整整三天三夜的鏖战，
　　鲁本耗尽手段才勉强压过对方，中途甚至有好几次险些死亡，作为支配者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地位的晃动，甚至对于支配的乏力感。
　　不过，汉尼拔却很有意思。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强大的存在，遇见比他更强的个体，让他心中那「顶级掠食者」的标签都被暂时性扯掉。
　　在听闻鲁本想要建设一座规则管理的恶圈城市后，汉尼拔也是略微起了兴趣并决定过去看看，必要时还可以帮忙压制别的恶意甚至能从中筛选高级食材。
　　两人回到还未完全建成的【恶之都】。
　　鲁本首次召开了灾害议会，而汉尼拔似乎对于强弱区分有着很强烈的执着，在会议上提出对现在的灾害进行实力排序。
　　但由于灾害各自有着强大、独特的能力。
　　如果安排擂台赛来区分强弱，可能比赛还没有打完，刚刚建立的恶之都便已经崩坏，灾害内部也会伤亡惨重而不利于「大湮灭」的推进。
　　鲁本借机给出了一个综合评分的概念，
　　用六项数据来综合衡量灾害的强度，也同样适用于下面的恶意。而他的精神病院只要稍作升级就能实现对恶意的检测。
　　当然，这些信息都会在灾害内部公开，并且鲁本自己也会进行检测。
　　这种排序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区分，但不同灾害却会多出一种无形的强弱评级，尤其是在做出某项重大决策时，排名靠前的灾害会有更大的话语权，更加便于鲁本的管理
　　很快，
　　针对十大灾害的检测完成，一份份报告单由护士姐姐给到鲁本的手中。
　　在阅览其他灾害的数据资料时，鲁本都放得很轻松。
　　但当压在最下面，有关于第二灾害的数据资料呈现出来，他的脸色却安全变化，作为支配者的地位仿佛都在摇晃。
　　回想起之前与汉尼拔的对决，回想起差点被杀死的经历，彻底将其视作心头刺……在鲁本看来，这个男人只要待在【恶之都】就完全有可能打破他形成的支配统治。
　　也是如此，后来汉尼拔因无法忍受大部分恶意的低劣表现而决定离开恶之都时，鲁本没有做出任何的挽留，放任离去。
　　……
　　——精神鉴定档案——
　　名字：汉尼拔·莱克特
　　文学载体：小说-《红龙》
　　关键词：「弱肉强食」、「洁癖」、「蔑视」
　　综合评级：
　　【恶意总量】：A
　　【危险辐射】：S+（*超过精神病院的检测最大值）
　　【传递效率】：S
　　【覆盖范围】：B
　　【概念刚性】：A
　　【成长潜力】：A+
　　两项能力达到精神病院设定的最高值，而其中的危险辐射更是超越了精神病院能够检测的最大值，这也是为什么能够给鲁本带去直观威胁的原因。
　　而且，汉尼拔那份弱肉强食的恶意，在某种程度上并不低于支配，直接关联着最基础的生命法则。
　　【七层天国的最底层】
　　专用于关押‘未知’的收容所。
　　在收容所范围内，任何人如果得知了关于‘未知’的信息、不限于姓名、能力、外表装扮等等。
　　只要知晓便会与‘未知’建立某种联系，大概率会被贴上食材的标签，可被拆解、收集。如果肉体质量不过关可能会被直接杀死或被制作成肥料。
　　负责监管此处的至高神性-真主耶和华已将收容所的使用权完全交给汉尼拔，
　　条件便是汉尼拔会杀死任何前来收容所，试图解救他或传递大湮灭信息的恶意。
　　当前，
　　正准备前去协助隔离丧尸病毒的耶稣正好看到了收容所内与汉尼拔接触的两人。
　　而易辰出现让他颇感诧异，毕竟这位青年曾以病者代表的身份来过这里。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在看到汉尼拔对第七灾害动手时他便暂时放心，亲自率领着众天使长前去支援别的神域。
　　……
　　轰隆！
　　地板踏碎。
　　化作死亡概念的易辰与第七灾害快速下坠，并在坠落的过程中喂其吞下能够修补一切恶意创伤的「饺子」。
　　“谢谢……”盲人老者在恢复后立即对易辰表达了谢意，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去，毕竟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现如今，老者已将汉尼拔视作必须杀死的敌人。
　　易辰也因为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主动提出合作的意见，“一起逃出去吧。”
　　可老者却是一副士兵赴死的面相，“逃不掉的，我们自从走进这栋建筑开始便已经踩在了NO.2的舌苔之上，进入了他的「饕宴」。
　　既然NO.2已经表达出了敌意，除了杀死他，别无他法。”
　　“饕宴吗？”
　　下落中的老者话锋一转：“易先生，听说你击败并通过某种方式汲取了第十灾害的力量？你具备这种吸收他人的能力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一旦被NO.2视作目标，几乎不可能存活。
　　任何弱于他的人，最终必然会成为食材，弱肉强食的规则始终存在。
　　以【我】现有的能力就算再吃多少只饺子也只有被屠宰的份……想要击败第二灾害，必须成为与他一样的「顶级掠食者」。
　　如果你具备吸收他人的能力，那就请在这里吸收我吧。
　　这或许是我们唯一能够逃出去，能够与鲁本先生会合的唯一办法。另外，鲁本先生也私下向我说明过这样的情况，有必要的话可以协助你杀死NO.2。”
　　易辰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弱肉强食吗？”
　　两人落到了收容所的最底层，也正是曾经封闭汉尼拔的地方。
　　刚刚落地，
　　两人便同时感觉被贴上标签，舌头正舔舐在体内器官的表面，身体各个部位随时都可能被直接掠走。
　　已经来不及犹豫，浪费任何一秒的时间都可能会被收集成食材。
　　“我的能力并非吸收他人……不过，有一个办法。”
　　易辰突然间举起自己的右手，高声呼喊：
　　“汉尼拔先生，请允许我与NO.7来一场纯粹的杀戮对决。我与他算是同类型，都与杀手有关系。
　　最终胜者会更加符合你心中完美食材的标准，我的质量也会因此提升。”
　　易辰的这番话显然说动了汉尼拔，那存在于体内的舔舐感立即消失，汉尼拔本尊以优雅地姿态慢慢降下。
　　“不错的提议。
　　不过，湮灭已至，时间有限。
　　给你们二十分钟进行自我筛选吧！”
　　汉尼拔从他的收藏柜间取出一张人皮沙发与珍藏许久的佳酿，以高人一等的姿态欣赏两位低阶生物的对决。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标签
　　易辰翻阅孤儿院的全部记忆，回想自己的所有经历，也找不出应对眼前情况的案例。
　　哪怕是曾经在孤儿院面对曹主任也绝对给不出这么大的压迫感。
　　正如盲人老者所言，从踏进收容所起便踏上了对方的舌头，成为了‘弱者食材’。
　　如果汉尼拔真的动了杀心，他们或许已经沦为了餐盘间的食物。
　　这位NO.2与其它灾害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甚至有能力与第一灾害正面对抗……说不定在他离开恶圈与神明接触的这段时间里还获得了全新的，不属于恶意的提升。
　　哪怕将他与第四灾害进行对比，盖普的个体实力也完全无法与汉尼拔相提并论。
　　盖普更多偏向于【缝】的功能性以及他本身的【藏匿能力】。
　　想要找到盖普，需要有着威廉那样的演技与能力，才能穿过致命录像带设下的层层循环，找到隐藏在复古金属实验室间的原初录像带而去往最深层。
　　再利用‘翻面’这种克制缝隙的能力，让躲藏起来的盖普完全暴露。
　　至于盖普本身的实力并不算太强，甚至没有丝毫的战斗经验。然而，即便是这样的盖普，就已经将当时的易辰逼到极限，勉强获胜。
　　现如今，
　　第二灾害并没有太多的功能性手段，更没有隐匿功能，也不是什么集群。就是这么一个直观的个体，以人类的外貌呈现在面前。
　　他的恶意呈现也十分直观，就是强者对弱者的绝对压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其它东西。
　　想要击败这样的存在，想要及时赶往病灶与威廉会合，太难了。以易辰目前的视角来看基本不可能，甚至连能否活下来都不能确定。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在坠落深渊的过程中，
　　易辰的思绪再次回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向那位身材高挑风韵犹存的班主任询问‘破局’的办法。
　　谁知，
　　办公桌下，一只套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忽然伸了过来，挤进易辰那紧闭的双腿间。
　　“老师教过你多少次，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步子要一步一步迈。
　　先考虑如何杀死眼前这位自认高人一等的家伙，再去思考赴约的事情，这种级别的对手可不是赶时间能够获胜的。
　　你要是不小心，老师都可能被一同吃掉。
　　对方不同于其它灾害，并没有各种花里胡哨的能力，就是直观且单一的强大。对付这种家伙实际很简单，你只需要做到一点即可。”
　　“什么？”
　　“成为像他一样的「顶级掠食者」。
　　当然，这里对于顶级掠食者的定义是客观的，需要对方主动为你贴上这个标签，将你视作与他同等的存在。
　　这样一来，【弱肉强食】的效果便无法对你生效，你们就能进行公平的较量了，而不是被对方拆分成不同的食材而收集起来。
　　只要是公平的较量，老师相信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
　　曹主任一语点破关键，
　　而易辰的脑海间已经有了一个能够让自己成为‘顶级掠食者’的办法。
　　女人起身轻轻拍打着易辰的背部，给予鼓励，“去吧！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从未触及过的真正强敌吗？杀死他，满足内心那份最终极的杀戮欲望吧。”
　　【半小时后】
　　收容所的最底层。
　　曾经用于封闭汉尼拔的设施近乎被全毁，夷为平地。
　　无尽的煞气弥漫在这里，系着白领带的易辰一手提着黑刀，一手抓着老人的头颅。
　　嘀嗒嘀嗒~
　　浓稠的死亡海水正不断从他身上的弹孔、刀痕间流出，但易辰却丝毫没有受到这些伤势的影响。
　　死亡的意境达到当前宙域的极限值，与当年的缢王相差无几，强行无视着这些规则性的兵器创伤。
　　【第七灾害】已被斩杀。
　　盲人老者也在死亡前明白了易辰这么做的意义，这是比直接吸收更好的办法，也是对付汉尼拔的最佳手段。
　　死去的老者沉入死海，与众多死者待在一起，共同注视着这片海域主人。
　　老人变得不再孤独，也仿佛能通过易辰来完成他最后的任务。
　　坐在人皮沙发上观摩整场对决的汉尼拔，甚至已经忘记了杯中佳酿，完全被眼前这位青年展现的实力所震惊。
　　一张「强者」的标签已经贴了上去，取代了易辰身上原本的「食材」标签。
　　啪啪啪~
　　汉尼拔放下酒杯，起身鼓掌。
　　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能亲眼见证食材的蜕变，让他兴奋不已。甚至就连恶意凝聚的灵魂都在颤抖，这种情况是他毕生以来第一次见到。
　　接下来，
　　他不会再将易辰当作食材看待，而是当作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强敌。
　　但有些奇怪的是，汉尼拔的眼神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
　　“自从与鲁本见面后，已经很久没有遇上其他的强者了……果然，能够从我手中逃脱的食材一点也不简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利用第十灾的资源达到了这种地步。
　　我承认你了，
　　试菜品尝的阶段到此结束，
　　接下来便是‘处理’的时间。
　　易先生你可千万别错误的认为自己杀掉了NO.7，就能与我一样站上食物链的顶端。
　　你只不过是实现了食材的跃迁，获得了被我亲自‘处理’的资格。”
　　汉尼拔的身旁再次出现之前在食堂间见过的留声机，唱针转动，再次响起那做人的小曲。
　　汉尼拔身上的西装褪去，仅保留一件白色衬衣。
　　凭空抽出一条白色围裙系在腰间，
　　一柄近乎完美的厨刀抓在手中，
　　他依旧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与眼神看着易辰，充满着傲慢，但又不乏对珍馐的渴望。
　　这一刻，达到死亡极致的易辰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他并没有站在地面，而是站在砧板之上。
　　面对汉尼拔缓慢抬起手臂，精准切割过来的厨刀，他果断抬手阻挡。可下一刻……
　　易辰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眼球被切开，而且是被切成多段片状，每一片都无比均匀。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每一根头发，
　　每一段骨骼，
　　每一团内脏均被切成薄片，
　　唰！
　　鲜血溅满整个场地，
　　若不是易辰的死亡意境达到极限，刚刚这一下他就已经死亡。
　　成片的肉体化作黑水而重新凝聚，一缕鼻血却从易辰的鼻孔间流出。虽然完成了概念聚合，但他能感觉到自身受到了实质性的斩击伤害。
　　如果再被这样切割多次，死海都将被厨刀整个切断，海水都将流尽。
　　易辰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时，
　　对方似乎变得无比巨大且正站在厨台之前，听着怡人的音乐而准备‘处理’易辰这位被贴上‘强者’标签的完整个体。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混乱的色彩
　　【被翻面的病灶-零号深渊】
　　最底层的舞台上，
　　「高楼-莫比乌斯」有着能够贯穿位面的高度，然而，当这样的高楼扎根于最底层的舞台时，却刚好被深渊完全包裹。
　　因高楼的表面积过大，无时无刻不受到深渊给予的全部压力。
　　面积越大，压制越强。
　　显然，整个病灶世界搭配全体深渊共同翻面所形成的【零号深渊】，就是威廉专门用来针对第一灾害的手段。
　　不过，实际效果却没有达到预期，
　　「高楼底部」
　　吱~自动门开启。
　　一声皮鞋踩地声，一声触须或指甲抓地的声音，两者相互交替而载着一道怪异的人影缓慢走出。
　　来者正是鲁本的本尊，
　　即便还没有完全走出「大厅」，也能大致看清其身体轮廓，一种能让众疫主感觉不安的轮廓，一种不属于当前宙域的轮廓，不适用于任何规则的轮廓。
　　走出高楼，
　　走下门前的阶梯，
　　站在威廉为其准备的舞台之上，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现半只脚踏出宙域极限的形态。
　　「右半身（正常）」，白袍包裹相对瘦弱而被烧伤的身体，半边脸被马赛克挡住。
　　「左半身（混乱）」，完全混乱的肉体又可分为「可视见」与「不可感知」两个部分。
　　1.「可视见」：一团五光十色的幻彩烂泥，且烂泥里面还贯穿着各种变异的内脏、须状物。
　　手指、脚趾、头发、肋骨等等尖锐、细长的结构则胡乱堆叠在下面，方便「站立」，毕竟另外半身还是人类，需要在平时保持站立姿势，待到完全超脱之时便不再被这些东西所拘束。
　　2.「不可感知」：超脱了现有感知手段的捕捉，视觉只能偶然捕捉到一些落在可见光波长范围内的迷离幻彩，就好像有某种色彩环绕于左半身似的。
　　这样的色彩并非固定不动，波动范围较大并呈流动态。
　　不过，始终有一缕色彩环绕于鲁本的头顶，形成一道象征着‘超脱’的光环结构。
　　……
　　鲁本所呈现的姿态之所以会让任何观看者感到不适，就是因为这些色彩，它们似乎继承了鲁本原本的网格特性。
　　任何看到色彩的旁观者，都会从中窥探到千上万张的杂乱图像，并逐渐从这些图形间窥探出自己的过往，尤其是一些遭受苦难、危险、恐惧的回忆。
　　这些记忆会在‘混乱’滋养下发酵，滋生出一些不存在的可怕记忆。
　　无形之间将混乱的标签贴上所有观看者的灵魂间。
　　这导致正在深渊间作为观众的疫主们全都露出不安的表情，虽然能通过不同手段来抵御，但依旧无法完全消除。
　　在他们眼中，鲁本的水准已经凌驾于万物之上，这场表演就算布置得再好，也没有任何胜算。
　　就连眼界极大的公爵也看不到任何胜率，只能通过大口吞零食来缓解心理层面的压力。
　　“威廉，你到底要怎么赢？”
　　……
　　来到舞台上的鲁本，直视着眼前的威廉。
　　这里的直视也有些不同，
　　除去右眼的凝视外，左半身的烂肉与幻彩间也都浮现出大量眼球共同凝视，给予多重压制。
　　“专门针对我的舞台吗？有点意思，我起初是不准备动用高楼这部分的，毕竟我与你们早已不在一个层级。
　　既然你们专门制作出了这个深渊来遏制高楼，那就不好意思了……只能提前结束这场闹剧了。”
　　鲁本向上展开他那正常的右手掌。
　　活体而混乱的高楼便开始动荡起来，
　　在混乱属性的加持下，高楼可进行任意转变，最基础的放大与缩小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连基础的物理学都能够直接无视。
　　嘎叽嘎叽~
　　活化的大楼不断缩小，
　　从原本能够贯穿位面的高度，变得仅有玩具大小，并刚好落在鲁本的手掌之中。
　　更夸张是，鲁本居然张开嘴巴，一口将高楼吞没其中。
　　嗡！
　　高楼入腹的一刻，
　　莫比乌斯的「环印」直接浮现于鲁本的额头，
　　一股无法言喻，无法形容的气息释放而出，就连一直保持着从容姿态的威廉都倒退一步，面颊不禁渗出冷汗，花了小丑的妆容。
　　鲁本那完全混乱的左半身居然也逐渐表达出一部分来自‘高楼’的属性，表面形成几何而规则的漆黑表层以及缩小版的密集窗户，仿佛还能透过窗户而看到内部正在工作的莫比乌斯员工。
　　肩头处还慢慢竖起「灯塔精神病院」，替代原本混乱的左脸。
　　灯光从眼瞳间射出，快速扫描着现场所有的人员。
　　那不可被感知的幻彩部分在灯塔的照耀下变得更为浓烈，可怕至极。
　　或许因高塔的结合，鲁本的个人感知全面增强，甚至穿透了这密不透风的深渊而感知到了一种曾经能威胁过他的气息，一种能够切断万物，品鉴万物的气息。
　　猛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哦，没想到汉尼拔居然拿出了曾经对付我的形态。这么看来，已经与易辰厮杀起来了吗？真是厉害呢。
　　不过，威廉你的反叛值得我重新整理思绪。
　　曾经发生在游乐园的事件，可否看作你们的表演，借机让易先生收获我的信任？
　　易先生是否也是反叛者之一？原本会赶来这里与威廉你会合，一同对付我呢？”
　　冷汗直流的威廉尽可能挤出笑容，“哎呀，都被你给猜中了。”
　　“可惜，如果汉尼拔拿出了这个姿态，易辰就必死无疑了。不然的话，我还是很期待你们俩联手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威廉却借机凑近脸庞，露出一脸奸邪地笑容，“NO.2真有这么厉害？要不我们来赌一把，就拿灵魂的1/3来赌。
　　赌易先生能够来到这个舞台，如何？”
　　“弱者才会赌博。”
　　“哦~牢大你虽然晋升到更高的层级，但本身还是不够自信呢，与你的悲惨人设有关吗？哈哈哈~真是胆小呢。”
　　面对威廉的挑衅，
　　一道不可见的幻彩闪过，
　　威廉的身体直接被切成两段并开始混乱化，一根根数据化的触须于肉体间快速生长，眼看就要将威廉完成拆解时。
　　威廉体内某种触发器被启用。
　　恶性肿瘤疯狂碰撞，直至将肉体胀大成一个巨型气球，
　　Boom！
　　大量类似于肠道的彩带在舞台上炸开，意味着表演开始。
　　同时还升起了一个超大尺寸的屏幕，连接于后台的录像带也开始播放，【微笑黑洞】的标志出现在屏幕上。
　　骑着儿童自行车的威廉出现在画面间，
　　以一种蹩脚违和的方式踩着自行车前行，靠近镜头，直至将整张脸都贴上画面。
　　“I want to play a Game（我想玩一个游戏）。”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破局
　　七层天国的最底层，
　　黑胶唱片承载的小曲正在这片区域回荡，某种完成度超越所有恶意的「场」正在这片区域间完全铺开。
　　第二灾害-汉尼拔·莱克特，罕见的呈现出「厨师姿态」。
　　仅有在遇见‘强者’且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他才会拿出这种姿态，让强者目标接受这种「一对一」的处理方式。
　　场的名称很简单。
　　「俎（Cutting Board）」。
　　这个场，一次只能够作用于一个人，没有被作用的个体将无法观察到场的形态，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至于被场影响的个体，便会陷入一种几乎绝望的境地，能清晰感受到周围的场景均被砧板替代，而眼前的汉尼拔则变成了一位巨大的厨师。
　　而汉尼拔将摒弃外界的一切干扰，只对眼前这一位「强者食材」进行处理。
　　即便是达到死亡极限，且作为顶级杀人魔的易辰也感觉自己化作了‘鱼肉’，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被杀死做成食物是必然的结局。
　　不过，
　　易辰并不在乎，
　　刚刚杀掉第七灾害让他进入了‘屠戮强者’的状态，而眼前这种一对一的局面也正是他想要的。
　　不断滴淌着黑水的头发之下对应着一道微微上翘的嘴角，某种死亡的低语从唇间唤出。
　　……
　　时间稍微回到许久以前，
　　在易辰的提议下，酒店专门腾出一层空间，打造出专门用于对战训练的‘健身房’，而经理本身也参与其中与易辰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
　　很长时间都不分胜负，
　　中场休息时，经理也是对易辰给出了高度评价，“你的速度达到了【盖普】的层次，杀孽更是超越了前任第十灾，配合你所驾驭的死亡，如果灯塔精神病院要对灾害进行重新评级的话，你估计能与我试着争夺一下第三的位置。”
　　易辰因长时间住在酒店，再加上这一次对方的亲自陪练，也是敞开心扉而闲聊起来。
　　“够不着第二吗？”
　　“虽然我与第二都可以不受鲁本的直接支配，但我与第二的差距还是有很大的，
　　在你住店的这段时间，在我的酒店留下了不少气味，累积起来后似乎出现了第二的气息，看来你们以前有过接触？”
　　易辰也不做隐瞒，将自己曾经去往天国底层的经历讲述了出来。
　　经理的表情也变得凝重，“NO.2对食材有着极其强烈的执着，甚至偏执。
　　从未有过已被收集的食材从他手中逃脱的情况，或许等到你们再次见面时，即便你已经有着「灾害」的身份，他依旧会将你强制收集。
　　NO.2与前任第十灾有着一个相似点，就是他没有那么多怪奇能力，一旦确定目标就会进入「一对一」的模式。
　　现在的你，只要单独遇上他，只有被杀死的份。”
　　“在大湮灭开始前，我有可能增长一些胜算吗？”
　　“因NO.2弱肉强食的特性，对上他的胜算是有0与1两种可能，唯有强于他才能获胜。
　　而在我看来，你几乎已经在自己的领域达到极限，就算后面这段时间你再如何努力也很难有所提升，你的【上限】就只有这么多，不足以强过他。
　　尽量避免与NO.2接触吧，就算要接触，也要避免单独一人。”
　　“多谢经理。”
　　……
　　切换成厨师形态的汉尼拔，以蔑视的眼神盯着砧板上的高级食材，用一次性棉纸将餐刀擦亮而准备开始处理。
　　就在他准备下刀时，
　　哗~
　　耳畔突然响起一道海潮声。
　　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本应该干净的砧板上居然冒出了大量的黑水，虽然这种黑水没有任何异味，但却散发着与新鲜相悖的死亡气息。
　　咕噜咕噜~
　　待到黑水将整个砧板都给溢满时，表面还是冒出水泡，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浮现了出来。
　　汉尼拔注视着其中的一处气泡位，果真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人头」。
　　一颗死者的头颅，却没有在长年的海水浸泡下臃肿发胀，而是保持着被斩首时的状态，
　　瞪着铜铃般的眼球，死死盯着汉尼拔。
　　咕噜咕噜~
　　更多气泡相继浮出，
　　一位位肢体不全、开膛破肚的死者也是陆续出现，还有些单独的头颅找到了曾经的肉体，利用针线快速缝合。
　　密集的死者群体在砧板上出现，或者说站在死海表面，
　　而他们的目光全都注视着汉尼拔，
　　就连刚死去不久的第七灾害也作为死者之一而出现在其中，
　　如此之多的死者同时出现，共同站在砧板之上，且每一个都是独立存在，直接导致针对单人的【场】不攻自破。
　　砧板消失，
　　站在厨台前正准备处理食材的‘巨大’汉尼拔也变回原本的大小，
　　看着这群来自黑海的死者以及被簇拥在中心的易辰，汉尼拔的脸上露出一种厌恶鄙夷的表情。
　　“啊~本以为你是孤独的杀手，没想到会是一个「集群」，是我最不喜欢的类型。
　　而且我也最讨厌死肉、冻肉了，真是麻烦。”
　　汉尼拔抬起手中的餐刀，轻轻一挥。
　　即便没有「场」的加持，在他眼里，这群低等的死者无论数量再多也只是一刀或两刀的事情。
　　即便整个死海呈现在他眼前，他也能将其完全切开。
　　只需要将所有的死肉全部切碎，再重新铺开「俎」来处理易辰即可，无非只是浪费多一些时间而已。
　　嗡！
　　如同平时做菜那般，汉尼拔迅捷而不失优雅地挥出一刀。
　　「解肉」
　　一份有关于拆解食材的概念随着这一刀扩散出去，任何受到这份概念波及的，低等级的肉体，无论死活，都将如食材般被完全拆解。
　　眼看这份概念就要波及到这群死者时，
　　一道黑影从人群间闪出，挡在最前面，
　　叮！
　　海面扩散开一阵强烈的波纹，同时还被切开近千米深的海面斩痕。
　　死者群体毫发无损，
　　只因为他们所崇敬的‘王’居然主动挡在了最前面，
　　一块块3×3×3cm的肉丁掉入海面，但数量并不多，同时还有某种断裂的铁链在空中晃动。
　　易辰的双臂遭到‘解肉’，但也仅限于双臂，而且手臂的形态还勉强保持着。
　　他的面部及身体其它部位虽然也有着一些切痕，甚至有些内脏已经被切断，但作为人的整体还是存在的，双臂挡住了绝大部分。
　　达到疫病最高级的铁链正死死缠绕着他的双臂，即便被解肉，也能依靠着铁链的贯穿与束缚来保持手臂的形态。
　　这条铁链正是纳什从僧院带出来的，不亚于典狱长的铁链。
　　因其具备的金属特性，解肉的效果会大幅降低。
　　双臂交叉在前，挡住这一击的易辰，嘴角的笑意变得更甚，“只要能够不被一刀切，那我就有机会接近并斩杀你了……你太强了，太让人兴奋了啊！”
　　笑意的嘴角渗出唾液，
　　与美食家看见至臻美食时分泌的唾液相类似，
　　这是杀人魔看见最强猎物时所分泌的唾液，
　　易辰的本我在此刻完全被激活，毕生的本事都将在此刻拿出，两只细柔而冰冷的手掌为其遮住面容。
　　【瞬】
　　嗡！
　　完全断裂的脚踝在落进死海，
　　断腿的易辰已经来到了汉尼拔身后，白色的领带将易辰吊在空中，呈最完美的斩首角度。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无法逾越的概念
　　易辰不得不承认经理的实力评估没有问题，
　　眼前这位NO.2-【汉尼拔·莱克特】所达到的实力水准，已经超越了易辰的「上限」。
　　就算再如何努力，再如何深入死亡，再如何凝聚杀孽都无法强过对方。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
　　但并不代表没有获胜的可能，
　　通过汇总前期的情报、临时斩杀NO.7将自身状态拉升到【120%】，以及当前直观的对战经验进行综合分析后，
　　易辰算是勉强找到了一个可以突破的【点】。
　　只要能够突破这一点，就有机会拼杀下去。
　　先利用死者群体破掉汉尼拔那份【一对一】近乎无敌的‘场’。
　　而汉尼拔所有的杀伤性能力都是针对于‘食材’，而对于非食材的杀伤力会大幅减弱。
　　在易辰的身上恰巧有着一根特殊且无比坚固，能够应对当前战斗的非食材。
　　由以某位堕落神明为肥料，借由苦痛僧院的‘种植园’意外产出的独特铁链，同时具备着病者与神性两种属性，曾经能压迫种植园内的其它铁链。
　　论铁链的品质与潜力更是能与典狱长相提并论，
　　后续被纳什获取并融合，寄生虫的特性也被结合其中，使得铁链能随着纳什一同变大变小，完美寄生收纳于大脑间。
　　当前将铁链缠绕于双臂，没想到真的挡住了。
　　即便整条手臂几乎被切成肉丁，也依旧铁链维系着整体，瞬步于身后。
　　【斩】
　　这一记斩首凝聚着易辰的全部实力以及这段时间待在恶之都的成长、票房收获。
　　无尽的杀孽汇聚于手刀之间，仿佛将整条前臂都化作了一柄斩首铡刀。
　　独属于易辰的‘场’也在此刻激活，全金属制成的斩首台将汉尼拔完全拘束，所有的死者也将目光集中过来，关注着即将执行的死刑。
　　嗡！
　　斩击造成的巨大冲击在海面上扩散开来，
　　易辰自己也有着明显的斩击回馈，并在他的视觉间看到了被斩首的场景，
　　实际的情况却让他这位顶级的杀人魔完全愣住。
　　斩首台对应的「场」完全消失，
　　腰间系着围裙的汉尼拔依旧站在原地，一只手按住后颈椎而转动着脖颈，就好像长时间低头做菜而造成了颈椎劳损似的，根本没有被斩首。
　　只不过，
　　汉尼拔却将一根被切伤而流血的手指放入口中，轻轻吮吸。
　　利用唾液进行消毒后，再从衣兜间取出一只创口贴缓慢贴上。
　　冷峻而凌厉的眼神向前看去，看向已经拉开距离，暂时没有继续进攻的易辰，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程度……不用惊讶，做菜期间厨师受伤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过，被食材所伤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让我们继续吧。”
　　易辰之所以没有继续追击是因为刚才的情况太过诡异，以至于在他看来继续斩杀没有任何意义。
　　『我明明完成了「斩首」，‘场’给予的斩首反馈也完全正常，我的感官也都捕捉到了斩首的全过程。
　　为什么？实际结果只是切伤了一根手指，甚至连手指头都没有切掉。』
　　因长期受到威廉影响而慢慢习惯于思考的易辰，结合刚刚汉尼拔的那句话，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身上的「食材」标签一直都没有被撕掉，之前在汉尼拔面前斩杀NO.7只不过是提高了对方的评价，标签从「普通食材」变成了「强者食材」。
　　只要还是被归纳在食材范围内，永远都低于厨师一等。
　　食材是绝不可能对厨师本身造成致命伤害的，
　　就算站在易辰的视角造成了致死伤害，但在厨师看来，只不过是不小心划伤、戳伤了手指而已。
　　如果要用一个专业名词来形容，那便是【概念转移】。
　　任何食材作用于厨师的伤害都会被转移为浅显的手指伤害。
　　即便没有「俎」的场域效果，汉尼拔在「单对单」这个层面依旧无解。
　　嗡！
　　汉尼拔再一次挥刀，「解肉」的概念袭向完全愣神的易辰。
　　因上次手臂已被切成肉丁，身体也多处重伤，遭到第二次「解肉」的易辰无法完成正面阻挡。
　　唰~（肉体拆解）
　　身体化作一粒粒细小肉粒落入海中，铁链也跟着沉没。
　　极致的死亡再一次将易辰重新凝聚，但整个海平面也因此下降了数百米……重新凝聚的易辰明显瘦弱了不少，身体多处还保留着解肉留下的切痕。
　　死亡虽然能够让易辰勉强重生，但代价也是非常大的。
　　依照这样下去，即便是这份达到缢王水准的【死亡属性】，最多也只能呈十次，甚至更少。
　　届时整个死海都将因重塑概念而干涸，易辰将在这里彻底死去，彻底沦为被处理好的食材。
　　不过易辰却没有绝望，依旧踏着最快的速度，瞬转贴近！每一刀都发挥出超过120%的实力，刀刀致命。
　　斩中汉尼拔六次，
　　自身被解肉七次，
　　死海已然下降了数千米的深度，很多海底结构都浮现了出来，甚至已经能隐约看见【沉没死殿】的轮廓，干涸在即。
　　当然，就算再如何努力，易辰自身的斩首是不可能成功的，
　　易辰用整个死海与自己的最后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只是汉尼拔不同手指上的六个切口而已，
　　汉尼拔也知道易辰或多或少与病灶有关，因此在处理伤口还特意喷涂了消毒液。
　　眼前，
　　再次消耗掉大量死海存量而凝聚的易辰，几乎落成了六十多岁两鬓斑白的模样，瘦骨如柴的身体感觉随时都会倒下。
　　甚至连汉尼拔都露出不爽的表情，他所珍视的食材正在作践自身，让品质大大降低。
　　“你正在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如果你只是为了某种所谓光荣战死，战斗到最后一刻的信仰，就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放弃吧~我会考虑对你进行‘无痛解肉’的。”
　　就在汉尼拔抛出对食材的怜悯时，已然年迈的易辰再次行动，速度居然一点也没有变慢。
　　“哎~”汉尼拔无奈地叹息一句，在他眼里易辰这种毫无意义的拼命简直就是对食材的亵渎，没有任何荣誉可言。
　　“明知道必死无疑，为什么还要在砧板上乱动呢？所有意识生物的劣根性吗？”
　　汉尼拔不禁回想起他曾经「解肉」的场面，
　　无论是怎样的弱者，明明都死到临头，明明知道根本没有任何活下来的可能性却依旧要去拼死挣扎。
　　他作为厨师，作为顶级掠食者，作为从来没有遭受过死亡胁迫的高位存在，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
　　然而，
　　就在汉尼拔因易辰的无意义执着而短暂分神，陷入思考时，他作为顶级掠食者的嗅觉，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但想要阻止时，却已经因为思考而慢了一步。
　　【斩首】
　　这一次的斩首有些不同。
　　年迈的易辰只是搭建好了斩首台，并没有亲自处决，双手只是假装做出了斩首的动作而已。
　　真正执行斩首的，是一条从他耳孔间额外长出手臂，一条同样散发着杀戮气息的手臂，
　　提着满载死亡气息的黑刀，刀柄处缠绕着锁链。
　　由此人来执行处决，
　　而这个人并没有被标记为「食材」，他对汉尼拔的攻击将不再受到食材的约束。
　　唰！
　　大量的鲜血从后颈喷涌而出，汉尼拔瞪大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渐渐从厨台前倒了下去……


###第一千零九十章 绝境
　　鲜血喷溅，
　　后脖颈几乎被完全切开，只勉强连带着一张皮。
　　厨师姿态的汉尼拔·莱克特重重倒在血泊之中，脑袋与身体几乎分离，斩首的效果完美作用了上去。
　　这样的斩首虽然相较于易辰这位顶级杀人魔的斩首还有点差距，但已经做到了极致，
　　斩首者，正是曾经马戏团的第一刽子手，也是这么多年一直跟在易辰体内学习的马哈特·J·纳什，同样也是铁链的持有者。
　　这段时间，纳什完全履行着寄生虫的职责而留在易辰大脑间，利用共生特性跟随着易辰一同成长，就连票房都分了一杯羹。
　　最重要的是，因长时间的颅内寄生已经让他与易辰产生了一种深层联系。
　　这一刀他已经酝酿了很久，最终在易辰的亲自指导与杀孽灌注下完美挥出，给予汉尼拔措不及防的完美一击。
　　咕噜咕噜~
　　汉尼拔的尸体开始冒泡、融化，直至完全化作血水。
　　看着这一幕的易辰却完全没有获胜的喜悦，反倒是一脸愁容，以瞬步快速拉开距离。
　　尽可能利用这一点时间来修复肉体，让苍老而满是伤痕的身体尽可能年轻一些，但死海的总储量却只剩下不到1/5。
　　纳什给予的斩击的确有效，但还不足以致死，毕竟两者的差距太大。
　　而且汉尼拔这样的存在，不可能没有保命手段。
　　遭到纳什的斩击后，【恶意总值】虽然有所减少，但并没有消失，减少量估计只有1/3左右。
　　最关键的是，
　　恶的「属性」在这一刻发生变化，
　　这种变化在之前也发生过，那便是汉尼拔由「美食家绅士」到「厨师」的变化。
　　只是这一次的变化跨度更大，弥漫于整个恶意开始回收、凝固、密度不断增大。
　　那些由汉尼拔尸体所化的血液凝聚出其中的‘铁离子’，向上聚合而形成一根根铁柱，周围的场景也跟着发生变化。
　　原本宽敞而开阔的收容所最下层，面积整整缩小十倍而完全封闭的监狱活动区。
　　全新姿态的汉尼拔已经站在了最中心的区域，
　　不再是之前的优雅模样，
　　整个人换上了「囚服」，面部还带着一个专用于拘束这位‘掠食者’的金属口罩。
　　双脚戴着限制步距的镣铐，
　　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并通过一根铁丝连接于牢房天花板，对他的行动距离进行限制，
　　继「美食家绅士」、「厨师」后，
　　汉尼拔展现出他的第三种形态，也是恶意最为浓烈的形态。看似他的肉体被诸多装置所束缚，就连监狱场景都在束缚着他。
　　实际他内心间作为美食家、绅士、厨师的各种约束却被解除，
　　作为囚犯的他能够真正意义上大开杀戒，而不是之前单纯针对食材的‘解肉’。
　　站在这种环境下的易辰不仅感受到比之前浓烈数倍的危险气息，还从汉尼拔身上嗅到了一种同源气息，一种杀人魔的极致气息。
　　作为囚犯的汉尼拔并未直接出手，而是在面具之下吐露心声。
　　“寄生虫……没想到你是如此低劣的食材，最让我感觉恶心的食材，有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内部却早已被寄生腐坏。
　　这种食材绝不容许存在于世上，必须将其清理干净，我有必要拿出最强的姿态来杀掉你。
　　当前宙域，仅有鲁本见过我的这个姿态，现在你成为了第二个深感荣幸吧。
　　还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恶意之间，最早诞生出来的杀人魔正是我……所谓的【第十灾】，只不过一群劣等品的集合体而已。
　　果然，你作为他们的新领袖，更是劣等无比。
　　好了~我们之间浪费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我需要去寻觅真正优秀的食材，去得到那份完美的宫体，至于你可以去死了。”
　　被束缚的汉尼拔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随着他说出这番话，一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强权便作用过来。
　　不是斩击，不是切割，与易辰见过的一切攻击方式皆不相同。
　　似乎只是强者对弱者最单纯的【掠夺】。
　　呯！
　　易辰挡在面前的双臂以及缠绕在上面的铁链瞬间粉碎。
　　肉体被剁成肉泥，
　　坚不可摧的铁链被断成小节，
　　由于铁链即是纳什最重要的部分，那缩回在耳孔间伺机待发的寄生虫也是喷出一大口鲜血，奄奄一息。
　　丢掉双臂，且死海仅剩下不足五分之一，
　　易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是真的没想到NO.2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阶段，就连经理都不知道的阶段。
　　这时，
　　那捂住易辰眼睛的手掌也自行解开，掌心轻轻搭在其肩头，中年女人的面庞从死雾间浮现。
　　“易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眼前的存在不是你能够对付的。老师对你已经很满意了，旅途就暂时到达这里吧。
　　与其被这样的家伙杀死，不如自行了断。
　　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与你一同逝去的准备。”
　　或许这是曹主任的劝说，也或许只是易辰认清事实后的内心表达，他的手掌已然悬在脖颈前，准备自我斩首。
　　……
　　【恶之都】
　　在第八灾害的推动下，整座城市已然跃出下层位面，与主物质位面完全交壤。
　　作为万界中转站的【躯壳之城（The Body）】近乎被恶意占据，代表着第十灾害的杀人魔群体正在这里大肆杀戮。
　　导演也是参与其中，顺便寻找剧本的灵感。
　　就在这时，
　　包括导演在内，所有杀人魔都感受到了什么，
　　或许感受到了与他们深度捆绑的易先生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也或许感应到了最初的那位杀人魔显露本体。
　　一直待在剧院间的莱妮也得到了感应，女性的第六感告诉她易辰有危险。
　　而且她也知道易先生自从去给「第二灾害」传递情报便再没有回来。
　　相当果断，
　　莱妮立即让自己呈现出最佳的生育状态，准备再次通过生殖的方式，帮助易先生摆脱险境。
　　可这一次她却卡住了，
　　即便莱妮已经用尽全力，肚囊已经高高隆起，满身大汗的她依旧无法生出任何东西。
　　【难产】
　　确切的说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生殖’。
　　莱妮在恍惚间看到了一间完全封锁的监狱，易先生正被封锁在其中。
　　无奈只得放弃生育，
　　近乎虚脱的莱妮撑起身体，想要将易辰的险境告诉给剧组的其他成员时，却发现剧组杀人魔的气息已经感知不到。
　　全员几乎同时停止了大湮灭相关的行为，离开了躯壳之城
　　甚至连剧组这个载体都不见了。
　　……
　　监狱活动区。
　　全身受到束缚而戴着拘束口罩的汉尼拔已然满身黑血。
　　黑海枯竭，
　　半身不遂，
　　快要老死的易辰依旧保持着站立姿态，
　　死死盯着眼前的汉尼拔。
　　铃铃铃！警铃大作，当前区域也亮起红灯，似乎有什么闯入者来到了监狱。
　　借由第十灾害的内部联系。
　　嗡！摄影棚在易辰身后支撑起来，各种光照道具也跟着出现并照在易辰这位主角的身上。
　　剧组降临，
　　在人数层面完全压过汉尼拔，
　　但是，在汉尼拔眼中却依旧充满着鄙夷，似乎只是多出了一群恶臭的苍蝇而已。
　　“正好……将低劣之物提前处理，后续也就不会降低我的食欲了。”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花开
　　【一个月前】
　　剧组较为罕见的，
　　由导演亲自主持，全员离开剧组基地前往两条街外的饭店用餐。
　　这种情况以前在剧组从未有过，毕竟拍摄期间存下来的盒饭基本都吃不完，大家也习惯了这种没加工的盒饭。
　　而这家饭店还是【恶之都】少有的非人熟食饭店，大家虽然从心理层面非常抗拒，但还是全员准时赴约了。
　　原因很简单，
　　因为易辰从来不吃剧组的「盒饭」，在私下打听到易辰的饮食习惯后，导演便安排了这场饭局，甚至有意让大家也改变饮食习惯。
　　毕竟易辰表现出来的杀人魔特征要比大家纯粹得多，或许大家可以试着从生活层面开始学习。
　　易辰与莱妮也按时到场，
　　随着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上桌，组员们从一开始的厌恶变得狼吞虎咽起来，他们并不是喜欢固定生肉，只是作为杀人魔类型的恶意诞生时便被冠以‘吃生肉’的标签而没有主动尝试过非人熟食。
　　酒水下肚，
　　大家的情绪也被调动到了极致，
　　好几位以前看易辰这位新人不爽的组员纷纷跑来敬酒道歉，感谢易辰的到来改变了剧组的格局，让他们能够不再受到‘迈尔斯’的束缚。
　　至于一些早就是粉丝的成员则借着酒劲，张开身体的各种通道，希望易辰能够将名字签在最深处而予以鼓励。
　　待到酒足饭饱，许多杀人魔以各种姿态睡去后。
　　导演找易辰要来一根香烟，口吐烟圈，忽然谈论了一个比较沉重的话题，“易先生你并不算是【恶】，并且我能感觉得出来，你本身对于恶有着强烈的杀戮执念。
　　如果这一切都结束，你们成功阻止了第一灾害，并让【大湮灭】的失效。
　　你应该会杀光我们吧？”
　　易辰同样点燃一根香烟，并未回应。
　　导演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谈论这个话题，“……我的问题，大家好不容易聚餐一次，我还谈这种话题！自罚三杯！”
　　……
　　【七层天国-最底层的收容所】
　　死海枯竭，
　　就连最基础的自杀行为都不被汉尼拔所允许，
　　【囚犯】是汉尼拔最浓烈的恶意姿态，「危险辐射」超过灯塔精神病院的理论最大值，是能够威胁到鲁本的姿态，也是为什么鲁本急于寻求超脱的门路。
　　全身被束缚的汉尼拔，内心的杀意得到完全解放。
　　顶级掠食者的优势完全呈现，任何低于他的存在，不碍乎是否具备食材特性，统统都会遭到概念层面的摧毁。
　　只有在真正意义上达到与他一样的高度，才有可能同等较量。
　　易辰已经在前面几轮的较量上用尽手段，即便是他的上限也无法触及现在的汉尼拔，一切都变得无意义。
　　命悬一线，形如枯骨的易辰只需最后一击就会彻底死去，
　　就在这个时刻，【剧组】依靠着第十灾害的内在联系赶了过来。
　　可暮年易辰的眼瞳间不但没有闪烁任何的希望之光，反而露出更加凝重的表情。
　　以几近萎缩的声带说着：“你们来做什么……送死吗？”
　　导演却满不在乎地搓动着小胡子，盯着眼前被囚服与锁链束缚的汉尼拔，
　　“送死~这个形容挺不错的。的确，大家从未见过NO.2的这种形态，光是恶意的稠密度就远超过我们所有人。
　　不过嘛~剧组即是整体，任何人胆敢欺负我们的成员，大家都会在第一时间杀到，易先生你这位当红头牌兼不可替代的主演就更不例外了。
　　而且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为眼前的局面写好了剧本，属于原电影的衍生剧集，大家也都一致通过并按压上了手指印。
　　易先生依旧是这部临时剧集的主角……不过，可能没时间精修剧本了，只要最终结果是杀掉这位最早的杀人魔即可。”
　　导演陷入少有的亢奋状态，从衣兜间抽出一叠刚刚写好的剧本，就在他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卷而准备开拍时。
　　唰！
　　热乎乎的血液溅落在易辰那几乎干瘪的苍老面部，
　　脑袋被切成两半，能直观看到下牙齿、舌头以及喉咙口的构造，紧跟着又是一种概念冲击的到来，导演的整个身体直接化作肉泥，四散飞去。
　　易辰触摸着沾染在他面部的血液，不禁回想起曾经去剧组找导演借碟片的经历，整个人愣在原地。
　　随着导演这位核心人物的死去，
　　整个剧组瞬间暴动起来，所有杀人魔均撑开与自身相关的文学载体，以燃烧恶意本源为代价爆发出200%的实力。
　　他们的身后均浮现出曾经出演过的电影画面，
　　可事实却是残酷的，实力的差距太过巨大，任何的执念在这里毫无意义。
　　汉尼拔只是一脸悠闲地在当前的监狱休息区散步，任何靠近过去的杀人魔会随机以一种残酷的方式死去。
　　即便如此，
　　剧组全员也没有一人站着不动，没有一个人因实力的差距而恐惧，纷纷选择赴死。
　　因【第十灾害】建立起来的纽带关系，当一位杀人魔死去后，他的杀孽将平分给剧组其他人。
　　易辰背后那枯槁的死海正因剧组成员的接连死亡而下起磅礴大雨，冲刷在近乎崩塌的【沉没死殿】之上。
　　沾染着杀人魔鲜血的易辰，逐渐由老者变得年轻，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剧本。
　　由导演临时编写的剧本之上，内容正是让所有杀人魔慷慨赴死，似乎这是唯一的解法，也是他们对于易辰的信任。
　　不知为何，
　　易辰的灵魂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触动，给他的精神带来难以言喻的痛楚。
　　这种感觉对比曾经在孤儿院内，看着一位位同龄人的死去完全不同。
　　孤儿院的同龄人，并不是易辰的朋友。
　　只不过是被拘束在一起，被贴上‘同学’标签的同龄人而已。顶多也就几个室友平时多说了几句话，或者在私下几次交集而已。甚至有不少同龄人很是嫉妒易辰这样的天才，刻意将他孤立，甚至想要他早点死去。
　　要算朋友的话，孤儿院时期的易辰似乎一个也没有。
　　在孤儿院内看着‘同学’死亡，年幼的易辰也会难受，但这份难受更多是基于憎恨孤儿院表现出来的恶，以及对同龄人的怜悯并逐渐麻木。
　　他人的死亡在易辰眼中逐渐变得‘正常’，似乎是世界运转的必要规律。
　　但现在却变得有所不同。
　　在恶之都生活的这段时间逐渐认识了剧组的各个【成员】，
　　大家一起拍戏，一起分享票房，
　　所有杀人魔平日在见到易辰都会停下来主动打招呼，甚至后续在易辰的建议下改变饮食习惯，主动去尝试一些动物熟食，偶尔还会来一场群体聚餐。
　　私下也有不少内部粉丝找到易辰求签名。
　　平日里最为熟悉的导演似乎已经能以‘朋友’相称。
　　现如今，
　　明知必死，
　　这群十恶不赦、作为恶意凝聚体的‘杀人魔’竟然为了他这位刚加入不久的主演，果断履行由导演给出的赴死剧本。
　　对比于曾经在孤儿院，哪怕易辰向同龄人乞求一丝的帮助都无法得到。
　　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似乎真的是‘朋友’才会做的事情，是易辰从未有过的‘东西’。
　　然而这份需要被珍视的‘东西’却正在被一位无法对抗的敌人屠戮殆尽，朋友的鲜血喷溅于易辰的身体，残留着余温。
　　这一刻，
　　「自我的理性」被鲜血掩盖，
　　「本我的恶意」在鲜血的滋养下疯狂增长。
　　噗通！
　　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易辰那灵魂深处的原始恶意喷涌而出，浓烈无比，甚至感觉他的全身毛孔都在涌出一种漆黑的淤泥，将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
　　一直轻抚在易辰肩头，准备与其一同自杀的曹主任都露出惊讶而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越了她的预估。
　　倒退一步，喃喃自语：
　　“开……花了！真的开了！好美的……恶之花！”
　　那份由孤儿院播种在易辰体内的种子，虽然在后续一段时间里生根发芽却一直没有开过花。
　　随着名为‘朋友’的肥料浇灌其上，
　　漆黑而满载着人脸的花瓣逐渐盛开，
　　滔天的杀意喷涌而出，头顶的黑发全然竖起，易辰的瞳孔完全放大而占据整个眼白，从中看不到丝毫的理性。
　　前所未有的杀意喷涌而出，杀人执念达到顶峰。
　　这等浓烈的杀意甚至让汉尼拔都为之动容，不再散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哦？真正的第十灾吗？”
　　就在汉尼拔准备好好陪这位‘回光返照’的青年玩一玩时。
　　唰！
　　巨大而漆黑的刀锋将监狱墙面切割开来，易辰已经消失不见。
　　“嗯？逃了……”汉尼拔闭上眼睛，细细嗅动着气味，“不对~这家伙并没有逃往恶之都寻求鲁本的庇护，而是去往了神域上层？这是要做什么呢？”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滔天罪孽
　　汉尼拔暂时解开手上的镣铐，保持着脚链束缚并穿着囚服，从裤腰间抽出一次性的手套给自己戴上并轻轻抚摸着被斩开的监狱裂痕，并将沾染着黑水的手指放入口中。
　　如同在吃某种高品质的蜂蜜，意犹未尽。
　　“嘶~如此浓烈，未经过拼凑、重塑的原生恶意……仅凭个人体内滋生的恶，居然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即便存在着寄生虫降低食材的质量，或许也能接受。
　　没想到，就算到了这种程度还能给我带来惊喜，看来是我的目光太过狭隘了，你并不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是更高阶的东西。
　　让我看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能给到我多少惊喜吧。”
　　汉尼拔踏出收容所，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全身皮肤都跟着蠕动起来。
　　如果鲁本来到这里将会发现，此时的汉尼拔已然与当年有所不同，这些年主动被封印在七层天国的最底层并非只是偷闲与享受独处。
　　汉尼拔一直都在巩固着「顶级掠食者」的地位。
　　再次嗅动着易辰的气味，他一跃便来到七层天国的最顶层。
　　驻守在这里的大天使长以及众多六翼天使瞬间就被屠戮殆尽，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但易辰却并不在这里，而是去往了别的神域。
　　汉尼拔颇为娴熟地走进天堂神殿的传送间，在这里设有三个悬浮着立体影像的传送门，分别对应：
　　【阿瓦隆-英雄的故乡】，目前绝大部分神明都聚集在这里，正在联合隔离着丧尸病毒带来的影响。
　　【生死天平】，满是黄沙与亡者的神域，看上去很像易辰会去的地方。
　　【极乐界与三清天】，不用过多介绍，金肺天尊的洞天福地就设在这里面，也是四大神域间，独立神祇最多，面积最大的神域。
　　如果是其他的追击者或许还会迟疑，
　　但汉尼拔不同，任何被他贴上标签的个体，永生永世都无法扯下，稍稍嗅动就能确定食材的气味与所在处。
　　走进最后一扇门，
　　嗡！
　　汉尼拔被传送到某座寺庙间，
　　本应该镇守在这里的金刚护法却一个都没有，仅有着几尊佛雕立在两旁。
　　来到这里的汉尼拔立即嗅到了独属于易辰的气味，同时还嗅到飘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走出寺庙，
　　本应万里晴空的【极乐界与三清天】当前正被黑云压境，磅礴的血雨如同汗液渗透皮肤般从云层深处向外溢出。
　　“嗯？”
　　汉尼拔轻轻用脚点地，便轻松实现了数千米级的大跳，一跃来到某座宝塔顶部。
　　居高临下，扫眼看去，
　　整个极乐世界已是尸横遍野，佛陀的头颅甚至都成串散落。
　　神性载着血液快速挥发，最终以血雨的形式泼洒下来，即便在极乐境还有着不少幸免于难的神祇，但都选择躲在寺庙深处，眼神间充满着恐惧。
　　汉尼拔通过标记确定目标依旧不在极乐界，而是在相邻的群山之间，那座最大最高的洞天福地处。
　　连续多个大跳靠近【三清天】的范围，这里的情况更是糟糕。
　　所到之处皆是屠杀，
　　那些留守宗门之人皆尽被斩首，
　　看得汉尼拔都不禁感叹起来，“这样的杀戮效率可比前第十灾高多了！应该是杀意自成的范围性无差别屠戮。如果大家所追求的依旧是大湮灭，你一定是最亮眼的存在。
　　这样也好，犯下这等滔天的杀孽，肉质还能提高一个等级。”
　　汉尼拔很快便落在了最大的一处山头，
　　也是血雨最密集的区域，
　　这里正是「白玉丹元神心天尊」的宝地，当前已是残瓦断垣、颓垣断堑。
　　上百个道观皆尽崩塌，万千子弟均被斩首，本应该发出的惨叫声均被噤声于人头之间。
　　肆意散落的经书残页串流于血雨之间，汇流于某口倒塌的巨钟处，这下面正藏着一道通往山内的入口。
　　就在汉尼拔来到汇流处，亲手掀起巨钟时。
　　噗通！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下端传来，甚至让他的头发跟着周围的杂草晃动了一下。
　　就在他因此而分神时，
　　一道夹杂着病态的神性，载着金色气息从后山逃离，速度很快且没有实形。
　　汉尼拔并没有去追杀，毕竟眼下之人才是的最主要目标。
　　沿着山洞向下深入，湿润的山壁墙面都在不断向外渗透着血水，甚至都蓄积到了一定的高度，逐渐没过汉尼拔的小腿。
　　很快便来到山洞的最深处，在这里设置着诸多用于闭关的密室。
　　平日里只有修炼达到足够境界或做出巨大贡献之人才有资格来到这里闭关，而易辰的气息则来自最深处。
　　白玉雕琢的百米大门挡在面前，但并没有结界封锁，稍微用力便能轻松推开。
　　不过，汉尼拔却不喜欢做出这种低阶生物的动作，
　　随着他的靠近，这尊以神白玉铸造的大门直接被切成立方体小块而全数崩塌，然而内部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却让汉尼拔这位初代杀人魔，食物链顶点的男人一下愣住。
　　金属口罩上的眼瞳瞪得很大，似乎看到了他迄今为止都没有见过的顶级食材。
　　金色、红色以及黑色，
　　三种不同的气息聚集在动内，
　　金色肺气成线条状环绕于这方空间，似乎在帮忙维系着某种秩序，似乎在编织着什么。
　　红色血气代表着极致的杀意，并在第一时间捕获到汉尼拔的到来，根本不需要易辰的主观意念，杀意载着地面的鲜血直接凝聚出千万刀刃向着汉尼拔砍杀而去。
　　黑色死气意外温和，与金色肺气相互交织，甚至还在其中夹杂着几缕白色，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融合。
　　恶之花已然绽放，但在易辰的本能判断下依旧不足以斩杀汉尼拔，他还需要更上一层。
　　易辰的肉体正悬浮于这处密室的空中，
　　胸腔与腹部被完全剖开，展现出完美的体内结构，
　　那爬满着黑线的金肺正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着，作为中枢而协调着其它外接的脏器完美结合与死亡接纳，将它们共同埋入死海。
　　或死婴状粉嫩的肾脏，
　　或龙影浮现的肝脏，
　　或亦虚亦实如魂般的脾脏，
　　以及那镶嵌于死海中心，正在被黑水浸染的白玉心脏，
　　有着金肺作为前提，抑或是有着某位高人的指点，易辰以残破不堪的死海将五脏神全部接纳。
　　构建着天尊曾经谈及过的完美躯体，同样也是易辰此行的最终目的。
　　既然自己的「上限」都不足以对付汉尼拔，那就想办法提高这个「上限」，眼下便是唯一的办法。
　　犯下此等滔天罪孽的易辰也早已做好了赎罪的准备。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完美人魔
　　【阿瓦隆-英雄的故乡】
　　丧尸病毒的爆发点。
　　随着周边神域，各大神祇的支援，目前已将丧尸及相关感染者完全隔离于岛屿中央，曾经英雄所主要活动的城邦之间。
　　内内外外总计设下七层封印才总算将丧尸完全锁住。
　　这只丧尸所表现出来的进攻性与病毒扩散性与情报完全不符合，耗费了太多的人力在这里，这也直接导致作为「中转站」的躯壳之城快速失守，每个神域都将受到威胁。
　　这一刻，
　　神明也终于意识到他想要拖延大湮灭到来的时间基本不可能，恶意对他们神格的克制实在太过严重。
　　从神格泛滥的那一天起，便意味着整个宙域都将【重置】。
　　另外，
　　为了遏制丧尸病毒，极乐界与三清天的不少神祇也是来到这里帮忙，其中便包括五脏神中的四位，
　　「白玉丹元神心天尊」
　　「青木龙烟明肝天尊」
　　「黑水玄冥婴肾天尊」
　　「黄土常在魂脾天尊」
　　为了镇压泛滥的病毒让他们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实际情况根本没有给到他们休息的时间，
　　嗡！祂们一同感受到自身所属的神域故土遭到某位杀戮性恶意的入侵，所有的宗门都已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
　　也就在警告发出没多久，
　　他们那保存于闭室的脏器金身均被掠夺，守山门童，甚至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妖兽都没有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就在他们准备联合其他神明赶回去支援时，
　　咳咳咳！
　　震天的咳嗽声回荡于阿瓦隆。
　　肺痨鬼模样的金肺天尊降临于设有传送阵法的山头，并用众人从未见过的手段封印住了通往极乐界与三清天的通道。
　　还不得神明询问情况，金肺天尊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所有人耳侧，一种比昔日更强，甚至能威胁到不少神明的病状肺气也跟着传递过去。
　　“那位被封印在七层天国的【NO.2】已经逃脱，并展现出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恐怖姿态，足以促成大湮灭的姿态。
　　现已抵达极乐界与三清天，留在那边的神祇或各子弟均已被屠戮。
　　目前由我座下的一位特殊弟子出面阻止，并尝试对第二灾害进行根除。因对方太过强大，故而借走了四位天尊的金身脏器。”
　　此言一出，
　　来自七层天国的至高神性-真主·耶和华愣了一下，但他的神性思维很快弄清楚了其中的逻辑问题，并大致猜到了天尊口中的‘特殊弟子’是谁。
　　他很清楚第二灾害并非主动去往三清天，而是因为追杀某人而去。
　　耶稣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与第二灾害的平等谈判早已失效。
　　既然这位‘特殊弟子’有能力逼出汉尼拔的深层姿态，或许真有一定机会将其镇压。
　　那些涉及核心利益的天尊们则满是质疑，但金肺天尊在他们当中也算是很有地位，虽然最近接纳疫病而显得异常，但声望还是在的。
　　而且，金肺天尊的话语间还提及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
　　白须玉肉的神心天尊大声询问：“你说你的那位‘特殊弟子’临时借走我等金身……你也将金身借给他了吗？”
　　“咳咳~不，他在我门下早已修出金肺，无需借用金身。
　　正因为有着金肺作为脉络中心，我才让他这样做的，他的水准早早便在我这位师父之上。”
　　“你想要让他临阵磨枪，修得吾等毕生所求的【真身】，怎么可能？即便天资卓越在你门下修得金肺，但想要整合五脏也未免太过天真，即便是吾等肉体都无法接纳。”
　　“忘了告诉各位一件事，他还是缢王的唯一门徒，黑色死海的继承者。以黑海作为脏器的容器，以无尽的死亡来承受真身的负担或许真的能行。
　　各位请务必信任我，目前整个宙域能够挡住第二灾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就算我们真的过去支援，大概率也只会被屠杀。保留战力，去确保其它神域的稳定状况吧。”
　　“缢王的门徒……”
　　……
　　哗啦啦~
　　血雨倾盆，倒灌入山。
　　内山密室的大门前，汉尼拔被眼前的奇观所震惊，舌头不禁在口罩间舔舐。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个体便是他毕生追求的完美食材，同时也感受到作为「顶级掠食者」的地位正在被晃动。
　　唰！
　　汉尼拔将其封印嘴巴的金属口罩直接撕掉，
　　展开双臂，闭目仰首，
　　以舌头接纳着从洞顶渗透进来的鲜血，在下落过程中染上易辰气息的血液，
　　“啊……这种感觉与鲁本完全不同！没有那么多技巧，没有那么多手段，这是纯粹的强大。
　　你就这么想与我平起平坐，共同享有这个宙域的掠食权限吗？真是太让人兴奋。
　　等我拿到你的肉体后，一定会用毕生所学来处理，让你的肉体成为古今最完美的食材。”
　　待到汉尼拔由兴奋状态抽离出来，再次睁开双眼时，
　　那悬于空中的完美人魔也在缓慢降下，
　　在杀人魔血液的滋养下，易辰回归到了三十多岁的样貌，散乱的黑发刚好挡住眼眸，仅露出高耸的鼻梁与漆黑嘴唇。
　　黄皮不再提供绅士服装，仅保留着一条破败的黑布，如裙般裹住易辰的下半身。
　　胸腔与肚囊已然封闭，明明得到了如此完美的内脏，整个人却显得异常消瘦，修长的躯干迎合着脊椎骨的曲线。
　　另外还形成了一张特殊的杀人魔面罩，如果由外表来看甚至都不能被称为「面罩」，而是一根根黑色线。
　　是黄皮结合所有杀人魔的面罩结合自身特性，并配合易辰当前的状态所形成的‘黑线’。
　　一根根黑线贯穿嘴唇，将整张嘴巴缝合，不再多言。
　　贯穿眼皮，将视野封闭，不再接纳那无意义的色彩，
　　贯穿鼻孔，将嗅觉封闭，不再被世间的血腥味所干扰，
　　缝合耳朵，堵住耳孔，将听力封闭，不再听取死者的靡靡之音，
　　这一次，
　　易辰不再需要曹主任来帮他封住双眼，不再需要身后的死者为其形成某种场域的支柱，
　　只需要作为‘观众’看着即可，
　　汉尼拔看着那些缝合在易辰面部的黑线，“学着我一样，对外在进行束缚与封闭吗？真的能学得来吗？”
　　他有些不屑地伸出右手，以颇为挑衅地手势招呼着易辰，想要让这位偶然捡回一条命的青年攻过来看看。
　　然而，
　　就在他的右手第三次招动时，
　　唰！五根手指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光滑切下，抛飞在空中。
　　或许并非看不见，而是看不清。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顶级掠食者
　　汉尼拔瞪大他的眼睛，看着右手五指上的光滑切面，看着相隔数十米远刚从空中降下的易辰。
　　“嗯？概念斩击，不对……我好像真的被切了一刀？而且还用杀意封锁住了我的肉体再生。
　　话说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的斩击，我居然看不清？再试一次好了。”
　　嘎吱~
　　仿佛能听到汉尼拔身后的某个收藏柜被开启，其中一条保存的手掌被献祭掉。
　　而汉尼拔也同时咬掉自己的整个右手掌，换来超快速的再生，无视任何概念性的砍杀与封锁。
　　为了验证刚刚到底是被怎么砍掉手指的，他再一次抬起右手并做出完全一样的招手动作。
　　当然，汉尼拔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与易辰之间的路径，就连瞳孔都缩小成了一个点。
　　“来了！”
　　唰！
　　五根正在招动的手指再次被斩断，而易辰还是站在原本的位置。
　　但汉尼拔也看清了事情的全过程，眼瞳轻微地晃动着，似乎他那顶级掠食者的地位正在动摇。
　　的确不是概念斩击，
　　在汉尼拔的手指晃动幅度达到一定界限时，易辰忽然就动了，几乎是在瞬间贴身，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弥漫于易辰周围的杀意拉拽着洞窟间满溢的血液，在手中形成了一柄朴实无华的屠刀将产生‘动作行为’的手指切断，
　　切断手指后，攻击结束。
　　没有追砍，没有斩首，什么都没有。
　　杀意凝聚的临时屠刀回归血液状态，而易辰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汉尼拔的大脑已经得出了有效结论并因此产生较为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咬紧了牙齿。
　　“已经成为「顶级掠食者」了……而且还看准了我不会放弃食材的想法，而做出这样的肉体改变。”
　　在汉尼拔的观察下，
　　易辰似乎故意将一切感知，包括自身的意识都给封闭，
　　以绝对的纯粹专注于原始本能，杀戮的本能……仅通过肉体来感知周围的波动，无差别攻击任何产生‘动作’的物体。
　　同时，易辰的全身都在进行着浅薄呼吸，每一个身体毛孔都在执行着呼吸功能，外界气息也因此被分割成一缕缕细小的气流丝线，就好像一种全新的探测手段。
　　仅通过脏器的功能来获取「全局信息」。
　　任何动态的物体都会被捕捉，第一时间激活易辰的杀戮本能。
　　这种绝对纯粹的战斗模式，某种程度受到昔日宿敌-「鲜血大帝」的启发，能够让易辰的杀伤力进一步翻倍，达到威胁汉尼拔的程度。
　　这种模式下，汉尼拔只要暂时离开就不会存在危险。但他不可能离开，他的目标就是眼前的完美食材……
　　手掌再一次重生，汉尼拔依旧是一脸憎恨。
　　【囚犯】状态下的他无需任何餐刀就能实现意识层面的抹杀，与之前在监狱里一样，
　　汉尼拔的眼神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易辰。
　　嗡！
　　浓稠恶意与杀意的集合体，凝聚出一柄柄无法被看见的意识餐刀，或是斩击、或是贯穿、或是剁肉。
　　眼看就要作用于易辰时，
　　噗通！
　　一阵心脏跳动，易辰的本能预知到危险的来临，
　　手掌做出抓拿的动作，
　　地面的血水便自动在易辰手中凝出屠刀，以几乎无法看清的动作将袭来的概念全部斩断。
　　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被切断。
　　这一幕将汉尼拔都给看呆了，曾经对上鲁本时也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鲁本是依靠某种控制的特殊能力硬接而并非这样正面挡住。
　　不过，汉尼拔的表情却从愤怒变回了平静，
　　因为他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青年真正达到了与他一样的层次，成为了「顶级掠食者」。
　　这样一来汉尼拔将拿出对付同级存在的手段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厮杀。
　　嘎吱~
　　再次听见某种收藏柜被打开的声音，而且更加响亮，甚至能看到某个精美装裱的收藏柜就在汉尼拔的身后。
　　柜门开启。
　　里面贴着‘珍品’标签的收藏品，是汉尼拔从无数被杀者身上选出来的优质部位，并经过特殊的‘保鲜处理’。
　　随着意念的传达。
　　两件藏品出现在了汉尼拔的左、右手。
　　一盘被保鲜膜封住的大脑组织，甚至还在轻微跳动，
　　一条找不出任何瑕疵的类人手臂，
　　不再优雅进食，而是将整盘大脑直接倒进嘴里，当然，这样的行为动作也是被易辰精准捕捉。
　　嗖！
　　闪烁而至，凝血为刃
　　易辰携带着滔天的杀意，砍向汉尼拔那正在进食的嘴巴，似乎要将整颗头颅切成两半。
　　呯！
　　鲜血凝聚的屠刀与某种硬物发生撞击，
　　碰撞产生的强烈气浪在山洞内部荡开，甚至沿着通道而上，将挡在山顶入口的巨钟都给震得咚咚作响。
　　汉尼拔用那根收藏柜间取出的手臂挡住了易辰的斩击。
　　此时，吃下一盘藏品级大脑的他，各项感官得到极大提升，甚至能看到脑沟回路爬满额头。
　　他视觉已经能完美捕捉到易辰的速度，但依旧吃惊。
　　他能感受到这一刀的力度有多强，能将他那经过恶意酝酿、长时间发酵的收藏品切开一半。
　　“厉害……不过，还差了点！”
　　汉尼拔给出评价后，用力拉拽……强行拉脱劈砍在手臂间屠刀，传达过去的力量也让易辰重心偏移，满身漏洞。
　　借此机会，
　　汉尼拔将收藏品手臂挥向易辰那毫无防备的头颅。
　　这条被当作武器的手臂，似乎还能够自适应，
　　感受到汉尼拔想要的攻击模式后便自动握成拳头，表面凝聚着独属于第二灾的‘蔑视’。
　　甚至已经能预见易辰整颗脑袋被敲碎的画面了。
　　然而，这份蕴含着蔑视恶意的拳头的确命中了，
　　但是，当拳头敲上易辰的头颅时，他的脑袋以及身体也以几乎相同的速度开始转动起来。
　　体内的五脏神正全力驱动着肉体，呈数倍，甚至十余倍放大易辰曾经习得的战斗技巧。
　　「消力」
　　拳头没有将脑袋砸碎，
　　而是将易辰整个人砸得在空中超高速回旋，顺势一发回旋下踢正中汉尼拔的头顶。
　　等同于易辰自身的力量与汉尼拔锤击力量的总和。
　　咔！易辰用于踢击的脚背瞬间粉碎，散落的肉渣更是在高速状态下燃烧殆尽。
　　Bang~撞击点炸开一圈空气波浪，整个山体都在震荡。
　　汉尼拔的脑袋被踢得凹陷，向下砸入地面，贯穿密室的坚固地板并向着山体的最深处而去，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意识短时间丢失。
　　肉体在岩层间不断碰撞，沿途的山体基石都被撞得粉碎，眼看即将坠落山体底层且速度有所下降时。
　　汉尼拔被踢懵的脑袋也略微清醒，但却嗅到了一股危险气息就在下面。
　　面部贯穿着黑线，依靠本能行动的易辰居然早早就等在了下面。
　　“嗯？！”
　　一记纵向斩击已经切割而来，刚刚清醒的汉尼拔只能以十分勉强的姿势用‘收藏品’挡住。
　　可下一秒又有什么东西快速袭来。
　　「朝天踢」
　　易辰在收集天尊金身的途中，看到了不少印刻在洞窟壁面的武学招数，其中一招便是这朝天踢。
　　在完美肉体的驱动下，
　　斩击被挡住的同时，右脚窜起，纵向踢出。
　　动如长枪，迅如雷电。
　　完美命中汉尼拔的下巴位置，整个右小腿都在这一发踢击间被彻底粉碎，但同时还夹杂着其它的碎裂声。
　　似乎汉尼拔那作为顶级掠食者的下巴也被踢得完全破碎。
　　他整个人沿着刚刚下坠形成的通道向上飞去，速度更快，回到两人之前交手的密室并继续撞开顶部！直至将整座山都给贯穿。
　　咚！
　　飞出山洞，汉尼拔的撞击于洞口的大钟，沉闷的钟声响彻云霄。
　　呼……哈……
　　易辰收回他那呈180°的朝天踢，改为双脚跪地！断裂的小腿正在杀意的滋养下快速愈合。
　　嗡！跳跃！
　　弹跳间，山体都跟着下沉了数公分！
　　如原始野兽般追逐上去，只要目标还在动，他的追杀便不会停止。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解开束缚
　　嘎吱~
　　收藏柜开启
　　琳琅满目的活体藏品均以不同的保鲜手段放置其中，部分还被单独隔开。
　　这些藏品依照效果可分为四类。
　　1.可用于进食而获得临时性的强化，就像汉尼拔之前吃过的鲜活大脑让他的感知获得全面提升。
　　2.少数肢体、骨骼在经过长时间的收藏后可作为「武器」，这也是仅适用于汉尼拔个人使用。
　　在被他握住后能完美承接【顶级掠食者】的标签而发挥出特有的蔑视效果，以极端的恶意对目标进行摧毁。
　　3.消耗品，一些概念饱满而新鲜的肢体部位，可通过献祭来修复概念性的创伤，也是藏品间相对较多的一类。
　　4.在收藏柜的深处，有着极少数用特殊容器封闭起来的‘收藏品’，除了鲁本外无人见过。
　　破败的巨钟残骸间，
　　汉尼拔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并不是因为遭到了某种重创，而是因愤怒而抖动。
　　他居然在刚刚的交手中落入下风，
　　脑袋被踢中了顶部与下颚，以至于整颗头颅都布满裂痕，英俊的面庞已完全变形。甚至还有死亡的意境渗透其中，还能感觉到有屠刀刮动在头颅之间。
　　献祭掉收藏柜间的一颗人头，汉尼拔的脑袋这才恢复过来。
　　‘被压制’
　　这对于顶级掠食者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狼吞虎咽般吃掉一连串收藏补品。进食过程中，全身肌肉都在压缩与膨胀，一根根筋脉于皮下浮现。
　　不仅如此，
　　他还伸手触及到了收藏柜的最深处，将一个个密封起来的箱体相继开启。
　　【囚犯】是汉尼拔恶意最深层的姿态，
　　在他个人的认知中，这份姿态太过恐怖，稍微不注意就会将目标完全剁碎，因此将身体束缚起来，仅通过意识来摧毁杀戮即可。
　　这样既能保留一部分食材，又能完美彰显出顶级掠食者的强大。
　　现如今，
　　曾经的食材居然一跃达到「顶级掠食者」的行列，甚至在汉尼拔挣脱枷锁后依旧能压过一头。
　　汉尼拔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将动摇自己地位的东西压制下去。
　　他开始解除更多的‘束缚’，
　　囚服与镣铐只不过是表面的枷锁，
　　真正束缚他这位顶级掠食者、第二灾害的内在枷锁，应当是所谓‘人’的概念。
　　在他现如今的认知当中‘人类的模样’只不过是文学载体间的描述，某种文字囚牢而已。
　　他在七层天国底部囚禁的这段时间已经想通，
　　作为恶意的根源，作为最顶级的掠食者，根本不必要受限于原本的设定，
　　这一刻，
　　他将文学载体间的‘人形’与‘姓名’同时舍去。
　　那一份份被存放于收藏柜深处的容器被全部开启，储存在里面的是曾经被汉尼拔所承认的强者所留下的核心肢体，
　　其中不乏前任灾害以及中高位神明的身体部分，
　　经过第二灾害的长时间收藏与恶意浸染，这些身体部位已经与汉尼拔高度相容。
　　与此同时，
　　由黑线封闭所有感官，仅凭借本能捕捉动态物体的易辰沿着下端山洞追来，与躲在巨钟内部正在进行某种改变的汉尼拔相遇。
　　咚！
　　一阵比之前更加响亮的巨钟声回荡山巅，甚至产生出一道圈状波纹将周围的云雾都给完全撕开。
　　由精金打造的巨钟完全破碎，
　　一道人影射出当前山头，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接连撞破周围好几座小峰后，落于仙气环绕的林间。
　　轰！
　　即便有着好几座山的缓冲，依旧在林间砸出数十米的大坑。
　　坑洞中心正对应着右臂失踪，左臂残缺的易辰，
　　就连侧脸都被撕掉一大块而露出口腔内部结构，
　　幸好有着脏神集合的支撑，不然以易辰原本的身体早就灰飞烟灭，消耗掉以剧组换来的少量死海，身体修复。
　　感受到目标还在‘动’，易辰一个蹬跳便跃入云霄，继续他的本能追杀。
　　不过，当他落脚于破碎巨钟所在的山头时，另一种本能激发，使得易辰没有鲁莽冲入尘埃之间，而是等待着目标主动现身。
　　某种已经不具备人形的怪物轮廓在尘埃间浮现并慢慢挪动，逐渐显露本体。
　　1.下半身已然没有‘双腿’的概念，而是变成了一种蛆样的拟虫态。
　　通过嫁接脊柱让身体加长数米，没有皮肤包裹的腥红肉质填满下半身并在下面‘接肢’，接上十多位在速度层面被汉尼拔承认的强者腿足，全部被切掉脚掌，仅让脚的踝关节作为支撑点。
　　2.上半身同样舍弃掉皮囊的包裹性限制，整个胸腔被完全打开，大量的肋骨贯穿其中并可通过毛孔形式的肌肉进行伸缩。
　　3.最重要的手臂，用于切肉杀人的手臂也被彻底改造。
　　在自身手臂与肩关节之间，额外添加一条前任灾害的手臂作为‘中间臂’，以这般‘接肢’的形式来增加臂展长度、关节数量与灵活度。
　　额外还将十余位神性肉体糅合而成的血刀组织，嫁接在手臂的背部，手臂挥动便能带来最强的砍杀效果。
　　4.汉尼拔的下颚以及脖颈正面被完全剔除，换来一颗颗珍藏级的牙齿镶嵌其中，可进行更大规模的啃咬同时也能对颈部进行有效加固。
　　这份怪物变化并非随意捏造，而是根据目前最优藏品拟合得到的最终形态，是囚犯挣脱一切限制，摆脱文学束缚的形态。
　　某种程度上NO.2的思维甚至已经突破了‘界限’。
　　作为‘人’的约束在此刻被解除，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掠食者。
　　他的各项数据均得到提升，如果送往灯塔精神病院进行检测，有关于第二灾的各项评分都会增加一个小段。
　　嗖！
　　接壤在下面的数十只脚踝载着非人结构的身体瞬间便贴近易辰，速度差不多快了整整一倍。
　　那连接着下巴与喉咙的‘全景大嘴’发出几乎快要听不懂的声音，
　　“你……怎么……停下来了！你的本能在畏惧着我的形态而不敢杀戮了吗？”
　　汉尼拔一发加长版的肘击，配合着手臂背面的巨刃斩杀过去。
　　后者立即借助鲜血凝聚的屠刀来阻挡，
　　呯！
　　撞击瞬间，右臂被再次震碎，左手也被切掉一半。
　　易辰也是被这等巨大的力量震得急速飞出，甚至突破了音障……与之前一样撞击在仙气弥漫的山林间，再次砸出一道大坑。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消耗残存的死海能量修复手臂后，继续与追来的汉尼拔拼杀，
　　常人的视觉只能看到一黑一红的两个光点在仙界碰撞，
　　每一次碰撞都会带来剧烈的地震与空爆，甚至让大地裂开百米以上的裂痕，让载有道观的山体完全崩塌。
　　而且，
　　黑色看上去被明显压制，节节败退。
　　但仔细观察将会发现很奇怪一点，无论汉尼拔拿出怎样的攻击模式，甚至是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怪物手段，易辰总能勉强挡住，
　　他的四肢虽然在格挡过程中不断破碎，但躯干与脑袋却始终保持着完整，最多也就是一些外伤。
　　轰！
　　这一次，
　　易辰被击飞来到千里外，属于金肺天尊的山头，身体重重撞击于主山之上，陷入其中。
　　背后砸出的凹坑甚至达到百米级，隐约有着肺的形状，整座大山仿佛要被掀起。
　　他的双腿已被切断，格挡所用的双臂也完全破碎，如同人棍般漏洞百出！
　　完全化作怪物的汉尼拔第一时间赶来，他早已厌烦了如此长时间的掠食，接壤于手臂的巨刃交叉而下，给予最终的切割。
　　唰！
　　山体两侧被削掉百米的山块，
　　但汉尼拔却瞪大着眼珠，甚至还有着血液从眼眶间溢出，他的视野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并跟着下落……
　　原因很简单，
　　被斩首了，
　　那嵌满着完美牙齿的脖颈被一刀斩断，
　　汉尼拔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他一直都在压制着对方，明明对方已经被逼到绝境。
　　嘶~哈……
　　一口特殊的呼吸声从上端传出，
　　那镶嵌在山体间的易辰已经不再散发出原始野兽的气息，他面部的黑线正在褪去，
　　漆黑如墨的眼眸已然睁开，
　　似乎之前所呈现出的原始状态，依靠本能的杀戮行为，只是因为易辰需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对‘五脏神’的接纳与结合之上。
　　现如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以及本能驱动的战斗，外加汉尼拔给予的‘适量冲击’，脏器之间已然完成了最终的协调，于死海间建成了完美的整体。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弱肉强食
　　几分钟前。
　　【死海】
　　本应干涸的死海，在一场满载杀人恶意的暴雨结束后，勉强蓄积了百米的水位。
　　本应该安静的死者国度却显得有些热闹。
　　热闹声居然是从死海的中心【沉没死殿】间传出来的，内部不仅存在着喧闹声，甚至还搭起了摄影棚以及各种灯光设备。
　　因【第十灾害】的纽带关系，
　　即便剧组成员是被汉尼拔杀死，但因为易辰就在旁边，死后他们依旧被死海卷入，以特殊死者的身份来到这里。
　　他们当前正在参观着死殿，导演更是想要将这样绝美的场景拍下来，今后如果要离开了就对应着照片来布景，争取拍摄一部魔幻大片。
　　另外，
　　沉没死殿也有着额外的改变，
　　一颗数十米的金色大肺正通过一根根贯穿屋顶的气管，悬挂于死殿中心，那缢王的绞刑台王座之上。
　　因沾染死亡，金肺表面爬满着漆黑血管，金色与黑色的气息相互交织。
　　作为主人的易辰（主意识）并不在这里，
　　周身散发着浓烈杀气，连头发都因此飘动起来的易辰正悬浮于海平面之上，
　　盘腿而坐，双手扣于丹田，以气海的广角视觉看着整片大海。
　　由死殿顶端延伸出来的气管分散向死海的四个不同区域。
　　东侧的海域低凹处埋着一颗巨大而活生生的白玉之心，在海水的浸泡下而染上半数的黑色。
　　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都会引起死海的轻微震动，让这片死寂的海域变得活跃起来。
　　南侧的海域群山间埋着一条如同死龙般的巨大肝脏，不时还会发出龙啸之声，一些落入死海而难以降解的物质会被送来这里由死龙消化，甚至能够在群山周围发现呈死龙的后代。
　　西侧的海域漂浮着一座婴孩模样的活体岛屿，实则为肾脏，任何流经这里的海水都会被彻底过滤与完全净化，对死海进行提纯。
　　若有人登上岛屿会发现这里的一切植被都有着婴孩的模样，甚至还会偶遇捧着死婴的母亲前来问路。
　　北侧的海域存在着一片遗落城市废墟，若要走近一看在那城市中央似乎还存在着某个半透明的黄色脾脏，如同一个超大规格的仓库，里面蓄满着高纯度的黑色海水，以备不时之需。
　　城市之中生活的死者皆挂着一种具备储血功能的黑血袋。
　　最初将这些脏神金身引进时，相互间有着极为强烈的排斥反应。
　　但随着将它们埋入死海，均染上死亡的黑色，并成为海洋的一部分后，相互间的排斥反应慢慢削弱。
　　最终在金肺的调整下，在易辰借由天尊给予的心法调整下终于完成对五脏神的完美整合。
　　易辰的双手由丹田放下，感受着这份整体性的同时向着更高空飞去，直至来到死海世界的最高点。
　　当他再一次低头看向整片大海时，
　　呈现在眼前的已经不是曾经那完全漆黑而静谧的海洋，
　　而是一个「黑色人形」，具备着生理活动的人形结构，或者说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死者呈现。
　　与汉尼拔的观念截然不同，
　　在易辰眼中，【人】即是最完美，最纯粹的。
　　无论是弱小的人类本身，病者或是神明的姿态皆为人型，这绝非是某种束缚，而是经过无数岁月筛选而得到的完美形态。
　　而易辰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在人的基础上更加完善，将上限提升到当前宙域的极限。
　　恍惚间，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层阻挡在面前，无法被看见，无法被触摸的‘膜’。
　　一旦突破了这层膜或许就有能力改写未来，甚至对整个宙域的走向进行直接干预。
　　“这种感觉……似乎只要穿透这层膜便是超脱吗？完全找不到门路啊，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回归现实，
　　封闭易辰眼皮的黑线自动剥离。
　　睁眼便看见了正在向着他发起致命攻击的汉尼拔，对方已然彻底丧失了基础人形。
　　易辰没有急着躲闪或是招架，而是有些疑惑的偏着脑袋，看着眼前这般怪物模样的汉尼拔，
　　他能够感受到，这番看似诡异而脱离人形的变化后，汉尼拔在各方面都有所提升，尤其是速度与力量。
　　但实际带给易辰的感觉却是弱化了不少，完全不如最初切换成【囚犯】时，四肢被束缚而那游刃有余的那份状态。
　　仔细想来这份‘弱’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易辰自己的「上限」提高，真正达到了顶级掠食者的水准，导致汉尼拔无法发挥出‘弱肉强食’的相关特性。
　　汉尼拔更适合杀戮弱者，哪怕比他弱一丁点的个体都会被快速屠杀。但只要达到一个水准，他所对应的恶意就很难发挥效果了。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舍弃人形，在身上接壤不够纯洁的东西而化身怪物。
　　看似通过恶意对这些肢体进行的全面统御，看似在物理层面变强，实际那份杀人魔的‘纯度’却大大降低。
　　这样做完全就是愚行，对于顶尖对决而言就是自降实力。
　　汉尼拔给予的攻势在易辰眼里可谓是漏洞百出，
　　【斩】
　　不再有斩首台的意境效果，
　　不再有直观的杀戮冲击，
　　易辰只是很简单地挥出手臂，适当的杀意载着血液于掌心间凝出最为普通的屠刀，轻轻松松，毫无阻碍便斩开那满是牙齿的脖颈。
　　汉尼拔甚至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被斩首。
　　待到头颅掉落时才大惊失色，
　　他连忙打开收藏柜，大快朵颐着里面的献祭品，
　　可就在他吃到一半，那存在于概念间，由浓稠恶意所形成的收藏柜忽然出现了好几道刀痕。
　　呯！
　　收藏柜连带其中所有的藏品全部被斩碎。
　　“不！”
　　看着自己的心血与结晶被破坏，
　　汉尼拔胡乱接上头颅便发疯似的向着易辰冲杀过去，
　　可这一次还没有来得及挥动手臂，
　　或者说他想要挥动手臂时已经感觉不到手，甚至感觉不到其它部位的存在。
　　扭头一看，
　　他的身体被留在了原位，仅有脑袋在恶意的承载下靠近到了易辰的面前。
　　易辰松开嘴部的黑线，轻声道：“你变弱了……”
　　汉尼拔正想去反驳，但他的舌头已被斩断。
　　易辰继续说着：“你明明可以变得更强，却因为某种原因误入歧途……太可惜了！你原本可以更强，甚至与现在完美状态的我不相上下。
　　原本，我还可以在你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
　　啊啊啊~
　　舌头被断，说话的概念被抹掉的汉尼拔只能发出嘶吼声。
　　遭到这般羞辱的汉尼拔，不惜一切代价将脑袋接回肉体。
　　弹出腹部的所有肋骨，
　　张开血盆大口，
　　同时挥舞着接肢的手臂，想要将眼前的‘食材’完全湮灭。
　　嗡！
　　忽然间，有什么东西纵向闪过，
　　汉尼拔只感觉自己的左右视野变得高低不齐，
　　低头一看，
　　他的身体已被纵向斩成两半，头顶以及身后的云彩也被均等切开。
　　面前的易辰已然收回屠刀，转身离去。
　　……
　　第二灾害的概念正在逐渐散去。
　　所谓的顶级掠食者即将死去，或者说很早以前便已经死去。
　　易辰的猜测没有错，汉尼拔早已误入歧途。
　　他之所以认为【人体】是一种束缚，是因为他以人的姿态对抗鲁本而完全失败，
　　从那一刻起他便开始质疑自己顶级掠食者的身份，尝试从各方面进行突破。
　　后续所谓的厌恶他人而离开恶之都，更多在于他自身的心病，作为顶级掠食者不愿低人一等的心病。
　　主动前去接触神明而将自己封闭起来，试图用恶以外的办法来获得突破。
　　最终这份不安与急躁让他走上了接肢这条完全错误的道路……
　　浓郁的恶意缓慢消散，
　　在意识存留的最后一刻，汉尼拔并没有去记恨将他杀死的易辰，
　　而是在憎恨着那个男人，
　　那个让他早早便丢掉掠食者身份而一直都无法逾越的存在，
　　“鲁本……”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不安
　　曾经作为位面中转站的【躯壳之城】现已被恶之都完全侵占并吸收，合并成了一个大陆板块。
　　恶之都的正面城市还留有三位灾害存在，
　　负责监控整个位面空间，调配恶意散布与回收，推动整个大湮灭进程的NO.3经理。
　　负责后勤补给的NO.6梅姨，
　　任何达到现象级的恶意都会在重伤后被酒店回收并第一时间传送到梅姨家，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而迅速恢复到巅峰状态，再由酒店分配到最合适的战区进行恶意散布。
　　以及正在稍作休息的NO.8反面集群，待到老大从病灶回来后，它将继续从世界背面推动【恶之都】抵达神域，进行最终的湮灭。
　　还有一位目前并没有怎么干实事的灾害-NO.5理发师陶德。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理发店扩散至神域的每个角落，只是待在恶之都间休息，似乎在等待着老大的回归，也似乎在暗中监视着恶圈内部的情况。
　　毕竟，随着老大的暂时离开，针对恶圈的「控制」失效，不确定是否有人会在这个时间里搞事。
　　陶德需要做的便是做好临时代理人，稳住恶圈的情况，等待老大以超脱的姿态回归。
　　到时候无论战局如何，一切自然会顺利进行下去。
　　就算恶圈稍微存着一些动荡也无所谓，只要整体保持稳定即可。
　　毕竟，
　　被改造过的丧尸已然投向神域深处，那群神明短期之内只能进行内在防御，根本无法对恶之都产生任何威胁。
　　就在陶德一脸悠闲地靠在理发椅间稍作休息时，
　　他的恶意突然感觉到了什么，或者说他作为理发师的人物特性感应到了什么，仿佛有着无以计数的黑发等待着他去修剪。
　　但这份感知却非常薄弱且只有一瞬间。
　　他本来是不想管的，毕竟【恶之都】的表面并没有任何异常，但仔细品味刚刚的感觉时居然让他略微有些心悸，品味一丝罕见的恐惧。
　　“背面？老八在干什么事吗？”
　　内心已被扰乱的陶德无法安心休息，
　　他伸手调节着理发椅间的旋钮，让倾斜角度发生变化，当调到某个值时将其固定。
　　拿上精美的理发师盒子，戴上圆顶高帽。
　　待到他走出理发店时便已来到了世界的背面，同时也是第八灾害生活的区域。
　　有着最大集群特性且作为万事万物反面的第八灾，本应该在这里随处可见，但走在背面城市间的陶德却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顺着一份不和谐的感知，他闭上眼睛并突然向着身体侧面抓去，一只飘飞在空中的票券被抓在手中。
　　触碰到票券时，类似的恐惧感以及长发飘动的感觉再次传来，
　　“马戏团？”
　　陶德凭借这份感应很快便找到了由威廉创建而早早就被废弃的游乐园。
　　隔着大门向内看去，那无尽的黑暗间似乎真的飘满黑发，刺激着陶德本能性地取出理发刀。
　　“嗯？难道说我们被反向入侵了……威廉的手段吗？”
　　陶德保持着冷静，并没有只身闯入。
　　挥手便招来一群隶属于他的现象级恶意，一共九位，相继做上记号后让他们前往游乐园深处调查情况。
　　可当他们的身体没入黑暗，一切感知均被切断。
　　“怎么可能？神明已经因为丧尸末日困扰，不可能还有余力对我们进行反向入侵。
　　而且，这份能够威胁到灾害的入侵，我之前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难道是病者，威廉提前就沟通好了？或者说他创建这个游乐园的真正目的难道是这个？”
　　想通这一点陶德第一时间并非要怎样处理眼前的未知黑暗，而是在考虑与威廉共同前往病灶的老大是否会有危险。
　　就算老大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强，甚至有半只脚踏出那层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薄膜’，但陶德依旧不安。
　　毕竟眼前这份由威廉留下的游乐园手段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甚至让如此庞大的第八灾在短时内彻底失踪。
　　“经理，梅姨，过来一下！”
　　通过灾害内部的联系。
　　酒店大门迅速在一旁出现，经理穿着那件代表着酒店的格子西装走了出来。
　　一辆老式的出租车也从街道尽头驶来，正在‘怀孕’的梅姨捧着大肚子下车。
　　“怎么啦？陶德先生，搞得这么慌张。人家还在家里养胎呢，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感觉不出来吗？这份能够包裹一切的黑暗。”
　　梅姨踮起脚尖看向漆黑的大门，“这不是我们的新人威廉修建的游乐园吗？走吧，进去看看吧……想来他手段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挡住我们三位吧？”
　　经理没有表态，
　　与威廉提前便保持合作状态的他很清楚游乐园里有着什么东西，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的将第八灾完全限制，甚至正在对整个集群进行抹除。
　　能够根除如此庞大的第八灾也是一件好事，
　　经理自然不会让身旁两人打断这个过程，打算在他们跨进游乐园大门利用空间特性，将他们送往酒店深处临时囚禁。
　　然而，
　　就在他们一步步靠近游乐园大门，经理准备动手时。
　　一份强烈的感知波动相隔数个位面之外的神域深处传来，无论是经理、梅姨或是陶德全都愣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
　　梅姨两腿间直接流出混着鲜血的羊水，似乎因过度惊吓而导致流产。
　　“第二灾害，居然死了！陶德也瞪大眼睛，手臂微微颤抖起来。
　　在他们眼中，第二灾害是唯一能与鲁本对抗的存在，在实力层面完全凌驾于他们几个。
　　就算只间隔了一个顺序的经理也完全不是对手，最多只能通过无尽酒店去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但经理的震惊间夹杂着其它东西，更多是一种兴奋。
　　『易先生真的……做到了！这样的话，或许真的可以改变未来的走向！』
　　随着第二灾害的死亡，作为临时恶圈管理者的陶德嗅到了真正的危险，他已经顾不得眼前的黑暗。
　　“经理，梅姨！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处理，我得赶去老大身旁。
　　只要确保老大那边的情况一切正常，无论出现怎样的意外，计划都能正常推动下去。”
　　随着陶德的离去，经理也松懈一口气。
　　毕竟，一次性想要封闭两位现任灾害还是有点麻烦的。
　　梅姨刚准备跨进游乐园时，经理那戴着白手套的手掌便落上她的肩膀，一股无法挣脱的空间压制力将其死死限制在原地。
　　聪明的梅姨立即品出其中的意味，
　　“哦！没想到经理你居然早就叛变了，也难怪……你的理念与老大完全相悖。
　　话说，你真的打算将一切赌注押在威廉身上吗？老大的强度已经摆在了那里，最后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而且就算威廉真的能夺得最终胜利，也与你的大湮灭理念不符吧？”
　　梅姨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恶臭，
　　以一种极致邪恶的眼神侧视着身后的经理，甚至那腹中的死胎都自行爬出，与母亲一同盯着这位反叛者。
　　“易先生既然已经斩杀NO.2，那威廉或许实现最终的目的……而且，病灶世界比你我想象中的更加有趣。
　　我个人比较喜欢待在那边，
　　梅姨，你不也已经尝到了甜头吗？”
　　话语间，梅姨的表情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轻轻捧起刚刚生下的死胎，“啊~是的呢！我一直都想要去病灶看看，去看看那边的孩子们。
　　反正现在局势无法确定，我们干脆就各回各屋，等着最终的结果吧？
　　只要老大能回来，我立马站位到他的身旁，
　　如果老大回不来，我就假惺惺地表示支持威廉，反正两边都挺不错的。不过，我们的威廉小朋友真的能够打得过那种怪物吗？
　　鲁本已经不再被恶意的概念所拘束，我都已经无法想象他已经到达什么水准了哟。”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幻彩之物
　　【阿瓦隆】
　　不少聚集在这里的神祇，尤其极乐界与三清天的神祇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那边的结果。
　　嗡！
　　忽然间，
　　他们所有人均能感受到一股强大气息在三清天的方向消散，显然已经分出胜负。
　　但由于那边没有任何的眼线，仅凭相隔数个位面传达过来的气息很难判断底是谁死掉了。
　　毕竟交手双方均散播着恶意与杀戮，
　　但大部分人都认定，曾经由数位至高神性出面都难以压制的第二灾害绝不会落败。
　　他们只希望金肺天尊口中的‘特殊弟子’能够给第二灾害带去尽可能多的有效伤害。
　　作为七层天国的管理者，真主耶和华也留在这里等待消息。
　　由于他与汉尼拔很是熟悉且有着长时间的正面接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第二灾害的水准，
　　即便真如那群五脏神所言，易辰能够将器脏统御，
　　但在耶和华眼中，这种临阵磨枪的方式不可能对一个完美的杀人魔生效。他甚至在谈判失败的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迎接「大湮灭」的准备。
　　就在这时，
　　有人提议现在立马赶回三清天，
　　金肺天尊口中的弟子毕竟坚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或许真给对方造成了伤害也说不定，或许能借着机会完全压制第二灾害。
　　大家很快达成意见，决定拼杀一搏。
　　而金肺天尊也解除掉了传送门的封印，他自己也想要知道到底是谁获胜了……就算他本身非常信任易辰，但汉尼拔的强大也摆在那里。
　　就在众神准备返回时，
　　那位于山巅，刚被解除金色肺结核封印的传送门忽然产生波动，同时还向外释放着浓郁的杀意。
　　即便对面的个体还没有传送过来，杀意已经快要将阿瓦隆的天空全部染红。
　　不同神祇间已然开始布阵，
　　但走在最前面的金肺天尊却提前感应到了什么，或者说是他呼出的气息被牵引了过去。
　　而跟在后面的四位天尊也都有所感应，他们的器官都开始共振起来。
　　“难道说……”
　　嗡！
　　位面传送。
　　以罗马柱支撑出来的神域传送门间，一道寂静的黑影正在出现。
　　大家的耳蜗明明只接受到了脚步声，但大脑却解析出了呼吸声、滴血声、海浪声以及死者的嚎叫声。
　　待到那位青年走出传送门时，围满在整片天空的神祇全都愣住。
　　易辰还在系着衬衣的纽扣，
　　因头发在不断滴淌着杀意凝结的黑水，为了不遮挡视野，只能以类似发胶手的形式向上梳去，有一种大背头的感觉。
　　随着杀死汉尼拔这位强者，易辰的杀戮本心得到满足与暂时性的遏制，否则这里的情况或许会变得与那边一样。
　　易辰也很清楚自己犯下了何等滔天的罪孽，最终会以自己的方式进行赎罪。
　　但现在还没有结束，他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来到这里而非直接赶去支援威廉，是因为有一个重要的角色需要见上一面。
　　咳咳咳！金肺天尊主动靠近过来，以剧烈的咳嗽表达自身无比激动的情绪，他一点也不惧怕易辰，因为他知道眼前的青年真的做到了。
　　“易辰，你真的……”
　　易辰却出言打断了，“天尊，时间紧急，我已经在汉尼拔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威廉很有可能已经快要撑不住，甚至已经被杀死……丧尸在你们这里吧，带我去见他。”
　　“祂们耗费了大量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将丧尸封印，而且这只丧尸的状态有些奇怪……”天尊说到一半时注意到易辰那坚决的眼神，“行，跟我来吧。”
　　金肺天尊立即将声音扩散出去，“请各位联合解开针对丧尸的封印，我的弟子将与其见面，此事关乎着大湮灭的最终走向。”
　　就在大家有所迟疑时，
　　那最为坚硬，顶部插着朗基努斯之枪的结界已被解除，真主耶和华已然将长枪收回并做出一个有请的动作。
　　其余神祇也相继解开结界。
　　当最后一层黄沙结界消失时，已被丧尸占领的末日城邦呈现在眼前，末日的恶意载着浓郁的病毒气息迅速外溢。
　　然而，
　　哗啦啦~
　　阿瓦隆的天空于此刻降下类似的血雨，所有向外扩散的病毒一旦被血雨沾上就会直接遭到概念层面的抹杀。
　　之前还站在传送门处的易辰已然踏足城邦之内。
　　任何靠近的丧尸都会遭到斩首，无论强弱，一视同仁。
　　易辰快速来到城邦的中心喷泉处，这里也是连接着阿瓦隆地下河的汇流中心。
　　NO.9丧尸正将身体浸泡在其中，打算通过水源将这片神域完全污染。
　　在见到丧尸时，易辰的眼神都变了。
　　这根本就不是丧尸曾经那‘淳朴’的模样，
　　他现在身披着白色长袍，头上居然还展出一根根银白的头发，面容更是与鲁本有些相似。
　　当丧尸感觉到易辰的靠近时，嗖！
　　瞬间爆发出远超于他本身的实力，速度居然不比盖普慢上多少，一个爆发性地闪身瞬间来到易辰背后，满是尖牙的嘴口就要咬合那毫无防备的脖颈。
　　叮！
　　易辰明明什么都没做，
　　丧尸的牙齿却在即将咬住脖颈时全部停住，似乎撞击在了某种硬物之上。
　　仔细一看，
　　竟是那下落的血雨在杀意作用下凝聚出了刀刃，完全挡住牙齿的咬合。
　　但易辰的眼神却变得难看起来，因为他能感觉丧尸的咬合力在不断增大，甚至马上就要突破。
　　呯！
　　凝聚的杀意刀刃被完全咬碎，
　　易辰冒着被感染的风险，一刀斩断丧尸的头颅。
　　“速度与力量都不是丧尸先生原本应有的东西，这绝不是单纯的「控制」，而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
　　斩首以后，
　　易辰一把按住丧尸那无首的身体，看向其脖颈深处，对体内进行杀戮扫描。
　　“嗯？这是什么？”
　　易辰偶然捕捉到了一团亦虚亦实的幻彩物质，既像薄膜般贴在内腔，又如同彩色肉块般塞满整具身体，甚至每根血管间都流淌着这种幻彩物质。
　　呼……哈……
　　一次深呼吸，
　　集中全部注意力的易辰，让杀意凝聚于手掌之间！
　　唰！手掌由脖颈开口处插进身体，抓住那如同幻色云彩般的缥缈之物，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与形体，完全是依靠杀意将其束缚。
　　连根拔出。
　　呀！
　　隐隐能听到一声尖叫，
　　易辰将某种高维，基础感知不可见的东西抽离了出来，
　　周围的血雨立马警觉起来，化作刀刃将这东西彻底撕碎，
　　丧尸也跟着恢复原状，连忙将斩掉的脑袋接回身体，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但也第一时间将易辰体内的丧尸病毒汲取回来。
　　“易先生，我……到底是？”
　　“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易辰躬身从地面拾取一块被切碎的彩色物质，即便这种东西正在慢慢消散，但他依旧能够从中感受到无尽的威胁。
　　“这是……鲁本的实验产物！对……记忆的最后一刻，我在精神病院里被注射了这种东西。”
　　“实验产物吗？丧尸先生，接下来便是最终时刻，要跟着我一同去对付鲁本吗？”
　　“好啊！反正我是死不了的，易先生将我当作肉盾来使用的话，或许能发挥最好的效果。”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模因病毒
　　被翻面的病灶深渊，
　　由全体疫主所关注的舞台之上，
　　巨大的荧幕已然升起，
　　“I want to play a Game（我想玩一个游戏）。鲁本先生，你可听过亚特·克莱默的故事？”
　　或许是舞台的作用，或许是威廉的口才能力，也或许是这个名字在病灶世界下念出来就会产生近乎诅咒的效果。
　　听得鲁本这种存在都略感兴趣。
　　“说来听听。”
　　荧幕间的威廉即刻化身说书人，以‘恶瘤降生’开始说起，其中不乏加以润色，但都是基于客观事实。
　　鲁本在听完整个故事后也是为这样的恶意人才感到惋惜，“真是可惜，这样的人才如果能活下来，去往我的恶之都该多好。”
　　见鲁本感兴趣，荧幕间的威廉露出笑意，完全不像在与之对决，反倒像平日里在讨老大的欢喜。
　　只见威廉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亚特，还不出来给牢大打个招呼。”
　　下一秒，
　　一种如同故事描绘间的恶意从平屏幕溢出。
　　威廉的脑袋相当诡异地扭动180°，将头发盖住的后脑勺转向面前，甚至已经有一道高挺而不自然的鼻梁从发间突出。
　　随着威廉用十根手指缓慢地剥开头发，
　　一张令人憎恶的小丑面庞浮现而出，就连在场的一些疫主都略感不适。
　　亚特不停摩擦着满口让人不适的黄牙，用嘴里的舌头形成手掌状，向电视机外的牢大打招呼。
　　简单的见面结束后，
　　威廉想要转回脑袋与鲁本重新交谈，但却出现了问题。
　　似乎亚特正在争夺身体的主动权，威廉根本无法将脑袋转回正面，就算用双手使劲地掰扯也无济于事，还不小心被亚特咬了一口。
　　然而，
　　舞台上的鲁本似乎早就习惯了，习惯了威廉的演戏，如同欣赏默剧般而看着这份表演。
　　最终，
　　威廉从衣装间掏出一把手枪，硬生生塞进亚特的嘴里。
　　啪！
　　硝烟从五官间溢出，后脑勺的亚特没了动静。
　　威廉也慢慢将脑袋转动回来，只不过他的眉心也被轰出了一个洞，为了不影响美观，只得临时用创口贴封住。
　　“咳！出了一点小意外，实在不好意思！
　　其实呢，我讲这么多，只是为了阐述一件事。
　　亚特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存在，他作为恶性肿瘤的完美驾驭者，并非只是安于现状，他有着足够的创造力，在马戏团表演期间不断自我突破，最终通过笑声与小丑的形态创造出了最初的【模因病毒（Meme Virus）】。
　　要知道，那可是在还没有接触到恶意，不清楚文学载体的前提下，亚特就率先创造出了这种无需任何生物载体，仅通过‘文化’或者说‘达成某种条件’便能实现传播。
　　当然，
　　亚特自身还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小丑病毒有多大潜力，只是被他用来对病灶进行全面感染而已。
　　而他对模因传递的方式也没有拓宽，仅限于‘笑声’。
　　而我看到了其中的潜力，并最终于上一次的表演间大获全胜将亚特融合到体内，让这份初代的模因病毒与我的癫壳病毒相结合融合，大大拓宽了这份病毒的潜力。
　　但想要开发还需要借助更多的东西，
　　如此之小，且以生物学作为根本的病灶显然不合适。
　　【恶圈】，这个以情绪单位，以文学载体形成的势力便是我心目中最佳的研究场所。
　　来到恶圈后，从最初的自我转化到最终成为灾害，我一直都专注于模因病毒的发展。
　　我也一直在探究着恶的本质与奥秘，并选择出了最适合模因病毒发展的文学载体，也正是牢大你现在所看到的这份录像带与图像。
　　现在算是将「模因病毒」通过恶的媒介，发挥到极致，达到了1+1远大于2的效果。
　　任何看到录像带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感染，被我拉入游戏世界。
　　我自认在这一点已然做到极致，只要是在‘界限’范围内的个体，必然都会遭到模因感染，不可能杜绝这份影响。
　　说实在的，
　　如果老大你没有遇到洛里安，没有在大湮灭前踏出这一步，现在你必定中招了且没有丝毫获胜的可能~哎！真是可惜，早知道我在离开旧世界前就先将洛里安杀了，这样的话就什么变数都没了。
　　看来我这个人还是不够【恶】，而且大局观也远远不够。
　　我知道以牢大你现在的本事，只要动用那份高维的混乱色彩就能轻易打破我的【场】，阻断这场有趣的游戏。”
　　说到这里时，荧幕间的威廉突然下跪，声泪俱下地说着：
　　“呜呜呜~我为了这场终末的表演准备了太久，就算输掉也没关系！但能不能请牢大稍微耐心一些，尽可能迎合我的表演而不要直接以蛮力破坏这美妙一切。
　　为了让表演进行下去，我愿意做出如下妥协。
　　牢大您在大脑层面的研究无人能比，而我的病核主体也与脑直接相关。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依靠着癫脑瞒过精神病院的检测，想来您对我的癫脑也很感兴趣。
　　我已经将原本设定的表演全部推翻，
　　想要直接与牢大你来一场大脑层面的游戏对决怎么样？
　　保证公平，否则我愿意当场自刎。如果牢大你如果觉得哪里不公平也随时可以用你的绝对实力来打断演出。
　　您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毕竟，从我成为恶以来，老大你还从未对我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实力检测。现在不是正好吗？
　　如果你赢了，我立即认输，同时将我的癫脑与新月一同奉上。如果老大输了，什么惩罚都不需要，只需要继续玩下一个游戏即可。”
　　“你想怎么玩？”
　　见鲁本这样问了，刚刚还在声泪俱下的威廉猛然变成了一种憋笑的表情。
　　或许是威廉的‘长篇大论’真的对鲁本产生了一些影响，让他愿意进行游戏。
　　也或许是鲁本略感兴趣，想要看看威廉口中所谓对于恶的极致表现到底能有怎样的水准。
　　而且，大脑与大脑的对决也是他最喜欢的。
　　能够同时获得威廉那未知的癫脑研究权与苦苦寻找的新月，也是非常不错的奖励。
　　毕竟，就算是鲁本也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住威廉。如果真的厮杀起来，威廉很有可能会自爆，从而无法研究癫脑，甚至那颗被藏起来的新月也能被深渊彻底吞噬。
　　“感谢牢大接受我的游戏提议！其实很简单，咱们一人挖出一坨大脑，扔在面前的天平上，确保脑质重量相同。
　　随后便将大脑移植到一位‘载体’内部，让他们来相互厮杀。”
　　说罢。
　　舞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天平，同时还在旁边备好了切割大脑需要用到的相关器材。


###第一千一百章 联合脑组织
　　鲁本看着眼前用于称重大脑的天平，
　　“你很聪明……通过缩减「量」的方式，来缩减你与我之间的差距。你打算用什么样的容器来承载我的大脑？
　　哪怕只有一小块我的脑组织也不是一般容器能承受的。”
　　“容器嘛~那肯定得具备‘空’的条件，不得偏向于我与牢大任何一方，确保足够的公平。
　　因此将交给非病灶与神域的‘第三方’来提供。”
　　荧幕间的威廉拍了拍掌，
　　啪啪！巨大的掌声借由音频设备的扩音器传出，于深渊间回荡。
　　深渊顶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下坠，
　　轰！
　　两具人类躯体重重砸落在地面，
　　颈部以下完全完全就是人类的部分，
　　但头部却被金属改造，贯穿着各种铜管与粗糙的线缆，复古金属风格。通过扩张器将头骨撑开，方便两人投放各自的大脑组织。
　　鲁本却没有看向眼前的容器，而是看向深渊上空。
　　即便被无尽黑暗所覆盖，但他依旧看到了某种不属于病灶的东西，一条被黑暗遮掩的缝隙。
　　甚至看见了一只不再有任何畏惧且眼眶被替换为金属环的窥视之眼，即便这只眼睛发现了鲁本的凝视居然依旧没有回避。
　　曾经的羞涩与自卑似乎被抹掉了。
　　重新移回目光的鲁本颇为惊讶，
　　“盖普吗？难怪我虽然没有查出来但总感觉不对劲……看来你之前的说法并非吹嘘，你在大脑层面的造诣，在所谓【模因病毒】上的开发的确达到了当前宙域的极限，而且上限很高。
　　你对个体的操控，并非我这样的【控制】，而是一种潜意识层面的纽带关系。
　　盖普被你调教得很不错啊，他如果能够摒弃掉那份自卑，地位还能继续上涨呢。
　　这样看来，曾经由灯塔精神病院得出的，关于你的信息需要更新了。
　　对了~你该不会是借着游戏为借口，想要取走我的脑组织去研究吧？”
　　威廉就好像阴谋被揭穿似的，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再说了，这么短时间能研究个屁呢，一旦我输了可就全都完蛋了。”
　　“无所谓的，尽管研究，我很期待你的进步，威廉。”
　　鲁本主动来到那精致的黄金天平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形式的开颅道具，因左半身结合了「高楼」的相关属性，镶嵌着高楼墙砖与玻璃的幻彩肉质间慢慢分离出一团脑组织，就好像是经过高楼内部的特殊工艺而形成的。
　　仅有玻璃弹珠大小的脑组织，但整体却环绕着那无法被感知的幻彩物质，给人一种浓度极高的感觉。
　　荧幕画面间的威廉也开始行动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开颅手术，那场面是相当的可怕。
　　但实际到底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只知道画面间的手术结束后，直接从荧幕背后抛出一颗相同大小的大脑，落于天平之间。
　　天平在经过短暂摇晃后完全平衡。
　　这倒是让鲁本有些诧异，他这颗脑组织的密度相当高，没想到威廉能拿出等同密度的脑组织。
　　荧幕间的威廉一边用针线缝合脑袋，一边看着外面的天平，“咦！居然刚刚好呀~既然重量相同就直接投放到各自的载体颅腔吧，游戏即将开始咯！”
　　鲁本这边根本不需要自行操作，
　　玻璃球状的脑组织在幻彩的包裹下自行飞起并精准落进载体之间。
　　没有形态变化的过程，嗡！只感觉画面被抽走几帧，
　　眼前来自盖普实验室的改造体直接变成了鲁本的模样，不过头部依旧为全改装的复古金属，只是在上面悬浮着一道如同幻彩光环。
　　所散发出来的气息远比那些鲁本的假体更加强大，同时还具备着与本体一样的混乱属性。
　　至于威廉的那颗脑组织则是如气球般鼓胀飘起，当来到载体头顶时，啪！一下炸开，大量恶心的脑组织倾倒其中。
　　载体一阵抽搐后缓慢站起，就像是产生了某种排斥反应，四肢都很不自然地扭曲着。
　　对比两个载体的状态，差距很大。
　　不远处的公爵却始终皱眉，他虽看不透威廉目前采用的手段，但能大概猜得出威廉的想法。
　　“威廉之所以搞这么多表演形式，故意顺着对方的心思走，本质应该是为了拖时间。
　　途中一旦有任何一点让对方不爽，或者某种‘平衡’被打破，对方就不会再这样顺应下去了，到时候真正的危险便会降临。”
　　坐在不远处的尊主跟上一句，“果然不敢正面对决，看来前半场的戏剧会很无聊了。”
　　“是的，希望拖延时间能够达到他预想的效果吧，希望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不会白费。”
　　就在这时，
　　舞台上忽然传来一阵燥热气息，
　　而气息来源正是威廉所用来大脑对决的游戏人物，
　　公爵都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一上来就拿出这样底牌？”
　　……
　　燥热感同样被鲁本感应，
　　之前鲁本的假体已经见识过了，那份如同太阳的燥热疫病瞬间就将假体毁灭，甚至对混乱都有一定的压制效果。
　　这时，被威廉投入脑细胞的载体已经适应完成。
　　头部的金属被烧得通红，呈液体熔化。
　　颈部之上通过肿瘤肉柱连接着一颗满载焦痕的巨大眼球，
　　一只只尸体结构的手臂还模仿着焰圈在眼球周围浮动，时而回收，时而五指张开。
　　“威廉，这不完全是你的脑细胞吧？”
　　“嘿嘿，小葡萄与我互为共生体，他的脑细胞也算是我的吧？毕竟我的癫脑很特殊，想要留在后面的表演间使用。
　　另外，我也想要给到老大你一个惊喜。
　　因为在我之前的研究中，邪阳似乎对于你获取的混乱属性以及新月属性都有一定的压制作用。
　　想要赢下老大你这样的强者，不动点歪脑筋肯定是不可能的。”
　　“别废话了……开始吧。”
　　鲁本并没有生气而让表演结束，反而他很高兴能提前试一试这个所谓的邪阳，毕竟之前假体被瞬间焚毁还是让他有些忌惮。
　　而且在他获取到的病者信息间，邪阳与新月似乎是两种对应关系，对他的超脱或许会有帮助也说不定。
　　【游戏开始】
　　啪！
　　头载邪阳的个体如野兽般趴下，那些形如焰圈的手臂在前面聚集，
　　一道漆黑而炙热的能量球在手掌的作用下压制成型，
　　嗡！
　　威廉的癫脑神经配合着小葡萄的邪阳能量，直接将这道聚集起来的邪阳能量以压缩的形式发射出去，
　　呈细长柱状射向不远处化身鲁本的载体。
　　轰！
　　撞击的瞬间，恐怖的热浪散开
　　周围的舞台都被熔出巨大的黑炎凹坑，
　　热量还在继续向后扩散，正好坐在后面的鱼源即便第一时间撑起海水屏障，依旧被烧焦了尾巴。
　　但鱼源并没有生气，而是震惊于这样一个临时制作的分身居然能发出如此恐怖的射线，简直就像曾经的邪阳一样。
　　鱼源也是擦亮眼睛想要看清楚邪阳轰击的点位情况，期待着对手被这样的攻击完全熔化。
　　然而，尘埃间却透出直立的人影。
　　鲁本创造的游戏人物提前抬起了右臂，展开手掌，完美挡住这样的能量冲击。
　　掌心前面似乎有着幻彩物质形成的屏障。
　　不过，他的掌心却依旧被部分烧焦，掌心处更是有着一道焦烂的凹痕。
　　“哦？”
　　鲁本感受着游戏角色的伤势，内心对于邪阳的警惕更上升了一分。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降维
　　威廉所谓的‘脑与脑的对决’实际耍了一个小聪明。
　　这种将脑细胞投入容器的做法，的确与脑有关，但还涉及到另一项重要能力-【分身】。
　　威廉在恶之都待过很久，多次进出莫比乌斯，很清楚鲁本虽然也擅长【分身】，但更多是依靠精神病院筛选出来的类似个体进行身体占据，依靠自身细胞分裂而创造分身的情况很少。
　　而威廉自身，作为恶癌的唯一继承者，通过癌细胞的完美分裂，在分身这项能力上完全拉满。
　　不仅如此，为了得到更完美的‘联合分身’威廉还动用了羊群的生育能力。
　　正如曾经他与亚特培育出来的‘后代’能够对血民庄园进行入侵一样，威廉利用自身研发出的特殊癌细胞与小葡萄的脑细胞进行联合培养，将生门的概念加入其中而得到了后代细胞。
　　再通过外部的修饰将其装扮成普通的脑细胞团。
　　威廉提前就准备好了这一切，似乎早早就肯定了鲁本会接受表演，届时便会拿出这团后代细胞来进行第一场游戏。
　　所谓的‘第三方’提供「载体」，实际也是经过盖普的实验室特殊制造出来，能够完美承受邪阳属性且全身每个部位都能高效散热的载体。
　　最终创造出来的游戏角色，完全可以视作为威廉与小葡萄的完美结合体。
　　甚至还专门起了一个名字-【G.S.W】。
　　这位完美后代的强度已经在第一次攻击中得到证实，
　　坐在场外的鱼源都因余波而烧焦了尾巴，龙鳞包裹之下的肉质照样能感觉到强烈的灼烧感。
　　即便鱼源综合实力在疫主之间垫底，也是疫主级别。
　　可即便威廉动了多个歪脑筋，事先让自己占尽优势，可眼前这第一场游戏依旧费劲，那藏匿于荧幕内的威廉多次从衣兜间取出手巾来擦拭额头的汗液，甚至开始莫名燥热而脱下外衣，
　　镜头甚至还专门给到威廉的背部，早已汗流浃背了。
　　即便这是威廉能够拿出的，最强的分身手段，当前居然被完全压制。
　　就连体内的小葡萄也同样在流汗，“威廉，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我们最后真的能赢吗？”
　　“只要易先生能回来，胜率就能达到10%，就目前来看胜率为零。”
　　……
　　舞台上。
　　各种经过压缩的邪阳射线，扫过地面，划破深渊的壁面，甚至迫使一些疫主抬手阻挡。
　　由威廉与小葡萄结合形成的载体，不仅能从头部发出射线，掌心均能蓄积能量。
　　而且这里是病灶，高浓度的灰质汇聚在这里，能提供给近乎无尽的能量。
　　但这些看似威力巨大，能够压制混乱的邪阳激光，却逐渐被鲁本的游戏载体完全挡住。
　　就算不小心被灼伤，那无法感知的幻彩物质也能保证身体机能不被损坏。
　　最麻烦的是，
　　即便是爬满灰烬的邪阳之眼也依旧无法看到幻彩物质的全貌。
　　唰！
　　借着两束激光扫过的空隙，鲁本分身迅速贴近。即便他全身已被烧焦，但内在结构却在幻彩的支持下保持稳定。
　　或者说，只要那悬浮于头顶的幻彩光圈还完整，这具鲁本创造的分身就不会有任何的受损。
　　嗡！
　　看不见的幻彩闪过。
　　威廉与小葡萄创造的联合分身被切成细小肉块，每一块肉的切面都泛着色彩。
　　不仅阻断着肿瘤的再生，还将从这些切面间发生混乱反应，导致肉块遭到物质层面的拆解。
　　眼看威廉似乎要输掉第一局的表演。
　　关键时刻，
　　一股莫名的引力忽然传来，所有被切碎的肉块全都向着鲁本的分身聚合，贴满全身。
　　这是威廉设定的保底手段，同样也是他与小葡萄结合形成的终极手段，
　　【恒星坍缩】
　　借用了邪阳与脑洞的极端特性而设定的自毁手段，同时还有恶癌的从旁协助，让贴满在目标身上的肉块在短时间内暴增十倍。
　　真就像一颗焦痕布满的肉状恒星。
　　赶在混乱爆发以及鲁本的分身进行反抗前，
　　嗡……坍缩。
　　之前还爆发着激烈战斗的舞台瞬间清净，一切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邪阳扫过的焦痕。
　　荧幕上的威廉快速接过话，“嗨呀！平局！这可不好办呢……我们之前没有讨论过平局的情况，那就只好进行下一轮游戏了。
　　这次我们的载体由老大你来提供怎么样？更公平不是吗？”
　　站在舞台边缘的鲁本却是径直走来，“威廉，别再拖延时间了。拿出你最强的姿态，然后死在我手上。
　　我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
　　“实在是对不起，这就让牢大你失去游戏的兴趣了，不过嘛……”荧幕间的威廉泛出笑意，“由于你接纳了「游戏」，并与我进行了一场游戏对决，以至于牢大你现在已经深受我的场域影响。
　　模因病毒已经根植于你的意识之间，如果你想要中断游戏，病毒会直接在你的思维间爆发哦。
　　所以我们还是继续下去吧。”
　　谁知，
　　鲁本没有使用他那融合着莫比乌斯高楼的混乱半身，而是抬起右半身的正常手臂，大拇指与中指在空中打出一发普通的响指。
　　啪！
　　某种认知束缚的膜层仿佛在指尖的摩擦中被完全撕碎。
　　那些入侵到鲁本大脑间的‘想法’、‘概念’，无论是笑声、老师的称谓或是黑洞相关的图样被全部消除、重置、还原甚至有种时间倒流的感觉，倒流回到受到威廉的影响之前。
　　不仅如此，
　　随着响指声传达过去，
　　音律夹杂着色彩的波浪直接将舞台上的巨大荧幕撕成粉碎，那份躲在荧幕后面的录像带连忙遁入黑洞。
　　响指声传达结束时……滋滋滋！一阵画面被抽帧的感觉影响着在场所有人。
　　舞台肃清，连焦痕都不复存在。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嗡！
　　黑洞在舞台中心重新出现，威廉满头大汗地从里面爬出。
　　“啊~太可怕了！直接将意识重置到表演前，以此清除所有的模因影响，而且仅凭声音就毁掉我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场】。
　　牢大，你这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啊。
　　哎~我们之前的游戏约定可就只好取消了，我还本想亲自将新月献给你从而见证超脱的全过程，真是可惜。
　　既然如此，就提前进入真正的表演阶段，由我这位总导演亲自对战牢大您了。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癌症吗？”
　　鲁本已经开始厌烦威廉的话语了，他打算快速处理掉眼前的一切然而亲自去寻觅藏匿起来的新月。
　　没有回答威廉那无聊的问题，
　　嘎叽嘎叽~那满是幻彩烂肉且融合着高楼属性的左半身，从中间位置分裂生长出多根蠕动不已的混乱根须，
　　这些根须搅动着周围那无法被观测的幻彩物质，甚至感觉在进行着一种不同次元间的物质融合，
　　隐约能看到那如同气体的幻彩物质填补上多条根须的缝隙，互补出一种‘手’的结构。
　　而这只高维的混乱之手正以掌心对准着威廉。
　　不再是之前那普通的斩击，鲁本将拿出真正的实力以确保眼前这个烦人的灾害被完全消失。
　　这里不再是死亡，而是更高维度的抹除，
　　就好像大湮灭的本质似的。
　　威廉明显感觉到了什么，想要再次遁入黑洞深渊，但周围的基础物质已被锁死或者说被完全打乱，根本无法形成稳定的空间通路。
　　死亡的威胁刻入心底，急得威廉当场下跪。
　　“牢大，能不能别一开始就用这种杀招……”
　　话音未落，五指捏合。
　　威廉以及周围百米范围内的一切物质，全部遭到「降纬」。
　　不只是二维化，而是x，y，z三个轴全被捏碎，让物质跌落零维而彻底消失，连死亡的概念都不存在。
　　做出这份动作的鲁本，身体多处一阵抽搐与肉块糜烂，显然耗费了他不少的能量。
　　周围观众席上的疫主无不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恐怖的手段。
　　“终于清静，这家伙废话太多了……”
　　对威廉的厌恶已经超过鲁本研究癫脑的兴趣，
　　接下来他便准备「控制」现场所有疫主与深渊，获取新月的信息，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
　　一道旋转状态深渊黑洞再次出现，并急急忙忙地从中伸出一只手而指向鲁本，就像上课的老师指向某位不听讲的学生似的。
　　威廉的脑袋再次探出，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知道什么是癌症吗？”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癌
　　“知道什么是癌症吗？”
　　威廉再次问出这番话时，
　　鲁本左半身那触须与幻彩于不同次元间互补的‘手’再一次捏合。
　　降维！
　　呼~呼~
　　鲁本接连两次拿出这招，他左半身的混乱肉质间浮现出好几张嘴巴，共同喘息而快速恢复状态。
　　如同高维橡皮擦般抹掉手掌对应的位面区域，
　　但依旧没有过去几秒钟，威廉继续从漩涡状的深渊间爬出，就好像他完全不惧怕这种降维打击，再次问出相同的问题，
　　“牢大，你知道什么是癌症吗？”
　　或许是惊讶，或许是经过威廉的这番操作对其产生兴趣，鲁本这一次没有再直接杀戮。
　　“看来你果然是有备而来，想要完全杀死你必须得多消耗一些东西，我本打算以最佳状态接纳新月的。”
　　见鲁本没有继续动手，威廉也不管对方到底听不听，自顾自地开始说着：
　　“一开始，我将癌症本能性地归结到常规的病症当中，毕竟某些病原体是可以诱导癌变发生的。
　　但随着我接纳了亚特，接纳了他身上的恶瘤，
　　展开有关于癌细胞的探究时，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癌’实际是每个生命体间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与生俱来就刻印在基因间的东西，是生命想要求得永生的欲望渴求，是原初生命留在我们基因深处，可通往无限的密匙。
　　而现在我们所定义的‘正常’，只是想要所有细胞在规定的区域内，进行规定的增殖分裂，执行固定化的功能并限定其分裂次数。
　　例如肺细胞就只能在肺脏区域活动，心脏细胞就只能在心脏区域。
　　最终得到一个完全规则且受限的人体，在有限的时间里发光发热。
　　你不觉得这种针对生命的限制，与严苛的细胞规则非常奇怪吗？
　　如果追溯到生命的起源，追溯到最初的单核生物，那些东西可是能够无限复制，永恒存在下去。
　　不巧的是，单核生物的特征与癌细胞几乎相同。
　　为什么发展到高等生物以后，反而被限制了生命？而我们的身体一旦发生癌变后，要么被免疫系统灭除要么就会快速死亡？
　　为什么？真是因为癌症会破坏我们的身体，还是说癌症会促使我们打破某种‘规则’而导致‘被杀害’。”
　　威廉用手指了指上面，“牢大，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认为这个世界，这位宙域以及所有生命的存在形式都是被‘创造’的，而且严格限制的。
　　那东西抹掉了生物本应存在的永生与无限，用某种规则将他们变成暂时且有限的。
　　这样的话，生命体就只能通过‘生育’来不断更新，以此推动整个宙域的更新，带给那些‘上面’的家伙更多新鲜感与观戏乐趣。
　　实在是太令人生气了！
　　癌明明是我们普通生物无限发展的根源，却被当作病来认知。
　　不过病灶这个特殊的世界，就好似一个意外没有被‘盯上’的原生世界。而存在于这里面的癌磅礴发展，甚至常年稳坐第一源疫区的位置。
　　不过，【癌宫】内部却存在着错误，或者说她们故意制作出的错误。”
　　威廉说到这里时，尊主的表情也是一变，听得非常仔细。
　　而鲁本也从最开始的不感兴趣，变得静下心来细细听寻，似乎是因为威廉的这番结论也涉及到‘上面’。
　　“病灶的癌宫将肿瘤划分为【良性】与【恶性】，最初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等到我接纳亚特后却发现，这里所谓的恶性，根本就不是什么坏东西，而是一种真正意义的癌变，是最完美的癌变。
　　无序无限不受任何约束的癌变，能够促使生命体回归最原始的形态，
　　所谓的‘良性’反倒只是后期衍化出来的劣等品而已，
　　由于大部分癌民均为‘良性’便联合起来搞了这么一出，以此奠定他们的地位。否则的话，一旦少数的恶性个体完全崛起，他们都将沦为低等奴隶。
　　幸好有亚特先生这样的存在，将恶性肿瘤保留下来并发挥到了极致，最后即将登升之时正好被我截胡。
　　我当然不会满足现状，借由恶圈继续加深对癌症的研究。
　　试图让自己回归最原始的姿态，形成永生且无限的姿态，以此作为契机与牢大你一同「超脱」。”
　　鲁本回应，“你之前不是说一门心思都花在「模因病毒」上吗？”
　　“咦~人家可没有说过一门心思~我这个人喜欢三心二意，甚至十心九意，最大化利用时间。
　　对了，偷偷告诉牢大你，我对癌细胞的研究比模因病毒更加深刻。毕竟，模因病毒本身也是建立在癌细胞之上。”
　　“哦，那你成功了吗？超脱了吗？”
　　“这不是想要利用第九灾害-丧尸来完成突破，结果被牢大你发现了吗？
　　不过，我虽然没有超脱但随着我继承了来自天国的神性，以及成为灾害，再结合我自身的人类病者身份，
　　终于，在癌症的研究上有着全面突破，培育出了比恶瘤细胞更加纯粹，更加接近于无限与永恒的细胞，并将其重新命名。
　　我将这种细胞重新命名-「威廉细胞（William Cells，W.C）」
　　并且，我已经将细胞加装到了全身，得到了那无比接近完美的姿态。牢大，想不想看看我的完形者姿态？
　　对了！牢大你还从来没有见过我的头衔，听过我的音乐，
　　我虽然没有超脱，但已经真真切切地触碰到了那层【膜】。
　　既然牢大你不想要进行前期的游戏表演，那就让我们快进到最为刺激的真人肉搏吧。
　　让您见识一下我的全盛姿态吧，也麻烦牢大你给打个分哦。”
　　哗！
　　一左一右同时展开双臂，
　　脑袋尽可能仰望天空，
　　给人一种整个人都被‘展开’的感觉，
　　嘴巴也跟着张开，只是这一次的张开方式有些不同，不是笑容，也不是沮丧，而是呈标准的矩形张开。
　　嘻嘻嘻哈哈哈~
　　一阵阵嬉笑声从威廉嘴间传出，
　　只见一群有着黄金漩涡面容的婴孩（缩小版），扇动着他们背后的天使翅膀正在用力拖拽着什么东西，
　　最终将那张代表着恶意载体的‘微笑黑洞’录像带从威廉的嘴里拽出。
　　一时间，
　　威廉的眼神完全暗淡，这具用于插取录像带的肉体已然死去。
　　在这些小型且诡异的婴孩拖拽之下，录像带上升至距离舞台百米的位置，
　　随着录像带的齿轮开始转动，那挤满在内部的威廉基因被全面激活，以录像带为中心而开始构建真正意义上的完形者身躯。
　　一阵压抑、原始且不洁的史诗音乐，也随着录像带的转动而奏响，
　　极度不和谐的大提琴齐奏仿佛在宣告世人，某种危险的生物即将诞生，甚至能从这份不和谐间听出深层次的恐惧感。
　　时而出现的弦乐滑音，甚至能产生一种吸附式的漩涡感，好似要将周围一切都给卷入漩涡之间。
　　也就在肉体重构时框架浮现，对应着关键词：
　　【奇形怪状的肿瘤群体】、【恐惧的人面】、【狂笑的天使】、【通向未知的黑洞】。
　　这番景象不禁让鲁本看呆了，
　　在场所有的疫主与深渊代表，都看呆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完美威廉
　　“这是什么……垃圾？”
　　回荡于深渊的音乐，确实充满着令人极度不适的怪异史诗感，
　　但那悬浮在百米高空，借由录像带为核心而重新塑造的‘完美威廉’却让人大跌眼镜。
　　大家之所以看呆，不是因为威廉呈现的姿态有多么壮观与强大，或是怪异、或是恐惧。
　　而是远低于预期，甚至可以用【垃圾】来称呼。
　　的确，
　　这份肉体的形成符合着威廉之前针对‘癌症’的描述。
　　一切细胞不再被所谓的‘规则规定’所束缚，不再有任何的内脏结构，不再有消化器官、呼吸器官、循环器官等功能的划分，甚至连肉与骨的界限都被抹除。
　　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单核生物时期，最原始的姿态。
　　无数个威廉细胞黏在一起相互竞争、互相抢夺对方的能量，绝对的自私，不惜一切代价确保自身有足够的能量去分裂去永生。
　　每个细胞的差别不大，实力几乎相同，相互间拼得你死我活。
　　这便直接导致正在空中形成的‘完美威廉’完全不成人形，看上去就像一堆充满着‘内斗’的烂肉组织。
　　甚至肉体还没有完全形成，就已经达到相互斗争的临界值，
　　根本不需要鲁本出手，‘完美威廉’便已经开始了衰败，就连刚形成不久的头颅都开始瓦解而重新露出其中的核心录像带。
　　鲁本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家伙在搞什么？难道是第一次拿出这样的形态，之前只是理论上完成？实际效果只是这样一种失败品吗？
　　不会，能够将我算计到这种地步，能够被我提拔为灾害的存在，不会犯下这种错误。
　　又在演戏吗？威廉。”
　　就在观众们的疑惑达到最大值时，
　　那插在头颅上的「录像带」散发出一阵深渊的气息，与翻面能力有关的气息。
　　位于录像带中间的「转轴盘芯」，由原本的顺时针转动变成了逆时针。
　　这里不再译为翻面而是一个全新的词汇。
　　【倒放（reverse）】
　　曾经的翻面效果通过录像带的‘规则性传递’后作用于全身，让原本相互对抗的「威廉细胞」不再互相吸收能量，本质上的竞争关系被完全扭转。
　　从原本的极端敌对，变成绝对友善。
　　曾经有多么自私，现在就有多么团结，
　　他们相互间迅速形成了一种完美的排列形式，搭建出一个绝对完美的内在整体，共同且高效地去吸附外部能量。
　　甚至在这些威廉细胞相互间贴合后，细胞形态也开始发生变化。或许是受到录像带间威廉主体的调控，一系列特定蛋白由细胞核内表达出来。
　　使得每个细胞都呈现出真正的‘人形’，甚至就是日常所见的威廉体态，一丝不挂，如达芬奇所绘制的《维特鲁威人》那般呈大字型展开。
　　排列方式如下：
　　1.（横向排布）每一排均为‘手牵手’的状态，相互间紧密相连，手指触碰处的细胞膜完全结合。
　　2.（纵向排布）每一个威廉细胞的两只脚踩在下面两位牵手威廉的头顶，以实现上下两层的精密连接。
　　3.（前后排布）前面与后面的威廉细胞几乎是紧密贴合，完全重叠。
　　这样的细胞排列模式亦如无比稳固的分子结构，亦如高度统一的人民集群。
　　即便是体内容纳着一整个帝国的鲜血大帝，也为这样的画面而震惊，他的帝国绝对敌不过这样一个全都是威廉且保持着高度意志集中的国家。
　　不仅如此，
　　这些如同人形的威廉细胞还具备着‘三位一体’的可变性，他们能在不同情况下表达出病者、天国神性或是恶意的相关特性，以适应各种情况。
　　通过这种结构排布的威廉细胞最终构成了外在肉体，所呈现的依旧是【人】的模样。
　　啊~~
　　威廉本尊的口中长长叹出一口气。
　　其外观体态看上去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每一块肌肉轮廓、每一寸关节的比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与以前不同是头部情况。
　　结合在头部被颅骨包裹，以其「转轴盘芯」替代了威廉原本的眼睛。
　　看上去诡异无比，就好像没有眼珠而圆形眼眶，齿轮状的结构，正在逆时针旋转着。
　　好似威廉曾经那旋转的深渊，
　　又好似有着别的什么作用，
　　至于从始至终都没有暴露给鲁本的「脑洞结构」依旧没有在当前形态下显露。似乎刻意被威廉隐藏了起来，当作底牌或者别的什么作用。
　　当完美威廉呈现而出时，
　　在场疫主都能感受到一种生物层面的压制与吸附感，哪怕是他们呼吸所产生的病原体都会被吸收过去。
　　如果不采取任何手段来保护肉体，甚至能看到他们的皮肤正在缓慢瓦解而被威廉细胞所缓慢吸收。
　　明明只是普通不过的肉体姿态，却让任何所视间之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一种想要逃离的恐惧，一种对于高等生物的本能恐惧。
　　……
　　这时，
　　隐藏在缝隙间，已然实现机械化改造且不再自卑的盖普正在瑟瑟发抖，他是所有观众间最感到害怕的一个。
　　他不禁回想起，威廉老师最初带着易先生去往缝隙深处与他正面对抗的情况。
　　当时的老师一直都在观战，即便没有动作，也没有渗出任何敌意。
　　但只要老师坐在那里，盖普就无法忽视，自始至终都能感觉到强烈的危险。这也导致他与易辰对战时的多次分心，而影响发挥。
　　但这都不是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最后阶段。
　　完全化作原始野兽，做到内外无缝的易辰，正要斩杀他的时候。
　　威廉老师闪身而至且以单手挡住刀斩，因当时易辰的无意识状态并没有看清威廉所呈现出来的姿态。
　　但盖普作为零距离直视威廉的人，却看得无比清楚。
　　那如录像带盘芯样，不停转动的眼孔似乎能够通往宇宙的尽头，抵达恐惧的源头，那强大的力量已经达到宙域极限。
　　当时的盖普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只需要威廉轻声发问便直接将其收为学生。
　　此刻，
　　盖普再次见到这份姿态时，恐惧翻倍，他虽然害怕却依旧捏紧双拳，“老师又拿出这个姿态了！一定要赢啊。”
　　……
　　由于录像带的「转轴盘芯」替代了眼，就必须由其它东西来提供视觉。
　　完美威廉在看向下面的鲁本时，其眉心位置一种蠕动，炙热的邪阳之眼缓缓睁开。
　　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位于身后的「邪像」
　　那由无数眼球构成的邪阳球体，悬于脑后，观察着四面八方的情况。
　　这邪阳亦如坟墓，从中爬出了一条特殊而满是漆黑毛发的手臂，似乎作为着威廉的「第三只手」并紧紧握着一把特殊的手枪。
　　威廉凝视着下面的鲁本，轻声道：
　　“牢大……我的精神病院测评结果如何啊？”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正序与倒序
　　因鲁本一直都在观察着‘完美威廉’的形成过程，灯塔即视觉，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对威廉进行重新分析与数据更新。
　　叮！
　　精神病院内的护士小姐姐听到了提示音，代表着针对威廉的灾害资料已经更新完成，侧过身体去一旁的仪器间拿取。
　　当护士看到上面的信息时，很少有表情变化的她竟然一下愣住，
　　踩着较为急促的高跟鞋快速将文件交给‘外面’的鲁本。
　　——精神鉴定档案——
　　名字：威廉·贝伦斯
　　文学载体：录像带制式《电锯惊魂（改编版本）》
　　关键词：「完美主义者」、「恐惧散布」、「病毒」、「表演欲」
　　综合评级：
　　【恶意总量】：？
　　【危险辐射】：？
　　【传递效率】：？
　　【覆盖范围】：？
　　【概念刚性】：？
　　【成长潜力】：S+
　　除成长潜力这一项被完全拉满外，其余所有项目均无法得到检测结果，或者说灯塔精神病院现有的仪器设备无法对完美威廉进行有效检测。
　　现在的威廉已然超越灾害这一概念，他所展现的形态已经不再是恶，而是一种全新的东西。
　　“牢大，灯塔精神病院的检测仅限于恶意吧？从你的表情来看，似乎没有得到很好的结果呢。
　　我个人给你一个提议好了，既然精神病院检测不出，不如就由牢大你亲自检测吧？让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肉体碰撞，到时候你就对我知根知底了。
　　哎哟！忘记还有观众了，为了让我的节目能面向全体年龄层，必须得将衣服穿上才行。”
　　然而，
　　威廉所谓的穿衣已经不再需要外在纤维的介入，
　　皮肤最表层的「威廉细胞」通过改变性状并编辑植物蛋白，直接就表达出思维间想要的衣装形态。
　　或许是为了展现完美肉体以及接下来的肉体碰撞，
　　或许是威廉回想起曾经在泽德老师健身房间的锻炼，
　　他并没有穿上绅士的西装，甚至整个上半身连一件衣服都没穿，仅有一条弹力紧身裤（黑）裹住下体。
　　用一根粉色的皮筋颇为娴熟地扎上丸子头。
　　本以为对决就此开始，谁知威廉居然继续做起拉伸关节的热身运动。
　　这一刻鲁本对于新奇事物的「好奇」已被消磨殆尽，
　　他的左半身，那条由触须与幻彩于不同次元间形成‘手’以食指对准着威廉的眉心。
　　某种看不见的混乱物质于指尖射出，
　　手指对应的路径上，一切物质均被瓦解，或者说被那种看不见的色彩拆解成基础物质。
　　但威廉却摆出了歪头动作，看上去还有些可爱。
　　完美躲过了这一发幻彩指枪，甚至感觉在手指抬起前，他的脑袋便已经开始偏斜了。
　　预知、先知、时间窥视。
　　正是眉心上的眼球带来的能力。
　　“提前便看透了我的行动，这颗邪阳化作的眼睛果然特殊……”鲁本心中，对于邪阳的认知更加深刻了一些，“既然如此，这样的话你能提前躲开吗？”
　　鲁本抬起他正常的右手，与不同次元间构造出来的左手，
　　啪！
　　双手缓慢向着面前合拢，做出一种将要拍合的动作。
　　与此同时，两面无限大而不可视见的墙面，以威廉为中心而开始压合。
　　沿途任何被触碰到的物质同样被混乱化拆解，一旦触碰到威廉，物质内核都会被压迫，最基础的结构都会被碾碎。
　　啪！
　　清脆的拍打声响起，
　　但这个声音并非两只手拍在一起。
　　鲁本的两只手在相隔大概两公分的时候被止住，甚至就算他再如何发力，手臂如何抖动，都无济于事。
　　天空之上，
　　威廉展开着他那完美比例的双臂，稳稳撑住那无形的墙，与墙体接触的手掌已然戴上了由‘威廉细胞’形成的白手套。
　　若从微观视角来看，将发现构成威廉肉体的细胞全都在向着两臂位置加强力量，而手掌位置的细胞更是改变了性质与结合样式。
　　所谓的白手套，实际是这群威廉细胞在联合释放着【翻面】效果。
　　与之接触的幻彩墙体即便位于更高的次元，依旧受到一定影响。
　　其‘混乱’属性被翻面以后变成了‘稳定’，虽然翻面不完全但也足以让威廉感受到实体触感。
　　“哦？这就是那混沌的色彩……是那个世界的颜色？原来摸起来是这种感觉，软软的就像硅胶似的，真舒服呢！”
　　话音刚落。
　　威廉那微笑的嘴角突然变得僵硬，整个透散出一种炙热的杀意。不知何时，他的右脚已然套上一只白袜！
　　松开挡住墙体的双手，
　　在幻彩之墙继续向着他压过来时，以完美的身体摆动弧度做出一记凌空抽射，穿着白袜的右脚背重重踢在一侧的墙面。
　　触碰瞬间，
　　因白袜提供的翻面属性让墙体部分实体化，能够被踢中。
　　右脚蓄积的全部力量于脚背处爆发，
　　啪！
　　巨大的声音在深渊间回荡，疫主们都纷纷用不同的手段遮住耳朵，甚至用结界来阻挡传达过来的强烈音波。
　　空间被撕裂出超百米的大裂谷，
　　幻彩之墙被踢得完全碎裂，甚至还能见到几块被翻面的实体化幻彩烂肉掉落在地。
　　鲁本将面部模拟出诧异的表情，
　　对幻彩之墙的攻击也同步作用到他的手掌间，
　　他用来拍合的双手被这一脚踢开，右手更是被踢得手腕错位，手掌中心的皮肤连同着小部分肉块脱落甚至还在不断冒烟。
　　“居然能攻击到幻彩结构……是在触碰的瞬间通过‘威廉细胞’对幻彩进行了性质转变吗？真是奇特的身体能力，所谓完美并非吹嘘。”
　　“牢大~可不要分心哦！现在可是我的最强姿态。”
　　威廉的低语回荡于耳侧，
　　穿着白袜的两只脚已然踩落在地面，整个舞台都因此下沉数米，面带微笑，一发高扫直击鲁本的头颅而去。
　　嗡！
　　强烈的音压在舞台上散开，
　　鲁本的身体被踢得后退一步，
　　但威廉的脚背却并没有踢到对方，而是在距离一米的位置被挡住，或者说陷入到某种色彩的泥潭间。
　　稠密，柔韧且不可突破。
　　色彩的浓度远超之前拍掌攻击形成的墙体，这是真正的混乱色彩，随时随刻都包裹在鲁本身体周围，任何形式的攻击都会被挡住。
　　这一脚即便威力巨大，传达到鲁本的身上时已经被削弱万倍，百万倍。
　　连续的高低扫踢、转身侧踢，
　　无论是怎样的刁钻角度，脚背都会完全陷入色彩淤泥间。
　　当然，鲁本并非站着挨打，他也会适当给予反击。
　　但威廉凭借着邪阳之眼，总能够提前避开或者一脚踢碎，
　　两者的每一次碰撞都会撕裂出相当可怕的空间裂痕，
　　这样的正面冲击实在太过震撼，观众席全员静默，连眼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关键性的细节。
　　很快，鲁本这边已经快要适应威廉的「翻面攻击」。
　　就在他准备用全新的手段来摧毁眼前的威廉时，他的灯塔眼眸突然扫到了一个不正常的信息。
　　威廉面部，那用于替代眼睛的「转轴盘芯」，从逆时针又切回到了极其不稳定的顺时针。
　　与此同时，
　　一直都采用踢击的威廉，忽然改变攻击模式，一发推掌袭来。
　　论速度与力量都比不上之前的踢腿，完全感觉不到威胁。
　　嗡！
　　手掌立即就陷落于稠密的色彩间，
　　可就在这时，
　　构成手掌的‘威廉细胞’因录像带变回顺时针的正序播放而不再团结，再次变得极度自私，手掌的结构被瞬间打乱。
　　但这一次不同，
　　这些细胞的周围除了其他同类细胞外，还多出了幻彩物质，
　　这种极度完美的癌细胞根本不挑食，立即发疯似的吮吸起来，一旦获得能量便开始疯狂分裂！
　　宏观所见，便是威廉的手掌在结构错乱、完全溃烂后开始快速增殖，扭曲的手指于色彩间疯狂增长，快速贯穿并第一次触碰到鲁本的身体。
　　啪！
　　五根完全癌变的手指扣住鲁本的面门。
　　“牢大，抓到你了！”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难以逾越的膜
　　两年时间，威廉用亚特身上的【恶】搭配从易辰思维间偷走的原生恶意，相互调配而获得了一张前往恶圈的入场券。
　　并不惜一切代价将曾经的自己破坏掉，以恶意降解的形式从录像带间重新诞生，成为恶意的一员。
　　除了渗透恶圈，满足癫脑对于无尽知识的渴求外，
　　威廉更多是想要将这群被‘上面之人’作为橡皮擦的恶意能力与自身现有的能力相融合，
　　经过两年间几乎不眠不休的努力，威廉他终于做到了。
　　他将恶意，载体与一项自身独特的能力「深渊翻面」完美融合，
　　本就独一无二的深渊翻面，随着恶意的介入变得更具威胁，更加适配不同情况的战斗，也能让自身变得更加完美。
　　外在呈现的形式则是完美威廉的【眼】被录像带转轴盘芯替代，并深渊化。
　　既能用于调控，支撑威廉细胞对肉体的构建，又能对外在环境进行有效影响与渗透。
　　任何与威廉细胞接触的物质都会被翻面或是渗透，攻击模式的切换基于威廉这位主体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以下两种情况：
　　1.「正序播放」：不对威廉细胞加以管束，这种毫无瑕疵的癌细胞在生物层面有着绝对至高的霸权，它会不惜一切吸收周围的能量来确保自身的复制与永生。
　　2.「倒转播放」：威廉细胞的性质被彻底扭转，协助构建出完美肉体达到宙域极限且无法被灯塔精神病院所评级的肉体，攻击时可定点触发翻面属性，即便是那不可感知，位于不同次元的色彩都会受到影响而遭到有效打击。
　　这便是威廉这两年来对于恶意能力的开发，将恶的性质运用达到极致。
　　……
　　舞台上。
　　威廉已经重新切回到‘倒放’，身体再次回归完美结构。
　　他的右手间还抓着一长条五彩斑斓的五花肉，部分表皮还呈现出高楼的墙面以及窗户结构。
　　不等这条彩色五花肉发生变异，眉心的邪阳之眼直接射出漆黑光线，使其化作灰烬。
　　威廉的表情却有点难看，
　　这是他第一次展现这种能力变化，而且是在快速攻击间的瞬间切换，主打一个出其不意，对于牢大来说算是一种‘偷袭’。
　　极度自私的威廉细胞瞬间就渗透了色彩而奔着鲁本脑袋而去。
　　依照威廉的想法，本应该捣碎鲁本那正常的右脸，甚至将整颗脑袋都给撕扯下来，破坏概念。
　　却在触碰瞬间，感觉到一瞬间的「抽帧」，
　　像是某个时间段被抽走。
　　明明应该扯下来的头颅却变成了左半身那无关紧要的一条彩色五花肉，致命伤变成了皮肉伤。
　　不过，威廉却没有迟疑，
　　他继续以完美肉体发动攻势，各种看似常规的搏击招数，每一击都携带着「翻面」属性，每一击都达到极限。
　　为了能破开包裹在鲁本周围的幻彩结构，威廉还进一步加大对「翻面」的使用率。
　　不只是最初的白手套与白袜，随着越来越多的威廉细胞表达出翻面属性，
　　白手套变成了一条直达手肘的臂铠结构，
　　白袜则变成了一对纯白且有着微笑黑洞印章的白色皮鞋，
　　连续的打击甚至让威廉不断升温，「威廉细胞」加大着能量消耗的同时也快更快吸收着环境间的能量，
　　作为观众的疫主也受到越来越强的吸附作用，他们当中也有人算是意识到，威廉让他们观战的一个主要原因。
　　但看着场面间接连压制鲁本，甚至有着获胜希望的威廉，他们也愿意供给相关的能量。
　　一道道超百米级的空间裂隙被撕开，
　　连续的打击一旦找到空隙，威廉立即就会切换录像带的播放模式让细胞进行渗透。
　　或者用纯粹的蛮力将泥潭般的幻彩撕开，由小葡萄提供的第三只手扣动扳机，将一发载着邪阳诅咒的子弹射入其中。
　　但是……
　　这些看似有效的攻击，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伤害到不太重要的部位。
　　所有的撕扯，被切开，或是被子弹击中的部位，
　　全都作用于鲁本那混乱、融合着高楼属性的烂肉左半身，这个半身似乎无论怎样破坏都对鲁本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
　　场外的公爵正在接连拆开零食，直接用倾倒的方式灌入嘴中，甚至有几次因食物续接不上而差点大发雷霆。
　　现在的他只能通过食物来缓解紧张情绪。
　　他已经看出了这其中的违和感，看出了问题所在。
　　“对方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即便没有完全突破，但至少也有一只脚迈了出去。
　　而威廉即便再如何完美，甚至算得上古今以来最完美的疫主，但也仅限于疫主，受限于我们这一方天地的极限。
　　威廉，如果这就是你的全部底牌……这场所谓终末表演恐怕我给不到太高分。
　　如果你依旧只是拖延时间的话，这个时间或许拖不了太久了。对方已经逐步适应，而且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即将浮出。”
　　……
　　场上。
　　威廉配合小葡萄的联合攻击，已然让鲁本的左半身满是创伤。尤其是邪阳子弹带过去的深层灼烧，每一个弹孔周围都会形成十多公分的焦区。
　　不过，鲁本那维系着原形的右半身却依旧完好无损，面部同样被马赛克遮挡。
　　更加奇怪的是，
　　鲁本的行动没有因这些伤势而减缓，反而越来越能够抵御住威廉的攻势，
　　甚至感觉那包裹在他身体周围的幻彩变得更为稠密，自主性更强。如果那东西是活物的话，可以说是变得更听鲁本的话。
　　忽然间，
　　鲁本的右脸发生变化，用于遮挡马赛克正在淡去，
　　某种与月有关，与莫比乌斯有关与第一灾害有关的东西就要浮现。
　　是那么的璀璨夺目，是那么的让威廉全身紧绷。
　　眼看情况就将发生变化时，
　　突然间，
　　表面上占尽优势，且刚刚撕下来一条五花肉的威廉忽然下跪，全身因高强度运动而冒着白烟，感觉每颗细胞都在借机疯狂呼吸。
　　更夸张的是，一粒粒饱满圆润犹如泪水于威廉面部疯狂流淌，就像是两条小溪似的，健身裤都给快速浸湿了。
　　“呜呜呜！牢大，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
　　感谢你一直愿意陪我演戏到现在，配合我以‘均势’进行这场终末的演出。
　　从开始到现在，你只使用了那份还不够成熟，来自梦境连接世界的「混乱」，其它属于第一灾害的东西你是基本没用。
　　当然，我知道这不完全是为了我。
　　你好不容易找到像我这样一个达到极限，触碰到【膜】的存在，正好借着与我的对决来提高你对「混乱」的掌握。
　　我能看得出，随着我一次次突破这份无形幻彩，一次次对它进行翻面，一次次用邪阳进行灼烧，一次次破坏被它所浸染而混乱化的左半身。
　　它似乎变得越来越依赖你，越来听话。这样的话，你接下来与新月的结合以及「超脱」就会变得更加稳妥。
　　即便如此，我依旧要感谢老大满足我最后的演出，于大灾变期间带来这样一场让人满意的表演。
　　接下来就请您不必来怜悯我了，务必拿出全部力量为这场表演进行最后的收尾。
　　我也想要试试自己能够坚持多久，最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鲁本的声音从上向下传达而至。
　　“不……威廉你并没有完全说对，我之所以只是以「混乱」来尝试杀死你，是因为你之前的话语间有着对‘上面’的不屑，这一点让我非常欣赏。
　　看情况，我会在新世界重新塑造你这样的演员去继续经营那个能够有助于恶性滋生的游乐园。
　　不过，现在的你，确实应该去死了。”
　　遮蔽面部的马赛克消失，
　　一颗如同明珠般璀璨的月球眼眸镶嵌于面部中央，
　　这或许是鲁本那网格结构的面容所成像的结果，也或许是真实的月眸呈现。
　　不过，这都不重要。
　　因为在这颗眼睛显现时，梦境与现实的隔膜已然不复存在，某种超越整个深渊的【幻梦境】已然笼罩当前的一切。
　　虚假与现实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创造
　　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威廉细胞能够感觉到某种‘界限’被打破，虽然整个舞台，整个被翻面成深渊的旧世界都没有什么变化，但确实发生了什么。
　　威廉一直追求的‘平衡’在这一刻被打破，一种绝对的不公平隐隐压得他喘不过气。
　　当前，
　　周围的场景虽然没有变化，但鲁本的外形却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那幻彩烂肉与高楼墙面相结合的左半身，被隐去，或者被覆盖，或是无法被看见。
　　换来一具正常的人形身体，或者说在他人眼中的投影为人形。
　　独眼银发，
　　所谓的独眼是这颗镶嵌于面容中心的月球，璀璨闪耀而又布满月坑，其中位于中心最大规格的月坑可视作眼眸。
　　鲁本的肉体也不再被服装所束缚，展现出比例同样完美的肉体，甚至感觉就是从威廉那里复刻过来的。
　　不同的是，在肉体表面还突出着一根根近似于脑沟、神经的线条。
　　之前始终不可见，不可触碰，位于高维的色彩也终于能够被看见，或者说是鲁本想要他们看见。
　　之前如防御屏障般包裹在鲁本周围的色彩淤泥，此刻被赋予了一种「形」而完全展开。
　　作为色彩的‘它’来到了鲁本的身后，
　　如同喷洒油彩般完全散开，
　　或像是一对百米规格的幻彩羽翼，
　　或像是一面满是抽象派涂鸦的背景墙，
　　或像是一条能够繁衍混乱造物的色彩之河，
　　当然，
　　那一圈光环依旧留在鲁本头顶，似乎代表着他已经凌驾于一切。
　　那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威廉都不禁停下了表演，冷汗溢满全身，甚至连运动裤都变得黏稠而十分不舒服。
　　他抬头看向鲁本面部的那颗月球形态同时又散发璀璨光泽的【真正月眸】，借由小葡萄的视觉清晰看见每一道月坑，并沿着最大的月坑向内深入，可惜被某种迷雾幻彩挡住无法看到最深处的情况。
　　不过，威廉也隐隐感受到了洛里安的气息，甚至看到了那模糊的人影。
　　“洛里安应该已经与鲁本完全妥协并展开合作，否则的话那独属于洛里安【幻梦境】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与鲁本自身的脑域相融合，将现实与梦境的隔阂全部抹掉。
　　啊~真是地狱难度啊。”
　　威廉依旧跪在地上，低埋着脑袋，完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此刻，
　　鲁本缓慢抬起他那比例完美的双臂，手臂表面的脑沟线条也跟着蠕动。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整个舞台随着鲁本的抬臂动作而扩大了不少。
　　但他没有直接展开对威廉的最终处决，
　　正如鲁本之前所言，他比较欣赏威廉对于‘上面’的那套说法，似乎也很欣赏威廉展现出来的完美肉体。
　　甚至连现在呈现的外形，略微有些模仿的意思。
　　在动手前，他想要与威廉分享这份喜悦，分享这份能够支撑他突破【膜】而完成超脱的能力。
　　声音从四面八方以不同的形式传来，
　　即便将听觉系统破坏，也无法阻止对鲁本话语的接收，
　　“威廉你应该清楚，我的本源是代表着恶意温床的「控制」。然而这种我曾经以为能够统御整个恶圈，笼罩整个宙域的控制，凌驾于一切的控制，实际也是一种对于自身的‘限制’。
　　限制着我的眼界，限制着我的思维，
　　将我自身控制在恶的范畴内，阻断我去思考超脱的事情，以及越过大湮灭的事情。
　　但随着接纳洛里安这位与我有着极高相性，且不属于神明与恶意的特殊存在时，
　　月光替代为灯塔的光源，对我的视野进行革新，
　　离幻而真实的梦境将我那受限的思维带向更远处，
　　混乱而不属于这里的世界让我看到了规则以外的东西，让我的思绪不再被控制，彻底打破控制对我自身约束。
　　我获得了一份力量，一份凌驾于宙域的力量。
　　虽然这份力量距离真正的驾驭使用还有不少差距，但已经能在【幻梦境】的条件下展现出一部分。
　　在我看来这份力量应当属于【上面】，我将其称之为
　　「创造」
　　因威廉你协助我掌控混乱色彩的表现，我便用这份高维的力量来为你的人生画上句号吧。
　　待到新世界降临时，我会重新捏造一个你来提供娱乐的。”
　　跪在地上的威廉连忙起身并后退，双手在面前搓来搓去，“牢大，我这里还有一个特别有趣的笑话，要不要听完再……”
　　“你的废话太多了。”
　　鲁本抬起一只手而做出制止的手势。
　　想要继续多说话，想要通过话语来争取时间的威廉突然感觉到一阵违和，无法说话。
　　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巴，发现鼻孔下面只是皮肤平面。
　　他想要通过威廉细胞重构‘嘴巴’这一结构时，明明细胞在进行对应的变化，脸上却什么都没有出现。
　　就好像某种强制性规则已经落在了威廉身上，不允许他拥有嘴巴这种东西，甚至连相关的舌头与声带全都消失了。
　　一时间，
　　威廉看向眼前的鲁本，仿佛看到了造物主。
　　这种极端的不公平根本无法实现‘对决’，也完全没有舞台效果，只可能是单方面的虐杀。
　　威廉一个转身便想要遁入黑蛔构成的深渊通道，可在逃离时又听见了鲁本的一席话，“你逃不掉的。”
　　嗡！
　　于深层空间穿越了很长时间，
　　可当他从满是黑蛔的深渊通道间钻出时，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原地。
　　既然空间移动无效，
　　威廉只能用最基础的跑步来逃离，完美肉体爆发出来的速度不可思议，但他无论怎么跑或是跳跃都无法离开舞台。
　　看向眼前时，总感觉舞台随着他的奔跑也在同步延伸，
　　停下奔跑，低头一看，依旧是原来的位置，一寸都没有挪动过。
　　威廉想要说出‘造物主’这样的词汇，却因为没有嘴巴而无法出声。
　　踏踏踏！
　　脚步声渐渐逼近，
　　每一脚都感觉踩在威廉的身上，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鲁本来到他的面前。
　　当然，这也意味着鲁本进入到了攻击范围，威廉细胞全面激活并蓄积于右臂，
　　一发爆炸性的拳击直冲鲁本面门而去，
　　同时，威廉的盘芯眼眶在挥拳途中改为「正序旋转」，快速挥出的拳头在空中解体而变成一团高速飞溅的烂肉。
　　威廉想要将他的完美细胞泼洒过去，只要能沾上鲁本的身体，或许就能争取一些时间。
　　“回去吧。”
　　鲁本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
　　这些极度自私的细胞就被强行聚集回去，变回拳头的模样。
　　鲁本的声音继续传来，“只要我想，我可以将你创造成任意形态，甚至连最基本的生物逻辑都会发生改变……不过，我还是决定让你死得体面一些，毕竟我个人对于你的癫脑还是很感兴趣的。”
　　啪！
　　鲁本伸出手，当面打出一个响指，
　　堪称绝对完美的威廉身体瞬间灰飞烟灭，仅有头颅保留而落在鲁本的手掌之上。
　　他准备活体取脑从而结束这场闹剧。
　　这时，威廉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一阵阵卡顿的声音从两边耳朵传出，似乎是借助了录像带的音频功能。
　　“牢大！我这次不说废话了……您简直就像造物主一样，一点也不公平！
　　不过，目前这份能力只能在幻梦境间使用吧？如果我能逃出去，或许还有得救吧？”
　　“幻梦境一旦铺开，所有身处其中的个体不可能逃脱，开颅吧~”
　　话语间，威廉的头颅开始自行撑开。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开颅的阻力异常之大，打开过程变得颇为缓慢，似乎威廉的癫脑能略微抵御这份造物的力量。
　　赶在脑洞结构暴露前，威廉继续通过录像带从耳朵发声，
　　“牢大，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人从外面撕开幻梦境，将我救出去的话，是不是就能与你公平战斗了。”
　　“外面？我的幻梦境笼罩了整个病灶，哪里来什么外面。”
　　“对啊，就是外面。”
　　话音刚落。
　　嗡！
　　漆黑的裂痕撕裂而下，
　　一柄再普通不过的屠刀居然从外部切开了幻梦境的薄膜，在鲁本瞪大眼睛时，刀刃已然悬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从刀尖传递而来的威胁，比曾经鲁本最为忌惮的汉尼拔还要高上数倍。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梦境破坏
　　嗡嗡嗡！
　　「灯塔精神病院」传出警报声，不断旋转的红色灯光搭配着精神病人的嘶喊充斥于不同楼层间，
　　多条漆黑的墙缝正在精神病院内出现，甚至还向外渗透着死亡属性的液体。
　　护士一脸焦急地起身前往墙缝处，从护士服的最深处取出一支大号注射器，将针头插进墙体，将一种深灰色呈水泥样的药剂注入其中。
　　墙体的开裂立即得到遏制并在短时间内自我修复，警报声也随即解除。
　　呼~
　　护士按捺住因紧张而略微起伏的前胸，稍作整理后便回归自己的工位。
　　不过，她不再像平时那样悠闲地看书或者书写病历，而是开始整理着工位深处的文件。
　　……
　　【被翻面的病灶】
　　某种无法被视见的，代表着幻梦境的幻彩薄膜被一道从位面以外降临的漆黑刀锋完全切开，撕成两半。
　　梦境与现实被重新隔开，回归正常的情况。
　　鲁本已然退到舞台边缘，
　　他身后那展开的色彩之物隐隐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被切开了一条难以修复的伤口。
　　也因色彩的阻挡，鲁本的脖颈并没有被完全砍掉。
　　他伸手摸向那深入颈椎的砍痕，手指间沾染到一种载着无尽杀意的漆黑血液。
　　这份杀意的纯度甚至比他昔日的宿敌汉尼拔还要高。
　　嗡！抽帧
　　画面过程似乎被截掉一段，鲁本脖颈以上的伤势完全修复，就连被砍伤的色彩也恢复原样，如涂鸦般在身后飘浮与蠕动。
　　月球状的眼眸注视着舞台中央，看着那位救场之人。
　　“不可思议……NO.2居然真的输给你了，新的顶级掠食者已经诞生了吗？看来必须要认真对待，超脱的事情需要稍稍推迟了。”
　　……
　　因幻梦境的散去。
　　威廉那消失的嘴巴回来了，仅剩的脑袋正在威廉细胞的支撑下快速愈合，小葡萄提供的视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之人。
　　黑色西裤间的腰带上印有G&D的组织标识，
　　上身仅穿着一件白衬衣，未系领带且上面的三颗纽扣没有系上，略微露出部分胸肌的轮廓。
　　两边衣袖均挽至手肘之上，一柄常见的屠刀提在手中。
　　不同于扎着丸子头的威廉，西装之上是润湿且不断滴淌着黑水的细碎黑发，标志性的鼻梁倒是与威廉完全一致。
　　完美的「威廉细胞」在感知眼前之人的身体情况时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完美，并非细胞层面、基础构造的完美，而是一种限定为‘人’的完美。
　　肉体的五脏神已然在死海间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大统一，
　　真正的死者仿佛已经诞生，人的概念达到极致，
　　纵观历史层面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易辰这般完美无缺，随着斩杀汉尼拔，易辰已然成为史上第一的杀人魔。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因此在腰带的另一侧还挂着一颗腐烂的头颅，来自「第九灾害」而代表着末日的丧尸头颅。
　　“易宝！！”
　　威廉若不是身体还在修复过程中，他恐怕已经原地起跳，骑上易辰的背部。
　　“终于……终于等到你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死透了呢。说好的第一时间赶过来参加我的终末表演，怎么等了这么久，差点就要等死了，哇啊啊~”
　　近乎修复的威廉坐在地面而嚎啕大哭。
　　笔直站立的易辰并未偏头，如刀锋般的话语直戳威廉耳膜，
　　“你的废话是真的多啊，如果我是鲁本也定会先将你的嘴巴封起来。
　　你提前就感知到了我正在赶来的路上，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威廉，拿出你剩余的全部实力，胜负在此一举。”
　　可即便有易辰的到来，威廉却像是败家之犬似的完全没有战意，不断摇晃着双手，甚至有后退的趋势。
　　“举不了啊！真的举不了！我顶多只能欺负一下其它灾害，鲁本已经超越【灾害】的范畴，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
　　他目前已经能在自己的场域内达到【上面】那种造物主的级别，一旦被幻梦境笼罩，物质基础、真理法则就会被他彻底支配。
　　只需要一个念头就会我们杀死。”
　　易辰偏过头，漆黑眼眸盯着他，“威廉，你最擅长的不是现在这样的完美肉体，而是脑吧？你的脑……”
　　话语说到一半，刚还在认怂的威廉突然一记闪身上前，用食指精准挡在易辰的嘴唇中央。
　　嘘~
　　“万事都得留一手不是吗？即便是眼前的第一灾害，他的心思更多还是放在与新月的结合以及最终的超脱上，不愿意在我身上浪费太多能量。
　　他必然还有底牌没有拿出来，我当然也必须有所保留。
　　但【幻梦境】这招太变态了，几乎无懈可击，
　　洛里安的研究成果与第一灾害的控制完美结合，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逃脱幻梦境的笼罩。
　　易先生你有……”
　　威廉刚说到一半时，那份‘不公平’的感觉再次袭来，某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场】正在快速扩散，幻梦境正在重新铺开。
　　鲁本可不会等待两人的闲聊，
　　在鲁本看来，【幻梦境】尚不完善，作用的区域有限，存在着从外部破开的可能性。待到他彻底超脱的一刻，幻梦境可对整个宙域进行笼罩，甚至以此为基础创造出他心目中的新世界。
　　不过，
　　即便不完美也足够对付当前宙域的任何生物，只要身处在作用范围内（大约十个天文单位），幻梦境的扩散便会将一切物体包裹其中。
　　届时，想要从内部破开是不可能的。
　　当这种不可感知，不可触碰的【场】快速散开而即将笼罩两人时，
　　呼……
　　易辰闭上眼睛，整片死海没入寂静，五脏神也调整为最低效的运转效率，因为接下来的这项行为暂不需要肉体的支撑。
　　经由五脏死区过滤出来的精粹海水经由金肺送往那颗浸泡在黑色海洋间的大脑。
　　呼吸之间，
　　易辰似乎真的能感受到正在扩散过来的梦境薄膜。
　　精神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所有的杀孽都在这一刻汇聚于脑岛上空。
　　【意识斩】
　　这是易辰作为顶级掠食者后首次拿出这个手段，完全不一样。
　　站在后面的完美威廉借由邪阳视觉看到了非常可怕的景象。
　　一条几乎贯穿整个深渊，亦虚亦实的漆黑闸刀向前斩去。
　　那波及过来的梦境薄膜被直接斩开，
　　鲁本的一只耳朵也同时抛飞在空中。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联手
　　幻梦境再次被斩，甚至连鲁本的一只耳朵都被切掉。
　　这让鲁本面部的「月球之眼」转动起来，转出更大的月坑以表示惊讶，
　　他的目光先是看向易辰，给予评价：
　　“难怪你能杀死汉尼拔……的确，你所展现的水准在我所认知的汉尼拔之上。
　　以纯粹的杀意、罪孽以及强大意识的集合凝为一体，切断幻梦境的扩散，甚至还略微伤到我的本体。
　　没想到在我超脱之前会遇到这样的障碍。”
　　鲁本的目光渐渐从威廉身上移开，完全仰头而看向天空，或者说看向‘上面’。
　　“哦，难道是你们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临时设下栅栏来阻止我吗？
　　我自诞生起，一直都不曾出现这等水准的对手。现今当我即将「超脱」时却一下子出来两个并正好挡在我的面前，挡在超脱的道路上。
　　或者说在我超脱之前，你们想要最后测试一下我的水准？好吧，那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
　　真是的，我本不打算在超脱前消耗太多体力的。”
　　被斩破的「幻梦境」收回鲁本体内，不再继续释放，一切都变回了正常。
　　完美威廉见如此的不公平被易辰打破，他直接激动地原地太空步。
　　“太夸张了易宝！我没想到你居然能在登上舞台前达到这个水准……极限亦有差距，你居然能将自己的极限都给拔高。”
　　唰！
　　一柄由纯粹杀意凝聚的尖刀贯穿威廉的嘴口，阻止他继续废话。
　　易辰已经重新睁开他那漆黑的眼眸，静谧的死海再次掀起滔天巨浪，真正的杀戮似乎即将开始。
　　“上……”
　　没有多余的废话，
　　易辰已经一步闪出，这份速度超越的盖普，当属灾害之间的第一人。
　　完美威廉虽然第一时间跟上，在威廉细胞的支持下居然还是慢了一些。
　　幻梦境因易辰的「意识斩」已经无法正常铺开，鲁本不能在自己的梦境间成为造物主，接下来的事情便可依靠纯粹实力来解决。
　　久违的两人再次形成配合，就如同曾经对付那即将登升的亚特一样。
　　就在威廉考虑着如何配合易辰进行‘联合绞杀’时，眉心的邪阳之眼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注意到了一种极度的不和谐。
　　那种不公平的感觉依旧存在，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不可对抗。
　　“易先生！危险！”
　　威廉刚喊出这句话，
　　嗖！
　　易辰的身体已然如子弹般倒着飞出，刚好与威廉擦肩而过……轰！身后的深渊壁面裂开上千米的缝隙。
　　易辰的肉体已然重重砸入其中，于壁面间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人型坑洞，甚至能在坑洞的不同深度发现散落的身体组织。
　　冷汗沿着威廉的脸颊滑落。
　　负责构成全身的威廉细胞都因感觉到真正的危险而在身体正面形成了一层白色的翻面薄膜。
　　“这是……自我梦境？！”
　　威廉看向眼前的鲁本，隐约看到鲁本的身体轮廓有着一条清晰而不属于现实的‘描线’，就好像在说他已经不是这个次元的生物。
　　身体的每一份威廉细胞都能感觉到来自高维生物的压制。
　　鲁本之前将不完善的【幻梦境】笼罩病灶实际是一种‘张扬’而非‘实力展现’。
　　一是想要在威廉这位让他满意、承认的对手面前展示未来图景以及自己通往造物主的道路，
　　二是借用幻梦境对病灶的完全包裹找到隐藏的新月所在。
　　既然，现在出现了一位能将不完善【幻梦境】给斩开的对手，那鲁本便不再张扬，而开始利用这份真正的，超越宙域极限，能够承载他触碰上面的力量。
　　他将幻梦境收回，将「场」的范围缩小于个人范围，仅仅作用于他自身。
　　那层代表的幻梦境的薄膜完美贴合上他的身体，也正是威廉窥见的那份描线。
　　仅仅模糊他单独一个人的现实界限，使得他不再受到当前宙域的任何约束且可以对自身参数肆意调节。
　　鲁本身处自我的幻梦境间，将各项参数调至最大，以此来对现实产生毁灭性的影响。
　　若现在要对鲁本进行检测，其各项指数都远远超过精神病院的最大指标。
　　那悬在头顶的幻彩光圈异常耀眼，
　　那代表着外在世界的「混乱色彩」都在这一刻彻底臣服，呈羽翼状态半包裹着鲁本。
　　威廉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这……就是半超脱吗？洛里安，你已经完全超越我了，满足了吧？”
　　威廉冲刺的步伐完全停下，甚至本能性地想要后退，全身上下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意。
　　所有细胞都想要逃走，想要在死亡降临前多活哪怕一秒。
　　然而，
　　他后退的脚步还未完全踏出，便被一股杀意形成的风压吹止
　　扭头看向那深渊的壁面，看向那至深之处……那里没有易辰的破碎身体，仅有一条笔直悬空的手臂。
　　手指端头毅然决然地指前方，
　　指向鲁本，
　　指向第一灾害，
　　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传达，行动便是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嗡！碎石溅出。
　　易辰再一次从威廉身旁闪过，向着鲁本杀戮而去，丝毫没有任何的惧怕，没有任何对于高维存在的畏惧，仅有面向至强者的杀戮。
　　“易……先生！”
　　威廉那生物底层逻辑产生的胆怯在此刻瞬间消去，那诡谲的音乐再次奏响，盘芯结构的眼瞳快速转动，形成致密的肉体结构而追上易辰的速度。
　　一左一右对鲁本进行夹击。
　　砍杀与搏击。
　　两人代表着宙域极限的攻击还未击中，鲁本那包裹着幻彩的手掌已经落在两人身上，无法被预测，甚至连过程都没有。
　　啪！
　　威廉细胞所构成的完美结构被瞬间击破，
　　下半身彻底粉碎，
　　上半身在大脑的强制约束下勉强保持着整体性，通过细胞分化快速再生且补全概念，在空中完成自我再生。
　　即便如此，
　　威廉的嘴角却不断溢出不正常的血液，大量的威廉细胞在刚才永久性死去且不可被填补。
　　易辰的情况也一样糟糕，
　　他的身体被击打粉碎，就连五脏神的结构都受到一定的破坏，但依旧咬牙强撑，以死亡来强行愈合。
　　重新再生的两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杀向鲁本。
　　两人不断地交错攻击，每一次碰撞都足以将世界撕碎。
　　若不是有着这个特殊的舞台，这个由经理提供空间支持，旧世界联合打造的舞台，病灶可能已经在这个过程中被破坏了。
　　一位位疫主都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对决早已超过他们的极限。
　　但他们的表情都很糟糕，无论怎样看，威廉与易辰的联合攻击依旧没有生效，而他们自身的概念根基却在不断崩坏。
　　等不了多久，两人必然会彻底消失。
　　啪！
　　【第八次攻击】
　　威廉这边被再次击溃，想要重新凝聚左半身时，却发现细胞分化已经无法构建完整的左臂。
　　他的「完形者身体」正处于崩塌的边缘。
　　易辰那边同样不好过，脑袋好像被击碎了……但仔细看去，那好像不是易辰的脑袋。
　　看清这个细节的威廉瞪大眼睛，“终于撑到这个时候了吗？”
　　两人这般连续迅捷、不计后果且几乎无效地联合进攻，主要目的是对鲁本的思维进行误导与干扰。
　　这一次易辰在即将被击中时，以足够快的速度将腰间藏匿的丧尸头颅替换而出。
　　随着「第九灾害」被杀，
　　作为杀死丧尸的鲁本立即遭到无传递过程的直接感染。他整个人都因此停住，一条条紫色脉络于皮肤表面浮现，似乎在向着丧尸转变。
　　但没有人能保证病毒是否真的对现如今的鲁本有效，
　　“威廉！！！”
　　易辰在七窍流血的情况下，以近乎撕碎喉咙的声音大声呼喊，同时以榨干死海为代价，强行驱动已然伤痕累累的五脏神让自己短时间回归巅峰状态。
　　嗖！
　　一柄承载着从易辰诞生到现今的全部杀孽的屠刀已然提在手中，刀锋所过之处即便没有切割都会划破空间，留下死亡的印记。
　　威廉这边也同样响应着易辰的呼喊，
　　即便左臂已经无法构型，还是以全速冲刺出去。
　　两人的速度齐平，几乎同时贴近停止活动而全面感染的鲁本……这是绝佳的机会，这是唯一的机会。
　　啪！
　　威廉以仅存的右手强行夺过小葡萄手中的枪械，大量的威廉细胞被浓缩成子弹而注入其中，完全表达「翻面」的属性。
　　一个纯白而活化的子弹已然上膛，
　　扣动扳机！
　　枪声伴随着易辰那边的嘶吼声，
　　子弹与斩击同时作用于同一个目标。
　　嗡！
　　声音的媒介都在这一刻被摧毁，在场人员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见黑白两种光芒的闪过，那终末的舞台瞬间被撕成微观颗粒，深渊底部直接被‘蒸发’出上万米的凹坑，几乎要将完全贯穿。
　　“结束了吗……”
　　在场疫主纷纷动用各自最强的手段对尘埃间的情况进行观测，可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彻底绝望。
　　深坑之间。
　　遍布在鲁本身上的紫色脉络正在快速消去，丧尸病毒已然在自身梦境的效果下被更改参数而失活。
　　那倾注着威廉细胞的纯白子弹陷入在太阳穴处，子弹屁股还露在外面，冒烟而未能完全射入。
　　鲁本甚至都没有看向威廉这边，
　　他偏着脑袋，注视着另一边的易辰。
　　一手死死抓住屠刀，
　　一手捏着易辰的脖颈，
　　嘀嗒嘀嗒~捏着屠刀的手掌略微渗出了色彩液体。
　　鲁本他生平最高的评价，“你在刚刚那一瞬间，将肉体突破了【膜】……可惜，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能够伤到作为造物主的我，你已然是当下宙域的最强存在。”
　　呯呤！
　　用力一捏，屠刀破碎。
　　再用力一捏，易辰的脖颈被完全撕碎，并被扔向远处。
　　整个死海都被这一捏完全截断，所剩无几的海水于巨大的断裂处快速流失，五脏神的脉络全都被撕碎，脏器本身也受到不可逆的伤势而相继失活。
　　最关键的，代表着死亡根本的【沉没死殿】都因此崩塌。
　　被扔向远方的易辰完全依靠着自我意识，利用所剩无几的海水连接上头颅与身体，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
　　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战斗的力气，甚至连最基础的挥砍都做不到。
　　他已是最完美的形态，已经没有任何手段来提高上限。
　　呼……哈……
　　即便是最基础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如此艰难而珍贵，
　　易辰的视野逐渐模糊，但他依旧想要走过去，走到鲁本面前，想要抬起手刀去挥出下一发斩击。
　　当他好不容易抬起脑袋，以模糊视野看过去时，
　　他与鲁本之间的路径正好被威廉挡住，
　　很奇怪的是，
　　失去左臂的威廉完全没有之前的恐惧，也没有任何的夸张表演，而是简单地扭过头看着易辰。
　　很认真地看着，
　　很熟悉地看着，
　　很友好地看着，
　　很平静地看着，
　　那份眼神易辰好像在哪看过……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威廉”
　　【黑山孤儿院-Orphanage in Black Mountain】
　　宿舍区
　　午餐时段后迎来难得的休息时光。
　　不同年龄段的学生在各自对应的宿舍楼层间休息，大家基本都会利用这个时间在走廊间稍微放松。
　　当前「四到五岁」所在的楼层，
　　这个年龄段的孤儿还没有完全开展‘残酷’课程，或者说真正的筛选还没有进行，以肉体惩罚为主，淘汰偏少。
　　因此楼层间的孤儿数量相对较多，以【十四人寝】为主。
　　年仅四岁的易辰正独自走在回寝的路上，原本充满着嬉笑声的通道立即安静了下来。
　　“天才回来了，大家快让开~（悄声）”
　　“别乱说话，小心被打~我可不想挨打。”
　　对于大家的排斥，易辰老早就习惯了。
　　虽然某些时候的确会莫名浮现出杀意，但易辰的自我不愿意这么做，他不想变成孤儿院的怪物。
　　大家之所以不愿意与易辰这样的人作伴，主要因为他太过优秀，从来不受惩罚，即便因违规被叫往曹主任的办公室也能完好无损的回来。
　　既有才能，又有特权。
　　这导致长期受到孤儿院压迫的孩童们这部分怨恨转移到了易辰这位特权者的身上。
　　当然。
　　易辰也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有人敢私下对他动手或者干一些影响他生活的事情，他必然会加倍奉还，本身的性格也导致他根本很难交到朋友。
　　回到寝室，
　　室友们都坐在距离他最远的地方聊天。
　　虽然感觉那群人压低声音悄悄说话，却能听得出相关话题都与他有关。
　　易辰脱去鞋子，坐上自己的床铺。
　　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于不久前孤儿院比赛获胜而得到奖励书籍-《镜中》。
　　这也是易辰第一次阅读国外小说，因曹主任的私下补习加上他自身的天分，四岁就基本能够完全识字，没有任何的阅读障碍。
　　他很喜欢这本书中一名叫作「威廉」的角色，
　　书中的威廉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患有精神病主角在镜中看到的另一个自己。威廉在性格上却与孤僻的主角截然不同，总是会在关键出现给予主角帮助，逐渐成为了最亲密的朋友。
　　还是孩童的易辰也很想拥有这样一位朋友，但孤儿院内很少有镜子这类东西，他便在床侧的墙面绘出一位与书中描述一致，有着褐色头发的【威廉】，试着当作自己幻想中的朋友。
　　由于易辰基本没有机会与同龄人说话，渴求交流的内心促使他渐渐开始与墙面上的‘威廉’进行对话。
　　当然都是他单方面的聊天，
　　聊到自己的名字与兴趣，
　　聊到对于孤儿院的憎恨以及对外面的世界的幻想，甚至每天回寝后都会试着与‘威廉’分享今天经历的趣事或是诉苦。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倾诉，却能让易辰有着心理层面的平衡。
　　大概持续了两个多月。
　　某日，一位邻床的室友因遭到不公平的惩罚而情绪不稳定，躺在床上想要睡觉却总能听见易辰那边传来窃窃私语，弄得他更加心烦。
　　一时间没能忍住，直接来到易辰床前破口大骂：
　　“你为什么每天都和臆想出来的东西聊天，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和你这样的怪胎住在一起真TM难受。”
　　言语让此人变得更加激动，走到那刻有‘威廉’墙处，想要用指甲将其彻底破坏。
　　就在他刚要动手时，
　　啪！
　　这人的脖颈已经被扼住并略微提离地面，面前则是易辰那冰冷的双眸。
　　明明只有四岁多，居然具备着这样的怪力，这人的面部已然开始发紫。
　　其余室友却只是看戏，没有人过来帮忙，他们可不想惹上易辰这样的怪胎。
　　关键时刻，
　　一只手突然按在易辰的手腕上，阻止了这一危险的杀人行为。
　　易辰顺着手臂看上去时，整个人一下愣住。
　　那褐色的头发、与自己同等的身高，以及颇为相似的面容，让易辰口中不禁喊出一个名字。
　　“威廉。”
　　紧扼的手掌缓慢松开，劫后余生的室友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爬走。
　　待到易辰回过神再次看过去时，威廉已经消失。
　　但易辰却能感觉到手腕处残留的余温，他能肯定‘威廉’真的存在。
　　从这时开始，易辰便偶尔能在通道转角、人群间或是某个黑暗角落里看到那似乎存在的‘威廉’。
　　随着聊天的继续，威廉出现的频率也逐日增高。
　　每当易辰将要做出极端决定，
　　每当他有着强烈的情绪起伏时，
　　或者遇到某种极端的危险时，威廉都会在近距离出现甚至与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甚至被曹主任叫去办公室进行言语层面的洗脑时，威廉也总会站在旁边，替他捂住耳朵，或者说一些趣事来分散注意力。
　　某次难度极高的期末测试，
　　易辰因开场失误让自己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就连曹主任都为其捏了一把汗。
　　曹主任也是敏锐发现，每当危险降临，易辰的注意力居然没有去注意危险源头，而是看向某个毫无意义的空位。
　　有惊无险地通关期末测试后，曹主任将易辰单独拉到办公室，严肃分析着考试出现的重大问题但也问出了那个让她好奇的点。
　　“你有好几次都近乎要死掉，但你的注意力却处于分散状态……你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或许是劫后余生，或许是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易辰下意识地给出回复，“威廉……威廉在帮我。”
　　但他立马意识到问题，
　　他本身其实也知道，威廉或许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清楚其他人是无法看见的。
　　如果这件事让曹主任知道，可能会将他送去心理医生处，甚至强迫进食精神抑制类药物。
　　然而，
　　曹主任却露出非常温柔的笑容，一把将易辰抱住，
　　“威廉吗？我的乖……学生终于交到好朋友了，老师我很欣慰呢。放心，老师会与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就这样，
　　易辰与‘威廉’一同在孤儿院生活，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天，易辰开展他的越狱计划。
　　很奇怪的是，
　　平时总会在关键时候存在的威廉，在越狱途中却不见踪影。
　　当前已经十多岁，心智成熟的易辰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知道自己只有这一次机会，任何的犹豫都会导致失败。
　　杀死保安，
　　绕过迷宫结构的孤儿院，
　　翻过数十米的城墙，
　　可眼前却并非他所向往的大城市，而是一片无人区。
　　易辰拖拽着残破的身体在几乎无尽的公路上奔跑，速度根本比不过身后追赶而来的曹主任。
　　确定了自己无法逃脱，易辰早早便将夺来的手枪握在手中，
　　被追上时易辰当着曹主任的面，将枪口塞进自己的口腔，毅然决然选择自杀。
　　死亡前夕。
　　易辰除了看到曹主任想要阻止他自杀的狰狞面容外，还看到了公路中间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在越狱过程中始终没有出现，一个在孤儿院生活期间始终陪伴他的朋友，
　　威廉站在公路的中央，侧偏着头而看着易辰，
　　很认真地看着，
　　很熟悉地看着，
　　很友好地看着，
　　很平静地看着，
　　似乎在肯定并支持着易辰当前的行为，或许这也是逃离孤儿院的唯一办法。
　　Bang！枪响。
　　子弹从后脑勺射出，被搅碎的大脑将意识抹除，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
　　『威廉……』
　　深渊之下。
　　死海崩塌，五脏尽毁的易辰正在逐渐消亡，他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想起了那熟悉的玩伴。
　　但这次有些不一样。
　　易辰还不想死，他还想要拼尽最后的力气上去厮杀。
　　不过，威廉也没有只是站在那里，而是用眼神传达着一个信息，一个让他稍等片刻的信息。
　　“呼……”
　　左臂已然无法构型，有效细胞总数不到20%的威廉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自己逐步崩坏的身体与概念，威廉露出的却是一种开朗的笑容。
　　在确定易辰还可以动后，威廉将注意力转向颅骨内部。
　　“小葡萄，按照计划来吧……拜托你了。”
　　“最后关头还不是得看本葡萄！万一本葡萄不小心死了，争取多收集一些邪阳残片帮我埋回七日墓园的老位置，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了。”
　　威廉用尽全身力气，打出一个巨大的响指。
　　啪！
　　舞台上空，那藏于深渊顶部的‘舞台灯球’开始缓慢降下，其规格之大，完全等同于昔日的邪阳。
　　但灯球只是一个外壳，还缺少着内芯。
　　与此同时，
　　那镶嵌于眉心的小葡萄化作一道灰烬光束直冲而去，赶在鲁本反应过来前射入其中。
　　霎时间，灰暗而载着暖意的光芒普照而下，在场疫主都感受到了最本源的疫病滋养，即便是最初死者也是如此。
　　唯有鲁本皱着眉头，
　　【邪阳重现】
　　作为与「新月」相同的病灶天体，
　　加上之前的战斗中多次遭到的邪阳灼烧，让鲁本无法对其置之不理，甚至将这颗邪阳视作威廉最后的底牌。
　　一个屈膝上跳，直冲邪阳而去。
　　硬抗着最大能级的邪阳冲击，仅凭肉体便直接将整颗邪阳贯穿，漆黑而炙热的柴薪碎片于空中落下。
　　不过，想要破坏整体结构还是得花费一些时间。
　　有着小葡萄帮忙争取时间，
　　威廉将录像带从体内抽出，回归他最普通的状态，快速挪步来到奄奄一息的易辰面前。
　　威廉依旧保持着笑容，
　　保持着那熟悉而善意的微笑，
　　与孤儿院床头墙壁上的绘画完全一致。
　　轰隆隆~逐渐崩坏的邪阳，与不断掉落的柴薪碎块作为背景。
　　威廉展开他的双臂，交错脚步，低头向易辰致意：
　　“这便是我为易先生你铺设的终末舞台，同样也是我最后的舞台。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出戏，也是自我诞生以来一直都在谋划的落幕戏剧，能够超越至今为止所有表演的戏剧。”
　　说罢，
　　威廉的颅骨自行张开，首次在舞台上暴露出他的【脑洞】，那有着纯白光圈而内部漆黑的脑洞，
　　简直……就像一圈绳索。
　　威廉继续说着，“这样一来，易先生便算【死】过一次，便算是彻底赎罪，不用在做完这一切后再去自杀了。
　　我能感觉到在所有位面之外还有更大、更高的世界，绝不是鲁本所想象的【上面】。
　　而是有着其它精彩、美丽、多物种的世界。
　　易辰你一定要去看一看，就像你当年翻出孤儿院的高墙一样，外面的光彩一定会让你很开心，说不定也能交到更好的朋友。
　　至于我，
　　很早以前就累了，尤其是进入恶圈开始就从来没有好好睡过。不断地汲取知识，不断地思考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不断地推翻与重构，以确保万无一失。
　　每一天都好累，累得经常都会想要停下来，但却不能停。
　　终于，
　　虽然中途有些小插曲，也总算到了现在，似乎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易辰想要说什么，但他的声带已然枯竭，舌头也已干朽。
　　那不断缩小的视觉窗口只能看见威廉的脑洞，不知为何……他本应该同样干涸的眼眶却被略微润湿。
　　本已经不可能再挪动的身体支撑着易辰向前探出脑袋，
　　缓慢地，
　　本能地，
　　自然地，
　　将整颗脑袋放进脑洞之间，紧紧勒住，毅然赴死，就像曾经逃离孤儿院时一样。
　　眼窗也终于被黑暗彻底吞噬，
　　一切感知，一切意识，一切存在皆在此刻消散。
　　……
　　轰！
　　千疮百孔的邪阳完全碎裂，短暂照耀深渊的温暖被梦境驱散。
　　「自我梦境」状态的鲁本毫发无损，那一层在他身体表面的描线已然表明他不再是这个次元的存在。
　　悬浮于空中的鲁本再次看向下面的‘主要目标’时，一眼便锁定住了状态奇怪的威廉。
　　“死了？他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鲁本快速降下，满脸写着疑惑。
　　威廉细胞已尽数凋零，仅剩下一根灰暗的脊椎骨以及连接在顶部的一圈几乎停转，随时可能消失的脑洞。
　　看着这样的脑洞结构，鲁本突然感知到什么。
　　一把将手臂插入其中，借由色彩不断深入并抓住了什么，猛然拖拽。
　　【新月】居然被拽了出来。
　　“难怪我的幻梦境笼罩整个病灶都找不到新月，原来藏在这里……又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威廉。
　　一切结束后，我会在新世界重新塑造一个你的。”
　　因鲁本那强行抽离新月的举动，让本就停转的脑洞受到破坏，快速缩小并完全消失。
　　看着眼前已被混乱浸染的新月，鲁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图景。
　　“终于等到这个时候了，开始超脱吧！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威廉这家伙仅一个人就与我拼杀了这么久吗？”
　　鲁本看向如此惨烈的深渊现场，回忆起之前与威廉的对决，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似乎少去了什么。
　　这时，
　　理发师陶德在这个时候赶到现场，
　　他本想要汇报第二灾害被杀以及威廉的阴谋，可看到这一切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站在一旁欣赏着老大的最终超脱。
　　鲁本一手贴在新月表面，一边疑惑地问着，“陶德，话说【第十灾害】目前的代表杀人魔是谁？”
　　“第十灾害？老大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不是在麦尔斯死亡后，剧组就解体了吗？目前恶圈已经没有第十灾害了。”
　　“没有吗？那前任第十灾害麦克尔·麦尔斯是怎么死的？”
　　陶德一脸疑惑，他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好像丢掉了一段记忆，“嘶~好像是被什么人杀死的，老大你突然这么问我一时间还真的记不……”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无法再继续下去，眼前漆黑……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褪色
　　【恶之都-世界背面】
　　恐惧马戏团
　　啪！
　　随着泽德一脚踏碎最后一位红衣个体的脑袋，碎裂的肉体根本没法愈合，立即从肉缝间钻出大量代表恐惧的黑发将残骸吞噬殆尽。
　　作为【反面】的第八灾害在肉体层面被马戏团全面摧毁，概念层面则被恐惧完全吞噬。
　　因第一深渊回归昔日巅峰，那无孔不入的恐惧对于【集群】可以说是完全克制，这场针对性的作战算是稳稳拿下。
　　但马戏团众人心头悬着的危机感却始终没有放下，灵魂间泛着一份无法遏制的焦躁。
　　因诞生于病灶，
　　他们此刻均能感受到病灶正在发生巨大的变故，遭到了深层次的破坏。他们体内的病原体都急切想要回归温床，去维系那里的生态系统。
　　不过，
　　马戏团在根本上还是信任着威廉，信任着这位前任首席，
　　毕竟威廉安排在针对恶之都的入侵计划以及对于第八灾害的灭杀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从这件事来看，或许威廉在病灶设定的大舞台也定能将第一灾害拿下。
　　“想要灭掉第一灾害，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病灶的大规模破坏是不可避免的……我们继续展开针对【恶之都】的恐惧侵袭，将表演带给更多灾害，争取将整个城市淹没在恐惧之中。”
　　就在老板做出抉择，继续由凯瑟琳继续向表面发放马戏团的入场券时，
　　在场全员突然一阵身体抖动，
　　情绪波动最大当属凯瑟琳，她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下体瞬间长出一根根超巨大的章鱼触须，直接奔着马戏团的出口而去。
　　在这个过程中，嘴里不停念着一个词，
　　“不可能……”
　　就在凯瑟琳快要离开马戏团大门时，一张绘制着墙体的扑克牌扔在她的面前，将出口完全堵住。
　　贾恩也同时从墙体内走出，轻声道：“就算是最厉害的赌徒也没有100%的获胜把握……威廉失败本就在我们所考虑的范围内。
　　接下来只能执行最糟糕的计划了，赶在大湮灭来临前，以马戏团为单位脱离当前宙域。”
　　“不……威廉他不可能算错的，他的癫脑绝不可能出错！他的死或许也在计划之中，我要回去看看！”
　　凯瑟琳这两年一直跟随在威廉身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威廉有多累，为了今日这一刻到底舍弃了多少东西。
　　虽然她并不知道威廉的核心计划，但她相信威廉的计划绝不可能失败。
　　即便是昔日对她照顾有加的贾恩先生阻挡在前，凯瑟琳依旧释放出最强大的力量，想要将出口破坏。
　　即便威廉真的死了，她也必须亲眼看到尸体。
　　就在这时，一阵恐惧之音从身后传来，仿佛有着无尽的黑发裹挟着众人灵魂。
　　“有些奇怪~我刚才重新回顾威廉提出的终末计划，尤其是在对付第一灾害的这件事上，似乎并不是他单独对抗第一灾害。
　　当时来到我们马戏团的有几个人？”
　　当老板问出这番话时，众人的回答均为【两个】，威廉以及来自生育之林的莱妮。
　　即便是针对魔宴的清晰回忆，也只是多出了一张空位。
　　“过去看看吧……看看病灶的情况。我们现在的水准就算能够钻孔离开宙域去到外面，或许也并不能存活太久。
　　病灶是我们的发源地，我们的表演还远远没有达到最高级别。”
　　既然老板已经做出了决定，整个马戏团立即脱离恶之都，向着病灶所在的位面靠近过去。
　　……
　　恶之都，酒店深处。
　　莱妮因自身能力的特性一直留在这里。
　　此刻的她因【生门】传达过来的感应而坐在浴缸间不知所措，
　　她虽然知道对抗第一灾害的计划凶险，但没想到威廉的气息会完全散去。
　　难受的感觉充斥着身体，但莱妮却没有哭泣而是试着在体内寻找曾经威廉留下的细胞，试着通过‘生育’的方式让对方再生。
　　一切都无济于事，
　　威廉并非死亡，而是概念层面的完全消散。
　　即便如此，莱妮依旧尽可能搜刮着生门内部与威廉有关的残留物，回忆着对方曾经在洞穴间救助自己的模样，尽最大可能去尝试生育。
　　然而在莱妮搜寻的过程中却发生了奇怪的事，她找到了一些破碎不堪而类似于威廉的基因序列，通过对比又并非威廉。
　　仔细观察这些序列时，莱妮的母性本能居然被激活，似乎这些残破的碱基序列来自她某个孩子的DNA。
　　但在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孩子’，无论怎样去检索都没有答案。
　　但母亲本能却隐隐刺激着灵魂，告诉莱妮这个‘孩子’曾经存在过，甚至和她一同生活过。
　　此刻，莱妮的思绪已不再停留于威廉身上，起身于酒店客房搜寻着疑似自己丢失孩子的踪迹。
　　可无论是翻看住宿记录，还是询问经理，得到的答案都是她一个人入住酒店，甚至当初来到恶圈都只是她与洛里安。
　　毫无线索，
　　“不对，我的‘孩子’一定存在过！”
　　莱妮再次回到让她感受最为强烈的【浴室】，
　　她将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浴缸间，想要再次搜寻体内残存的DNA片段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这让她一度怀疑是不是威廉的死亡带来了过大的情绪冲击，进而导致她的思维出现问题。
　　逐渐冷静下来的莱妮准备返回病灶，回归羊圈去做最后的抵抗。
　　可就在她跨出浴缸，刚路过洗漱台时，
　　嗡~浴室的灯光忽然闪烁了一下。
　　就在闪烁的瞬间，莱妮的余光似乎从镜面间看到了黑影，那挂着脖颈而悬吊于浴室中心的黑影。
　　虽然只是一瞬间，虽然什么模样都没有看清，
　　但莱妮知道，那一定就是她的‘孩子’，她必须赶回病灶去寻找答案。
　　……
　　【病灶】
　　因威廉的死亡，被他翻面的各类物质正在相继复原，
　　即便是作为世界本体的新病灶也是一样，
　　由原本的深渊逐渐变回‘双冰淇淋球’的结构，只不过在【中域】开了一个巨大的坑洞，直达旧世界的区域。
　　满世界都散落着炙热的邪阳残片，
　　由全体源疫区联合经理创造的舞台也被彻底摧毁，
　　一轮表面烙印着血红十字架的新月正陷落于中域巨坑间，
　　坑洞深处，
　　处于「自我梦境」鲁本并没有因找到新月而兴奋，甚至他目前的注意力都没有落在新月上面。
　　而是诧异、警惕地看向不远处，看向他最为信任的理发师陶德所在位置。
　　毫无征兆，
　　毫无感知，
　　陶德的脑袋已经被整个削掉，
　　没有再生的迹象，就连灾害的恶意本质都随着尸体快速消散。
　　本应该出现的，属于第五灾害的【复仇】特性也没有生效，似乎遭到了某种根源上的抹除。
　　鲁本移动着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过去，想要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到一半时陶德的尸体完全消散，鲁本也跟着愣了一下。
　　“我在干什么？新月就在眼前，我为什么要往这里走？是因为太兴奋了吗……不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鲁本的脑袋间有关于‘五’的数字记忆全部消失，
　　但他那极度发达，连接幻梦境与混乱世界的中枢大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为找出这份违和感，他不再用幻梦境包裹身体，而是全面释放出去，笼罩病灶而检索每一个可疑角落。
　　却依旧什么也查不到。
　　“是我太紧张了吗？我为什么要紧张？难道是超脱前由上面传达下来的精神压力？”
　　就在他转过身准备去接触新月时，他的大脑在瞬间做了一个短暂的1梦，一个危险的梦。
　　他梦到自己被【斩首】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胜负
　　梦境往往没有时间的概念，或快或慢，与每个人的大脑情况有关。
　　即便是普通人，每天清晨被闹钟叫醒后，继续再睡上五分钟。现实的五分钟非常短暂，但他很有可能经历了一场数小时的梦境。
　　对于鲁本这种在大脑层面近乎碾压整个宙域并精通梦境的存在，他能够实现【瞬梦】
　　现实没有任何的时间流逝，而大脑间已然完成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类梦境。
　　当前也是如此，
　　或许是本能感觉到危险，刺激着鲁本的大脑进行了‘预知性的瞬梦’，对自己的未来进行快速预知，从而梦到了斩首。
　　冷汗直流，
　　鲁本感受到了一种灵魂层面的威胁感，
　　吓得他连忙将扩散出去的幻梦境收回，笼罩自身，那不属于当前维度的描线再次勾勒在鲁本周围。
　　所有参数调整至最大值，
　　即便是当下他所展现出来的最强姿态，瞬梦带来的预知结果依旧没有改变，依旧会被斩首。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到底遗忘了什么，我到底在与什么东西战斗？
　　不可能，我的大脑完美无缺，不可能忽略掉任何的存在，不可能有什么事情能够躲过我的大脑感知……新月就在眼前，一切就差这一步了，绝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鲁本进一步压缩幻梦境，不再笼罩整个身体而是单独作用于大脑，
　　作用于那颗悬浮于真实意识空间，以脊柱根基支撑的，爬满控制铁链的核心大脑，又称【STEM】。
　　感知相比于之前的「自我梦境」进一步翻倍，
　　他甚至能感受最基础的物质流动，能够借此分析出物质过去的状态与未来的可能性走向。
　　在鲁本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变得如同代码一般‘流动’。
　　甚至连最底层的逻辑框架都尽收眼底，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了问题，他发现了某个不属于‘物质’的东西似乎在隐秘移动，那东西所经过之处，最基础的物质结构都会崩解并抹除。
　　“有某种东西躲在‘暗中’，躲在一个我尚未触及的维度！是【上面】的家伙吗？想要阻止我的超脱吗？”
　　鲁本命令高楼的员工将一切能源送往灯塔精神病院，最大程度启动灯塔，借由面部的月眸向外投射。
　　如同一束纯白光芒在最基础的微观物质层面进行细致扫描，
　　“那是什么？”
　　光束在扫过的某个区域时，意外捕捉到一对涂黑的双脚，可当灯光再次回到那个位置时，双脚已经消失。
　　灯塔的光束继续扫描，
　　终于又在另一个位置找到了那对漆黑的双脚，而且相较于刚才距离更近了一些。
　　毫不犹豫！嗡！
　　一道凝聚着混乱色彩与精神冲击的螺旋光束由鲁本眉心射出，
　　整个病灶都因此被射穿，甚至贯穿了位面边缘，相邻世界都遭到波及。
　　而鲁本并不在意自己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仅在意眼前的黑影是否已被抹除，灯塔光芒照射处，那漆黑的双脚已然不复存在。
　　就在鲁本认为目标已被击杀而略微松懈一口气时，灯塔的余光再次窥探到了漆黑的双脚。
　　这一次，双脚变得更近，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鲁本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对方每次出现的位置都正好只能看见双脚……就好像对方提前就知道了灯塔的扫描路线。
　　这一次他没有再鲁莽攻击，而是上移着灯光，试图看清双腿之上到底承载着什么人。
　　可明明是一个连贯窥探过程，灯光上移时黑影已然消失不见，
　　豆粒大的汗水已经贴在了鲁本的大脑表面，他开始无差别地释放精神冲击，病灶都因此变得千疮百孔。
　　待到鲁本感觉精神疲倦而停止时，
　　这一次不再需要灯塔光芒的捕捉，他的肉眼看到了漆黑双脚，不在远处，而是就在面前大概十米的位置。
　　他连忙抬头。
　　这一次漆黑之物并没有消失，将整体展现了出来。
　　纯粹的黑色只能看到人形轮廓，大概是正常的人类男性身材，黑发散落，自然垂落的双手呈手刀状。
　　“你……”
　　因当前幻梦境单独包裹着大脑，鲁本的感知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无尽的脑细胞在对眼前的黑影进行分析时，竟然找到了那份空缺的记忆，‘死去’的记忆。
　　“你是……易？”
　　鲁本潜意识地说出这么一个让人陌生的字词后，
　　黑影开始挪动身体向他走来，
　　啪！
　　啪！
　　啪！
　　鲁本耳畔能够听见非常清晰的脚步声，甚至清晰地有些过分，而黑影明明看上去就不是这个次元的存在，根本不存在脚步与物质的接触。
　　黑影只是很正常的行走，但鲁本却能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威胁。
　　他试着倒退，
　　可黑影始终与他保持着「相对静止」，
　　鲁本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逃亡，一个转身以梦境包裹身体，化作一道幻彩光芒直接逃离病灶世界，甚至连新月都不要了。
　　可无论他提速到多快，无论他跨越多少位面，
　　那光脚踩在地面的声音始终存在，黑影根本就没有被拉远距离，依旧保持着相对静止，
　　似乎黑影已经与他捆绑在一个坐标系，根本不受广域坐标的影响。
　　越来越近，甚至只有两米不到的距离。
　　“不行，我必须回去！我只要完成超脱就能活下来……这是最终的考验，对我超脱的考验！”
　　鲁本爆发出所有的力量，以接近光速地速度返回病灶，手掌贴于新月。
　　“接下来只要吸收完成，我就能……”
　　鲁本的思绪停顿了一下，因为黑影来到了他的面前，手刀正在切割过来。
　　求生意志促使他将全部的色彩，以及精神力屏障挡在面前，试图阻止手刀的靠近。
　　这样的结界前前后后共计十层。
　　当前宙域间不可能有人能够击破，
　　即便是邪阳的激光也最多将表层烧焦，
　　然而，
　　啪~
　　脚步声并没有停止，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走来。
　　黑影与他擦肩而过，所有的结界与色彩都完好无损，但鲁本的视觉却向上仰去，随后掉落在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无头身体倒在旁边，却无可奈何。
　　脑袋与身体的连接已被切断，
　　斩首已经完成，
　　鲁本自然不会甘心，他立即拿出最核心也是第一灾害的力量，【时间控制】，再配合梦境来修改现实。
　　嗡！抽帧。
　　抽去刚刚发生的现实，再以「假象梦境」来替代。
　　可随着眼前画面的不停闪烁，周围的物质不断被重置回数秒前的状态，
　　但他的脑袋却始终留在地上，
　　曾经屡试不爽的手段，现如今却无法生效。就好像他的【斩首】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已经超脱了时间的约束。
　　似乎从鲁本诞生开始，就注定会被斩首。
　　灯塔精神病院开始崩塌，
　　护士却露出微笑的表情，完成所有文档的整理工作后，她静静坐在工位上等待着建筑的崩塌。
　　“啊！！！”
　　可鲁本并不想死，那掉在地上的脑袋想要嘶吼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张开嘴巴放肆呐喊。
　　即便他想要舍弃意识，将自己全部献身给那混乱的世界，让自身彻底沦为完全混乱，却发现梦境连接的混乱世界都在畏惧着眼前黑影，混乱的存在已然将连接切断。
　　不甘与绝望。
　　鲁本想要伸出舌头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新月，可舌头刚刚离开嘴巴便快速褪色而散去，
　　落在地上的大脑只剩下1/3不到，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抵达了【超脱】的大门前却依旧失败，为什么上面那帮家伙如此小气，连一个位置都不愿意让出来。
　　就在他的视野逐渐被黑暗吞噬时，
　　他意外地看清了那黑影之下的景象，
　　那根本就不是所谓‘上面’的存在，而是一位青年，一位他曾经见过的青年。
　　他终于记起来了并喊出了全名。
　　“易辰……”
　　哪怕下一秒就将彻底消散，鲁本那如同终端机的超级大脑依旧完成了对所有数据的处理，想通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想通了整个【局】。
　　这个由威廉布置给他的【局】，即便是洛里安与他的见面都在考虑之中，似乎必须要他迈出关键性的一步，才能成为那一块闪耀着彩色光泽，位于道路尽头的关键性垫脚石。
　　所有的一切计划，都是为了实现另一位存在的超脱。
　　威廉在舞台开场时便邀请过他进行【大脑之间】的对决，现如今，胜负已分。
　　“……我输了。”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计划
　　“什么情况……”
　　身处各自源疫区或的疫主正在为最后的抵抗做准备，本以为终末已至，一切却突然消散，那笼罩于病灶的最终威胁完全消失。
　　疫主以及各组织的成员，达到开源以上的病者全都向着大坑处聚集而来。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
　　仅有那表面刻着血色十字，内部修建着病院的新月正在重新升起，大坑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任何人包括疫主在内，皆不记得到底是谁给病灶造成了如此巨大的破坏，只知道对方的实力足以给整个宙域带来大湮灭。
　　这一切或许与死去的威廉有关。
　　然而，现在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场对战使得整个病灶遭到严重破坏，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至少被上百条幻彩射线所贯穿，被贯穿的大地孔隙间不断有着脓液流出，世界本源都受到了伤害。
　　整个病灶正在崩溃边缘，
　　现在必须离开展开针对病灶的修复行动，可比较麻烦的是，公爵已然散尽钱财，只能让商队提供最基础的协助。
　　大家立即于现场开展关于【世界修补】的会议，以便实现最高效的修复工作，争取让全体病者都参与其中。
　　与此同时，
　　马戏团也正好赶了回来，这样的世界伤势让老板都颇为心惊，若换作任何一位疫主，甚至是他自己，早就因此重伤而身亡。
　　没时间去考虑威廉的死亡以及终末突然停止的事情，马戏团也全面参与到本次计划当中。
　　然而，
　　参与会议的疫主以及各组织的表情却一个比一个凝重。
　　他们大多数作为土生土长的原始病者，与病灶有着相当紧密的联系，他们很清楚目前病灶所遭受的创伤有多么严重。
　　更别说之前为了给威廉搭建【舞台】几乎消耗掉了80%的贵重物资，加上公爵的财产已被掏空，无法与命运进行交易。
　　经过简单地预估计算，病灶修复的可能性甚至连一成也没有。
　　但即便如此，大家也会拼尽一切。
　　【恶之都】
　　鲁本的概念虽然在所有恶意的记忆间被抹去，但他们作为一个紧密联系的整体显然能够感受到什么，能够感受到某种存在的逝去而导致【大湮灭】或许无法再进行下去。
　　目前存活的，能够相互感知的灾害仅剩三位。
　　而这剩余的三位灾害在思想层面也早有改变，
　　【酒店大厅】
　　莱妮·希斯特拉从电梯间走出，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去病灶一探究竟，寻觅她那丢失的‘孩子’。
　　也就在电梯开启时，莱妮的目光锁定在柜台前的一位特殊来客，近乎皮包骨的身体似乎是因为常年缩在一个地方不动而导致的肌肉退化。
　　不过，此人的【眼】包括眼眶周围区域均被替换成了一种复古的铜制义眼，甚至能看见较为粗糙的螺丝钉用作固定原件，深深插在颅骨间。
　　整条右臂也替换成了义手，肩膀与手臂连接处还额外多出大量的外置黄铜线缆，甚至能透过一些机械缝隙看到内部转动的齿轮与活塞结构。
　　背部也以对称形式加装整整十对上下起伏的机械活塞，不但能协助蓄能，还能有效管理恶意的分配。
　　“盖普？”
　　“莱妮小姐。”
　　盖普已然没有曾经那般羞涩与自卑，甚至还从昔日老师的身上学来了「绅士礼仪」，在看向莱妮时低头行礼。
　　威廉已死，
　　师生关系解除，
　　但盖普却由内心深处对威廉保持着敬意，这一次他基本上没有参与大湮灭的行动，一直都在【缝隙】间干着老师委托给他的事情。
　　当前来到这里与经理见面，正是为了老师着重交代给他的一件事。
　　哪怕刻在大脑间的「教化」已然消去，哪怕这件事的难度极高，但盖普已经下定决心。
　　与莱妮客气地打过招呼后，盖普又转回经理这边，十分严肃地商量着相关事宜。
　　莱妮正打算离开时，经理忽然想到了什么。
　　“莱妮小姐，稍等一下……我们待会儿也会去往病灶，到时候通过我的酒店一同过去吧，说不定还会快点。”
　　“哦~好。”
　　莱妮的脑袋里全是‘孩子’的事情，也不过问经理他们去往病灶要做什么。
　　当她坐在大厅间稍作休息时，盖普与经理居然主动走了过来，也坐在这里甚至将一张拓印着威廉名字的计划书与蓝图摆在了桌面上。
　　这可不是舞台的蓝图，也非病灶的蓝图，而是‘整体’的蓝图。
　　当莱妮下意识地瞟上一眼时，立马被蓝图呈现的未来图景所震惊。
　　“这是！”
　　“这是威廉提前给出的，拯救病灶的唯一办法……不过，目前有一个难题需要莱妮小姐你去办。”
　　经理将其中一份计划书递送过来，上面豁然写着莱妮的名字。
　　而计划的要求相当夸张，需要莱妮一个人去往神域那边与残余的众神谈条件，而且条件内容将直接触及那群神明的核心利益。
　　经理解释着：“我与盖普都需要全力配合这项计划，与神明的谈判就交给莱妮小姐你了。”
　　“我？我怎么谈……”
　　“我们也不知道威廉为何会这么安排，但在计划书上写着这么一句话，你自己看看吧。”
　　莱妮将目光移向经理手指处，看到了威廉留给她的一段奇怪话语。
　　≮莱妮，神明谈判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只管放心过去，没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也没有人敢拒绝你的谈判提议。≯
　　莱妮对威廉依旧保持着绝对信任，同时也将这件事与自己那消失的‘孩子’联系在一起，或许神域那边会有线索也说不定。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你从酒店大门出去就可以直达神域了，外面应该有大量的神明在等着你，直接与他们谈就行了。”
　　“哦。”
　　随着莱妮的离去。
　　盖普与经理相视一眼，两者共同跨进一条特殊的缝隙中，分布在各个位面的酒店分店全部关门并消失。
　　正如威廉在计划间书写的文字一样。
　　莱妮与神明的谈判异常顺利，
　　或者说，那些达到至高的神明在与莱妮近距离交谈时，目光总会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身后。
　　似乎在那里有着什么让祂们无法对抗、深感恐惧的存在。
　　另外，
　　【金肺天尊】因大湮灭期间的表现在神域间获得很大的话语权，现如今最大的危险已被清除，大湮灭甚至会因此终止，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莱妮给出的提议也非常符合现在的局面，
　　这样的提议或许就是最优解，否则未来恐怕还会出现类似【恶】的群体来推进下一场【大湮灭】。
　　随着神明们签署协议，舍弃掉一项根源性的主权。
　　由威廉事先主导的计划正式开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孕育（大结局）
　　【新月】
　　唯一没有在终末受到伤害的病灶结构，
　　代表着「深红十字会」的十字架烙印着月球表面，其内部修建着百层楼高的住院部，由女医生法娜主要管理。
　　当前，
　　所有的护士与医生均不在各自的岗位上，全体正聚集于病院的最深处，一间连接着月核的特殊病房。
　　无数导管正承载着「暮薄银液（月型）」如蜘蛛丝般铺满病房顶层，经过百余道输液架的汇总，来到最中心的病床之上。
　　一具无头尸体正躺在这里。
　　这正是‘鲁本’的身体，并没有跟随头颅一同消亡。
　　不过，这里的医生与护士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鲁本’，她们只知道这具被斩首的尸体里面有着洛里安的气息。
　　洛里安一直存在，
　　他见证了所发生的一切，也跟随鲁本的视角看到了那‘黑影’，看到了对方仅仅一刀就将代表着大湮灭的鲁本直接斩杀。
　　随着液体的注入完毕，
　　病床上已然躺着一位白发青年且完美继承了鲁本的「恶意」，只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任何喜悦，那真实月眸间也尽是暗淡。
　　除女医生外，拒绝任何人的陪同。
　　在尚未恢复的情况下，由女医生作为输液支架与他一同走出医院，来到月球表面而注视着那已被摧毁的终末舞台以及正在不断流脓、衰败的病灶。
　　就在洛里安看得失神时，
　　一阵强烈的空间震颤感传来，整个位面空间好像正在被某人缓慢推动。
　　“这是……”
　　洛里安很快便察觉到空间移动的根源，他的目光瞥向新月表面的一处缝隙，只见有一只黑色肤色的手掌正扣在缝隙间并用力推动着当前这个缝隙。
　　不只是新月，
　　任何存在着缝隙的地方都有着完全相同的情况，一只黑肤色的手掌扣在缝隙间，以对于空间的掌控力来推动缝隙。
　　洛里安一眼便能看出这是经理的手掌，但缝隙的能力却来自于盖普。
　　“盖普的恶意辐射遍及整个宙域，而经理的空间能力正巧具备着【无限】的特性，若将两者结合……且神域那边放弃掉对宙域的掌控权，整个宙域的格局将发生变化。”
　　洛里安瞬间就想通了。
　　“威廉！你这家伙就算死了，也提前将一切计划好了吗？这就是你给出的最终答案吗？
　　没想到连那位‘湮灭派’的经理也会同意这项计划。”
　　洛里安并没有协助这一计划，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不需要他的力量，计划也能顺利执行下去。
　　整个宙域的坐标在经理联合盖普的‘推动下’发生着改变。
　　曾经的【主物质位面】不再是宙域的中心，而这份中心正在移向【病灶】所在的位置。
　　威廉所留下的计划书首页便亲笔写着这么一番话。
　　≮我用了两年时间，完全脱离病灶而去接触外界的两股大势力-【神与恶】。
　　然而连两年都没有用到，我便已经看清了一切。
　　无论是神格的凝练还是恶意的提纯，都是本身存在于这一方天地间的「既定规则」，位面间的生物在诞生后便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走进这很深的死胡同。
　　唯有那未经雕琢、自发形成的病灶，完全依靠生命本源而形成的疫病体系，才是真正的路，有意义的路，一条可以走出去的路。
　　只有从生命根本出发，才能实现最终的超脱。
　　所以请大家一定要从根本纠正错误，将病灶当作一切的中心，以生命多样性发展作为第一法则。
　　（疫病才是最吊的）≯
　　……
　　随着整个宙域缓慢推动，【病灶】的位面坐标逐渐被移至中心，
　　随着神明们主动舍弃掉‘权限’，这份权限也自然而然地被转移到了即将成为中心的病灶之上，
　　这是名为【中心】的概念，意为当前宙域的核心。
　　因感受到‘中心’处于破损且随时可能崩塌的状态。
　　宙域间的物质自发性地连线，并向着病灶汇聚过来，尝试修补这份由鲁本造成的概念性创伤。
　　肉眼可见，
　　神域间的植被都在大面积枯萎，建筑也在大规模风化。
　　不仅如此，
　　作为恶圈核心的【恶之都】也在被抽走相关的能量，一份份弥漫于阴暗角落间的恶意也在被送往病灶。
　　就连梅姨都主动献上一份殷勤，从腹中释放出大量蓬勃的孕育恶意。
　　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四面八方涌来，渗透病灶的表层而直达那鲜活的世界核心。
　　奇怪的是，
　　那些地表上的流脓孔洞并未在第一时间得到填补，反而有着扩大的趋势。
　　病灶的世界意识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似乎它所想的不仅是修复，
　　还有着其它目的，
　　甚至是一个早就构想好的目的，
　　一个借此机会稳固地位的目的。
　　……
　　【████】
　　这里没有任何物质的存在，
　　自然也就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所有一切在皆为虚无，
　　那些被彻底抹除概念的个体都会以‘虚态’沉入这里，他们无法凝聚意识，无法形成物质态，只是勉强维系着生前的‘轮廓’。
　　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但又似乎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意外的，
　　这处本不可能存在‘动态’的虚无间居然有着一道漆黑人影在正常移动，或是行走、或是漂浮、或是下潜。
　　他似乎在翻找着什么，翻找着近期来到这里的‘轮廓’。
　　他找到了差点导致大湮灭来临，只差一步就能凌驾于常规以上的‘鲁本’。
　　甚至还找到了不属于当前宙域的各种怪奇生命，
　　可无论怎么也找不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似乎对方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或者说通过某种手段从这里离开了。
　　黑影在确定了近期沉淀到这里的‘轮廓’确实没有此人后，也是歪着脑袋，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黑影准备离开这里，去往现实世界看看，或许能在事发地找到答案。
　　就在黑液即将动身时，他所感悟的死亡忽然产生了同源感应，他顺着感应看向这片虚无的深处，似乎看到了一位中世纪的骑士。
　　“并不是缢王而是外面世界某位同样精通死亡的个体，居然选择在这里感悟死亡吗？真是莫大勇气……距离超脱还差一步，祝你成功吧。”
　　黑影正是易辰，
　　他并没有想要干预的意思，一个转身便消失，下一秒便回到了自己所归属的【宙域】。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无比震惊。
　　他并没有离开太久，没想到整个宙域的格局都变了。
　　一条条汇聚着不同能量的丝带正连接着病灶，渗透表面而直达核心，无比浓稠的能量正蓄积在里面，给人一种像是达到膨胀极限的脓包，随时可能爆炸。
　　仔细观察将发现代表着疫病、神性以及恶意的能量全都混在于其中，
　　病灶的自我意识正借着这些能量进行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生物编程」。
　　易辰似乎想通了什么，瞪大他那漆黑的双眸。
　　“终末的舞台直达病灶核心。
　　建立舞台让鲁本陷落到最深处，承受深渊的最大压力只是浅表性的目的。
　　你的真正目的是这个吗，威廉？
　　让病灶核心的神经系统与舞台根基相连，全程捕获着终末表演的全部信息，捕获到你的细胞信息。
　　捕获到至今为止最完美的细胞，威廉细胞（W.C）。
　　随着病灶遭到根源性的破坏，其底层的生物保护机制全面启动，配合上全宙域的能量涌入。
　　病灶作为不受约束的生命起源便会自发性地编辑DNA，试图构造出与你相同的完美细胞来进行自我修复，并借此对全病灶进行‘革新’，以此稳固中心地位。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必然还留了一手。
　　你必然在DNA间写下了一个不易被发现的程序，一旦威廉细胞被病灶核心编译出来，那名为「教化」的程序就将启动。”
　　易辰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站在不同的次元层面，静静看着病灶的变化。
　　不知过去了多久，
　　病灶表面那些流脓的疮口不但没有封闭，反而变得更加巨大，脓液的量也成倍增长。
　　奇怪的是，病灶本身却没有崩塌的趋势，反而这些流出的脓液居然能自由扩散，能够在位面间流淌，能够将原始的病原体传递出去，全面感染。
　　这一次，
　　灰域开始在各个位面的不同世界间出现，疫病带来的生物改革正在被扩充到全宙域。
　　易辰再次看向那病灶的核心时，那里面早已是另一番光景。
　　在那别有洞天的深窟之间。
　　残破的舞台根基已然与这里的顶部岩层相结合，无数绯红，如巡礼幔帐般的血管于顶部垂落。
　　他们共同连接着一颗正在泵动的巨大心脏。
　　一份份经由过滤的原始恶意，化作一只只畸形怪异而细长的手臂于深窟底端的冷湖间伸出，一同托举着这颗心脏。
　　一个有着完美比例的人型个体，正如婴孩般孕育着……
　　不知是不是易辰看错了，
　　他似乎看到了那嘴角处的一丝笑容，
　　又似乎听到了熟悉，已经不那么让人生厌的笑声。


###完本感言
　　我想要分以下两个点来说一下这本书的情况。
　　1.【创作的心路历程、好与坏】
　　2.【联动相关事宜与后续创作】
　　本书的基础脉络还是比较清晰的，我就不去复述内容梗概了，主要就‘创作流程’谈一谈。
　　首先来说第一点。
　　这本书我在创作初期并不打算像上本书那样借用现成的克苏鲁体系，也不打算使用无限流，想要写一本纯原创的类魂作品（当时玩类魂游戏上头了，现在还是上头）。
　　无论是开源对应的‘框架血条’还是途径完成后‘史诗音乐’都是比较明显的类魂元素。
　　看似保持着高度‘洁净’帮助世界拔除病根的绅士组织，实际所穿着的外衣却是来自源疫区的病态皮囊。
　　高高在上的「第一绅士」只是可悲的、短命的传递介质。
　　在我个人视角看来，
　　前篇，尤其是在跨入病灶前期的故事质量都很高的。
　　由于我个人准备不够充分，上架便用光了存稿，后续从2023年四月开始我的子嗣便不断遭到疫病侵袭，前前后后光是住院就至少五次还是六次，有一次直接在幼儿园里昏迷惊厥（家族遗传），吓得老师给她送到医院后都一直没回过神。
　　那段时间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静下心来创作文学，脑袋里总归有别的事情，加上没存稿去缓和这一切，导致中期剧情略显无趣，以及病灶以外的世界设定不够完善。
　　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实在没办法将视野拓宽到每个源疫区，每一个疫主。于是我便将视野聚焦于主角，并首次采用「双主角」的写作模式。
　　不看整体，我个人对于双主角的初次尝试还是很满意的，无论是易还是威廉都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了‘转变’。
　　尤其是笔墨较多的易辰，也是比较完善的刻画出自我，本我与超我。
　　最终的结局，单就主角而言达到了我的预期，至少在写“威廉”那一章时我自己是被打动过，润湿过，这种感觉是在以前写作中几乎没有。
　　当然，本书有很多遗憾与瑕疵之处。
　　除了子嗣以及我本人受到病症侵扰外，还有就是这种原创作品的创作难度要比我当初写细胞时大个两三倍。
　　总的来说，这本书整体进展相对偏快，
　　我个人其实是想要花更多笔墨在「灰域探索」，例如由黛斯琳校长加入还未完全成长的主角团，共同探秘一处完全病化且需要多重规则来约束的区域。
　　或是是在开源后乘船出海去其他大洲进行‘同级别’接触，而不是等到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再去降维接触。
　　也想要在后续拓宽到病灶以外时，让主角与众疫主联合对外界进行探索，联合对抗。
　　种种东西因外界因素，当然也是我个人因素未能实现，太过遗憾。
　　这本书的成绩不好也不差，前面的内容还被北大推荐过，至少说明我的确是用了心的，也非常感谢书友对我的支持以及容忍。
　　感谢各位愿意掏腰包打赏盟主的大佬，感谢本书运营官及相关负责人，感谢高级绅士交流群里订阅别人书给我投月票的NTR书友，感谢相关同人画作制作者以及同人文创作者，感谢‘剧舞吧瓦塔’的有声改编。
　　接下来的联动会将视角再次转回病灶，包括孵化的威廉与行走于高维死亡的易辰。
　　相信看过上本书的书友早就发现了，
　　加隆的失眠症所连接到的「混乱世界」，实际就是细胞那克苏鲁世界观下的世界S-01。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韩东会亲自降临当前世界，
　　至于会爆发怎样的冲突或者别的事情，请大家稍等片刻（我现在心里只有威宝和易宝，韩老板都快忘记了，需要补一补以前的剧情。）
　　至于下本新书。
　　我这人不喜欢拿以前用过的设定来写东西，在我创作绅士时很多时候因设想与细胞类似而放弃。
　　新书我会用到完全不同的体系，也需要我去补充大量的知识文献，为了不像绅士这般留下诸多遗憾，我会提前做好一个比较庞大的存稿储备，因此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
　　预计新书的类型可能会与我曾经一本被封掉的书有关系，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
　　在新书发布前，我可能会偶尔在绅士结尾扔出一些预告片，也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个截然不同，全新的文学之旅。
　　双臂展开呈水平，
　　右脚在前作为支撑点，左脚向后以脚尖点地，
　　完全垂直鞠躬，
　　落幕！


##联动篇章-访客


###第一章 失眠
　　距离鲁本·维多利亚诺被完全抹去已过去半年，
　　随着病灶成为世界中心，新的世界秩序已然建成。
　　整个宙域进行到全新时代，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平衡，且不再出现类似【恶】这样用作‘橡皮擦’的特殊群体，似乎‘上面’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人们又将当前时代称作为
　　【大疫病时代（The Great Illness）】
　　所有生命的成长皆可以选择‘病症’这条成长道路，且不受个人发展的强制约束。
　　当然，病灶自然也成了新时代的圣地，新时代诞生的个体基本都想要去往病灶，踏着这个病症的发源地。
　　也是如此，
　　病灶对于外来者的筛选也是颇为严格，并设有多层结界，仅有身患特殊疫疾或通过外来者考核才能被引入。
　　而作为病灶间最为特殊，包容性最强，疫病种类最多且由人类管控的特殊组织-【Gentleman＆Doctor】
　　会接纳约30%的外来者且组织规模已经相当庞大，占据病灶表世界的整个第四洲及周边海域。
　　不仅如此，
　　绅士组织还与外面不少的‘强大势力’存在关系，
　　其中，目前稳坐五脏神第一，且享有极高名誉的金肺天尊便在锡安设有他的道观，此外还有一家特殊的酒店开设在锡安的不同区域，每日都会发生位置转变。
　　组织的综合实力已经能与不少源疫区相匹敌，
　　甚至有传闻说，若不是目前病灶的状态特殊，绅士组织早就被划为新的源疫区。
　　另外需要提及的是，
　　目前病灶核心处于完全封闭状态，就连曾经能自由访问的疫主们也被拒绝在外，任何试图进入病灶核心的个体都会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不止是病灶本身传达的禁止命令，似乎在那阴暗角落间还存在着一个‘黑影’，任何企图闯入病灶核心之人都会被手刃。
　　这半年来病灶虽然在稳固其宙域中心的地位，但没有人知道其核心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更不知道其核心所处的孕育状态。
　　目前在病灶甚至多个位面都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
　　因大疫病时代的到来与‘威廉’直接相关，
　　虽然大家都知道威廉在大湮灭期间彻底死亡，
　　但依旧有部分人相信威廉这位通过癫脑计算大局的人一定还活着，甚至诞生了不少‘信徒’在世界各地进行考古，试图找出他存活的证据。
　　然而在他们考古期间偶尔发现威廉似乎还存在着另一面，甚至这另一面可能单独存在过，只是大家并不记得。
　　……
　　【恶之都】
　　恶圈的首都，
　　现如今已沉降回到最初的位置，在经理的控制下勉强保持着稳定状态，同时还连接着整个恶圈。
　　若将整个宙域的形态看作陀螺，
　　下部分则是恶意蓄积区，
　　上部分则是残留下来，舍弃掉人造神格技术的神域区域，
　　这种平衡的状态，正是曾经某些神明想要达到的，最为稳定且能够长期存在的宙域状态。
　　恶意的保留是必然的，
　　只要是意识生命，无论是在怎样的乌托邦世界间生活，只要存在着人际间的交互，那就必然会存在着不满，负面的情绪或许不会外露，但必然会在大家体内沉淀。
　　即便进入【大疫病时代】，全民皆可选择疫病路线，但依旧会诞生不满以及更加极端的情绪，甚至在某些角落正在发生着不为人知的恶劣事件。
　　整个宙域所滋生的恶意，会统一沉降到下层位面并诞生相关的恶，并会受到恶圈的约束。
　　这本质上也是一种平衡表现。
　　当然，经理的管束自然比不上代表「控制」的鲁本，一些看不见的区域总会不知不觉积攒大量极端的恶意并试图打破这番平衡的桎梏。
　　但很奇怪的是，
　　每当某个角落就要诞生出相当危险的存在或者发生极端恶劣的事件，甚至有时候还没等到盖普于缝隙间的窥探，目标或相关事件就已经抹除。
　　似乎有着某个无法被视见的个体正在帮忙‘清理’。
　　这样的平衡极大程度推进着大疫病时代，整个宙域的综合实力都在快速增长，比曾经任何一个时代都要强盛。
　　然而，
　　就在人人‘安居乐业’时，却有某个几乎不怎么露面且在病灶占据高位的存在日益激增出强烈的不安，甚至已经失眠多日。
　　【新月】
　　整体弥漫着混乱的气息，表面以大量月坑构成十字架结构，同时还有一层淡淡的幻彩勾勒出月的轮廓。
　　沿着月坑不断深入，将在内部抵达一处规模较大的联合医院。
　　可医院最近既没有搞研究，也没有接纳任何病人，全体员工都围绕于院长，同样也是新月起源的【月痕·洛里安】。
　　继承鲁本的肉体已然过去半年，因当初两人的完美结合而没有任何排斥反应。
　　现在洛里安的实力已与昔日的鲁本相当，甚至更胜一筹，但距离【超脱】还有很艰难的一步需要跨出。
　　可就在大概一周前。
　　洛里安的「梦境」开始变得不受控制，光怪陆离。
　　讲道理目前这个水准的洛里安加上鲁本遗留下来的「控制」与「体内高楼」，轻松就能抹掉梦境与现实的隔膜，且能够完全成为幻梦境间的‘造物主’。
　　可实际情况却事与愿违。
　　梦境变得不受控制，混乱滋生，甚至有好几次还在梦境间伤到自己。
　　洛里安甚至一度怀疑鲁本是否在肉体或者梦境深处埋有「意识种子」，想要借机会重获新生。
　　为此他动用整个新月以及病院的力量进行了整整一周的体检，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一周也是根本没有睡觉，彻底失眠。
　　今晚，
　　医院最深处的「第一手术室」。
　　通过选拔的一百位医护人员围绕于此，以某种阵法的形式呈三环状坐开。
　　洛里安独自躺在中心的手术台上，头骨已被切开且在表面插满着各种精密导管且通过阵法刻印与现场相连。
　　既然在清醒状态下找不到问题，
　　洛里安打算在完全深入梦境的状态下去找出‘鲁本的残骸’，消除隐患。
　　“院长，我们准备好了！”
　　“开始吧……梦境期间，一旦我的身体有任何向着鲁本转变的趋势且难以抑制，立即将这里的情况通报出去。”
　　“知道了。”
　　一直跟随着洛里安的女医生，从输液架结构的身体上取去针头，插入静脉将某种强制入眠的药物注入其中。
　　时隔七日，洛里安再次入眠。
　　在全院的支撑下直接来到梦境的深处，站在了那连接混乱世界的大门面前。
　　曾经因易辰的超脱，混乱世界的大门感觉到危险而主动关闭。
　　现如今，这道门居然悄无声息地再次开启。
　　“果然是这个世界的问题吗？有必要进去看看了。”
　　洛里安借由幻彩物质包裹的身体，正打算再次踏足这个充满混乱的世界时，他的月眸忽然间瞥见了什么。
　　如灯塔般的视觉光照探测出去，
　　在相隔不知道多少距离的位置，洛里安捕捉到了一位存在，一位他从未见过的混乱存在。
　　月眸也仅仅只是捕捉到了头部的结构，
　　形似卤蛋的光滑脑袋且后脑不断蠕动着灰色的触须，恍惚间又似乎看到了一张人类的俊秀面庞。
　　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正在向着这边靠近过来。
　　这一刻，
　　就连包裹着洛里安的幻彩物质都在颤抖，甚至想要钻进洛里安的体内。
　　洛里安也在这一刻知道了自己失眠的真正原因，
　　“不是鲁本……是外面世界的高维存在！我必须向世界发出警告！”


###第二章 破茧
　　病灶，旧世界。
　　虽然大部分病者已然搬迁，但依旧有不少新城在这里重建，其中有一处城市非常值得注意的，甚至用城市来形容都不太恰当，确切地说应该是【大研究所】。
　　融合着病灶最早期的技术以及现在重新发展的电力技术，再将多元宇宙间的科技汇总，以全金属修建的城市-【脑膜（Meninx）】
　　这里居住着曾经被誉为最聪明的病者群体「奈瑟集群」，这也算是奈瑟集群在第一次主动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市且不会再像曾经那样受到威胁。
　　不仅有着新源疫区-黑蛔公司的大力支持，还与绅士组织有着密切联系。
　　不过，作为第一任飞升者的里根并没有成为城主，
　　他虽然收到了邀请却果断拒绝，他只想朝九晚五搞搞研究，下班后便与女友完全沉溺于两人世界。
　　最近忙碌了起来。
　　因为，里根这边接到了一位同样喜欢搞研究且与威廉深刻捆绑的特殊存在。
　　【第四灾害-盖普】。
　　盖普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恶意的技术，让里根在关于「超脱」的研究上更进一步。
　　按照他的理论只需要以疫病作为辅助，完全依靠科技就能实现另一种超脱，目前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快速推进。
　　今日，
　　里根正在与盖普针对全新的「缝隙科技」进行相关讨论，
　　在他们面前已经形成了一道以电力撕开并配合磁场与环状金属构建的【特殊缝隙】，在调频期间意外锁定到了一个未知讯号，
　　仅仅一瞬间，从中溢出的混乱便让两人察觉到本能层面的危险。
　　当他们试图定位坐标时，信号却突然丢失，用任何手段试图对刚才的数据进行复原也完全无效。
　　“盖普先生，做好向全宙域通报的准备，当然……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更好。
　　我必须回去一趟组织将这件事进行登记。
　　如果真是‘上面’创造了比恶意更难对付的存在，打算进行第二次【大湮灭】，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嗯，我会将这个消息带回「恶之都」。”
　　嗡！
　　里根借由实验室内部的传送门直达锡安，
　　这座由奈瑟集群创造的大研究所，私底下已然与组织建立联系，传送门可直达锡安的发电站。
　　里根没有片刻的停留，快速抵达【神皮官邸】，打算将这一意外情况汇报给第一绅士，也正是黛斯琳校长。
　　可就在他抵达官邸时，意外碰到同样来到这里的老友。
　　肉红色的短发，贴身而轻薄的铠甲，以及一张五彩面具遮住面容，露出在外的手掌皮肤有着明显的红色纹路。
　　对方已先一步发现了他，挥动着手掌。
　　“里根？好久不见。”
　　“嗯？金，你来这里做什么？”
　　“癌宫那边打算与组织加深联系，主要与恶瘤的人造培养有关，你懂的~这个比较敏感。”
　　“那还是让我先汇报一下。”
　　“哦？什么事情比恶瘤还要紧急吗？”
　　“我与盖普在研究时意外感受到了能威胁整个宙域的‘东西’，或许与第二次大湮灭有关系，当然也可能只是意外，只是意外捕捉到了‘遥远外部’的讯号。”
　　“大湮灭又要来了？！”
　　金的话语间似乎还有些开心。
　　“不确定，我得赶紧汇报一下。”
　　两人来到官邸的顶层，这里已经更改为观星室，只有得到特殊许可的访客才能穿过那星辰垂帘而进入其中。
　　黛斯琳校长依旧以怀抱星球的姿态漂浮于空中，但眼睛已提前锁定了两人。
　　在听闻里根的汇报后，
　　黛斯琳的表情立即变得难看起来，她虽然没有预知到什么，但通过第六感能大概感觉到，里根的意外窥探很有可能会产生影响，而且这个影响或许很快就会到来。
　　“你们稍微站开一点。”
　　黛斯琳用指甲割破静脉，一缕缕乳白色的血液从中流出，并呈现失重的状态。
　　一颗颗直径不超过一厘米的球状血液缓慢升空，于天花板间逐渐铺开，如同白色乳池。
　　某种空间层面的联系已然达成，
　　感受着黛斯琳的呼唤，
　　一位位全身泛着白光，有着巨大花瓣状领口的特殊病者相继从乳池间浮现而降下。
　　他们的脑袋如星球结构，没有五官。
　　他们的身体没有骨骼支撑，呈无重力漂浮态。手指很像一些影视中的外星人，端头粗大而末端细长。
　　「观星者（The Stargazer）」
　　那些分布于全病灶且水准达到途径以上的观星者全部降临，
　　他们围绕着黛斯琳而漂浮于空中，根据里根提供的信息进行「定向联合预知」，试图找出那缝隙间窥探到了威胁根源。
　　静静等待了十多分钟。
　　里根与金的眼神同时一变，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混乱气息忽然出现在当前办公室。
　　这股混乱虽然还很稀薄，但论纯度的话要比鲁本更高。
　　忽然间一位实力较弱的观星者在一阵快速的抽搐后，星球结构的脑袋猛然炸开，一根根灰色的触须竟从碎裂大脑间疯狂钻出。
　　紧跟着，
　　他的整个身体也无法再维系原形，瞬间跌落成一滩烂泥。
　　没有丝毫犹豫，里根抬起右臂，掌心间轰出一发高温射线将完全堕落的观星者焚化清除。
　　在观星室进行的联合预知也被迫停止，
　　其余观星者虽然没有发生堕落现象，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很不舒服，身体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似乎遭到了某种特殊的污染。
　　作为预知轴心的黛斯琳校长也是一阵咳嗽，从嘴里咳出类似的灰色触须，就连思绪都变得混乱起来。
　　“Azto……”
　　黛斯琳的口齿都变得不清，完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里根连忙上前，以背部脊柱分离出来的多个精密仪器当场对黛斯琳进行开颅治疗而勉强稳定住混乱的思绪。
　　话语变得稍微连贯，能够说清楚联合预知所见到的东西，
　　“不是大湮灭……是外面的人……不对，不是人……是一个没有五官的灰色存在，是超脱级别的存在。
　　我只看了对方一眼就被污染了，甚至将这份污染直接从精神带往到了现实。
　　赶紧……”
　　黛斯琳的警告还未结束，
　　嗡！一束绯红且具备强烈穿透性的月光突然降下。
　　里根大惊，“洛里安也感应到了危险吗！？”
　　里根连忙借由视觉透视看向挂在天空之上的新月，他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月光，他本身也能从这绯红的月光读出最为强烈的警告。
　　像是一种比大湮灭更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
　　警示性的月光不仅笼罩整个病灶，甚至通过位面间的镜像反射照耀到全宙域。
　　一旁的金已经从官邸离开，回归癌宫而跟随尊主做好迎敌的准备。
　　锡安这边也立马戒备了起来，多个屏障瞬间升起将城市包裹于其中。
　　就在整个宙域因月光信号而戒备时，某个特殊的存在也受到了刺激。
　　那绯红的月光渗透大地，有那么一丝抵达了最深处，照射在了那个早已饱满的孕育心脏之上。
　　被孕育在里面的完美个体抖动了一下，
　　哗！
　　心脏破裂，无尽的鲜血倾泻而出。
　　一具完美的个体缓慢降下，不紧不慢地舒展懒腰，似乎还未睡够。
　　他轻轻打出一个响指，那沾染全身的血液便在细胞的规则性排布下化作一套金黑西装。


###第三章 外来者
　　【新月之上】
　　当洛里安在梦境间窥探到‘无面外来者’时，他本身也遭到了污染侵袭。
　　不过，因洛里安本身已接纳混乱甚至已经掌握了部分属性，他并不会像观星者那般直接堕落。
　　只是从鼻腔间流出些许灰色物质，思绪变得稍微混乱。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将这里的情况传达了出去，让女医生赶紧通报给全宙域，告知入侵者可能会到来。
　　而洛里安自己并不打算结束梦境，他打算赶在对方过来这边之前，强行截断与混乱世界的联系，或许这样就能封锁通道而阻止外来入侵，至少能够拖延时间。
　　此时此刻，
　　梦境深处，
　　洛里安只身站在梦境交界处，面前竖着一道离幻色彩的大门，门扉上爬满着各种形式的蠕动触须，偶然还会勾勒出一张张不可名状的面容与姿态。
　　他已经顾不得这份域外的混乱力量，无论是考虑到自身的安全还是整个病灶以及宙域的存亡问题，
　　他必须主动关门并截断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场】
　　与鲁本一样，
　　幻梦境仅仅作用于自身，如同一条彩色轮廓勾勒于身体。
　　啪！洛里安的双手死死扣住两侧的门扉，用尽全力向中间拉拽。
　　“好沉？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
　　曾经不用花多少力气就能关闭的梦境之门，今天却格外沉重，豆粒大的汗水从洛里安额头溢出，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奇怪感觉。
　　月眸始终盯着门的另一侧，盯着混乱世界的深处，心中默默祈祷着那位无面之人不要靠近，
　　缓慢拉动的门正在逐渐关闭，门缝间并未看到任何个体的靠近。
　　洛里安没有松懈，拿出全部力气打算将门彻底关闭，
　　啪！
　　眼看就差最后一公分的时候，
　　明明月眸没有看到任何个体的靠近，一只手却突然从门缝间伸出，阻止这即将关闭的石门。
　　手背之上还有着一道洛里安从未见过的「黄印」，
　　晃眼间，这只人类的手掌又似乎化作了五根蠕动的灰色触须，又似乎长出赤红的鬃毛而衍化出狗头的模样，似乎从不同角度看去，手掌结构都会产生变化。
　　随着这只手的出现，石门被死死固定，洛里安无论拿出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撼动半分。
　　洛里安相当果断，既然关门不成，他立马中断梦境回到医院。
　　躺在手术台上的他，大脑插满着各种精密仪器，这些东西原本是设定为阻止可能存在的鲁本意识。
　　现如今，洛里安立马借助这些仪器对自身的梦境能力进行封锁，只要堵住了最终出口，对方就无法通过梦境通道来到这边的世界，只能另寻它法。
　　做完这一切的洛里安还没来得及缓和一口气，还没来得及重新盖上自己的头盖骨，余光已然瞥见了不自然的画面。
　　围绕在第一手术室的医护人员，甚至是与洛里安关系最为密切的女医生，目光均没有看向他，而是看向一个角落。
　　洛里安也慢慢转头，将目光看了过去。
　　啪叽啪叽~
　　好似有某种滑腻的东西在相互挤压与构型，
　　好似某种怪形即将现身，
　　然而，
　　预想中的怪形并未出现，而是一只偏暗淡色泽的裸足便走了出来。
　　形如旅者的灰色长袍包裹全身，垂于膝盖偏下的位置，似乎因长途跋涉而沾满着风尘，
　　长袍之上，并不是梦境中的那张卤蛋脑袋，
　　松散的头发刚好达到耳垂的位置，下面是一张典型的西方人面庞，看上去三十岁左右，非常平民化且戴着眼镜而略显斯文，放在锡安之间也很难被人注意。
　　不过，
　　洛里安的月眸还是第一时间锁定了此人左手，手背上的黄印图样意味着对方正是梦境之间，从混乱世界到来的访客。
　　随后，
　　洛里安又将目光移回此人面部，以月眸进行对视。
　　可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洛里安便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景象，他先是看到了那如同莲花般绽放的眼眸，随后像是遭到视觉吸附般而陷落其中。
　　先是看到一棵宛若真理的大树，紧跟着便窥探到一个无比巨大的世界体系。
　　这样的世界似乎正是鲁本所渴求的，在大湮灭结束后想要建立的世界，甚至更加完善，而且里面的‘住民’也全都不简单，甚至有部分个体的气息已经能够威胁到洛里安。
　　一人即世界，
　　洛里安可以肯定一件事，眼前这位‘访客’若想要发动入侵，整个宙域将遭到比大湮灭更可怕的打击。
　　强行闭眼，再次睁眼，
　　洛里安的视觉重新回到手术室，而他的背部已满是冷汗。
　　即便如此，洛里安并没有胆怯，准备将幻梦境压缩至大脑区域，拿出全部实力来应对眼前的‘外来者’。
　　谁知，
　　这位外来的男子却根本没有注意他，而是先对自身观察了一阵，紧跟着又开始环视着周围的情况。
　　唇齿微张，似乎在自言自语。
　　“果然，「真理」在这里完全无效，这个宙域有着自身特有的「支柱体系」。
　　一旦遇到什么危险，只能依靠自身实力来处理，‘外出’的风险果然很大。如果这个宙域存在着与我一样超越世界线的个体，我可能会有危险。
　　粗略看来。
　　这个外部看着不断流脓的病态宙域，内部却有着完善的规则与秩序，完全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
　　这里的个体，似乎主要以「生物进化」为主要路线，倒是与《普罗米修斯》很相近，不过这里的生物进化主要与病症挂钩，以至于整个宙域都呈现出病态。
　　如果能将这里的生物技术带回去，或许会很有意思。”
　　这时，
　　此人背后的影子居然也开始说话了：“这个宙域似乎还没有超越「世界线」的存在，且同样是以【人类蓝图】为主。
　　这样看来宙域之间也有着很大的相似性啊。
　　我们的学院似乎能借此扩张规模了，我来帮你筛选学生吧？尼古拉斯，这样的话，也能更快了解当前这一宙域。”
　　“Mr.老师，我们只是访客，基本的礼数还是得有的。”
　　谁知，影子却露出一脸诧异的表情，“嗯？我的「说教」对眼前这群异魔化的医护人员居然不起作用。
　　不对……这些人似乎已经有老师了。”
　　话音刚落。
　　在场的医护人员再次转身，齐刷刷看向手术室的大门位置，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都变得无比恭敬。
　　就连这里的灯光都自发性地聚焦过去，如同聚光灯般照射在门口位置，等待着某位存在的到来。
　　随着一阵阵清脆皮鞋声在门前停下。
　　嘎吱~
　　门扉推开，
　　那曾经在最终战役间听过史诗般的音乐再次奏响，只不过声音被控制地恰到好处，仔细倾听还将发现有号角以及鼓声的加入，似乎在宣告着眼前之人是疫病的代言人，是整个染病宙域的核心意志。
　　一只极度浮夸的黄金皮鞋从黑暗间踩了出来，
　　半边金色半边黑色西装紧跟着出现，
　　领间系着漩涡图样的领带，
　　一手捧着化妆盒，一手正在给右边面庞绘制着小丑妆容，
　　此人出现时，在场医护人员也是齐声喊出：
　　“老师！”
　　这画面给手术台上，脑袋插满着针线与螺丝的洛里安完全愣住，“威廉……你！”
　　威廉却没有在意洛里安，而是以深渊结构的眼眸注视着访客。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互相观察。
　　不知过去多久，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两人同时绷不住了。
　　哈哈哈……啊哈……
　　此起彼伏的笑声如交响乐间回荡于手术室，


###第四章 “友人”
　　「月光预警」
　　腥红色泽的月光折射于全宙域时，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全体疫主、昔日残存的灾害以及神明群体已然将新月团团包围。
　　或许是洛里安设下的新月结界，抑或是内部某种未知的屏蔽力场，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够将感知渗透进去。
　　而且，有关于观星者‘预知堕落’的事情已经传开，大家也不敢鲁莽感知，一旦遭到这种未知的污染影响，后果不堪设想。
　　只能待在外面等待，等待作为新月主宰的洛里安给出情报。
　　可等待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信息传出。
　　这样继续等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由公爵提议，将在现场临时组建一个特殊小队深入月球，探知内部的情况。
　　因污染事件已经出现且疑似存在实力强大的外来者，这支小队需要承担极大风险。
　　不过，现场依旧很快组建出了一支能够实现快速渗透的强大小队。
　　作为第一任飞升者的里根第一个出列，他似乎提前感应到了什么，否则是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另外还有金，莱妮以及经理的参与。
　　他们好像都感觉到了什么而主动执行这项危险任务，在全体人员的注视下沿着月坑向着深入。
　　虽然后续又有许多人想要参与其中，却被阻止。眼下四个人已经足够，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月坑隧道】
　　“大家是不是……都感觉到了？”走在最后的莱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最前面的里根给予回应，“嗯，虽然没有明确气息，但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应该不会错的。”
　　其余人员默不作声，
　　在所有人的观念间威廉的死亡是既定事实，毕竟，大家是眼睁睁看着威廉的概念从根源上破灭。
　　但刚刚一瞬间闪过的感觉又确实让大家记起这个名字。
　　月坑隧道没有任何阻碍，众人很快便抵达内部病院。
　　整个病院安静得可怕，任何试图渗透病院的感知都会在瞬间瓦解，或者说被一种更强的脑域所干扰腐化。
　　里根说着：“外来者有很大可能已经到来……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见过。经理，你的空间可以渗透吗？”
　　经理也是罕见地露出难看表情，“这里的空间被完全锁死，我的酒店能感觉到一股明显的斥力，像是这里面被塞满了某种泡泡状的物质，一种比常规空间更高维的特殊结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泡泡状的浓缩空间。
　　等我问问盖普，看他的缝隙能否渗透其中。”
　　经理借由灾害内网，试图联络盖普，可怎么也联系不上，似乎盖普已经不在当前宙域了。
　　经理平静地说着：“只有一个可能，盖普这家伙已经在里面了！我们走吧，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对抗，就算叫来再多人也无济于事。
　　现在这种异常的平静，或许意味着病院间正在发生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经理的话语没有毛病，如若入侵者的阶位远高于宙域极限，那任何人的反抗都没有意义。
　　就在大家踏足病院而试图确定目标所在的方位时，
　　哈哈……
　　一阵微弱的笑声从深处传来。
　　所有人的表情同时变化，或大或小均喊出一个名字：
　　“威廉！”
　　“不对……似乎是两个人的笑声，另一种笑声很奇怪，很危险。”
　　四人中对于肉体最为敏感的金，仅仅听见这份陌生的笑声便窥探到一副极其夸张的末日场景。
　　窥探到锡安以及全体病灶的生物，脑袋全部与身体分离，呈气球状的形式飘于天空的末日画面，吓得她全身冷汗，所有癌细胞都在抗拒。
　　但相较于这份畏惧，她更在乎威廉还活着这件事。
　　“是的……另一种笑声似乎占据着上风！但是，威廉或许真的还活着。”
　　金脱离小队，小腿间爆发出难以置信地速度向着笑声处追赶而去。
　　“我们跟上吧，这种情况也无所谓了。
　　里根三人也立马跟上，寻着笑声，很快便找到病院的【第一手术室】。
　　「手术中」的灯光持续点亮，
　　之前联系不上的盖普果然就在这里，伸手将金给拦住并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
　　在场人员都能感觉到门的后面有着一股从未见过的强大气息，即便没有开门也能在大脑间浮现出一张卤蛋结构的头颅，
　　在光滑的头颅上绘制着笑脸，触须在脑后肆意漂浮。
　　甚至能隐约看到一棵树以及深埋于树下的王座。
　　某个宙域的王者或许就在其中，
　　金在从盖普口中得到威廉还活着的信息后，也不再激动，跟着小队老实等在外面。
　　不知过去多久，
　　「手术中」的灯光暗淡下去，似乎意味着内部正在进行的某件事已经结束。
　　咔！
　　门锁开启。
　　还没等到里根等人走进手术室，
　　两位表情愉悦而有着类似气息的青年便共同走了出来，
　　其中一位正是‘死而复生’威廉，
　　大家无法理解明明已经死去的威廉为何会完整地出现在此，但在亲眼见到威廉，感受到威廉体内那股与病灶内核相同的气息时，大概能猜到复生的答案。
　　然而，
　　已然「超脱」且成为病灶意志，统御着整个宙域的威廉当前却是一脸谄媚，手臂更是搭在另一位陌生人的肩膀上，显露出一副颇为要好的模样。
　　此人着装已经发生变化，从之前用作远途旅行的长袍化作灰色马甲，搭配着白衬衣与西裤，
　　一副精致的无框眼镜戴在面部，比起威廉更符合‘老师’的称谓。
　　威廉见到通道间的众人时立马兴奋起来，
　　“里根，金，莱妮还有经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域外访客’叫作【瓦伦·尼古拉斯】，可是相当厉害的人物。
　　他虽然给人的感觉非常危险，任何试图感知他的个体都有可能被遭到‘异魔污染’，但他并非我们的敌人。
　　刚才我已经与尼古拉斯先生确定了立问题场。
　　他也是第一次实现宙域跨越，因观察到我们这里的病症现象而靠近，恰巧借着洛里安与他们宙域的梦境连接而直接来到月球区域。
　　现在我们即将去往病灶核心，带他参观一下病症体系，并谈一谈我们两个宙域的合作。
　　你们想去的话，可以一起过来。”
　　“各位好。”
　　韩东很有礼貌地鞠躬行礼，目光也是落在莱妮身上，看着那半羊的造型，不免想起一位故友。
　　韩东也同时注意到盖普与经理两位特殊存在，
　　魔眼的视觉画面间没有看到任何与生物病症相关的属性，
　　看到的只是人性恶意的凝聚，在某种高维投影的约束力作用下形成的独立整体，非常奇特，这样的存在形式无论是在S-01或是黑塔都从未见过。
　　“负面情绪的凝聚体？居然能形成这样稳定、类人的具象化个体，而且并没有对环境造成主观破坏？”
　　威廉抓住这个话题机会，搭在韩东肩膀上的右手抓得更紧，“尼古拉斯先生似乎对【恶意】很感兴趣，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我们待会儿到核心间慢慢谈吧。
　　经理与盖普都是我的好友，有什么事情都能向他们询问清楚。
　　另外，我也很想听听尼古拉斯先生对于‘上面’的猜测……毕竟，恶意的本质也来自于上面。”
　　“哦？走吧。”
　　两人就这么说说笑笑地离开当前通道，看上去好像已经是认识了十多年的好友似的。
　　手术室外的众人还有些发愣，半天没有反应，直到洛里安在女医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才跟着一同前往病灶核心。


###第五章 座位
　　围绕于新月的大军一个个面容焦急，因为派遣进去的小队再次失联，
　　就在他们打算启用爆破计划时，
　　整颗新月竟然开始发生形态上的变化，其表面的月坑如活体般开始挪动，从原本的十字架结构变成一张诡异的笑脸。
　　甚至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阵阵诡异的笑声从内部传出。
　　紧跟着，
　　位面之间，一束宇宙之光瞬间降下，如探照灯般落在月球笑脸的嘴口位置。
　　嘎叽嘎叽~
　　月坑构建的笑脸大嘴间居然真的吐出一条肉质结构的长舌，如红毯般向外延伸。
　　那份由深处传来的笑声也变得愈发清晰，
　　守在外面的大军全员戒备，一些具备远程攻击手段的个体已然将准心锁定于嘴口处。
　　可当他们看见踏出的皮鞋时，一个个全部愣住。
　　尤其是具备病理结构的病者们，在看见那双金色皮鞋时，他们想要发动攻击的欲望均遭到遏制，于潜意识间解除了攻击状态。
　　原因很简单，
　　那位存在即是病灶，是一切疫病的起源，在生物层面上任何病原体将无法对其发动攻击。
　　“威廉！”
　　现场人员无不震惊，
　　但也有少许深渊以及马戏团的众人并没有太过惊讶，
　　威廉那一直搭在韩东肩膀上的手掌轻轻放下，侧移一步，躬身行礼，“各位！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这位来自另一个宙域的访客，尼古拉斯先生！
　　接下来我将与尼古拉斯先生前往病灶核心，谈论相关的合作事宜。
　　各位若有兴趣，可一同跟来……当然，由于病灶核心的空间局限性，目前还剩四个位置。
　　请对自身实力有绝对信心，态度友好，自愿贡献且足够特殊的个体主动参与，这次的会议或许会涉及我们对于外部世界的认知，甚至有机会打通与另一个宙域的特殊通道。”
　　四个位置看似很少，实际在威廉的要求下，绝大部分个体是没有资格的。
　　最终选定的四人为：
　　1.有着病灶话事权且属于最特殊病者的公爵，
　　2.联合疫区的鲜血大帝
　　3.实现神性与疫病统一的金肺天尊，
　　4.作为第一深渊的马戏团老板，
　　另外，之前就已经在月核间的里根等人也都有机会去往病灶核心，参与这场跨宙域的交谈。
　　站在月球表面的威廉，伸手在面前搅动，迅速便搅出一道漩涡结构的深渊。
　　就在威廉示意大家可以借由这个深渊前往核心时，
　　韩东移步上前，伸手触摸在这如漩涡般转动的深渊表面，再配合魔眼仔细观察。
　　“威廉先生，你怎么称呼这种传送通道？”
　　面对韩东的疑问，威廉连忙贴上，“深渊……不过，这种深渊与我自身的生门进行过融合，再搭配上寄生虫的润滑，从而实现了传送效果。
　　一般情况下，深渊是无法像这样作为传送通道来使用的。”
　　韩东在听到深渊一词时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深渊？这样的称呼似乎有点不妥。”
　　“哦，怎么说？”
　　韩东很有耐心地解释着，“在我们的宙域间有着一群完全超越宙域水平线的特殊世界，渗透到你们这边的「混乱」正来自于那里，同样也是我的故乡，异魔的世界。
　　而这群特殊的异魔群体内部，也有着高低之分，其中最为古老最为强大的存在，便与【深渊】直接相关。
　　在我看来，你的这种手段被称为【漆黑空间】更加合适。”
　　威廉的好胜心稍微被激了一下，“哦？你们那边也有深渊，最古老最强大的存在，不知道我能有幸在这里见到吗？”
　　“那位存在如果降临你们这边，恐怕整个病灶体系都会被影响。而且，与深渊相关的异魔或多或少都具备着疯狂的特性，不利于我们接下来的友好交谈。
　　如果威廉先生有兴趣，今后可以去我们那边亲自看看。”
　　“收到！”
　　众人穿过黑色通道抵达病灶核心，
　　孕育威廉的心脏已经被收敛起来，不知何时摆上了一张特殊的会议桌。
　　不过，这个会议桌的设计很奇怪，如同两条平行的直线。
　　威廉这边代表着病灶宙域人员坐在左边，而韩东则一个人坐在右边，这样看起来明显有些不平衡。
　　韩东自然也看出了威廉这样设计的目的。
　　先是韩东身后的影子开始蠕动并慢慢向上隆起，一位长发阴郁而同样有着教师气质的男人出现在韩东邻座。
　　【国王级】失控者，Mr.老师。
　　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对面威廉，两人有着近乎相同的能力。
　　Mr.老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的「说教」在作用目标时居然被提示对方已经是【学生】，就好像街对面又开了一所极具竞争力的学校。
　　不过，Mr.老师也不着急，今后有机会深入交谈或是竞争。
　　韩东左右顾盼着剩余的空位，轻声说着：
　　“威廉先生，这次我的外出并非一人，其他人并没有像我一样直接通过梦境过来。
　　毕竟，如果大家一起过来，可能会让洛里安先生的梦境直接崩塌，甚至他的本源受损。
　　因此我的那帮好友还在外面游离，请允许我将他们接到这里来。”
　　“哦？需要我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是告诉你一下……”
　　韩东后脑长出触须，灰色的触须模仿出虚空特质，于上空绘制出一道虚空阵法。
　　也就在阵法绘制完成的一刻，一团团幻彩泡泡从中涌出。
　　转眼间，
　　两位与虚空相关，同为「终主」而互为师生的存在已然到来。
　　代表着「全知全能」的尤老师以及被称为「宇宙之心」的波普。
　　两人代表着虚空的顶点，是整个异魔群体间最为精通空间的存在，他们出现的时候，已然完成对现场的全部扫描。
　　目光也同时落在【第三灾害-经理】身上，
　　与韩东一样，
　　无论尤老师还是波普均第一次见到这种由人性恶念形成的独立整体，且对方也与‘空间’有着密切关系。
　　经理则是很友善地向两人点头示意，即便已经尽可能压制着内心的不适，依旧有冷汗从额头溢出。
　　这份虚空是他不曾见过的空间属性，对方的空间水准更是在他之上。
　　两位终主的降临也是让病灶这边满头大汗，公爵也是大口咀嚼零食，他能从尤老师身上感觉到同源性，一种关于预知的同源，水准也是完全在他之上。
　　作为病灶代表的威廉也只能露出尬笑表情，
　　他之所以设置这样的会议桌就是想要看看更多来自尼古拉斯所在宙域的存在，没想到会这么可怕。
　　还未结束，
　　韩东轻轻打出一个响指，
　　其后脑的触须将脑门临时性开启，监狱世界临时对外开放，允许最多五位人员来到外面参与这场会议。
　　响指的回声完全散去时，
　　韩东这边的座位已经满员，
　　1.肿胀博士拿着他全新制作的痒痒挠，不断搓动着外露的大脑，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病灶群体，尤其是具备完美细胞的威廉，整个大脑都在分泌着‘口水’。
　　2.【国王级】失控者，汤姆·佩尼，将手枪按压在桌面，拿出一根特制的火柴点燃着口中雪茄。
　　3.黑塔，M先生正在位置上回收着他的钓鱼线。
　　4.黑塔，原初字母【D】的持有者，特殊世界【德瑞镇】的创建者-镇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最后还有一位贵族装束而留有腥红长发的男人，在他周身环绕着浓烈的血色气息。
　　坐在对面的鲜血大帝立马来了兴趣，但大帝却有些奇怪，因为对方看起来很像人，但他通过鲜血得到的回馈却是一种另类生物。
　　红发男人向着最后的座位走去，
　　哪知道，跟着尤老师，波普一同跨越空间过来的国王级失控者「流口水的人」，因稍微慢了一步而刚好落在最后的座位上。
　　这下可好了，突然就没了他的位置。
　　韩东在这时偏过头，“伯爵，来我旁边吧！阿水协助破开虚空通道，跨越宙域来到这里也是很辛苦的，就让她坐好了。”
　　随着韩东的呼喊，
　　红发男子虽有些不爽，还是慢慢靠近过去，并在行走过程中逐渐发生形态上的变化。
　　红鬃飘逸，
　　数百上千颗眼前遍布全身，
　　数米的体长还算是缩小态，环绕着尼古拉斯的座位而趴下，腥红的目光盯着对面。
　　这时，韩东的目光重新移向对面，笑眯眯地说着：
　　“我们这边多一个人应该刚好合适吧？毕竟威廉先生的背后也站着一位呢……最开始我还没能察觉到，直到刚刚才终于配合尤老师的泡泡看见那虚无之间的死亡存在。
　　极致的死亡，似乎还与威廉先生有着紧密联系。
　　这种程度的死亡存在，我们那边可从未有人能够达到，能向我们介绍一下吗？”
　　威廉满脸诧异，他可是打算将‘死亡’作为谈判的关键性筹码，没想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
　　“我的挚友，易辰，易先生。”
　　随着威廉说出这个名字，
　　病灶这边的人员也同时记忆起本已经消散的回忆，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也在威廉的座位旁逐渐显露，逐渐显现出生前的模样。


###第六章 合作
　　飘散如灰烬的黑发，
　　不断破壳而瓦解的皮肤与肉块，
　　风化的西装，
　　整体明明处于这样的湮灭状态，却能始终保持着整体结构，那些不断湮灭的身体部分达到一定程度后又会瞬间复原。
　　这便是深层死亡在现实间的呈现形式，也是易辰主动向大家展示自己的生前模样。
　　随着易辰的展示，大家也都能记住这个人。
　　但随着易辰的再次消散，有关于他的记忆又会一同消去。
　　之所以易辰会主动展现，似乎是从眼前这位名为尼古拉斯的男人身上嗅到了危险，一直处于虚无状态的他居然被对方那隐秘的魔眼窥探出轮廓。
　　对方的强大不可估量，
　　相应的，
　　易辰的出现也同样勾起了韩东的绝对兴趣，
　　坐在韩东周围的一席众人均能从这位终末的死者身上嗅到威胁，无论是死亡还是杀孽都是最顶级的，
　　如此之高的死亡纯度大家也都是第一次见。
　　韩东吞咽了一口唾沫，如果不是考虑到宙域间的合作，他还真想要将
　　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位易先生似乎也进行过‘补全’，虽然不足他的《死灵之书》这般完善，但对方的补全并非最终目的，而是用于更好的上吊。
　　死亡才是关键。
　　韩东并没有直接谈及两个宙域间的合作事宜，而是看向这位达到极致死亡的青年。
　　“易先生，你好……即便在我们宙域也从未出现过像你这样的死亡人物。不知道，你所在的‘地方’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易辰没有回应，只是与韩东进行着生与死的对视。
　　这么对视大概十秒后，韩东这边便得到了答案，点头致谢。
　　“原来是这样的「虚无」。
　　我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在我认识的人类中间，有一位在死亡间达到了比较深的层次，可惜在一场战役间完全死去。
　　不知道你是否在虚无间见过那位人物？他生前大概是这样的。”
　　韩东同样通过对视将人物形象投影过去，
　　易辰一眼便认出了这位特殊的骑士，“见过……他处于一种很特殊的状态，正在虚无间感悟死亡，不过想要从那里面出来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果然在吗？实在是太好了，团长他肯定会出来的。”
　　韩东露出少有的欣慰笑容，曾经对他有着重要影响的艾利克斯团长在韩东眼中完全有潜力与马龙团长成为‘双王’。
　　“那么让我们开始谈论宙域合作的事宜吧。”
　　韩东当然是尽可能多的争取‘东西’，这里的‘东西’并非权限，而是多样化的病原体。
　　在他眼中，这些病原体或许对监狱世界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说不定还能将病症进化当作一个旁系分支完全引入世界体系。
　　只要源疫区愿意拿出具有代表性的「交换生」，
　　韩东便愿意主要负责宙域通道的建立，尤老师与波普已经确定了虚空泡泡可以在宙域之外进行蔓延。
　　一些基础性的合作事宜很快便谈成，
　　谈话间，韩东也能感觉的出来眼前这位威廉在‘话术’上很厉害，看似经常选择主动妥协，实则一直都在保持着天平的平衡。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将威廉脸上的演员面具给撕下来，看看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在。
　　基础合作谈成，
　　更加完善的合作将根据后续宙域间的交互来确定。
　　接下来便涉及到一个关键性的议题-【上面】。
　　由威廉先行讲述有关于【神格失调】、【恶意的诞生】以及【大湮灭】的相关事情，这样的描述听得韩东不禁皱眉，与尤老师对视了一眼。
　　“正如你们观察的，像经理、盖普这样的顶级恶意，本质上也是负面情绪的聚集，在某种特殊力量的干预下形成独立个体，试图对我们这一失衡的宙域进行【重置】。
　　幸好由易先生在关键时刻超脱，得以让我实现对宙域的病化改造。
　　而经理与盖普，也在这个过程中认同了我的观点。
　　话说尼古拉斯先生你们那边有遇见过这样的‘干预类’事件吗？看你的表情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没有……没有过上面干预的情况出现。不过，我倒是见过疑似‘上面’的‘人’。”
　　威廉立即变得认真起来，“谁？在哪？”
　　“在哪我并不知道，那人曾经是我们那边的真理体系管理者，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在我实现你们所谓的「超脱」后便替代了他的位置，负责真理的掌控以及对整个宙域的人才选拔。
　　至于那个家伙说是离开了，或许就是去往了你口中的‘上面’。”
　　威廉立马来了兴趣，追问道：“人形轮廓？实力如何？”
　　“这个我并不清楚，因为对方并无恶意，甚至还给了我许多指引，我也从未与他敌对过，只不过下了几次棋而已。
　　威廉先生你们俩在实现超脱时，没有见到什么人物吗？”
　　“真没有~歪日！这还搞区别对待是吧？”威廉的脸立即挤作一团，单手撑着下巴，很不开心的样子。
　　韩东以十指交叉抵住下巴，“嗯~或许与我们那边的宙域更加完善，稳定有关。
　　不同于你们这边肆意造神的【主物质位面】，
　　我们宙域由一个叫作【黑塔】的中枢进行管理，坐在这里的M先生与镇长便是黑塔的核心成员。
　　黑塔有着十分健全且稳定的管理体系，让整个宙域保持着稳定而高速的发展。
　　以我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如果将宙域按照五个大等级进行划分。
　　我们那边的估计能达到四级，而你们这边由于刚经历大湮灭且重新洗牌，处于发展初期，大概只有一级甚至都不到。
　　不过，有你与易先生的存在，倒是能够确保宙域的平稳发展，相信用不了太久就能抵达下个等级。
　　我也是非常期待后续我们两边的合作。”
　　威廉用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巴，忽然间眼神一变，猛地从座位间起身将脑袋尽可能前伸。
　　随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揭开大脑，露出癫脑的究极形态-【脑洞】。
　　这样的大脑结构立即吸引住对方所有人的目光，就连波普都做出一副歪头表情，一时间竟然无法解析出脑洞的完整结构。
　　黑洞间传出威廉那深邃的声音，
　　“尼古拉斯先生，我们的【笑】属于同类，不知道我们在大脑的求知层面是否也属于同类？
　　在见到你以后，我变得很想要了解外面的事情，同时也更想知道【上面】的事情。
　　您有兴趣吗？在我们的合作基础上再额外添加一条怎么样，等到时机成熟且找到办法，咱们一同前往上面如何？”
　　韩东依旧保持着思索模样，顶着脑洞而平静回应，
　　“不着急。
　　目前与你的接触，只不过是我的第一次外出。
　　我想，我自己或者我们可以试着再去拜访下一个宙域，获得更多的参考，或许也能遇到更多的同道中人。
　　更有利于我们理解整个宙域体系的情况。
　　要知道【求知】的前提，需要足够的【样本】。
　　等你们再发展一段时间吧，等到你与易先生在离开病灶的情况下，依旧有人能够替你们看好宙域时，我们就可以一同行动了。
　　对了，
　　我在过来你们这边的路上，偶然瞥见了一个很有趣的宙域。
　　到时候咱们一同过去看看吧？”
　　“好啊！尼古拉斯先生的邀请，我必会回应。”
　　会议结束，
　　韩东也是主动起身，跨越会议桌，与对面的威廉伸手相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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