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多香艳小说尽在【黑图小说】下载:http://www.hts886.com/ ========================================================== 重生之官路商途 作者:更俗 内容简介:   这其实是一本以重生为噱头的都市架空小说。   好吧,理解成平行位面的相似世界也可以,更俗希望读者们能找到似是而非的过去的人生,哦,只是似是而非而已,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   ……   召唤狗血(书友评论兼简介)   更俗又为我们塑造了一个自控力超强的新时代超级男人,   性的冲动和挑逗对于一个16岁的男孩,   无论生理和心理都充满萌动的少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遥想94年的时代背景,传统思维还占据着主导地位,   这样的男孩子(拥有成年男子的成熟心理和21世纪无比开放的观念)   对于御姐的诱惑是巨大的,   还提到陆续会登场LOLI、熟妇、人妻,   看的我内心非常非常的激烈,更俗一定会满足大家的后宫欲望吧?   许思描写的非常微妙,魅惑众生相,玲珑剔透心,比善良女子多了几分蛇蝎,第一个登场的女配是御姐,推倒推倒直接推倒,太邪恶了! 消失的楔子   天气刚转凉,入夜之后起的风吹凉夜色如水,车从外环西路转入青年路,从明诚大酒店往南到锦衣湖绵延数公里内,随处都看得到站街女郎向路过的男士抛送媚眼。   张恪放慢车速,嘴里叼着香烟,看着入夜以后就在人行道上来回穿棱的站街女郎,大片残雪一般的胸脯与大腿暴露在贪婪而昏黄的路灯之下。杜飞在旁边挤眉弄眼的笑着说:“你说还有身材超好的人妖,怎么看得出来?”有几名女郎围上来,伸出两根手指拼命晃动,隔着玻璃窗听不见她们嫣红的嘴唇吐出的话,杜飞拿眼睛几乎贴到车窗玻璃上:“才两百元一次,还真有些不错的货色呢。”   “那得是你收她们的钱……”张恪笑着说。   “去你妈的,”杜飞一听张恪说这话,给击中神经似的爆跳如雷,“老子守了半辈子的贞操都毁在你的手里了。”   张恪哈哈大笑。   张恪与杜飞同学七年,一直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毕业后张恪声色犬马、放浪形骸,而杜飞一直到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还是处男。这是一个以处男为耻的年代,杜飞到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处男的身份,便找张恪带他去找小姐,口袋里塞着导师刚发给他的五千元项目奖励。当时,张恪是隆裕集团的客户经理,由于业务需要,对海州市的声色场所了若指掌,便将杜飞带到据说有着海州最漂亮小姐的盛世年华酒吧,准备帮杜飞摆脱尴尬的处男身份。中途张恪借口去上厕所,掏出一支香烟摆到杜飞的面前,过滤嘴朝外,又将烟盒压在香烟上,杜飞不晓得这在海州市是做牛郎的标志,拿眼偷看酒吧里艳丽性感的女郎,心里忐忑,实在没有前去搭讪的勇气,只有等张恪帮他物色小姐。未等张恪回座位,已有一位性感美艳的女郎过来搭腔,杜飞只来得及跟出厕所的张恪换一个眼色,便与女郎到酒店宽衣解带,清晨起来正犹豫应该付给女郎多少钱才合适时,那女郎却掏出一叠钞票丢在他的面前,杜飞诧异之余倒忘了拦住女郎问个究竟。回来问张恪,张恪手舞足蹈的说出缘由,杜飞开始还一付勃然大怒的模样,没过多久,却又找张恪商量怎样花掉这笔钱。   张恪与杜飞便是这样的亲密无间。   杜飞绝对不是丑男,不然张恪的圈套也不会成功,他之所以到读研究生的最后一年还是处男,由于他在高中有过一段伤心往事,他之后又偶然与那个付费一夜情女郎再次相遇,且发生了一段情。后来得知那个付费一夜情女郎是海州丰贸集团老总的二奶之后,杜飞便认同了张恪“男人生来便要寻欢作乐”的人生观,却与付费一夜情女郎继续保持着那种关系。   车到船长酒吧,招牌上的大力水手正依着一支巨大的船锚,杜飞跳下车,站在车后指挥张恪将车倒进停车位,张恪感觉到了位,杜飞还在一个劲喊:“倒、倒、倒,不要停。”张恪拔了钥匙下车,到车尾一看:“倒你个鸡巴,还想法陷害老子,没死心啊?”   “不是还差五公分吗?”杜飞嘿然一笑,为了雪牛郎之耻,他可没少动脑筋,奈何张恪鬼精一样的人物,从不上当受骗。   周晓璐接到杜飞的电话,这时走到酒吧的门口,身材丰挺、面容娇美、皮滑肉嫩;张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杜飞要是不投入什么感情的话,倒是好享受。周晓璐便是杜飞的付费一夜情女郎,张恪的眼神在周晓璐的身上停了一瞬,便飘到站在周晓璐身后那位貌似清纯的女孩身上。张恪与前任女朋友相处三个月之后,身心疲惫,最近才成功失恋,杜飞与周晓璐死活要再陷张恪于苦海,一个劲的给张恪介绍那些貌似清纯的女孩子。   今天这位貌似清纯的女孩子叫张婧,长腿细腰、婷婷玉立,有张恪喜欢的修长的脖子,穿着带褶皱大翻领的雪纺纱衬衫,看不出胸部大小,眼睛又长又媚,有些像唐婧,名字也一样,这点颇让张恪心动。皮肤白腻,虽说一付白领打扮,张恪心里却是不信,因为周晓璐也经常冒充白领打扮且惟妙惟肖,说起英语来也不比张恪差。   喝酒时,周晓璐揭张恪的老底,掰着手指算她与杜飞认识以来,张恪甩过的女孩子。杜飞一边跟张恪信誓旦旦说张婧是心高气傲的良家美女,又嘲讽张恪在张婧面前一定会马失前蹄。   周晓璐还在那里诉说张恪的风流往事,张恪一把抓住杜飞的脖子,拉到桌子下:“你们俩奸夫淫妇也太没品了,游戏还没有开始,就一个劲的拆我的台,还怎么玩?”   “这样也能让你泡上,才体现你的水平,怎么样,有没有勇气?”杜飞伸手一摊,“盛世年华,五次消费,赌不赌?”   “去,小意思,一点挑战难度都没有,老子扇她一巴掌,就能让她情不自禁的爱上我。”   “你要真敢下手,盛世的五次消费年前就兑现。”杜飞一脸鄙夷,当然不相信。张恪不跟他计较,两人头又回到桌面上继续喝酒。周晓璐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张恪摇头拒绝,杜飞笑着说张恪有话不敢吐露,张婧这小骚蹄子笑而不语,真有几分诱人。   张恪喝了一口酒,换了一付一本正经的神态,说:“真心话大冒险,我们就不玩了,我给你们讲一个相当悲惨的故事吧,”稍顿了顿,等杜飞也端正坐姿,“以前有一个女孩子跟一个男孩子,从小就一起长大,一起上幼儿园、一起上小学、后来又一起上初中、高中,一直到一起读大学,俩人几乎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视线。那个男孩子在情感上是一个相当被动的人,虽然两人在一起,却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的情感,更不要说直露的表白了。我们现在来看,这男孩有些傻叉,不过想想我们的少年时代,对于情感问题,还真是那么幼稚。那个女孩子心里也喜欢那个男孩子,虽然男孩子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更喜欢男孩子将心意直接的表露出来。一直在等待,渡过高中生涯,四年的大学生活也是如此……”说到这里,张恪停了下来,眼睛眯了起来,眼神落在张婧明亮的眸子里,笑了笑,又说道,“四年的大学生活,女孩子是越来越耀眼了,男孩子却显得有些普通,或许正因为如此,男孩越到后来,就越没有了表白的勇气。就算知道女孩子的心思,男孩子也会有许多顾虑,关于这点,杜飞有体会,你们找他交流交流……”   杜飞打了张恪一下:“说你的故事,关我什么事……”   “快说,快说……”周晓璐在旁边催促。   张恪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说道:“在这期间,那个女孩子拒绝很多对她心生爱慕的人,直到一个男人出现。一个非常坚持、十分有耐心的男人。其实女孩子对男孩子有些失望了,也抵挡不到这个男人的热烈追求,这个男人也很优秀,差不多有我这样优秀……”   “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周晓璐打岔道,“得,我们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垃圾了,这段略过……”   “略过啊?”张恪嘿然一笑,“女孩子成为这个男人的女朋友。到了这一步,男孩子才晓得失去女孩子的痛心,在女孩子跟那个男人将要一起离开那座城市返回那个男人的家乡之际,向女孩子表白了。女孩子回到男孩子的身边,最后结婚、生子……”   “这哪里悲惨了,不是大团圆吗?”张婧睁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歪着头问。   “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故事是不是很悲惨?”张恪喝了一口酒,让酒液从喉咙口滑下,“那个男人也十分真挚的爱着女孩,他的悲哀,却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因为他是这个故事的配角。”   三人微微一愣,还是杜飞先回过神来,大笑着说:“你要能挤出两滴眼泪,就更绝了。”   四人继续喝酒,直到午夜,张恪来了点情绪,喝了有些多,不过神志还算清楚,出门的时候,杜飞伸手一摊,在张恪眼前比划了一下。张恪晓得他是问自己喝酒前赌约还算不算数。张恪咧嘴一笑,身子一侧,朝后面的周晓璐、张婧挥了挥手,一头却撞在眼前的玻璃门上。钢化玻璃结实,张恪一屁股坐地上。酒吧里的酒客给哐铛一声响惹得哄堂大笑。张恪怔怔看着酒吧里的人,吐辞不清的问:“笑什么?”手撑着地,想站起来,脚一软,整个身子躲在地上。   “他喝多了,他刚刚说的是真事,他一来情绪,就容易喝多,”杜飞伸手从腋下架起张恪的半片身子,像拖尸体的将他拖出酒吧,对顾晴说,“我送他回去,你们打车回去吧,免得他吐你们一身,先帮我扶一扶……”   杜飞将张恪死沉的身体交给两个女人,他掏出车钥匙去开车门。   “这是哪里?”张恪抬起来,酒眼迷茫的看了一眼,眼睛几乎盯到张婧的脸上去,“你是谁?”手一挥,看似无意,却“啪”的一声,挥到张婧的脸上,“滚,老子从来都不找小姐……”张婧给这一巴掌打蒙了,手里一松,张恪话没说完,身子失去支撑,头冲到车玻璃窗上,哐铛一声巨响,又一屁股坐地上,身子却没有坐住,歪在水泥上,一动不动。   “没事吧,”杜飞吓了一跳,忙过来道歉,“这浑小子喝多了,真把你当小姐了,等他酒醒了,我一定让他给你道歉。”杜飞手忙脚乱的将烂醉如泥的张恪塞进车厢,开到半道,感觉一只手在背后挠他的脖子,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张恪坐在那里,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五次盛世年华,包括找小姐的费用哦,你等着破产吧。”   “操,你真下得了手。”   “这叫出奇制胜。”张恪得意一笑,与杜飞换过来,开车将他丢到公司的宿舍,回到自己的狗窝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这座城市陷入静寂的夜色之中,张恪打开电脑的播放器,点开《Bossanovababy》,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在猫王沧桑的歌喉声里,跟着音乐的节拍,轻轻摆动身体。啤酒刚喝了一半,电话铃响了,接通电话,是妈妈的声音:“什么事,都快一点了,这么晚还打电话来?”   “你爸在打牌,我在陪他,反正无聊了,看儿子到深夜几点会回到狗窝。”   “神经病,你管好我爸就行,劝他不要熬夜打牌了,他以为他的身体还能跟他儿子我比?”   “你爸这脾气,能听我劝就好了……”   听着妈妈在电话那头的叹息声,张恪心里有些悲凉,倒不是气愤爸爸嗜赌如命,而是感慨爸爸际遇的悲凉。张恪心想:要不是十四年的一场冤狱牵累了爸爸,爸爸恐怕会是某地的市长、市委书记也说不定,怎么可能成为现在的赌棍?   十四年前海州市委书记丁向山陷害副市长唐学谦一案在几年后真相大白时轰动全国。十四年前,张恪爸爸张知行是海州市政府副秘书长,是常务副市长唐学谦提拔上来的人,在当副秘书长之前,相当长的时间是唐学谦的秘书。唐学谦被陷害时,曾让人带话给张知行,让他到外面避一避。没想到,张知行离开海州便成了畏罪潜逃,也成了唐学谦有罪的佐证之一。几年后冤狱得反,精神几乎崩溃的唐学谦记不得他当时找人给张知行带过话,张知行出逃的行为当然被人们视为最可耻的背叛。   张知行一世的聪明,却误在带话人的身上,一辈子翻不了身,心里郁苦,五十岁不到,就一头白发,这些年更将意志都消磨在赌桌上。对于聪明到极点的人,张知行自然也是玩什么精什么,没过多长时间,周围的邻居极少有人愿意再跟张知行玩牌。   张恪知道爸爸心里的郁苦,爸爸极少输钱不假,但是所赢来的钱,这些年来都变成捐助失学儿童的汇款单。爸爸不是嗜赌命,他只是用这方式来表露自己的心怀而已,惟是如此,才更让张恪为爸爸的命运感到不公。   张恪挂了电话,将啤酒喝完,推开窗户,将易拉罐从二十层的高处丢下去,神情严肃的祈祷:“狗日的上帝,但愿能砸中我早就看不顺眼的那辆狗日的宝马。”片刻之后传来沉闷的一声轻响,易拉罐落在水泥地上了。张恪打消拿锤子去砸车的欲望,想抽烟,掏了掏口袋,才想起给杜飞在酒桌上顺手牵走了,犹豫着要不要下楼去买烟,想起苏捷便利连锁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女孩,张恪立即打消这个念头,迅速洗漱上床,坐在床头拿出一本书,很快就熬到凌晨两点的睡觉时间。   睡眠很浅,清晨会陷入一些混乱、斑杂的梦境,给早晨照在脸上的阳光惊醒,张恪定睛看了一会儿素壁天花板,想不起刚刚经历的梦境。   对着镜子,张恪整了整湖兰色的斜纹领带,拿起公文包,换好鞋,站在门后静静等到一些时间,只听见门外咔嗒一声响,那是对门房开门的声音,张恪也迅速打开房门,一位穿着红色短风衣的靓丽女郎正背着张恪锁房门,听见声音,回头甜甜的一笑,说:“又刚好跟张先生同时出门呢。”   “哦,是吗?”张恪抬手看了看表,“我都是这个时间出门的,只能说明罗小姐也是守时的人。”   “有吗?”女郎艳丽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我还以为今天出门晚了呢,匆匆忙忙的,害我都没敢梳头发,就顺便扎了一下,乱乱的。”女郎扯着一缕头发扬了扬,神情有些羞涩。   “要我说实话?”张恪眼帘抬高了一点,注视着女郎美丽的眼睛,“看上去凌乱,不过有些很分明的层次,罗小姐不说,我还打算夸一下你的发式,不过真的很衬你的脸形……”   “真的吗?”女郎脸上的羞涩更浓,与张恪一同走进电梯,张恪开始祈祷电梯能在这一刻突然断电,眯着眼睛妄想了一会儿,电梯门倏然打开,真让人失望。   “哈,罗小姐,”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头从那辆湖兰色的宝马车里探出来,朝女郎招手,“我送你去公司。”   女郎朝张恪摆摆手,小步快溜的钻进宝马车。张恪这时候相当懊恼自己昨夜为什么没有拿锤子将这辆宝马给砸一个窟窿,心里盘算着要换一个策略,身子钻进捷达车,发动车子,开往公司。张恪是隆裕集团分公司经理,工作从早晨九点钟开始。他此时人还在车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早间播报,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接近洪江路口,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接通却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张恪一下子想不起谁来。   “还记得我?”   “怎么不记得,只是很奇怪你还记得我?”张恪胡乱扯着。   “才过一晚上而已,你当我得了健忘症?你酒醒了吗?”   原来是跟周晓璐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张婧,想她又长又媚的眼睛,张恪差点要吹一声口哨,轻轻一笑:“真要谢谢你了,凌晨四点醒来时,发现竟然睡在自己的床,真是要好好的谢谢你,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为什么要谢我,请我吃饭,总要给个理由吧?”   张恪嘿然一笑,心里盘算着到盛世怎么消费才会让杜飞破产,嘴里却不马虎:“要不是你在场,杜飞、周晓璐俩奸夫淫妇,能把我丢大街上,你说我要不要好好的谢谢你……”张恪抬头看了一眼路口的红绿灯刚跳绿灯,单手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没等张恪反应过来,剧烈的冲击已经将他人与车远远抛出……   “这狗日的上帝……”张恪甚至来不及发一句牢骚,死亡的感觉就在意识的上空倒悬着一只巨大的黑洞,将张恪猥琐的灵魂统统吸了进去…… 第1章 前世今生   恢复意识时,张恪想极力恢复车祸时的记忆,却发现仿佛时间与空间扭曲后残存下来的碎片一般,记忆没有看上去可触摸的真实感。   到这时,张恪才算慢慢醒过来,眼睛蒙着一层灰蒙蒙的阴翳,淡黄色的天花有些斑驳,不像是医院的病房,这种颜色很熟悉,自己家在搬出市府机关大院之前,天花板就是这种颜色,那时爸爸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妈妈是市信访局的普通干部,自己还是好学生……   旁边有人在小声的交谈。   “唐市长的意思,要你出去避一避……”就这么一声,接下来就陷入静默,听不出身边站着几个人。   这句话的内容与语调,张恪有着很强烈的熟悉感:一定有人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用这种语气说过同样的话。   感觉不到身体哪里有疼痛,后脑勺却有给人用力掰开似的巨痛,痛得厉害,没有力气扭头去看旁边站着谁。这种头疼的感觉,张恪也很熟悉。张恪记得自己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里发过一次高热,头就跟现在一样痛得厉害,被人用木楔子打进后脑勺似的。   那时还是海州市常务副市长唐学谦被人诬告入狱的九四年,爸爸作为被唐学谦提拨上来的人,受到很大的牵连,那时一家人惊慌失措,没有人有心思想着送自己去医院。   就是这种熟悉的头疼,让张恪怀疑自己再次发高热,而不是出车祸。   “唐市长的话,你琢磨琢磨……”那人又说了一句,接着就听见有人推门走了出去,没有再走进来,门让人在外面给关上了。   听到这人再一次提起“唐市长”这个称呼,张恪心里想:这个唐市长是谁,自己只认得唐学谦这一个姓唐的市长,但是唐学谦九四年被人诬告受贿入狱,到九九年改判无罪释放,那时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休养了好几年,都无法重新回到领导岗位上去,现在只是一个糟老头子,还有哪个是姓唐的市长?   想起唐学谦,就不能不想起爸爸这十几年来随唐学谦浮沉的坎坷命运。   爸爸八十年代初研究生毕业后就回到海州师范学院工作,后来,海州师范学院院长唐学谦调去市里担任副市长,爸爸随他去了市里,在市政府办秘书二处当副主任。在市里一呆就是五六年,唐学谦担上常务副市长,爸爸也逐渐爬到市政府副秘书长的位置。到九四年,唐学谦因为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被检查涉嫌受贿,省里派下检查组来调查。在唐学谦接受隔离审查时,让人带话给爸爸,让他到外面避一避。爸爸借给叔爷爷办丧事的机会离开海州,过了不久,省检查组就取得唐学谦受贿的关键证据,相关奇怪的是,在这个时候,外面都在传言是爸爸提供线索才让检查组查到唐学谦的把柄。   唐学谦入狱之后,爸爸给解除公职,回到海州大学任教。此时的海州师范学院,已经是与其他几所院校合并成为海州大学。   到九九年,海州市委书记丁向山受贿被捕,法院才改叛唐学谦无罪。人们这时才知道九四年唐学谦受贿入狱是丁向山诬陷的。至于为什么市委书记要诬陷职位比他低的副市长?法院给的判判词含糊其辞,就给了人们很多想象的空间,有说丁向山与唐学谦争夺一个叫许思的女人,有说唐学谦早就掌握丁向山受贿的证据,想借机扳倒丁向山,却让丁向山先下了手。至于真相是什么,好象也没有得出什么定论,但是唐学谦出狱后,精神很差,记不得当年曾找人给爸爸带过话。人们重新回想起当年的情形与流言,爸爸当年在唐学谦接受调查时离开海州,在他们看来,除了背叛之外,还有与丁向山共同陷害唐学谦的嫌疑。   法院没有给爸爸明确的说法,爸爸在海州大学也没有了立足之地,在昔日同事的帮忙下,调到海州棋院当个门卫糊弄人生。爸爸一世的聪明,却误在带话人的身上,一辈子翻不了身,心里郁苦,五十岁不到,就一头白发。   随着爸爸的沉浮,一家人的命运也颇为波折,妈妈在爸爸离开市里之后,也很快给调出市信访局,调去的企业效益也不好,九八年就下了岗。一家人一度在经济上也十分困难,直到张恪大学毕业在海州隆裕集团当上部门主管继而当上分公司的经理之后,家里的经济状况才有所改观。   今天是几时了?张恪记得自己出车祸时是4月28日,2008年的4月28日,出小区大门前往公交站台的路上,被突然闯出来的一辆小车撞飞,人在空中就丧失了意识,感觉昏迷了很久,三四天大概有的,或许已经过了五一假期。   虽然剧烈的头疼挥之不去,张恪心想能活着就好,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烧还没有退……”一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张恪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说熟悉是这张脸看了三十年了,说陌生是因为这张脸绝不可能这么年轻,差不多是十多年前的样子,那时爸爸张知行还是市政府副秘书长,作为市信访局一名普通干部的妈妈梁格珍即使眼角有鱼尾纹,看上去也要比同龄妇女年轻得多。   张恪疑惑的再看了一眼,即使前额的皱纹消失了,眼角纹变浅了,皮肤注水似的恢复弹性,眼前的人的确是妈妈梁格珍无疑,但是……为什么妈妈变年轻了?   ……张恪看着年轻了十多岁的妈妈,忽然想起自己十四年前的夏天不正躺在家里因为发高热就算昏睡过去头也痛得快要裂开来吗?   在做梦吧!   张恪眼睛一闭,任楔入后脑勺的剧烈头痛吞噬自己的意识,哪怕醒过来断胳臂断腿,总比醒不过来强。   又不知道昏迷多久,张恪再次醒来时,一睁眼看见妈妈坐在床前,一脸的关切;左手臂缠着输液用的硅胶管,剧烈的头痛有所消退,伸了伸手脚,有些虚弱无力,没感觉有断胳臂缺腿……   还是在做梦,重复十四年前的情景而已……   梁格珍见儿子张恪醒了过来,脸上的担忧淡了一分,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又贴到自己的额头,感觉了一下体温的差异:“烧退了,知行,小恪的烧退了……”   张恪心里充满疑惑,被妈妈微凉的手掌压在额头的感觉却实实在在的是活着的感觉,爸爸从外屋推门进来,穿着洗得雪白的立领短袖衬衫,眼窝子深陷进去,头发凌乱,胡子有几天没有刮了,正是十四年前省里因为唐学谦受贿问题派检查组下来时,爸爸的形象。   还是在梦中吧?   张恪此时想起刚醒来时听到的那个人声,那人是唐学谦被双规前的专职秘书叶新明。如果这出梦是重复十四年前的情景,叶新明应该是假借唐学谦的名义,骗爸爸离开海州。   梦境重复十四年前的经历,想想真够可悲的。爸爸离开海州,唐学谦受贿入狱,谣言四起,爸爸成为陷害唐学谦入狱的背叛者,一家人的命运就要发生惊人逆转。周围的世界就要一下变得冰冷残酷,张恪在经历人生第一次挫折带来的痛苦之后,变得玩世不恭。而十六岁之前的张恪,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一个连双手都没有性经验的纯情少年。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随爸爸走进来,张恪只记得这人姓陆。陆医生伸手摸了摸张恪的额头,肯定的说:“烧是退了,药按时服用,明天我再来一趟,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了……”   张恪目光落在双手与被单下的身体上,的确不同于三十岁的自己的双手,身体也是少年时的削瘦样子。   既然是梦,为什么这么真实?或许是回到十四年前也说不定。   张恪看着爸妈站在自己面前,实在不晓得说什么好,病人总有不说话的理由。   迷迷糊糊的睡下,即使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张恪宁可相信这是一场梦,十四年前的那场冤狱对唐学谦、对张恪一家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谁会希望再来一回? 第2章 注定发生的车祸   再醒过来时,饥肠辘辘,既然有饥饿的感觉,表明身体已经开始恢复了。   床头柜摆着一碗稀饭,上面搁着荷包蛋与肉沫酱,飘着诱人的香气,感觉不到外屋有人,大概都出去了。   张恪躺着不动,终抵挡不住如此真实的饥饿感与食物香味的诱惑,挣扎着坐起来,心想便是做梦,也没有让自己挨饿的道理。将稀饭、蛋与肉沫统统倒进肚子里,又躺了一会儿,手脚才渐渐生出力气。   张恪推门走到卫生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满是病容,下巴尖尖的,眼睛里没有神采,嘴唇单薄,唇上有些茸须,正是十六岁时的自己,要不是从镜子里看见,仅仅是回想,是想象不出这么真切的面容。   究竟怎么回事?张恪扇了一下脸,没敢用力,有些痛。梦境是模拟不出身体的痛觉的,但是谁又能肯定呢,难道时光倒流是合乎情理的?既无法证明身在梦中,更无法相信身处真实的世界,张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出了故障,让自己处在这样的状态。   走过客厅,目光扫过玻璃台几上的日历——1994年7月18日——啊,7月18日!   退烧不是7月16日吗?张恪之所以清楚的记得高热退烧的日期,是因为在他十六岁那年发过高热之后的第三日,也就是7月18日,就在机关宿舍后面的北街发生了一起五死三伤的恶性交通事故。   张恪拿起T恤套头上,从门边立柜上的陶罐里抓出一把零钱,一把钥匙用一根彩绳穿过——与记忆里的细节完全一致,张恪十六岁会将钥匙挂脖子上——将钥匙与零钱一起塞进裤兜里,下了楼。   买了一份当天的晨报,确实是7月18日,张恪抬头看了看挂在西侧高楼角上的太阳,转过拐角,往北街走去。   此时的北街看不出一丝异常,沉闷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临近街角是一家建材店,隔壁是家五金店,再过去是家便利店,热气蒸腾,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就是这里,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偶尔有一辆汽车绝尘而过。张恪在街边站了一会儿,看起来不像是出过车祸的样子,也看不出要出车祸的异状。高热刚退,虚弱的身体经不住炎热,额头汗水直流,张恪埋头钻进便利店,站在呼呼刮响的吊扇下面。   帘子给人从外面掀起,一名青年将帘子举过头顶,让他身后的少妇牵着小女孩的手先走进来。张恪扫了一眼,少妇面容娇美,腰肢纤细,穿着素色长裙,腰收得窄窄的,胸部看上去愈发高耸。少妇背着光走过大门,张恪几乎能透过稀薄的裙布看见少妇丰腴修长的大腿的形状与腻白。   待少妇走进来,就没有透光效果,张恪暗感可惜,只觉得这么美丽的少妇,海州也极为少见,心想少妇有男伴在场,也不敢太放肆,只见她眼睛流露出夏季午后常见的困顿;而牵在少妇手里的小女孩也相当的漂亮,三四岁左右,正噘着嘴抹额头的汗,眼睛里有着深邃的黑色。   张恪有些妒忌门口的青年,有这么漂亮的老婆与女儿,大概人一生所能遇到的好事都发生到他的头上了。   青年站在门口,面朝里,外面的光线很强,看不真切他的脸,少妇回过头与青年说话,是北边一带的方言,张恪听不清楚,心想站在店里也等不来车祸,见少妇牵着小女孩往里走,小女孩指着张恪头顶的电扇,兴奋的喊:“妈妈,有风,有风……”   张恪往外走,从青年的身边错过门去,青年适巧侧过看墙角里的东西,张恪依旧没能看清他的脸。建材店里走出一名中年胖子,手里提着两只马夹凳,一个瘦子跟在他的后面,手里拿着一副牌和一叠零钱,嘴里喊:“老四,彪子,磨蹭什么……”   “来了,你他妈的叫丧,这么粗嗓门!”一名光着膀子的青年端起一张小方桌,从五金店里走出来,支在临街的树荫下,后面的青年拿着两张小矮凳……   张恪瞬间回忆起十四年前关于那起车祸的报道:“西城区北街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辆渣土车从东胜街拐入北街,司机酒后驾车失控,冲向路边的人行道,当时在人行道树荫下打牌的四名青年避让不及……”张恪谔然回头看向便利店里的那对夫妇与小女孩。当时这篇报道让张恪印象深刻,除了车祸发生在北街之外,报纸上还贴出小女孩的照片,让人尤觉得惋惜。   血一股一股的往头顶上涌,震惊让张恪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田叔的车快到了,我在外面看着……”便利店里的青年对少妇说了声,从门帘子里钻出来,门外只有建材店前的杨树荫最凉快,青年看了木然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张恪一眼,往树荫下走去,站在那里看那四人打牌。   能听见远处有重型车轧过柏油路的声音,接近街角,似乎没有减速,死亡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   “爸爸,妈妈给你吃雪糕……”   小女孩举着一支雪糕,几乎是从门里蹦出来,土黄色的渣土车刚从街角露出半个头,没有转弯的迹象。   小女孩错过张恪的身边,张恪几乎感觉到短裤下的小腿给小女孩的连衣裙下摆扫了一下;渣土车驶过街心,没有转弯的迹象……   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走出五金店,脚下给绊了一下,身体磕在地上,雪糕砸到地上……那边的渣土车司机似乎突然意识到错过路口,猛打方向盘,车胎磨擦柏油路面发出刺耳的尖啸。正要过来搀女儿的青年谔然回头,看见在街心猛然掉头的渣土车冲这里撞来……   “啊!”便利店门口少妇大声的尖叫。   张恪脑子里想着车祸后小女孩贴出的照片,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就趴在自己前面不到五步的距离,想到这么小女孩的身体就要给这辆发了疯似的渣土车碾过去,张恪的身体里涌起一股力气,猛的窜了出去,伸手抄起小女孩的身体就往后跑。   渣土车猛的撞到人腰粗细的杨树上,喀嚓一声,杨树拦腰断成两截,半截树狠狠的从中年胖子的小肚子里扎进去。渣土车顿了一下,又猛然一窜——车子没有熄火,司机又误踩油门——另三个打牌的男人与男青年都吓呆了,身体僵在那里,忘记要躲开,直到让渣土车连着撞飞。   渣土车又朝张恪撞来。   张恪也吓蒙了,挟着小女孩的身体,不晓得人要往旁边躲闪,抱着小女孩僵硬的身体,拼命往后退,直到身体给墙壁抵住,动弹不得,只是紧紧的将小女孩搂在怀里,看着渣土车擦着鼻子猛拐过去,心脏差点就停止了……   渣土车猛的拐出人行道,往街心窜,一辆捷达车自西驶来,一头卡进渣土车的肚子下……   张恪觉得脸上湿湿的,一抹脸,一手的血,“哇……”张恪顿时大哭起来,又惊又怕,跪到地上,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四处乱摸,“没有撞到啊,没有撞到啊……”   嘴角有些腥碱,张恪抹了一下,白花花的,脑浆?肚子一阵蠕动,来不及转头,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溅了小女孩一身……   张恪记得自己出车祸时,只感觉到身体给狠狠的抛出去,人在空中就丧失了意识,也来不及去感觉死亡的恐惧?看着血淋淋的场面,这时才体会到车祸的恐惧与人的脆弱,张恪抱着小女孩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车祸后,人群仿佛从海绵里渗出的水,一下子围满街口。   一辆黑色轿车靠过来,从车里下来两名中年人,大声喊,张恪的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听不真切,看见一个中年人走过来搀起瘫倒在地上的少妇,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要接过小女孩。张恪将小女孩递过去:“不晓得有没有撞着,不知道有没有撞着……”   “女娃没事,这少伙子要得,是他冲过去救了女娃,看看,这么深的车胎印……”有人在旁边说,“小伙子也吓得够呛,应该没撞着,就差那么一点。我就离这里十米远,看得仔细,腿肚子现在还在抖,就这小伙子敢冲过去救这女娃……”   救护车随后赶到,响亮的救护铃声让张恪混乱的脑子稍稍安静了一下。   张恪不敢去看被撞飞的人,谁换成张恪都不敢再去受这刺激,他抹了一把脸,血迹干了,一会儿的功夫就结成疤子。手脚发软,挣扎站起来,浑浑噩噩往人群外走,一名护士跑过来搀他:“你不能随便走动……”“没撞到我,血是溅的,你去管他们……”护士愣了愣,没有多想就往回走,也没想到留下张恪或者留下张恪的联系方式。   张恪回头找开车的司机,司机趴在第二棵给他撞倒的杨树根下,脸色苍白,酒应该早就醒了。张恪总觉得要安慰他一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咧嘴苦笑了一下。过东胜桥,才看见两辆交通巡察车往北街开去。   张恪这才想起来,九四年7月18日这一天,西城区几乎所有的交巡警都被抽到钟楼广场一带维持轶序去了。因为在这一天,新光造纸厂近百名职工到钟楼广场集结闹事。新光造纸厂的老厂位于城南疏港河畔,技术落后,污染严重,城南区下决心将新光造纸厂迁出主城区,在南郊工业园区筹建了一座新厂,但是建新厂、购买设备将银行贷款用尽,没有流动资金,进不了原料,一直没有开动起来,加上职工又嫌新厂远离市区,不愿意关停老厂,隔三差五的到市政府前聚集闹事。 第3章 命运的逆转   张恪回到家还惊魂未定,将沾了血迹的T恤、短裤换下来,塞到洗衣机里,老式的小天鹅双桶洗衣机,转动起来,有着咔嚓咔嚓的响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处在真实的世界里是勿庸置疑的,从时间上来说,自己回到十四年前,也就是九四年的夏天。   张恪想起自己那时才十六岁。   张恪身体蜷在沙发里,对十六岁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心想自己在发高烧之前,应该拿到中考成绩,成绩还不赖,94年度西城区中考第三名。中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正赶到省检查组下来调查唐学谦的问题,所以家里几考乎感觉不到中考成绩带来的喜悦。   张恪心里一团乱,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天色渐渐暗了,爸妈都没有回来。   高热的症状都退了,只是肚子里饿得发慌,却没有吃东西的念头,张恪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墙壁上方悬挂的石英钟,快到晚间新闻的时间,打开电视,正播放张蔓玉的力士洗发水广告。到2008年,力士已经沦丧了,很多人甚至已经遗忘了这个品牌,但在张恪的记忆里,力士洗发水的广告除了张蔓玉版,还有刘嘉玲版、钟楚红版、MAGGIE版、李若彤版。张恪最喜欢MAGGIE版的力士洗发水广告,广告中MAGGIE万分妩媚,宛如幽兰,显示出一种东西方交融的气质,连女人都情不自禁的被吸引,据说这则广告播出之后,力士的销量激增3倍,超市里许多女人拿着有MAGGIE图片包装的力士,显得异常高兴,好像用她,就能和她一样美丽,当然,这是十分美好的愿望。   张恪屈指叩了叩太阳穴,想起陈宁当初就是看了MAGGIE的广告,才改用力士洗发水的。想起陈宁,张恪心里有些刺痛,心想此时的陈宁还没有关于自己的记忆,直到四年后,才可能在另一座城市相遇。   在现在,与陈宁之间的回忆,应属于还未发生的往事。   张恪嘴唇微微翘起,却没有笑,思维一时还纠正不过来。   在张恪回想还未发生的往事时,海州晚间新闻开始了,内容是一些没有给张恪没留下什么印象的会议、视察;像钟楼广场事件、省检查组调查唐学谦之类的事情,晚间新闻里完全没有提及,张恪倒不在乎这些,他只想看社会新闻里如何报道在北街发生的车祸。   “……下午4点15分左右,西城区北街路戴家桥公交站东侧发生一起特大车祸,已经死亡4人,另有3人受伤,其中2人伤势较重。事发现场位于西城区北街戴家桥车站,一辆牌为海A48854渣土车从东胜路掉头入北街路时,突然失控,冲向路边的人行道,将路边碗口粗的杨树撞断,将在人行道树荫下打牌的四名男子撞倒,当时还有一名青年在旁边观看,也被渣土车撞倒;据路人回忆,那名青年的女儿也正跌倒在渣土车的正前方,让一名少年勇敢的冲过来救走,据路人回忆,渣土车几乎贴着救人少年的身体拐出人行道,与一辆沿北街路从东往西开来的捷达车相撞,经证实,渣土车司机是酒后驾车,从北关进入市区,一直超速行驶,目前已给警方依法拘留……”   从北关进城到北街,要经过好几个重要路口,司机酒后驾驶、超速行驶,换作平时一定会给交警拦下来,但是这一天,由于新光造纸厂的近百名职工在钟楼广场闹事,西城区大半交巡警都给抽调过去维持次序,这也是造成这出车祸的一个因素吧。   画面上显示车祸后的惨状:撞断的杨树,车顶几乎给掀掉的捷达车,给肢解的小方桌、一地的扑克牌、凝固的血迹……相对于张恪对十四年前从新闻里看到的那场车祸,除了小女孩从车轮下逃生之外,其他别无二样。   新闻里没有播出小女孩的照片,张恪回想起小女孩精致的脸蛋,心想这么漂亮的小女孩子若真死于车祸,会让人不甚惋惜的。   世界并没有简单的重复中,车祸发生了,但是小女孩却从车轮下逃生了。这么想着,张恪的心里多少好受一些,自己既然能从车轮下救下小女孩,也就能逆转整个家庭接下来的命运。   张恪越想越兴奋,自己回到十六岁时的身体里,头脑却有着其他人都还没有经历到的经验,还知道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唐学谦案的真相,就是唐学谦案改变自己一家以后的命运。   车祸所带来的冲击因此减弱了不少,张恪就觉肚子饿得发慌,没有力气考虑更复杂的事情,厨房没有现成能吃的东西,煮了一锅清水,等水开后下了半袋面条。   张恪用碗盛起面条,坐回客厅的沙发正准备填饱肚子时,爸妈从外面开门进来。   梁格珍看见儿子张恪捧着一碗面条坐在沙发,一时间忘却外面的苦恼,欣喜的问:“发烧好了?”   重新面对年轻了十多岁的爸爸、妈妈,心里多少感觉有些别扭,张恪一边吞咽面条,一边含混的回答:“好了,饿。”   “知道饿就好……”张知行言语了一声,将公文包丢沙发上,眉宇间还是一筹莫展,人沉沉的坐到沙发上,瘦削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几乎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里充满着绝望的情绪。   “唐伯伯的事怎么样了?”张恪试探的问了一句。   “哦……”张知行就这么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也没有侧过头来看一眼。   张恪知道自己在爸爸的眼里还是那个十六岁的无知少年,还不是能讨论问题的对象。张恪将碗搁玻璃几上,站起来说:“不知道你们几点回来,没有给你们下面条,我这就给你下面条去……”   “还是我来吧……”梁格珍搓搓手,要去厨房。   张恪按着妈妈的肩膀,让她坐到沙发上:“下面条,没什么困难的。”   在面条上撒上葱花,还特意煎了荷包蛋搁面条上,端着两碗面条出来,张恪发现父母坐在沙发几乎还没有动弹过,在为唐学谦的事情发愁。   张知行见儿子张恪端了面条出来,接过一碗,忍着烫,囫囵吃了个干净,将碗一推,身子向后靠着,闭目想问题,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一点头绪都没有,什么都想不出来。从书房拿来棋盒,摆到客厅的玻璃几上,又拿来一本棋谱准备打棋谱。每逢思维走进死角,张知行都习惯找人来下一盘棋,换一换脑子,现在这种情形,只怕没有人愿意上门,打棋谱,也能让脑子静一静。   张恪从小就学过围棋,直到小学五年级,妈妈梁格珍挡着没让他继续学,说是学围棋耽搁学习,还说学围棋的性格都比较闷。却是家中发生巨变之后,在读高中时,张恪重新拾起围棋,现在的水平相当不差。   张恪帮着把折叠棋盘展开,看爸爸落下十几粒黑白子,就知道爸爸是在摆徐奉洙83年下出的一出名局。爸爸手里的棋谱,张恪很熟悉,他到高中后重新拾起围棋时,就是学的这本棋谱,对徐奉洙的几局棋都有很深的印象,几乎不用看棋谱就能摆出来。在爸爸摆下一粒黑子之后,张恪拈出一粒白子应了一下。   张知行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张恪,又看了看棋谱,没有说话,又落了一粒黑子,见儿子又准确无误的应了一招,疑惑的问:“这张谱,你打过?”   “嗯,徐奉洙的这局棋,记得一些……”   “你妈不是不让你下围棋……”   “偷着下呗……”   “哦,”张知行倒不怀疑,毕竟儿子正式学棋一直到五年级才停下来,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捡回棋盒,“既然没丢下,跟我下一盘……”   梁格珍没有开口阻止,收拾碗筷到厨房洗去了。   在另一个世界里,张恪在大学毕业后甚至打起做围棋教师的念头;倒是爸爸到市政府工作之后,已经很少有时间接触围棋,爸爸的棋艺大精,还是在他被解除公职之后,但在眼下的这个世界里,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发生。   张恪知道自己的围棋水平比此时的爸爸要高一截,一盘棋下来,无论开局、中盘还是收官,张恪的优势都相当明显,张恪舔了舔嘴唇,看了爸爸一眼:“要不要点目?”   “你这小子……”张知行伸过手来拍了一下张恪的后脑勺,惊讶于他的棋艺,却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水平这么高,可以跟许鸿伯去下了?”   许鸿伯虽然只是业余五段,在海州市却有围棋教父之称,一手创立了海州棋院,爸爸被解除公职之后,也是跟许鸿伯重新学的围棋,后来在海州大学混不下,还是许鸿伯收留的他。   张恪笑了笑:“要不要让你三个子?”   “先让两个子,许鸿伯也只让我两个子……”   几乎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第二盘棋结束时,石英钟刚敲过十一点。   “已经这么晚了……”张知行看了一下窗户,“还是输你半目,水平不比海州棋院的棋手差,倒不用担心你以后有没有出息了,实在不行,可以去当职业棋手,职业棋手,都是从少年时期就开始培养的……”   张恪头也望向窗外,窗外的路灯昏暗,树梢的黑影映在玻璃上,爸爸这么说,大概是担心这次事情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张恪一直不清楚爸爸在94年那次事件中的想法,自己那时的年龄还小,还是许多年后,才逐步了解唐学谦案的真相。   当然,既然能重新来过一次,张恪可不想去当一名职业棋手:“唐伯伯的棋也下得不错,上次市政府与棋院组织比赛,听说唐伯伯还赢了棋院的职业棋手……”   “唐学谦好歹还是副市长,又是海州棋院的名誉院长,他的水平,比我还不如,只是喜欢下围棋……”张知行叹了一口气,“只怕他现在没有心思下棋了……”   张恪心里想着怎样才能把话题往唐学谦案上引;大概直接告诉爸爸自己经历过今后十四年的时光,大约只要再过五年唐学谦案就会真相大白,爸爸恐怕不会接受这样的事实,甚至会将自己送进精神病院也说不定。   “听到叶秘书说唐伯伯让你出去避一避,为什么要出去避一避?”张恪装作糊涂的问。   “哦,你那时没有睡?”   “迷迷糊糊听到一两句,”张恪说道,“没睁眼看见人,听是叶秘书的声音……”   “没出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张知行心情沉重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叹了一口气,却又问道,“张恪,你觉得唐伯伯这人怎么样?”   “怎么还不睡?”梁格珍从卧室出来,走过来收拾棋盘,“唐学谦是怎样的人,你不清楚,却要问儿子?你不会不懂组织程序吧,省检查组对唐学谦隔离审查,不可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只是收集更多的罪证而已。外面都传开了,新丰集团的那个人事经理,是不是叫许思,她就是唐学谦在外面的女人,姜明诚通过这个妖精给唐学谦塞钱。那个妖精之前能到新丰集团工作,也是唐学谦给打的招呼……这些事传的有鼻子有眼,你以为真的是空穴来风?”   姜明诚是新丰集团的总经理,他与妈妈嘴里所说的许思都是唐学谦案的关键人物,许思在唐学谦案之前曾任新丰集团的人事部副经理,也是后来流言中唐学谦、丁向山两人争夺的女人。九四年,许思向省检查组交待唐学谦通过她收受姜明诚的贿赂而使唐学谦而入狱,在唐学谦案中,她被免于刑事处罚,却在九九年,与丁向山一同锒铛入狱,入狱一年就传出她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张恪也是在九九年丁向山案庭审时第一次看到许思,那时的许思已经在拘留所时关押了好几个月,留在张恪记忆里是那张憔悴不堪的脸却有着被摧毁的残美。 第4章 再见许思   第二天张恪醒来时,爸妈都已经离开家。   从爸妈昨天的谈话里,现在外界已经将焦点放到许思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许多人都认定许思是唐学谦的秘密情妇。这个女人的证词,是法院判定唐学谦受贿的关键因素,眼下或许只能从这个女人身子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脉络。   帮唐学谦洗脱罪名,张恪倒不十分热心,关键要让爸爸知道如何去趁利避害,只要爸爸还在继续当他的市政府副秘书长,自己好歹也算干部子弟,就算十六岁之后的人生重新来一回,也是十分写意的一件事情。   当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爸爸是唐学谦带去市政府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可能不受到唐学谦案的影响。   得、得,唐学谦案还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张恪心想只要能丁向山捏造罪证诬陷唐学谦的真相提前暴露,自己作为干部子弟的幸福人生或许会一直延续下去也说不定。   吃过早饭,张恪坐车赶到象山风景区,太阳才开始炽热起来。七月的天气炎热,虽然象山森林区是海州最佳的避暑地之一,由于不是周末的缘故,森林公园门口的游人很少。   在象山森林公园南门的广场上,有许多洗印店,也可以很方便的租到照相机。张恪心想就算自己说出唐学谦案的真相,爸爸也不会相信,能有说服力,只有拍到当事人的照片。   张恪租了一只按动快门不会发生咔嚓响声的照相机,从南门广场坐专门的游览车赶到山北。   要不是九九年海州市中级法院向公众有限的公布丁向山案的细节,除了丁向山的心腹,海州市几乎没有人知道象山北麓里一座不很起眼的红砖别墅是丁向山当海州市委书记之后在海州市的后宫。   丁向山案结之后的那个夏天,张恪特地赶到这座红砖别墅参观过。比较此时,那应该是整整五年之后的事情。虽然说时间提前了五年,但是景致几乎看不出变化。大概再过五年,这条给茂密的枝叶遮住的幽深的水泥甬道,还会偶尔有风吹落的叶子。   一道白垩石堆砌的院墙横在水泥甬道的尽头,只露出别墅阁楼的一角。深红色的砖墙,阁楼侧面的小窗正对着水泥甬道,站在这里还看不见正门。   这座小红楼只有丁向山的一个远房亲戚日常照管,张恪穿过林子绕到别墅的正面,铁皮门紧紧的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张恪心想要不要翻进去看看,听到远处有汽车驶来,将身子藏到茂密的枝叶后,看见一辆黑色的尼桑在院门前停了下来,从车牌上看不出是谁的车。车子就在院门前停了一会儿,院门让人从里面给打开,尼桑车随后就开了进去,院子里还停着一辆红色的花冠。   张恪心想许思如果这时候已经成为丁向山的情妇,那这辆红色的花冠极可能就是许思的,举起照相机飞快按下快门。   照相机没有调闪光,林子里的光线很暗,人离得这么远,不清楚这款普通的尼康光学相机能不能将车子拍清楚。   等到中午,院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张恪只抢拍到丁向山弯身钻进尼桑车的镜头。尼桑车先驶出院子,大概过了两三分钟,红色花冠才缓缓启动,但是花冠车的主人早就坐进车里,张恪无法肯定里面的人是不是许思。   只要能查到红色花冠的主人就是许思,这几张照片就能说明一些问题。张恪没有翻进去找丁向山的罪证,那太冒险了,而是顺着原路重新回到象山公园的南门,想找一家洗印店冲洗胶卷,却看见那辆红色的花冠轿车就停在南门广场上。   张恪四处看了看,除了遮阳伞下摆摊的人,广场上只有五六个游客,看上去都不像这红色花冠的主人。   附近没有尼桑车,张恪想不通红色花冠的主人此时还有心情在这里游山玩水?侧着身子走进一家洗印店,眼睛还看着广场上的轿车,没注意有人从里面出来,一头撞上去,半片肩膀给冰凉的饮料浇得透湿。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一个劲的道歉,慌手慌脚的打开手提袋翻找东西,秀发遮住整张脸,只露出一截白腻的颈脖子,给人异常的细腻之感,似乎眼睛看着,就能感觉到那让人心惊魂荡的软弹触感。   绝对是一个美女,此时的张恪可不是青涩无知的十六岁少年,忍不住想退后一步,想看清秀发遮掩下是何等精致无暇的容颜。对方先抬起头来,无辜又内疚的眼睛让张恪瞬间心猛的跳了一下,在那瞬间,张恪几乎不敢相信拥有这双美丽眼睛的女人会向省检查组捏造唐学谦受贿的慌言。   许思留在张恪记忆里的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那时的张恪刚读大一,清涩而纯真,还不会欣赏成熟女人那种被风雨摧残后憔悴的美,但经历许多事情之后的灵魂重新回到十六岁的少年躯体之内,却给这张成熟艳丽的容颜震慑得心旌摇荡。   许思身材高挑,穿着嫩黄色的连衣裙,腰间扎着手掌宽的牛皮带,愈发衬托腰肢的纤细,成熟艳丽的面容既不疲惫,也不憔悴,藏着淡淡哀愁的美眸夺人心魄,大约有二十三四岁,或许还要大一些,毕竟美丽的女人不容易看出她们真实的年龄。张恪完全能理解妈妈为什么用妖精这个字眼来形容她,而在妈妈说许思可能是唐学谦的情人时爸爸为什么没有坚决的反驳,张恪心想自己有足够的权势,也会忍不住将这样的女人据为己有。奶奶的,唐学谦他是副市长,是一个男人,但不是什么柳下惠,就算之前守身如玉,大概在看到许思之后,也不会再想去做什么柳下惠吧。   但是这时候,许思应该是丁向山的女人。   张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嗓子眼也有点干涩。在前世,张恪也算广识美女,在他所认识的女人中,也只有陈宁与唐学谦的女儿唐婧能与眼下的许思相比,虽然都是万里挑一的绝色,但是她们的气质却迥然不同,相对陈宁的冷艳清纯、唐婧的甜美天真,张恪相信许思的美更能颠倒众生。   “没注意你进来……”许思并没想到眼前少年此时的神情除了惑于她的美丽之外还藏着其他复杂的情感,掏出手帕要去擦张恪身上的可乐。   张恪闻着许思身上飘来清幽的体香,伸手要接手帕,视线禁不住滑落到她破衣欲出的丰满胸部上,“你这里也湿了,要不你先擦擦;看我这一身湿的,也擦不干净……”心里却可惜许思的胸部上只泼了几点饮料,印出一小片红色的胸衣;站在柜台后的店主也忍不住探过头来看。   许思俏脸一红,身子侧过去,避开店主的眼光,却没想着要躲开眼前张恪的目光。拿手帕在胸前擦了几下,没有想到自己擦胸部时带着领口往下坠露出更多雪白的乳肌正饱了张恪的眼福。   “对不起,要不我帮你买件新的换上?”   “没有关系,外面太阳大,一会儿就能干。”   “真没关系?”许思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张恪故作潇洒的挥了挥手,看着许思钻进红色花冠。   九四年,海州市还没有立等可取的快速洗印店,张恪将胶卷交给一家店主看上去不是太好奇的洗印店,又将相机退了回去,吃过中饭,再回到南门广场时,发现红色花冠还停在那里。   “唉,你要下山的话,我捎你一程……”张恪经过时,许思托着腮帮对他说,雪白的胳臂搁在车窗上,压出一道血痕。   “等我?”张恪指指自己,不明白许思为什么又回来了,但是上天给了这么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要是错过干脆去死得了,虽说心里有些疑问,张恪还是迅速绕到右边,打开车门,半个身子探进去时,忍不住又要去偷看许思雪白的乳肌。   车从象山下来,张恪窥着许思丰腴白腻的侧颊,若有所思。他在心里反复的推测许思在唐学谦案中所扮演的角色。   在张恪的记忆里,唐学谦九四年主持新丰集团改制时,被人检举受贿,省里就针对这事派出检查组,很快就获得唐学谦收受新丰集团姜明诚贿赂的证据。在法院公开的判词中,唐学谦通过打招呼的形式将情妇许思安排到新丰集团工作,新丰集团总经理姜明诚通过许思向唐学谦前后行贿三次共计27万元(叛刑时还要加上许思在新丰集团半年的薪资所得),以便唐学谦在主持新丰集团改制分配利益时,给新丰集团管理层更大的照顾。三次行贿的款项都打入许思的私人账户,加上许思本人的证词与唐学谦夫妇账户上高达37万的存款(其中16万无法说明合法来源),形成完整的证据链。   许思大概是在爸爸离开海州之后向检查组提供那份陷唐学谦于万劫不复的证据,张恪看着许思侧身凹凸有致的曲线,实在想像不出在这么美丽的身体里会藏着一颗蛇蝎心肠。   与其将许思想像成蛇蝎美女,张恪宁可认为她有着不得已的苦衷。张恪拍拍后脑勺,心里笑自己还真是幼稚,都二世为人了,还是要被人的外表迷惑。 第5章 熟女诱惑   “怎么了?”许思侧过头来,“哦,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家?”这个少年上车来一直沉默到现在,却突然拍起后脑勺,看他的动作与神情,真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许思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张恪偷看她时,她几乎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眼神,但当她的眼睛转过来时,他的眼神却没有像普通少年那样惊恐的避开,而是依旧很从容的注视着自己;清澈的眼睛里没有成年人的贪婪。   “啊,我家?”张恪有些惊讶,此时当然不能让许思知道自己住机关大院里,更不能让许思知道自己还是张知行的儿子,何况自己等会儿还要赶回来取照片,“这样回去,一定会让我老妈唠叨,找个地方让我下来吧,我要先把汗衫洗一下,哦,你喝的是什么饮料,身上粘粘的?”   “果茶……”许思指着后座上摆着的果绿色的饮料瓶,“很多糖份,泼身上是很粘。要不先去我家把衣服脱下来洗干净……”   这个看上去香艳无比的建议,打死张恪都不会拒绝,但是陷唐学谦于万劫不复的许思真的这么毫无机心?毕竟是自己撞上许思才给泼了一身饮料,遇上一个泼辣的妇女,说不定还要先挨一顿训斥,一般女人都会撇撇嘴扬长而走,许思这般无辜又内疚的模样,却是那些单纯又善良的女人才会有的表现。   “把我带到你家里,不怕你男朋友误会?”张恪斜着头问。   许思扑哧笑了出来,宛如瞬间绽开的幽昙,娇媚无端的指着张恪:“你才多大的人,谁会吃你的醋?再说,我还没有男朋友……”   张恪恍然记起自己此时只是看上去对美女无害的十六岁的少年,看着许思眼睛里溢出来的浅笑流光溢彩。张恪有些窘迫,嘴里却没有服输:“像你这样的美女,会让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都会变得相当的危险……”   “你是说我对任何男人都有诱惑力?”许思拿尾指将垂在眼前的垂发撩到耳后,微咬着嘴唇瞪着张恪,微怒含羞的眼睛里媚态横流,“看你长得文文弱弱的,胆子倒不小,都学会调戏女孩子了,我要是你姐姐,倒要好好教训你……”   “你这样子最有杀伤力了……”张恪侧过身子,胳臂支在仪表盘上,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凝着许思完美无暇的脸庞,笑着说,“我要你这样迷人的姐姐,巴不得天天给你训。”   许思瞪了张恪一眼,却见他的眼神没有躲闪,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一些,灼热的眼神凝视着似乎执著着要望进自己的心里,没来由心里一慌,倒没有厌恶的感觉。   许思咬着嘴唇忍着笑相互瞪了一会儿,先受不住转过脸去,想要专心致致的开车,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吃不消的拿手挡住他的目光:“别看了,我可不想要你这么皮厚的弟弟,我真怀疑领你回家里洗衣服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看起来有小色狼的样子……”嘴角却盛满笑意,完全没有要赶张恪下车的意思,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张恪更愿意相信许思是那种单纯的女子,嘴里虽然几分调情的意味,大概是完全把自己当成那种只是嘴巴死硬、却对美女完全无害的少年,或许还是自己这张文弱俊秀的脸具有疑惑性,让她生不出一点点的戒心。心里想着她终究是丁向山的情妇,还是陷唐学谦进牢狱的关键人物,要能不连累爸爸,张恪宁可不去理会唐学谦的死活,注视着许思颈脖子上异常细腻的皮肤,心里有几分不舍。   “唉,说要做我的弟弟,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车子从象山甬道拐上园林路,许思从后视镜里看着张恪虽然凝视着自己,眼神却飘乎不定,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真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张恪,恪守信义的恪;你呢?”   “你就说这些还想知道本大美女的名字?”   没想到许思竟然开起这样的玩笑,张恪还真吃了一惊,一下子没有反应过去,侧着说:“你还想知道什么?”   张恪恍然间想到许思即使身为丁向山的情妇,或许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也许陷害唐学谦是迫于丁向山的淫威,所以这时候才会对陌生的少年这么亲近。   那一瞬间似乎看见许思眉间锁着淡淡的轻愁,想到几年后许思会在狱中结束自己正值青春韶华的生命,张恪心里让惆怅的情绪堵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出了象山的林荫,公路上的暑气逼人,但是车子跑起来之后,小风微微吹过,却又格外的舒畅,风拂动许思的长发,在那瞬间,张恪真切的觉得许思是那样的动人,让人陶醉。在那一瞬间,张恪觉得自己应该去相信许思,便把自己回忆中十六岁之前的生活,包括自己因为性格沉闷被妈妈逼着放弃学棋,刚刚发过一次高热,中考成绩排西城区第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跟她说了出来。   张恪从后视镜里看着许思,她抿着嘴,专注着注视前方的道路,几丝细发飘到脸颊上,张恪伸手捻起细发,指尖触着她冰冷的脸颊。   许思回过神来,头仰了仰,将那几丝细发抽出张恪的指间,脸微微一红,“喂,干什么呢,说完了?”   “做我姐吧?”张恪轻轻叹息了一声,心里直觉得这次能回到九四年,似乎单单为了拯救这个绝美的女子,“我的一切都向你如实禀报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许思,但是我是一个坏女人,不配当你的姐姐。”   “现如今,坏女人才惹人爱,那我就叫你许思姐吧?”张恪心里一酸,却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又多唤了一声,“许思姐。”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思嗔道,倒没拒绝张恪对她的称呼。   “许思姐,你的事,我还什么都不清楚呢?”   许思咬着嘴唇,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时就陷入了沉思,也不说什么了,只是专注的开着车。张恪心里明白,心想许思即使想找个陌生人来分担心里的无奈,那些事却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对陌生人说的。   车子沿着园林路一直往北开,将近海州大学时往左拐入桃溪路,驶进海大附中南面的景盛花苑。景盛花苑是海州最早的商品住宅之一,社区环境也是当时最好的,曾一度被认为是海州市的富人区,在爸爸没有给开除公职之前,妈妈一直念叨要在景盛花苑换一套房子。就算在两千年之后,新开发的商品住宅越来越多,海州人提起景盛花苑来还是津津乐道。   许思住在景盛花苑最东端的一幢电梯公寓里,一室一厅的格局,看不出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迹,许思将钥匙与从车里拿下来的白色信封丢在门后面的角柜上,换上一双皮拖,转身对正朝客厅里张望的张恪说:“我这里可没有男孩子穿的拖鞋,你看着办吧,要么穿我的,光着脚也行……”   张恪看一眼许思连衣裙下的小腿,脚很小,手可盈握,探出拖鞋的脚趾每一粒都晶莹剔透,仿佛拿洁白的玉石雕刻出来似的,拖鞋看上去有些大,不过很花俏。张恪摇摇头,也不客气,弯下身子将鞋袜脱了就赤脚踩在竹地板上。   “你坐一会儿,我先把衣服换了……”许思递过来一瓶饮料,转身进了卧室。张恪拿手指在门沿按了按,门从里面给扣上了。   张恪站在门口,听着里面悉悉疏疏的声音,不难想像许思换衣服的情形,心里却没有暧昧的念头。客厅里没有一件是男性化的物件,看来象山北麓的别墅才是许思与丁向山幽会的地点。但现在外面都在盛传许思是唐学谦的情妇,许思也将向检查组承认这点,但是她如何向检查组证明这点?张恪看着角柜上的白色信封,上面印着洗印店的标识,是象山森林公园的那家洗印店,看来自己与许思相撞之前,她正从洗印店里取照片。   张恪正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照片,许思换了一身素色的吊带棉布裙推开门出来。   她看见张恪就站在门口,吓了一跳:“你怎么总喜欢站门口吓人啊?”手里拿着换下来的连衣裙,推着张恪的肩膀往客厅里走,“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了,用吹风机,一会儿就能干。”   “拿到外面慢慢晾,我不会介意的……”张恪穿的是窄领T恤,嘴里说着话,头卡在领口出不来,给T恤衫整个的包住,让许思过来帮忙扒下T恤,碰着她的胳臂,感觉她的皮肤冰凉的。   外面天气很热,屋里的冷气还没有打上来,看许思的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皮肤却是冰凉的,张恪心里奇怪,想多碰一下,但太露痕迹了。   张恪好不容易将头挣扎着出来,赤着上身,十六岁时的身体削瘦、皮肤浮白,没有引以为傲的肌肉线条,也没有健康的古铜色皮肤,迎着许思的目光,张恪的神情有些尴尬:“你的皮肤好凉啊,挨着你坐,都不用开空调了。”   “这么瘦,”许思指着张恪肋下支出的肋骨,“不过倒是挺高的,刚刚倒没觉得……”   “你刚刚穿着高跟鞋,”张恪注视着许思挑起来的眼睛,她的额头微仰着,到自己的鼻尖,离得这么近,几乎能感觉到她微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下巴上,心里痒痒的,忍着将她搂进怀里的渴望,轻声的说,“许思姐,你真的很漂亮!”   “少冒充大人说话,”许思眼帘一撩,赞美的话她听厌了,但从眼前少年的嘴里说出来,却一点都不让人生厌,心里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假装生气的拿衣服扇他,“人小鬼大,你知道什么叫漂亮什么叫不漂亮?”   张恪嘿嘿一笑,心里自己现在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少年,还是要守少年人的本分,不敢继续油嘴滑舌下去。许思拿着两人的衣服进卫生间洗,张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心里胡乱的想着,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给吓了一跳。   许思从卫生间里跑出来接电话,张恪只听见她对着电话说:“我这里有客人呢,我下来见你……”又回头对他说了句,“我出去一会儿,你帮我看会儿家。”就拿着钥匙推门出去了。 第6章 唐学谦的罪证   张恪走到窗口,一个青年站在公寓楼下抬头往上看,隔着玻璃的反光,张恪相信他看不见自己,只觉得这人很熟悉,搔搔脑子却想不起是谁来。过了一会儿,许思的身影出现公寓楼下,那个人迎了上去,许思却向后避了避,与那人保持着距离,张恪恍然间记起这人是谁。他是叶新明,唐学谦的秘书,也是向爸爸传话说唐学谦希望爸爸暂时离开海州的人。   张恪能理解为什么这时候叶新明来见许思。   唐学谦入狱后,叶新明一点没有受到牵连,还转到市委办去做丁向山的秘书,在丁向山入狱之前,一直官运享通,并且丁向山案发前一年与许思结婚。很显然,叶新明从头到尾都知道许思是丁向山的情妇,他与许思结婚,也是为了帮丁向山遮掩那层无法公开的关系。   做棋子到这一步,也算一颗了不起的棋子。   张恪的脸藏着玻璃窗后,冷冷的一笑,将门后角柜上的信封拿过来,将里面的照片倒出来,上面都是许思的生活照。照片上的许思风情万种,有着颠倒众生的绝美,张恪心里暗叹: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完美的女人!想到她可能在丁向山的淫威下苦苦挣扎,想到她再过几年就会在狱中结束她青春韶华的生命,张恪心里隐隐的刺痛,比想起自己十六岁之后的挫折人生还让人怒不可遏。   他妈的上帝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莫不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心里压着怨恨无法排谴,张恪飞快的翻动照片,心想既然他妈的上帝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这个时空里,就绝不能看着局势顺着某些人的意愿发展下去。   就是不知道许思这时候陷进去有多深,要知道九九年丁向山案发之后,丁向山被判死缓,许思被判处二十年的有期,而叶新明、姜明诚等人才给判处十到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张恪不晓得之后的五年会发生了怎样的改变,但是此时的许思看上去还是那样的无辜,而她在入狱之后的次年在狱中自杀而死,仅从这点来看,就让人不堪惋惜了。   张恪注视着楼下的许思与叶新明,两人在楼下说了一会儿话,叶新明就离开了,翻到最下面的几张照片竟是许思与唐学谦的合影,唐学谦穿着浅青着的夹克,微微颔着下巴,不论几张照片上两人的相对位置如何变化,唐学谦的眼神都落在许思的身上。仅凭这几张照片,想要证明唐学谦与许思之间存在那种关系有些困难,但是无法否认唐学谦对许思存在觊觎之心,这一点,想必爸爸也是十分清楚,难道妈妈提到许思时,爸爸的神情也变得不确认起来。   虽然很难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唐学谦与许思之间存在情人的关系,但是许思的证词非常关键,加上其他证据就形成完整的证据裢,足以将唐学谦送进大狱。   但是有一点让张恪很不解,丁向山为什么要设局陷害唐学谦?   张恪当然不相信争夺女人之类的谣言,许思明显是丁向山手里陷害唐学谦的棋子,就算唐学谦对许思有觊觎之心让丁向山心里不痛快,也无需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张恪从中抽出一张,对折好塞进后裤袋里,扭头看不出什么痕迹,又将其他照片塞进信封里放回角柜,心想就算许思发现丢了一张照片大概也不会往深处想。   许思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档案袋,想必是叶新明交给她的,张恪问她:“刚刚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不是,”许思笑了笑,“不然怎么不让他上来?”   许思将档案袋放在门后的角柜上,压着信封,转身进卫生间继续洗衣服,门没有掩上。张恪想要打开档案袋却没有机会,站在那里窥着许思站在盥洗台前洗衣服。只看得见许思的半边身子,头发用紫色发夹随意的挽着,垂下来遮住脸,只露出圆润的下颔,她身子微微躬着,前面丰满的胸部压着衣襟,勾勒出动人的曲线。   “小孩子偷看什么……”许思转脸看见张恪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胸部,俏脸微红,嗔骂了一声,虽然侧着身子,还是下意识的将领口往上提了提,却愈发衬出傲人胸形的完美。   张恪的目光移到许思微羞佯怒的脸上,想要说句什么,嗓子眼干咽了一下,却没有说出口,回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看了起来,正赶上重播市委书记丁向山到台风受灾乡镇慰问的新闻,张恪听着卫生间里洗衣服的声音,说了一句:“许思姐,你长这么美,就算海州市委书记看到你,也会把持不住的……”   卫生间里的声音陡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许思在里面说话:“小孩子家,乱说什么……”接着又没有了声音。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面有动静,张恪有些奇怪,走到卫生间门口,却看见许思依着盥洗台在无声的抽泣,晶莹的泪珠挂在绝美无瑕的脸颊上,让人心痛。   看见张恪站在门口,许思慌手慌脚的拿手擦眼睛,手里的肥皂水都揉进眼睛里,疼得直叫。   “许思姐,头往下侧一些,用水冲一下眼睛就好,”张恪赶忙过去打开水龙头,一手托着许思的脸颊,一手舀清水浇在她的眼睛上,“眼睛睁开一下下就好……”   看着许思挑出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似乎心里藏着无边的惊恐。张恪将她丰满成熟的身体轻轻搂在怀里,感觉怀里的娇躯僵硬住,却没有挣扎。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轻声说,“许思姐,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怀里的娇躯陡然软了下来,却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从紧闭的眼帘里不断的渗出泪珠,沿着初雪一般洁白的脸颊滑落在盥洗台上。   一颗颗泪珠滴落的声音,仿佛记忆里绝美的风景。   过了许久,许思才停止哭泣,站直身子,低头理着鬃间的乱发,却不好意思抬头看张恪,低声说:“你出去坐会儿,让我把衣服先洗好。”   张恪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见许思始终不侧头看他,心里想:她一定忍受不了了,才会对陌生的少年渲泄心里的郁苦。   回到客厅,将发出嘈杂声音的电视关掉,坐在冰凉的竹地板上,望着窗外青色的天空,若有所思。听见许思在盥洗间将衣服洗好,又拿电吹机吹了好久,才见她拿着自己的T恤出来。   红着脸仿佛要渗出血来,许思咬着嘴唇,闪躲的眼神波光四溢,几乎要将人心溶化掉,将T恤往张恪面前一递:“吹干了,你快穿上吧……”   T恤上留下皂粉的清香,张恪将T恤凑到鼻端狠狠的嗅了嗅,说道:“有许思姐的味道……”   “人小鬼大……”许思见长着一张稚气清秀的脸的张恪却学调情高手一样说话,差点要笑出声来,想到刚刚扑在他赤裸的怀里痛哭了一场,又无端的羞涩。   张恪将T恤套身上,拍了拍胸口,“这里,下回也免费借给许思姐依靠。”   “谁稀罕!”许思见他继续胡搅蛮缠,白了他一眼,却见他色迷迷一付受用的样子,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对这个少年却萌生出奇异的情愫,心里想:他要能再大几岁,大概就能给我安慰吧?   张恪下了楼,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注视着许思房间的方位,虽然看不见许思在看,他还是朝那里挥了挥手,过了一会儿,许思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挥手告别。 第7章 有限的真相   张恪乘出租车赶回象山森林公园,从洗印店取回洗印好的照片与胶卷,又乘车返回市里,赶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张知行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你一整天去了哪里?”   张恪站在门口,心里想:难怪爸爸生气。得到叶新明传来唐学谦要他出去避一避的话,走与留的念头一直在爸爸的头脑挣扎不下。今天下午叔爷爷去逝的消息应该从老家传过来,这给了爸爸一个离开海州的借口,而自己却在这时候玩失踪,难怪他肚子里窝一肚子火。   “叔爷爷今天走了,我们一家要回东社给你叔爷爷办丧事,你一天不着家,去了哪里?”梁格珍站在丈夫的身后,等了大半天,中午也没见回家吃饭,同学家的电话都打遍了,她几乎要去报警了。   张恪站在门撇了撇嘴,看着脸色阴沉的爸爸,说道:“为什么要离开海州,唐伯伯的事情,你们不想管了吗?”   “什么唐伯伯的事?”张知行让张恪这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一回来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张恪没有时间像搞猜谜游戏那样慢慢的揭开真相,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十六岁的自己应该说的话:“唐伯伯不是给隔离审查了吗?爸爸是怕省检查组接下来就要请你接受调查。别人都说唐伯伯有问题,就你坚持说唐伯伯没有问题,其他人就不会容你;但是要你昧着良心往唐伯伯身上泼污水,你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怎么办?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好了,就算没有叶秘书带话,爸爸也会到东社避一避……”   “这些话谁教你说的?”张知行就像一只给踩中尾巴的猫一样,完全没有想到这番话还是十六岁的儿子说出来的。   “谁教我说的?家里这些年,发生的这些事,迎来送往的这些人,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需要别人来教我吗?”张恪也顾不得说的话骇世惊俗了,要一下子将爸爸刺痛、刺清醒才行,“叔爷去世,出殡不是第三天吗,我们这么急着赶回去,堂伯他们会怎么想?”   张恪见爸爸脸色逐渐变得铁青,免得他一时情绪失控,拿自己当人肉沙包发泄,见他有发作的迹象,先一步躲到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推测刚刚一席话在爸爸的心里会造成什么效果,耳朵贴着门,偷听外面的谈话。   “小恪说的也对,你这些天犹豫来犹豫去,不就是这些顾虑吗?”   “这是像他这么大点的孩子会说的话吗?”   “怎么不像?小恪性子随你,早慧又早熟,虽然从小就是闷葫芦,别人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你知道我跟唐学谦从师院到市里,要是我往唐学谦身上泼脏水,他怎么洗都洗不掉,我就怕有人知道我与唐学谦的这层关系,来教唆小恪瞎说话。”   “自己儿子还信不过,你要信谁去?儿子闷归闷,心眼可不少,都十六岁了,谁能教唆他啊?你要担心,把儿子叫出来问问不就得了……”   “你去喊他……”   “没有人叫我怎么说,”张恪站在门后听到这里,自己从屋子里走出来,将那张唐学谦与许思的合影递给爸爸,“外面是不是都在说唐伯伯与这个女人搞那关系吗?”   张知行几乎跳起来,哆哆嗦嗦的接过照片,拿一种不可思异的眼神盯着儿子:“这张照片,你从那里拿来的?”   “你先别管我这张照片从哪里搞来的,省检查组很快也会看到同类的照片,”张恪平静的说:“要是唐伯伯受贿的罪名坐实了,爸爸你这个时机离开海州,会不会让人认为是刻意回避省调查组的调查……”   张知行惊了一身冷汗,这些天自己只想着逃避,却没考虑更深的问题,还要十六岁的儿子帮自己一语点破。他在圈子里混了七八年,对里面的规则再是清楚不过了,到时候就算自己没有问题,也保不住别人不往自己身上泼污水,副秘书长的位置虽然不显赫,但是盯着的人还是有一些。   但这是十六岁的孩子说的话吗?倒是梁格珍恨不得自己的儿子是世界最出色、最聪明的少年,倒没觉得有太大的异常,甚至觉得丈夫有些大惊小怪,不过她也觉得这照片落在自己儿子手里太奇怪,问他:“这照片从哪里来的?”   张恪知道自己的言行会给爸爸造成极大的震撼,此时不将话讲透,就会延误时机:“爸爸跟唐伯伯这么多年,为什么唐伯伯还这么不信任爸爸呢,还要让叶秘书带话让爸爸离开海州避一避?”   “你还知道什么?”张知行不晓得儿子为什么会突然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些话,但是的确点明自己心里的疑惑,但是自己始终看不透、猜不透,市政府里面,人人都晓得自己是跟唐学谦进市里的,都幸灾乐祸的躲开自己,什么消息都得不到。   张恪见爸爸正襟危坐,知道他开始正视自己的话。   张恪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知道五年后发生的事情,要说出真相,也要编出让爸爸信服的理由。这个理由,张恪在回家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个女人,”张恪指着照片上的许思,“我曾经在象山的后山见过,就在不久之前,在后山的一幢别墅外边,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但不是唐伯伯,而是一个大家绝想不到的人……”   “是谁?”   “你先别管是谁,”张恪还是想着先要把谎给圆了,“昨天听妈说唐伯伯跟这个女人有那种关系,我心里就奇怪,一大早就去象山的后山转了转,果然在那幢别墅里又看到这个男人……”   张恪将今天山北麓红砖别墅前拍的照片拿出来:“在森林公园问口租的相机,拍的效果还可以,你看看这像谁?”   第一张照片黑色的尼桑车正驶入红砖别墅;第二张照片是丁向山矮身钻入尼桑车,虽然不是丁向山的一号车,却是市委的车牌,红色花冠车停在旁边,丁向山的头没有拍到,但是张恪相信爸爸能一眼认出来是他;第三张照片是红色花冠车驶出红砖别墅,这辆红色花冠出现在唐学谦与许思那张合影的背景里。虽说林子里的光线昏暗,没有开闪光灯,但是拍摄效果还不错,右下角显示拍摄的时间。   张恪相信这时候往爸爸的嘴巴里塞两鸡蛋,他都不会有知觉。   “拍完照片,我去山南的洗印店冲印胶卷,没想到碰上这个女人也在那里取照片,在她从洗印店取的照片里,有她跟唐伯伯的合影,我趁她不在意顺手拿了一张,”张恪拿起唐学谦与许思那张合影,“就是这一张……”   爸爸的脑子又不笨,相信很快能想清楚前因后果,张恪搓搓手,问妈妈:“还没有饭,我都快饿死了……”   “你怎么晓得要去拍这些照片?”梁格珍揽着儿子肩头,推着他一起进厨房,“别妨碍你爸……你没回来,我们也没心思吃饭,跟我来下面条,再打两鸡蛋凑和吧……”   “小恪……”张恪刚跟妈妈到厨房,爸爸就在客厅唤住他,“你把你今天看到的事跟我仔细的说一遍。”   张恪不晓得许思陷进去有多深,只怕还要另外想办法,就不能将自己与许思之间的事情都说出来,只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为什么是丁向山?”   张恪听父亲自言自语就说出丁向山的名字,知道已经猜到部分真相。   省里接到检举,在还没有获得实质性证据的情况下就派检查组下来调查,矛头直指唐学谦,实行隔离审查,适时海州又整出这么多不利唐学谦的事情,这里面一定有强力人物在起作用,爸爸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不知道具体是谁,为什么要这样。   “唐伯伯跟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张合影看上去蛮暧昧的?”   “我也不清楚,”张知行叹了一口气,“你年纪还小,男女之间的事不会很明白,有些事,只怕唐学谦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知道,唐伯伯要是真明白的话,就不会有这些照片了……”   “哦……你这些都从哪里学来的?”张知行伸过手摸了摸张恪的后脑勺,“现在的小孩子,真让人看不明白。”   张恪嘿嘿一笑,见爸爸脸上已经没有刚回来时的阴沉,晓得他也不会把心里的疑虑说出来跟自己商量,还是等事情一步步发生之后,再一点点的提醒爸爸也不迟,或许爸爸心里已经抓住关键问题也说不定。   梁格珍将下好的面条端出来,张知行端起碗,风卷残云似的,两三下就将一碗面条都倒肚子里去了。   张恪怕烫,一碗面条还刚下肚不到三分之一,见爸爸把筷子伸过来捞自己碗里的面条,赶忙跳出起来躲开:“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这碗面还不够我吃的……”   “刚回来恨不得要把人给吃了,”梁格珍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拨到丈夫的碗里,“这会儿又跟小鸡抢食似的,你们爷俩先吃,我再去下点面条……”   “不,”张知行拦住妻子,“你出去买吃的,要挑好的买,回来时最好要让院子里的人看见,这些天,院子里的人都把我看成丧家之犬,都等着看我的好戏,不管唐学谦的事情有没有转机,但现在不能顺这些人的意……”   “这时候还争这些意气干什么?”梁格珍有些不解。   “妈,这不是争什么意气,落水狗,人人都愿意打的……”张恪在旁边说,“越是失意的时候,越是不能让别人看扁了,特别是这个院子里,哪个人都等着机会踩别人一脚、敲别人一棍子?”   “呵呵……”张知行笑了起来,打筷子要去敲儿子的脑袋,“说谁是落水狗呢?”又催促妻子,“你都没小恪看得明白,快去,快去……”   梁格珍见丈夫一付完全将心事放下的样子,放心的问:“你都想明白了?”   “小恪的话提醒了我,唐学谦能信任叶新明,为什么不能信任我?唐学谦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是他专职秘书叶新明更知道底细。叶新明帮唐学谦带话,可能是个坑,我不能摸着黑就跳进去……”   “那你怎么办,就这几张照片能起什么作用?”   “也许起不了什么作用,也许能起大作用……”张知行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他们不是想我离开海州吗,等我明天到了东社,就知道这几张照片能不能起作用了。”   梁格珍才忍不住的问:“怎么了,还要回东社?”   “当然要回东社,我已经向周富明请好假,不能说不走就不走,那样反而不好,再说大家都像躲瘟疫的躲开我,就算我留在市里,也没什么用处,”张知行喝了酒,脸颊潮红,“但不是我们一家人都回东社,我跟小恪回东社,你留下来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就算道听途说,也能知道一些消息,我们约好每天多通几回电话,有事回来也方便。” 第8章 东社的葬礼   东社是海州市下面的一个县,在海州的东北角上,距海州市区只有五十公里,九四年,东社与海州之间的省级通道还没有修建,乘车到东社县城,要一个多小时。   堂伯张知微在东社县外经局当副局长,对市里的近况很清楚,在爸爸赶回老家替叔爷爷送葬之前,老家的亲戚都知道唐学谦被隔离审查的事。   张恪还能记得当时回老家的情形,心想:不发生意外的话,这样的情形马上就会重演吧?   从给玉米田围得密不透风的小路里钻出来,就可以看见水塬子里的老宅,除了爸爸名下的三间老宅留给奶奶居住,其他叔伯家都在原来的宅基地上翻建了小楼。塬子最南侧是堂伯张知微的三层小楼,用防雨布搭设的凉棚就在小楼前面的水泥场地上。人去世,第三天出殡,请道士和尚做法事,是从第二天就开始的,一队穿着袈裟的和尚坐在凉棚里的高台上敲打锣鼓,围了很多人,与记忆中的场景毫无二样。   张恪与爸爸站在塬子外,凉棚里很多人都看见了,堂兄张奕惊喜的大喊:“叔,小恪,你们怎么今天就到……”他起身要跑过来,给他老子张知微扯住,却是小叔张知非跑了出来,接过爸爸手里装换洗衣物的纸袋,领着张知行与张恪进凉棚。   “昨天刚通了电话,以为你们明天才到……”堂伯张知微安然若素的坐着,装出一付意外的模样看见爸爸,“知行是市里的领导,什么时候这么空闲了?”   按海州的丧仪风俗,人去世第三天出殡办白喜事,一般亲友到出殡那天参加葬礼。在张恪的记忆里,爸爸听到堂伯这句嘲讽的话,神情会很尴尬,但是此刻,爸爸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市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也好久没回老宅了,请了假,要等叔的头七过了再回市里……”   张知微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脸就转向别处去了,堂兄张奕却是一脸的别扭,想要安慰两句,却迫于他老子张知微的威严,不敢乱说话,小叔张知非哈哈一笑,缓解冷场:“婶婶到赵汉明家借明天吃饭的圆桌去了,还不知道你跟小恪今天回来,看你们都一身汗,到我家里吹空调去,今晚上就住我家里,刚装修好,专门准备了一个房间,想着哥什么时候回来,不能睡老宅子里……”却没有人搭腔。   张恪冷冷的看着重演的场景,仿佛演戏一样。换作他时,爸爸回到老家,早被外人围在中间说话,爸爸站着,堂伯张知微绝不会坐着说话,即使爸爸不介意,他还会说:“二弟是市里的领导,哪能你站着,我坐着?”这时候恨不能不相识。却是小叔张知非从小与爸爸一起长大,也十分敬佩爸爸的为人与学问,就算在另一个时空,爸爸失势之后,小叔张知非也没有冷落两家的往来。   小叔张知非家的小楼在塬子里第二栋,他早年建校中专毕业进了东社县建筑公司,爸爸进了市里,他就自己拉了一支队伍,九四年开起捷达,在东社县算是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   张恪与爸爸随小叔张知非到二楼的客房,看着小叔张知非亲手将纸袋里的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橱里去,小叔手里在整理衣服,却转过头对他说:“张恪,小玫在楼上看录像,你去找她玩去……”   张恪笑了笑,人坐到床上,笑着说:“你跟我爸有什么话,还需要避开我?”   “你这小子!”张恪见小叔伸手过来要扯他的耳朵,赶忙闪开,他一定认为自己还是不懂事的少年。   “没事,小恪心里有分寸……”爸爸站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说,“现在发生什么事他都清楚。”   “哦……”张恪看到小叔没有掩饰脸上的诧异,听他说,“唐市长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一般说来,一旦给隔离审查,上面应该有实质性的证据了,二哥,你说唐市长的事还有没有转机?”   “你不是说了吗?可能没有转机。”爸爸并没有将话说实,这种事,要找不到真心帮自己的人,越多的人知道,就越危险。   “二哥,陆副书记跟我吃过几次饭,可能还记得我的样子,我看你也不用等到我老子的头七结束,你看是不是让我陪你到陆副书记家走一趟……”   “要是陆溢光心里早将我当作叛臣贼子,你跟他好不容易搭上的关系,可能就要毁了……”   “什么关系不关系的,我毕竟不在官场里混,有时候也可以稍微放开手脚……二哥要是同意的话,我们今天就去,东西我帮你准备。”   这是张恪所不知道的对话,没想到小叔这么热心,但是爸爸这时候真做得出改投山门的事情,也不至于要回老家来。当然,在另一个时空爸爸给排挤出市政府的最主要原因还不是这个,其他人都承认给唐学谦送过礼,愿意接受组织上的批评教育,惟有爸爸返回海州接受省检查组的调查时坚持声称他与唐学谦之间是人情往来,他送礼给唐学谦,也收过唐学谦的礼,这么一来,市政府上上下下谁能容他?爸爸的性子太刚硬,不肯屈了自己,虽然有能力,但是上面没有强大的后台,很难在官场混下去。   张恪沉默着看爸爸的反应,小叔在没有得到什么消息的情况,能说这番话,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张知行沉默了一会儿,走上前两步,手重重的按住堂弟张知非的肩膀,说道:“知非,事情不是谣传中那么简单,你要真想帮我的话,能不能暂时把你公司的事情放下来,帮我跑几天腿……”   “有什么蹊跷?”张知非有些谔然,问道,“我手里现在只有两个工程,十天半个月不理会,也没有关系。”   “你常在海州、东社两头跑,对海州的事,也应该很清楚。新丰集团早就存在很多的问题,在唐学谦主持改制之前,市里就派了好几次检查组进驻新丰集团,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唐学谦不是糊涂人,他当常务副市长也不一天两天,他想捞钱,也不会在新丰集团这条浑水里捞,这个道理,你明不明白?”张恪听到这里,再不用担心,看来丁向山与许思的那层纸捅破之后,爸爸已经想到关键处了,只见爸爸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小叔张知非,“我跟唐学谦走得这么近,什么都不知觉,外面却突然传他收姜明诚贿赂的事,是不是很奇怪?”   “可是……”张知非听堂兄这么分析,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你是想说外面传言唐学谦有情妇就在新丰集团工作?”张知行将贴身藏着照片拿出来,第一张是唐学谦与许思的合影,“现在外面传的就是这个女人?”张知行双将下面的三张照片摊到书桌上,“你看看这三张照片,就在昨天,这个女人与丁向山在象山北山的别墅里见面,这个将头探进车里,身子还在外面的人是丁向山,这辆红色花冠就是新丰集团给这女人配的车……”   “这照片怎么拍到的?”张知非又惊又喜,拿起照片一一辨认,“外面都在说姜明诚是通过这个女人将钱送给唐学谦,看来另有玄虚啊!这照片是怎么拍到的?”   “照片都是小恪拍的,除了你嫂子,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这小子……”张恪的肩膀猛然给小叔张知非抓住,几乎怀疑他是故意掐自己,“你这小子,怎么想到要去拍这照片?”   张知非干建筑出身,手里的力气很大,张恪肩膀抖了几下,都没挣扎出来。   “说来惭愧,唐学谦给隔离审查之后,我也慌了神,没有小恪拍这几张照片,前后的关系,我也想不清楚,”张知行替儿子解释,“偶然的机会,小恪之前曾见到过丁向山与这女人在一起,我们慌乱了神,他倒想把前后关系想明白了,到这别墅前候了一天,拍下这三张照片,”张知行拿起唐学谦与许思的合影,“这张照片是小恪从这个女人手里偷来的,她手里还有几张同类的合影照……”   “你这小子,行啊,能成大事!”   张恪的肩膀又给小叔张知非重重拍了一掌,人都矮下去半截,呲牙咧嘴道:“你哪里是夸我,借机打我啊?”   “呵呵……”张知非笑了笑,又问张知行,“有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丁向山,丁向山是海州的土皇帝,他要整唐学谦,用什么方法不行,一定要这么极端……”   “这个事情,我昨天还没有想明白,今天有些眉目了,”张知行将丁向山矮身钻进尼桑车的那张照片拿起来,“我要说新丰集团不存在什么问题,你信不信?”见张知非摇头,继续道,“对,很多人都不信,但是为什么市里派了几次检查组都查不出什么问题呢?”将丁向山矮身钻进尼桑车的那张照片又放到桌上,屈起中指重重的敲在丁向山的身体上,“如果说新丰集团的问题与丁向山有关,那一切就都好解释了。”   “……”张知非张开嘴巴,吃惊得都忘了合拢。   “唐学谦主持新丰集团改制,一定会触及到新丰集团深层次的问题,很可能已经挖出一些问题,但是还没有涉及到丁向山的身上,但是丁向山必须阻止唐学谦继续挖下去。我听说,在市常委会议上,丁向山三番五次提及,新丰集团的问题久查不清,就不要纠缠下去,保证改制成功是关键。要知道,一经改制,新丰集团之前有什么问题可能都给遮掩掉,唐学谦曾经跟我说过,改制是必须要进行的,但是遗留问题不搞清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新丰集团的几千职工……”   张恪暗恨,爸爸把什么东西都想透彻了,根本没有自己发挥的机会。爸爸在官场浸淫了几年,其中的关窍也琢磨透了,只是不肯屈了自己。 第9章 三人成谋   张知非问道:“我还以为二哥回来避避风头,原来另有打算,二哥怎么不留在市里?”   “我留在市里,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人可以信任,”张知行拍了拍堂弟张知非的肩膀,“至少这里,有你能帮我。”   张知非搓搓手,神情有些兴奋:“这次可要玩大的。”   张恪见小叔这样子,在旁边泼他的冷水:“哪有这么容易哦?丁向山可是海州的土皇帝,他能在唐伯伯头上按一个贪污受贿的罪名,捏死我们就跟捏死三只蚂蚁一样容易,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丁向山肯定意识不到我们的存在罢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次机会就必须将他彻底的击倒……”   “哦……”张知非见张恪分析的头头是道,惊叹道,“你这小子真不能小看啊,能成大事,赶紧大学毕业了,帮你爸,或者帮我,要不别读什么大学了,读中专能早出来四年……”   张恪撇撇嘴,他本质上跟他爸爸一样,都是性子比较倔强的人,在人生读档前,张恪大学毕业后,小叔曾让他去建筑公司帮忙,甚至希望由他来继承那家规模还算可以的建筑公司,张恪最终选择去了隆裕集团,职业生涯也算顺利,车祸之前,当上分公司的经理,也算得上年轻有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说不定是上帝搭错了神经,目光只局限于小小的建筑公司,还真对不起上帝。   “现在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小恪说的很对,我们只能在暗地里收集证据,只有一次出击的机会,至少要获得唐学谦无罪的证据,仅凭我们手里这几张照片,还证明不了什么?”张知行说道。   “要是省里有领导能公平的坚持彻查新丰集团的问题,也能将问题查清楚,不然就凭我们几个人在暗地里收集证据,只怕很难……”张恪不得不提醒爸爸一句,“爸爸刚才不是说唐伯伯很可能已经发现了些什么问题,现在无法跟唐伯伯说上话,要是能知道唐伯伯发现了什么,我们顺着他发现的蛛丝马迹查下去,也方便。爸爸,你说唐伯伯家会不会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找到这里东西,就算我们没能力调查下去,找省里去申冤,也更有说服力……”   “对……”张知行经儿子提醒,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唐学谦的工作日志会随身带着,但是他思考问题,有随手乱写的习惯,写下的东西,也不会立即丢掉,过一段时间,他会整理一下自己的工作思路,就把这些稿子拿出来,说不定能从他家找到什么线索,”张知行拍了拍大腿,“知非,晚上就送我回市里,说不定叶新明也会想到这一点,我们要快……”   “叶新明不是唐学谦的秘书吗?”张知非奇怪的问。   “叶新明不可靠,”张恪想在小叔面前竖立早熟少年的形象,以后好方便请他办事,抢着说,“说不定唐学谦发现新丰集团的问题,还是叶新明向丁向山通风报信的呢……还有啊,爸爸你不能去,谁知道唐伯伯家周围有没有人在监视?爸爸过来给叔爷爷奔丧,又悄悄返回市里,让丁向山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让小叔送我过去,我的目标小,再说给别人看见,我就说我跟妈妈留在市里……”   “小恪想得细,”张知非忍不住夸奖,“听说中考西城区第三,脑袋瓜不是假的……”   张恪横了小叔一眼,思维缜密是人生阅历所致,很多时候考虑不周全,那也是经验不足,跟脑袋瓜的关系不是很大。   张知行犹豫不决,唐学谦家周围真有监视的话,那去唐学谦家就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张恪看得出爸爸的犹豫,但是这事除了自己,没有更合适的人了,说道:“我又想起一件事,唐婧她妈要是知道唐伯伯外面有女人,会不会很激动?万一她闹情绪对唐伯伯的事袖手不理,怎么办?照片又不能给她知道,女人总不可信,她要急着替唐伯伯洗清罪名,反而坏了大事……”   “小恪对女人也很在行嘛?”张知非笑嘻嘻的摸了摸张恪的头,他从小就佩服堂兄张知行的脑瓜子,见张恪分析得头头是道,只当他家遗传好、教育好,能出人才,倒没有太惊讶。   “我看这样吧,爸爸写一张字条让我带过去,帮唐伯伯澄清一下问题,就算唐婧她妈心里还不能释疑,也至少能冷静一些……”   张知行想了一会儿,也发现没有更合适的人了,拍了拍儿子张恪的脑袋,吩咐说:“遇事机灵点……”   商量妥当却不能立即动身,有车的话,从老宅赶回市里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不用担心时间来不来得及的;何况,叔爷爷去逝,作为小儿子的小叔没那么容易能脱开身。   老家的亲戚大都已经知道唐学谦被隔离审查的事情,张恪与爸爸住在客房里,没有人过来打扰,落了清静,奶奶过来说了一会儿话,就去忙明天出殡的事情。   吃过中饭,张知行与留在市里的妻子通了电话,市里没什么变化。   省检查组还没有查到许思头上,谣言当然还没有四处风传。小叔趁中午吃饭的时候出去了一下,回来时塞给爸爸一只MOTO的新大哥大。   “二哥,拿这个方便,不能总守电话机旁边……”   张知行也不推辞,这时候不能轻易的错过任何一个电话,给妻子拨了电话,告诉她号码,好方便及时联络。   好不容易熬到吃晚饭,吃过晚饭,海州有给死者守夜的风俗。在饭桌上张知非借口说公司临时有点事,夜里要赶回县城处理。   张恪见堂伯张知微听到小叔说要趁夜赶回县城一趟,已经将心里的不快表露在脸上:“真有这么要紧的事,一定要亲自走一趟?”   爸爸是独子,堂伯张知微与小叔张知非是亲兄弟,但是小叔与堂伯从小就有隔阂,远不及与爸爸那么亲近。   张恪能猜到堂伯在顾忌什么,如果宣布断绝关系有用的话,他恨不能现在就跟爸爸断绝关系,心想自己与爸爸一回到老宅就跟小叔窝在小楼里合计了半天,不晓得堂伯会胡思乱想什么。   见堂伯怀疑的眼神在爸爸、小叔的脸打旋,张恪侧着头问:“什么事,这么紧要,不能留下来陪我爸爸打牌?”叔爷爷久病缠身,去世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很悲戚,守夜无非拿打牌来打发时光。   张恪见小叔给他使了个眼色,是夸他机灵,趁着堂伯不在意,得意的笑了笑。   张知非的眼神变了变,缓和下来,张知行不跟着一起出去,他以为知非真是赶回县城处理什么要紧的事情。   吃过晚饭,张恪先走出塬子,自己是不起眼的人,也不落在大人的视野里,在与不在,都没有人在意。等小叔的车过来,一骨溜钻了进去,说什么东社县城,车子上了南郊公路往北开了六七公里又左拐上了石江公路,直奔市里。   在车上,张恪无聊的拿起小叔的大哥大,对于这种第一代的模拟信号手机,张恪仿佛把玩文物一样的欣赏着。   “怎么样,等你高中毕了业,叔给你也买一只?”   下半年,海州数字网就要正式营运,这种笨重的大哥大,属于淘汰的产品。   张恪撇了撇嘴,看着一只手还握不过来的大哥大,心想:三年后只能当成板砖提着去砸人了,随手将大哥大丢仪表盘上,笑道:“不稀罕。”   “真不稀罕?”张知非有些微讶的侧脸看了看张恪,这次过来,这个侄子可是让他大掉眼球,且不说他在这次危机事件里表现出少年人绝无仅有的冷静与成熟,单是这份对物质诱惑的淡漠就足以让人称道了。   “有什么好稀罕了,数字网已经开始试运行了,模拟信号机不过是淘汰的产品,不用等我高中毕业,这玩艺儿明年就要成过气的东西,只能吓唬吓唬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送给张奕还能让他高兴一场,我啊,就算了……”   张知非一直在搞建筑,可不知道什么数字网、模拟机之类的东西,听张恪说起来一本正经,也就笑了笑,没当回事。   以张恪在隆裕集团七八年的工作经验,回到九四年,想要掘第一桶金,最方便的就是做电子产品的经销。   数字网运行之后,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是爱立信的GH398,九五年上市,开创直板机的先河,虽然13公分的长度、2.3公分的厚度在张恪眼里十分粗糙,但在九四、九五年,对于使用大哥大的人们来说,爱立信398的纤细身姿是那么的诱人。   要是能取得爱立信移动电话在海州的经销代理权,明年就能趁着398机型的热销,大赚一钱。爱立信在国内的办事机构九四年刚刚从办事处升级为分公司,在海州还没有专门的经销。   张恪见小叔没有回应,也就闭嘴不再说什么,也不指望他现在就能动心,现在提一提,只是加深他的印象。 第10章 伤心情歌无需再唱   赶到市里,已经过了九点。唐学谦一直住在阳江小区,是他在当师院院长时分的房子,他到市里去,师院自然不会傻到要将房子从副市长手里收回去。唐学谦案发之后,这套房子就给师院收了回去,一直到九九年唐学谦改叛无罪,市里才在其他地方另配了一套房子。   开着车到阳江小区转了一圈,经过唐学谦家所在18幢楼下,一辆普桑停在楼下。错车而过时,看见普桑车里坐着两名青年。捷达车窗上贴着膜,相信普桑车里的两人看不见自己,张恪让小叔将车开出小区,到巷子口停下来,他再返回阳江小区。   “要我陪你去?”   “两个便衣,好糊弄过去,一起去,反而不行。”   张恪重新走到18幢楼下,借着路灯光,往普桑车里看了两眼,车里两人却贼头贼脑侧过脸去,张恪又看了两眼,那两人先受不住将车窗摇起来,张恪这时才上了楼去。   唐学谦家在三楼,最东侧大户,据说领导选房子时,总能挑到楼层、房型最好的房子,这一点也适合在唐学谦家。上楼时,看到唐学谦家亮着灯,但是张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实里面只有顾建萍与唐婧母女两人说话的声音。   算上前世,张恪高中毕业之后,有十一年没见唐婧了,站在门口,心口有点发紧。   “哔哔哔……”张恪轻轻的叩门,没有按门铃。   “谁?”是顾建萍让人感觉冷淡的声音,对于唐学谦的爱人顾建萍,张恪心里一直没有好感,这在他十六岁之前就是如此。   就算拿十六岁少年的眼光来看,顾建萍都算得了一个美妇人,气质高雅,但待人难免有些冷漠,让人觉得不容易接近。   张恪没有说话,听到里面有人走近防盗门打开猫眼盒,张恪退了退,好让里面的人看见自己。   “张恪,怎么是你!”唐婧打开防盗门,她那张又惊又喜的俏脸,让张恪心魂一荡。对于唐婧来说,只是隔了十天半个月未见自己,而自己却是隔了十一年才再见这张少年时狂恋的面容。   唐婧抓住他的手,几乎要将他拽进去:“妈,是张恪来了……”   餐桌边上的顾建萍正撑着桌子站起来,脸色浮白,看着张恪进来:“哦,是小恪来了……”声音空洞洞的,没有力气,“你来找小婧啊?”   这一刻,张恪倒有点同情顾建萍了,唐学谦给隔离审查,顾建萍正承受着她有史以来最大的人生打击吧。也正是如此,才没有精神气对自己摆脸色。   即使重新回到九四年,张恪依旧能清晰的记起每回过来找唐婧时,顾建萍的眼神,是一种让人提不起勇气再登门的眼神。   当然,唐学谦案之后,听信外面谣言的唐婧,对张恪敌视与憎恶,无情的粉碎了两人曾经萌生的少年情愫,但是这种绝望的少年情思,直到张恪大二遇到另外一个女孩才算彻底的摆脱。   听顾建萍这么说,张恪回过头去看唐婧,她穿着淡蓝色的吊带衫,肌肤细腻白嫩,身材纤细,胸部微微隆起,脸色同她妈妈一样,苍白得很,虽然还是女孩子,没有傲人的身材,但是清丽的脸上有着一般少女没有的媚气,张恪记得少年时就迷唐婧的这股子媚气,情火烧身,不可自拔。   想到唐婧这些天也处于担心害怕、甚至绝望的情绪之中,张恪心里涌起一股难以仰制的自责的情绪。不错,自己对顾建萍、对唐学谦都没有什么好感,对唐婧在读高中时对自己的绝情与嘲弄怀着难以排谴的忿恨,但是唐婧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绝情,那是因为她以为爸爸出卖了唐学谦啊!   看到唐婧在看见自己之后的眼神仿佛在绝望中萌生出希望的光芒,张恪那些年来一直盘桓在心里的怨恨一下子消失了干干净净。   自己怎么可以有牺牲掉唐学谦也无谓的态度呢?   “张恪,你找我什么事?”唐婧抓住张恪的手臂,眼神有些依赖。   “哦,”张恪小心选择措辞,“顾阿姨,我爸让我来找你的。”   “你爸,你爸不是躲到东社去了吗?”顾建萍声音一急,忍不住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潮红。   虽然谣言还没四处流传,但是有心人已经将爸爸的行踪传到顾建萍的耳朵里。   防盗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张恪怕声音一大,会让对门的人听见。   “唐伯伯是无辜的,我爸爸相信唐伯伯是无辜的……”张恪注视着顾建萍,只要有人这时说唐学谦是无辜的,相信能给她些安慰,“我爸有话让我带给你,客厅里说话,外面有人经过可能会听见,我们去唐婧房间里?”   “你爸要你跟我说什么事?”   张恪没有说话,让唐婧扶着她妈去她房间,房间看上去好几天没有收拾了,有些凌乱。   “这是我爸爸让我捎给你的信……”张恪将爸爸在东社写的短信交给顾建萍。信不长,张知行在信里回忆了他随唐学谦到市里来工作这些年的感受,断然否认唐学谦有在外面受贿、搞情妇的可能。   “还说没有情妇,这时候还要来骗我……”顾建萍推开唐婧,脸色发青的走了出去,砰的把门摔上。   张恪看了看唐婧,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唐婧说:“叶叔叔刚刚过来了,拿了一张爸爸跟一个女人的照片过来的……”   “叶秘书只是来送照片的?”张恪不觉得很意外。   “没有,还到爸爸书房里看了看,他说爸爸犯的错误不算大,还说爸爸平时工作很得人心,相信到时候大家都会替爸爸说话的,他说要把爸爸的工作日志拿给检查组的人去看,要让他们知道爸爸平时是怎么辛苦工作的……”   张恪心里暗骂了一声,看着唐婧楚楚可怜的脸,凝视她又长又媚的眼睛,削瘦的肩骨露出来,发现嶙峋的官瓷,记忆中,唐婧从没有这么瘦过,可见她这些天来所承受的煎熬,按住她冰凉的肩头:“你信不信你爸爸?”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唐婧痛苦的闭上眼睛摇头,挑起的睫毛又长又翘,让人不甚怜惜。   “你爸爸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你爸爸,”张恪轻轻将唐婧搂进怀里,十六岁之前偷偷的握过手,这时候搂一搂她,应该不会被拒绝吧,从没有抱过唐婧,感觉唐婧比许思高一些,有一米六二三,手放在她的背肌上,很柔软,轻轻拍了拍,“你把你妈妈叫进来,我还有话跟她说……” 第11章 谁也不曾发现的秘密   张恪不忍心看着唐婧继续煎熬下去,决定多透露一点真相给顾建萍与唐婧,看着顾建萍进来:“叶秘书带过来的照片里是不是有一截院墙,后面有条河,两人很随意的走在路上,从唐伯伯的角度来看,说是偷拍也有可能,但是那个女子却注视着镜头,叶秘书带来的是不是这张照片?”   “什么,你见过这张照片?”顾建萍对女儿说,“小婧,照片是妈妈枕头下面,你去拿过来……”   果然是许思那叠照片中的一张,张恪平静的说:“我跟爸爸见过一张跟这差不多,爸爸说那时是唐伯伯跟这个女人在谈工作,说明不了什么……”   “有这样的工作照?”顾建萍看见照片里丈夫的眼神给粘在许思身上似的,心里不是滋味。   张恪怀疑这系列照片可能是唐学谦不知情的情况被人偷拍的,当然,许思应该是知情的,所以当偷拍者按动快门时,她会给看向镜头,给人造成这是很自然的生活照的感觉。但唐学谦也真是的,偏偏每一张照片都肆无忌惮的注视着许思,大概这是两人独处时,加上许思又说了一些挑逗的话的缘故。   张恪要想办法把许思从这潭浑水里拉上来,这时候就不能说她的坏话,要知道女人的执著是很恐怖的。   “也许有人想将脏水泼到唐伯伯身上,我看这照片像是偷拍的,趁唐伯伯跟这个女人谈工作的时候偷拍的,”张恪指着照片上的许思,冷静的看着顾建萍,他要让顾建萍明白,比起争风吃醋,帮唐学谦洗脱罪名更重要,“这照片怎么到叶秘书手里?我爸爸说叶秘书这人不可靠……他是怎么跟阿姨提起我爸爸去东社的事情的?”   “说你爸爸怕被牵连,趁着给你叔爷爷办丧事的机会,躲到东社去了,还说是请了十天的假,我说奇怪呢,为什么要请十天的假?”顾建萍也心生疑虑,她毕竟不是笨女人,只是给看到照片里的许思,神经差点给逼疯了。   “在这之前,叶秘书找我爸爸说唐伯伯要我爸爸出去避一避,我爸爸是清楚唐伯伯的为人,从叶秘书带的话里,就知道他这人不可靠。我爸爸是请了十天的假,但不是躲到东社,我爸爸留在市里干着急,做什么事都给有心人盯着,才想到去东社躲开有心人的眼光,这样才能查出来是谁有人往唐伯伯身上泼脏水……”   “一定是有人往你唐伯伯身上泼污水,”顾建萍软弱的坐到床上,小声哭起来,看在她心里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多了,才不顾仪态在女儿与张恪面前哭泣起来,“这副市长有什么好当了,没有一天能好好的吃一顿饭,好好的睡一次觉,做的事还让这么多的人记恨着,这次倒好,他们是要把你唐伯伯往死里整啊……”   张恪不敢跟顾建萍说实情,怕她沉不住气。   “啊,叶秘书刚刚把你唐伯伯的一些文件拿走了……”顾建萍才想起这件事。   张恪心里无奈的笑了笑,问她,“他都拿走哪些东西?”   “都是你唐伯伯在家随手记下的东西,工作日志之类的,拿走了两三本笔记本,还有一叠稿纸……”顾建萍突然依赖起眼前这个少年,紧张的问“这些是不是很重要?”   “我爸爸也让我过来拿这些东西,看看唐伯伯工作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许能找到谁往唐伯伯身上泼脏水?”张恪说道,“倒不是很重要,既然让叶秘书拿走了,想必也要不回来了,顾阿姨,唐伯伯有没有把其他什么东西放在家里?”   “你唐伯伯的工作,我也不管的,要不去他书房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什么?”   唐学谦家没少来过,但是他的书房却没进来过,就算爸爸也是非邀请不能进的,两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靠着东西墙壁,左边的书架摆满各种各样的书籍图册,右边的书架摆着旧书与各式瓷器,一目了然。唐学谦有收藏瓷器与旧书的喜好,家里收藏的瓷器有他自己从古物市场淘回来的,有七十年上山下乡收集的,也不乏朋友下属赠送的,幸好没有什么珍品。   左边的书架有翻动的痕迹,却是右边摆瓷器与旧书的书架井然有序,想必叶新明认为他要找的东西不会在那里,张恪走到近处,目光在瓷器与旧书巡视,手指滑过破旧的书脊,从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抽出一本册子,是那种土黄色封面的记事本,书脊上磨毛了边,有些破皮,跟旧书混在一起,不仔细分辨不出来。   记事本的扉页用蓝墨水写着“曾建华”这个名字,笔画很粗,名字下面还有日期,“91.3”,张恪的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翻了几页,流水账的记录了一些似乎财务上的工作,很琐碎,应该是曾建华这个人的个人工作日记,张恪快速翻了一遍,上面没有敏感的字眼。   张恪在隆裕集团工作时,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都会用隐讳的词语代替,只要自己能看明白就可以了,这本记事本要拿回去好好研究才行。再没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看来这本记事本还是叶新明错过眼的。   “顾阿姨,唐伯伯一定会没事的。我爸爸需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收集证据,顾阿姨千万不要跟别人说我爸爸在调查这件事,毕竟现在还不清楚谁在往唐伯伯身上泼污水……”张恪看了唐婧一眼,虽然清瘦了许多,但还是很美,不仅有少女的清秀,眉眼间还有股子媚气。   听张恪分析到现在,她对自己的爸爸又重新提起信心,脸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美丽的眼眸凝着水一样的注视张恪。张恪想跟她说说话,因为省检查组马上就会增加调查的力度,包括请顾建萍接受调查、搜查唐学谦的住所,她心里承受的压力一定会很大。但是顾建萍在场,又不好多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在出门的时候在她的手心里捏了捏,希望她能熬过接下来的日子。 第12章 被历史遮掩的疑云   “找到有用的东西没?”小叔张知非焦急的问,“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张恪咧了咧嘴,心里想:要安慰唐学谦的妻女,你以为很容易?将记事本拿出来,“叶新明比我们早过来,我们想找的东西,他先拿走了,只留下来这本东西,可能比我们原先想要的还要关键。”   车里的灯不敢开,张知非拿过记事本,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翻了几页:“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小叔知道曾建华是谁?”张恪问他。   张知非摇摇头:“不认得。”   “你连曾建华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断定这本子记录的都是没用的东西?”张恪将记事本拿过来,“很多东西只是写给自己看的,让别人看懂了,反而会糟糕……”   “不晓得你哪来的这些念头,”张知非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堂侄子张恪,“根本不像正常小孩子的思维嘛!”   张恪嘿然一笑,钻到后排座位上去,打开车顶灯,由小叔开车出市区,他则把记事本一页一页的翻着看。虽然说很多人在工作日记上写下很多东西只是方便自己查阅,有些记不得光的事情,还会刻意用隐语,但是一般人所能采用的密码系统都比较粗陋,保密性并不强,很容易破解。翻到第十日左右,手拈着纸,感觉有些凹凸不平,低头看去,那处没有写字,举过头顶,有写过的痕迹,留下字印子,车顶灯光线不强,分辨不清。   “发现什么了?”小叔张知非通过后视镜看到张恪奇怪的动作。   “有些地方用铅笔写过,又用橡皮擦掉了,但是留下印子,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真的?”张知非将车停在路边上,将本子拿过去,举到头顶凑着顶灯看了起来,“还真是的,你小子行啊,我们赶紧回去,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赶到东社县南郊的老宅,快半夜了,走进设在堂伯张知微楼下的灵堂里,灵堂里挂满布幔、旗帜,画满神像,叔爷爷的尸体就躺在布幔后面的灵床上。奶奶与村里的两个老妇人坐在蒲团上聊天,堂伯张知微与其他三个守夜的人在隔壁屋打牌,张恪没看见爸爸。   “我爸呢?”张恪问堂伯张知微。   “你爸是市里的干部,怎么玩得来我们这种野路子牌,我让他回你屋里先睡去了,再说了,也用不着他守夜……”   张恪脸气得铁青,胸口藏着一股子火,心里想:再过几天,唐学谦没有事,再看看你会摆什么脸色?   “大哥,你太过份了……”张知非又气又恼,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恪与小叔与张恪出了灵堂往塬子里面跑,却听见堂伯在后面故用一种莫名其妙的口气问牌友:“我怎么过份了?”   张恪跟在小叔后面,进了他家的院子,二楼、三楼都亮着灯,上了楼,看见爸爸跟表妹张玫坐在那里看录像,是那种老式的用卡带的录像机,VCD机九四年还刚刚面世,由于片源匮乏,国内还没有人能看出VCD机的庞大市场前景。VCD的盛行,得益于九五年、九六年东南沿海大肆猖獗的盗版VCD片充塞市场,给VCD提出充足的片源。   “有没有收获?”张知行扭过头问,看到张恪手里提的塑料袋。   “还以为你在打牌,就没有打电话给你,”张知非侧过头对女儿张玫说,“小玫,快拿一支铅笔来。”   “都放假半个月了,谁还找得到铅笔在哪?”张玫咕哝了一声,看到她爸对她瞪眼,就规规矩矩的去找铅笔。在路上,张恪把每一处有字印的都找出来,共二十一处,用铅笔涂黑,字迹就清晰的显示出来。   “姜取钱九万……”   “姜取钱十一万……”   “姜取钱三十七万……”   ……   “姜取钱六万……”   张恪迅速心算二十一笔共计四百七十八万元,最多的一笔为六十七万,乖乖,九十年代贪污手段还真他妈的粗陋,太他妈的肆无忌惮了,都不晓得利用高买低卖的手段把钱洗干净再装进自己的袋子里,也就是丁向山压着,不然就算没有这本记事本,只要有人坚持查下去,也能查到姜明诚的头上。   最后三笔加起来为二十七万,与姜明诚汇入许思账户的三笔钱数字对应,时间分别在九三年十一月、九四年二月、九四年六月,是许思进入新丰集团工作之后的事情,也就是最后这三笔钱栽赃到唐学谦的头上。当然局势还没有发展到这一步,许思、姜明诚还没有主动向省检查组“交待”唐学谦的问题,从时间上来判断,也就是明后两天的事情了。所以张恪要把这些事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这个‘姜’,就是姜明城?”   张恪见小叔指着字迹问爸爸,爸爸却拿起电话拨给家里:“小珍,你对曾建华这个人有没有什么印象,新丰集团有没有这个人……”有一段时间,市信访局整天接到举报新丰集团管理层的举报信,虽然派了几次检查组下去没查出什么结果,但是在市信访局工作的妈妈,对新丰集团管理人员的名字都有印象,过了一会儿,只见爸爸放下电话,“是新丰集团的财务部长,这个姜,应该是姜明诚,从这本子的记录来看,他从账外取走四百多万,却没有记录用途……”   “这本子为什么会落到唐学谦手里,唐学谦似乎没有发现这里面的秘密?”   “找到曾建华,就什么都明白了?”张知行又给妻子打了电话,“小珍,明天想办法搞到曾建华的住址,小心不要让别人发现……”   丁向山九九年落马并不是因为新丰集团的财务问题,唐学谦入狱之后,新丰集团改制很快就通过了,新丰集团之前存在的种种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出来。这时去找曾建华,张恪隐约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这么重要的本子,如果不是曾建华交给唐学谦的,那他们这时候最心急的应该是找回这本子,似乎丁向山、叶新明他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这本子的存在;如果是曾建华亲手交给唐学谦的,那唐学谦为什么没有发现本子里的秘密? 第13章 变故总在意料外   第二天是叔爷爷出殡的日子,有什么事都得过了这天才能脱开身,妈妈中午乘车赶过来参加丧礼,为了避免别人发觉,她从市档案馆查到曾建华家的住址,她还得到消息,有人看见许思让省检查组叫到西城宾馆,姜明城很快也进去了。   知道曾建华家的住址,大家就有些焦急,虽说给叔爷爷送葬,心里都没有悲戚,尸体送到位于东社县城西北郊的火葬,骨灰捧回来,安置到老家镇上的塔陵内,堂伯生怕再没有今天的风光似的,将葬礼搞得场面壮观,不过县里很多同僚没有如他所愿的参加葬礼,给他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使他看向爸爸的眼神更加阴沉。   葬礼结束,吃晚饭时,堂伯说话就不再掩饰心里的情绪:“知行是市里的干部,一直以来是老张家的希望,可惜啊,跟错了主子,唐学谦受贿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他找的女人胆小怕事,省检查组一找她调查问题,就什么事都说了出来……”   张恪想不到省检查组上午内部调查的情况这么快就传到东社县,见爸爸低头喝酒,小叔一脸愤恨,却懒得理会,张恪便冷眼看着堂伯继续表演:“姜明诚见唐学谦的女人被叫到检查组交待问题,他就坐不住了,随后到省检查组自首,是唐学谦把那女人塞到新丰集团,又向他前后三次索贿二十七万,他都存入那个女人的账户里去了。知行,当初看你得意的,哥让你多拜拜山头,你就是不听,现在看看,唐学谦倒了,你怎么办……”   张恪见小叔首先忍不了堂伯的话,站起来走了,爸爸、妈妈紧跟着站起来。说实话,这时候听堂伯这些话,倒觉得他可怜,但是记忆里那种被人抽耳光的难堪,却怎么也忘不掉。张恪站了起来,将身前的碗碟往前一推,哗啦声响,滚到一边,桌上的其他人都吓得站起来,张恪抓住桌子边,猛的一掀,将一桌的残羹冷炙碗碟筷勺掀倒一地。   “干什么?”张知行在门口停住脚,看着儿子突然发飚,严厉的喝止他。   张恪笑了笑,走了过来:“听他的这些鸟话,还不兴我掀他的桌子?”   张知行回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堂兄,没有说话,走了出去,梁格珍却不断的埋怨:“这孩子,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张恪笑嘻嘻的说:“谁发脾气,只是给大伯这种人一点教训,让我爸掀桌子,只怕当场能打起来,我掀桌子,他只能把打落的牙齿吞自己肚子里去。”   张恪可不想规规矩矩的读完三年高中之后,再读大学,现在就要改变在大家眼里的形象,等唐学谦这事过去,就要大施手脚了。   “够了,他毕竟是你长辈,你下次再敢掀桌子,小心我把你头盖骨也给掀掉。”张知行见儿子一脸得意,怕堂弟脸上太难看,声音严厉了些,不让他继续炫耀。见儿子将人心把握得这么细,却又能说发作就发作,心里就觉得讶异得很,这还是十六岁的孩子吗?   张知非尴尬的笑了笑:“大哥就是这样的人,今天县里很多人都没有来,他酒喝多了,尽瞎说了……”   张恪不介意他爸爸骂,说道:“我们得不到消息,大伯却帮我打听来了,我真不该掀他的桌子,我记得本子上记录的最后三笔加起来正好二十七万,跟姜明诚给许思的钱数一样,他们想把这三笔钱栽赃到唐伯伯的头上。这三笔钱之前记录的四百多万,到哪里去了?”   张知行也不得不感慨儿子的思维敏捷细致,看问题极准,完全不像十六岁的少年,心里暗自欢喜,却板着脸,免得这小子太得意:“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清楚了,明天只要去找曾建华就能完全水落石出……”   张恪与父母当夜就坐小叔的捷达回到市里,省检查组已经获得唐学谦受贿“确凿”的证据,爸爸怕省检查组会突然找到他,决定暂时不回家,四个人找到了家旅馆住下,第二天妈妈从旅馆直接去市信访局上班,张恪与爸爸、小叔在旅馆旁边的小店吃过早饭,才开车前往曾建华家所在的小区。   张恪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建议等过了上班时间,再去曾建华家探个究竟,不要急着跟曾建华见面。   曾建华家位于新丰集团内部集资建造的小区里,短时间里,找不到人打探更详细的资料,由小叔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张恪与爸爸按照写在纸条上的住址,直接找到曾建华家。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张恪看了爸爸一眼,伸手按住门铃,一个四十岁左右中年妇女打开门,疑惑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   “你们找谁?”   “你是曾经理的爱人吧?”在此之前推敲过所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张知行试探的问了一声,“曾经理在不在家?”   “你们找他做什么?”张恪见中年妇人眼睛流露出警惕的眼神,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个朋友给我介绍过曾经理,我在海州有些生意上的事想请曾经理帮忙,不方便去公司找他,专门过来拜访一下……”   “不用找他了……”中年妇女脸阴阴的,“我不是他爱人,我是他姐姐,他卷走公司的钱,公安局正四处找他,都快半个月了,他爱人抱着孩子回娘家了,我在这里替他看家……”   原来是这样!张恪压着心里震惊,扯了扯爸爸的袖管:“哦,原来这样啊,那不打扰了……”拽着爸爸的衣袖飞快下了楼。   出楼梯口,张恪陡然发现楼前停着一辆普桑,里面坐着两人正从车窗探出头朝这边看,其中一人还是昨天晚上守在唐学谦家楼下的,想必是换岗轮到这边了。来找曾建华之前,没想到他家楼下会守着便衣,上楼前也没有仔细的观察,真是失策。   张恪看见两人推开车门走过来,拽着爸爸的手,压着心里的惊慌,走过去,对着昨天守在唐学谦家楼下的那人说:“咦,你今天调到这里来了?”那人让张恪这么一说,愣在那里,疑惑了半天,没有伸手拦住张恪、张知行,而是与同事进了楼梯间。   张恪见两人进了楼梯间,拉了拉爸爸,加快脚步往外走,走过拐角,确定不会给发现,拉着爸爸大步跑起来,钻进小叔停在小区门口的捷达车,等不及喘一口气,急切的说:“快开车,不要耽搁,直接去省城……” 第14章 差点无法出头的渔翁   张知行从曾建华姐姐嘴里知道曾建华卷款外逃起,就知道事情不大妙,但是那么短的时间里,根本想不透彻,也来不及想什么对策,几乎被动的顺着儿子张恪拉着走,下楼是这样,遇到楼下的便衣也是这样,离开便衣的视线,大步溜进车里也这样,这时候还惊魂未定,听儿子吩咐堂弟直接开车离开海州,也下意识的说:“对,马上离开海州……”   “发生什么事?”张知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过头问。   张知行待要稍定心绪,整理思路,张恪在旁边抢着说:“曾建华卷款外逃,有便衣守在他家楼下,其中一个便衣还是昨天我们在唐伯伯家楼下见过,他肯定也认出我来了,让我糊弄了一下,他们正上楼去确认情况,相信很快就会发现不对,万一他们也是丁向山的人,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啊……”张知非不敢耽搁,踩下油门,车子飞快的窜了出去,往去省城的高速公路开去。   车子上了高速,张知行才将思路理顺,越发觉得儿子不可小窥,换作自己,要是陡然遇见那个便衣,表现未必如他这么冷静,更不要说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通彻,并做出最好的选择。不错,这时候惟有去省城,丁向山在海州一手遮天,留在海州太危险,只有去省城找能揭开这个惊天大案的铁腕人物,手里的证据虽然还不是很确凿,但已经有足够的理由从新丰集团这条线上深查下去。再说唐学谦是海州市委的常委之一,提供足够多的疑点,省里是不会草率结案的,这时候去省城是惟一的正确选择。但是儿子为什么能在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判断,现在的小孩子还真了不得啊。   “曾建华为什么卷款外逃?”张知非不晓得堂兄心里在想什么,觉得曾建华卷款外逃很奇怪,“难道是他逃跑前将本子交给唐学谦的?”   张恪心想刚才的表现,大概让爸爸大吃一惊吧,不过情况那么紧急,也没有办法。爸爸没有急智,这些工夫,想必也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想明白。   但是表现再出格,也不用怕爸爸会怀疑自己再世为人,只要说的话有道理,能让他信服,说不定让爸爸对自己早放开手脚。张恪理了理思绪:“事情可能不像卷款外逃这么简单,唐伯伯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新丰集团财务部长卷款外逃,这样的案子绝对能震惊海州,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再说了,曾建华与姜明城、丁向山同流合污,在海州什么好处享受不到,有必要卷款外逃吗?更大的可能是失踪了,这本子是在他失踪后落到唐伯伯手里,唐伯伯正想破解本子里的秘密,可能让叶新明知道了些什么,这才引起之后一系列的事情……”   张知行不得不承认儿子分析得丝丝入扣,只是好奇,平时在家里看上去有点闷的儿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脑子,有些问题,还不是有好脑子就能想明白的。   张知行给妻子挂了电话,让她下班后不要独自回家里,谁也不知道海州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许已经搞得惊天动地,没有可靠的人,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捷达车在高速路上快速的行驶着,张恪在想手里的证据应该交给谁,万一所托非人,就万事不妙,想起一件事情,扭过头问爸爸:“爸,丁向山为什么会让唐伯伯去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   张知行眼睛一亮,又让儿子问到关窍处。   “丁向山应该清楚唐伯伯的为人,按理来说,他不该让唐伯伯去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才对?”   “由谁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却是市常委会议决定,除了市长周富明之外,由其他几个副市长主持都不意外,当然唐学谦是常务副市长,由他来主持改制工作,更恰当一些,据说常委会议上,丁向山以唐学谦肩上的任务太重,要求换别人,是周富明比较坚决的要求唐学谦来主持改制工作,新丰集团改制工作本来就属于市政府的管辖范围,丁向山也无法坚持什么,这才落到唐学谦的头上。”张知行这时已经完全把儿子当成可商量事情的对象,将心里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周富明这只老狐狸,可能早就发觉新丰集团存在猫腻,这才将唐学谦推到枪口上去,现在见情形不对,又躲了起来……”张恪分析道,“这么说,周富明与丁向山不应该是一伙的?”   “怎么可能是一伙的?”小叔张知非在前头侧了侧头,说,“两人在海州争了十几年了,两人争工委书记、争市长、争市委书记,都斗得很厉害,海州人都知道,但是呢,丁向山始终压着周富明一头,要有机会,周富明恨不得将丁向山丢油锅里炸着吃,看来周富明让唐学谦主持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就是给丁向山使绊,成功了,丁向山下来,他上去,不成功,只是牺牲唐学谦而已……”   “可能周富明能帮我们出出主意?”   听儿子这么说,张知行有些迟疑,拿起大哥大,却不敢轻易做决定。   九九年丁向山案发入狱,周富明当上市委书记,仅从这点上来看,周富明与丁向山决不会有什么瓜葛,此时向周富明求援是恰当的,不然就算到省里,也不知道将东西交给谁?万一交错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张知行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按下一个个按键,捷达车在高速路上快速行驶,车窗紧闭,车里却很安静,大哥大里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周市长,我是张知行……”   “张知行,你在哪里,市局怎么刚刚给我通知,说你畏罪潜逃?”周富明语速急促而响亮,这才离开曾建华家一个半小时,丁向山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市局给我按了什么罪名,说我因为什么畏罪潜逃?”张知行也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不过有过预料,也没有什么好惊慌的。   “省检查组因为唐学谦案要找你调查情况,电话打到你东社老家,说你已经返回市里,你与新丰集团的财务部长曾建华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返回海州不回市里报道,反而去找曾建华?你知道不知道曾建华半个月卷走新丰集团账上四百多万,迄今行踪不明,市局一直在秘密侦查,在曾建华家楼下布下监探点?”电话里周富明的声音缓和下来,似乎这只老狐狸从爸爸平静的语气里嗅出点什么,“市局通知我的语气是重了一点,倒也没说你犯了什么罪,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还是回海州吧,把误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这只老狐狸,明摆着要爸爸不要急着回海州、继续把事搅浑浊。   “唐市长的误会有没有解释清楚?”张知行继续问。   “唐学谦啊,”周富明在电话里打了个顿,“唐学谦好像不是什么误会问题,省检查组早上已经要求唐学谦的爱人接受调查,你或许还不知道,新丰集团的总经理姜明城、人事副经理许思,已经向省检查组自首交待问题了,省检查组正按照他们提供的线索,搜集证据……”   周富明刻意在电话将情况很详细的做了一个说明,张恪怀疑这只老狐狸从头到尾都知道唐学谦是无辜的,这才是一个标准的政客。张恪心想爸爸要能达到这种水准,在官场里就游刃有余了。   “周市长,我手头有些材料,能证明唐市长的案子不是这么简单,这份材料能不能直接交到你手里不出意外?”   周富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能确定唐学谦的案子不简单?”   “新丰集团的那个人事副经理似乎跟丁书记关系不简单……”张知行稍稍透露了一点。   张恪听到电话里有拍桌子的声音,紧接着周富明的声音就抑不住的高了些许:“你回海州,就要接受省检查组的调查,还要向市局解释为什么早上会去曾建华家,只怕不会直接就能见到我,这不保险,你直接去省里找徐学平书记,我帮你先打电话联系一下……” 第15章 又见葬礼   下了高速,已经是中午了,人坐在车子里,感觉不到外面的炎热,在市中心找了一家宾馆住下,为防止意外,又将记事本影印了一份,连同照片的胶卷交给小叔保管,让他到邻居的宾馆住下,然后才将宾馆房间的电话告诉周富民。   要等到九六年,手机才开通城市间的漫游通话,此时在异地,大哥大没有用处。   九四年,徐学平是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两千年任满退休,九九年丁向山案发之后,还是徐学平要求检察机关彻查清楚的,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周富明出了多少力,但是徐学平应该是靠得住的。   电话迟迟不来,虽然房间也没有给人突然踢开、涌进一大批便衣来,但是在宾馆里干等着,让人焦虑不安。   张知行始终放心不下妻子,不敢主动给妻子单位打电话。一直到晚上六点钟,梁格珍才打来电话,是周富明告诉她宾馆房间的电话。   中午时,梁格珍在信访局直接给叫到西城宾馆接受省检查组的调查,之后又到市局接受调查,家里已经给搜过了。梁格珍没有回家,家里被搜查的事情,是她人在市局时被通知的。还是周富明打来电话询问,市局才没有强制要求拘满二十四个小时,她现在住同事家。   张恪看着爸爸放下电话,心想唐学谦家应该也已经被搜查过了,估计唐学谦夫妇现在正在西城宾馆解释三十七万家庭存款的事情吧。不晓得唐婧怎么样了,脑海里浮起那张清丽的面容,张恪担心得很,心想让爸爸与小叔来省城就可以了,自己留在海州,至少可以照顾唐婧,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到七点钟,周富明才打开电话:“徐书记家最近出了些事情,我才联系上他,徐书记可能对海州的干部没什么好的印象,你直接去徐书记家把问题说清楚就可以了……”   张恪不晓得周富明话里还隐藏着什么意思,心想徐学平可能对海州的官员干部比较严厉,在他的印象里,徐学平好像很少到海州去,也没有放在心上。   张恪与爸爸出了宾馆,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城南的新梅苑,时值酷夏,梅树都没有什么模样,枝桠在月影下婆娑生姿,却有几分韵味,新梅苑是省委省政府高级官员的住宅区,张恪与爸爸在门岗等了一会儿,里面出来一个秘书模样的青年,将他们接了进去。   那人短袖衬衫的袖管上别着白线花,张恪心里奇怪:徐学平家什么人去世了?见那人脸上摆着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觉得自己还是不多嘴的好。   夜色朦胧,看不出新梅苑有多深,经过了几幢别墅,都十分的幽静,铁艺栅栏里外都植满蔷薇科灌木,长得十分茂盛,挡住继续往里探视的目光。   随秘书模样的青年进了徐学平家,从摆满花草的庭院里穿过,直接到客厅等候。徐学平的个子很高,六十岁左右,脸上分布了一些老人斑,厚嘴唇、颧骨很高,眼神深邃,神情很严肃,给别人很大的压力。   张恪注意到徐学平脚上的布鞋上缝着小块麻布,赶上他家死了人来烦他?   “徐书记……”张知行欠起身体。   “周富明给我打来电话,说你们手里有关于唐学谦案子的材料,”徐学平的声音很沉,给人感觉很冷,“省里从检察院、法院、公安厅等单位抽调精英组成检查组到海州去,就是为了把问题查清楚,你们有什么材料为什么不能直接交给检查组?”   “我们手里的材料,不仅仅是有关唐市长的,还涉及到海州市委书记丁向山……”   “什么材料……”徐学平的脸色缓了缓,坐回沙发,又指着侧面的沙发请张知行父子坐。   张知行将张恪在红砖别墅前拍了照片以及曾建华的记事本递给徐学平。   徐学平翻了翻照片,又把曾建华的记事本翻了翻,没有细看,靠着沙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新丰集团可能存在着一些问题,你们市里不是也有觉察吗,不是派了几次检查组吗?问题能不能查清楚,那是需要时间的,不要随随便便就怀疑市里的一把手。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就算有疑问可以向相关部门反应,不要随随便便就捅到上面来,什么工作都要有程序……”徐学平的语气让人禁不住心里一沉,他却转身对那个秘书模样的青年说,“小李,你打电话,看省检察院的同志有没有人夜里值班,将人跟材料交给检察院的同志去处理。”   “徐书记,”张知行见徐学平置之不理,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焦急,“我跟唐市长在一起工作十多年,对他的为人是清楚的……”   徐学平甚不耐烦听他将话说完,挥一手,做出一个有力的果断姿势,将他的话打断:“唐学谦有没有犯错误,不是你决定的,省检查组还在调查,还没有得出结论,有错误,国法难容,没有错误,会给他公正待遇的。新丰集团的问题,到底需不需要省里直接介入,需要时间来讨论,不是你说介入就介入的……还有,在唐学谦主持新丰集团改制之前,新丰集团还算平静,等他主持改制工作,新丰集团就接二连三的搞出事情来,相信你,还是相信群众的眼睛?”要说徐学平前面那段完全公式化的官僚语气,让失望的话,后面的话表明他对唐学谦有着很坏的印象,则让人心沉到底。   徐学平说完这些话,就起身离开,那个秘书模样的人打过电话,坐回那里,监视不让张知行父子偷偷离开。   这些证据,要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去推动整个案子的调查,而要依赖官僚化的工作程序,要等到驴年马月才能彻底查清楚?   既然徐学平说将他们与材料交给省检察院,那还不能脱身再去找别的省领导,张恪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搞到现在进退两难。   “小李叔叔,徐书记家谁去世了?”张恪记得徐学平叫这青年小李,仗着嘴甜问他。   李义江只把张知行、张恪当成从下面到省里来反应问题的普通干部,之前又有海州市市长周富明打过招呼,倒也没有特别的敌视,见张恪问起自己,就回答他说:“徐书记的儿子前些天刚出车祸去世了,车祸就发生在你们海州市里,海州的官员是怎么管交通的!”   难怪徐学平脾气这么差,原来他儿子在海州出车祸死掉了,张恪此时到觉得徐学平的臭脾气不难理解,要是给他足够的权力,他只怕会让海州市的政府官员都他妈的卷铺盖赶回家去。爸爸在市政府没有听到一点关于这个消息,要么是市里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事,要么就是爸爸完全给市政府里的同事孤立了。   看到这种局面,张恪都有些束手无策了,只有坐在那里等省检察院的人来过来,希望走正常的调查程序也能很快的查清问题。   张恪陪爸爸在沙发上枯坐,保姆端了三杯茶进来,刚将茶杯放下,就听见楼上有小孩子惊哭的声音,哭声一阵长、一阵短,接着像是人从床上滚到地板。   徐学平箭步如飞的从书房跳出来,看见保姆在往桌上放茶杯,严厉的说:“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让芷彤一个人在房间里?”   保姆一脸尴尬,让徐学平训得不知所措;徐学平冷哼了一声,甩手要上楼梯。   “客人来到家,不管是海州的,还是哪里的,倒茶总是应该的,我让小周给客人倒茶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子从楼梯上下来,让小女孩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女人对保姆说,“小周,你徐叔叔这几天脾气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小女孩的脸伏在那女人的肩膀上抽泣,身子在微微的惊颤,徐学平没有反驳,伸手从那女人怀里接过小女孩,刚才还冷冰冰的声音立即变得柔婉可亲:“芷彤,来,让爷爷抱着你……”   小女孩离开那女人怀抱时,脸侧向张恪这边。 第16章 意外的转机   “啊……”   张恪认出小女孩来,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做噩梦的惊恐神情,让人看了要心碎。   小女孩也认出张恪,嘴巴张着空喊了两声,没有声音发出去,手指着张恪,从徐学平还没抱结实的怀里挣扎下来,差点摔倒在地上。   “我都没抱好,你就放什么放,摔着了,怎么跟她妈交待?”徐学平大声抱怨,却看见孙女谢芷彤朝随张知行过来的少年扑过去,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她一把抱住少年的腰,手抱不过来,紧紧的抓住少年的衣服,好像怕会失去心爱的东西一样,紧紧的抱住。   18日那天,新光造纸厂近百名职工到市政府前的钟楼广场闹事,抗议城南区政府不顾职工利益,将新光造纸厂迁到远离市区的南郊工业园区,新厂子建成后缺乏资金,无法购买原料进行生产,区政府却急着关停老厂。市里将西城区的大半交巡警临时抽调到钟楼广场维持次序,以致酒后驾车的司机将渣土车从北关进城,一直开到北街,没有一名交警将这辆超速又酒后驾驶的渣土车拦下,在北街造成特大交通事故。   张恪没有想到18日死于海州特大车祸下的青年竟是徐学平的儿子,看着小女孩楚楚可怜的神情,大概是做着与车祸有关的噩梦吧,心里一酸,将小女孩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来,芷彤,我们上楼睡觉去,哥哥还有事情……”徐学平的爱人双手从小女孩的腋下穿过来,要将小女孩抱过去,小女孩却死死搂住张恪的脖子,嘴里“丫丫”的发出嘶哑的声音,就是不肯松手。   客厅里的人都让这一变故搞蒙了,张恪欠着身子站起来,脖子给小女孩勒得有些疼,与徐学平的爱人一起托住小女孩的身体,就怕她力气小掉下来,一脸尴尬。   “啊,你是救芷彤的那个孩子?”小李最先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指着张恪问,“是不是你18日那天从渣土车下救了芷彤,你叫什么名字,当时怎么就走了?”   “我当时也吓蒙了,见她没有事,什么都没有想,稀里糊涂的就先走了……”徐学平的爱人松开手,张恪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他也有些喜出望外,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是你救了芷彤?”徐学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没等张恪回答,扭头吩咐保姆,“小周,赶紧给芷彤她妈妈打电话,告诉她,从车轮下救芷彤的孩子找到了,就在咱们家,让她赶快回来。”徐学平声音很激动,走过来要握张恪的手,只是张恪抱着芷彤,他便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学平的爱人在旁边说:“我们让海州电视台帮忙找你,你这几天没有看电视吗?志明就这样走了,我们已经伤透了心,要是芷彤再有什么问题,谁也撑不住啊。”说着话,徐学平的爱人开始伸手抹起眼泪来。   张知行彻底给这一变故搞蒙了头,有些匪夷所思,看着儿子:“你……什么时候救了徐书记的孙女……怎么没听你说过?”   “就是18日,我高烧刚退的那天,我在家里闷得难受,就到北街走走,就……我当时抱着她,车子就擦着我们俩的鼻子尖拐过去,吓蒙了,就想把这事给忘了,”张恪扭过头来对徐学平的爱人说,“我跟我爸这几天都没有时间看电视,也不知道你们在找我。”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徐学平拍拍脑袋,指着张恪,他眼睛里蓄着泪,情绪有些激动。对他来说,儿子死于车祸,孙女成为他最大的安慰,对从车轮下救下孙女的少年,心里十分的感激。听儿媳妇说,当时的情形十分的危险,少年几乎是冲到车轮下将人给抢了出来,少年十分的勇敢。更加难得的,少年在救下人之后,没有留下名字就悄悄的离开了。   徐学平正准备过了这几天,让海州市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少年找到,要好好的感谢他。   “张恪……”   “对,对,是叫张恪,你爸爸进门说起过,我没听心里去,你不要生伯伯的气……”   “老徐,人家上门是客,你怎么把人家摞在这里?幸亏芷彤醒了,要不,不就又错过去了吗?”徐学平的爱人抹掉脸颊上的泪水,“老徐,有什么事,你不能帮他们办了?”   张知行尴尬的说:“我们……海州正在调查副市长唐学谦受贿的案子,我们发现一些材料,赶到省里来向徐书记汇报的,徐书记要我们直接向省检察院汇报。”   徐学平指着桌上那叠张知行带过来的资料,说道:“趁着检察院的同志过来还有一段时间,你跟我到书房来,将情况再汇报一下,说说你们是怎样得到这些材料的?”   “很多情况是小恪发现的……”张知行指了指了儿子张恪。   徐学平侧过头来看了看芷彤,张恪说:“她睡觉了,我抱着她没事。”   小女孩即使是睡着了,手还紧紧环抱着张恪的脖子,生怕他会离开,脸上却没有惊恐的神情,恢复小孩从容的睡容。徐学平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是她这几天第一次睡这么沉,我们就在这里小声说吧。”   保姆退了下去,徐学平的爱人也坐了下来。   刚才将材料交给徐学平看了,还没来得及细说获得这些材料的过程,就让徐学平打断,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转机,就将许思、唐学谦、姜明诚、曾建华之间的关系细细的解说了一下,将儿子张恪如何无意中发现许思与丁向山在一起,如何拍照留证,如何从许思那里获得唐学谦与许思的合影,以及海州谣言中种种奇怪之处,他们如何从唐学谦家里找到曾建华的记事本,又如何到曾建华家之后才发现曾建华卷款外逃的消息,这种种事情,张知行都很详细的说了一遍。   “老徐,海州是有好干部的,”徐学平的爱人听完张知行的陈述,对徐学平说,“小张同志冒了这么大风险,做了这么大的工作,甚至还要遭受同事的误解,只希望将问题查清楚,不冤枉一个好干部,也不放过一个犯错误的人,省里一定要给予支持才行。”   对一个人厌恶时,他说什么话都觉得刺耳,对一个人喜欢,事事觉得他说的在理。张恪注意到徐学平脸上神色凝重,但已经给说动了。   “我没想到海州可能存在这么大的问题,”徐学平说道:“我也不能只听你一方面的说辞,我还要听听检查组迄今为止的调查情况……”不过又安慰了张知行一句,“不管唐学谦有没有受贿,你这种敢于质疑的精神,恰恰维护了司法公正的威严,你这样的好干部,很难得。”   张恪听了也是一愣,徐学平的这句话,分量不轻啊,宛如在爸爸身上加了一道护身符,只要徐学平在任上,海州市谁也不敢动爸爸的一根毫毛。   张知行努力不让自己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徐学平这是爱屋及乌。   徐学平对小李说:“你马上联系上金国海,看他能不能把检查组在海州调查的情况给我发一份传真。”   徐学平侧过身来看着张恪,这个看起来有些漂亮的少年让他又惊又喜,能冲到车轮下救人,救过人又不留名字,已经是十分难得了,遇事还这么机警,能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问题,要真查出唐学谦案有其他内情的,这个少年功不可没啊,也不掩饰脸上的欣赏,露出难得的笑容:“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帮你吹牛,表现真的不错,今年多大了……”   “十六了,刚初中毕业……”   “比我家们芷彤大多了,是个大哥哥。”徐学平给张恪介绍客厅里的人,小李叫李义江,是他的专职秘书,他爱人叫周叔惠,是省劳动厅的干部,小周保姆是周叔惠娘家的老亲。   小李秘书放下电话走过来:“金副检察长已经从家里赶过来了……”   “他能未卜先知?”徐学平奇怪的问。   金国海哪里能未卜先知?   徐学平秘书打电话说海州有人将一些资料送到徐学平家,让检察院派人过去接收,也没有详细说是什么事。徐学平的儿子刚在海州出车祸,值班人员对这样的事就很敏感,马上就给在家的院领导金国海打电话请示。金国海不敢怠慢,知道徐学平这阵子脾气会很大,不管大事小事,他决定亲自到徐学平家走一趟,没想到事情在徐学平果真发生转折。   金国海与助手前脚到徐学平家,谢晚晴随后赶到。她在公司整理丈夫的遗物,突然接到电话说救芷彤的少年就在公公徐学平家,没有耽误,立即离开公司赶了过来,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抱着芷彤的张恪。   “谢谢你救了芷彤,当时没留下你的姓名,正准备过段时间去海州找你,”这是这些天惟一让谢晚晴欣慰的事,转过头问她公公,“爸,你们怎么找到芷彤的小恩人的?”   “没有人去找,芷彤自己认出来的,”徐学平说道,“你跟叔惠先抱芷彤上楼睡觉去,让叔惠跟你说……”   谢晚晴看着金国海这么晚上门,一定有要紧的事,伸过手来抱女儿,见女儿紧紧搂着少年的脖子,就是在睡梦里也不肯松手,轻声的说:“芷彤,来,妈妈抱……”芷彤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妈妈,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第17章 失语   徐学平指着旁边的沙发让金国海坐下说话。   金国海一边坐,一边打量张知行、张恪父子,心里想:这少年就是救徐学平孙女的人?对徐学平这么晚找他来做什么,心里更加没有底了。   “你是分管海州市常务副市长那个案子的院领导,这案子查到哪一步了,你来说说看?”徐学平也不介绍张知行、张恪父亲,直接就问唐学谦案的进展。   金国海理了理思路,将这些天来对唐学谦隔离审查的情况做了简要的汇报,跟张恪推测的差不多。   张恪侧脸看徐学平表情很凝重,如果不算自己手里的材料,省检查组掌握的情况对唐学谦很不利,关键就在于姜明诚、许思两人提供的证物与部分证据。   徐学平平静的问:“检查组有初步的结论没有?”   “根据检查组这些天调查的结果,以及许思与姜明诚提供的证词与部分证据,可以初步推断,唐学谦与许思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另外,唐学谦家庭账户有三十三万元的存款,住处还有四万多现金,这与唐学谦夫妇的收入情况有一定偏差,也可以初步推断唐学谦通过许思向姜明诚前后三次共索取二十七万元的贿赂,当然,我们的工作还很不细致,手里掌握的证据还很粗糙,接下来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徐学平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说话,自己则一脸凝重,一语不发。   既然初步认定唐学谦乱搞男女关系、索贿受贿,按照惯例,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继续深挖唐学谦有没有更多的犯罪事实,大概永远想不到唐学谦有被陷害的可能。张恪见金国海让徐学平的表现搞得很不安,问道:“三次贿赂的时间,检查组应该调查清楚吧?”   金国海很奇怪这少年这时候插什么嘴,心想他救了徐学平的孙女,见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回答说:“从许思、姜明诚提供的转账资料,第一次是去年十一月中旬……”   “具体什么时间,多少钱?”徐学平突然发问,让金国海吓了一跳。   “十一月十一日,十二万;第二次,今年二月六日,八万,最后一次是六月九日,七万……”   徐学平拿起桌上曾建华的记事本,翻到最后几页,一脸严肃的递给金国海:“你看看这份材料……”   记录姜明诚从新丰集团账外取钱的地方,张恪都事先折了起来,金国海很快就翻到了,他越看脸色越凝重,特别是最后三笔钱与时间,跟唐学谦向姜明诚三次索贿的钱数与时间对应,这个记事本上的“姜”就是姜明诚。这表明姜明诚身上藏着大案子,那么说,姜明诚主动向检查组交待唐学谦索贿的证词就不那么可靠了……   张恪看着金国海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心里笑了笑:将唐学谦案这么重要的案子办成冤假错案,作为分管的院领导,要负多大的责任?只要这么想,就够金国海心惊肉跳的了。   “知行,你将情况向老金介绍一下……”   张知行见徐副书记很亲切的唤自己的名字,心里一喜,有意让小恪再表现表现,希望更能讨徐副书记的喜欢,再说这几天的表现,小恪一点都不怯场,不用自己担心,说道:“很多情况都是小恪发现的……”   “张恪来介绍也一样……”徐学平点头同意,他想看看这少年是不是真有那么机敏。   金国海听到徐学平唤张知行的名字,马上想起这人是谁,检查组四处找他回去协助调查唐学谦的问题,他却突然玩起失踪,令检查组怀疑他身上是不是也有案子在身,正犹豫要不要通缉,他却领着儿子跑到徐学平家里来了。这本子是他交给徐学平的?   张恪从金国海的神情里知道他认出爸爸来,懒得介绍,直接说道:“除了这里的人,还没有谁知道有这记事本子存在,这是在唐伯伯家找到的……”张恪这里停了一下,让金国海自己理解“唐伯伯”是谁,“唐伯伯也没有发现这本子里记录的秘密,这些用铅笔描出来的记录,是我跟爸爸找到这本子之后发现的,我们正准备找这本子的主人——曾建华,新丰集团的财务部长——找他核实这本子的秘密,却被告之曾建华从新丰集团账上卷走四百万消失了……”   说到最后,张恪将四张照片拿给金国海看。   金国海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见徐学平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盯着他,心里直发毛,战战兢兢的说:“这里面记录的最后三笔钱,与姜明诚向检查组主动交待的三笔贿赂款是一致的,这份材料是可信的,而小……同志看到许思与丁向山在一起,对姜明诚、许思、丁向山之间的关系推测很合理,唐学谦案里可能会藏着更大的案子,我要求亲自带队到海州调查这件案子……”   徐学平摇了摇头:“牵涉到地方一把手,而且性质可能很恶劣,你们就在这里连夜把手头的材料再仔细的分析一下,写出一份报告出来,我明天一大早就去向陶晋书记汇报这件事,至于采取什么措施,恐怕要省常委开会讨论。”   张恪与爸爸、李义江、金国海、还有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五个人通宵未睡,将唐学谦案发始末及疑点整理成一份二十多页的报告。徐学平只在凌晨时稍作休息,早晨六点钟就给省委书记陶晋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拿了这份报告,与秘书李义江出去了。   张恪与爸爸、金国海,还有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则留在徐学平家里等待消息。周叔惠让他们去客房睡一会儿,张恪知道案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但是见爸爸他们都没有心思睡觉,也就陪他们在客厅里硬撑着。   张知行、金国海,还有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精神都极度的亢奋,根本就睡不着,张恪却坐在沙发上直打瞌睡。换作他时,金国海只当少年人熬不了夜,但是通过昨夜,他知道唐学谦案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大的进展,几乎可以说都是这个少年的功劳,这时心里想这少年真放得下心思。见他困得不行,笑着说:“小伙子,要不你先去睡一觉?”   张恪睁开眼,对爸爸说:“是不是给小叔、妈妈打个电话,他们正担心着呢,我看让妈妈暂时请几天假也到省城来。”   差不多七点钟左右,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赶了回来,让他们准备一下,要在省常委会议上汇报情况。   张恪说:“我眼睛都睁不开,我就不去了吧?”   李义江知道张恪不是怯场,难得少年人不想出风头,给徐学平拨了个电话请示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就与张知行、金国海他们出门上了车。   能在省常委会议露脸,对爸爸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一次机会,张恪自然不能光图自己出风头,喝了点稀饭,就到客房睡觉去了。   醒过来,张恪感觉手臂有些麻,看见芷彤手搂着自己有胳膊睡得香,嘴微微噘着,漂亮的脸蛋粉嘟嘟的,十分的可爱。张恪动了动,她就醒了,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怕把自己丢了的眼神,让人心酸。   外面天色阴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听见爸爸在外面跟徐学平的爱人说着话,张恪抱着芷彤走到客厅,发现芷彤的妈妈也坐在沙发上。   陶晋书记听徐学平汇报过唐学谦的案子,立即召集紧急常委会议,爸爸在会议上汇报完情况就回来了,常委会议还在开,还没有讨论出紧急处置的方案。张恪心里想:紧急处置就在不惊动丁向山的前提下,将情况先摸一遍,然而再果断的采取行动。事情到了这一步,张恪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关键要知道许思陷进去有多深,张恪心想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她脸上挂满泪水的样子。   张恪发现芷彤粘在身边大半天,却没有说一句话,记得车祸之前,她可是很兴奋的指着吊扇说:妈妈,有风,有风……   “车祸之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周叔惠看出张恪眼里的疑问,伤心的说,“过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第18章 许思的苦衷   中午吃饭时,徐学平与秘书李义江才回来,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也跟了过来。李义江将省委紧急处置的决定跟张知行父子做了说明:“由省检查院成立专案组,按照原来的计划,由省检查组给唐学谦案做一个初步的结论,然后将案件移交给省检察院牵头的专案组,将姜明诚、许思两个关键嫌疑人带到省城来审讯,金副检察长希望你们父子俩能参与案件的审理。”   这是张恪求之不得的,对爸爸来说,也是接近省高层官员的机会。   在徐学平家吃过中饭,张恪与爸爸就随陈晓松来到省检察院所属的招待宾馆:龙华宾馆,专案组按排在一幢小独楼,张恪过来之前,由金国海率领的专案组成员都已经进驻,海州市那边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交接。   张恪希望将唐学谦的女儿唐婧也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接到省城来,现在什么消息都不能向外界透露,让唐婧一人留在海州,怕她会承受不了。   次日,唐学谦案正式移交省检察院专案组审理,唐学谦、顾建萍、唐婧、许思、姜明诚,还有唐学谦的秘书叶新明等人,以及原检查组人员一起住进龙华宾馆。   因为省检查组调查唐学谦受贿案过程中,有向外界泄露调查进展、误导调查方向的嫌疑,所以有必要对原检查组成员进行隔离审查,检查组一行十二个人,抵达龙华宾馆就被要求住进专案组隔壁的一栋独楼,限制与外界联系,每个人都被要求将在海州市的调查过程记录下来,供专案组核查,对外却宣称他们并入专案组。   张恪几乎记不起唐学谦入狱前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九九年法院改判他无罪时,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身子佝偻,乱蓬蓬的胡子有些灰白,竟像六七十岁的老人。   张恪记得唐学谦就比爸爸年长两岁。   在二楼的会议室里,张恪再一次看到接受检查组隔离审查有半个月的唐学谦,他的脸颊陷下去,瘦的厉害,眼睛很疲惫,不过穿着很整齐,短袖白衬衫,袖口、领口都没有污渍,下巴刮得很干净,他现在还相信省里会给他公正的说法。   “你给叫到这里来接受调查?”唐学谦看见张知行,没有觉得很意外,以为他也是来接受专案组的调查。   “张副秘书长是专案组借来审查你的案子。”金国海在旁边纠正他的说法。   张恪听金国海唤爸爸职务,纯粹是给徐学平的面子,他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党组副书记,爸爸只是底下地区的市政府副秘书长,跟他差很远。   “唐市长……”张知行掏出一包玉溪烟,递给唐学谦,“情况很快就会搞清楚的。”又转过头问金国海,“金检察长,能不能将唐市长跟他的家人安排一起?”唐学谦虽然没有完全洗清嫌疑,但目前的疑点是对他有利的,隔离审查已经没有必要了,何况张知行也不忍唐学谦一家人都处在惶然不安之中,唐学谦与妻女住在一起,至少给他些信心。   “规定上不允许,”金国海想了想,说道,“让我看看楼里还没有大套间……”   张恪站在一边,心里想:唐学谦的案子错到这一步,金国海也有责任,爸爸的提议是给他弥补与唐学谦之间关系的机会,他哪里会硬邦邦的照规矩来?张恪见唐学谦这时候站起来,紧紧握住爸爸的手,眼睛里蓄着泪水,想必知道这些天只有爸爸在为他的事奔走。   过了一会儿,侦察员将顾建萍与唐婧带了进来,只隔了两天,顾建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给人很虚弱的感觉。张恪看了看金国海,这次不用人提醒,金国海先关心的问:“嫂子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回头吩咐陈晓松,“快去把王医生叫过来,顺便帮唐市长也检查检查,中午让厨房添几个菜……”   张恪只关心唐婧,她头发有些乱,想必没有心思打理,但是难掩眉眼间的媚气,脸瘦了一些,却更加俏丽了,脸色还好,只是嘴唇有些发白,张恪就放了心,站在人后,朝她眨了眨眼睛。唐婧疑惑的看着张恪,以为他要给自己什么暗号,没想到张恪嘴一撅,她的脸微红,眼睛转向别处去了。   张恪就喜欢看唐婧羞涩的样子,脸颊潮红,眼睛看上去又长又媚。   张知行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张恪跟唐婧调情的样子,心想这么安排,唐学谦一家人也能在这里安心等案情取得进一步的进展。   已经走到这一步,案子再破不了,张恪一头撞死得了,三十七万家庭存款,虽说跟唐学谦夫妇的收入有一些出入,但是没有人会去深究。对于一个长期在领导岗位上工作的人,家庭存款才三十七万,已然算是清廉的了。   唐婧不用担心,许思的事情该怎么办?   随专案组进驻这里的医生替顾建萍做了简单的检查,测了血压、心律,血压有些低,是这段时间身心疲顿所致。   三楼腾出一间套房,将唐学谦、顾建萍、唐婧一家三口送到三楼休息,张恪也找不到机会与唐婧单独相处,随爸爸、金国海回到设在二楼的临时办公室。   在全体省委领导的关注下,专案组的效率很高,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将相关档案、卷宗都抽调过来。   之前,张恪一直在想,许思看上去是那样的单纯,为什么会甘心被丁向山控制、利用?   张恪抽出一份卷宗,翻开来,首页右上角贴着一名少女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女俊秀妍丽,窄颊尖颔,标准的瓜子脸,脸颊粉白,眉毛又细又长,高挺的鼻梁,眼睛十分的迷人,张恪心里想:姐姐长得颠倒众生,妹妹也这般迷人,真是没天理了。   这是许思妹妹许维的档案,在档案里记载,许维去年进入东海大学才半年就进入省军医总院进行心胸瓣缺失修补手术,后面附的文件是今天上午紧急从省军医总院调有关许维住院治疗的材料。三个月的住院费用加上治疗手术费用,许家一共花掉十一万元,材料还显示许家额外提供大量进口药物用于许维的治疗,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资料证明这些进口药物的价格,想必不会便宜。   答案或许就是这个吧?   专案组的成员得到这份材料,也很兴奋,姜明诚交给许思的二十七万,很可能用在她妹妹许维的治疗上,而不是像她之前向检查组交待的那样,将钱转交给唐学谦。 第19章 请将心曲向我诉   准备下午就开始对姜明诚、许思进行预审,叶新明暂时不能碰他,案情看上去非常复杂,可能还涉及到命案(曾建华的失踪),专案组把预审的困难想的很大。吃中饭的时候,张恪提起来要跟许思先单独见一面。   专案组成员都停下来,奇怪的看着张恪,在这短短一天的接触时间里,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表现得相当成熟,对案情的分析很老道,简值就像漫画、小说里才会有的天才少年,何况案情能进展到这一步,都是他的功劳,但是想必他也能知道,办案人员是禁止与嫌疑犯单独接触的。   张恪见大家都拿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爸爸也在对面使眼色让他不要说疯话,张恪笑了笑:“我才十六岁而已,又不是办案人员,我只是想可能有办法说服许思主动交待问题……”   “真有办法说服她主动交待问题?”金国海问道。   “总要试一试,”张恪说道,“姜明诚在海州属于主动向检查组交待问题,这边搞得太久,丁向山会不会有所警觉?”   金国海心里想:这小子倒是看出我身上的压力很大。时间很急迫,将姜明诚拘押太久,丁向山会有警觉,何况能尽快的洗脱唐学谦受贿的嫌疑,把检察院前期的工作失误尽快弥补过来,也算给省委有个初步的交待:“好,试一试也好。”   ……   吃过中饭,张恪推开临时拘留室的门,许思正坐在窗台前发呆,秀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露出圆润的下颔,她穿着薄绒线衫,露出粉藕一样洁白的手臂,身体曲线柔美动人。   “许思姐……”张恪轻轻唤了一声。   许思转过头,露出无法置信的神情:“你怎么会在这里?”   窗台前摆着两张红木角椅与一张茶几,张恪走过去坐下来:“许思姐,看到我很意外吧?”   “嗯,”这个少年给自己留下很深的印象,许思一点也不掩饰眼睛里的意外喜悦,“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许思姐哭的时候,我就在想,许思姐这么做一定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许思姐并不想这么做,才会忍不住痛哭的……”   “什么啊,你说什么,人小鬼大,怎么老学大人语气说话啊,我也听不懂你说什么?”许思侧着头看着张恪,眼神流露出毫不做作的讶异。   “许思姐认不认识曾建华,新丰集团的财务部长?”   “认识,你问他做什么?”   张恪见许思眼神没有惊慌的躲闪开,心里最大的悬石落下了,看来她陷进去并不深。   “姜明诚半个月前向海州市公安局报案,说曾建华卷走新丰集团账上四百多万就失踪了,海州市公安局一直在秘密侦查这事,许思姐知不知道这事?”   “这事,新丰集团的管理层都知道,咦,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许思姐之前想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没有说,因为我之前不能让许思姐知道我爸曾经是唐学谦副市长的秘书,现在是海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张知行,我不能让许思姐知道我认得那天找你的人就是唐学谦副市长现在的秘书叶新明……”张恪看着许思脸上的喜悦逐渐凝固崩解,心里不是滋味,“在象山森林公园跟许思姐相遇之前,我就知道许思姐跟唐学谦副市长没有任何关系,跟许思姐有关系的是海州市委书记丁向山,许思姐还记得我当时手里拿着照相机吧?在那之前,我就站在后山的红砖别墅前,看着丁向山坐车进去,后来,又看着丁向山与许思姐先后开车出来。还有,我从许思姐那里拿了一张你跟唐学谦副市长的合影,你是不是发现少了一张感觉很奇怪,没有想到会是我拿的吧?我还知道,许思姐的妹妹做心脏手术时,花了一大笔钱,这笔钱是姜明诚替丁向山给你的,并不是你向检查组交待的那样这是唐学谦向姜明诚索取的贿赂……”   听了张恪的话,许思感觉这些天处于崩溃边缘的神经在嗡嗡作响。   “许思组,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但是你没有必要做丁向山的工具,唐学谦副市长是清白无辜的,这次将你们转移到省城来,并不是说唐学谦案进入下一阶段,而是要对姜明诚与丁向山合伙侵吞国有资产案展开调查,省里为此专门成立专案组,我跟我爸爸都参与进来,所以你会在这里看到我……”   “……”许思张了张嘴,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许思姐,我希望你向专案组主动交待所有的事情,你的问题不严重……”   许思头埋在膝间,放声大哭起来,张恪站起来,将她柔软的头颅抱在怀里,轻声说:“许思姐,我跟你说过,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你要相信我。”许思反手搂住他的腰,紧紧扣住,张恪的衬衫迅速给泪水濡湿。   张恪待许思慢慢收住哭声,才将她放开,推门走了出去,爸爸、金国海、陈晓松他们都站在走廊里。   张恪说:“能不能给她点时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我在象山森林公园南门广场遇到许思时,并没有立即拿到唐伯伯跟她的合影,她无意间将饮料泼到我身上,很过意不去,将我带回住处要帮我洗衣服。她受丁向山胁迫去诬陷唐伯伯,不是出自她的本愿,她心里压力很大,很难受,在她的住处,她把我当成遇到的陌生人,陆陆续续的跟我提起一些有关的事情,就算我拿走一张她跟唐伯伯的合影,她也故作不知。她没有勇气反抗丁向山的胁迫,但是她十分迫切的希望能有人去揭穿丁向山的阴谋,机缘巧合,所以我才会很快的就理清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对她提起公诉时,我希望能充分考虑这些情节,我很明白她的精神状态,所以有把握说服她主动交待问题,如果有必要,等她交待清问题之后,我也可以做一份笔录。”张恪将与许思相遇的过程,九分真一分假,重新编排了一下,说了出来。   张知行还是很难消化自己的儿子拿如此成熟的语气来说这件事情。   金国海想了一会儿,没有怀疑张恪的话,确实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张恪这么说,他觉得更合理了。金国海说道:“许思能主动交待问题,协助我们尽早破获案子,你说的事情,我们会给予充分的考虑,毕竟她在客观上,预先防止了这起冤假错案。” 第20章 忘却的初吻   下午对姜明诚进行了审讯,姜明诚涉嫌侵吞巨额国有资产、曾建华失踪案、诬陷国家官员,没那么容易能撬开他的嘴,大家都把希望放在许思这头。人坐在办公室里,除了跟姜明诚耗时间的两个审讯员,其他人每隔十分钟都到过道走一圈,一圈人蹲在过道里,发一圈烟吞云吐雾。一条玉溪烟,中午才放办公桌上,差不多见底了。   张恪依着门,嘴唇有些干,舔了舔,心想:谁他妈说烟瘾是身体依赖?闻着烟味,感觉很舒服。   没人有心思提吃晚饭的事情,过道里的灯光比较暗,金国海的脸又给头发的影子盖住,很模糊,看不清楚,只是见他不时回头去看拘留室的门。   过道那头亮了亮,拘留室里的灯光照出来,金国海猛的站起来,又马上扶着墙蹲下:“呦,呦,呦,脚麻……”   看着许思站在拘留室门口将散到脸前的头发挽到耳后,大家都露出轻松的笑容。   笔录一直做到十一点,待许思在审讯笔录上签字画押,金国海就迫不及待的给徐学平副书记挂了电话:“徐书记,许思已经主动交待她受丁向山胁迫诬陷唐学谦的行为,在去年十月,许思因为她妹妹许维心脏手术需要大笔治疗费用,被迫与丁向山保持情人关系,并经丁向山介绍,进入新丰集团工作……”电话通了很久,差不多将整份笔录的内容都在电话里汇报了一遍,到最后,金国海兴奋的说,“好,徐书记,我们能不能马上告知唐市长目前的审查结果?对……对……前期的失误,我们应该道歉……”   金国海放下电话兴奋的说:“徐书记去向陶晋书记汇报案情进展了,要不要马上对丁向山采取行动,还要等明早省常委会议的研究,我们可以先做一些准备……还有,请知行向唐市长通报这个好消息……”   他当然兴奋了,他主持专案组工作才三天,案情就毫不遇阻的取得突破,没有人再会追究他之前的责任,毕竟派到海州市的检查组不是他亲自负责的。   张知行兴奋的捏紧拳手,揽过儿子的肩膀,说道:“走,一起过去。”   张恪却看到许思给女警带走时疲惫的眼神,追过去,对她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许思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他,“事情能不能瞒着我妹妹?”“嗯。”张恪点点头,看着许思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就随女警离开了。   ……   走到三楼,站在唐学谦一家人住的房间外,张恪看了爸爸一眼,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有些迫不及待,先按了门铃。   唐婧从里面把门给打开,唐学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回过头看见张知行与他儿子,还有金国海等人走进来,一脸从容的站了起来,但是他捏紧的拳头暴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张知行对金国海说:“金检察长,还是由你来向唐市长宣布好消息吧。”   金国海笑了笑,对唐学谦正色道:“我受徐学平书记委托,对我们省检察院前段时间工作上的失误,让你在这段时间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表示道歉,并会在内部认真调查并严肃处理相关责任人。经过细致周密的调查,对你在主持新丰集团改制工作时索贿受贿的检举,专案组确认是诬陷、捏造……”   金国海伸出手,跟唐学谦紧紧的握了握;张知行也伸出手,却让唐学谦一把拉过去,两人紧紧的抱住,在场的人看了都颇为感动。   张恪与唐婧站在人后,跟她说:“现在不用担心了吧?”   唐婧眼睛蓄着泪水,点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张恪抓住她柔嫩的小手,用力捏了捏,看见顾建萍穿着睡衣走出来,忙将唐婧的手放开。   顾建萍刚刚睡醒,看见客厅里挤满人:“怎么了?”   唐学谦揽住妻子的肩膀,对她说:“事情过去了。”   顾建萍愣了愣,转眼看了一圈人脸上的表情,放声大哭起来。   唐婧鼻子一酸,也跟着哭起来,大颗的泪珠从白皙的脸颊滚落,也顾不上用手抹掉,将妈妈抱住:“妈妈,不要哭,不要哭……”   张恪别过脸去,头微微仰着,心里想:能重新活一回,就不用再哭了。眼睛也有些湿润。   金国海使了个眼色,让大家跟他退出房间。   “知行,你跟小恪留下来陪我们说说话。”   “这也好,就让张知行将案情的进展,跟唐市长全面的汇报一下,”金国海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看向唐学谦,“幸亏知行跟小恪,才让我们能挽救前期工作的错误。”   看着妻儿抱头痛哭,唐学谦唏嘘不已,握住张知行的手,狠狠的握了握:“知行,来坐,怀酒知交,怀酒知交啊,我们相识有十五年了,我家闺女把你家小子脸抓破了,我带着我家闺女到你门上道歉,正赶上你在家喝酒,喝了杯酒,下了一盘棋,你家小子搂着我家闺女亲上了,我也就把道歉的事给忘了……”张恪记不得幼时有这样的壮举,扭头去看唐婧,她止住泪,满脸红晕,不敢看自己,只得扭过头来再听唐学谦大发感概,“张恪跟唐婧同学都有十二年了,时间真快,谁了解我唐学谦的品性,知行你,谁会为我唐学谦的事奔走,知行你……”   唐学谦与张知行两人十几年相交,历经这场劫难,说着话,眼眶里都蓄着泪。   张恪颇感无聊,想跟唐婧凑一堆去,哪怕抱着痛哭一场也好,只是唐婧收住哭声,正搂着她妈。这半个月,对于唐学谦一家,可谓迭荡惊心,张恪唏嘘不已,推门想出去透一口气,看见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推着餐车过来。   “都没吃晚饭吧?”   经他这一提醒,张恪才发觉肚子早就前心贴后背,从许思主动走出拘留室,压根就没有想过还有晚饭这回事,心想唐婧也未必有心思吃晚饭,探头问里面:“都饿着吧?陈哥把夜宵送过来了。”   张恪这一说,屋子传出一声空响,见顾建萍收住哭声,脸有些红,红晕盖住苍白的脸色,真是美妇人,唐婧长得像她妈,幸好。唐学谦窄脸,有些黑。   唐学谦站起来说:“跟大伙儿一块吃去。”   陈晓松说:“那让厨房再准备几个菜,搞个餐会,也算是为唐市长庆祝,我这就跟金头说去……”他推着餐车就往回走,在过道里就嚷开了,躲在办公室里吃盒饭的专案组成员都推门出来响应,他们确实有兴奋的理由。   想起许思离开审讯室时的样子,张恪心里有些堵,她也能听见过道里的声音,不晓得她心里会怎么想。很想把笔录连夜补上,这对许思很重要。   大家兴致这么高,张恪瞥见顾建萍在屋子抹掉眼泪笑逐颜开,唐婧窥着他,眼神闪了闪又转过去。   餐会上,专案组成员你一言我一语,将张恪智获疑证的事描绘得神乎其神,简直就是一个少年天才侦探,这下唐婧看张恪的眼神却是不躲了。 第21章 记事本背后的事情   餐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大家都很兴奋,唐学谦提出要见一见叶新明。   在此之前,唐学谦回忆起那本至关重要的记事本如何到他手里的情形。准确说来,在六月二十四日,姜明诚突然向他汇报曾建华卷款外逃,为不影响改制进程,姜明诚要求公安部门秘密侦查,内部只限于改制小组成员知道。唐学谦对曾建华卷款外逃这事,也觉得十分蹊跷,海州市人人都知道新丰集团有问题,但就是查不出来,唐学谦在曾建华失踪之前,就找他谈过几回话,想在他身上找出突破口,将新丰集团的问题在改制前查清楚。   在姜明诚报案的当天,唐学谦与公安部门一起搜查了曾建华的办公室,在警员离开之后,唐学谦在曾建华办公桌的抽屉与桌子内壁之间,无意发现这本记事本。不晓得曾建华故意藏的,还是拉抽屉时无意间掉进去的。唐学谦一开始以为是曾建华故意藏的,很兴奋,没有细看就认为找到解开新丰集团财务迷团的关键证据,跟秘书叶新明提了一下,没有细说。接下来,他就被检举受贿,先是丁向山让他暂时停止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紧接着省检查组到了海州,对他进行隔离审查。唐学谦留了一个心眼,将记事本留在摆放旧书与瓷器的架子上,没想到这是帮他洗清嫌疑最为关键的证据。   种种迹象表明,在唐学谦取得曾建华的笔记本之后,是叶新明向姜明诚、丁向山通风报信。   “从他进秘书二处开始,就跟着我,有两年时间了,我倒觉得他蛮值得信任的。”唐学谦眉头蹙着,对叶新明的背叛与堕落,犹为惋惜。   张知行感慨道:“他随唐市长你参加新丰集团的改制工作,就跟以前有些变化,没有想到变化这么大……”   张恪说道:“叶秘书涉案可能不深,曾建华的失踪案可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这样的话,他那里就容易突破。”   从许思反应的情况来看,叶新明应该是随唐学谦到新丰集团主持改制工作之后,给姜明诚拉下水的,参与陷害唐学谦计划的策划与实施,包括唐学谦与许思的那些照片,也是叶新明暗中派人偷拍的。   这个时候,专案组的成员自然不会再去追究为什么每一张照片上唐学谦的目光都会落在许思的身上。   唐学谦看过许思的笔录之后,在冷气打足的空调房里,惊了一身冷汗,要没有张知行父子发现这些疑证,只怕洗不清冤屈。   张恪跟着一起进拘留室见叶新明,这是回到九四年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叶新明,之前,听到过他的声音,在新丰集团配给许思的公寓里远远的见过他。   叶新明是专案组以协助调查的名义接到省城的,他还没有意识自己是座下囚,看着金国海与专案组成员推门进来,拿起桌上的烟,拔出几支正要按人头散烟,看见唐学谦、张知行、张恪随后走进来,笑容凝固在脸上。   在专案组目前所掌握的材料面前,叶新明没有做无谓的抵谓,对许思主动交待的问题都供认不讳,交待他随唐学谦主持新丰集团改制工作之初,就接受姜明诚不菲的馈赠,由姜明诚引荐,搭上市委书记丁向山之后,叶新明就彻底抛弃唐学谦。   张恪心里冷笑:在市委书记与常务副市长之间,叶新明的选择倒不能说他错了,宦海沉浮中,能坚持清者自清的官员能有几个?   叶新明所交待的问题,对新丰集团国有资产流失、曾建华失踪等案没有太明显的帮助,但是足以支持省常委对丁向山采取措施。   专案组又连续对姜明诚进行审讯,姜明诚到省城之后就察觉异常来,专案组的心理攻势对他没有起任何作用。   为最大限度的帮许思减轻罪责,张恪补述了一份笔录,因为无法与许思对口供,这份笔录颇花了他一番心思。   张恪也不希望与许思对口供,宁可穿绑,也不想给许思留下什么心结。   补录完笔录,张恪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专案组要整理拿到省常委会议上报告用的资料,爸爸给唐学谦拉过去继续谈话。   ……   张恪一觉醒过来时,外面的太阳老高,已经过十点了,好久没睡这么舒服,加上前世的时间,那真是太久了,打开门看见唐婧站在外面,一脸的踟躇不定,给吓了一跳:“不要突然就打开门,好不好?”   张恪眨了眨眼睛,好像不是自己的错:“拜托你不要突然站在门口,好不好?什么事,不直接进来叫醒我?”   唐婧神情忸怩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声:“谢谢你。”说完就扬头走了。   张恪莫名其妙的发了一会儿愣,赶到办公室,看见众人围着徐学平、唐学谦,徐学平握着唐学谦的手在说话,原来省常委会议已经开完了,徐学平代表省委来慰问唐学谦。   徐学平看见张恪,招手让他过来:“来,来,来,听说你昨天又立功了……”   常委会议通过对丁向山采取必要措施的决定,并决定由周富明暂代海州市委书记、主持工作,唐学谦恢复工作,爸爸则正式参与专案组的审理工作。从即日起,专案组将进驻海州,对丁向山受贿、侵吞国有资产案进行深入调查,由金国海先带人去海州对相关嫌疑人采取措施。   省委这么快做出决议,是对专案组工作的肯定。   经张恪所见、许思所述,象山北麓的红砖别墅内应藏着丁向山无数的罪证,丁向山此时对省城这边的动作毫无察觉,专案组成员似乎都相信盖住真相的遮掩如汤沃雪一般会迅速消融。   对原检查组成员进行逐一审查,也发现了疑点,检查组副组长承认在侦办唐学谦案的过程中,都将情况向丁向山做了汇报。不是他与丁向山同流合污,而是丁向山主动向他了解进展,丁向山是海州市的一把手,向他汇报,也不是过分违规的事情。   徐学平留下来陪专案组吃午饭,然后送金国海先去海州,其他专案组成员与嫌疑犯留到明天再去海州。张恪找不到理由再见许思,一直为这事耿耿于怀,又担心那份笔录未必会起到自己所设想的效果。想到九九年许思入狱后一年就自杀的事情,张恪真怕许思承受不了太多。   许思涉案并不深,与丁向山保持情人关系半年之久,分三次从姜明诚那里支取二十七万,都给姜明诚写下借条,只要能找到这张借条,或者姜明诚能承认这点,那就好了,关键还是诬陷唐学谦的问题比较严重,虽然有被胁迫的成分,但是问题还是有些大,只希望自己的笔录能帮上忙。 第22章 芷彤发脾气   丁向山、姜明诚身上其他的案子,张恪却不关心,心想曾建华所谓的卷款外逃案,很快就会变成失踪案,姜明诚告曾建华卷走的四百多万,恰跟他从新丰集团账外陆续支取的四百多万重合,大概已经遭毒手了吧。   不晓得何时能撬开姜明诚的口。   张恪心想:唐学谦这次说不定因祸得福,省委只怕是对唐学谦受的委屈也很愧疚呢。   因为这案子,唐学谦是受害者,原则上他不能参加专案组的工作,在对丁向山相关人等采取措施之前,他也不能马上就回海州,一家人暂时还留在省城。   徐学平对他说:“在省城玩几天,休息一下,省里给你派部车。”   “谢谢徐书记,”唐学谦没有游玩的心思,还不如留在龙华宾馆看丁向山的下场,“我这人是臭棋篓子,人闲下来,就手痒,有知行在这里陪我就可以了。”唐学谦扭头问陈晓松,“宾馆里有没有围棋?”   “那我中午留下来吃饭,你们俩谁的棋下得好,陪我手谈一局。”徐学平指着张知行,“你的棋,怎么样?”   九四年,由聂卫平、马小春掀起的围棋热还没有消退,张恪却不知道徐学平也喜欢下围棋,可能等自己关注政治时,围棋热已经消退了。   “徐书记的棋,全省是出了名的,我不敢献丑……”张知行连忙摆手,“徐书记要是找不到对手,让张恪跟你学学棋。”   “哦……”徐学平一听来了兴趣,让金国海马上去拿棋。金国海也不顾自己身为省院副检察长的身份,小溜带跑的下了楼,不一会儿,带着一额头的汗跑回来,拿来两副棋,递给唐学谦一副。   “我们先观摩徐书记的棋。”唐学谦将棋提在手里,站在一旁。   张恪知道徐学平政务繁心,没有多少心思钻研围棋,也不故意让他,当然更不能让他输的难看,狠用了一把心思,将棋杀得激烈迭荡,最后以两目优势取胜,果然让徐学平喜不自禁:“我从高小开始学棋,差不多有四十五年没有断过,还是输给张恪,看、看,知行有个好儿子,你们要有谁能赢他,跟我说一声……”   张恪抬头看见唐婧不晓得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抹了抹额头的汗:“徐伯伯比我爸厉害多了,他还号称业余三段呢,都要我让两子,跟徐伯伯下这局棋,我都出了一身汗,收官时,还以为要输了呢,差点就弃子认输了,徐伯伯在这里缓了一手,”张恪指着棋盘右下角,“徐伯伯是不是故意让我?”   “不会故意让你,伯伯这局棋输得起,不要你给我台阶下,这里,我的确没考虑到,”徐学平难得的笑了起来,“我也只有业五的水平,你不做职业棋手,真可惜,不过呢,做职业棋手,更可惜。”   张知行听到徐学平最后一句话,心里暗喜,这不是点拨小恪日后出息会更大。   海州车祸的事,没人开口问,谁也不会主动提起,唐学谦见徐学平对张知行父子的关系很亲近,心里有些奇怪。唐学谦虽然棋艺差,但是眼力好,他看出张恪赢徐学平两目可比赢二十目困难多了,这里没有人教他这么做,他倒是无师自通这些事,说话还这么讨人喜欢,做职业棋手真是可惜了。   ……   中午吃饭时,找徐学平的电话通到专案组来,徐学平接了电话回来,脸阴阴的,大家都不晓得又发生什么大事情,心里忐忑不安。徐学平端着碗,筷子到半空,就停在那里,餐桌上的空气都凝固了。   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朝张恪挤挤眼睛,张恪心领神会,问徐学平:“徐伯伯,是不是小芷彤有什么事?”   “唉……”徐学平叹了口气,也让餐桌上的人将心里的悬石放下,“芷彤在家里发脾气,不肯吃饭,将碗都砸碎了,又不肯说话,家里都不晓得她要什么……”   “我去看看芷彤吧……”   “嗯,正想让你过去呢,吃好饭让小李送你过去……”   张恪起身站了起来:“饭赶到徐伯伯家再吃也来得及,就麻烦小李叔叔饿着肚子送我一下。”   “我也到徐书记家吃去。”李义江也不耽搁,小车留下接送徐学平到省委去,他从专案组借了辆轿车,载着张恪往新梅苑赶。   ……   李义江与张恪走后,徐学平往嘴里拔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说道:“省委还有事情,不陪你们了。”大家都站起来,拥着徐学平下楼,送他上车。   轿车拐出宾馆主楼,从视野消失,大家才陆续进了楼,唐学谦把张知行留下来,两人蹲在台阶上抽烟。   唐学谦不开口问,张知行也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张恪救徐学平孙女的事,不能拿出来炫耀,传到徐学平耳朵,会让人生厌,当然也不用瞒着唐学谦。   张知行接过唐学谦递过来的烟,掏出火机先帮唐学谦点上火:“这阵子,海州发生不少事情,徐书记的儿子在海州出了车祸……”   “啊……”唐学谦愣了一下,他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这么恶劣的交通事情,让他心里一惊,嘴唇一张,忘记香烟叨在嘴里,掉了下来落在麻丝裤子上,给火星烫了一个细眼,唐学谦顾不上心疼裤子,将香烟捡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八天前,车祸就在发生机关大院后面的北街,肇事的是辆渣土车,司机酒后驾车,从北关进城,一直超速行驶,那天新光造纸厂的职工到钟楼广场集结,市里将西城区大半的交警抽过去支援,没能及时制止车祸的发生,四死三伤……”   “这么严重?”唐学谦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在市区里面发生的车祸,赶上自己在隔离审查,不然他这个主管交通的副市长没有好果子吃,“事后采取什么措施没有?”   张知行摇了摇头:“我这段时间在市里消息也闭塞,要不你给周市长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其实也赶巧,发生车祸时,小恪也在北街,将徐书记的孙女从车轮下给抢了出来……”   唐学谦正把捡起来的香烟往嘴里塞,手停在嘴边,谔然侧头去看张知行,下巴给烟头烫了一下,一抖擞,索性将半截丢到台阶下:“这也是命,这次回去要好好整治海州的交通,”手按着张知行的肩膀站起来,“改天找你家小子好好下一盘棋,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他也成半大小子了。”   张知行无声的笑了笑,将手里的烟狠狠抽了一口,将烟蒂丢了出去,跟唐学谦进了楼。 第23章 家族企业的问题   张恪坐李义江的车赶到省委省政府高级官员居住的新海苑,赶上谢晚晴的车也进大门。   替谢晚情开车的是名职业装扮的女人,三十四五岁,短袖条纹衬衫,洋灰套裙,白净的脸上戴着金边眼镜,给人干净利落的感觉。   两部车停在院子里,张恪站在台阶上,看着谢晚晴走过来。   没有最初见的红润嫩腻,脸愈发显得雪白,没有一丝杂质,眼神很疲惫,谢晚晴看见张恪,绷紧的神经似乎轻松了些:“小恪也来了。”   “芷彤不肯吃饭,过来陪陪她。”   徐学平的爱人周叔惠走出来,松了口气似的说:“你们都赶回来就好,小姑奶奶发脾气,我都快急死了。你们饭还没来得吃吧?”看见谢晚晴后面的女人,“绯娟送晚晴来的,那留下来吃饭再走。”   “我怕下午给芷彤缠住脱不了身,就把蔡姐叫过来一起讨论公司的事情。”谢晚晴在一旁解释道。   “志明留下来的烂摊子,你要觉得辛苦,就把股份撤出来,把芷彤带好就行……”   “志明放心将公司交给三哥他们,结果这几年来公司管理一团糟,志明这次带我跟芷彤去海州,打算看看下面的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哪想到……”谢晚晴咬着嘴唇说不下去,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周叔惠叹了一口气:“这也怨不上你三哥他们,谁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谢晚晴抿着嘴不说话,周淑惠轻叹了一声,知道劝不听,侧着身子让大家进屋去。   张恪听他们好像在说家族企业的事情,心里奇怪,徐志明是省政法委书记的儿子,怎么还在省内经商?徐学平看上去不像肆无忌惮的领导,他退下去之后,民间也没有不利他的传闻,真是奇怪了,要知道中央早在八五年就有干部子女回避经商的规定。   张恪走进屋子,看见芷彤赤着脚正下楼梯,踩到地板上,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仿佛受了惊吓的小兽,不敢动弹。   张恪蹲下来,看着芷彤让人惊悸的眼睛,说道:“芷彤不认识小恪哥哥了?”   芷彤这才走过来,手拽着张恪的衣角,又一手将妈妈的手指牵过来,稚嫩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笑容,让人心痛。   张恪无法明白车祸给芷彤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留下怎样的恐惧,给她抓住衣角,整个下午就没有松开手,谢晚晴也给芷彤拽得紧紧的脱不开身。   拿芷彤没有办法,谢晚晴下午与蔡绯娟讨论公司事情的时候,张恪也得以在一旁听着。   谢晚晴与她丈夫徐志明在省里创立海裕贸易公司是在徐学平调来做政法委书记之前,谢晚晴家族在东海省有着很好的商业基础,海裕公司早年也取得一些成绩,徐学平调来做政法委书记之后,徐志明将公司的事务移交给谢晚晴的堂兄谢瞻管理,公司的股份全部挂到谢晚晴的名下,用以回避当时干部子女及亲属不许经商的政策。   以转手贸易为主营业务的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了密集的经销网络,这在九十年代,在现代物流体系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厂家必须依赖代理商、中间商将产品输送终端市场,海裕公司在全省建立的经销网络是相当重要的资源。   当然,经销网络的分支机构庞杂,管理好这个经销网络,需要相当高的管理水平与财务水平,徐志明通过谢晚晴的堂兄来管理公司,海裕公司就陆陆续续暴露出许多管理上的问题。   张恪听了一下午,明白海裕公司在管理上存在的不是一般性的问题,而是严重到要威胁生存的大问题。   比如说,公司总部只考核下面分公司与办事处的回款,对开支却没有严格的控制,各项费用报销都没有统一的标准。   张恪想起大学毕业刚到隆裕集团工作的那段时间,隆裕集团的财务管理也很混乱,他每次出差到外地,首先就是到车站买几张发票,好回去报销。隆裕集团是以生产为主的企业,偶尔有几只张恪这样的蛀虫还垮不了,海裕公司四五百名员工却是以业务人员为主,要没有很好的财务控制手段,单是让业务员不停的抹点小油,就足让海裕公司吃一壶的。   张恪晓得自己为什么没有听说过海裕公司,管理这么混乱的公司,就算有再强的资源,都不可能在大营销时代的后期搏杀中生存下来。   张恪与徐志明在北街就匆匆见过一面,甚至连脸都没有细看,但就这粗粗的一瞥印象,觉得徐志明还像个知识分子,在他手里,海裕公司的管理不应该这么差,看来还是谢晚晴的那个堂兄谢瞻有问题。   还是亲戚?亲戚喝起血才要命。   徐志明与谢晚晴这种从高知高干家庭出身的人,看人的眼光不会太差,谢瞻真没有一点管理水平,徐志明大概也不会将公司托给他,但是海裕公司目前的管理确实差得让人无法想像。   管理混乱,一家公司既使能勉强维持,也不会有什么利润,下面的员工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福利,但于对某些管理人员来说,却是从中大发横财的机会。   海裕公司有这么好的资源,特别是徐志明背后的徐学平,至少能让海裕公司勉强维持,只要维持一天,谢瞻就能从捞一天的钱。张恪突然觉得谢晚晴的这个堂兄还真他妈的是个人物,但从蔡绯娟与谢晚晴的讨论中,她们似乎没有意识到谢瞻的险恶用心,只是不停的抱怨谢瞻管理水平低,为人又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蔡绯娟是徐志明的同学,算是海裕公司的元老,她对企业管理颇有见解,针对海裕公司目前的问题,提出好几点建议,让谢晚晴催促谢瞻去执行。   张恪听了差点就笑出声来,忍不住说道:“晚晴姐,我倒觉得海裕公司最大的问题出在这个总经理身上。” 第24章 欺负孤儿寡母   蔡绯娟见张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半天,突然插了这么一句,心里有些不喜欢,眉毛微微一皱,不过这少年将芷彤从车轮下救出来,忍着不说什么难听的话。   谢晚晴知道张恪在这次丁向山案中所发挥的作用,不拿他当一般少年看待,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在千钧一发的时机,从车轮下抢出芷彤,给自己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这种印象深刻到让谢晚晴对他产生近乎本能的信赖。   谢晚晴抬头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张恪说道:“我虽然还是一名高中生,但是听晚晴姐跟蔡姐谈了一下午,对海裕公司管理存在的问题,也能知道一些,比如说,办事处的基层业务员本地化是很重要的一项管理措施,不仅节约人员成本,也有利于在当地开展业务。海裕公司不分轻重,办事处的所有人员都由总公司派驻,单外派差旅费、驻外补贴就要多少?我一个高中生都能明白的道理,海裕公司的总经理就不明白?”   蔡绯娟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少年真明白管理上的事情,但是心里还是不屑一顾,现在小孩读书很杂,对什么事都一知半解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谢晚晴想了想,有些明白张恪的意思,却不能很肯定的确认。   张恪让芷彤依在自己的怀里,眼睛扫过谢晚晴、蔡绯娟,继续说道:“国内到现在,就算我这样刚刚从初中毕业的小孩子都知道分权的重要性,我刚刚听蔡姐说海裕公司下面办事处的经理大权在握,办事处所有的工作,包括物流、分销、市场推广、财务等等都要由办事处经理负责,公司在数据上进行简单的监管。我爸就负责协助唐伯伯汇总下面县区的经济数据,他每次都抱怨,要信下面提供上来的数据,才叫有鬼呢。海裕公司以代理分销业务为主,我想至少有两点,总部应该控制在手里,物流,应该由总部统一管理,财务也应该由总部统一管理。但我听蔡姐说,下面的办事处都有自己的车队,有自己的储存仓库,物流总公司控制不了,办事处下面的库存也无法掌握,加上财务也不受总部监管,办事处的业绩、盈利,要造多漂亮的数据,都能造出来,我爸爸对造数字算是有心得了,你们可以问问我爸去。”   蔡绯娟虽然对公司的管理混乱很不满意,但是让这个少年这么批评,心里却很拐扭,反驳道:“总部对下面也不是简单的数据监管,对下面办事处,我们都有回款额指示,回款,你知道不知道?”   张恪看了她一眼,尚有几分风韵,还是太老了:“回款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了,我想只要下面办事处的回款超过一定的标准,就会有相应的奖励?”   “这个当然,回款最高奖励有一万呢。”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要是办事处的经理,想要得这个奖励就太简单了,反正财务没有监管,办事处员工的工资,我先扣着不发,广告费虚报一两倍,我想广告费会额外从回款里扣除吧,虚报广告费,我暂时还把广告费扣下来,下面的批发商不是要从我手里进货吗,我让他们先把货款打过来。就凭海裕公司的财务监管水平,就这样,你要多高的回款率,我都能帮你做出来漂亮的数据,然后总部的一万元奖励就顺利到手了。”   蔡绯娟让张恪的一番话说得目瞪口呆,这还是刚刚初中毕业的少年吗,怎么像做十几年业务的老油子?   谢晚晴眉头紧紧的皱着,问张恪:“你说的都是公司存在的问题,为什么说最大的问题在总经理身上?”   张恪笑了笑:“就算让我帮晚晴姐去管理海裕公司,都不可能出现这么混乱的管理局面,难道海裕公司的总经理比我还不如?”张恪为了说动谢晚晴,不惜贬低自己,“混乱的管理局面,对公司有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下面办事处的经理却能捞足油水。刚才蔡姐说过,公司只核准回款,对下面办事处的开支,却没有控制的手段,也就是说,不管什么费用都可以实报实销,我跟爸来省城,经过长途车站,还有人问我爸要不要发票,这些发票是不是也能报销?”张恪信口胡扯,又说,“就拿刚刚广告费的例子来说,蔡姐刚刚说过,下面办事处一年的广告费用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但是总部对广告效果没有评定的标准,广告费里藏着多少猫腻,大概只有下面办事处的经理有数。这么一来,人人都要争着去做办事处的经理,这可是割据一方的大员,有无数油水可捞的岗位。刚才蔡姐不是抱怨说,海裕公司的总经理不会看人,老派一些不会做市场的窝囊废下去?但是我相信,每一个下去的经理都是会捞钱的老手,当然海裕公司的总经理也不会那么傻,没有油水,会让这些人下去?海裕公司的业绩再怎么差,没有利润,有亏损,可以拿贷款支撑着,只要能勉强维持下去,对他来说就是源源不断的财源。相反的,账目清晰,管理到位,公司产生的利润却是晚晴姐的,与他无关……”   听张恪说完这些话,蔡绯娟也有些动摇了,无法想象这番话是从十六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的。   谢晚晴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真的是这样吗?”   ……   谢晚晴让蔡绯娟先回去,她坐在那里,对着公司的一堆材料若有所思,张恪的话很触动她的心,但是她又无法肯定事情就是这样。   徐学平晚上赶回家吃晚饭,谢晚晴在餐桌上将张恪下午的话,又说了一遍。   徐学平皱着眉头:“公司的事情,我之前不过问,是不想违背原则,现在志明走了,我也能说两句话。你堂兄这个人,我没怎么接触过,但是我不喜欢他,他太聪明,我早就叫志明撤出来,他就是不肯听我的……”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认同张恪的判断,谢晚晴觉得自己很没用,竟然不比十六岁的张恪看得透。   周叔惠见谢晚晴一脸沉默,说道:“这么大的公司,志明都抓不住,你刚刚接触公司的事,又有芷彤分神,还是放手算了……”   “志明走的时候,还惦念着公司的事情,我怎么能放手?”谢晚晴坚持着。   周叔惠叹了一口气,看向徐学平:“老徐,你不能看着外人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徐学平侧过身子坐着,不说话。 第25章 驱狼逐虎   九十年代中后期,国内的市场经济体系创造了辉煌的大营销时代,营销网络将是大营销时代最为依重的资源,张恪心里也不希望谢晚晴轻易就放弃海裕公司,徐学平似乎又不想坏了自己的规矩。   张恪看了看餐桌上众人的表情,径直说道:“把这个总经理赶跑就可以了,将他赶跑了,公司还可以慢慢收拾。”   “赶跑他,只怕不容易,谢瞻这个人,太聪明。”徐学平叹道。   张恪知道徐学平担心什么,海裕公司是他儿子徐志明事实所有,如果谢瞻不顾一切的捅出来,很可能断送徐学平的政治前途;谢瞻这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张恪看着谢晚晴,说道:“晚晴姐,今天下午你们不是提到谢瞻希望从银行贷一笔款子拓展业务吗?”   “哦,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能任他胡来了。”谢晚晴说道。   “蔡姐是可靠的人吗?”   “怎么了,蔡姐跟志明是同学,跟我们关系很好,不会背叛我跟志明的。”   “那就好,谢瞻是个会做数据的人,你就授权他去向银行借贷,口头授权,不要给他留下人证、物证,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把公司的资产数据做的很漂亮,等到贷款下来,你就提出撤资,看他有什么反应?”   谢晚晴有些疑惑,抓不住张恪的思路,徐学平眼睛却是一亮:“谢瞻这种人,太聪明,太会占别人便宜,自己却舍不得牺牲一点,不会跟你鱼死网破的,这个主意妙。”侧过头对张恪说,“你脑子里的东西很多啊,这种点子,可不应该是你这种年纪的人能想出来的。”   张恪低着头,装着不好意思的神情,心想:太出位了。   徐学平也不疑他,跟妻子周叔惠说:“张知行倒是敢把什么东西都往他脑子里灌,我倒想问问他,是怎么教出这么个孩子。现在的年轻人不能小看,中午在龙华宾馆,张恪就用围棋把我狠狠教训了一顿,好些年没输过棋了。”脸上却完全没有输棋的颓丧。   张恪见徐学平自说自话的把原因归结到爸爸头上去了,却不晓得这句话对爸爸的评价是好是坏。   “这样行吗?”谢晚晴这时候明白张恪的思路,海裕公司的资产还有剩多少,她心里虽然没有数,但是一定不会太多,谢瞻要想抵押贷款,一定会做假账,虚增公司的资产,从银行贷下巨额款项,好供他继续大肆的从中捞钱。只要在恰当时机提出撤资,将从银行贷出的款项冰结住,就能将谢瞻逼进死角。谢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因骗贷罪落网、大家鱼死网破,他这条鱼是死定了,徐学平这张网不一定会破,要么他只能灰溜溜的选择离开海裕公司。   ……   金国海率领专案组的一部分组员当天下午赶到海州,与市长周富明联系之后,宣布省委的决定,对海州市委书记丁向山实施隔离审查,由周富明代市委书记,全面主持海州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根据张恪、许思、叶新明提供的证据,查封象山北麓的那栋别墅以及丁向山的住处,将他的妻子带到市委招待宾馆进行调查;同时封存新丰集团所有的账册资料,要求新丰集团所有管理层人员到专案组指定地点接受调查。   丁向山没有想到会突然给采取措施,上面也没有人给他通风报信;这时候,已经没有人会给他通风报信了。他在家中与象山北麓的那栋别墅里都分别藏匿着巨额现金,还有大量珍贵的收藏品与金银制工艺品,成了他贪污受贿最直接的佐证。   丁向山是接到周富明临时商议事情的电话,人从象山北麓别墅赶到市委,给带走的,又连夜接受审讯。   在丁向山被隔离审查之后第二天,唐学谦、张知行与第二批专案组成员及嫌疑犯一下坐大巴返回海州。   这两天,海州官场的震荡可以拿大海啸来比较,丁向山毫无预兆的进去了,唐学谦却丝毫无损的走出来。唐学谦回海州的那一天,代书记周富明乘车赶到高速路口迎接,这在海州也是极为罕见的。   这都是在电话里听小叔说的,张恪在徐学平家住了四天,就陪了芷彤四天。他的话给谢晚晴很大的启发,为了放松堂兄谢瞻的警惕,索性将公司的事丢给他,她则留在新梅苑专心的陪芷彤。   芷彤的情形看起来好一些,也愿意到室外走动,张恪就借口高中的入学通知书可能这几天会送家里,想先回海州几天。没让徐学平派车送,自己乘长途车赶回海州。   海州官场发生前所未有大地震,丁向山进去了,唐学谦竟然是被陷害的,这几年在市长位子上碌碌无为的周富明意外的进了一步,才这两天功夫,想必海州的官员们还没有完全理清状况,正上窜下跳,不知所措吧。赶着今天是周末,张恪心想家里一定安宁不下来,到了市区,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电话里听见很多女人在客厅里聊天,笑声又脆又爽朗。   张恪跟妈妈说自己到了海州,暂时不想回家,妈妈在电话问为什么。   张恪笑着说:“老爸就要当市政府秘书长,我这儿赶回去给一群人围着夸学习好啊,长得英俊啊,人又懂事啊,你不觉得挺没意思的?”   “没正形,家不回就想出去瞎玩,你怎么就知道你爸能上去?”   张恪听得出妈妈心里挺美,事情已经明摆着,只要市政府能有空位,爸爸不顺势进一步,简值没有天理了!市委书记落网,扯出萝卜连着泥,谁知道这次能空出多少位子来?   何况,张恪不急着回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然还不如在省城多陪芷彤几天。 第26章 十二万救急   许思在景盛花苑的房子、车子,都是新丰集团配给她的,她家沙田是海州早期城市建设所遗留下来的城中村。张恪循着地址,找到许思家,巷子深处的一座小院子,院墙粉灰剥落,两扇木门给雨水腐蚀的痕迹很严重,张恪透着门缝往里看了看,院子很小,摆满葱绿的盆栽。张恪敲了敲门,看见一个中年人走到院子里来。张恪从档案里看到过他的照片,他是许思的父亲许海山,市农机厂的技术工人,许思的母亲紧跟着走了出来,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显然对有人敲门这事很惶恐。   “你是……”许海山见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有些疑惑。   “许思姐吩咐我过来的……”张恪趁着许思父亲迟疑的当儿,从门缝里挤了进去,“许思姐的事情,没有告诉许维吧?为了许维的手术费用,许思姐做了一些事情,她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她很后悔,正向专案组主动交待问题,当然能将许思姐拿回来的钱上交国家,对许思姐争取宽大处理有好处……”   许思父亲一脸怀疑,许思的母亲就单纯多了,听张恪这么一说,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小儿的病,把大儿给害苦了,她是很好的孩子啊,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她才二十三岁啊,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亲戚、朋友、邻居都求遍了,才凑了十五万,她爸爸都想着去卖肾,可是也要有人买啊……”   “哦,这样子啊!”张恪拍拍脑门,见许思父亲警惕的盯着自己,忙退出院子,听着许思母亲的号啕大哭,走出窄窄的巷子口,巷子里不断有人探出头来,见是半大少年,又都缩回头去。   张恪在巷子口给小叔张知非打了个电话,他跟爸爸进专案组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跟小叔见过一面。   “小叔,你人在哪里?”   “我就在市里,给唐市长叫过来的,说是晚上请吃饭,呵呵……哪能让唐市长请吃饭?”听得出小叔张知非在电话那头的心情很亢奋,他的建筑公司还没能走出东社县呢,这会儿唐学谦请吃饭,还不够他三天不睡觉的?“刚跟你爸爸通了电话,说你回海州了,有什么事,有事不能晚上说?”   “我需要一笔钱,数字还挺大,你觉得行,能不能现在就送沙田来?这事不要跟我爸说。”   “什么?小恪,你没事吧!”   张恪听小叔在电话里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笑着说:“别那么紧张,不是给绑架了,这笔是给人救急用的,算是我借的。”   “哦,你小子想吓死你叔啊,”张知非在电话那头喘了一口气,“要多少钱?我马上给你送去。”   “十二万。”   “什么事,要这么多钱?”张知非在电话那头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在九四年,刚毕业的大学生进入普通的事业单位工作,一个月工资只在二百元左右。   张恪知道小叔这些年在东社做工程有滋有味,手头的活钱也不会太多,就算这些天自己的表现再出色,要小叔不明不白的拿十二万出来,可能性也不大。   张恪说道:“小叔,我在沙田,你取钱过来,我把事情说给你听。”   ……   在沙田等了大半个小时,张恪才看见小叔张知非的捷达车姗姗来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钱,我取来了,”张知非见侄子一脸淡然,仔细打量了一番,没有异常,“你要不能有好借口,这钱不能给你。”   能做到这一步,说明自己这些天来的表现,给小叔留下深刻的印象。张恪撇嘴笑了笑,不急着提钱的事情,问小叔:“成为唐副市长的座上宾,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瞎扯什么,”张知非将车子停在路牙上,“快说你的事情。”   “唐学谦要当上市长,你就没有好好规划一下,难道还想躲在东社小打小闹?”   “谁说唐学谦要当市长。”   “周富明当书记,唐学谦不当市长,谁当?”   “怎么可能?唐学谦在市委排倒数第二,他与周富明之间还有三个常委,轮不到他。”张知非也不觉得跟侄子讨论这话题有什么奇怪,只想着要反驳他。   “唐学谦差点锒铛入狱,丁向山设局陷害是一回事,省里被丁向山蛊惑也是一个因素,这次海州官场动荡,省里会不会想着借机补偿他一下?第二,周富明希望能谁搭班子?唐学谦受害,周富明坐享其成,我们心里可都是清楚的。”张恪掰着手指头给小叔分析局势,“你上次跟唐学谦他们一起回海州,周富明不是到高速路口接你们的吗?这就是周富明的姿态。”   “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张知非点点头,“你爸这次也应该能往上挪一步。”   “你没看我爸爸在专案组一头劲啊?不进步简值没有天理,先不要说我爸爸,他再进步,离市长、市委书记还远着呢。”   “说不定就下去做县委书记、县长呢。”张知非一脸憧憬。   “就把整个东社县的房子都给你盖了,你能摸多钱?”张恪一脸鄙夷,“建成一座房子,只要房子一天不拆,你就得一天为它的质量负责。你想多摸钱,搞成豆腐渣工程,这豆腐渣工程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在你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突然就炸了……”   “去,去,你小叔像是搞豆腐渣工程的人?”   “那小叔就满足一年几十万的收入?”张恪看着小叔,知道这些天他的心早应该野起来了,“市里的机会要比东社县多得多,小叔心里没有小九九,我才不信呢。小叔是不是想把公司转到市里来,又怕太急切,面上会不好看?你跟我爸一个德性,明明想干什么,还扭扭捏捏的,不好意思,生怕别人看不明白。要做就做吧,趁着唐学谦还没有当上市长,你就把公司搬到市里来,这样面子上还好看一些。生意无外乎人情,唐学谦会不明白,需要你帮他遮遮掩掩?但是唐学谦跟丁向山不是一号人,就算唐学谦再怎么想帮你,也要你值得帮,所以说工欲善必先利其器,拿东社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那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你想在市里继续做工程的话,就要把队伍给建立起来,人员、资质、技术、设备,你一样都不能缺,钱洒下去,别怕收不回来,你在东社的乡下队伍,我想唐学谦还真不会看上眼……”   张知非眼睛发亮,他这几天光兴奋来着,脑子里有朦胧的想法,却想不透亮,想不到给侄子一通话,捅开了天窗,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接下去要做什么,思路分明,张知非恨不得现在就去展开手脚,实在不想继续蹩在东社那个小旮旯里了。   “我一直就佩服你老子,羡慕他有肚子有水平,现在最羡慕他有你这么个儿子,”张知非将仪表盘上的档案袋递给张恪,“给你,十二万。”   “不问为什么?”   “不问。我发现什么事,你心里比我想得明白,越问越显得小叔我没水平。你想拿这钱去给人救急,一定有你的道理。”   “那你开车送我过去,就从那巷子口进去……”张恪见小叔并没有完全放心的样子,打开档案袋看了一眼,指着路,让小叔开过去,“这钱算我借你的。”   “别记心里去,有空帮小叔多参谋参谋就行。”   张恪心想:小叔这倒不吃亏,自己回到九四年,眼光还真不是其他人能比的。但是小叔能这么信任自己,还是很感动的。 第27章 妖精害人   车开到许思家门口,张恪见院门虚掩着,就直接走进去,许思的父母与一个中年人坐在堂屋里说话,桌上摆着一叠纸币,两三千左右的样子,只听那中年人在说:“今天就帮你们借到这些,赶紧把钱先交上去,对小思会有帮助的,实在不行,立个字据,就写缺多少钱,我们卖血卖肾都会凑齐了还上,不能让小思再受委屈,这事绝不能让小维知道,这孩子也要强,知道姐姐为她这样,谁知道她会跟着做什么傻事?”   许思父亲看见张恪在院子里探头探脑,赶紧将桌上的钱收起来,警惕的问他:“怎么又是你?”   张恪指着长得跟许思母亲有些像的中年男子:“你是许思姐的舅舅吧?”见他点头,把档案袋里的钱倒桌上,“这是许思姐托我帮你们借的钱,一共十二万,绝对是清白的,麻烦你们给我打张收条……”   许思父母都看傻了,许思舅舅人精明,还不忘拿起来钱来捻一捻,不是假的。   “我们是很缺这笔钱,但是这笔钱……”   张恪记得许思舅舅叫施卫忠,与许思父亲都是市农机厂的职工,从档案看不出他人这么精明,见许家父母不会收不明不白的钱,信口开河的说道:“许思姐帮我补习功课,让我中考得了西城区第三名,这钱都是我爸妈奖励我的零花钱,我跟我爸妈说了,许思姐要能帮我继续补习高中的功课,这钱就先借给许思姐,你们给我打张收条,我家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呢……”   许思父亲探头往外看了看,捷达横在院门外,簇新簇新的,也看不出什么高档车低档车,那年岁,有私家车都是老板,心想家里有司机接送,当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这钱还是不明不白的。却听舅子施卫忠说:“姐夫,这笔是借的,日后记得先给还上……”稀里糊涂的就写了借条,看着半大少年扬长而去。   张恪将借条撕得粉碎,从窗口洒出去,看着小叔眉头挤着,笑着说:“小叔,还是忍不住要问吧?”   见自己的心思给侄子看出来,张知非嘿嘿一笑:“是那个女人家?屋里的女人探出头来,跟她有些像。”他也只看过许思的照片,只是突然想到这点,就问了出来。   “小叔,你知不知道,许思其实是这次事件的转机,周富明、唐学谦、我爸爸、小叔你,都将从这次事件获益,说白了,你们都欠她的,我是帮你们还债,不能让她太受委屈了,把钱还上,至少能帮她争取个缓刑……”   “这么说,你给专案组写的那份笔录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恪说谎眼睛都不带眨,还好奇的看着小叔的眼睛,“怎么了,我爸跟你说起这事了?”   “呵呵,说了。”张知非坏笑起来,“就怕你除了脑子成熟之外,其他方面也都成熟了,我没见过她本人,不过听说海州没有哪个男人敢盯着她的眼睛看。”   张恪自然不会在小叔面前露了怯,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什么啊,怎么可能?不过想想,好像许思是蛮漂亮的,再想想,真没有人能比得上呢。”   张恪头靠在椅背上,想起许思迷人的眼睛,心里想:这妖精害人啊,还没有开始发财大计呢,就先欠了一屁股外债。侧眼看着小叔张知非手握着方向盘,嘴角却美美的笑着,大概想着晚饭时跟唐学谦见面的事情吧。   ……   高中入学通知书是海州一中政教处主任曹光明亲自送过来的,可惜爸妈那天都不在家,张恪看出头顶微秃的曹光明满脸的失望,等曹光明走后,给唐婧打电话问她的通知书是不是王炎斌亲自送上门的。   唐婧对张恪每次都能一语中的,十分的惊奇,追问他:“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就在我家楼下?”   张恪屈指排了排,唐婧的通知书是校长王炎斌送的,自己的通知书是政教处主任曹光明送的,在他们两人之间还有副校长马跃,教务处主任李芝芳,这么说杜飞跟外经贸委主任万勇的儿子万天才也毫无意外的进入海州一中。   由于专案组突然采取行动,在丁向山家里与象山北麓别墅搜集到大量的证据,使得丁向山案在很短的时间里取得关键的进展,丁向山对支持姜明诚担任新丰集团总经理并收受其贿赂一事,供认不讳,对许思向专案组主动反应的问题也供认不讳,并承认有胁迫许思诬陷唐学谦的言行,这点证词对许思尤其有利。   不管怎么说,丁向山死到临头,还算有一点良心,没有把许思拖下泥潭里去。   新丰集团巨额资产流失案涉及到曾建华的莫名失踪,就错综复杂多了,涉及到新丰集团十年来混乱的财务,没有几个月,案子理不清。   海州官员最关心的却是丁向山的问题,海州官场闹出这么大的地震来,省里尤其希望海州能保持一定的稳定,在丁向山案有了初步结论之后,省委就迅速讨论通过周富明担任市委书记,唐学谦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在省委宣布这一决定的同一天,周富明、唐学谦将张知行叫到市委谈话,谈话的意思很明显,区县没有空缺,可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空缺,市政府秘书长或者到下面市直机关当一把手,由他选择。   市政府秘书长虽然接触面广泛,但实际是市政府的大管家,事情繁琐,又不能统领全局;到市直机关当一把手,视野将局限于某一区域,以后上升的路子就变窄了,很难到地方担任党政一把手。   为什么要有选择?张恪看着爸爸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心里大概就是这种苦闷吧?   张恪招手将妈妈喊来:“妈,你说是秘书长夫人好听,还是局长夫人好听?”   “没正形,瞎说什么,要我说,都一样……”嘴里这么说着,梁格珍却不由自主的考虑起来,到底哪个称呼更威风一些。   “没事瞎想些没用的东西,”张知非轻轻推了妻子一下,打断她的胡思乱想,“以后注意一点,不要让什么人都进门,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盯着呢。”   “人家上门,我总不能关着门不让人家进来……”梁格珍一脸委屈。   “你以为他们上门真是要跟我张知行交朋友,有些事不是我们心中无愧就能说清楚的,要没有小恪及时发现问题,唐市长这劫不好过,你知不知道……”   “得,得,爸爸还没有当上领导呢,已经拿领导的原则来要求自己了……”张恪咧着嘴,脚跷到玻璃几上,戏谑的看着爸爸,“有没有决定好呢,排在你后面的人都是等得心焦呢。”   张知行脸一红,坐到沙发上,靠着张恪:“小恪,你觉得爸爸留在市里好,还是到下面的局里好……”   “我小屁孩一个,怎么知道去哪里好?”张恪侧过头,“我看徐伯伯认为你做秘书长好,那就是做秘书长好,做局长好,那就是做局长好。”   张知行在思维上一直以为自己是唐学谦提拔起来的人,在仕途规划上并没有超越唐学谦的念头,唐学谦才四十四岁,就是一市之长,他四十二岁,刚刚要提正处,加上大批区县正职,张知行与唐学谦之间隔着三四十号人。别看这三四十号人的距离,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走不完这段看起来不算太长的距离。   唐学谦再怎么器重,依赖他上升的空间其实很有限,关键还在徐学平。   张知行拍拍脑袋,说道:“这事怎么好开口问?”笑着走开了。   梁格珍却没有听明白父子俩打的哑迷,在旁边说道:“小恪开学前不是还要到徐书记家住几天。”   “报了名交了学杂费,赶在8月18日之前回来参加军训就可以了,爸爸明天送我去省城?”   张知行点点头,说道:“行,明天专程送你去省城,我这就给唐市长打电话请假。”心想这也是碰运气,明天不一定就遇上徐学平,又不能留在省城过夜,但总要跟徐学平见一面才放心。 第28章 省委副书记面授机宜   张恪想起一件事:“妈,我以后要经常跟芷彤通电话的,住在学校里,宿舍又没有电话,怎么办?”   张恪在家的这几天,天天晚上都要跟芷彤通电话,梁格珍心里奇怪,小恪上初中时一个闷声不吭的孩子,竟能对着电话滔滔不绝的说上半小时,而对面的小芷彤没有办法给一点回应,失语症还没有起色,每次都是芷彤的奶奶周叔惠或妈妈谢晚晴帮芷彤挂上电话。   “不能每天都回家?”张知行问。   “每天早上到车站,乘车到一中,来回在路上要花费一个半小时,加上等车的时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昨天陪你去报名,没耽搁多少时间啊。”张知行有些疑惑。   “坐小车,路上又不堵,还有你昨天坐车上尽想做秘书长好还是做局长好的问题,哪里感觉到时间长短?”张恪斩钉截铁的说,“要不你从家坐公交车走一回试试看?”   要是高中三年每天都要准时回家给老妈看着,这三年的人生就算毁了。   “真要这么久?”张知行将信将疑,问妻子,“你知道要多少时间?”   “小恪读高中,分秒必争的,不然我也舍不得让他不在家住,”梁格珍说道,“只是宿舍里都没有电话,也是问题啊。”   张知行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在一中有个认识的老师,让小恪寄宿她家里,让她看着小恪,平时还可以请人家辅导功课。”   张恪抬头看着爸爸:“你是说昨天你陪我到一中报名时遇到那个李芝芳老师,她跟你蛮热情的,人长得蛮漂亮的,好像也蛮年轻的?”   为了自己的福利,张恪顾不上挑拨爸妈的关系了。   梁格珍狐疑的盯着丈夫的脸,断然说:“不行,哪怕给小恪在学校附近租一小套,我天天给小恪做饭去。”   张恪暗自兴奋,忙说道:“三餐可以在学校食堂吃的,我每周把衣服拿回来给你洗就行了,或者你每周来帮我打扫一下卫生也行。”   张知行对此无能为力,就不再争取,只是朝小恪瞪了瞪眼:这小子为了自己能放野马,竟信口雌黄编排老子,还了得?   见爸爸脸色有些不对,张恪忙说:“我这就给芷彤打电话去,要不要跟周姨说一声,说你明天送我过去?不说的话,明天只怕见不着徐伯伯。”   张知行又好气又好笑,对妻子说:“瞧你的好儿子,知道威胁他老子了!”倒是没有阻止张恪去打电话。   ……   第二天,赶巧市里有车去省城,赶到省城,已经是接近中午了,直接让车送到新梅苑,徐学平特意赶回家吃中饭。   徐学平对张知行是爱屋及乌,心想张恪小小年纪就这么出色,父亲的水平一定不差。   张知行是国内最早的一批经济学研究生,在海州师范任教多年,理论功底扎实,加上小心应对,谈吐之间自然能令徐学平满意。   吃过中饭,回到客厅,徐学平就不再兜圈子,直接问张知行在仕途上有什么规划。   张知行到这会儿,心里已经有底了,说道:“来之前,周富明书记与唐学谦市长都跟我谈过话,提到市里这次调整,会产生一些空缺,希望往我身上加点担子。他们认为市里面,我还能胜任市政府秘书长,当然下面的行局调整比较大,也急缺人手。我考虑了这么两天,心想市政府秘书长接触面广泛,看问题站的角度高,视野宽,有助于锻炼自身的能力,就便借送小恪来省城的机会,再向徐书记您当面请教一下……”   徐学平也不讳言:“你的想法很对,风物长宜放眼量。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事情繁琐,就像市政府的大管家,我年轻时,也当过秘书长,知道其中的辛苦,很多人宁可选择到行局机关当一把手,但是没想到秘书长所站的位置,看问题的角度,是行局一把手不能比的。当然,你即使走上秘书长的岗位,也不要事事躬亲,你手下不是还有两个副秘书长协助工作吗?你应该有更广阔的空间……”   张知行听到徐学平这么说,真是喜难自禁,不过还是要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毕竟徐学平还没有从丧子的悲痛中舒缓过来。   徐学平是建议他做市政府秘书长,但工作不要局限于市政府内部,也就是说要从大管家的角色中跳出来。当然,仅仅是张知行的话,就算他想跳出来,也没有可能,各人都有三分地,谁会将手里的权力让出来,给他去发挥、锻炼?但是话从徐学平嘴里说出来,那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工作还要一步步来。   徐学平下午要赶回省委参加一个会议,没有多聊,坐了一会儿,就坐车走了。张知行要等市里的车办完事之后来这里接他,继续留在客厅里聊天,张恪问起谢晚晴公司的事情。   “谢瞻在忙贷款的事情,应该差不多了,这些天,我让蔡姐下去摸情况,他也乐得蔡姐不在总部,我就留家里陪芷彤……”谢晚晴怜惜的看着芷彤,“最近不怎么做噩梦了,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张恪一进门,衣角还是习惯性的被芷彤拽在手里不松开,抬头看了看谢晚晴,脸色红润不少,没有一直沉溺于丧夫的悲痛中,脸上没施什么妆,皮肤天然的白皙,坐在那里,腰直胸耸,娉婷有姿,拿成年人的眼光来看,才三十岁的谢晚晴,正是一个女人风韵迷人的年龄。   张知行听张恪与谢晚晴聊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心里很奇怪,不过这个夏天,他已经慢慢适应张恪用成熟的语气与口吻讨论各种问题了,他对海裕公司一知半解,插不上什么嘴,下午市里的车子过来接他,他将身上的钱都给了张恪,就回海州了。 第29章 解恨的良方   张恪在徐学平家一直住到8月中旬,整天与谢晚晴、芷彤在一起,慢慢帮助芷彤克服车祸给她带来的恐惧,直到张恪离开海州,芷彤已经敢再次独自走出别墅的院子,看到路上的汽车,也不会惊恐的发抖,只是还不敢开口说话,但是大家都相信会慢慢好起来的。   在公司将贷款办下来的那一天,谢晚晴通过中行的内部关系,将转移到海裕公司账户上的一千万贷款资金冻结,张恪这才第一次看到海裕公司长期以来的代理人,谢晚晴的堂兄谢瞻。   谢瞻差不多有三十五六岁,脸窄长,白净,眼睛却让人看了不舒服,是那种将精明摆在脸上的人,他得知账户被谢晚晴突然通过中行的内部关系冰结,就像给踩住尾巴的狗一样,没顾上多考虑,就直接找到新梅苑。   谢晚晴很平静的对他:“我与芷彤孤儿寡母的,公司也经营不来,志明他爸的意思,希望我从公司里撤出来,你给公司资产做的评估报告,我看过了,虽然有一千二百万的资产,我只要拿出一千万就够了。你可以向中行补交一份贷款用途变更申请,申请中行同意这笔贷出的款子,用于购买公司的资产,我会负责让中行同意你的申请。”   “我要海裕公司做什么?”谢瞻摊摊手,“海裕公司是志明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我要海裕公司做什么?”   谢晚晴说道:“志明他爸调来东海当上政法委书记,按照中央的要求,志明已经将公司交给你了,股份虽然在我名下,这三年来,也没有一分钱的红利,我觉得公司跟我与志明都没有什么瓜葛,倒听说你刚刚买了一辆奔驰车,我觉得还是将公司卖给你算了……”   谢瞻站在那里有些发愣,他没有想到在徐志明发生车祸死后才刚刚接手公司的堂妹子,是这么厉害的一个角色,原来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脸色一沉,也不客气的说道:“就算你想将公司卖掉,也没有强卖给别人的道理。”   “我哪有强卖?”谢晚晴故作无辜的说,“要是强卖,我就直接将款子划出来了,都懒得跟你打招呼……”   徐学平是省政法委书记,通过中行内部关系,直接将一千万的款子从公司账户划出去,也不是办不到。   谢瞻见谢晚晴不像是开玩笑,苦笑道:“就算妹子想从公司撤出来,这公司也值不了这么多钱,你不要看资产评估做得漂亮,那只是为了方便从银行搞来贷款。”   “这话你会向中行以及法院的人解释吗?”   “贷款的事不是你决定的吗……”谢瞻谔然看着谢晚晴,所有贷款文件中没有一份有谢晚晴的签字,他当初还洋洋得意将谢晚晴完全架空,大权在握,独自搞惦贷款的事,看起来像一个圈套。这么一想,他倒冷静下来,看了看旁边的芷彤与张恪,眉毛微微皱了皱:“晚晴,你究竟想得到什么?以你的能力,要将账上的一千万全部划走,不会太困难,公司一定会因此垮掉,一屁股烂账全推到银行的头上,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张恪见谢瞻这人能很快就理清形势,还真是不简单呢,他牵着芷彤的手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的交锋。   “一千万的款子,不可能说没就没,银行也要找个替死鬼,才交待过去,你说,我会不会引火烧身?”   谢晚晴摆明什么手段都会用上的姿态,确实不是好应付的,谢瞻脸色铁青:“你是想我离开公司?”   “这三年来,你从公司捞出多少,都要吐出来。”   张恪事前与谢晚晴讨论,让谢瞻将钱主动都吐出来,没有可能性,除非走法律途径,但一走法律途径,难免会有对徐学平不利的流言传出,只求能将谢瞻赶出海裕公司,当然谈判一开始却不能将底牌亮出来。   张恪心想谢瞻这几年从海裕公司捞了不少,虽然会恋栈不舍,但是面对牢狱之灾的威胁,他也不会死守在海裕不走的,或许他正想离开海裕拿捞来的钱大展手脚呢。   ……   张恪没有等看到谢晚晴将公司夺回来,就回到海州,到家后在电话听到周叔惠抱怨晚晴忙着公司的事情,没有时间照顾芷彤,就晓得结果不会太坏。   丁向山案以及新丰集团国有资产流失案还在审理中,张恪在徐学平面前借讨论案情的机会,帮许思说了些话,又无法将意思说透,能不能帮到许思,心里没有底。好在许思父母将二十七万巨款及时上缴专案组,还从姜明诚住处搜集到许思当时写下的借条。   说来好笑,姜明诚保留这些借据,是当成丁向山的把柄拿在手里,因为丁向山事后让他将借条不要当回事撕掉。   其他事对许思的影响甚微,主要还是捏造证据诬陷唐学谦一事,张恪已经尽可能去影响专案组的判断,但是最终专案组认定这一情节是受到胁迫,还是有合谋的成份,只能听天由命。   再有两天就要参加市一中的新生军训,要先把租房子的事情给定下来。   这一天,也是原市政府秘书长张晓键随周富明进市委,担任市委秘书长,张知行正式接替张晓键担任市政府秘书长。两者虽然都是正处级职务,但是市委秘书长是常委成员之一,也就进入市领导的行列。   这消息传得快,在张知行自己还在犹豫的时候,外面就推测他会当市政府秘书长了。   就张恪校外住宿的事情,张知行提前跟一中校长王炎斌打过招呼,还拜托他找一下房子。   等张恪与妈妈梁格珍赶到一中,王炎斌已经选好几套房等他们确认,都是在一中东面最好的小区富贵园里面,很多到小孩高三陪读的父母都在喜欢在这个小区里租房子,梁格珍属意一套单室户,装修很不错,设施很齐全,有些像日后流行的单身公寓的味道,张恪也很满意,租金每月只需要八十元。张恪对九四年房租这种日常细节,不是很清楚,但也觉得太便宜了(后来知道九四年在学校里租老师家一间车库也要八十元),这多半是王炎斌送的人情。很快就决定租下这间房,梁格珍只额外要求将房间里的电视机、录像机搬走,张恪差点要擂胸顿足,九四年虽然有电脑,但张恪绝对没有去碰九四年电脑的欲望,也就指望能重温一下港片(九四年国内第一次进口好莱坞大片,国外片源严足匮乏,最多看到的就是港片,九四年也是香港电影业黄金十年的末期了),没想到这个愿望暂时的也破灭了。   因为租的房子里什么东西都齐全,除了衣服,没有额外要准备的东西,下午很早就回到家,看见堂伯张知微站在门口。张恪抱臂站在楼梯上,侧脸见妈妈梁格珍的脸色已经阴了。   “弟妹跟小恪去哪里了,我在这里站半天了?”   “有事,到市政府找你弟去,”梁格珍毫不客气的说,“小恪,回来时怎么忘记要买菜了?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去。”梁格珍扭头就下了楼,连自家都不想进了,张恪看着堂伯脸上僵硬的笑容,也跟着下了楼。   “妹子,妹子……”张知微跟着下楼,“人家孩子上高中,都要请客吃饭,小恪考这么好的成绩,上这么好的学校,是不是也要请一下?我跟知非商量过,这酒席,我们俩当叔伯的帮小恪办,妹子跟知行选一家酒店,让知非安排车,把你家、我家的亲戚都请过来,祝小恪有个远大的前程……”   堂伯来之前已经做通小叔的工作,张恪犹豫了一下,就堂伯这德性,宁可一辈子不理睬,但是不能驳小叔的面子,小叔毕竟跟堂伯是亲兄弟,他也希望两家能化解矛盾。   张恪从来不认为怨恨别人就要断绝往来,最爽的办法,就是一辈子将他踩在脚下,让他小翼巴结着你。 第30章 君子爱财贪之有道   张恪见妈妈也犹豫了一下,也难怪,爸爸当上市政府秘书长,工资不见得长多少,花销却要大很多,之前谁家的人情都没落下,有机会哪有不收回的道理?   张知微见弟妹脚下迟疑了一下,忙说道:“知非说西城饭店好,我觉得也行,”也不等梁格珍回应,扭头就走,“我先去定二十桌,妹子觉得要加什么人,就给知非打电话。”   “你大伯怎么就走了?”   张恪见妈妈一脸无奈的样子,笑着说:“在西城饭店摆宴,太招谣了,老爸死爱面子的人,一定怕别人说他刚当上秘书长就想着捞钱,万一唐伯伯有什么想法,不是更不好,唐婧上市一中,还没有摆酒呢?”   “这倒是的……”   “要我出主意可以,那你以后不能管我太严。”   “你这孩子,敢跟你妈谈条件?”梁格珍伸手扯住张恪的耳朵,“有什么鬼主意,快说出来。”   唐学谦不受贿不贪污不假,但不表示他不收礼,不然如何维持日常的开销?说白了,顾建萍此时也在为摆酒的事发愁,眼看自己跟唐婧就要入学了,再不摆酒,就没有好说口了,但是唐学谦才提上市长不到半个月,就大肆摆酒,她也怕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张恪心里想着,脸上未免要得意的笑一笑。   “笑什么笑,有主意还不快说?”梁格珍手里加了点劲,扯着小恪的耳朵往上提。   “啊,痛,痛……”张恪失声大叫,“就一个条件,以后不许扯我耳朵。”   “还敢提条件,再提就让你天天住出租车回来?”梁格珍威胁的说,手里却放下来。   “唉,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老妈,”张恪唉声叹气,没有为自己谋到一丝福利,“你跟小叔打电话,让他在西城饭店只定一桌酒席就可以,然后给老爸、顾阿姨打电话,就说两家借这机会聚一聚,顺便庆祝两孩子考上海州一中,顾阿姨肚子比你浅,说不定先把风放出去,我家请客,他家放风,别人要来,你总不能让西城饭店的老板把门给关了?酒摆了,人情收了,唐伯伯、爸爸,他们能怨谁?贪污受贿做不得,但是人情往来,法律也不禁止,别人怎么会骂?你要请人家赴宴,他还觉你亲切和蔼、与群众打成一片,倍儿有面子,唐伯伯跟爸爸就是面子上抹不下来,你跟顾阿姨要给他们台阶下。”   梁格珍眼睛都笑眯了,见小恪堂伯过了拐角,人影不见了,转身拉着小恪上了楼,先给小恪小叔张知非挂了电话,就说亲戚今天暂时不请,打算在西城饭店摆一桌,请唐市长一家聚一聚,也算为小恪与唐婧考上海州一中庆祝,唐市长家还没有请,请他先帮忙准备。接着给丈夫张知行挂了电话,说了租房子的事,接着说起吃饭的事。张知行哪里知道这是妻子跟儿子给自己下的套?觉得也好,通过这次事件,跟唐学谦关系更亲密了一步,两家也要多联络感情。   梁格珍接着就给顾建萍挂电话,先唠了一个家常,接着就说吃饭的事,强调了一下为两家孩子考上海州一中庆祝,还要顾建萍带着女儿早点过来唠嗑。顾建萍在电话那头连声说好,她现在看张知行家孩子,越看越顺眼,指不定有大出息,只是两家孩子还小,不敢让他们太亲密,免得做出什么让大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在家里熬到四点钟,张恪随妈妈就下楼去,在小区里遇到综合处丁爱民的爱人问起:“梁姐,今天给小恪庆祝考上一中啊?考上一中就进入大学的摇篮,小恪以后指定要进清华、北大的……”   张恪见妈妈意动要吐露实情,拦在她前面说:“没那回事,我跟妈妈去买菜去。”接着妈妈往外走,出小区就招了一辆出租车上去。   梁格珍问:“她要真以为我们去买菜,怎么办?”   “你买菜会打车去啊?”张恪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君子爱财,贪之有道,拿人家钱,也不能让别人给看扁了,这才是做官的境界。”   “你哪来这些乌七八糟的想法?”梁格珍奇怪的说,“你比你爸适合做官。”   张恪拍拍脑袋,说道:“老爸仕途十年的血泪教训,都在我脑子里,我当然比他灵光。”   “去,去,什么血泪教训?”梁格珍咯咯一笑,不让儿子胡说八道。她哪里能想到,张恪可是一本正经的说这事。   坐车到离一中很近的西城饭店,梁格珍指着表:“这才二十分钟,你怎么胡说八道说来回要一个半小时?”   早上坐公交的时候没有发觉,这时候却对起时间来,张恪看见小叔张知非在饭店门口张望,没理会妈妈的质问,忙下了车过去:“张玫怎么没过来?”   “你家请唐学谦家吃饭,小玫怎么能来?”   张恪微微一笑,也不跟小叔露底,跟着进了大厅,见堂伯张知微在里面,问道:“大伯怎么在这里?”   梁格珍从后面赶过来,她指望张恪堂伯张知微付酒席钱,咳嗽了一下,不让小恪瞎说。   既然能过来,就不会轻易的被赶走。   张恪不客气的说:“小叔跟唐伯伯关系好,小叔不在这里,也要请小叔过来的,大伯又跟唐伯伯不认识,会不会让唐伯伯觉得突兀了些?”   张知非在旁边也插不上话,他现在可不觉得张恪还是十六岁的小孩子,他能当着众人掀老大的桌子,这会儿给的脸色还算是轻的。   张知微没有想到会给一个半大的孩子为难成这样,满脸的尴尬,脸上堆着笑:“大伯就是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到饭时,大伯还有事要去办。”   梁格珍这才看到儿子的厉害,心里都快替他堂伯可怜了,但是想想七月回老家参加葬礼时的情形,就心平气顺了,招呼他小叔问准备的情况。   要说在丧礼上受的气,早就该消了,但是对张恪来说,难消的是人生读档前长达十数年积累的怨气。 第31章 诈宴   过了五点钟,唐婧跟她妈妈顾建萍赶了过来。唐婧乖巧的称呼张知非、梁格珍,只拿眼神跟张恪打招呼。   这些天,张恪大半时间都在省城,就算回到海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仅是许思的事情,想要顺利的掘取回到九四年后的第一桶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自从在省城分开后,张恪也就见过唐婧一二次,当中还隔了差不多有半个多月没见。   眉毛又细又直,没有刻意的修过,却十分的细匀,眼睛长媚,挺直的鼻梁下,红唇娇润,又俏皮的微微翘着,身材挺拔修长,比上次见好像丰润了一些,胸部有些模样的顶了起来,娴静的站在顾建萍的身后,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息。   在西城饭店定下酒席是在二楼的小包厢里,直到六点,还没有其他人出现,张恪看得出顾建萍也有些焦急。由于在电话早就说好,让爸爸与唐学谦早点过来,刚过六点,他们就携手而来,想不到现任市委书记周富明与他们同时进来。   唐学谦在市委与周富明讨论事情时顺口提起,周富明这才顺便跟了过来。   “看看,两人站一块,很有些金童玉女的感觉,宛如璧人,”周富明进门就回头朝唐学谦、张知非,“你们俩的一对小儿女,很让人羡慕啊。”   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芷彤的事情,是从金国海嘴中得知的,而不是徐学平告诉他的,这让周富明很有危机感。丁向山犯下大案子,证据确凿,谁也不会保他,周富明顶替市委书记的位子,看上去顺理成章,也不能排除省委希望海州保持安定团结的局面,周富明自己心里很清楚,要能明年继续留在这个位置,还要做一些工作。   追查丁向山的问题时,省常委会议形成一致的意见,没有任何阻力,也就是说丁向山案不可能继续往上追究,但是上面也要有人为丁向山的堕落负一些责任,徐学平现在是省政法委书记,那些说他明年可能会当上省长的传言也是相当有根据的,真是马虎不得啊。   周富明又看了张恪一眼,心里真是羡慕张知行有这么个好儿子。徐学平的儿子在海州出车祸,有张恪在,也能缓解一下海州方面与徐学平的紧张关系。   唐学谦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交通局长又是丁向山提拔上来的人,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根本没有给周富明时间与机会去认真深入的处理718特大交通事故,不晓得徐学平心里会怎么想?   真让人头疼,周富明想起城南区那帮官僚们,眉头直皱,没什么事,怎么就让新光造纸厂的职工赶着那天去钟楼广场集结闹事?唐学谦倒是因祸得福,不然仅他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只要徐学平一天在省里,他就得坐一天的冷板凳,提前退居二线都有可能。唐学谦逃过一劫,丁向山成了阶下囚,倒要自己来接这烫手的蕃芋,周富明心想自己顶下丁向山的位置,说是大喜,也有隐忧啊。   张恪没想到周富明转眼间会起这么多的心思,徐学平五年后从省政法委书记的位子上退居二线,也是受到唐学谦案的影响。现在,唐学谦案已经彻底的逆转,对徐学平的影响也只会是正面的,不晓得徐学平是不是还会在五年后退居二线。   唐学谦笑着招唤女儿称呼人,请周富明先落座,大家在包厢里聊了一会天,唤来服务员准备点菜的时候,外面蹩进来一个人。张恪认不得他,只见他的眼睛在包厢里转了一圈,看见周富明也在座,吓了一跳:“周书记也在这里?”   “唐市长的女儿,张知行的儿子考上海州一中,我就怎么不能在这里吃饭?”周富明笑着说,“万大麻子你贼头贼脑的钻进来,干什么?”   张恪细看他肥脸上长着几粒白麻子,想起他就是外经贸委主任万勇,仔细看的长相,眉眼间跟他那个混蛋儿子万天才确有几份相似。   听周富明这么一说,万勇嘻皮笑脸的走了进来,多出的椅子还没有撤掉,他就挨着最外面的张知非坐下,说道:“这么说,那我也是到这里来的,唐市长的女儿、张秘书长的儿子考上一中,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庆祝?幸好我耳朵尖、鼻子灵,”又口袋里掏出两只红包,递张恪、唐婧,嘴里叫着,“饭票钱,快收下……”   张恪注意到万勇的突然出现,让包厢里的人脸色发生微妙的变化,周富明手里正拿着菜谱点菜,这会儿停在手里,爸爸脸上有些挂不住,对老妈说:“不是说就请唐市长一家人吃顿便饭,怎么惊动别人了?”妈妈没想到周富明会跟着来,有些惊慌,不知道怎么回应。顾建萍跟着说,“我过来时遇到组织部顾胖子的爱人,随口多说了一句……”万勇接着说,“顾胖子畏首畏尾,还怕赶错了饭局,要我过来打前锋,不跟他说,让他在外面多等一会儿。”   这话接得顺,跟排练好似的,张知行听不是妻子放出的风声,就不怕给周富明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更不能责怪唐学谦的爱人。   这次毕竟是张知行请的家宴,妻子遇到人多唠叨一句,一点都不过分,只是现在这些官员太会钻营,唐学谦笑着对妻子顾建萍说:“让你多口,招来了一个贪食的。”   周富明眼睛一轮,将众人表现都看在眼底,不像演戏,哪想到是张恪在背后策划,笑着说:“万大麻子将了我一军,我身上都没带饭票钱。”   “周书记写下借条,我把饭票钱借你。”万勇的父亲是海州市的老市委书记、现在的市人大主任,他在海州官场的地位比较特殊,跟谁都能开玩笑。   万勇开了个头子,接着组织部的顾耀挤了进来,市委秘书长张晓健赶过来时,把张知行好一阵抱怨:“知行啊,下午遇到我时,一点都不露声色,害我到北关转了一圈,急冲冲的赶过来……”他们都是冲唐学谦的面子来,机关大院里的人结群而来……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家宴只能改请酒,由小叔张知非张罗,联系西城饭店的老总,紧急从别家饭店调来厨师与食材,赶在七点半之前让酒宴开席,这是周富明、唐学谦的面子够大。张恪却与唐婧在二楼楼梯口收礼金,一直到八点半都陆续有人过来,张恪手里拿着小叔借他的公文包,给红包塞得满满的。   按说真是自己家请客,远不会有这么多的人过来,这是借唐学谦的威风,每个人上来都是两只红包,一只给唐婧,一只给张恪,唐婧没有经历过这场面,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容。张恪站在那里,这次狠狠赚了一笔,心里想着有没有跟老妈分赃的可能。   “你笑什么?”唐婧拿脚尖轻轻的踢张恪,只觉得张恪经过这个暑假,眼睛变得有些邪气了。   “我哪有笑?”张恪往旁边让了让,与唐婧挨得近,鼻端闻着从她身上飘来的少女肉香,有些心猿意马,唐婧毫不设防的站这么近,虽然穿着小领口T恤,目光滑下来,还是能看见粉白的乳沟。张恪明明记得上次见唐婧,还那么瘦骨零丁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胸部都有模样了,暗感惊奇。   “你往哪里看?”唐婧张恪的目光不对,瞪了他一眼。   “哪看得到什么东西?”张恪一脸无辜的说。   “你是说我没有?”唐婧咬着嘴唇,含羞带怒的说,“你敢说我没有。”抬脚踢了他一下。   张恪呲牙咧嘴,弯腰去揉给踢的地方:“姑奶奶,轻一点,我是说你的领口小,看不见里面,不是说里面没有东西。”   “呸,你还说没有看?”唐婧粉脸一红,扭头走向宴会厅。   看着唐婧穿着牛仔裤,虽然只有十六岁,身体却长开了,腿臀绷得紧紧的,小臀丰翘、两腿修长,已有女人的模样,张恪眯着眼细细的看着,也不晓得女人是不是天生敏锐,唐婧临进宴会厅的大门,突然回头横了张恪一眼。谁说是小女孩?这一撩人的眼神,堪与许思媲美,张恪见她站在门前等自己,笑嘻嘻过去跟她一起进了宴会厅。 第32章 市长的敬酒   酒宴上,西城区委书记杜小山将他儿子杜飞也带了过来,说是提前认识一下同学。   杜小山给儿子摆入学酒时,正逢唐学谦被省检查组隔离审查,所以说这是张恪第一次见到杜飞。   与印象中杜飞读高中时一模一样,有些内向,他老子让他给谁打招呼,他才向谁打招呼,他老子又瘪又瘦、黑皮粗糙,杜飞却白白净净,读高中时,比张恪还招女孩子喜欢。但是张恪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他却一直到研究生毕业才心急慌忙的找张恪帮忙物色小姐解决他的处男问题。   张恪交了这么多朋友,也就杜飞对自己的胃口,除了假正经与闷骚之外,他能公正的对待别人,包容别人,又没有身为干部子弟的自觉,无疑都是优良的品质。   张恪还以为要入学后才能让杜飞认识自己,没想到他老子认定自己是潜力股,带着儿子先上门来了,也说不定杜小山认定他儿子能迷惑唐学谦的女儿唐婧。   张恪自然知道杜飞高中三年迷恋谁,他曾在宿舍里深更半夜高呼一声“李老师”,据消息人士传言,此时,他的床铺打了几个颤,再接着,就看见他偷偷摸摸的起来将内裤换了下来,这事情让万勇的儿子万天才传到女生那里,又让同校的女生传到东海大学的女生那里,这才迫于杜飞直到读研究生还保留着可耻的处男身份。   张恪想起这些或将发生的事情,忍着笑,招呼杜飞跟他与唐婧坐到一起。见他对青春气息逼人的唐婧,也只多瞄了两眼,就不再理睬,心想他的入学通知书,果真还是由教务处主任李芝芳老师送到家里的。   张恪想起前些天到一中报名时见到的李芝芳,三十三岁的李芝芳,有着清涩少女难及的曼妙身材,粉脸明目,细眉宽额,潮润的红唇,每一处都相当有诱惑力,极易成为少年梦遗与意淫对象的她,让杜飞一见就惊若天人也是很自然的事。   以张恪对杜飞的了解之深,酒席上尽挑这小子感兴趣的话题聊,酒席没结束,杜飞差点就想跟张恪换帖结义了。   万勇看到杜小山的儿子很快就跟唐学谦的女儿、张知行的儿子打成一片,很后悔没将自己儿子万天才也带过来。   海州市知道张恪从车轮下救起徐学平孙女的人也就周富明、唐学谦屈指数人而已,海州其他官员只当张知行突然受宠,不仅为唐学谦立大功,替他洗脱嫌疑,还跟省委副书记徐学平搭上关系,都觉得这人机缘太好。   虽说张知行只是刚刚提到正处级,资历与他们这些老正处还不能比,但也不敢轻视,酒席上轮流相敬,十分的亲热。   明里说今天摆酒庆祝自己与唐婧考上一中,张恪看着杯来盏往的场面,却像海州官员庆祝周富明如原以偿的当上市委书记、唐学谦当上副书记,顺带庆祝爸爸当上市政府秘书长,众人喝到兴头,也轮到唐学谦出来给大家敬酒致谢,却见唐学谦端着酒杯向自己过来:“小恪啊,唐伯伯先敬你这杯酒,下一杯再敬你爸爸……”   在场的海州官员,只有周富明清楚丁向山一案的侦破过程,心里只羡慕张知行有这么个儿子,对唐学谦此举自然不觉得诧异,心想:要没有张知行儿子的机智果敢,抓住丁向山所设圈套的漏洞,唐学谦怎么可能坐在这里接受众人的奉承?   其他人看到堂堂海州市副书记、代市长端着酒杯第一个竟向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敬酒,眼镜跌碎了一地。   张恪也有些意外,端起装橙汁的杯子,忙说道:“我爸爸最佩重唐伯伯,我也最敬重唐伯伯,我心里最希望唐伯伯一家人平平安安,这样,我爸爸做官也就能顺顺当当,这杯……我以饮料代酒,祝唐伯伯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美美……”   “你小子心里肯定加了一句,祝愿自己老子做官顺顺当当,”外经贸委主任万勇在旁边开笑着说,“跟我家小子一样,我问他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他说希望我做大官,他哪怕做一辈子大官的儿子就心满意足了……”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万勇又说,“祝愿很美好,喝饮料就不对了,换上白酒,我家小子能喝半斤茅台,我看你潜质比我家小子好。”   唐学谦哈哈大笑,对张恪说:“能不能喝点,要不陪唐伯伯喝点白的?”   张恪对酒精的适应性很强,只是十六岁之前在妈妈的严格监管下,没有机会接触酒精,旁边的小叔张知非给他换上小半杯白酒,张恪一饮而尽,众人都喊好。   唐学谦也将杯里的白酒喝干净,接下来跟张知行喝了小半杯酒,再给桌上其他人敬酒只是小抿一口。   这其中的细节,让这些在官场上厮混了多年的人十分疑惑,想不通这半大的少年能让唐学谦这么重视?不简单,一定不简单。   唐学谦没有想太多,张恪虽然是晚辈,这酒也当敬,也没有考虑到当着海州大小官员的面敬这杯酒会形成多大的影响。   万勇颇无顾忌,见张恪将小半怀白酒一饮而尽,起哄说:“知行家小子还可以,比我家小子不含糊,是不是挨个儿给我这些叔叔伯伯敬敬酒,怎么说今天大家聚到在这里,也是为你庆祝考上一中?”   张知行的好运气,实在让人羡慕,所以响应万勇的人也多,闹得张恪无法坐下来。   周富明说道:“知行,你就领着儿子认识一下在座的叔叔伯伯,一桌一桌的敬,来来来,小子先来敬我们这桌,半汤匙就可以了,知行酒量可以,要多陪一点……”   见周富明的话里很维护张知行的儿子,万勇颇为尴尬的闭了嘴,其他人更不会不识抬举的起哄。因为唐学谦给张恪主动敬过酒,当张知行领着张恪给周富明这桌敬酒时,周富明欠着身子将酒喝掉,等给其他桌挨个敬酒,自然没有人坐着不动了。   敬到城南区长宋培明这桌,张恪借着敬酒的当儿,打量宋培明,与爸爸差不多年纪,白胖的脸,没有胡须,连胡渣子也没有,无法从他此时的神情判断他是否知道718特大交通事故,他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将污染严重的新光造纸厂主厂区迁往开发区,是他一手推动的,这本是一件利民的好事,但是没有将事情做彻底,职工没安置好,新厂无法顺利开工,生出这么多是非,也是他所料不及的吧?   为了给宋培明留下一个比较深的印象,张恪敬酒时站在他旁边,敬过酒,主动给他添上酒,也无法有更多的小动作。   酒宴完毕,将唐学谦一家人、周富明书记送走,张恪与爸妈还有小叔留到最后将剩菜打包,堂伯张知微一直帮助准备酒席,最后抢着把账给结了。张知行问多少钱,张知微假装生气的说:“都说算我跟老小替小恪摆酒庆祝,等小恪将来考上大学,这个机会也要留给我们。”梁格珍不希望从今天收到的礼金里挖出一块来支付酒菜钱,心想这钱多半是由他大伯独自出,在旁边说道:“还真谢谢他大伯、他小叔,张奕已经毕业工作了,赶不上趟,等小玫过两年考上高中,我这个做婶婶的也替她摆酒庆祝。”   见妻子这么说,张知行也不坚持要付酒菜钱,各自分开,回到家将红包拆开来一清点,二百三十四只红包,一共有六万六千多元,除了几位市领导的礼金要退还之外,这一趟下来,收的礼金也超过六万。   难怪天下人为一官半职争得头破血流,抵平民百姓好几年的收入。人情往来,不过一句笑话,职位级别比你高,他送的礼金,你能踏踏实实的收下来,还不是要想法设方的退还回去,还要外加一份回礼。   一顿酒席欢欢喜喜,也不是一点的隐忧都没有,至少三个市委副书记就没有列席,海州看似安定团结的局面,也有一丝的不和谐。   第二天,请本家的亲戚吃饭,除了堂伯、小叔、两个舅舅各包了两千元的大红包之外,其他亲戚送的礼金,也就五十、六十元左右,这才是九四年海州市正常的人情水平,之前还是沾了唐学谦的光,因为要同时送人情,送礼的人无法按照职务区分厚薄。 第33章 恶人需有恶人磨   刚进入高中,学校组织高一新生进行为期十天的军训,张恪对此并不反感,他十六岁时,虽然继承爸妈漂亮的基因,但是人过于削瘦,皮肤浮白,看上去只是俊秀少年,还算不上十足的阳光帅哥。   经过十天的军训,食量大增,人非但没有继续削瘦,体重还增加了许多,皮肤没有晒黑,依旧白皙,但跟之前的浮白不同,有着健康的光泽,肌肉也变结实了,眼神也变得锐利,人看起来成熟多了。   张恪对自己现在的形象相当满意,心想以后还要坚持体育锻炼。   海州一中的传统是在军训结束之后就要进行文理分班,张恪对认真学习实在没有任何想法,这是他第二次进入海州一中读高中,根本就没有打算规规矩矩的渡过三年高中生涯。他随手填好文理选班的申请表,交给新生班的辅导员,就走出教室。   想到军训过后能休息三天再进新的班级上课,张恪心情就很愉快,仿佛真正读高中时的心情。   张恪所在的新生班教室与高二年级的一部分班级同在四楼,张恪依着栏杆,正享受黄昏的习习凉风,看见从隔壁教室走出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出教室转身往楼梯口,张恪只来得及瞥一眼她的侧脸,没有看清正脸,颇有美少女的感觉,有几分熟悉,心想到楼下等唐婧、杜飞也是一样,便跟着下了楼。   三楼的楼梯口,挤着一堆人,依着栏杆,朝着楼梯口,口眼歪斜的乱吹口哨,张恪在一中没少干过这事,微微一笑,虽然看不清女孩的正脸,但是这么多同道中人肯定的目光与口哨,表明跟着下楼是个不错的决定。   但看到万天才那张令人憎恶的面孔在人群中口哨吹得最欢,张恪心里就十分的不爽,自己与杜飞还好歹参加新生班的军训,这小子直接跟高年级的人混到一起,张恪也认识他旁边的小个子是海州最大民营集团锦城集团的太子爷赵司明,他们俩人现在恶名还不彰显,张恪却知道两人继续发展下去一定会变成令人憎恨的人渣。   心想自己既然回到九四年,就要在这两人成为人渣之前让他们变成灰渣子才行。   前面那女孩子受不住满眼淫邪的目光,把头埋下去,长发从两边分开,露出白腻如玉的脖梗,想赶快从众人注视里消失掉,脚下一急,滑下一阶楼梯,差点就摔倒,引得楼梯口一群色狼哄堂大笑。   “陈妃蓉,要不要哥哥扶你一把……”赵司明满脸淫笑,他不去电视剧演反角,真是埋没他的人才。   张恪一听“陈妃蓉”这名字,也不顾她已经站稳的事实,抢了两步楼梯,搀住她的手臂,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女孩侧头时,头发侧着脸颊滑到耳后,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来,让见识过许思那颠倒众生之美的张恪也心魂微荡,白皙如玉色琉璃的面容清丽脱俗,因刚刚的惊惶而面带羞红,清澈如石上清泉似的眼眸,让张恪在搀住她的一只手臂之后,忍不住又伸手揽住她的腰,还不问再关切的说一声:“这里有些滑,垃圾太多的缘故。”   “我没事……”陈妃蓉身子扭了扭,要从张恪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看上去,张恪只是在她差点跌倒之后赶过来相扶,虽然晚了一点,也没有给人故意占便宜的感觉,只是给他一手搀着手臂,一手揽着腰,这个姿势太暧昧。   “哥们儿,你说谁垃圾呢?”赵司明见陈妃蓉一脸羞红的依在张恪的怀里,看着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揽着陈妃蓉的腰还不舍得松手,“你他妈的爪子抓哪里,你知道陈妃蓉是谁的马子?”   张恪没有理他,眼睛直接忽视了他,松开陈妃蓉惊人弹性的小腰蛮腰,瞥了旁边的万天才一眼,撇嘴笑了笑:“万天才,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出息,尽找些不开眼的垃圾朋友?”趁着赵司明发愣,甩手抽了他一巴掌。仗着比赵司明高半头,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提溜到跟前,见他还没有从一巴掌里清醒过来,笑着说:“兄弟,就说你是垃圾,开口吐脏字之前看看对方是谁,还有告诉你一声,陈妃蓉谁的马子都不是。”   围在楼梯口的那群人都是赵司明的狐朋狗友,见张恪一言不合就甩了赵司明一巴掌,都蒙了,见他嚣张的口气,似乎认识万天才,都转头看向万天才。   张恪力气大,赵司明让他抓得领口发紧,呼吸都困难,他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敢当着众人扇自己的耳光,可怜巴巴的看着万天才。   张恪重新回到九四年,可不想在高中校园做什么霸王,那太幼稚了。张恪知道万天才与赵司明这两个人渣在接下来的高中三年生涯里,仗着老子老权有势,做出很多让人深恶痛绝的恶行,是他妈标准的人渣,曾将一个低年级的女孩子拉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给轮奸了,事情闹出来,两人也只是转学而已。   张恪是想一开始就将他们的嚣张气焰打下来,让他们做起恶事来不至于那么肆无忌惮了,至少不能让女孩被拖到小树林轮奸的这种恶行发生海州一中的校园里。   万天才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他老子让他跟张恪搞好关系,可是张恪只跟杜小山的儿子杜飞凑一堆,对自己爱理不理的,这时候明知道赵司明是自己的朋友,甩手就是一巴掌,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不就开口说了一句脏话吗,这年岁,谁他妈不说脏话?   “张恪,你们在做什么……”   张恪扭头看去,暗骂一声:为了压住万天才、赵司明他们的气焰,自己却成了坏学生。严厉的断喝从教务处主任、号称一中第一艳妇的李芝芳娇艳的红唇里发出,她手里拿着一叠书,正拾阶而下,杜飞跟在后面,看他的眼睛,应该盯着李芝芳丰盈挺翘的臂部与修直长腿。   比起陈妃蓉的清丽脱俗,对于性事未萌的少年来说,却是李芝芳这样的成熟艳妇更有吸引力,红润的嘴唇,微隆的下颔,修长白腻的脖颈,高挺的胸部,纤细有弹力的腰肢,宽厚性感的臀髋,无一处不具有诱惑力,连领口被张恪紧紧拽住的赵司明都忍不住来扭过头来。   “李老师,跟万天才他们开玩笑呢……”张恪笑嘻嘻的松开口,将赵司明给抓皱的领口扯了扯,让看上去平整一些。   李芝芳走下来,才看到站在楼梯转角下的陈妃蓉,狐疑的看了张恪一眼:“真的在玩?”   “你不信就问万天才。”张恪心里怕赵司明没种就承认被自己打一巴掌,将难题抛万天才头上。   万天才面子上挂不住,扭头看向栏杆外,不理会李芝芳。   李芝芳心知管不了这些高干子弟、富家子弟,有些灰心丧气,也不想多管,严厉的说道:“才刚刚下课,你们怎么就都堵楼梯口来了,快散了。”   张恪扭头就下楼梯,到半层之间的楼梯拐角,回头看了陈妃蓉一眼:“你怎么不走……”   陈妃蓉一愣,指指自己的鼻子,莫名其妙的就跟着下去。张恪还穿着军训服装,一看就知道是新生,陈妃蓉跟在他后面,心里有些忐忑,怕他跟赵司明一样纠缠自己,想到他扇赵司明耳光的样子,又不敢开口说什么。   出了楼梯口,张恪等杜飞、唐婧下楼,等了一会儿,却见杜飞这小子尾随李芝芳从另一端楼梯口出来,忍不住叹气的摇摇头:这小子下半辈子毁在李芝芳身上也是活该。没有开口喊他,见陈妃蓉站自己身边,问她:“你怎么不走?”   “你不是找我有事?”陈妃蓉指指自己的鼻子,才发现这个坏男孩长得真英俊。   张恪张张嘴,没等他说什么,“咯咯咯”,鞋跟击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抬头看见素花裙子的下摆飘进视野,接着是光滑白嫩的小腿,再接着就是唐婧精致的俏脸探出来:“张恪,你个色狼,看什么看?”提着裙摆,小翼将小腿裹住,走了下来。   就下午一会儿工夫,唐婧还得意把军训服装换成长裙,臭美得很,皮肤给太阳晒成蜜腊色,有健康的光泽,让她看起来更加的俏丽,眉眼笑媚动人。   张恪撇撇嘴,笑道:“没胸没屁股的,有什么看头?”   “你还敢说!”唐婧举着印着卡通图案的透明铅笔袋就要砸过来,看见陈妃蓉站在一旁,忙恢复淑女状,看了看陈妃蓉,侧过身子,轻轻踢了踢张恪:“你怎么这么快就把我们一中的校花勾上手了?”一直生活单纯环境中的唐婧对男女之情还没有完全开窍,语气却有些酸味了。   “我跟他没关系,”陈妃蓉连忙摆手,“是他找我有事,我才留下来的……”   唐婧刚进学校引起的轰动,可比陈妃蓉大多了,她的青春秀美不比陈妃蓉稍差,但是与陈妃蓉平凡的出身不同,唐婧的爸爸是海州市的新任市长,在她进一中之前,有关她的传闻就从海师附中传到一中,在她进了一中,校花的贵冠就落到她的头上。但是显赫的身世,让她看起来遥不可及,没有哪个无赖少年敢去纠缠她,在她心里,还是陈妃蓉是这所学校最受欢的女孩子。   在许思的绝美面前,清丽脱俗的陈妃蓉就稍嫌清涩,就像还没有长成熟的青果子,虽然看上去还比较可口的样子,张恪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咬一口。唐婧虽然也未脱清涩,但是在人生读档之前,张恪就与唐婧有着无数情感上的纠葛,虽然绝大部分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但却深深印在张恪的灵魂深处,张恪对唐婧的感觉要复杂一万倍。陈妃蓉虽然清涩,但是这枚稍显清涩日后却会动人心弦的果子,绝不能毁在万天才、赵司明这两个人渣手里,张恪摊摊手,对她说:“我刚刚就问你为什么不走,没什么事找你,你现在为什么又不走?”   陈妃蓉愣了一愣,让张恪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在纠缠他似的,突然羞红了脸,不敢看张恪、唐婧,心里对张恪莫名其妙的举止,有些恼怒,却不敢流露出来,扭头小跑的下了台阶,往校外走去;   看着陈妃蓉突然羞红脸的样子,张恪心里倒是一动,没想到小妮子还是蛮扣人心弦的。   “没什么事是什么事?”唐婧一脸狐疑,“你要不说,我就跟你妈说你刚进一中,就烂交女朋友。”   这会儿看见杜飞又走回来,问他:“你选什么班?”   “看情况再说……”   张恪嘿然一笑,这十多天的时间,杜飞跟他关系好到一起对李芝芳给紧身牛仔裤包得浑圆肥硕的大屁股与长腿评头论足,李芝芳刚刚送走一届毕业生,她会重新挑一个高一班教语文,杜飞是想先胡乱选一个班,然后再转到李芝芳教的那个班去。   杜飞看着远处陈妃蓉远去的背影,对张恪嘿嘿一笑:“你小子真够狠的,赵司明的脸,你真敢下手扇啊,五道鲜红的手印,李芝芳愣是当没看见……”   “什么,你打架……”唐婧吃惊的看着张恪,仿佛张恪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跟人打架?”   张恪拍拍脑袋,回到九四年,身体虽然是十六岁时的身体,但是跟十六岁的少女的确无法交流,唐婧从小就受很正统的教育,不像一般女孩子看到男孩打架就会兴奋得尖叫,拉过唐婧的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会儿人多,到一边说给你听。”   “你要不说清楚,我就告诉你妈,你妈妈让我看着你。”唐婧不情不愿的让张恪牵着手走,还不忘威胁他。   下了台阶,张恪抬头看了看,万天才与赵司明正探头找他呢,看他突然抬头看过去,慌乱的把头缩回去。   “三楼两人看到了吧?”   “谁啊?”唐婧没看清楚,看清楚了,她也不认识赵司明。   “两个人渣,”张恪轻蔑的吐了一个字眼,扭着对杜飞说,“杜飞,你跟万天才同一所初中,他在你们学校做的那些破事,跟唐婧说说。”   “这种人渣,懒得理他,幸亏初中不是跟我一个班,不然早扁得他满地找牙,跟他同校,我都觉得耻辱,仗着他爷爷是市委书记,他老子是外经委主任,他连他的几何老师都敢调戏,还将他班上一个女孩子的裤子当着全班人的面扒下来,那女孩后来转学了,他倒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老师不管吧?”唐婧咬牙切齿,觉得有些不可思异。   “怎么管?张恪刚刚扇赵司明一巴掌,脸上留五道红印子,李芝芳老师还不是装作没看见?”   张恪见杜飞年纪虽然小,受家庭的影响,对这种事倒也看得透彻。   “对了,你还没有说为什么跟别人打架呢?”唐婧倒不忘纠正张恪的行为。   “赵司明这人渣,比万天才还人渣,我进一中这十几天,没听到有关他的一句好话。恶人要有恶人磨,不用一巴掌狠狠的扇掉他们的气焰,他们做起坏事,只会更肆无忌惮……”   “刚刚陈妃蓉是怎么回事?”   “你是市长千金大小姐,没人敢来纠缠你,人家陈妃蓉就不同了,我扇了赵司明一巴掌,又跟陈妃蓉一起下楼,就是为了不让赵司明以后纠缠她……”   “那你还说跟她没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张恪拍拍脑袋,“只是不想看万天才、赵司明在学校里糟蹋女孩子,得,你要不信,以后这事就交给杜飞去做,”拍了拍杜飞的肩膀,“赵司明今天给我落了面子,一时折腾不起来,万天才就交给你收拾。”   “行,早看他不顺眼了,找到碴儿再说。”杜飞撇撇嘴,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   三人并肩往校外走,唐婧的妈妈顾建萍在校门口等,后面停着市政府的车,想必特意来接唐婧回家。   张恪要去租的房间拿换洗衣服回家,就没有坐进车去,让唐婧跟她妈妈先走。   张恪开口想问杜飞去不去他那里玩一会儿,转头看见许思风姿绰约的站在街对面,心里莫名的一软,几乎不争气的要落下泪来,对杜飞说,“我临时有事,明天再联系。”丢下杜飞,往许思跑过去。 第34章 把你的人生交给我   专案组做出对许思不起诉的决定,由于丁向山等人对许思交待的问题供认不讳,许思甚至没有必要出庭作证,张恪还是昨天听爸爸提起来这事。   张恪绕许思转了一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放心了,还怕许思姐人会变瘦,胸、屁股会变小,担心死我了……”   “呸,狗嘴里吐不象牙……”许思羞恼的骂了一声,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这瞬间转变的风情,让经过的高中生们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她这次过来找张恪,心里压着很多事,让他见面第一句话就给岔开了,说不出的轻松,说来奇怪,自己长这么大,也只有眼前这个少年,让自己感到心安。   “去我住的地方,站这里,我压力很大……”   经过的人都频频回头,惊艳的眼神转到张恪脸上,就变成疑惑与羡慕了。   张恪顾不及杜飞在街对面兴奋的挥手,牵过许思的手,就往富贵园里走。   “你怎么住这里,不住宿舍?”走到住宅楼下的楼梯口,许思抽回手,好奇的问张恪,却看见张恪捻了捻手指,拿到鼻尖嗅了嗅,一脸犹在回味无穷的样子,俏脸一红,手指尖伸到他腰上掐了掐,“小破孩,瞎想什么?”   张恪咯咯笑着躲开:“出校门,刚捏死一只蟑螂,手上还有臭葱味,你闻闻……”见许思惊慌的拿手挡住自己的脸,顺势又牵着她的手上了楼。   这房子,张恪一人住了十天,加上杜飞经常过来厮混,却没有人打扫,有些凌乱,地板积着浮尘。   “你住的地方,怎么这么脏?”许思抽出手,将地上的两只空易拉罐捡起来丢垃圾桶里,却见垃圾桶里的垃圾已经冒了顶,粉脸有些潮红,让张恪牵着手上楼,莫名的一阵心慌,她要找些事情来岔开慌乱的心绪,开始帮张恪收拾起房间来。   许思将长发盘起来,用发夹夹上,裸露的胳膊高高抬起,露出可爱的腋窝,胸脯高高挺起,屁股微微后撅,整个身体曲线柔美凸凹有致,张恪坐在床沿上欣赏着许思极致的美,想不出上天要花多少心思才造出这么个尤物出来,怦然心动,身体里涌出些男人的感觉来。   许思见张恪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转过身去,哪里想到张恪最喜欢看女人圆滚滚的屁股和修长笔直的双腿?这样富有弹性的屁股,这样大腿根部紧紧并拢在一起的双腿,只有这样的妙龄女郎才会有,看女人的年龄,其实要看这儿。绝大多数女人只要一过三十岁,屁股立即就开始松懈,走起路来也变得松松垮垮了。   张恪给许思迷得七荤八素,直到她收拾完屋子,才回过神,心里感慨:妖精啊,妖精,果真不是唐婧现在能比的。   “看够了没有?”许思咬着嘴唇,低眉垂着盯着张恪,“小破孩,怎么这么色?”   “我哪里色啊?”张恪拍拍身边的床沿,许思撇撇嘴,拉来椅子坐下来,身子俯下来时,还不掩着领口,张恪拍拍额头,大喊吃不消,“我妈明天要过来帮我打扫的,你收拾这么干净,我怎么交差啊,我总不能说有一个大美女帮我收拾屋子吗?那样,我妈会立马让我滚回家去住,我只能说我自己手贱、勤劳,我妈信以为真的话,以后就不会再过来帮我收拾屋子,那以后这屋子怎么办,谁来收拾?”   “敢情是我错了事?”许思瞪大眼睛。   “是,”张恪点点头,“你要么帮我把屋子恢复原貌,要么每周过来帮我打扫一次屋子?”   许思见张恪眼睛藏着狡黠的光芒,忍着笑说:“那我开始打扫时,你不说?”   “因为我希望许思姐每周来帮我打扫屋子。”张恪嘿然一笑。   “想得美。”许思横了他一眼。   “许思姐。”张恪倾过身子来,注视着许思的眼睛。   “嗯?”许思听张恪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见他身子倾过来,心里一软,应了一声。   “心里好受点了吧?”   许思心里一酸,差点就哭出来。   “许思姐,心里不要想太多的事,我跟你说过,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你哪来那么多钱?”许思这才想起这次过来找张恪的目的。   “我老子不是贪官,就算他是贪官,也不会给我这么多钱,这钱来路很正,借过来救急的,以后还要还给人家的。”   “那你告诉我是谁,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上的?”   “别拗了,别人是信任我才借出这笔钱,要还,也是我们一起想办法还上。”张恪看着许思执著的眼睛,“许思姐?”   “嗯?”   “你信任我吗?”   “怎么这么问?”许思让张恪看的心慌,又说了一句,“小破孩一个,你有什么好信任的?”   “许思姐,你这么美,我想每一个看到你的男人都会真心喜欢你……”   “他们哪里是真心喜欢我?”   “你不要对男人有偏见,有一句话说男女之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之。迷恋肉体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们迷你,迷了出不来,那也是动了真情;你太美了,对男人来说就太危险了,每一个男人都会对保护你缺乏信心,你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你怎么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张恪的话让许思很吃惊,她想象不出眼前的少年会说出直剖人心的话来。   “因为我也是男人啊?”张恪调侃的说,“你现在是刺上带血的玫瑰,别人都不敢碰你、惹你,我正好将你据为己有。”   “说什么话?”许思莫名羞涩起来,“我今天过来找你,可不是听你胡扯的。”   “我不是胡说八道,我把钱交给你爸妈的时候,说过希望你帮我辅导高中的功课,”张恪一本正经的说,“许思姐,信任我,把你今后三年的人生交给我。”   许思愣愣的看着张恪:“帮你辅导功课可以,可是,你不说你中考是西城区第三名吗,还需要我辅导吗?”   许思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一本菲利普·科特勒的英文原著《营销管理》,有英文牛津字典厚的书翻开一半,夹着用英文书写的笔注,心想这是谁看的书。   “把你今后三年的人生交给我,”张恪执著的又说了一次,“你要说做我的家庭教师也可以。”   “为什么?”许思见张恪说的很认真,“你真让人看不明白。”   “答应我?”   “专案组跟我说采纳你的证词,又由于家里及时退还那笔钱,才决定撤消对我的起诉,我们之前不就是在象山见过一面吗,你怎么可能说服专案组撤消对我的起诉呢?”   “不然怎么能让你放心的将今后三年的人生交给我?”   许思见张恪顾左右而言其他,气恼的说:“尽说些没正经的……”   “不,我很认真的在说,”张恪说道,“我很认真的对你说一件事,你却当我在开玩笑,为什么?因为我在你的眼里,还只是刚刚读高中的男孩子,还不值得信任。就是这样,一旦我想做什么事情与我的年龄脱节,对方心里一定会想:这小破孩,开玩笑吧?”   “你想说什么?”许思疑惑的问。   “我想说,我想做些事情,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我这个年龄的孩子会去做的……”张恪看着许思的身体往后缩了缩,拍拍脑袋,“你想哪里去了?比方说,我如果去商场买一支笔,能很顺利的买到,但是我去商场买一只彩电,商场的人一定会问:小弟弟,来买彩电,你父母知道吗?要想买幢房子,售楼处的员工一定会说:对不起,小弟弟,这里不招待未成年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些事,因为年龄的关系,我出面就会被对方质疑,所以我需要一个代理人,这个代理人,就是你。”   “你要买房子?”许思愣了愣,“你让你爸妈去买,不就得了。”   “你的档案上写你的学历蛮高的,”张恪拍拍脑袋,“你是真听不明白?”   “有些惊讶?”许思笑了笑,“想不明白你想要做什么事。不过,你帮了我这么多,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事,只要不是坏事,我怎么会拒绝?”   张恪笑了笑,也不急着一时就让许思完全明白过来。 第35章 公交迷情   稍作收拾,便与许思下了楼。张恪回家要经过沙田,特意与许思坐同一路公交车,刚过下班时间,公交车很挤,张恪叉开双臂,撑在车窗上,将许思护怀里,免得给别人占便宜。下一站经过新光造纸厂时,人不见下,又挤上来一波人,车里更加拥挤,许思手臂屈在胸前,免得胸部直接贴到张恪的怀里。   前面售票员大声报站名:“新光造纸厂到了,新光造纸厂到了,前面上车的同志,记得买票,查到没买票的,罚款一百元。”   张恪听着声音往车窗外看,夕阳照耀的疏港河就在远处静静的流淌,闪耀着金色的粼粼波光。   “看什么?”   “新光造纸厂。”   “看新光造纸厂做什么,多少人等着造纸厂关停,希望疏港河的水能干净些。”   “你也希望造纸厂关掉?”   “当然希望,疏港河往下流,就是我们沙田了,整天看着黑乎乎的河水,谁乐意见啊?”   “新光造纸厂的职工可不这么想,你知道7月18日海州发生那起特大交通事故吗?”   “怎么不知道,三死四伤,新闻里说司机酒后驾车……”   “不仅酒后驾车,还超速行驶,从北关进城,一直到北街,穿过新华路、东胜路,却没有一名交警及时将这辆渣土车及时拦下来,你知道那天交巡警都躲到哪里去了吗?”   许思摇摇头,不知道张恪关心这些事做什么。   “那天,新光造纸厂差不多有一百多名职工到市政府前的钟楼广场聚集,抗议城南区政府将新光造纸厂迁到远离市区的南郊工业园区,造成职工上下班不方便,而新厂子建成之后,又缺乏流动资金开工,要求市政府制止城南区政府关停这里的老厂。那一天,市里将西城区的大半交巡警临时抽调到钟楼广场维持次序,所以,那个酒后驾车的司机将渣土车从北关进城,一直开到北街,也没有一名交警将及时将他给拦下来。”   “哦?”许思虽然觉得遗憾,却不知道张恪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城南区政府下决心将污染严重的新光造纸厂迁出城外,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好事做得不透彻,留下这么多后患,关停老厂,新厂又无法开工,职工没有安顿好,造成职工群访,要追究718特大交通事故的责任,城南区政府也有一定的责任呢。”   张恪想起芷彤来,不知道城南区政府会不会为此惶惶不安。就算徐学平不会追究,市里也会对相关人做些处理,好对徐学平有个交待。   周富明、唐学谦新官上任,这么做既可以讨好徐学平,也可以挪出位子来,这真是两全齐美的法子。   张恪笑了笑,对许思说:“你不是答应要帮我做事吗?”   “什么事?”许思侧过头来问。   “帮我收集新光造纸厂的资料。”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许思不解的问。   “社会调查啊,”张恪知道要把所有的打算都说出来的话,许思一时会难以理解,所以胡乱编了一个借口,“学校布置的作业,你帮我完成吧。”   ……   公交车离开新光造纸厂,到农机厂,又挤上来一拨人,不想新光造纸厂的事,张恪的心思又回到许思的身上。   张恪必须想一些能分散注意力的事情,没想到一下子就这么香艳,几乎紧紧搂着许思温软玉香的娇躯,身体紧挨着,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觉许思身体的温热与惊人的弹性,想退后一点也没有空间,胸口让许思的手心紧紧的贴着,许思穿着高跟鞋,几乎与自己一般高,两眼相对,只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几乎能看见许思眼睛里的水迹,勾人魂。两人脸微微错着,却感觉温热的鼻息扑在耳朵上,心痒痒的,低头就能看见深深的乳沟,白得晃眼。   “许思姐……”张恪轻唤了一声。   许思侧过头来,眼神又惊慌的躲开,脸颊飞红。   张恪控制不住身体的感觉,不敢动弹,就怕许思误会,男女之情思于此时却是异常的销魂,只见许思眉头皱了皱,手伸到自己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在想什么呢?”   张恪咧嘴抽气,身体努力往后退:“没有瞎想,你不知道你多迷人?”   许思手里又加了劲,张恪连忙告饶,但是后面人挤得死死的,不让他往退。许思皱着眉头,耳根都渗血似的染上一层红晕,美得让张恪眩晕,两只手撑在张恪的肚子上,嘴里又说:“想不到你还有腹肌呢?”丰挺的胸部却贴到张恪的怀里,张恪苦笑着说:“你有心思管这个?”   九四年,市区的路况也不尽人情,车一颠一颠的,人挤着人,让许思沁凉的小手撑在肚子,胸口将贴着她丰挺的胸口,张恪能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烫得厉害,许思侧着脸,耳根都渗血似的红着,张恪不敢再说挑逗的话,比起挑起许思的情欲,张恪担心自己十六岁敏感的身体会先承受不住。   好不容易撑到沙田,张恪跟着下车,许思脸上的红潮还没有消退,问他:“你下来做什么?”   “太热了,买杯冷饮,降降火气……”   “那我先回了?”   “快走,快走,这火还不是你给引起来的?你要不走,这火一时半刻还降不了。”   许思作势拿着手提袋要抽他,张恪笑着躲开,拉着许思去买冷饮,却听见后面有人喊:“小思……”   回头看见许思的父亲许海山从站台下来:“刚刚在车上喊你,怎么一直都没听见?”   “你喊过我?”许思讶异的问。   “是啊,我们从农机厂上的车,你大舅看见你跟小兄弟在一起,喊了好几声,没见你答应,你在想什么呢?车里太挤,走不到后面来。”   张恪那时候给许思迷得七魂失了六魂,极力控制自己,免得自己在车上出丑,没想到许思也没有听见她大舅唤她,侧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两颊飞红,斜着头:“我找着张恪了,在车上跟他说话,没听见你们叫我,可能车上太嘈杂了。”   “小兄弟,你真是小思做家教的学生啊……”许海山热切的握住张恪的手,“没有你借钱,小思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许思姐答应继续给我辅导功课,许思姐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不然我成绩落下来,我爸妈会狠狠的凶我。”   “呵呵,小思读高中时,成绩就好,总在班上前几名,”许海山热切的说,“到家里坐坐,吃了菜再走?”   “这……”   “刚刚不是一口一个许思姐,这会儿嫌许思姐家没有什么好吃的?”许思歪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夕阳下格外的美。   “那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妈指望我今天回家吃晚饭的……”张恪也舍不得马上就跟许思分开,竟似陷入热恋中的情人一般。许思在父亲面前倒是大大方方的挽起张恪的手臂,押着他到路口便利店的公用电话前,看着他给家里打电话。   张恪拨着电话,手臂给许思丰满的手臂轻压着,情不自禁的心猿意马起来,妈妈在电话那头喂了几声,才反应过来:“妈妈,我是张恪,许老师留我吃晚饭,要晚些回来。”   “哪个许老师,家里来客人了,你猜是谁……”没等妈妈把话说完,电话便给人抢走了,等了一会儿,对方却不出声,在轻轻的拍桌子。   “芷彤,是芷彤吧?”听到电话那头桌子拍得更欢,张恪惊喜的说,“芷彤,小恪哥哥马上就回家,你等我一会儿。” 第36章 晚晴的意外来访   想不到芷彤这时候会到海州来,张恪兴奋的放下电话,很抱歉的对许思说:“许思姐,家里来客人了,不得不回去,明天我来找你。”   “回去吧,”许思娴静的站在那里,笑了笑,“明天,许思姐还要出去找工作呢,下回专门请你吃饭。”   听到许思打算去找工作,就知道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张恪苦恼的笑了笑,不多说什么,只说了句:“刚回来,要不你先歇几天,社会调查的事,记得帮我做。”许思横了他一眼:“我会抽空做的。”张恪不晓得许思会不会认真去调查新光造纸厂的资料,跟许思父亲打了声招呼,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机关大院赶去。   下了出租车,张恪飞奔着上楼,进门就将扑进怀里的小芷彤抱起来,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见芷彤的妈妈谢晚晴坐在沙发上,跟妈妈聊天,招呼道:“晚晴姐,你怎么今天到海州来?”   “这次过来把公司在海州的业务给结了,芷彤听说我来海州,钻到车里就不肯下来,所以一到海州,就先奔你家来了。”   谢晚晴将堂兄谢瞻赶出海裕公司,才发现海裕公司早成了千疮百孔的烂摊子,不得不收缩业务进行大整顿。自从车祸发生之后,海州办事处这边更是乱了一团糟,业务人员差不多都撤离了,谢晚晴便想先将这里的业务给结束掉,更何况车祸是在海州发生的,谢晚晴踏上海州的土地,心里总有隐郁。   张恪自然晓得谢晚晴出于什么理由要把海州办事处给撤掉,但是他不希望如此,颇为遗憾的说:“啊,我还以为晚晴姐有办事处在海州,可以常带芷彤来看我呢……不过还好,我还是可以经常抽空去省城看芷彤,高一的功课不算紧。”   谢晚晴听了张恪的话,微微一怔,看见芷彤紧紧搂着小恪的脖子,心里想:要让芷彤再次开口说话,彻底消除车祸带给她的心理恐惧,小恪无疑是最能帮助她的人,但是小恪读高中后,学习就会很紧张,也没有法子经常到省城来。   谢晚晴在此之前,一心想将海州的业务给结束掉,以后不用到海州来,听了张恪的这句话,又犹豫起来,毕竟对芷彤来说,这不是最好的决定:“办事处的人都撤回去了,想不结束也不行了,不过我还可以带芷彤常到海州来看你的。”   张恪见她关掉这边办事处的决心也不坚决,顺着她的口气说:“我有一个朋友在找工作,本来打算介绍给晚晴姐,现在就算了……”   “你什么朋友?”梁格珍对儿子交什么朋友,总是很紧张,“说的跟大人似的,还要帮朋友介绍工作,你先把自己的学习搞好,不要乱交什么朋友。”   谢晚晴笑着说:“小恪做事最有分寸,不会乱交朋友,看他在这多半个月的表现,只怕我们成年人,都没几个比得上他,芷彤他爷爷还说,小恪长大,指定有大出息呢。”又转过头对张恪说,“那让我想想。”   张恪颇为遗憾,谢晚晴只是说让她想想,而不是说先见自己朋友一面才想想,可见她没有转变心意。   爸爸晚上有应酬,张恪与妈妈陪谢晚晴、芷彤到小区前面的酒店吃过晚饭,又回到家里聊了很久,只妈妈在场,又不便多聊海裕公司的事情,临到最后,还是芷彤不肯定,连说带骗的才让她松开手,张恪的T恤衫给抓得皱巴巴的。   ……   第二天一大早,谢晚晴又带着芷彤登门了,对张恪说:“能不能见见你的朋友?”她看到芷彤对小恪那么依赖,为了芷彤能尽快开口说话,也要常往海州跑,就算不急着在海州发展业务,用个人把办事处保留下来也是好的。   张恪没想到过了一夜,事情又有了转机,肯定是小芷彤的关系,让晚晴姐摇摆不定。   许思家没有电话,电话打到许思家巷子口的便利店,拜托人去喊许思。张恪记得许思昨天说要去找工作,就怕她已经出了门,那只有到劳动力市场堵她去了。九四年,海州市还没有供人员流通的人才市场,只有一个小规模的劳动力市场,主要为这两年来从企业精减下来的下岗职工服务。   “一大早有什么事?”许思微微气喘,九四年电话费不便宜,许思从家急冲冲的跑到巷子口,开口说话,气都顺不上来。   “帮你联系上工作的事,上午你抽空出来一下,见面合意就能定下来。”   “怎么可能?”许思在电话那头不相信张恪的话,“我昨天就随口一说,你能帮我找什么工作?”   许思的工作当然不成问题,小叔张知非刚将公司搬到市里来,正千头万绪的忙乱着,随便塞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关键张恪另有打算。   “多少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你再信我一回。”张恪不跟许思多说,约好九点到前门的肯德基店见面,就把电话给放下来了,抱着芷彤回到客厅。   梁格珍跟晚晴在客厅里说话,见小恪打完电话,笑着说:“你才多大的人,怎么想着要帮朋友介绍工作?这个人可靠不可靠,你晚晴姐的公司,你不能随随便便的就介绍一个人进去。”   张恪将芷彤放自己的膝盖上,对晚晴姐说:“晚晴姐觉得我可不可靠?”   晚晴笑着说:“本来想把这边的事都给结了,很多业务都放弃了,剩下也没有多少事,把办事处保留着,也有借口经常带着芷彤来看她小恪哥哥,梁姐,小恪做事很让人放心的。”   瞧这么称呼乱的,谢晚晴姐刚满三十岁,风韵韶华,正是浑身散发成熟女人魄力的年龄,张恪觉得唤她晚晴姐,比唤她谢姨,更贴她心意。与许思约好九点,时间还早,但是很多想法要先沟通好才行。   张恪抱着芷彤先下了楼,看着谢晚晴从后面跟上来,说道:“海裕公司做到今天的规模很不容易,我知道海裕公司目前有些困难,但都是暂时的,只要谢晚晴有决心,相信很快就能把公司理顺。当然,我也能理解晚晴姐放弃海州业务是出于什么考虑,但是这么好的资源不去充分的利用起来,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晚晴姐信任我的话,”张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见谢晚晴眼神有些飘忽,知道提这样的建议,会出乎她的意料,“我能不能利用这些资源?” 第37章 交给我来搞   晚晴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令人心碎的车祸场景,乘车过来,还特意吩咐司机避开北街,但是张恪冲到车轮下将芷彤抱进怀里的情形,给她留下的印象却是无法磨灭的。   晚晴怔了怔,听张恪这么说,心里有些惊讶,仔细想一想,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张恪本来就给人很不一般的少年。   还是张恪最早看出公司的问题出在堂兄谢瞻身上,也是他想的法子将谢瞻赶出公司,芷彤的爷爷就说他长大一定有大出息,谢晚晴这次过来,还想找机会跟他谈谈公司的事情,她总觉得张恪身上有着寻常成年人都没有的灵性与悟性。   谢晚晴将芷彤抱过来,见张恪脸上的表情很认真,说道:“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些资源?”   “海裕公司不是曾有从事数字网基建方面的业务?”   “不提那个,公司现在有些混乱,业务差不多都处于停顿的状态。”   “晚睛姐应该清楚全省年底正式开通的GSM数字通讯网络将意味着模拟信号时代的结束,预示着数字通讯时代的来临,其他城市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海州,还没有一家通讯器材商意识到这点,甚至没有一家通讯器材商去积极争取这方面的代理权。没有晚晴姐公司的资源,就我、十六岁、刚刚上高一的少年,谈不下任何一家数字手机在海州的代理权,”谢晚晴这一个多月努力的熟悉海裕公司的业务,又能接触高端的行业信息,相信她对数字通讯在国内的商机有所了解,张恪注视着她,“对于如何利用公司的资源,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你真有好好研究过国外关于数字通讯方面的资料,”谢晚晴笑着说,“永远都猜不透你脑子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好像没有你不懂的东西?但是办事处只是一个空壳,海裕公司资金很紧张,也没有可以用的人手,其他地方的办事机构,都不知道能不能维持下去,真正能让你利用的资源很有限……”   “渠道分销,并不做市场终端,只要工作到位,资金不会是大问题。人手?海州也不缺人才,可以马上招聘,当然没有海裕公司的资源,这点是做不到的。”   “你脑子里怎么懂这么多东西?”谢晚晴下巴磕在小芷彤的额头上,“不怕耽搁学习?”   张恪在省城陪伴芷彤的大半个月里,谢晚晴为了懈怠谢瞻的警惕,也留在新梅苑的别墅里,整天陪着女儿芷彤,也与张恪讨论了很多关于海裕公司日后管理的问题,谢晚晴可以说是张恪回到九四年之后,跟他接触最多的人。芷彤的爷爷说张恪日后指定有大出息,谢晚晴完全赞同这一点,她都觉得公司管理上有很多东西要跟张恪学,只是没想到张恪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做些事情,很担心他会耽搁学习。   “不会耽搁,当前在国内,学习的主要目的不就是掌握生存的技能吗?”张恪见谢晚晴有些心动,“具体的事情,会请别人去做,只是想把脑子里的想法实现出来,看究竟会有什么结果。”又问了一句,“这么想,会不会太成熟?”   “成熟得可怕!”谢晚晴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笑起来风韵迷人,“你所谓的朋友,就是帮你具体做事的人?”   “嗯,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那先跟你朋友见一面再说,说不定真又吃了一惊。”   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停在楼下,张恪与谢晚晴带着芷彤八点钟就赶到前门的肯德基店,就通讯器材的渠道销售,又聊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   张恪心想只要打消晚晴怕耽搁自己学习的担忧,就不会有问题,毕竟从指破谢瞻的阴谋开始,张恪就刻意在谢晚晴身上下功夫,想必她对自己有一些信心。   许思骑车赶到前门,将自行车停在门前,秀发如云倾泄下来。晚晴透过落地玻璃窗看见许思将头发捋到额后,露出绝艳无瑕的脸庞;她没有往里看,直接就奔大门去了。   谢晚晴诧异的看向张恪:“是她?”   “晚晴姐不认识许思吧?”   “不认识,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真不多见,听说过你的事情,看到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专案组撤消对她的起诉,她前天才回海州,我想做什么,她还不清楚,先将她骗到晚晴姐的公司去。”   “在这里。”张恪见许思站在门口向张望,站起来让她看见自己。   “这……”许思看到张恪旁边的谢晚晴,衣着很素,面容甜美娴静,没施什么妆,却不掩她高雅的气质,心想:张恪找这个女人帮自己落实工作的事情?看到坐在谢晚晴与张恪中间的小芷彤在津津有味的捧着冰淇淋在舔,不像是正式的会面。   “许思姐,这是晚晴姐,还有小芷彤,是晚晴姐的女儿……”   芷彤放下手里的冰淇淋,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许思。   “芷彤认识许思姐姐?”谢晚晴低头问小芷彤。   小芷彤摇了摇,眼睛还是不肯离开许思。   “我家芷彤都觉得你长的漂亮呢,眼睛不肯离开。”晚晴站起来,请许思坐到自己身边。   许思俏脸微红,完全不知道状况,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张恪将小芷彤搂过来,在她粉脸上亲了一口,笑着说:“小芷彤长大了也是大美女,就要让别人盯着看了……”小芷彤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张恪的怀里,眼睛却在张恪的怀里偷偷的瞄许思。   许思给小芷彤纯真无邪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张恪将可乐推给许思:“蛮准时的,还差三分钟才九点。”   “骑车过来,时间能掐得准,小恪与晚晴姐早就过来了吧?”   “也就过来一会儿,”从许思进门时,晚晴就在打量她,美得令人妒忌,让芷彤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小孩子的眼睛是最不会骗人的,侧头看了看张恪,见他对许思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情,心想张恪就站在成年人的线上,心智比一般成年人都要成熟,真怕他给这个女人迷住,“小恪没有说是你,看到你还真给吓了一跳,你前天刚回海州的吧?”   “晚晴姐认识我?”许思听她说小恪之前没有跟她提起自己,但是她看上去对自己的事很了解。   “芷彤的爷爷是省里的干部,知道你的事,不过是第一次见到你。”   许思前前后后只接触到专案组的办案人员,并不知道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徐学平亲自推动案情的审理,猜不出谢晚晴的身份。   “我的公司在海州有家办事处,我本来想放弃海州这边的业务,将办事处撤掉,后来又觉得在海州保留一个点比较好,正好小恪推荐了你。”谢晚晴从手提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许思。   “晚晴姐,你答应我了?”   谢晚晴见张辛一脸欣喜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门:“真不清楚你脑子想什么东西,”又想到这个动作有许思面前可能有些暧昧,又把手收了回来,正色说,“社会实践也好,或者你的小脑袋瓜里真想做些事情也好,晚晴姐可以帮你这次,但是不能把学习耽搁了,不然我无法向你爸妈交待啊。”   “保证不会耽搁学习。”   许思看着名片上印着“海裕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的抬头,眼前这个女人看上去还没有三十岁,竟然是这家公司的总裁。   明明是张恪帮自己介绍工作,但是谢晚晴却向张恪一本正经的交待事情,许思心里纳闷。   谢晚晴看到许思脸上的疑惑,说道:“小恪有些想法,想实现出来,我就暂时把办事处保留着,还有一些资源,可以帮小恪实现他的想法,另外,还要请你帮助他,不要让他太分心学习,”见许思一脸诧然,继续说道,“当然,公司在海州也有一些琐碎的业务,需要你来处理,我会为此支付一份正式员工的薪资。”   此时的许思显然消化不了谢晚晴的话。   既然是张恪把许思兜得团团转,谢晚晴反而放心了,她这时也很期待张恪脑子到底有什么念头:“你要利用海裕公司的资源,不仅仅就我们刚才聊的那些东西吧?”   “很多事情,事先无法预见事情会如何发展,也很难细说。海州市有家新光造纸厂,晚晴姐有没有听说过?”   “我对海州市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之前真的没有关心过公司的事情,这方面很白痴,在慢慢改善。”   张恪见晚晴姐并不清楚新光造纸厂与她丈夫车祸之间的联系,便不想多解释,免得引起她别的想法来:“这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很多事情需要去谈,需要晚晴姐公司的名义,有必要的话,甚至需要晚晴姐出面支持,我们努力的把前期的工作往前推进,到时候,会让晚晴姐看到我们的成果。” 第38章 坑蒙拐骗   海裕公司在海州的办事处,派驻人员都撤了回去,幸好办公地点还有两个月的租期,办公设施没有完全拆走,还保留着几套办公桌椅,电话传真差点也要给销户掉。   除了这些,就什么都没有了,当然,可以扛着海裕公司的牌子去做事,是张恪最看重的。   位于新海华大厦十二楼的办事处办公室有一百多平米,进门是员工办公厅,透明镂花玻璃分隔出十二个办公位置,里面有会议室、接待室、经理室。地板上积满浮尘,看情形,车祸之后,这里的人员就陆续撤出,文件纸散了一地,都没有人收拾。   许思到现在还没有搞清状况,问张恪:“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还没有明白过来?”   “昨天要你把今后三年的人生交给我,不是随随便便说说的。”   “可这里是怎么回事?感觉你们玩过过家似的,我怎么办……”   “许思姐,不是为了好玩,”张恪看着许思,知道她担心什么,为了能让她出来,她家里借了二三十万的外债,这在九四年,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希望许思姐帮我三年,我是认真的,许思姐帮我三年,那十二万就不用提了。”   “帮你是帮你,借钱是借钱,两码事,可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   “之前跟你说什么事,你也不往心里去,”拉过一张椅子,积满灰尘,张恪走到落地窗前,盘腿坐到窗台上,“昨天在车上跟你说起过新光造纸厂的事情,你还记得。”   “你让我收集新光造纸厂的资料,你准备做什么用?”   “这个暂时不急着告诉你,”张恪招手让许思坐过来,许思依在窗台上,牛仔裤绷直的长腿浑圆修直,“芷彤的爸爸在海州出了车祸,所以晚晴组想撤掉这边的办事处,晚晴姐之前有跟你提到过,芷彤的爷爷是省里的干部,其实是主管丁向山案的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   许思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恪:“专案组撤消对我的起诉,是他……”觉得嗓子眼有些干涩,“他为什么要帮我?”   专案组对许思最终做出不起诉的决定,有徐学平的影响力在内,但是更重要的是专案组采信张恪的证词。   张恪当然不会据实以告,说道:“你的问题不严重,我求徐伯伯说了句话。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害,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这话,张恪之前说过,许思或许有些感动,也只有那么一些,她从没有想到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能给自己什么保护,却在这一切,有点想哭,心里有一种自己既然不知所措、信任他也无妨的感觉。   张恪继续说道:“车祸发生时,芷彤也在场,受了惊吓,现在都不肯开口说话……”张恪没有说从车轮下救出芷彤的事情,说多了,会给别人造成挟恩索酬的感觉。   “那车祸跟收集新光造纸厂的资料有关系?”许思张了张嘴。   “就是昨天跟你提起的那起特大车祸,新光造纸厂职工上访,是造成718特大车祸的间接原因。哦,当然,收集新光造纸厂的资料,不是追究什么责任。几种因素凑到一起,让车祸发生了,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只是收集资料而已,当然,也不用太急,毕竟那件事,我们一时还没有精力去做,”张恪换了一个话题,看了看四周,说道,“你看这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两个月后,还要自己掏房租,但是海裕公司本身就是很好的资源,我可指望好好利用这些资源,也好帮许思姐把欠人家的钱尽早还上。”   “可是……”想到实际问题,许思又开始担忧起来。   “没什么可是的,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张恪打断许思的话,“除了空荡荡的办公室,还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先要请将这里打扫一下,然后招几名员工……”张恪掏了掏自己的口袋,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纸币,“我身上就三百块钱,你口袋里有多少?”   许思脸一红,从手提袋时拿出几张十元钞,声音很小:“我就这些。”   “你去一下海州日报社,登一下招聘广告,一名内勤、一名出纳、两名业务,一条中缝消息才五十元,三百块,看能不能在三版找一个好点的位置……”张恪将三百块钱塞许思手里,“许思姐原先找工作准备找多少薪水的?”   “一个月五六百元,就足够了。”   “行,招聘广告登上薪资待遇,内勤六百、出纳八百、业务一千加提成,年终有奖金……”   “这么高?”   许思父亲是市农机厂的高级技工,工资加奖金,再加上各种福利,一个月还不到五百元,年终能多发一个月的奖金,就高兴的不得了。   “确保有最好的内勤、最出色的会计师、最优秀的业务员来应聘,待遇不丰厚,怎么行?”张恪知道许思心里有很多的疑问,让她快去报社把招聘广告给定下来。   许思一肚子困惑,除了几间办公桌,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有流动资金,也没有马上能开展的业务,把人招进来,这个月的薪水都没有着落,是不是太轻率了?办公室虽然还有两个月的租期,但是每个月的水电物业也不少的费用;而张恪完全不担心这个。   许思真怀疑张恪所谓认真的态度,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给他推出来。   九四年,前门这块不到四平方公里的地域里集中了海州大多数的事业单位与商贸机构,海州日报社的大楼就挨着新海通大厦,不消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将招聘广告的事情谈妥,赶回办公室。   这时的办公室不止张恪一人,两名妇女正用刮条擦洗落地窗的玻璃,“让一让……”一人提着水桶从许思背后走进来,捞起水桶里的抹布,就开始擦洗办公桌椅。   张恪与一个中年人在低声谈话,看见许思走进来,说道:“许思姐,这是鼎铭图文社的张经理,只要办事处以后的印刷业务,都交给他们图文社,张经理答应免费印两套名片看看效果……张经理,我许思姐是海裕公司在海州办事处的经理。”图文社的那人看到许思娇艳绝美的面容,发了一会儿愣,好半晌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在边上擦桌子的那人走了过来,张恪继续帮他介绍,“许思姐,这是富民劳务的周组长,办事处每周例行的保洁都要交给保洁公司做,周组长答应这次给免费保洁,要是你还满意的话,希望以后办公室的保洁就交给他们做,这是富民劳务公司的保洁价格表……”   许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给张恪的眼神制止住。   许思拍拍额头,说道:“等周组长把这里清洁完,再谈接下来的事,”对图文社的张经理说,“名片的事情,到我办公室谈。”   将谢晚晴留下的名片交给图文社作样式,看着在外面努力保洁的三个人,许思盯着张恪,稚气的脸,眼睛里却是少年人所没有的狡黠:“你就这样又把人家给骗来了?”   “什么叫‘又’?”张恪歪着头,看着许思无辜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你把办公室以后的保洁都交给富民劳务做,印刷业务都交给鼎铭图文社做,还能叫欺骗吗?”   “上了你的贼船,都不知道怎么跳下来。”许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爸让我一下请你到家里吃饭去,你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来,我家里人都很不安。”   半大的孩了捧十二万丢下就走了,换谁都不会安心的,张恪心想万事开头难,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今天都做完,反正跟许思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下午三点半,富民劳务的人才将所有办公室完全清洁完,窗明几洁、一尘不染,确实有大公司办事处的模样,新海通大厦也是海州市当时为数不多的高档写字楼,与富民劳务约定下一次办公室保洁时再谈合同的事,对方完全没有多想别的事,就离开了。 第39章 数字手机的代理   说好去许思家吃晚饭,临出新海通大厦前,许思先给巷子口的便利店挂了电话,过了五分钟,才又打过去,这回是她妈妈接的电话,告诉家里晚上领张恪回家吃饭去。   许思的单车,龙头很活,张恪骑不习惯,差点冲马路牙子上去,吓得许思不敢让张恪带自己。张恪比许思高半个头,坐后车架子上,看着许思丰满微翘的臀部的扭动,淡黄色的短衫紧紧裹着身子,腰肢纤肢,绷得紧紧的,却有肉感,偶尔露出一截,嫩腻如玉,看着丰满臀部与纤细腰肢以夸张而奇妙的曲线连接着,张恪心里嗖的一阵麻酥,问许思:“手没地方摆,能搂着你的腰?”许思没搭理他。   赶到许思家,家里没有人,估摸着出去买菜了,先推门进了院子,许思拿来电风扇,往风扇叶子上洒花露水,有茉莉花的香味,张恪瞅着院子角落里有葡萄藤架,这时节葡萄还青着,跑过去跳了一下,要摘一颗来,但没有摘着。   许思吃吃发笑,端来一张凳上,站上去,藤蔓还高着,一只脚翘起,一只脚踮起脚,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腰肉,张恪分明看见左胁下有一粒红痣。   “青葡萄怎么吃,牙酸坏了怎么吃菜?”许思母亲推开院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兜菜,“你去三婶院子里看看,她家的葡萄早熟,早知道要吃葡萄,我从菜市场买些回来也好,只买了些杏子,也不知爱不爱吃。”   张恪笑了笑,唤许思母亲婶婶,许思母亲便忙着收拾晚饭去了,张恪便让许思继续摘青葡萄:“我好吃酸的。”   “我够不着,你比我高点。”许思扶着张恪的手臂下来,让他上去摘葡萄,帮他扶着凳子。张恪摘下一串青葡萄,弯身要下来,许思的领口有些外搭,看见白生生的乳沟,嫩腻如玉,忍不住探头多看了一眼,却给许思扇了一记。   张恪笑着将葡萄递给许思去洗,到吃晚饭时,果真牙酸吃不下菜。许思母亲笑着骂许思不该让张恪吃这么青葡萄,许思将工作定下来的事情说了出来,也没有细说,许思父母感激的不得了。走时,许思父母要张恪将多买的一只野鳖带给家去,野鳖这玩艺儿,在九四年也不便宜,带回家也不好解释,张恪只让许思帮忙摘了几串葡萄带回家。   ……   第二天,张恪赶到新海通大厦,许思已经在那里忙碌,办公室角落里,摆着几盆君子兰、莆叶草,让明亮整洁的办公室看上去生意盎然,盆栽都是许思用单车从自家院子里搬来的。   许思今天典型职业女性装扮,灰线格子短袖衬衫,露出冰雪肌肤的胳臂,洋灰色筒裙、亮丝长袜,看张恪看来远不及她的肌肤有质感,长发拿一支琥珀色的有机玻璃发簪挽在脑后,人看上去成熟了多少。   张恪走过去将她鼻梁上的黑色玳瑁框眼镜摘下来:“怎么看怎么别扭?”举到眼前看了看,原来是平光镜。盯着许思看了一会儿,嘿嘿一笑,将眼镜还给她。   知道今天的打扮是有些怪异,张恪的眼睛让人心慌,许思伸手将一缕头发拢到耳后,将眼镜戴好,见张恪还盯着自己看,竟然手托着下巴,许思横了他一眼:“没事做,不要在这里妨碍我。”   “就刚刚那一眼,还有熟悉的味道,”张恪涎着脸在许思对面坐下,“我要不跟你说,你知道有什么事可以做?”   跟谢晚晴提到利用海裕公司的资源做通讯器材的渠道销售,张恪自然不是说说而已,他利用暑假的时间收集了更详细、更全面的资料,只等找到趁意的人手帮自己。   在九四年之前,国内移动电话属于模拟移动通信系统,俗称“大哥大”,模拟手机没有实现机卡分离,未写码的裸机不能直接使用,需要通过当时的运营商(各地区的邮局)统一分配手机号码,并向手机写入对应的电子号码。   这种技术特征,使得手机的销售由邮电系统完全控制。   九四年才成立的联通公司与原邮电部移动通信局相继铺设GSM数字通讯网络并提供服务,国内移动通信出现了模拟网和数字网并存使用的格局。   数字GSM手机,也是日后常见的手机,采用机卡分离的终端技术,使得手机的销售在技术不需要再依赖邮电部系统。   九四年,进入国内手机供应市场的国际制造商增多,除了摩托罗拉、诺基亚两个主要品牌之外,爱立信、飞利浦、西门子、阿尔卡特、索尼等多个品牌也相继进入国内手机市场。   对于刚刚进入国内手机市场、没有渠道基础的爱立信而言,无法依赖原邮电系统的购销渠道,与摩托罗拉这家强大的商业对手竞争,开始采用总分式多级代理体系向市场铺货,利用渠道商对市场销售网点控制的优势,迅速把货铺到全国主要大中城市。   九四年的夏天刚过,国内的手机市场刚刚发展到这一步,国内从事通讯器材代理与销售的商人,还没有多少人嗅出数字手机蕴藏的商机。   张恪很想向许思描述一番爱立信九五年推出的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GH398在国内受欢迎的程度。九四年,爱立信在国内的办事机构,刚刚由办事处升级为分公司,其总分式多级代理体系还刚刚才建立。   利用海裕公司的资源,拿下爱立信在海州市的代理权,从爱立信刚进入国内手机市场就持续数年的热销中分一杯羹,是张恪一开始就有的念头。   张恪跟许思聊了一上午的数字通讯,基本都是他说,许思听,到下午,声带不可避免的有些沙哑,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成熟一些。盛鑫公司是爱立信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商,张恪直接联系的是盛鑫公司的市场部副总监,这个叫叶小桐的女人,从声音上判断年纪不会太大。   海裕公司虽然给谢瞻搞的一塌糊涂,但在业内还有些名气。其实早在五月份,爱立信在东海省的省级代理商已经确定下来,叶小桐问到为什么海裕公司一开始不争取爱立信的省级代理权,却拖到这时候由下面的办事处争取地区代理权。   谢瞻给谢晚晴赶出公司,也不是没有做一点挣扎,至少有很多不利海裕公司的流言都是从他嘴里传出去的。   张恪相信叶小桐也听到这些不利海裕公司的流言,还是不动声色的解释说:“我们公司错过一次机会,在于当时对数字通讯的前景没有足够的认识,现在由办事处去争取海州市的代理权,也是迫不得已的弥补。”   果然,叶小桐接下来果然提及资金与分销渠道的问题。 第40章 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   谢瞻以虚增资产的方式,从中行贷出一千万,这也是他被赶出海裕公司的关键。当然,以谢晚晴背后的关系,完全能够将这笔巨款留在公司,谢晚晴还是将这笔款项提前还给中行,令海裕公司的流动资金捉襟见肘;海裕公司这几年的混乱管理已经让徐志明一手建立起来的分销渠道陷入瘫痪。   所谓的海州办公事,除了还有两个月租期的办公室之外,再没有别的什么资源。   张恪看着许思坐在对面流露出担忧的眼神,朝她笑了笑,对着电话里还未谋过面的叶小桐说:“现在有很多不利海裕公司的流言,海裕公司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在业内也不是秘闻,我不否认海裕公司目前在资金与分销渠道存在遇到一些问题,但是你也不能否认,海裕公司有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些问题,至少海州办事处在短时间内能解决资金与分销渠道的问题。”   听到张恪直接暗示省委副书记徐学平站在海裕公司的背后,电话那头的叶小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除了爱立信之外,还有好几家国际通讯制造商会在今明两年进入国内,海裕公司为什么不做这些品牌的代理?”   “明年只有爱立信有推出中文数字手机的计划,飞利浦、西门子、阿尔卡特、索尼、多普达等国际通讯制造商虽然也会陆续进入国内市场,但是他们对国内市场的前景信心不足,制约这些品牌明年在国内的扩张,这对代理商是相当致命的,”张恪见叶小桐主动将话题转到数字手机上面,正合自己的心意,轻车熟路的说道,“就目前国内能寻见几款英文界面的数字手机,我以为爱立信是惟一能在短期内与摩托罗拉竞争的品牌,GH388将开创直板手机的先河,它所使用的信号指示灯,也有可能成为数字手机的标准配置,爱立信明年推出的中文手机,应该是GH388的升级版,这款机型,对于见惯‘大哥大’这个大水壶身材的手机用户来说,一直会有惊艳的感觉,就像我现在非常期待跟叶小姐见面一样,我也迫切希望看到爱立信中文数字手机的问世,等过几年再回头看,不能成为爱立信的代理商,会是一件令人相当遗憾的事……”   许思见张恪擒着电话侃侃而谈,如果不看他稚气的脸,完全想不到会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难怪谢晚晴会将海州办事处交给他胡搞。   张恪在电话里表现出对国内手机市场的熟悉以及对市场前景的信心,让叶小桐颇为意动,何况海裕公司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应付过去的公司,表示会抽时间到海州与他们接触一下。   国内手机市场刚刚萌生,没有太复杂的东西,加上其他涉足手机销售行业的代理商多为寻呼机的经营销售商转型而来,对九四年刚刚萌生的手机市场,都没有完整的概念。就算张恪在短短半天时间里给许思灌输的手机知识,也足够让许思在九四年冒充半个行家,何况自己亲自上阵。   张恪放下电话,朝许思握了握拳头,表示大功告成。   办公室很安静,许思隐隐约约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见张恪一脸兴奋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想拿下代理权,分销渠道在哪里,铺货的资金在哪里,可不是把人家骗过来就算成功的?”   张恪轻松的说道:“走出成功的第一步,也是值得高兴的,海州好歹也是我的地盘,你以为她走上海州的土地,还能脱得掉我的手掌心吗?”   “去,别臭美了,”许思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报纸,“这则招聘广告不晓得还会骗多少人过来。”   许思没有两个人就能将办事处撑起来的信心,她之所以留下来,更多的觉得亏欠自己一份很大的人情,张恪嘿嘿一笑,说道:“下周应聘的人很多,你从筛选一些人出来,就挑那些看起来水准很高、不大好骗的人参加面试,面试就安排在下周六,我才有时间参加。”   ……   第二天,也是正式开学的前一天,张恪也耗在办事处,跟许思在一起。国内关于数字通讯的资料很少,张恪更多收集的是英文资料,资料里有很多专业词汇,许思读起来都很吃力,一遇到专业词汇就要翻牛津词典,见张恪随手翻页,跟读小说书一样迅速,笑着对他说:“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你要觉得闷,先出去玩一会儿,等我翻译出来,你再看也行。”   “你说我装模作样?”张恪指着自己的鼻子,抬头见许思轻蔑的眼睛挑视着自己,哑然失笑,“toattitudinize;toputonairs;toassumeairs;toputonashow;tostrikeatheatricalattitude;affected,‘装模作样’的英语,我只记得这几种说法,你查一查还有别的翻译没有?”   许思愣愣的看着张恪:“真的假的?”   人生读档前,作为隆裕集团负责对外贸易的职业经理人,英语水平怎么可能会差?   张恪将许思鼻梁上黑玳瑁框眼镜摘下,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定在那里,她这吃惊的样子也相当的美,挺直的鼻梁下是娇润的红唇,微微张着,贝齿闪着洁莹的微光,让人想凑上去舔一口。   “你在纸上写写画画,原来是想将这些资料翻译出来,让我看看你的英文水平合不合格……”   张恪将许思面前的信纸与英文资料拿过来,信纸抬头上印着“海州市农机总厂”的红字,是许思父亲许海山从厂里做回来的信纸,许思拿了一些到办事处用。张恪叹了一口气,说道:“忘了跟我妈要零花钱了,办事处连买信纸的钱都没有,说出去丢人啊。”拿起笔就在许思翻译的字句上修改。   许思想起第一次在张恪房间里看到那本菲列浦·科特勒的英文原作《营销管理》,夹在书页里的纸条上用英文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敢情真是张恪在看,见张恪在自己翻译的纸划了好几道横杠,脸一红,赶忙将信纸抢了回来,说道:“你看得懂就行,省得我翻译。”   “那也不行,我看你上面有很多错误,我都帮你改过来了,你的英语需要加强,要不我帮你辅导辅导……”   许思俏脸涨得通红,见张恪戏谑的盯着自己,羞愤欲死,伸手要遮住他的眼睛。张恪抓住她的手按下来,盯着她快要渗出水迹的美眸,笑着说:“反正我跟你爸爸说要你辅导我功课的,我平时也不能到办事处,你晚上去我那里帮我辅导?”   “这个再说,”许思将手抽回来,心想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单纯?真是瞎了眼,让他盯得有些心慌,嘴上却不服输,“就算英语不能辅导你,其他功课还是行的。”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我也很期待呢。”   “你还看?”许思嗔怒道,但对张恪毫无效果。许思心虚的侧过身子去,心想张恪要真是那种少年天才,不是就糟糕了?想起菲列浦·科特勒的英文原作《营销管理》可不只是英文好,就能看懂的。 第41章 入学分班   办公室只有两人,却无法安心阅读资料,张恪眉目间调戏许思不说,招聘广告昨天见报,今天咨询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张恪让许思接过电话一律要求应聘者先将简历投送到办事处,等筛选再统一安排面试,期间恕不接待个别应聘者。   这种招聘流程,到四五年之后就变得再正常不过,但在人才交流还没有放开的九四年,大学生、中专生毕业由国家统一分配工作,这种招聘流程至少在海州就显得相当正规。   待到夕阳挂在钟楼的檐角,许思看着玻璃幕墙外的满目霞光,禁不自禁的伸了懒腰,虽然有着不真实的感觉,虽然对以后的人生还很迷茫,但是与张恪两人坐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却没有不安心的地方。回到看着整个上半身几乎铺在办公桌上的张恪,他正专心致致的翻译数字通讯方面的英文资料,金色的夕阳光辉照在他的脸上,这才发现他削瘦的脸庞轮廊分明,有着少年没有的坚毅表情,身姿挺拔,竟是十足的美少年。   “要不要到我家吃饭去?”许思走到张恪身边,看着信纸上工整的行书字迹,有着寻常少年人不具备的力度与从容。   张恪仰头看着许思,既然穿着老气横秋的衣服、戴上黑玳瑁框眼镜,至少在自己心里,都无法削减她半分美,笑了笑:“许叔要是什么都不准备,那我就去……”手伸进口袋,掏出两张纸币,“我这里还有二十块钱,要不我们买了菜再去你家。”   “那你还不如不去,哪有让你掏钱买菜的道理?”许思推了他一把,转过身去,家里债台高筑,为了还债,减衣缩食,张恪的体谅让许思为家里的窘迫难过。   “许思姐……”   “嗯。”   张恪见许思没有转过身来,又唤了一声:“许思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许思轻舒一口气,好像要把心里的悒郁都呼出去。   在决定去许思家吃饭之前,张恪给家里挂了电话,听妈妈在电话里的口气,似乎对他放假这三天人魂不知回家的行为很是不满。张恪毛骨悚然的放下电话,对许思说:“我妈的语气不善,得赶紧回去陪小心……”   许思见他故作惊惶的样子,扑哧笑了出来:“你会怕你妈?”   “要没有一个人值得敬畏,人生岂不是很无聊,我现在怕我妈,说不定以后会怕你。”   “怕我,怕我做什……”许思突然收口不说,红着脸伸手来掐张恪,“你倒是不忘占我便宜。”   ……   赶回家,果然看见妈妈一脸不悦,张恪抢在她发飚之前,赶忙说:“唉,累死了,晚晴姐帮我找了那个英语补习教师,太严厉了,拿这么难的资料让我翻译……”从挎包里翻出带回家准备翻译的英文资料,递到妈妈面前,“这哪里是初中生能翻译的?”   “去补习英语的?”梁格珍一脸郁闷,儿子放假三天不见人影,怒气积累到可以狠狠训他一顿的时候,却堵在这坎上发泄不了,见资料里夹着的纸条上写满汉字,“昨天晚上怎么没听你说?芷彤她妈妈怎么会突然帮你找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是晚晴姐的朋友,我跟晚晴姐提过,中考就英语比唐婧差了几分,所以唐婧中考西城区第一、我第三,晚晴姐说英语非常重要,学不好可不行,还想等我高中毕业就直接送我出国读书,现在就要打好基础。”   梁格珍对张恪的胡扯信以为真,笑着说,“怎么能让她费心呢,不管能不能出国,英语一定要学好。”她对张恪出国的事也非常上心,现在干部子弟出国成了很流行的事情,出国的年龄也越来越小,你的子女要不出国读书,简值在圈子里就抬不起头来。   张恪想着等晚上给芷彤打电话的时候,跟晚晴姐提一提,免得她说漏嘴。将挎包放角柜上,就要跑厨房看有什么吃的。   “小恪,唐婧打电话找了你五六回,还特意过来等了你一个小时,都找了你一天,你是不是给她回个电话?”   “啊?”张恪谔然回头,“她没说有什么事?”   “今天学校不是会把文理分班的名单公布吗?唐婧约你一起回学校看名单,都不见你人影,你知道你分几班?”   “哦,把这事忘了,”张恪说忘只是说说而已,只是没有必要赶回学校特意去看,何况明天正式开学,一样会知道结果,不合意再申调班就是,“问唐婧就知道了。”   张恪拿起角柜上的电话,给唐婧拨了回去,这妮子逮自己一天都没逮到,说不定正发脾气呢,好像记得前天夜里通电话的时候唐婧说过要回校一起看分班的名单,自己也没有答应,电话只“嘟”的响了一声,就让人提了起来。   “张恪,都找你一天了,你知道你分几班?”唐婧在电话那头迫不及的说。   “你几班?”   “十班。”   “那我也是十班。”   “咦,你怎么知道的?”唐婧在电话那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会儿又自以为是的想到缘由,“啊,我都跟杜飞说了,让他不要告诉你。”   “我还没有跟他通电话呢,我猜的。”   “你怎么又猜中了?”唐婧诧异的问。   “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还知道杜飞也在十班,你是唐市长的千金,杜飞是杜书记的公子,我是张秘书长的公子,我们三人都选文科,自然都进师资质量最好的文科班……”说到这里,张恪心里有些堵,他猜自己会分到十班,其实是从唐婧抑不住兴奋的语气里听出来的,之后才想到学校会有这方面的考虑。在人生读档之前,张恪与唐婧给分到大半是议价生的十二班,两人虽然是前后桌,但是唐婧直至高中毕业出国,都没有正脸对自己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看过自己一眼都没有,自己也是从那时开始另一种性格的人生,要认真计算起来,自己是经历整整十一年后才再次见到唐婧,真让人唏嘘不已。   “喂,张恪,你还在听……”   “哦,在听,”张恪收回思绪,“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反正以后同班……”   张恪没有给杜飞打电话,这小子为了躲开他老子杜小山的约束,选择住宿,这会儿应该在宿舍里厮混。 第42章 意外进了恶人榜   一中的校服只有运动版的秋装,没有夏装。   张恪第一天上学,张知行没有一早就出门,坐在餐桌前边吃早饭边读报纸,看见张恪从房间出来,催促他:“听你起床有一阵子了,怎么才出来?”   梁格珍端着张恪的早饭出厨房,惊讶的说:“咦,你说自己拿钱去买衣服,怎么都买这些老气的衣服,看上去老了好几岁,不大像高中生?”   张知行放下报纸,目光在张恪身上扫了几眼,灰绿线格子短袖白衬衫、藏青色休闲直筒西裤、胖头皮鞋镗亮,看上去是老相了一些,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快去洗脸,我让小刘顺路过来接你,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唐伯伯今天不用车?”   “市民反应市区的公交很拥挤,唐市长约交通局的主要领导去挤公交,我也要坐公交去跟他们汇合。”   张恪想起几天前与许思挤公交时的销魂享受,倒没有觉得公交拥挤是件十分了不得的坏事。知道唐婧很守时,没有继续废话,洗漱完毕,囫囵吞了两口花卷,就听见唐学谦的小车司机刘文兵在外面敲门。   张恪回房拿了包,朝妈妈伸手直喊:“这周的生活费,这周的生活费……”   梁格珍将准备好的两百块钱塞他手里,张恪又喊:“英语补习的钱呢。”   梁格珍一愣,问张恪:“要多少钱?”拿出皮夹子,只剩一张百元钞,伸手从丈夫口袋里掏出三张来,凑给张恪,“够不够?”   “差不多,说是随便给,我看也差不多够了。”张恪将钱塞裤袋里,没理会爸爸在后面问“什么英语补习?”,开门就跟小刘司机下了楼。   要是有选择,张恪宁可挤公交去学校,唐婧经历昨天的兴奋之后,今天早上才想起张恪这几天的行踪十分可疑,待张恪矮着头钻进车来,她微微噘着娇艳的红唇:“你昨天去哪里了,找你一天都没有找到,杜飞也四处找你?”   教务处主任李芝芳应该会教十班的语文,杜飞找自己,大概是为这事兴奋。且不去管他,但是唐婧不好胡弄,张恪突然想到与唐婧同班绝对不能算一件好事,这小妮子虽然未经人事,小脑袋瓜却是极聪慧,事情落在她眼里,不起疑才有鬼,万一她不小心在唐学谦或者爸妈面前说漏嘴,发财大计都可能夭折腹中。   唐婧见过许思的照片,虽然许思刻意改变气质,但是那种深到骨子的美感,是无法掩饰的,张恪哪敢让唐婧知道许思的存在?   张恪小心的问了一声:“你说我能干什么去了?”身子钻进车子,头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几乎要贴着唐婧的脸,低头看了一眼缀着蕾丝的领口,什么都看不到。唐婧让张恪灼热的气息一逼,脸红着往外往了往,手捂着领口,嗔骂道:“你要死啊,就知道瞎看……”见刘文兵打开车门坐进来,连忙收住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张恪。   唐婧佯怒时,眼乌子清亮深邃,加上两颊的潮红未退,雪白的贝齿咬着红润的下唇,媚气横生,即使相隔十一年再看,张恪依旧砰然心动,言行间却没有继续放肆下去,微微笑了笑,侧着脸不再看唐婧。   唐婧耐不住车里的冷清,过了一会儿,头抵在前座的椅背上,扭着看张恪:“你还没有说你昨天去哪里呢?”   “能保密?”最有效的谎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张恪今后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首先要把老爸老妈的眼线安抚好。   “你废话很多呀?”唐婧的声音娇柔妩媚,揉得人心易碎,手指着张恪的眼睛,警告他不要乱看。   张恪目光落在她露出裙摆的小腿上,与许思初雪一般净白的肤色不同,唐婧肤色更接近象牙色,裸露在外的手臂、脸宠经过十几天的暴晒,呈透明光泽的蜜腊色,十分的柔和,唐婧佯装小脾气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娇美。   从后视镜里看见刘文兵等着看好戏,张恪说道:“小刘叔叔,这里没有第四个人。”   刘文兵将后视镜调开,笑着说:“我耳朵最近有些背,你们俩打情骂俏,我什么都听不到,还有啊,你不要把我唤老了,我辈份可不能跟你爸比……”   刘文兵是九一年招工进市政府司机班的,当时只是事业编制,张知行觉得这人内秀,办事稳实,在当副秘书长的时候,调他去给唐学谦开车。唐学谦被隔离审查期间,他没有流露出倾向性的错误,唐学谦当上副书记、代市长,他自然水涨船高,当上司机班的副队长,也是张知行帮他很快的解决了行政编制。   唐学谦在酒宴上当众给张恪敬酒的事,让不明所以的人传得蛮神秘的;刘文兵对海州市官场在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比一般官员知道的多一些,自然晓得要放低姿态。   “那叫你刘哥得了,”张恪也不跟他客气,见他专心致致开车,没有跟他多说话,见唐婧睁着好奇的眼睛盯着自己,很想对她说:我也能保密。只是想想而已,说道:“我在外面打工,你不要跟我爸妈说,也不要跟你爸妈说?”   “打工!”唐婧从小给唐学谦、顾建萍管得很死,对于只在日剧、港剧里出现的词,异常感兴趣,眼睛流光溢彩,“在哪里打工,能带我去看看?”   “芷彤妈妈的公司在海州有办事处,就在她那里打工,算是社会实践,你什么都不会做,带你做什么?”   张恪就怕她缠着到办事处去,索性一开始就打击掉她的信心,万一与许思照上面,谁晓得有什么后果?不过唐婧也就在照片上见过许思,虽然两人都曾住进省检察院的招待宾馆,但是唐婧并没有与许思直接见面,认不出许思也说不定。   唐婧知道张恪从车轮下救芷彤的事情,芷彤在车祸后就不肯开口说话,让人听了都觉得心痛,不再提打工的事情,心想妈妈也不会同意她在外面打工,说道:“什么时候,让我看看芷彤?”   张恪与唐婧离校门还有一段距离就下了车。   军训期间,高一的女生都穿着军绿色的制式服装,其他年级只是在他们结束军训的那一天到校报名而已,除了陈妃蓉,张恪还没看见校园里有多少靓亮的风景。   今天是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校园里还有几个萝莉,看上去蛮有娇嫩可口的感觉,张恪愉快的想摆脱唐婧,找杜飞来评头论足一番。虽然重回九四年,但在这个话题上,似乎不存在年龄的代沟。   张恪昨天没有来学校看分班通知,连教室在那里也不知道,老实的跟在唐婧后面,唐婧高挑清丽,引人瞩目,牵累张恪也遭人侧目,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怪异,让张恪心里毛毛的。看到杜飞更觉怪异,脸上浮着笑,任谁都能看出他眼里的兴奋。   “至于吗?天天能看到李芝芳而已?”张恪有些讶异。   “李芝芳不只是教我们语文,还当我们的班主任,更重要的……”杜飞没看到张恪转身要走,忙搂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说,“昨天李老师把我们集合起来开了个小会,决定让我当班长,唐婧当团支部书记……”   张恪想到杜飞即将喊着李芝芳的名字梦遗的情形,打了个冷战,他现在竟然还当上班长,让事情听上去更有挑战世俗的传奇色彩,都不忍心看他得意的样子。   “七名班委都确定下来了,没有你的份,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你的份吗?”   张恪暗骂一声:万天才、赵司明这两个人渣害人不浅,一定没给李芝芳留下好的印象。但是李芝芳有勇气把自己剔除班委之外,倒是蛮值得敬佩的。   杜飞见张恪无动于衷,颇为丧气,接着说:“你小子出名了,甩赵司明一巴掌,立马挤进一中四公子之首,万天才在我们学校闯下这么多恶名,都屈居你之下,为什么,就为你赏赵司明一巴掌,他在旁愣没胆吱一声。”   张恪张了张嘴,对这样的结果,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有想到没能进入内选班委,倒先进了恶人榜,关键自己没有在学校干坏事的计划,扇赵司明一巴掌,也只是怀着拯救无辜少女的崇高理想。   万天才、赵司明现在还只是一中四公子之二,不需要多久,就会挤进海州四公子之列,名字要与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张恪郁闷了很久。 第43章 洗刷不掉的恶名   李芝芳进教室召开第一次班会时让同学自我介绍时,张恪还没有回过神来。   “张恪,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哦,”张恪抬了抬头,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张恪。”   “我知道你叫张恪,请你在全班同学的面前介绍一下自己……”   “还是叫张恪,恪尽职守的恪,没有改名字。”既然是坏学生,就有坏学生的样子,张恪故作无辜的看着李芝芳涨红的脸,满堂哄笑的声音,让张恪有种真实回到少年轻狂时代的感觉。   唐婧回头瞪眼的同时,杜飞也伸出拳头示威,张恪咧了咧嘴,表示意外。   有过这次教训,李芝芳的眼睛经常会自动的将张恪过滤掉:刚进校就跟高年级的学生打架,似乎应该说欺负高年级学生才对,举止言行轻佻,完全不将学校与老师放在眼里,不就仗着老子是市政府秘书长,却不是晓得他中考成绩是怎么搞出来的?相比较下,同样是高干子弟的杜飞就自律多了。   张恪正希望如此,才能落得清闲,不然作为学校与班主任重点关注的好学生,人身自由将会受到严重的限制。   班会课结束,唐婧、杜飞等七个班委,都给李芝芳唤到办公室去,只等课本发下来,任课老师到班上露一下脸,今天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张恪走出教室,走到十二班的教室前,历史不发生偏转,自己应该坐进这间教室里。手托着下巴,凝视着教室里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颇有感触。由于读不同的大学、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在张恪工作六七年之后,高中同学之间的关系疏淡就如天边的白云,让人把握不住。但是再仔细看看这一张张熟悉的脸,还是感到亲切。   不知道谁第一个看到张恪,沸沸扬扬的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大家都朝他望过来,还有几个男生挑衅的站起来。张恪哑然失笑,已经不再是十二班的学生。重新回到九四年,也不是事事如意,对别人还有感情,别人却把自己当成陌生人。   按说不应该在班上给李芝芳捣乱,回想读档之前的人生,能公平对待自己的老师没几个,她很快也要被迫离开一中吧。   隔壁教室门口陈妃蓉的身影刚冒出头就又闪了回去,张恪暗想:莫非在躲我?走过去,看见陈妃蓉正从窗口的位置往里走,想必刚刚透过玻璃窗观察自己。   “嗨,”张恪趴在窗台上,唤住陈妃蓉,粉嫩白皙的脸清丽脱俗,只是看着自己的神情有些局促,张恪笑着说,“又不会吃了你,没必要躲着我吧?”   “没有躲你,这本来就是我的座位。”   陈妃蓉侧着身子坐下来,装模作样的拿起桌上的书,不再看张恪。陈妃蓉五官生动,从侧面有一种静雕的凝固美感,长睫毛、挺直的鼻梁,唇形很美、红润丰泽,圆润的下颔,腻白如玉的一直延伸到领口下,让人忍不住想看里面的内容。   虽然穿着很普通的化纤衣服,颜色、花纹都算不上好,却不损她清丽的容颜。   “我叫张恪,”张恪见陈妃蓉手翻书页,长长挑起的睫毛却跳了跳,有些惊惶,想不到自己在她印象中这么坏,“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叫张恪,恪尽职守的恪……”   听了这句话,陈妃蓉突然拿书盖住脸,趴到书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似在小声的抽泣,张恪吓了一跳,没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过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负人家,非要陈妃蓉跟你谈恋爱才行?”前排的一个女孩子转过头,狠狠瞪着张恪,却把她的龅牙露了出来。   大概陈妃蓉给赵司明纠缠怕了,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相比较高二一班沉默着的其他人,龅牙女生虽然误伤了自己,却有着难得的、让人欣赏的正义感。   张恪笑了笑,朝龅牙女说道:“我叫张恪,有兴趣做个朋友?”张恪的话让趴在桌上哭泣的陈妃蓉一顿,龅牙女孩却白了张恪一眼,显然对他这个“恶人”不感兴趣。   张恪寻思还要找一找赵司明的碴,让他彻底打消对陈妃蓉的念想,记得他是高二六班的,走到他教室前晃了几圈,没看见他人。   省重点海州一中,与其他二三流中学不同,敢当众争强斗狠、撕扯打架的,只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学生,普通学生好不容易考上一中,是不敢轻易触犯校规校纪的。仗义出手屠狗辈,要是在二三流的中学里,张恪一定会先拢络一批打手,才敢这么嚣张。   看着杜飞、唐婧这些班委每人捧着一堆书走进教室,是高一各科的教科书与辅导资料,张恪转身下了楼,免得给关在教室里浪费时间,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卖部,拿了一包云烟与火机。   学校的小卖部除了烟酒之外,因为烟酒是卖给老师的,其他东西都要比外面的便利店贵一半以上。   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卖部每年都要重新承包一回,张恪心想王炎斌也是会捞钱的主,小卖部卖给学生东西贵出一半的钱,大概都流入他的口袋去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九月的阳光也没有盛夏时的炽热,张恪坐在树荫下的长石椅上,取出一支烟,叨在嘴里,认真的嗅着熟悉的烟草味道,淡淡的,舒缓神经的,潜藏着深沉的伤感。张恪点上烟,闭目细思这一个半月的种种,虽然重新回到九四年,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世界,唐学谦当副书记、代市长,爸爸当上市政府秘书长,虽然唐婧一付爱说教的样子,内心大概很依赖自己吧,在一中也是读不同的班级,从现在开始,应该是一种不同的人生吧。   张恪让烟云在腹腔缓缓舒散,缓缓吐出,感觉有人站在眼前,睁开眼睛,原来是政教处主任曹光明,他眼睛里有些凝重。张恪愣了愣,下意识的拿指头弹出一支烟递过去。递到曹光明的眼前,看着他的眼睛流露出巨大的困惑与惊讶时,张恪恍然醒了过来:开什么玩笑,他是政教处主任啊,怎么可以这么不给他面子?   张恪手停在那里,不知道是收回来,还是劝他接了。   站在曹光明身后有七八个学生,手里都捧着高高的一叠书,他们是给叫去搬新书的,他们都看傻了:四大公子之首,还真他妈的不是一般的鸟!在一般学生的眼里,政教处主任,可是比校长还恐怖的存在。   曹光明鼻头抽动了一下,脸上有些难堪,想起李芝芳昨天在办公室说的话,开始还不信张恪刚进学校会这么放肆,没想到很快轮到自己下不了台,想起市里有关市政府秘书长摆宴、市长向他敬酒的传闻,脸色虽然难看,还是把烟给接了过去,压着嗓子说:“你这个年纪,烟还是少抽的好。”转身就扬长而去。   七八个学生愣了愣站了好一会儿,直接曹光明在前面停下来回头盯了一眼,才都回过神来,走到教学楼前的走道上,还都纷纷回头看张恪。   张恪也后悔不迭,如此一来,想做回好学生都不可能了,顺手将只抽了两支的那包云烟丢垃圾桶里,打定主意将烟给戒了。 第44章 又不是偷情   张恪觉得今天做了很多蠢事,有必要在唐婧那里预防一下,便将递烟给曹光明的事说成故意实施的心理测试:“你猜他当时什么表情?”   唐婧做久了乖乖女,骨子里的叛逆蠢蠢欲动,没有觉张恪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又是兴奋,又是好奇:“他有什么表情?”天真的眼睛就如一泓湖水,又如天空澄澈的颜色,没有一丝杂质,令张恪不好意思继续编下去。   飞奔回教室的杜飞看到张恪,他刚刚听到张恪给政教处主任递烟的事,兴奋得朝张恪直挤眼睛。   张恪拍拍脑袋,心想:只要在唐婧心里保留纯洁的形象就够了。   接下来,主课的任课老师都会到教室来露一下脸,每一个任课老师一进教室都要问一下张恪是谁。每回张恪都想认真的自我介绍一番,身子欠着刚要站起来,那个任课老师就说:“认识一下,不需要站起来。”怪异的目光,让张恪无比的郁闷。   开学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放学先送唐婧上公交车,可能是早上唐学谦与交通局领导挤过公交的缘故,公交车倒是不挤,之后,张恪到公用电话亭给许思打了电话,问她过不过来帮自己辅导功课。   许思在电话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张恪回到学校食堂,买了饭菜,就往富贵园跑,就怕路上遇到杜飞给他堵住,又想杜飞让李芝芳选上当班长,希望有更好的表现,短时间内不会到自己屋里厮混,倒不用找借口赶他走。   新海通大厦离一中、富贵园小区并不远,乘公车要走环城线,反而不及骑单车快,张恪提着饭菜赶到富贵园,看见许思的黄色单车停在楼下。   许思抱着一叠资料站在楼梯口,看见张恪手里提的饭盒,心里一暖,过来要帮他提,这时有人经过,许思心虚的背过身去。   张恪笑着说:“又不是偷情,你是我许思姐,别人看到又能怎样?”   虽说是一室户,但是厨卫俱全,推门进屋,许思将手里的资料交给张恪,拿着饭菜到厨房热一热。资料都是应聘者投来的简历,许思在厨房里告诉张恪,办事处的电话,一天都没能停下来,关接听电话,就让她耳朵现在还隐隐的疼。张恪依着门框,许思将头发往后撩了撩,露出微红的耳朵,还压出听筒的印子。   张恪想起来要将钱先给许思,免得她临走时给忘了:“我将四百块钱放你包里……”   “怎么让你拿钱?”许思忙将手里的锅放下,要出来阻止他。   张恪嘿嘿一笑,堵在厨房门口,挡着不让许思出来,许思横着手臂要将他推开,却让他抓手腕:“办事处的办公用品,也不是什么都能骗回来的。”   “那也不能用你的钱,我会想办法的。”许思挣扎了几下,没有张恪力气大,却像依在他的怀里,气息有些乱,人往后退了退。   “好歹是我拖你下水的,我当然要对你负责,”张恪微微颔着首,许思进屋将黑玳瑁框眼镜摘了,羞急的模样,娇艳得很,“你就当给我打工。”   ……   张恪在学校成了边缘人,老师不理,同学不爱,一晃眼,就到了周末。   所有的应聘者都很奇怪海裕贸易为什么会将面试安排在周末,这些人想破头也想不到办事处能说话算数的人只有周末才抽得出时间来,不然面试就只能安排在晚上了。   9月6日,张恪神清气爽的赶到新海通大厦。挑选出来的十几号应聘者已经坐到大厅里等候面试的开始,他们对张恪的到来感到奇怪,纷纷探过头来。   为了能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张恪改掉穿运动鞋、牛仔裤、T恤衫的习惯,穿着青线细格子短袖衬衫、藏青色休闲西裤、镗亮的皮鞋,看上去不像十六岁的少年,但是脸上遗留的稚气,也没有让他看起来像他所期望的年龄效果。   张恪见大厅里的人都朝自己这边看,心理素质在人生读档前早就锻炼出来了,自然不会畏惧区区十几号人的目光,只是在心里告诫:这次是挑选能办事的员工,不是选美,不要像以前那样,尽往自己的部门里挑选花架子美女。   许思在经理室整理面试的资料,看见张恪走进办公室,拿着一摞简历出来,与张恪进会议室。张恪注意到许思出经理室的瞬间,大家都把视线转她身上去了,男女都不例外。许思为了不让自己的外貌形容工作,还刻意穿着朴素些,头发随便的扎成马尾辫,脸上连淡妆都不施,还戴着黑色玳瑁框平光眼镜,平白老相了几岁。   “这个顺序跟入场顺序一样。”许思将简历递给张恪,这些人都是与许思在一起陆续筛选出来的,张恪又很快的过了一遍。不到一周的时间,共收到六百份简历,招聘广告开出的待遇颇为丰厚,加上最近国有企业效益都不大有起色,下岗的人多。从六百份简历中,挑选六十名应聘者,通过电话,进行简单的交流,最终只挑选了十九人参加今天的面试。   会议室没有特别的去布置,张恪与许思坐在会议桌的一侧,面试者一个个的进来,坐在另一侧,相互交谈。   虽然在报纸登出的招聘广告是招一名内勤、一名出纳、两名业务,张恪希望这次招聘的人手都能承担业务的工作。   张恪知道职场招聘所提出的问题对选拔真正的人才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要考核面试者的能力,就得想些歪点子。比如说能在女浴室成功说服一位八九十岁的老太太戴上你拿出来的胸罩就能证明实力,当然,张恪没有说出这个明显会被许思白眼相对的点子,只是按照一般面试的流程进行初次的面试,看面试者精心准备的程度,准备越充分,至少能证明他们会是比较负责任、又珍惜机会的人。   张恪将一摞简历搁一旁,指着自己的眼睛,问许思:“看起来是不是成熟些?”   张恪身材修直,比身材高挑的许思还高出半个头,脸形瘦削,棱角分明,经过夏天烈阳的爆晒,有着蜜腊一般非常健康的颜色,也刻意让眼神看上去锐利一些,有坚定执着的感觉。 第45章 招聘面试   与象山初见时的文弱清秀少年相比,此时的张恪确实给人许多成熟稳重的感觉,许思看着张恪深邃明锐的眼神,觉得十分好看。要不是张恪刻意提醒,许思还真没有注意到他的气质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怎么样,我来当主面试官?”   “啊,”许思才发现盯他眼睛看了好久,粉脸微红,“你当主面试官,行不行?”   “你通知第一个人进来。”   在人生读档前,张恪当上隆裕集团的部门主管、分公司经理,员工招聘是逃不了的差事,对所谓的面试轻车熟路。   国内的人力资源管理理念是九十年代末才发展成熟的,只要能让人忽视自己的年龄,在这年代,张恪相信比绝大多数的人事经理都拥有更多的面试经验与技巧。   许思开始还有些担心张恪会不会将面试搞砸了,张恪结束第一个面试者的会谈,跟对方说:“无法确实我们接下来还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跟你提一下,你参加面试有几点需要注意一下。从你进入会议室开始,你的眼神就有些飘忽不定,虽然我很想吸引你的注意力,我发现自己很失败,整个会谈,我们几乎没有眼神上的交流,还有你说话时,手势太多,少量的手势能加强表达的效果,”张恪做了一个手势,“我说话也习惯做手势,但是手势太繁杂的话,会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与做手势一样,在听对方说话时,不要有太多的小动作,我注意在不长的时间里,你不停的摸这边的头发,还习惯舔嘴唇,其实对于参加面试的人,都会有些紧张,虽然我是面试官,我坐在你的对面也有些紧张,但是不要轻易的让自己紧张情绪流露出来,有助于增加面试官对你的信心……”张恪将面试者的简历递给对方,“希望这些对你参加其他公司的面试有所帮助。”   张恪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第一个进来面试的女孩子没有流露出太尴尬的神情,倒是一付很受教的样子,临出门还回头鞠了一个躬,许思一脸诧异的看着张恪:“你从哪里学来这一套?”   “你以为做干部子弟容易啊,有很多礼仪要注意的,不仅说话的语气,就连看人的眼神都要学,要训练好几万回,”张恪笑着胡扯,“要不要我露出一个迷人的眼神给你?”   “呸。”许思轻啐了一口,倒也放心让他继续主持面试,怀疑自己能不能做的比他好,走到门口通知下面的面试者进来。   每一个面试者会谈结束,张恪都会当场告诉对方可以离开,还是留下来等着进入接下来的面试环节。   许思还注意到一个细节,每一个进来面试的人手里都会拿着填好的表格,面试者左手拿表格,张恪就伸出右手跟他握手;面试者右手拿表格,张恪就伸出左手跟他握手。这显然是张恪设计好测试面试者心理素质的环节,却又不露痕迹,实在想不通他从哪里学来这些东西,要知道,他才是刚刚读高中的十六岁少年。   经过第一轮的挑选,只剩下七个人,张恪让他们到会议室围着会议桌坐下,他与许思站在旁边,让这七个人先相互熟悉,然后一起讨论作为一个营销人员所具备的基本素质有哪些,总结出七点来,张恪要他们分别就一点进行阐述,就这样又剔除三人,留下四人,三男一女。   在与许思进行简单的讨论之后,将最后四名挑选下来的应聘者叫进会议室,张恪直截了当的介绍说:“办事处是海裕公司的下属机构,但是拥有一定的独立性,可以自主的挑选方向,开展业务,因为自由度相当大,但是挑选员工时,会格外的挑剔,你们能站在这里,你们是被挑选出来的人。”   张恪上午走进办事处时,或许还给人稚嫩的感觉,但是在他主持面试过程中,沉着的语气、冷静的姿态,以及他对营销的深刻了解、对每一次会谈的主导能力,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彻底迷惑应试者对他的感观,完全就像拥有一张娃娃脸的青年才俊。   当张恪说到“你们是被挑选出来的人”时,四个人眼睛都不约而同的一亮,颇受这句话的鼓舞。   张恪继续说:“办事处有个内部决定,新入职员工需向办事处交五千元的工作保证金,至于要不要来办事处工作,希望你们能尽快给出答复。”   许思事先没有听张恪提起过工作保证金的事情,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外面说话。   “给你们留点时间讨论一下,不需要今天就给答复。”张恪站起来说了一句话,就随许思走出会议室。   许思拉着张恪到经理室,问他工作保证金的事情:“之前没听你提起过啊。”   “要保证办事处能正常的运转起来,账上要有两三万的流动资金才行,这钱从哪里来?”张恪将裤袋掏出来,他这周节约下来的生活费,中午给这十几号应聘人买盒饭吃,手头一分钱都没有留下。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张恪笑着说,“我没有想过有失败的可能。”   许思见张恪有些稚气的脸上神情坚定,早就拿定注意,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劝他放弃这个念头,只是问他:“剩下的这四个人,素质、能力都不错,要是不愿交工作保证金,会不会有些可惜了?”   出乎许思的意料,四个人第二天都将保证金交上来。   他们本来有些疑虑,在九四年,通过招聘骗取工作保证金的例子,电视里也不是没有播过。后来通过交谈,才知道当时的面试形式,给他们很正规的感觉,再说看上去有些年轻的张恪给他们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他们开玩笑说:“如果是诈骗的话,那张总一定是最专业的诈骗犯,而且仅挑最后剩下的四个人进行诈骗。”   许思心想张恪的行为要说是诈骗也不为过,所谓的工作保证金,只是办事处缺乏必要的流动资金,偏偏能让他得逞。 第46章 还是骗   原先打算招聘一名内勤、一名出纳、两名业务,招聘广告上也是这么写的,但是留下的四个人都是应聘业务职位的。   四人当中最年轻的刘明辉是华东理工大学市场营销93届毕业生,之前工作的单位有大半年没有发出工资,没想着死守一棵树上吊,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周一平是海州大学机械系九一届的毕业生,耐不住性子在原先的公司做技术工作,看到海州日报上这则待遇优渥的招聘广告,便过来试一试。   九零年从海州商学院毕业的杨云,是四个人当中营销经验最丰富的,也因为他比较丰富的营销经验,面试时张恪与他多聊了几句话,他觉得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也是他劝其他三人打消疑虑。   蒋薇是四人惟一的女性,身材比许思还要夸张,眼眉间有几粒白雀斑,倒犹显出几分丰韵,眼睛很迷人,才三十一岁,已经从原来的单位办了内退,让许思她们听了羡慕不已。张恪却见怪不怪,只要上面有人,刚从幼儿园毕业都能办退休拿退休工资。后面才知道她公爹是市卫生局副局长,她原先的工作单位是城南区财政局,今年与人争着上正科,给人造谣她跟区里领导乱搞男女关系,她丈夫逼着她从财政局内退,不然就离婚。待遇多少,她并不太关心,只是不想坐家里拿退休金等老。   张恪将四人都叫进会议室,让他们围着会议桌坐下:“人手差不多算是招齐了,没有专门的时间给大家做业务上的培训,手头有些事情需要马上去做……”推着许思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说道,“办事处具体的事情,由许思负责,我平时脱不开身,但是你们所有的营销会议,我都会抽时间出来参加,直到你们都能独立的开展业务为止……”   许思昂头看了看张恪,见他一脸的自信,从他神态、言行,无法相信他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从招聘面试到现在,杨云、蒋薇他们根本就没有怀疑过他的年龄,真是让人无法相信。   张恪见许思昂头看着自己,朝她笑了笑,现在也不是露怯的时候,将会议室角落里的移动白板拖到前面来,这张移动白板与很多办公用品都是以试用的名义从供货商那里骗来的,将爱立信GH388的图片用磁性贴贴在白板上,这些图片是张恪从通讯杂志上裁下来的:“我们很快就能拿到这款数字手机的代理权,但是我们目前在海州还没有完整的分销渠道……”   许思愣了愣,真实的情况应该是建立起完整的分销渠道以及获得一定的铺货资金之后才有可能拿到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权,张恪根本就没有打算将实情告诉刚招进来的四个人。   许思依着椅背,身子扭过来看头张恪,不去想他的年龄,他的脸部线条明俊,眼神坚定锐利,非常耐看,许思让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张恪没有详细介绍模拟信号通讯与数字通讯的技术特点,这个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只跟他们说:“联通公司与邮电部移运通信局今年都在建设数字通讯网络,现在大家常看到的‘大哥大’是一种模拟信号手机,很快就会被数字手机所淘汰。当前,摩托罗拉都通过各地邮局售销他们的通讯器材,占据当前通讯器材市场绝大多部分的份额,爱立信等国际制造商要进入国内,无法通过邮政系统的购销网络跟摩托罗位竞争,只有采用总分式多级代理体系,利用渠道商对市场销售网点控制的优势,迅速把货铺到全国主要大中城市。爱立信在国内的分公司,已经采取这一做法,早在年初就确定了华东地区代理商。我们即将成为爱立信在海州市的渠道代理商,所以,需要在座的四人与我、许思,在最短的时间里一起建立起海州市的分销网络。”   办事处不仅没有分销渠道,还没有铺货所需的资金,现在随随便便一部大哥大就要两三万,数字手机也不会便宜多少,就算能在短时间内建立起分销渠道,铺货的资金也绝对不是小数目。   看着张恪一脸的从容自信,许思也让他的激情所感染,似乎也认为这些困难会迎刃而解,当然,以张恪家在海州的基础,另找一家有资金实力的单位合作,也不会太困难。   张恪侧头见许思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柔和,问她:“我说错了?”   许思摇了摇头:“我们对数字通讯一窍不通,是不是请公司派名工程师过来,给我们扫一下盲。”   许思在张恪这几天的灌输下,对数字通讯已经建立了相对完整的概念,但她对张恪没有太大的信心,所以对自己目前所了解到的知识没有底,觉得请海裕公司的工程师讲解一下,才更加把握。   “哦,我已经跟晚晴姐打过招呼了,工程师晚上就能到,只能在海州留两天。”   许思听张恪的口气,倒是早就确定刘明辉四个人一定不会给五千元的工作保证金吓退,这才提前联络海裕公司那边派出培训工程师。想起他昨天说“没有想到有失败的可能”这句话时那种自信的神情,莞尔一笑。   张恪克制着不去看许思勾魂的眼神,继续说道:“留给我们建立分销网络的时间很短,我希望能连续三天以最少的资金拿下海州日报三版的半版篇幅做广告,通过广告,让市场终端销售商主动来找我们。”   许思拿手指头顶着额头,在营销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杨云问道:“数字手机,我们几个人,也只有很肤浅的印象,要给普通人留下有关数字手机强烈的印象,并吸引他们成为爱立信的终端销售商,三天的广告投放,只怕效果不会太明显。”   “那就要在广告内容动脑筋!”张恪果断的打消杨云提出来的疑义,前期什么资源都没有,再没有什么信心的话,事情真有可能会黄,“现在要先谈下海州日报社周三到周五的三版广告位……时间有些紧,谁有把握谈下来。”   张恪看向刘明辉四人。   说不定海州日报下周的版面已经给排满了,要连续三天挤出半版的广告篇幅,就算出很高的价,也很难做通工作,何况张恪开始就说了,要以最便宜的价格拿下广告位。   许思心里明白,手里只是刘明辉他们四人今天交上来的两万元工作保证金,要做的事却很多。   “要不我试试看?”蒋薇说道,“我爱人在市委宣传部工作,可能找到日报社的熟人。”   市委宣传部,张恪只认得部长杨文清,杨文清五十出头,小老头一个,显然不会是蒋薇的爱人,两个副部长似乎年纪也不少,敬过酒,名字却没有记住。与蒋薇刚刚接触,不方便问得太仔细,心想她也是有相当的把握才会提出来,不然只有提前拉杜飞下水,或者直接找晚晴姐帮忙,才能解决这个难题。 第47章 吸引眼球的广告   蒋薇爱人的能力的确不少,隔天就解决海州日报的广告版面问题。   至于广告的形式,张恪早有考虑,找到前些天替许思免费制作名片的鼎铭图文社,制出广告版式,又替刘明辉、周一平、杨云、蒋薇四人印制了名片,都按上销售工程师的头衔,这在九四年,还是满时髦的称谓。   9月10日,海州日报三版登出一幅巨幅图片广告,摩托罗拉的一款“大哥大”悬在略有阴霾的蓝色海水背景上,侧面引出一列红色大字:“大哥大,就要被时代淘汰!”海裕贸易股份有限公司海州办事处联络地址及电话只占据整篇图片左下角很小的一处。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信息。   悬念式广告在十几年后会变得稀疏平常,但张恪相信在九四年,这还是极新鲜的广告形式,充分利用人们的好奇心理,设置悬念,吸引大众的关注。   九四年,都市最时髦的风景,摩托车上,小轿车旁,酒席宴上,卡拉OK歌舞厅,只见一个个“大款”、“大腕”、“准大款”们手拿砖头大小的大哥大,时而小声细语,时而大声呼喊,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靠近一听,也常常吓你一跳:“喂,刘总吗,我里有一百台宝,六十辆奔驰……”好像满街的高级轿车都是他经手倒来的,听信他的话,就是傻子。   但是这也说明在九十年代初期,“大哥大”象征财富与地位,意味着成功,周三的海州日报以半版的超大篇幅登出“大哥大”即将被淘汰的消息,一下子吸引住读者的眼球,当天就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这天老妈做了好菜,让张恪回家,还听到老妈拿广告的事嘲笑他老爸:“吃饭还将这玩艺儿摆桌上,马上就要被淘汰了,不嫌丢人啊。”   张知行手里这款摩托罗拉的“大哥大”是张恪小叔名义上借他用的,他对数字通讯完全没有概念,笑着说:“怎么可能,这玩艺儿加号码办下来要两万多,怎么可能说淘汰就淘汰?今儿市里有人往海州日报社打电话问这事,说那是一家公司的广告,广告而已,当不得真,你说大哥大被淘汰,谁来淘汰他?”   梁格珍拿来当天的海州日报,指着下面的地址,问张恪:“海裕公司是不是芷彤她妈妈的公司?”   “好像是的。”张恪含糊的说。   “那你晚上打电话的时候问一问,究意怎么回事?”   “多大的人,还这么好奇?”张恪看了老妈一眼,没搭理她。   第二天,9月11日,星期四,海州日报三版登出同一背景的巨幅图片广告,除了蓝色海水背景,没有大哥大的身影,只有一行红色大字:“谁将淘汰大哥大,成为时代通讯新的宠儿?”右下角留下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的地址与电话。   保留悬念的同时,注定答案会很快揭露,能进一步提高大众的关注率。   因为盛鑫公司的业务代表叶小桐明天下午就要到海州来,不然能有两三天更充分的营造悬念氛围,广告的效果会更好。   蒋薇再次通过在市宣传部工作丈夫的关系,让市电台下午临时插入一个热线节目,向市民有奖征集这则悬念广告的答案,只需要少量的礼品赞助,却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悬念效果继续渲染。   虽然蒋经、杨云他们已经知道明天即将推出的答案,依然很兴奋,这是广告本身以及这则广告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形成这么大的影响,让他们感到兴奋。除了周一平之前从事技术工作、蒋薇从事行政工作,杨明辉与杨云都对广告制作不陌生,但是他们从没有接触过与悬念式广告类似的广告形式。   他们之前怀疑三天的广告时间能不能在市民的心里建立数字手机的概念,虽然还没有推出答案,但是从目前市民关注度来看,似乎变得不困难。   张恪却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失策,将办事处的电话刊登出来,从早到晚都是给好奇心折磨的市民打来的电话,而真正有可能成为终端销售商的人或单位,却极可能因为电话占线而无法联系上办事处。   还有办事处所处的新海通大厦,是海州最近建造的写字楼,有数十家公司挤在这幢写字楼里办公,很多寻着地址就到办事处直接询问答案,幸好许思在第一天看到广告效果这么好,就意识到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紧急从海州师院请了六名学生零工,来协助杨云、蒋薇他们应付好奇心旺盛的人群。   谜底自然不会提前透露。   张恪在出租屋与许思将当天电话咨询与登门咨询人的消息进行汇总,其中有相当比例的人是寻呼机的经营销售单位与个人,这也符合后来对数字手机市场发展的研究结论。   在九八年之前,手机还属于昂贵的奢侈品,寻呼机作为移动通讯器材的一种,是手机最主要的替代产品,经营销售寻呼机的单位与个人,自然对数字通讯所蕴藏的商机最敏感。   张恪对许思说:“这些才是我目前所能寻找的合作者,你们要将他们甄别出来,作为我们重点攻克的对象,明天下午,我会抽空去办事处……”   许思还是有些担忧:“登这样的广告,会让人误以为我们就是爱立信的代理商,会不会不太好?”   张恪笑而不理,说道:“通篇都没有明确我们身为爱立信代理商的信息,所以我们不算诈骗……”   许思抱怨的说:“哪里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第三天,9月12日,星期五,海州日报没有继续吊市民的胃口,三版登出巨幅图片上,“大哥大”的位置被爱立信GH388数字手机取代,侧面引出一列大字:“爱立信数字手机将成为时代通讯新的宠儿!”接下来简要列出数字通讯网络与数字手机的技术信息,办事处的地址与联络电话也毫不意外的占据右下角的位置。 第48章 总代理商的代表   周五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李芝芳的语文课,刚等上课的铃声敲响,张恪就捂着肚子出了教室,在厕所打了个转,回到教室跟正领着大家朗读课文的李芝芳请了病假,出校门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新海通大厦。   办事处挤了许多人,他们手里都捏着今天的海州日报,看来海州日报的半版广告效果不错,临时找来的学生零工,正穷于应付,今天的广告揭露谜底,现在还找上门来的咨询者,已不单纯是好奇心旺盛的市民,有潜在的终端销售商,还有很多是对数字手机感兴趣的大款大腕们。   虽然此次广告的目的在于吸引潜在的终端销售商,对于那些打电话来咨询的大款大腕们,还要建立完备的资料卡,如果能直接将最终用户资源也掌握在自己手里,争取代理权时,无疑对谈判更为有利。   按照议定好的工作程序,将潜在的终端销售商梳理出来,先进行技术扫盲,然后分别由杨云、蒋薇他们挨个接待来访者商谈接下来的合作意向,许思负责全局统筹。   张恪走进大办公室,看见刘明辉正送一个中年人出会议室,笑容满面的跟中年人告别。张恪朝刘明辉招手打了声招呼,刘明辉小步快走过来,贴着他的耳朵说:“盛鑫公司的业务代表大中午就赶过来了,在许经理的办公室里。”   张恪没有跟刘明辉他们明说自己还是学生,办事处这边的事情主要由许思负责处理。放学后,张恪才能赶过来汇合,讨论总结一天的工作情况。   刘明辉他们也没有多想,毕竟张恪刚跟他们接触时的表现,是他们自知不及的,年龄并不是问题,何况他们一直都没有想到张恪此时才十六岁。后为知道这一事实,都惊讶的说:“不看张总的脸,听他说话的语气,哪里像三十岁以下的,哦,对了,声音有些稚嫩……”   九四年那会儿,发家致富的文盲、半文盲,比有学历的知识分子要多得多,造成人们观念上并不重视教育,中学就缀学、家里给钱开公司的败家子,在海州也不少见。再说九四年那会儿高校还没有开始扩招,中专、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的小青工,满街都是,张恪看上去比他们还要成熟些。   张恪听刘明辉说盛鑫公司的代表已经来了,向许思的经理室走过去,又听见刘明辉在后面说:“盛鑫的代表,脸色好像有些严肃。”   张恪笑了笑,推开许思经理室的门。盛鑫公司的业务代表正背对着自己,长发束在肩后,露出的脖颈肤色白皙,穿着洋灰色的细条纹衬衫,削肩、细腰、身材纤细,下身穿着筒裙,丝袜与裙摆间露出一截白腻如玉的腿肌,张恪记着上次联络时,这个女人叫叶小桐,她没有意识张恪走进来,在对许思说话:“你们不是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商,谁授权让你们在媒体上登这样的广告?”   张恪看到她手边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份报纸,最上面就是今天的海州日报。   “登广告需要授权吗?”张恪敲了敲门。   许思抬起头,露出迷人的微笑,显然她已经给这女人搅了好一会儿,有些疲惫了。   叶小桐警觉的回过头来,二十三四岁,容貌清丽,诧异的问:“他是谁?”   “成为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商,是我的决定,上次是我跟你通的电话。”   “张恪……”叶小桐疑惑的看着张恪,与之前所形成的印象有相当大的差距,听电话里的声音、措辞,是那种三十岁出头、各方面都应该相当出色的男人,实际看起来怎么这么年轻?   张恪走过去,拿过桌上的报纸,是海州日报最近三天的报纸,都折到第三版上:“弊人张恪,恪守信义的恪,与许思一同负责这边的事务。我想问叶小姐一句话:登这样的广告,一定需要授权吗?法律上并没有明文规定需要授权,摩托罗拉公司倒是可告我们诽谤,因为我们在广告里很肯定说他们的‘大哥大’很快就会被淘汰掉。”   “授权……谁看到这份报纸,都会误以为你们是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商,事实上,并不是,”叶小桐迟疑的说,“这个跟电视里常播的某些情节类似……”   “诈骗?”张恪笑了起来,将三份报纸平摊到办公桌上,“模拟信号通讯技术落后,标准化程度低,注定要被先进的、标准化程度更高的数字通讯技术所取代,我们坚信这点,也是这个广告所表达的主要信息。而且,我们认为爱立信在数字通讯市场上有超越摩托罗拉的可能,这也是广告所要表达的信息,宣传数字通讯技术而已,说成公益广告也可以啊。”   超越摩托罗拉?叶小桐给张恪自信的语气吓住,就算作为爱立信的华东地区总代理商,盛鑫公司内部也没有认为爱立信有在通讯市场超越摩托罗拉的可能,要知道在九四年摩托罗拉占国内通信市场的90%以上。   爱立信一直到九七年才在国内通讯市场超越摩托罗拉,而摩托罗拉在前一年市场份额还超过70%,业内称这为通讯市场的神话。   这些事情现在无法解释,张恪说这些也不是要将叶小桐给唬住,关键要说服她相信办事处有能力担任爱立信在海州的渠道分销商。   张恪说道:“我们登这则广告的目的,不是诈骗,而是寻求合作者。正如之前与你在电话联络中所透露的信息一样,我们只是海裕公司在海州的办事处,能调用的资金有限,无法达到你们公司大量铺货的资金要求,但是我们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所以登出这则广告,在海州广泛的寻求合作者……”张恪指着大厅里站着的人群,“叶小姐看到没有?这则广告让他们意识到数字通讯带来的商机,他们中很多人都是经营寻呼机的小经营商,对这类商机很敏感,但是他们或者没有实力独自去拿爱立信的代理权,或者觉得现在就进入数字手机市场,风险有些太大,我们的目的就是把他们聚集起来,成为我们的合作者,作为合作者,汇聚起来,他们既可以提供铺货所需的大量资金,又是形成最终的销售网络……”   叶小桐后来回忆此时的情形说:“当时没想到张恪只是刚读高中的小屁孩,听到他的那一番宏篇大论,就彻底蒙了……” 第49章 唾手而得的成功   诚然,代理商需要一定的资金实力进行铺货,也需要一定的分销渠道来控制终端市场,但是代理商最重要的素质,还是市场推广能力。   独独这则广告的表现形式以及所达到的效果,就让叶小桐对张恪的策划能力侧目,叶小桐若真怀疑海裕公司意图诈骗,又怎么会走进办事处呢?   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既无资金,也无分销渠道,但是优良的市场策划能力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难题,自然让人信任其市场推广水平不会差到哪里去。   叶小桐下午半天的时间都耗在办事处,看着张恪领着刘明辉等人如何利用三寸之舌向闻讯赶来的通讯器材商人描绘数字通讯的广阔前景,鼓动他们将资金提供出来,由海裕公司出面承揽爱立信在海州地区的代理权,仅仅半天的时间,愿意与办事处合作的意向资金就达到六十万,还有相当多的人犹豫不决,这些人倒不是怀疑数字手机市场的前景,而是对办事处提出这种合作方式存在疑虑。   代理体系的建立是从上而下一级一级进行的,海裕公司一反常态,还没有拿到代理权,却彪悍先进行终端市场的开发,将闻讯骗来的终端销售商捆绑在一起再去争取代理权。   这是张恪在办事处既没有资金、又没有分销渠道的情况下,被迫采取的非常措施,所能凭借的就是海裕公司的空壳资源以及三寸不烂之舌对数字手机市场前景的描述。   就算许思也为这样的成绩瞪目结舌,她完全无法预料这则广告会达成这么好的效果。   在办事处特意准备的晚宴之前,叶小桐向她的上司,盛鑫贸易的市场总监汇报她到海州市后一天的见闻,包括海州市民对数字手机话题的热议。   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所表现出来的方案解决能力、市场策划能力,恰恰是目前国内代理商所普通缺乏的,叶小桐在电话里表明她的态度,相信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会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恰逢她的堂兄,盛鑫贸易的总裁叶建斌也在场。   最让叶建斌感兴趣的是张恪对数字通讯技术强烈的信心,年初也正因为他对通讯市场的洞察,认定数字通讯系统会很快的取代模拟通信系统,才说服家族成员,近乎孤注一掷的取得爱立信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权。   数字通讯网络年中已经在东南沿海各大中城市投入试运行,这才过去两三个月,与模拟信号系统的技术竞争优秀还没有完全体现出来,公司内部并不是所有人对他都有足够的信心,加上九四年爱立信推出数字手机GH388是英文界面(九五年爱立信推出的GH398是GH388的中文版),市场推广受到很大的限制。听到堂妹叶小桐说及海州的见闻,颇有遇到知音的感觉,当即就决定将海裕公司划入特约代理商的行列。   盛鑫公司是爱立信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商,在东海省已经确立了省级代理商,理应由省代确定下一级地区代理商,这是相对严格的总分式代理体系。实际操作起来,大区总代通常会将区域内一线城市的市场直控制在手中,通过发展特约代理商的形式,与省级形成混合型的总分代理体系,以便能更好的掌握市场。   成为特约代理商,当中少了省级代理一个环节,大区代理商与地区代理商所分得的利润也就多了很多。叶建斌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也是因为东海省的省代市场推广进展十分的缓慢,让他很不满意。   张恪初见叶小桐,觉得她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当叶小桐在酒席开始前将叶建斌的决定告诉他,他又觉得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人。   叶小桐还不忘加一句:“你们是第一家一见面就能决定要与之合作的商业伙伴,我们甚至愿意放宽铺货资金的限制条件,有可能的话,明天上午我们就开始商谈详细的合作方案,你们知道,我不能在海州市留太长的时间……”   许思感觉有些不可思异,谢晚晴将办事处交给她跟张恪还没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取得这样的成绩,她之前还在担心这个月的水电物业费、人员工资呢。   只要取得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权,今天达成的合作意向就能很快的实现,几十万的意向资金,通过他们流向盛鑫公司,过手就能剥几万下来。   关键能形成良好的示范作用,加上顺利的拿下代理权,今天那些看好数字手机市场前景,却对海裕公司的合作方式有疑虑的人,也会打算疑虑吧。   蒋薇、杨云他们都有些傻,他们到这时才知道这只是办事处第一次与盛鑫公司正式的接触,而他们在此之前,一直以为海裕公司已经就代理权的问题与盛鑫公司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们面面相觑,看向张恪时,彻底不对他的年纪起疑了。这种敢于欺骗内部员工、且让内部员工信以为真的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人所具备的。   蒋薇二十二岁进入机关工作,七八年来,也没有太自得的东西,自信眼力不比别人差,瞥了一眼张恪,削瘦明俊的脸庞,看上去十分年轻,锐利的眼神自信、从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人觉得他颇为成熟,她不由的心想:要是早知道办事处还没有跟盛鑫公司接触,之前的许多工作,大概就不会有太大的信心。   从参加面试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一周的时间,而且在一周的时间里,张恪出现的时间并不多,蒋薇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相当具有感染力与影响力的人。   张恪没有细想杨云、蒋薇他们怎么想,还以为即使成为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商,也会挂到省代名下,对能成为爱立信的持约代理商感到很意外。海州当时的经济规模,全省排第四,市场容量有限,张恪估算九四年整个海州地区手机用户增量应在五千户左右,相比海州地区六百五十万的总人口,是很小的一个数字,而且绝大部分是模拟信号手机的市场。而在省城,手机用户占总人数的比例要高许多,海州市在总分式代理体系中应该被划分到一线城市之外。   张恪猜到盛鑫公司可能对东海省代不满意,只是叶小桐的口风很紧,没有流露出对省代的不满。张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北边的新泰市还没有代理商,省代在那里也没有分公司,我们将货提供给新泰市的经销商,不算越界吧?”   二三线城市的市场推广工作是省代的职责,严格按照总分式代理体系,就算大区代理商直接在海州发展代理商,也要算入省代的市场份额,地区与地区之间的界限也是泾渭分明的。   但是东海省的省代,市场推广工作让人很不满意,直到现在还有大片的市场空白没有填满,对于张恪的问题,叶小桐不置可否。   张恪笑了笑,心照不宣而已。 第50章 更多的地盘   用过晚餐,与许思一起将叶小桐送进宾馆之后,又并肩往富贵园走去。   现在许思算是能放心的将自己今后三年的人生交给张恪,看着他路灯下稚气的脸,恍然间又觉得这张脸十分成熟,仿佛经历许多的沧桑。   “没想到第一次战役,就这么漂亮,你晚上就给晚晴姐汇报一下,我看她对你挺担心的。”   张恪嘿嘿一笑,说道:“明天能签下的意向资金,应该比今天还要多,但是还没有到成功的那一刻,今天的势头这么好,是数字手机市场刚刚形成的缘故,我们在海州日报所做的广告取得先声夺人的效果。”   许思笑着说:“你还指望天天就能有六七十万的流量?我看一个月有这么大的流量,就要谢天谢地了。”   九十年代中后期,手机价格畸高,各级代理商都有充足的利润空间,手机价格的大幅下降,还是九八年国内制造商大规模介入手机市场之后的事情。   张恪想了想,说道:“今年数字手机的增量市场十分有限,通讯市场最大的份额注定要给摩托罗拉占去,爱立信今年推出GH388手机是英文界面,如果不好好开发市场,会比较凄凉,一个月差不多也就一百万的量。”   “一个月一百万的量,还算凄凉?你这人真难满足!”   张恪侧头见许思微鼓着腮帮子,路灯照射下长睫毛的影子落在脸颊上,问她:“你的眼睫毛能不能放火柴梗?”   “什么?”许思微微一怔,见张恪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推了他一把,“说到哪里去了?”   张恪嘿然一笑,心里想着改天一定要拿火柴梗试一试,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你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优秀营销人员的薪资应该是多少?”   “一千、两千……三千?”许思见张恪沉默着不说话,“你说是多少?”   整个九零年代的中后期被称为国内商品市场的大营销时代,营销人员的作用,在这个时代得到最充分的体现,出现无数创造企业奇迹的营销英雄,他们这一次的成功策划,在这个大时代里,只能算一朵小得不能再小的浪花而已。   张恪见许思还侧着脑袋注视着自己,笑着说:“如果仅仅是维持每个月一百万的市场容量,周末能参加我们面试的那些人,加以适当的培训,用他们就足够了,薪资也不用开太高,每个月一两千,在海州也算高薪了,但是月薪不能超过一万元,都不成算是成功的营销人员。”   “嗬……”许思拍拍胸口,表示不信。   张恪指指自己的脑袋子,问许思:“我的脑袋值多少钱?”   “你说值多少钱就值多少钱。”许思嘴角抿着笑,张恪自信的神情,给她安心的感觉,从没有谁能给她这样的感觉,让人真舍不得将眼睛从他脸上移开。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在这个年代,市场是做出来的,所谓的市场份额,都没有定论,现在的通讯市场,摩托罗拉占90%的市场份额,就算到了数字通讯时代,很多人相信摩托罗拉的市场神话也不会被改写,但是我相信,只要将市场做好,爱立信完全有可能将摩托罗拉踢下神坛……”张恪说的这么有自信,他知道这是九七年发生的事,爱立信也就那一年昙花一现,之后就大走下坡路,最后直到两千年与索尼组成新的手机品牌‘索爱’,“对市场进行深度的挖掘,开拓新的市场,这才是市场营销人员的责职所在,不仅仅维持原有的市场,不是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   许思对张恪逐步建立起信心,见他一本正经的说事,还是觉得好笑,说道:“我们是海裕公司下属的办事处,晚晴姐那边,你打算怎么说,总不能白借海裕公司的名义办事吧?”   “既然借海裕公司的名头办事,就要支付一定的管理费,这边的财务、税务都要由海裕公司来代理,很多时候还要请那边派人支援,2%的销售额,或者一年二十万的定额管理费,这事你跟晚晴姐说,我怕她不答应要。”   许思一直搞不明白谢晚晴为什么会将办事处轻率交给张恪,到此时,才转变过来,或许谢晚晴早就看出张恪身上有着别人不及的商业天赋。   张恪见许思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继续说道:“今天姓叶的小娘们说话时,透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盛鑫公司对省代不满意,只要我们做好了,可以从省代的碗里多挟出一块肉来吃。”   “什么姓叶的小娘们,我看她倒是蛮好的。”许思睁眼问张恪,“为什么这么说?”   “地区代理之间界限分明,不管底下究竟怎么乱搞,总代的立场一定会很分明,不然市场会乱套。就算新泰市那边暂时没有代理商,地盘也是属于省代,总代可以默认周边地区代理商偷偷摸摸的供货,但是不可以拿到台面上去说,我说了,姓叶的小娘们又没有纠正我,这不是说明盛鑫公司对省代很不满意吗?”   “我还说呢,吃晚饭你没事提这个做什么?原来打这个主意。”   张恪笑了笑,爱立信今年推出的GH388数字手机是英文界面,应用受到限制,相信省代做市场的信心也因此受到压制,才导致盛鑫公司的不满,明年推出的GH398数字手机是GH388的中文版,销售形势会大为好转,那时人家会死死看住自己碗里的肥肉,岂容别人觊觎?要争,也只有在曙光来临之前争,趁着省代将这一块业务当成鸡肋不重视的时候,揽下更多的地盘,形成既定的事实,也不怕省代告他搅乱市场秩序。   张恪估算今年下半年的销售量未必比得上明年一个月,抢下更多的地盘,才能分到更多的肥肉。   与许思聊着天,就走到富贵园小区门口,张恪笑着让许思帮自己打扫房间去,走到楼下,许思先抬头看见他屋子里的灯亮着,几个人影在窗口晃动。   张恪一拍额头,大呼不妙,今天借病遁逃课,说不定学校关切之下,将问候的电话打到家里去了。张恪抬手看了看表,都九点半了:“许思姐,说不定我爸妈在里面堵我,你先回去,要是我明天不能去办事处,你不用太伤心……”   “呸,谁会伤心?”许思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瞧你这些天没大没小的,活该给人训。”她也怕给张知行看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转身出了小区,站在小区门口,朝张恪摆了摆手,才拦出租车坐进去。 第51章 父子交心   张恪推门进了屋,坐了一圈人,爸爸张知行站在窗前,脸有些阴沉:“楼下那女孩是谁,这一天都跑哪里去了?”   张恪就怕爸爸看清许思的脸,见他这么问,放了心,见唐婧不在这里,故作羞涩状,胡扯道:“这个,人太多了,不好意思说。”   杜飞在旁边差点就笑出声。   张知行倒有些尴尬的朝一中校长王炎斌、教务任主任李芝芳笑了笑:“我就晓得这混蛋假口生病溜出去玩,让你们担心的等到现在,真过意不去。”   张恪朝杜飞瞪瞪眼睛,自己病遁时,明明朝他做过手势,这小子假惺惺的站在这里,一定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他梦中的熟女李芝芳更加接近。   王炎斌站起来笑嘻嘻的说:“回来就好,秘书长将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就要负责到底,”转头朝向张恪,就收起笑脸,却也不严肃,“张恪,你是很聪明的孩子,就算有什么事要暂时离开学校,也要跟任课老师说明情况,学校、老师,还有你爸妈是很担心你的,你看,杜飞也关心你,一直陪我们坐到现在。”   张恪将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收在眼里:王炎斌十分乐意在爸爸面前表示对自己的关心,李芝芳俏脸冷艳,站在那里不肯多说话,想必心里的怨气不少,只是不能表露出来。   张恪低头认错,将王炎斌、李芝芳送到楼下,心想两人会不会躲到某个角落温存一番再各自回家。王炎斌与李芝芳现在应该是情人关系,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在新建还未启用的科教楼偷情时,会被政教处主任曹光明当场捉住,闹得沸沸扬扬。王炎斌在市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老婆与他离婚,他离开一中,调到新联职中之后,张恪就不知道他的消息;李芝芳也被赶出一中,他男人倒没有跟她离婚,后来听说她在十二中上课,脸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张恪大学毕业后回海州,在路上遇到她,差点就认不出她来。杜飞恨得半夜趁黑用麻袋将曹光明套头棍敲棒打差点就出了人命,不过那时杜飞春梦里奸淫李芝芳的事情早就传开,这事也就没能成为美谈。   事情还没有发生,张恪却有一种往事陈旧的感觉,看着王炎斌、李芝芳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身体分得很开,就颇有感触。   “是不是上次在校门口等你的那个美女?”杜飞从后面缠上来。   张恪心想毁掉杜飞前半生、令他到研究生都不得不保留处男身份的春梦,大概很快也要发生了,想起杜飞在春梦里还要一本正经喊李芝芳“李老师”,就觉得杜飞这人可爱极了。拍拍他的头说:“等把我爸妈唬弄走,你再过来。”   杜飞使了个眼色,飞快的下了楼。   张恪转身走回屋,爸爸正拿着水壶往水杯里续水,妈妈正跪在地板上,将脏衣服拢了怀里,神情没什么异常。   张知行将水杯里的凉白开喝掉,对妻子说:“走吧。”   “就这样走,你不说说小恪?”梁格珍将脏衣服抱在怀里,站了起来。   “这小子哪里有听教训的样子?”   张恪见爸爸将水杯放下,人却坐到床沿上,还是要数落,拍拍额头,抢着说:“我自己先坦白,你们不要诱供……”   “诱供?”张知行差点就笑出声来,“你想得美!”收敛神色,说道,“经过这个夏天,我也明白了,国内的教育,未必就适合你,你也不要指望我现在就有能力将你送到国外去读书,所以呢,也没有指望你会老老实实的坐在课堂里,但是你也要有个稍微好一点的姿态,让学校,让我跟你妈,面子上都过得去……”   “要说功课的话,语文、数学、英语完全没有问题,”张恪掰着手指数,他的文字功底一向很好,当年自己在隆裕集团得到迅速提拔的一个原因就是隆裕的老总认为他对数学敏感,英语水平能让英语老师羞愤而死,这三门功课,就算不用心思去学,也完全不成问题,“其他功课,就没有多大的兴趣,”见老爸的神色有些凝重,忙加重筹码,“不过打算多学一门日语……”张恪在大学时,为多欣赏隔海岛国几部A片,学过日语,还拿到一级,工作之后还负责一段时间对日本的贸易,口语有过加强。   “你知道什么对自己有益就行,不过,其他功课也不是全无用处,学识上有一个广泛而扎实的基础,是相当重要的,海州招商引资,很多是日企,不过现在就学日语,会不会早了点,对高考不利?”   “离高考还有三年,我可指望你能再升一级,你升到副厅,还要我愁高考的事情?我上大学,也没打算出东海省。”   “你怎么不负责的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张知行又好气又好笑,“你能肯定我三年后能上副厅?”   “按照常规的升迁速度来说,你要等到下届任满,才能升到副厅,明年才换届,你升上正处才一年,不符合条件,就是赶不趟了,也就是说你要等六年呢,”张恪回过头对妈妈说,“爸爸要等到四十八岁才能升上常委,指不定退休前还干不上一任市长或者书记。”   “你别消遣你爸,你的问题还没有说清楚呢,刚刚楼下陪你回来的那个女孩是谁?怎么不是唐婧?”梁格珍倒没指望当市长夫人,可一心想当市长的亲家母,对儿子身边出现的女孩很敏感,又扬了扬手里的衣服,“怎么都买这么老气的衣服?”   屋子在四楼,楼下的路灯光昏暗,站在屋子看不清下面的人脸,何况许思回来后,刻意改变形象,张恪也不怕爸妈能认出来,胡扯道:“没有谁啊,那女的刚巧经过小区门口,也不是什么女孩,有二十多岁了,倒是蛮漂亮的。”   “你多大年纪,知道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我看没有女孩子比唐婧更漂亮了。”   “小恪才多大,要你替他操这心思?”张知行无奈的打断妻子的话,话题往唐学谦女儿身上扯起来就没完,唐婧是好女孩子,不过两人年纪还这么小,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事,转脸看向张恪,“你小叔今天提起你来,他公司搬市里来,是你在旁边吹了风?”   “明明是他想,又怕你跟唐伯伯嫌他操之太急,我就跟他说,只要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没有谁不照顾人情的,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你脸上挂不住。他公司规模小,又没有什么技术资源,我就跟他说,市规划局、建设局、地质勘察院、审图办,有些技术人员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都给埋没了,要把这些人才挖掘出来,哪怕是兼职,也是让社会资源得到充分的利用……”   张知行愣了愣,说道:“你脑子里怎么来这么多歪点子?你小叔的公司,规划局下属的公司、地勘院都入了股,下周一重新挂牌,专门请了你,打电话找不到你人,你小叔也没说找规划局入股是你出的点子……”   张恪吐吐舌头,一不小心多交待了问题。随口胡扯想把爸妈尽快赶出门。临出门张知行回头问他:“不跟我们回家去住?”   “没那么舒服,寄宿生周末也要到校自修的,有老师坐堂看着,我倒是想回家住着。”   张知行知道儿子信口开河,梁格珍却是将信将疑的下了楼。 第52章 少年春梦了无痕   杜飞很快就窜了出来,他在小区门口一直等张恪的爸妈走人。   “是不是上回在校门口等你的美女?没想到你小子的口味跟我很接近啊,唐婧怎么办?”   许思今天年才二十三,正值嫩得出水的年纪,是三十三岁的李芝芳能比的?张恪懒得跟他解释,也怕杜飞听说过许思以前的事情。   张恪想到杜飞的事情不提醒他太不道义,邪笑着对他说:“李芝芳让你梦遗了?”   “谁他妈还梦遗啊?”杜飞让张恪赤裸裸的说出来,很不好意思,不过换口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上回夜里翻回宿舍楼,经过你宿舍门口,听见你在里面叫‘李老师’,唤你,没听你回应,你又叫一声‘李老师’,声音还蛮淫荡的,心想你他妈的别是在做春梦?”见杜飞一脸尴尬,心想这小子倒不只在梦里与李芝芳云雨过一次,难怪李芝芳给曹光明捉奸之后几乎走投无路,这小子有杀曹光明的心,“你小子也收敛点,万天才早看你不顺眼,要让他知道你这破事,传到咱校女生耳朵里去,你还要不要脸?”   杜飞平时就在女生面前假正经,颇受女生欢迎,他愣了愣,回想起梦遗时的感觉,还是蛮爽的,没想到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一脸后怕的朝张恪说道:“要不我以后睡你这里?”   “你他妈还真梦奸李芝芳啊?你别睡这里,受不了那恶心劲,要么睡那边的厕所,要么你睡宾馆去。”   “梦里,她是勾引我的,”杜飞涎着脸说,“那就睡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实在不行,搬回家去住。”   张恪指指地板,示意他只能睡地板。   隔天起床,杜飞一早就赶回家,他让张恪这一唬,越想越害怕,决心不再住学校宿舍,再不济西城区里找家宾馆包个房间,他老子是西城区委书记,也没有人会找到他收房钱。   九四年,国内实行双休日制度还不到半年的时间,绝大部分公司都没有所谓的双休日,办事处自然也不例外。考虑到正常工作时间会接待络绎不绝的来访者,张恪昨天在餐会后,要求刘明辉他们提前两小时到办事处召开一周的总结会议,张恪赶到办事处,叶小桐的人也在那里,正与许思、蒋薇、杨云他们在大办公室里聊天。   张恪简单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便与许思进了经理室。   许思担心给张知行认出来,只说:“以后我们不要在一起上街了,让你爸妈看见,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够资格对你动心思了?”张恪调笑道。   “我是说真的,”许思没有理会张恪的调笑,担忧的说,“丁向山的案子总要公布于众的。”   唐学谦当上代市长,许思与他的流言自然得到遏制,或许不用等到公开审理,只要专案组放松内部的纪律,就会有剧烈的暴风骤雨朝许思身上泼去。   跟自己一样,许思也不适宜暴露在公众的面前,张恪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认真看着许思绝美的脸,回到九四年,这张面容让自己如此的着迷,或许谈不上什么爱,至少内心深处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许思姐,过不了多久,就没有人对你有偏见了。”   “但愿如此,”许思幽幽的笑了笑,拢了拢鬓间的跳发,仿佛将烦乱的心思收拾整齐,又说道,“我给晚晴姐通过电话,她让你再给她打过去。”   “你跟她说了什么?”   “知道你昨天没时间跟她通电话,我把办事处最近的情况跟她汇报了一下,还有管理费的问题,我都说了,晚晴姐没有给回应。”   张恪咂咂嘴,拿起电话来,见许思抱起文件夹要出去,抓住她的手,还忍不住在她嫩腻如玉的手心捻了捻,许思脸一红,将手抽回来,坐回座位整理文件。   “晚晴姐,我是小恪,什么?你在来海州的路上,那行,等你来海州之后,再跟你细说……芷彤也一起来了吧?”九四年手机没有城市间漫游功能,许思心想谢晚晴还没有出省城,抬头见张恪脸上换上极温柔的神情,“芷彤,有没有想小恪哥哥……”   张恪放下电话,看见许思幽幽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芷彤多可爱的人,不晓得几时会再开口说话。”   “哦,会好起来了的。”张恪对小芷彤的亲近,不是说她是徐学平的孙女,真真切切的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将这个小生命从车轮下抢出来,是种机缘吧,对许思也有这种感觉。   张恪收拢心思,想了一会儿说:“晚晴姐中午能赶过来,等会儿开完会,你将把手里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出来……”   “晚晴姐要看?”许思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恪,办事处借着海裕公司的名义,其实是张恪在乱折腾,谢晚晴之前也是不闻不问的,都是这边主动汇报,但也只是口头上的,从来没有书面的资料寄过去。   “她没有说要,可能吧,前期市场推广的思路,你也熟悉了,晚晴姐过来,你给她讲解。”   “不用你吩咐,就知道你会偷懒……”许思摆出一付烦张恪唠叨的神情,只是与张恪独处时,才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这么娇柔迷人的眼神。   张恪愣愣的看了一会儿,让许思招手才回过神来:“办事处的工作有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天会讨论接下来的工作方向与营销所需注意的一些细节,那个姓叶的娘们,过来做什么?”   “她想进一步确认办事处在市场策划、方案解决、市场推广方面的能力……这是她的原话,她希望能列席一到两次我们的营销会议。”   张恪拍拍额头,大叫:“这小娘们真烦人!”   许思看着叶小桐就隔一层透明玻璃站在经理室外与蒋薇在聊天,就笑得花枝乱颤。   “姓叶的小娘们是不是觉得有指导我们工作的需要?”临出经理室门,张恪回头又问了一句。   “帮助下面的代理商开展市场推广,本来就是总代的职责。”   张恪咂咂嘴,出门将刘明辉等人招进会议室,腆着脸对叶小桐说:“叶小姐,还要请你指导我们的工作。”   叶小桐笑说:“怎敢?”人却没有任何的推让,就跟在许思后面进了会议室。 第53章 对总代理商的提点   张恪正正经经在的坐在会议桌前,刘明辉他们早就不对他的年纪有疑问,叶小桐时不时的瞅他两眼,还是看起来面嫩。   营销会议先对三天的广告进行总结,又对截止昨天已达成的合作意向进行汇总。虽然离正常的工作时间还有近两个小时,大家进入会议室,还是不断的听见外面的电话应答器不断的启动。   让人振奋的开端,颇能提振士气。   之前,刘明辉、周一平、杨云、蒋薇四人之前对办事处让他们交纳工作保证金还存有一丝疑虑的话,这会儿就完全放心了。   张恪回到九四年,很清楚数字手机市场在今后十四年间各个时期发展的特点,盛鑫公司还处于对数字手机市场萌芽阶段摸索的阶段。   张恪斜眼瞅叶小桐抱胸坐在一边,有心提点提点她,也不藏着掖着,反正大公司营销人才济济,很快也会把这一阶段的市场特征摸清楚:“我们在海州日报登出的广告有先声夺人的效果,昨天达成合作意向的资金就有超过六十万,今天,在座的各位,可以很肯定的跟咨询者说,我们就是爱立信在海州的代理商,这点,叶小姐可以帮我作证……这是很好的势头,但是我们要清醒的认识到,爱立信目前推出的GH388只是一款英文机,而海州市早期暴富起来的人很多是文盲、半文盲。这么说不是瞧不起他们,能挣钱都是有实力的人,但是他们这群人目前是数字手机市场最潜大的客户群,会让GH388的推广受到限制。还好,GH388的使用并不复杂,但是随机附带的操作说明却不简洁明了,翻译成中文也不够水准,我重新整理了一份,叶小姐帮忙审阅一下,可以的话,我们制成小册子,随机附赠……”让许思将这些天抽空写成的GH388操作说明递给叶小桐。张恪手头没有GH388的样机,操作资料是让谢晚晴帮忙收集的英文原版,翻译成中文,当然是直接采用九七年之后才逐渐规范起来的手机术语,绝对比爱立信第一份中文操作说明要通俗易懂、合乎规范。   叶小桐对数字通讯的理解,比起刚刚入行的许思、刘明辉等人,绝对要深刻得多,也更能体会张恪翻译精简的操作说明具备怎样的专业水准。   张恪斜眼窥着叶小桐诧异的翻动那份手写稿,红润的嘴唇微张着,气息微喘,想必是吓着了,心想:小样的,让你瞧瞧什么才是技术活!   张恪假装不见叶小桐的诧然,说道:“叶小姐,有什么更好的建议?”   叶小桐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是第一次有人让她不敢直视,粗粗的翻了一遍,确实提不出什么意见来,让张恪搁在那里,有些尴尬。   许思躲在黑框玳瑁眼镜后面的美眸藏着笑意,说道:“不急着讨论操作说明的事情,我们工作有一个好的开头,盛鑫公司也很爽利将代理权授予我们,如何进一步的开发市场,才是会议接下来的议题。”   张恪暂时放过叶小桐,视线收了回来:“有合作意向的人很多,但是我们要进行仔细的甄别,地区一级的代理商有直接开发市场的职责,并不是将货供给销售商就可以的。对于刚刚打开的市场来说,要想获得成功,就要找准第一批经销商。我让各位调查这几天咨询者的经营背景,真正表达出强烈意愿的咨询者,与寻呼机经营销售相关的占到四成。首先,他们是通讯行业中人,对行业机会比较敏感,更重要的,他们手里抓住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潜在客户群。一部手机价值昂贵,在这个时代,还是奢侈品,相对说来还算便宜的寻呼机,是手机暂时的替代品,当然一只寻呼机,也不那么便宜,寻呼机使用者要升级他们的通讯工具,只有‘大哥大’与数字手机两种选择,寻呼机经营商、销售商就掌握着这些客户群的资源,这也是我们近期市场推广工作的重点……”   听到这里,叶小桐从手提袋拿出纸笔,张恪诧异的看向她,她只是将发梢撩到耳后,也没什么尴尬不尴尬。   叶小桐的举动却让许思、周一平、刘明辉他们更有信心了,显然张恪对市场的精准分析,令总代的营销经理也不得不重视。   张恪说的兴起,将这些天仔细考虑过的思路娓娓道来:“诚然,终端经销商的市场开发能力比较弱,他们一般只能维持固定的客户群,作为一名成功的营销人员,我们不是找到经销商就可以了,营销人员要帮经销商寻找新的市场,这样才能迅速的打开市场,增加市场容易,才能加快货源的流速。数字机实现机卡分离,手机卡资源被邮政系统牢牢掌握,这个现况可能今天几年都不会改变……”   数字网刚开通时,由各地邮局发放手机号,之后是电信局,也是电信公司的前身,当然这个没有必要提及。   “……各级邮局,本身就组成一个完善的购销体系,摩托罗拉就是占据这个资源,才能在通讯市场占据这么高的份额,如何去分享这个资源,是开发市场的关键,首先,我们要保证经销商能很方便的帮助终端用户解决手机号码的问题,如果说我们一开始就选择寻呼机的经营销售商作为我们的销售商,基本上能很方面的解决这么问题,他们在通讯行业应该有一定的人脉,我们也要保证其他新增加的经销商也具备这个能力……”   这个其实在九五年成立邮电电信总局,实现邮政、电信分开之后,就不成为问题了,但对数字手机市场初期有一些制约。   “……当然,还有更直接的思路,想必有一些经销商已经知道这一点,但是我要你们明明白白的告诉下面的经销商,邮局不是铁板一块,只要他们有能力将柜台摆到邮局的大厅里去,就可以共享邮局这块资源……”   从张恪这句话开始,海州手机市场的发展没有走一点弯路,直接进入各地邮局大厅租赁柜台成为数字手机市场前期开发的关键,在海州,爱立信一开始就与摩托罗拉进行贴身肉搏。   张恪一点也不担心肉搏战的结果,因为爱立信九五年就推出中文数字手机,而摩托罗拉足足延后了一年,他也不怕摩托罗拉会动用上层手腕封杀这个渠道,爱立信在国内的总部同样会进行高层公关不说,仅仅在海州市,撬开邮政系统的封锁,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让晚晴姐出面暗示一下就能解决。   整个会议,张恪一人滔滔不绝的说了许久,直至到办事处打工的大学生赶来上班为止,这时候,办事处门口已经站了一群被广告吸引起来的人。   由蒋薇、杨云他们按照既定的工作程序接待来访者,张恪则与叶小桐在许思的经理室讨论具体的特约代理合同条款。 第54章 海裕公司的困境   谢晚晴与芷彤由蔡绯娟陪同,中午赶到海州市。蔡绯娟目前是谢晚晴在海裕公司为数不多能依赖的人,将她调到身边,担任总经理室经理。   刘明辉、周一平、杨云、蒋薇四人,想不到公司的老总是一位气质高雅的迷人少妇,小女孩哑哑的叫着,看到张恪一脸的兴奋,却不会说话,让人很是惋惜。   叶家与谢家同在一座城市,叶小桐对谢晚晴早有耳闻,也知道最近发生在她身上不幸的事,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   “在省城早就听说叶家的小女儿是营销方面的人才,这边的办事处让小恪在负责,还请叶小姐多指点指点他……”   谢晚晴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让叶小桐很尴尬,张恪上午的长篇大论,让她此时的心思还无法平静下来,以致在代理合同谈判时,没能发挥应有的水准,让张恪又占了很多便宜。叶小桐不得不承认张恪对市场的准确把握、切入点的精准分析、推广手段的完备设想,以及从中体现出来的市场策划能力都是自己不及的,只是执行能力还待日后验证。   叶小桐嘟喃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在张经理面前,没人敢说是营销方面的人才,有机会我还要向张经理请教。”   “啊!”谢晚晴见叶小桐说这话不像是谦虚,见张恪向她挤眼睛,就不再多说什么,寒喧入座。   张恪怕谢晚晴泄露他的底细,抱着芷彤过来,帮他介绍周一平等人。   吃过中饭,由许思向谢晚晴、蔡绯娟汇报办事处这半个月来的工作情况,并详细介绍爱立信数字手机在海州的市场推广计划,张恪牵着芷彤的小手,到市中心溜了一圈,把芷彤搞乏了,才抱着她回办事处,才进新海通大厦的电梯,芷彤便趴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张恪唤来一名在办公事打工的女大学生,将睡着的芷彤放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让她看着芷彤。   张恪与芷彤在一起,不知觉间流露的童心倒与他此时的外表吻合起来,让叶小桐她们看了直诧异:“怎么感觉这么嫩气?”又不便问出口,虽然张恪再次恢复坚定锐利的眼神,叶小桐再看张恪,还是觉得他长相嫩得可以,只是人长得高。   张恪推门走进经理室,许思、谢晚晴、蔡绯娟三人精神奕奕,没有午后的疲乏。张恪笑了笑,说:“都两点半了,怎么聊到现在,还一脸兴奋的?我中午就犯困,刚把小姑奶奶哄睡了,让人在边上看着,我现在是强打着精神。”   “这份市场推广方案是你做出来的?”谢晚晴举着手里的一叠资料,哗啦哗啦,抖动着乱响。   “哦,没有时间写完整,这边凑合着先用吧,发现什么问题,再整改还来得及。”   “早看到这份方案,海裕公司也有信心做爱立信的省代……”   张恪抬头看了谢晚晴一眼。   谢晚晴禁不住的心慌,似乎让张恪看穿了,眼神躲闪了一下,秀丽的脸上染出尴尬的红潮。   张恪笑了笑,说道:“这些天手忙脚乱的,资料,还是许思姐上午赶出来的,我想晚晴姐可能会对这些资料感兴趣……”   话让张恪说透,谢晚晴更觉尴尬,沉默着不说话。   张恪坐到许思的身边,看着对面的谢晚晴,对于刚刚步入商途的谢晚晴来说,一开始就要接手一家管理混乱、存在无数问题的公司,的确有些难,侧过头问蔡绯娟:“蔡姐,公司的情况是不是有些糟?”   蔡绯娟苦笑了一下,她再也不会将张恪当成普通的少年来看,从屈指可数的几次接触中,发现他的眼睛锐利,能看透人心,十六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将世事看得这么透?看来,所谓的天才少年,并非只是说说而已,蔡绯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道:“公司的问题,比想象中严重,就这两天,又暴露出两个大问题,下面有两家办事处,一个经理卷走四十七万预付款,一个经理将办事处仓库的库存货品暗中转售异地,侵没货款五十七万,谢瞻离职后,这名经理就请了长假,人不知所踪……”   张恪抿着嘴,舔了舔下唇,说道:“公司都梳理过了?”   蔡绯娟看了许思一眼,张恪身体靠到沙发上,对蔡绯娟希望许思离开的暗示置之不理。   许思见蔡绯娟突然停下来不说话,意识自己该离开,窘然的站起来,谢晚晴伸手拦住她,说道:“小恪信任你,海裕公司的事情,也不用瞒着你。”   许思这才明白张恪为什么让她向谢晚晴、蔡绯娟介绍数字手机的资料,他早上跟谢晚晴通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海裕公司陷入困境,需要开展数字手机的业务来维持公司。但在这个时机,多少会有些事后摘桃子的嫌惑,难怪谢晚晴、蔡绯娟两人脸色都有些不自然。但是这一点完全不会影响张恪与谢晚晴之间的关系,就像谢晚晴当初很放心的将办事处交给张恪一样,张恪也很愿意将手里的这点资源由海裕公司共享,张恪在早上通过电话之后,就意识到这点,才让自己准备更完备的资料。   许思低头看着张恪,削瘦的侧脸,线条明俊,嘴唇轻轻抿着,沉默让他的眼睛看上去更坚定,真不像十六岁的少年。   谢晚晴看着许思坐下来,她知道张恪为许思做的那份笔录。张恪真是那种单纯的少年,谢晚晴自然会相信笔录的真实性,倒是跟张恪接触越深,越觉得他的脑子里藏着常人不及的智慧,这么一想,就觉得许思真的很美,就算身为女人,也禁不住欣赏不已,张恪早就通了男女之情也说不定。让这事一岔,谢晚晴的心思轻了稍许,轻轻吐了一口气,让自己看上去振作一些,说道:“公司都梳理了一遍,情况比想象中糟糕,所谓的分销渠道近乎瘫痪,市场根本做不下去,下面的办事处拿到货之后,低价倾销给别的渠道商、批发商,所缺的款项,用贷款填补,公司总部的账目没有太大的问题,每年还有细微的盈利,但是下面的办事处普遍存在长期拖欠基层员工薪资、拖欠办公室、仓库租金、广告费,这些问题长期没有反应在公司的帐目上,经过初步的估算,这些隐性债务将有七八百万。谢瞻离开公司之后,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之前与海裕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公司都缺乏与海裕公司继续合作的意愿,应该是给谢瞻拉拢过去了……”   张恪手指夹着鼻翼,想了一会儿,说道:“问题没有想象中严重……”   “这还不够严重?”谢晚晴诧异的说,“本来想请家里帮忙解决目前的资金压力,不过家里都认为关闭现在的海裕贸易为好。”   谢氏的家族企业正泰集团成立于八二年,十几年之后,是国内颇有势力的财团之一,只是在九四年,专注于制造业的正泰集团还没有显露日后的雄姿。   正泰集团有稳固的政界资源,徐学平也包括在内,在省内也有稳定的购销网络,没有必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去消化海裕公司的隐性债务。   谢晚晴却对海裕公司有着特殊的感情。 第55章 我们要做省代   张恪笑了笑,说道:“比我原先估算的要乐观一些,谢瞻没有胆量主动暴露海裕公司的问题,这些隐性债务,暂时就不要让它们露出水面,慢慢填补就是了。看来必须要拿下爱立信的省代才行。”   谢晚晴说道:“爱立信在东海的省代是嘉信公司,五月中就确定下来,盛鑫不会轻易换省代的,我们想与飞利浦或者阿尔卡特联系,我想这份方案对飞利浦或阿尔卡特同样也很有吸引力……”谢晚睛看着柚木茶几上的资料。   数字手机市场九四年下半处还处于萌芽的阶段,谁会有张恪那样清晰的思路?他的方案自然有吸引力。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晚晴姐,海裕公司的这些隐性债性能拖多久?明年初只有爱立信有推出中文数字手机的计划……”   若是借用徐学平的关系,七八百万隐性债务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但看谢晚晴给困境纠缠的愁容,只怕真的想硬着骨气将公司做起来,那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将隐性债务化解掉,才能让海裕公司避免破产,就需要海裕公司迅速找到一条有效的生财之道。   “盛鑫可能对嘉信不满。”许思在旁边将张恪昨天的判断复述了一遍。   谢晚晴想了一会儿:“不满归不满,嘉信公司在省里也算有些基础……”   蔡绯娟说道:“叶建斌这次拿爱立信的华东地区总代理,花了很大的代价,可以说是孤注一掷,比起得罪嘉信公司,他更怕失败,我们海裕要争一争,还是有希望的。”   张恪见晚晴姐颇为意动,说道:“叶小桐下午还会过来,看情形,她在盛鑫公司的地位蛮重要的,不妨与她先接触一下,他们要有这个意思,就继续往下谈,要是没有这个意思,晚晴姐可以争取新泰、陇海两地的代理权,那两个地区还是空白……”   张恪本来想侵吞新泰市的地盘,但不能对海裕公司见死不救。   “叶小桐是盛鑫总裁叶建斌的堂妹子,很有能力的人,到盛鑫才三年,就担任市场部副总监,当然是蛮重要的人,”谢晚晴说道,“看来,你这边的工作给她的震憾蛮深的。”   许思会心的笑了笑,她对张恪的表现都觉得很不可思异,年龄在他身上,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叶小桐赶到办事处,已经下午三点了,倒给谢晚晴、蔡绯娟更多的时间讨论问题。   张恪见叶小桐眼睛里有着夏日午后的困顿,想必中午在宾馆也没有休息,经理室的空间比较小,便到接待室交谈,张恪让芷彤靠在自己的怀里。   “张经理,”叶小桐这两天一直拿这个称呼唤张恪,张恪也不应声,也不否认,“你上午给我的那份中文说明资料,我传回公司了,市场部的同仁希望以此为范文重新制作说明手册,需要得到你的许可,当然,会支付一定的报酬;上午的会议,让我受益很深,我过来之前,与公司沟通过,希望张经理抽出两三天的时间,给盛鑫的市场部员工以及盛鑫下面的代理商上几堂课……”   国际先际的营销理念与国内实践的逐步融合是从九十年代开始的,九十年代中后期是这种融合的爆发期,形成商品市场的大营销时代,营销英豪层出不穷,之后才算到了成熟期。如果单纯的讨论营销理念,张恪自叹不如国际上的营销大师,但是在国内这个特殊的环境内,张恪敢为人先,何况张恪将整个时代的背景都看来眼底。   只是给别人上课,张恪却没有想过,倒不是敝帚自珍,根本不可能抽出两三天的时间离开海州。   张恪也不明确拒绝,笑着问:“想必叶小姐已经将上午的会议记录传回你们总部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我讲课,实在讲不来。”   叶小桐有些尴尬,上午她确实以指导者的心态走进会议室,只是让张恪先声夺人的长篇大论唬住,也没顾上忌讳,将会议内容记录下来,没得到许可,又将会议记录传给堂兄叶建斌,这确实是有违商业道德的行为。   叶小桐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露了怯,稍定心思,说道:“张经理,上午的营销会议十分精彩,就算张经理抽不空来给盛鑫的市场部员及下面的代理商讲课,我仍希望能将海州市场方面的经验作为范例在华东推广,当然,这之前,要得到张经理的许可,作为回报,张经理从盛鑫提贷,可以享受省代的优惠价格。”   这至少比之前谈定的协议多出两三个点的利润空间来,看来盛鑫公司对自己看重啊,张恪心里暗爽,倒没有露在脸上。说道:“所谓的市场策划能力、方案解决能力,都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要说这也是一种财富,那也是属于海裕公司的……盛鑫公司真希望我们派人过去讲课,让晚晴姐给你推荐一个人,我没什么能力的。”   叶小桐自然不信张恪的鬼话,海裕公司在管理上存在严重的问题,这在业内不是什么秘闻,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主要是依靠谢徐两家的政商背景,谢晚晴之前没有经商的经验,业内对她亲自接手海裕公司也不看好。眼前这个张恪绝对是异数,但是看他与谢晚晴的关系很亲近,想来也没有可能挖到盛鑫去,颇为可惜。   既然张恪将话题引到谢晚晴身上,叶小桐也不能装作无知,对谢晚晴笑道:“看来还要谢总帮我们一把……”   “盛鑫目前市场推广进度不如人意?”谢晚晴看着叶小桐,她也没有想到盛鑫公司这么看重张恪在营销方面的才能,这种才能依乎是与生俱来的。   “嗬……”叶小桐很奇怪谢晚晴问的这么直接,不知道怎么答应好。   “就我所知,东海省的市场推广更不如人意,新泰、陇海两个地区甚至存在空白,海裕有没有可能取代嘉信做东海的省代?”   叶小桐愣了一会儿,她完全没有想到谢晚晴赶到海州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利害关系在脑袋里转了好一会儿,才对谢晚晴说:“这个问题,就是叶总也不会马上给你答案,海裕公司真有意做爱立信的省代,我马上就返回公司,向公司汇报这事,”叶小桐停了一会儿,看向张恪,“张经理会是海裕公司的市场总监?”   “我?”张恪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只负责海州的市场,没资格做公司的市场总监。”   叶小桐本身年龄也不大,充满自信的她对年龄不很敏感,听到张恪的话,只当在自己的老板面前不能将话说满。   海裕公司真正的大问题没有暴露出来,业务急剧收缩是不争的事实,毫无经商经验的谢晚晴贸然接手海裕公司,公司及下设办事机构的管理人员短时间内强行大换血,圈子内充塞各种不利传言的同时,也削弱外界对海裕公司的信心。   即使如此,叶小桐仍认为海裕公司在资源与实力上都要强过嘉信贸易,但是谢晚晴此时提出要替换掉嘉信,在叶小桐看来,多少有些破坏商业规则的意味。   叶小桐虽然不认同谢晚晴这种横插一脚的做法,但是商业合作的原则在于利益的最大化,不去说海裕公司背后的资源,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表现出来的市场能力让人不得不重视。   叶小桐凝眉细思,谢晚晴知道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会让盛鑫公司有很大的顾忌,说道:“海州办事处由张恪、许思具体负责,公司不会干涉这边的决定,希望盛鑫公司认真考虑我们的请求……”   叶小桐担心谢晚晴拿海州市场做谈判的筹码,听她这么说,眉头舒展开来,问道:“冒昧问一个问题,海裕公司为什么这时候介入数字手机市场?”   “因为海裕公司这时候才看到商机。”谢晚晴平静的说。   叶小桐抬头看了看将芷彤拥在怀里的张恪,以他对数字通讯的熟悉,海裕公司怎么可能拖到现在才发现商机?   叶小桐没有追问下去,突然更换省代的决策也不是她能决定的,本打算在海州多留一天,这么说来,就要提前回去了。 第56章 需要新的投资人   张恪与许思亲自将叶小桐送到楼下,看着她钻进宝蓝色的VOLVO轿车扬长而去,咂咂嘴:“这女人眼睛倒是蛮锐利的。”   “晚晴姐想拿省代的事能不能成?”   “关键海裕公司需要这项业务……”张恪轻轻吐了一口气,推着许思的肩膀进了电梯,午后大厦里的电梯空无一人,电梯的不锈钢四壁仿佛镗亮的镜子,张恪脑子让省代的事情占据着,不意间看见许思正通过镗亮的不锈钢凝视着自己。   “怎么了?”张恪转头看着许思,听着电梯缓缓提升的声音,心里倒希望电梯突然停在那里。   “没什么,”许思笑了笑,黑玳瑁框眼镜之后的美眸流光溢彩,没有在办公室里刻意保持的冷淡,愈发的娇柔艳美,“有些匪夷所思,感觉不真实。”   “要对我有信心,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你将三年的人生托付给我。”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张恪肆无忌惮的凝视着许思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挑出来,有着极美的眼线,眼瞳清澈明亮,眼帘撩了撩,没有躲开的意思,张恪倒觉得自己的呼吸先有些紧了,视线下滑,灰线格子衬衫高高挺起,张恪站在许思的侧边,见她的衬衫扣子只解开领口的一粒,刚刚帮叶小桐捧文件夹的缘故,胸口的衣襟有些皱,挤出一道缝隙,能看见一小片诱人的嫩白,往后站了站,看见洋红色内衣的一角。   许思将胸的衣衫理平顺,横了张恪一眼。   电梯这时候倏然打开,进来一男一女,张恪嘿嘿一笑,往里退了退,让出位置。等这两男女在九楼出去,张恪对许思说:“一下子就将嘉信公司完全挤掉,可能性不大,最有把握的,就是跟嘉信平分东海的市场,你等会儿跟晚晴姐说。”   “你为什么不说?”许思不晓得张恪打什么主意。   “除了海州,新泰、陇海两地也没有确定代理商,真与嘉信公司平分东海的市场,海裕得到的份额,也是在东半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海州设立分公司,人员繁杂,谁还乐意听我这个小屁孩指手画脚?”   “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小屁孩,”许思嫣然一笑,“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对晚晴姐说,一定要我当这个传话筒?”   “晚晴姐可不只代表她一人,你代表我……”张恪笑道。   “哦……”许思惊讶的应了一声,对张恪的话似懂非懂。   大办公室里还有许多被广告吸引过来的来访者,张恪与许思直接进了接待室。谢晚晴正与蔡绯娟讨论跟盛鑫公司合作的事,芷彤安静的依在她的臂弯里,深邃的瞳仁好奇的盯着张恪、许思一前一后的进来。   谢晚晴抬头看见张恪,笑了笑,将芷彤搂进怀里,将旁边的沙发让出来。张恪却将芷彤拉过来,让她放在深红色的办公桌上,他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说道:“让许思跟你细谈吧,什么东西都是许思跟我一起想起来的,我们都大半天没理芷彤了,小姑奶奶要发脾气了。”嘴里说着话,眼睛盯着芷彤清澈发亮的眼瞳,慢慢的靠过去,“小姑奶奶,这些天在家里有没有乱发脾气?”   芷彤害羞的低下头,让张恪的短发撩到柔嫩的小脸上,痒痒的咯咯笑起来,清澈的声音仿佛溪水一样的澄净,渗人心肺。   听到芷彤的笑声,谢晚晴安慰的一笑,让许思坐到自己身边。   许思协助张恪完成这份市场推广方案的初稿,张恪是如此的年轻,年轻得让人无法相信这份方案出自他的手,无疑会加深许思给人的印象。   谢晚晴说道:“海裕公司能不能拿出让盛鑫满意的方案,就要看你们了,有没有问题?”   许思有些不自信的看了张恪一眼,却见张恪正跟芷彤玩对眼,完全不理会自己,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数字手机的市场刚刚启动,嘉信公司没有太多做市场的热情,但是对已经投入一部分精力的市场,他们也不会轻易让出来,有可能的话,与嘉信公司平分东海的市场,是各方面都容易接受的方案。”   谢晚晴看了看蔡绯娟,又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公司现在迫切需要能产生盈利的业务来支撑下去,接受不了更多的挫折,与嘉信公司平分市场倒不是不能接受。我刚刚跟蔡姐讨论了一下,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我们可以向盛鑫公司承诺,在一定时间里不同时代理爱立信的竞争品牌……”   “单一代理商?”许思有些疑惑。   一般制造商只对大区域的总代理商有排斥竞争品牌的要求,是为了让总代更负责任的集中资源为自己的品牌做市场推广;对于省代以及下一级的地区代理来说,他们希望代理更多的同类品牌,才能将手里的渠道资源更加充分的利用起来。   张恪虽然跟芷彤嬉闹,心思却还在她们那里,听谢晚晴这么说,倒是佩服她的勇断。   经商是需要天赋的,这话倒是不假,谢晚晴接手海裕公司才一个月,就知道取舍,悟性不错。   蔡绯娟看出许思眼里的疑惑,说道:“你们收集的资料很详细,爱立信明年初就推出中文数字手机,摩托罗拉还没有公布计划,最早也要到明年底,飞利浦、阿尔卡特等国际知名品牌差不多也要拖到那时候,也就是说,明年只有爱立信能从摩托罗拉手里抢占市场份额,明年抢占先机,后年扩张战果,可以说,这两年内,除了摩托罗拉的代理权之外,其他品牌的数字手机都远远不及爱立信,还不如索性放弃掉,来增加谈判的筹码。一定的时间具体是多久,就要看谈判怎么约定?”   谢晚晴说道:“看得出,你们的工作让盛鑫的叶小桐很震惊,单一代理商的承诺对盛鑫来说,应该具有诱惑力,不然就是把我们推向他的竞争对手,有你们这份详细的市场分析、策划方案,海裕公司没有理由不做数字手机的市场。”   许思点点头,说道:“数字手机市场高增长的预期是在明年,今年下半年,主要是建立完整细密的分销渠道,提纲挈领的事好说,要做的工作很细,海裕公司需要成立专门的事业部或者分公司来具体运作,这个在给盛鑫的方案中就要体现出来。”   “与嘉信平分市场的话,我们只能是东半片区域,分公司有必要设在海州,”谢晚晴侧头看了张恪一眼,“你觉得呢?”   “办事处先做市场,等分公司成立,并入分公司就是了……”   “蔡姐负责分公司的业务,由许思协助,你看怎么样?”   “把她人留给我,我还要她帮我辅导功课,”张恪不想许思让具体而繁琐的事务给缠住,海裕公司虽然这些年管理混乱,事务性的职业经理却是不缺,还是将许思留在自己身边为好,使唤她的时候多着呢,“偶尔帮蔡姐一下忙,我看她倒是有时间。”   蔡绯娟没有把张恪的话当真,问许思:“许小姐,你自己希望呢?”   许思抱歉的笑了笑,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什么……”   谢晚晴心想张恪在学校也不方便参与公司的事务,确实需要一个专门的助理,只是许思这样的娇柔美艳,张恪又正处于萌生男女情念的年纪,两人天长地久的相处,真要发生什么事情,倒无法向他父母交待。   看着许思清澈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杂质,谢晚晴心想:或许多虑了,侧头对张恪说:“你这边并入分公司,给你算四成的股份?”   张恪说道:“虽然其他地方也能复制海州的模式,但是想将市场迅速的启动,前期还是要投入一定的资金,海裕公司目前的资金压力很大吧?”   谢晚晴点点头。   “这份方案能不能让其他人心动?”   见谢晚晴有些迟疑,张恪说道:“与盛鑫谈判最终的结果,只是与嘉信公司平分东海的市场,让分公司来运作,还不如成立新的公司,将海裕公司在相关区域内的资产与债务都整合入新公司,可以最大的分担海裕公司的债务压力,当然,还要寻找一到两个合作者,来分担新公司的资金压力。”   九四年,国内对资产重组还很陌生,却是配置优质资源、解决恶性债务的捷径,特别是海裕公司有这么高的隐性债务,要想短时间内解决掉,必须引进其他的投资人。   张恪相信自己的方案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就算谢晚晴家族内部没人愿意合作,其他人看到谢徐两家的政商背景,也会愿意出手的。   谢晚晴听张恪大概的一说,也觉得这方案很有诱惑力,说道:“能不能详细的说一说……”   “这涉及到海裕公司具体的财务问题,我也没有细想过,我想省城不乏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会给出更详细的意见;总之,我们这边先负责海州市场的开发,其他的事情,都留给晚晴姐跟蔡姐去努力……”   资产重组涉及烦琐的财务问题,就算九四年资产重组在国内还很罕见,张恪也不以为亲自操刀,会比财务专家胜出多少,献丑不如藏拙,何况那太占时间了。   张恪见谢晚晴、蔡绯娟认真考虑自己的意见,说道:“股份,我只要占两成就够了,为了方便起见,先挂在许思名下。”   《公司法》没有明确规定未成年人不能作为公司的发起人,更不会禁止持股,但是要引进其他的投资人,股份直接挂到自己名下,只怕会让对方不信任。   谢晚晴答应给张恪四成股份时,是希望张恪接受,但是蔡绯娟却紧张了一把,虽然张恪提出的方案很具有可行性,但是仅仅凭借这份方案与海州市场的份额就占四成的股份,很难向公司的其他人解释。   张恪主动降低自己的股份,还建议由新公司分替海裕的债务压力,将前前后后的关系考虑得滴水不滴,这份能耐让蔡绯娟叹服,真想不通这少年的脑子是什么构成的。   蔡绯娟说道:“那我真不敢把许思留下来协助我了,她至少也是我名义上的老板。”   许思俏脸微红,张恪很随意的就决定将股份挂在自己名下,这份信任,让人感动。倒是谢晚晴与蔡绯娟的眼神让人尴尬,坐在那里局促不安。 第57章 唐学谦的邀请   这会儿,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张恪随手提了起来,听到对方的声音,差点傻了:“爸,怎么是你?”   “小恪?你在那里玩?哦,你唐伯伯刚跟徐书记通过电话,说你晚晴姐带着芷彤来海州了,你唐伯伯跟我商量要尽一尽地主之谊,找了一圈,想你晚晴姐可以在这边的办事处,好不容易找到电话,你今天不是说要在学校上自修吗?”   张恪吓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暴露了呢,见许思也是一脸的紧张,忙缓着语气说:“下午在屋子里玩呢,刚给晚晴姐叫过来玩,让你跟晚晴姐说话。”将电话递给晚晴,“我爸,跟唐学谦一起要请你吃饭。”   谢晚晴接过电话,嗯啊咦呀了几声,就将电话给挂上了,对张恪说:“六点让车来接,唐市长的女儿也来,听说长得蛮漂亮的,跟你同学?”   这种家宴,想必老妈很兴奋,听谢晚晴意有所指的提起唐婧,张恪装傻愣了愣:“还行吧,没觉得特别的漂亮,整天跟许思姐在一块,看谁都麻木了。”   “扯上我做什么,我跟你女朋友可没法比?”许思笑着撇清自己。   谢晚晴心里怕张恪年纪太小,受不住许思的诱惑,这次过来见许思穿着很朴素,还刻意戴上黑色玳瑁眼镜,心想她也真不容易。对蔡绯娟说:“蔡姐,你代表我请许思还有其他人吃顿饭,以后麻烦他们的事情还多着呢。”   六点钟,张恪牵着芷彤的手,与谢晚晴在新海通大厦前的广场等,没想到刘文兵开着二号车过来。没等车停稳,唐婧精致迷人的小脸就从车窗里露出来,一边推车门,一边埋怨张恪:“你一天都躲这里了?还骗你妈说在学校上自修,害我要跟你一起说谎。”视线落到紧拽着张恪衣角的芷彤脸上,“啊,小芷彤是不是?”那神情却像看到新奇的大玩具,“芷彤真的很漂亮,让姐姐捏一捏……”   芷彤抬头看了看张恪,又看了看俯身朝自己跑来的唐婧,伸出的手似乎真要在自己的脸蛋上狠狠捏一把,往后退了一步,有些犹豫,还是站在那里,凭唐婧将她嫩滑的小脸当成橡皮泥捏来捏去。   唐婧牵着芷彤的小手,站起来有些羞涩,对谢晚晴说道:“晚晴姐,我常听张恪提起你,你真漂亮。”   “我也常常听小恪提起他的小女朋友。”谢晚晴笑着说,唐婧瓷器一般精美的脸上洋溢逼人的青春气息,高挑的身材,还没有完全长开,倒是十分的动人,长大之后,也是不比许思差多少的大美女。侧头看了看张恪,难怪他看许思的眼神没有杂质,原来小情人这么迷人。只当是张恪是少年人初起男女情欲,单纯而忠贞。   唐婧一脸娇羞,嗔道:“谁是他小女朋友,他对人家都爱理不理的?”   张恪愣了愣,倒不晓得唐婧这话是否认呢,还是撒娇,牵着芷彤的手,站在那里不说话,一脸的憨厚,斜着眼睛偷瞅唐婧微微泛起红潮的脸蛋,心想许思幸好没有下来送他们,让唐婧撞见,就有麻烦了。   ……   这时蒋薇与杨云接到聚餐的通知,正往办事处这边赶,看见张恪钻进尼桑车,睁眼看了看车牌,蒋薇诧然的对周一平说:“小周,这是市长唐学谦的车,刚刚进去是张经理?”   “他手里抱着不是谢总的女儿吗?”周一平见蒋薇明知故问,想必是太惊讶了,“小张经理不要是唐市长的亲戚?”   “啊,我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谁?”   “这几天新闻里总站唐学谦身边的那个人……”   “没注意看。”   的确,市政府秘书长哪有市长显眼,蒋薇刚刚脱离行政系统,加上丈夫、公爹都是政府官员,对海州官场的升迁自然熟悉:“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小张经理就像他,怎么看怎么像,我前些天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小张经理不会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儿子吧,看他年纪轻轻的,能力比我们强多了,家庭教育一定很好。”   “开什么玩笑,张知行才四十出头,能有这么大的儿子,不得二十岁就结婚?”蒋薇笑了笑,觉得不可能,很可能是张知行的亲戚。   很显然,唐学谦派车是来接谢晚晴的。   蒋薇之前应聘现在的工作,是她从财政局内退之后不甘心做全职太太,对机关的龌龊事有些厌恶,不想重新进入政府机关工作,才想到进公司打工,初时是办事处开出丰厚的待厚吸引了她,之后蒋薇不得不承认张恪是一个相当有感染力与影响力的人,在丈夫嘲笑她五千元工作保证金一定会打水漂,她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接触才一周的时间,她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时候看见唐学谦派车来接公司的总裁,蒋薇有些诧异,谢晚晴倒底是哪一号人物,需要唐学谦来巴结?海裕公司的背景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蒋薇想着让丈夫到圈子里打听一下也就清楚了,怀着心思与周一平进了大厦。 第58章 打消唐婧的积极性   唐学谦请宴,其实有安慰未亡人的意味,徐志明在海州出车祸身亡,唐学谦虽然被隔离审查,但他毕竟是主管交通的常务副市长,交通环节出了问题,他没有受牵连,还连升几级当上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心里总有些不安。   酒宴安排在西城饭店,也就是为张恪、唐婧庆祝升学的那家酒店,张恪与谢晚晴、唐婧赶到那里,顾建萍与妈妈手挽着手早就在楼下大堂里等候。   这个夏天之后,顾建萍对待张知行一家人,再没有市长夫人的姿态,加上梁格珍小翼做人、言行很注意分寸,两家关系处得非常融洽。   梁格珍看见谢晚晴跟芷彤进来,帮着她与顾建萍介绍,刘文兵开车去市政府接唐学谦与张知行。   两家加上谢晚晴、芷彤,还有司机刘文兵,一共九人,在西城饭店三楼包厢里摆了酒席,玻璃窗外是西城酒店的内庭外园,夜色迷离,唐学谦与张知行都没有太多的话题与谢晚晴聊,是顾建萍与梁格珍陪她在说话,张恪与唐婧让粉雕玉琢的芷彤坐在中间,两人聊天学校的事情。张恪心思不在学校,唐婧说的许多事情,都没有留心,为了不露破绽,还装模装样的聊得津津有味。   酒席过半,唐学谦倒是问起海裕公司的事情:“跟徐书记通电话的时候,听说海裕公司最近在经营上遇到些困难?”   谢晚晴笑着说:“是有些困难,我刚接手公司,没有经验,加上前期的一些管理问题,公司有些不顺利。不想让芷彤的爷爷为难,省城那边的公司会暂时放一放,想在海州市重新注册一家公司,将原海裕公司的包袱逐步移到新公司里解决……”   中央八五年就下放限制领导干部子女经商的规定,几年之后才有对领导干部子女的配偶有禁商的要求;当然,徐志明车祸身亡之后,这条限令也不适用于谢晚晴身上。   唐学谦知道谢晚睛家族经商的基础,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将新公司开在海州市,想必不仅仅是避开徐学平的身份,关心的问了一句:“新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帮助,你跟知行,跟我说都一样……”   谢晚晴看了张恪一眼,说道:“小恪帮我出了不少主意……”   唐婧抬头抢着说:“我也要到晚晴姐的公司打工……”   张恪拍拍额头,没想到唐婧一兴奋就说漏了嘴,看着爸爸头转过来,嘿嘿一笑,说道:“零花钱不够用,就缠着晚晴姐让我到公司打工,不耽搁学习的,再说了,别人也不会说晚晴姐通过我向你行贿,你还不够资格……”   张知行给呛了一下,朝着唐学谦无奈的苦笑,说道:“这小子,我管不了了。”   唐学谦笑着说:“你管不了,就让晚晴帮你管着,提前社会实践,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耽搁学习就行。”   唐婧见她爸没看到自己一脸的期待,跃跃欲试的说:“那我呢,我也要提前参加社会实践?”   “你能做什么,打扫厕所?”张恪一脸不屑的看着唐婧,一定要将她的积极性打消掉,不然让她跟许思天天碰面,还不麻烦大了?   “打扫厕所我也干,劳动不分贵贱。”唐婧无瑕的小脸微微仰,意志十分的坚定。   “提起打扫厕所,我倒想起日本一位女政治家的轶闻,”张恪瞅着顾建萍不愿唐婧分心学习,笑着说,“那名女政治家早年从早稻田大学毕业,进入帝京大酒店实习,实习期间的工作就是打扫厕所,不过她一开始的觉悟还没有你高,她认为打扫厕所的工作又脏又累,没有社会地位,彻底埋没她的才能,每天只盼望能早点熬到实习结束,只到有一天她看到与她一同工作的老婆婆在清洁座厕之后,拿出纸杯从坐厕里舀了一杯水慢慢的品尝,她惊呆了,坐厕里的水怎么能饮用呢?老婆婆跟她说:我清洁过的坐厕,就是里面的水也可以放心的饮用才行。她被老婆婆的工作态度所感染,从此再也不觉得打扫厕所是一件很低贱的工作,每天认真仔细的负责打扫厕所。直到她实习结束,帝京大酒店的管理人员要检查她的实习成果,她就在自己打扫过的坐厕里舀了一杯水当众喝下。帝京大酒店认为她是必须挽留的人才加以留用,并很快晋升管理层,直至挤身政界,成为日本的女政治家……”   唐婧眨了眨眼睛,诧异的看着张恪:“真的假的?”   梁格珍见唐婧一脸的畏葸,显然是怕张恪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笑着说:“听他胡掰,哪有从坐厕里舀水喝的女政治家?”   唐学谦笑了笑,说道:“日本还真有这个人,具体的人名我倒忘了,这故事还是上次在省里听陶晋书记讲过,想不到小恪也知道,唐婧只怕没有这么严谨的工作态度……”   虽然女政治家的故事很让人感动,但是唐婧绝口不提去海裕公司打扫厕所的事情。   梁格珍见张恪一脸的得意,笑着骂他:“你得意什么,你现在能做什么,不要给你晚晴姐添乱……”   张恪倒不介意唐婧说漏嘴,遮遮掩掩,还不如露出九分真,藏着一分假,抿嘴笑着,不说话。   谢晚晴心里也担心会耽搁张恪的学习,只是前期的事情离不了他,她也不仅怀疑张恪有没有必要再去学校一本正经的学习,当然,心里的质疑不能当着张知行夫妻的面提出来,也不能说新公司设在海州就因为张恪在海州,见张知行与梁格珍也不是十分的反对,笑着说:“小恪倒是帮了我很多忙,就怕高中学习紧,会耽搁学习。”   张恪上周五逃学,张知行就不想拿学习的事束缚他,听谢晚晴这么说,笑道:“这小子不比唐婧,我看这个夏天,心就野了,在学校也不会好好念书,四处贪玩,还不如让他找点事情做做,就怕给晚晴你添麻烦……”   “不会,不会……”谢晚晴忙说道。   梁格珍想不通儿子现在能做什么,但是见丈夫也是一付纵容的态度,也就由着他,听说出国只要求英语就可以了,儿子不是还惦记找人辅导英语,其他就随他吧。   顾建萍对张恪在这个夏天所发挥的作用,也没有清醒的认识,不过夏天以来,倒见对张恪越见越爱,只是这小子登门来找唐婧的次数,好像比上初中时要少多了,心里想着:不要两个孩子生疏了?又怕两人太亲密,会做出让大人措手不及的事来,毕竟都到了萌生情念的年纪。 第59章 摘桃子的正泰集团   小叔张知非的新公司宏远实业股份有限公司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在9月15日这天正式挂牌,唐学谦当上代市长以来,第一次参加公司的剪彩仪式。新公司注册资金一千万,海州市工程建筑总公司、东社县工程建筑公司、市地质勘察院、海州市城建设计院都参了股,作为新公司的主要发起人,张知非个人占股不到三成,但在这个夏天之前,他还没有想过能这么快掌握这么大规模的公司。   张恪拉着唐婧、杜飞一起参加晚上的酒宴,见小叔红光满面,倒担心跳跃式的扩张对他来说未必是件好事,前期专注于建筑工程,夯实公司的基础,就怕他给这种跳跃式扩张的快感冲昏头脑,强行涉足其他领域。   公司的名称没有冠以工程公司,而是冠以实业公司,可见除了小叔之外,公司的其他股东都有跃跃欲试的野心。   ……   连续两天,针对全省刚刚萌生的数字手机市场,张恪赶出整体推广方案的初稿,这只是之前的方案上进行补述,没有太大的工作量,细节处由蔡绯娟带回省城添加修改,盛鑫公司的总部也在省城,张恪不会参加具体的谈判,但是结果能够预期。   盛鑫公司看重海裕公司的政商背景,也从海州办事处看到海裕做市场的能力,其实在叶建斌从堂妹叶小桐那里看到海州的市场推广方案以及在海州日报上三天登出的广告案,就想将嘉信公司换掉;海裕无疑是自己此时最需要的合作伙伴,但是在圈子里混,就不能肆无忌惮的破坏商业规则。   既然嘉信公司对数字手机市场没有太多的热情,劝说他们让出一部分市场给海裕,问题不会太大,还考虑将一线城市惠山的市场交给海裕去做,盛鑫公司就可以专心负责其他省市的市场。   这样一来,将东海的市场分成两块。   谢晚晴在省城,一边与盛鑫谈判争取更多的市场份额,一边将海裕公司在谈定区域内的相关资产与债务进行剥离,还要寻找新的合作方,来缓解新公司的财务压力。   海州这边在取得正式的代理权之后,之前签定的意向资金绝大部分转为合同金额流向盛鑫公司,差不多接近二百万的资金量,只有少部分商户出于种种原因撤消早先签定的意向书。   虽然新的公司还没有正式成立,蔡绯娟留在省城协助谢晚晴有许多事情要做,周游作为新公司的副总经理先到海州协助工作。他是随徐志明一起创办海裕贸易股份公司的元老,谢瞻当上总经理之后,他被调离海裕公司的核心管理层,没有干预公司经营方向的权力,谢晚晴接手公司,他这些被排挤又坚持没有离开公司的元老,自然受到重用,只是海裕公司积途难返,很多人对公司已经没有太大的信心。   周游三十四岁,华东政法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毕业,以他的专业,似乎从政比经商更合适,戴着厚厚的玻璃眼镜,身材高瘦,眼睛细小,但是眼神很锐利。周游初次见到张恪时,也为他的年轻大吃一惊,但是精彩绝伦的策划方案与精准详细的市场推广计划,让他收起轻视之心,当然,他更认为海州办事处目前为止的成绩,主要是许思与下面人员的功劳。   张恪毕竟还只是读高中的少年,能力受到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周游抵达海州之后,张恪便尽量减少在办事处露面的机会,毕竟通讯市场发展的初期,并没有十分复杂的地方,相信周游这样的专业营销人士,受到些启发,就能做得很完美。   蔡绯娟负责新公司的营运,周游负责市场推广,大约一个星期之后,新公司的财务总监单梅也抵达海州,参加新公司的筹备,一个才二十七岁的职业女性,戴着细黑边眼镜,窄脸白净,颇有几分知性美,她是谢晚睛从家族企业正泰集团请来解决资产重组中的财务问题的。   张恪听到她的来历,知道谢晚晴还是从家族内部寻找合作者。   同时,东海省东部各地区办事处的经理与业务主管都到海州办事处参与工作,加上在海州当地聘用的财务、出纳、总务等辅助性职员,原先还算宽敞的办公室,加上将隔壁相当规模的办公室承租下来,还是觉得人满为患。   大约经过两周的时间,新公司的框架就出来了。谢晚晴的家族企业正泰集团提供五百万资金参与新公司的发起筹建,占据46%的股份;海裕贸易将东海省东半片的渠道资源及二百万资金注入新公司,占据34%的股份,包括四百万的隐性债务将由新公司消化;蔡绯娟、周游、单梅等管理人员出资五十万,占5%的股份;以海州市场的份额入股,张恪实际所得、最终挂到许思名下的股份只有15%。   新公司命名为海泰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由谢晚晴担任总经理,具体的事业由蔡绯娟、周游、单梅负责。   对于这样的股权分配,张恪没有多说什么,新公司虽然缺资金,但也不需要七百万的现金,正泰集团只是利用他们的资金优势,在新公司里占据更多的股份,说明他们对数字手机市场的前景也十分看好。张恪心想:正泰的大集团背景,也能提供额外的支持吧。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能让晚晴姐夹在中间难做人。   谢晚晴对不能给予张恪承诺的20%股份,有些内疚。在分销贸易体系内,资金的作用相对来说是次要的,市场能力与容量才是着重考虑的因素,张恪不动用一分资金就从盛鑫那里获得特约代理权,便是对他市场能力的肯定,实际上,海州市场的预期份额已经占到东海省东半片市场的15%,作为这份方案的最初策划人与执行人,理由占据更多的股份。   在海泰公司正式成立之前的一个月内,海州市场的铺货量已经达到三百万之巨,差不多是嘉信公司在东海省西半片区域的铺货量总和,盛鑫公司特别奖励额外的返利,盛鑫相信在海州市场的推动之下,其他地方也会很快启动起来。因为海泰公司还没有真正成立,谢晚晴将十八万的利润,都划拨给他,作为降低他股份的补偿。 第60章 另起炉灶   九四年,国内银行还没有发行信用卡,张恪看着存折上的数额,轻轻弹了弹,递给许思:“你拿去还债吧。”   许思一愣,见张恪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九四年,十八万在别人眼里绝对是一笔巨额,见他一脸的满不在乎,也难怪他能替自己借来十二万。许思没有接过折存,说道:“这是你的钱,我在海泰有领工资。”   张恪见她拿手来推,顺手握住她娇柔的手,说道:“你在为我打工,海泰那边只是兼职,你今后三年的人生都是我的,你怎么还不明白?”盯着许思绝美近乎邪魅的眼睛,真想钻进她的灵魂深处去。   张恪霸道的温柔,让许思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蔓延,那种温馨的感觉,好久未曾感觉到了,有些许的甜蜜,不舍得将手从他宽厚的手掌里抽出来,只是让他这么盯着,许思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避开他灼热的眼神,说道:“拿这么多钱回去,让我怎么解释?只要有个好工作,有份不错的薪水,家里已经放宽心了。”   “这倒是的,之前的十二万,一定也让你家里很不安,”张恪看见许思低下头,睫毛的影子映在清澈的眼瞳上,挺直的鼻梁下是娇润的红唇,有着非常美的曲线,“晚上请晚晴去你家吃饭吧。”没等许思回答,张恪就肯定的加了一句,“就这么定了,今天都把芷彤憋办公室里一天了,她一定会渴望出去玩玩,就去你家,你先安排一下,我跟晚晴姐跟蔡姐、周哥说去。”   看着张恪不容拒绝的推门走出办公室,许思心里生出别样的温柔,发了一会儿愣,倒是担心谢晚晴会不会去,正收拾桌上的文件,小芷彤推门冲了进来,两只娇嫩的小手兴奋的比划,许思慰心的一笑,将小芷彤抱到办公桌上,让她看着自己收拾东西。   新公司,许思只担任总经理特别助理的职位,张恪之前就明确提出不让她将主要精力放在这边,这里的经理室要让给蔡绯娟与周游,只需要在大办公室占个办公位置就足够了。   中秋过后,东海省东部五个地级市的市场开发工作已经有序的进行着,谢晚晴之前对这片的分销渠道进行大调整,人事进行大换血,虽然这次是进入新的领域,又有海州市场的示范作用,很快就步入正轨。   蒋薇、杨云、周一平、刘明辉在新公司也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他们的能力得到肯定,职位都相当的不错,周一平、刘明辉继续负责海州的市场推广,杨云调到新泰办事处当任副经理,蒋薇给周游当助手,作为对他们前期工作的奖励,他们的工作保证金折入公司的股份。   新公司成立的酒宴昨天已经吃过了,不过职员对公司的前景十分兴奋,特别在新公司成立之前,谢晚晴让财务将拖欠员工的薪资足额补发,一到下班的时间,大办公室里的同事就约好再一起去喝酒。   刘明辉问许思:“小张经理跟你有没有空,一起去喝酒?”   许思撩了撩头发,朴素的职业打扮却不掩她的天生丽质,就这动作,已经让办公室的男同事神迷魄散,刘明辉有女朋友,知道许思与张恪关系不同一般,相处时间长了,抵抗力倒是强些。   芷彤依在许思旁边,怒冲冲的瞪着刘明辉,直摇头。   刘明辉捏了捏芷彤的脸蛋,说道:“知道了,一定会将芷彤也带上的。”   芷彤从刘明辉的魔手挣扎出来,嫩嫩的小脸绯红,显然为自己不能开口说话生闷气,许思将芷彤抱起来,笑着说:“答应领芷彤回家去玩,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吃饭了。”   张恪与谢晚晴从经理室出来,对许思说:“蔡姐晚上有应酬,就我们四个人。”又对刘明辉说,“想请我跟许思,改天赏你一个机会。”   刘明辉笑了笑,连说:“小张经理一定要记得,我女朋友听了公司的事情,对你可是崇拜得很,她学人力资源管理,还要向你请教呢。”   之前蒋薇看到唐学谦的车来接谢晚晴跟张恪,对公司的背景都有猜测,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组建新的公司,将近千万的注册资产,特别是大股东还是省里着名的正泰集团,已经不需要猜测了,背景绝对不一般。   张恪撇了撇嘴,说道:“你倒放心把女朋友带到我面前来,不怕她移情别恋?”   许思瞪了他一眼,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年人了,张恪嘿嘿一笑,走过来牵芷彤的手,跟站起来打招呼的蒋薇笑了笑,便与许思、谢晚晴一起出了办公室。   让公司的别克商务车送到沙田,在车上,张恪跟谢晚晴提起十二万借款的事情,让她帮着圆谎,谢晚晴无奈的笑着说:“你小叔也真敢拿十二万给你去折腾?”   “你还不是把办事处给我瞎折腾?”   谢晚晴拍拍明白如玉的额头,说道:“刚刚走上正轨,你怎么就不折腾了?”   “具体的工作,我也不会比蔡姐、周总这些职业经理人做得更好,我想自己注册个公司玩玩,晚晴姐,海裕公司也入股吧。”张恪在谢晚晴、许思面前倒没有必要装正经,重回九四年,倒是发现许多少年时没有兴趣,身子垮掉似的蜷在后座上,让芷彤柔软的身体靠着自己,腆着脸看着晚晴。   只投入两百万的资金,就将海裕公司大半的隐性债务剥离到新公司,谢晚晴身上的压力减轻了许多,有这样的思路,余下的部分,拿资产进行折冲,也会很方便的解决掉,想到公司能在自己手里走上正轨,甚感心慰。   虽然志明无法避开车祸,却让自己与芷彤遇到张恪,也是上天的眷顾与补偿吧。   谢晚晴永远想不通张恪小小年纪,脑子里倒底装着多少东西,见他提注册公司的事情,笑着问他:“该不会又是扛海裕公司大旗出去招摇撞骗吧?”   “怎么会?”张恪很正经的坐直身子,“手里这十八万,许思不想一下子拿出去还债,我这人一向低调惯了,突然大手大脚的花钱,还不知道我老爸老妈会怎么想,拿去注册公司再好不过。晚晴姐,你调给海泰公司的两台车,就折入新公司的资产,平时租给海泰公司用,注册资产马马虎虎就算一百万,股权平分……”   “还说不是招摇撞骗?”许思回过头来横了他一眼,“这次别把我推出去,蒋姐她们知道所谓工作保证金的事了,还说要追你要精神损失费呢。”   张恪挠挠脑袋,说道:“你要不出面,我还得抓个壮丁过来,再说,再说……”   许思笑了笑,大概放松心情的缘故,眼眸间流露无限的妩媚,张恪贪婪的多看了两眼,待谢晚晴转过头来,才收回眼神。 第61章 败家子基金   谢晚晴见张恪要另起炉灶重新注册公司,而且需要尽可能多的注册资本,说道:“谢家有个‘败家子’基金,就给家里那些不好好读书、又整天好高骛远的孩子创业用的,要能做出一定的成绩,才可以正式进入集团作为接班人培养。我虽然是嫁出去的女儿,不过基金也有我的份额,现在差不多积累到四五十万的样子,志明开公司的那会儿,这个基金还没有成立,一直没有用上,本来将这笔钱留在基金里一直等芷彤长大,你要缺钱的话,这笔钱就先拿出来给你用,我可不要占什么股份。”   创建于八二年的正泰集团,在十几年之后,已经是全国着名的大型财团,此时才初显规模,虽然是家族企业,但是其家族管理模式以及培养继承人的方式一直为外人津津有味,所谓的“败家子”基金就是其中一例,不过在九四年,还鲜为人知。   谢家的子弟在家族基金里都有份额,足以保证他们日后吃穿不愁,也可以将资金取出来创业,哪怕挥霍一空也没有关系,却会丧失进入家族企业的机会。创业有所成就,正泰集团就会考虑正式收购(也是动用家族基金的条件之一),创业的谢家人不仅就此正式纳入家族企业体系,也开始拥有家族企业的股份。   谢家就是以这种方式成为家族式管理的庞大财团,日后在东海商界崭露头角的谢意、谢剑南、谢子嘉都是在学生时代就拿家族基金创业,并获得很大的成功。   张恪在商业上出色的表现,谢晚晴还觉得可以接受,也是受家族这种培养接班人传统的影响。   张恪打了个哈欠,说道:“谢家的家族基金,我倒是听说过,好像用来创业的话,有一些附加条件。”   “是的,主要的附加条件是正泰集团在一定年限内,有并购创业企业的权限,你小小年纪,知道的事情倒是挺多,这钱是我取出来借给你用的,不受这些条件的限制。”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谈生意,交情先放一边,晚晴姐不占股份,这笔钱,我也不好意思借用。但是正泰集团有并购的附加条件,那就不能给晚晴姐一半的股份了,免得正干的风生水起,正泰集团跳出来拿并购条款来争控制权,晚晴姐的股份就算四成好了,晚晴姐尽量将并购的年限延长,只要有十年,我要让正泰集团就算想行使并购权,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谢晚晴见张恪这么说,想必对谢家挤压他在海泰贸易的股份有些不满:“要拿谈生意的态度来说,你拿海泰的股份当抵押就可以了……”   许思回过头来说:“对张恪来说,最好能扛着正泰集团的大旗出去招摇撞骗,晚晴姐,你要不占股,他会一直缠着你……”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海裕前总经理的行事风格让人心有余悸,他在正泰集团也有股份吧?”   想起堂兄谢瞻,谢晚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的那点股份,影响不了什么,你一定要我占股份的话,我就算一成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大成就的,算是占着你的便宜。”   张恪笑了笑,不再争论什么。转眼到了沙田,许思的父亲许海山、舅舅施卫忠在巷子口等,许思先前打过电话回家,说是公司的老板到家里吃晚饭,许海山特意请假先回到家准备。   谢晚晴生在商宦之家,白皙的肌肤,蛾眉方额、长眼贝齿,是那种很古典的美脸,徐志明出车祸之后,她在精神上强迫自己独立起来,举手投足间释放出自信的魅力,雅致清秀的淡妆、内敛高雅的装扮,衬托出端庄优雅的气质,站在沙田陈旧的青砖白墙间,倒让身后的别克商务车看上去很没有档次。   芷彤天真而迟疑的眼神水灵灵的盯着人,让人忍不住的怜爱,两只小手给妈妈与张恪分别握着,她还是有些怕见生人。   许思笑了笑,帮他们介绍。   张恪这是要帮许思正名,丁向山案很快就会开庭审理,到时候一会传出许多流言蜚语,也会让人对许思今后的生活产生其他的联想。   许思没敢将上个月的薪水都交给家里,只拿出一半来,她父母没有为此笑逐颜开,倒是担了很多的心事,许思知道父母在担心什么,又解释不清楚,虽说为新公司的忙得不亦乐乎,绝美的脸却时不时让愁容占据。   许海山看到谢晚晴牵着芷彤的手从别克商务车后车厢钻出来,这些天压在心头的一块疑心病终于消弥,恨不得领着谢晚晴一行人绕着沙田转一圈,遇到人就说:“这是小思公司的老总,赶着今天到家里来吃饭……”   张恪倒是能体谅许海山的心情,觉得有些心酸,让许思先陪晚晴进院子,他领着芷彤在巷子口玩。 第62章 许思的心事   沙田紧挨着前门,虽然陈旧不堪,但是青石街、青砖、白墙与高挑的飞檐,颇有神韵,问许思的舅舅:“施叔叔,这里的房子,有年代了吧?”   “最早的院子是清朝中叶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前庭后园,十分气派,后来分房,东家砌一堵墙、西家砌一堵墙,都分成小家小宅,这里靠着前门,房子好租,院子里搭房子里的很多,又脏又乱,加上疏港河的臭水,夏天的蚊虫特别毒,许思她妹妹,整个暑假都不想回来,能搬出去,还是趁早搬出去……”   “许维是在学校打工,她会嫌弃这个家?”许思端着装哈蜜瓜的果盘出来,“舅,你劝劝许维,让她不要太辛苦,她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在恢复期,晚晴姐开给我的薪水蛮高的,她的学费、家里的债,我都承担得起。”   施卫忠说道:“你们俩姐妹,脾气都跟别人不一样,我劝劝她就是……”   张恪从专案组的资料上看过许维的照片,也是个美人,周末到许思家吃过几回饭,也没看见许维从省城回过家,没有关心过,听许思的语气,好像她们姐妹之间有些问题,也不好问什么。   谢晚晴过来吃饭,本有配合张恪演戏安抚许思父母的用意,但是许思父母的热情招待,让她体会到普通家庭的温馨。   许思父母准备了很多菜,吃饭没那么早,张恪牵着芷彤的手,进了院子。   寻常人家有些凌乱的院子,却让芷彤十分兴奋,倒没有缠着张恪,独自一人在院子里乱转,晚晴与许思在院子里说话。张恪颇感无聊,跑到许思的房间里,这些天给当牛马一样使唤,人很容易疲倦,看到许思浅绿色印着大荷叶的床单,便躺了上去,淡淡的香气,跟许思身上飘出来的体香一样,非常的迷人。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东西压身上,睁眼看见许思正将被子拉自己身上,见许思眼神有些闪躲,问她:“刚刚在盯着我看?”   许思娇嫩的粉脸一红,说道:“谁看你,刚刚屁股还坐在门槛上,不怕把我的床弄脏了?”作势要将被子拉开。   张恪的眼睛却顺着许思嫩腻如玉的颈脖子往下滑,许思俯着身子,领口荡下来,一眼就可以看见雪白的乳沟,丰盈饱满,肉色如羊脂玉,咂咂叫了两声,说道:“要不你也躺下来聊聊天?”   许思伸手按着张恪的贼眼,笑着说:“我没有你这好命,还要做饭给大少爷你吃呢。”许思的手心温凉,有着绵缎质感的滑腻,张恪倒想她的手一直这样按着自己,拿手盖着许思的小手,不让她抽走。   许思心里受到异样感觉的侵袭,脸也泛起红晕,发现已经很久不把他当成少年看了,张恪的手指修长,比自己的小手要大许多,手背的肌肤很白,淡淡的印出青筋,指甲还是缠着自己给他修的,整齐干净,自己的手按在他的眼睑上,感觉不到他的眼睑在动,似乎睡着了。怎么可能,他在安静的想着别人吧?唐婧,唐学谦的女儿,许思远远的见过唐婧,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但是她很快就否识这种不应该有的感觉。   虽然张恪不应该就是那个让自己感觉安全的男人,但是跟他在一起,却十分的心安,自己所有的烦恼似乎都落在他的眼里。   “丫丫……”芷彤撞进来,许思慌乱的抽出手,看见张恪的眼睛让她的手心压着却没有闭上,漆黑的眼瞳带着邪魅的笑,许思让他一看,心就有些乱,轻轻的在他额头上拍了一下:“快起来,不许赖我床上。”   张恪将压在身上的被子拿到鼻端狠狠的嗅了一口:“是许思姐的味道。”坐起来,将满手泥巴的芷彤搂到怀里,看见晚晴端着水进来哄芷彤洗手。   窗台下的旧式梳妆台上压着一块玻璃,里面压着许思与她妹妹许维的许多照片,由于许维从小生病的缘故,照片上的她看起来瘦弱一些,脸色浮白,脸形、眉眼却跟许思很像,身体没有长开,有些单薄。   “怎么一直没看见许维姐回家?”张恪问许思,在专案组时,许思要求案子瞒着许维,张恪与专案组讨论过,许思的问题很清楚,也没有必要向许维调查取证。   “她啊,可能不想看到我……”许思幽幽的说,张恪侧头看了一眼许思,屋子里光线很暗,还是感觉她的忧伤,张恪噘噘嘴唇,没有继续问下去。   晚上离开许思家,在车上谢晚晴又问起注册公司的事情,张恪希望新注册公司名下的资产越多越好,却不会实际动用这些资产,所以希望海裕公司在海州市的两台车折入注册资产,对海泰公司没有实质性影响,当然,也会在恰当的时机,将海泰公司的股份,折入注册公司旗下。   将谢晚晴、芷彤送到宾馆里,张恪让司机送自己回机关大院,开学一个多月,没在家住过几天,加上老爸刚担上市政府秘书长,也是早出晚归,想必老妈肚子里的积累的怨气不少。 第63章 惊惶陈妃蓉   星期一,张恪从家里赶早挤公交去学校,走到公交站台,看见爸爸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了,你也坐公交?”   张知行抬手看了看:“哦,公交拥挤状况一直没有得到改善,今天再跟交通局的那伙人一起挤公交,我跟你不同路……”   张恪皱着眉头,记得唐学谦跟爸爸挤过一次公交,这样的事情,竟然需要唐学谦亲自推动两次,可见唐学谦主持市政府工作的阻力有些大。周富明之前一直被丁向山压制住,他平时又注意收敛姿态,常委会议几乎没有他的声音,虽然他顶替丁向山当上市委书记,在市里的威望,却远不及蛮横霸道的丁向山;唐学谦是从在常委里排名倒数第二的副市长,越过好几个人升到代市长,被他超越的那几人心里又怎么会没有别的想法?   张恪倒没有认真关心过海州官场最新的动态,原以为周富明、唐学谦能够完全控制局势,没想到并没有想像中一帆风顺。   6路环城线公交驶过来,张恪跟爸爸招呼了一声,便上了车。这里还只是6路环城线第三站,车上已经没有座位,张恪挤到车厢后段,市里的事情不知道详细,也无法细想,只有考虑新注册公司的事情。   车到沙田站前停下来,看见窗外闪过陈妃蓉清丽的面孔,原来她也住在沙田,来过几次,倒没有碰到她。   张恪头靠近窗子,看见她站在站台上正朝身后的几名小青年瞪眼,小青年嬉皮笑脸的,跟着她后面上了车,张恪正好瞥见一个小青年伸手碰她的后背。   张恪笑了笑,心想陈妃蓉长这么漂亮,高峰期挤公交给占手足便宜是难免的。   陈妃蓉想摆脱后面的小青年,拼命的往后面挤,无意间从从头缝里看见张恪邪气的笑脸,脸上给小青年搔忧的羞怒僵了僵,抓住扶手,站在车门口,不再往后面挤。   由于教室在同一层楼的缘故,张恪倒是经常能碰见陈妃蓉,显然陈妃蓉把他看成跟赵司明、万天才一类的人,有事没事躲开他,张恪自己也觉得怪怪的,遇到陈妃蓉不口头上调戏两句,似乎对不起自己的恶名。   张恪见她站在车门前不往后挤,三个小青年从后面挤上来,陈妃蓉脸上露出惊惶的神色。张恪撇了撇嘴,嘴角含着笑,朝陈妃蓉挤过去。一中的人渣都晓得陈妃蓉是自己看中的专属品,不敢去纠缠她,要让这些小混混占了手足便宜,传出去,岂不是损了自己的名头?   在三个小青年迟疑要不要出手时,张恪伸手将陈妃蓉揽到怀里:“今天怎么还躲着我?”又转头扫了三名小青年一眼,回过头来看着陈妃蓉的脸。   不得不承认,陈妃蓉是个美人,又长又直的秀发,飘逸动人,鹅蛋形脸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光洁的额头,皮肤洁白如雪,秀直的长眉下眼眸深邃而惊恐,鼻梁挺直,唇形的弧度异常的柔美,娇嫩得想让人去咬一口,尖而圆润的下巴,总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   陈妃蓉比唐婧还略高一些,大约有169,在拥挤的人群里婷婷玉立,比唐婧还丰腴一些,乳白色长袖圆领下胸部有模样的耸起,张恪的手揽着她的腰,她腰上的肉细软柔嫩,轻轻的捻了捻,却见陈妃蓉眉头轻皱,柔嫩的唇角泛起怒气,扭着身子要从张恪的怀里挣开。   张恪嘴贴到陈妃蓉的耳朵,说道:“我不会乱动,就搂着你的腰,他们三人会做什么事,我可不知道。”   陈妃蓉听张恪这么一说,不敢再挣扎,心想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车胎给扎破了!心里只奢望张恪会规规矩矩的不乱摸。   正值上班的高峰期,人群挤压着,张恪不可避免的要碰到陈妃蓉充满弹性的柔软肉体,这几天秋后返暑,天气又陡然升高了多少,只隔着薄薄的休闲西裤与薄纱裙,能感觉到陈妃蓉年轻身体的灼热,想起上一次乘公交与许思的旖旎感受,心想挤公交车真不是件坏事,陈妃蓉侧着头,耳颈脸颊潮红,微微喘着气,耸起来的胸部微微的起伏,但是眼神里透出惊惶的哀怨,让张恪不忍心做过分的事情,小心的让两人的身体保持着一点空隙,看着下一站站台上攒动的人流,张恪又是无奈又是期盼,没想到车门一打开,陈妃蓉扭开身子,踏着台阶下去。   这死妮子,张恪无奈的笑笑,还亏自己忍着没对她上下其手。三个小青年看着陈妃蓉下车,才知道张恪跟她没有关系,狠狠瞪了张恪一眼,想从他身边挤下车。这三个小青年唳气正重,往他们缠上陈妃蓉,不晓得要让她受多大的委屈,明知道自己长得惹火,就不要挤公交车啊!张恪忍不住叹气,身子却横在车门前,冷冷的看着三个小青年,阻止他们下车。   他们真敢在车上动手,只有撒泼诬陷他们偷钱包,到派出所再整他们。   三个小青年见张恪身体挡住车门,冷静的眼神,嘴唇还挂着嘲弄的微笑,其中一人伸手抵着张恪的肩膀要将他推开,这当儿,车门倏然关闭,缓缓的启动。那青年愣了愣,也没有叫停车,收回手挤回车厢中间。   幸亏这站没有其他人下车,张恪轻轻吐了一口气,一直到一中,三个小青年还留在车里。整堂晨读课,张恪都站在栏杆上,只到第一课的钟声敲响,才看见陈妃蓉喘着气上楼来,看她一脸的热汗,大概是一路跑到学校的。   陈妃蓉没敢抬头看张恪,低着头。张恪撇嘴笑了笑,吹了个口哨,朝她走过去,倒想问问她为什么突然下车,害他差点给三个小青年扁一顿。陈妃蓉看见张恪走过来,想到他在公交车上对自己毛手毛脚,心里一慌,想躲进教室里去,头差点撞门框上,手给墙角刮了一下,痛得叫了一声。   “你没事吧?”张恪见她手臂上刮出一道红印子,刚要牵过她的手,没想她却惊惶的躲开,想不到自己的形象在她的心目里这么凶悍,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赵司明这人渣害人不浅,害自己恶名难洗。看陈妃蓉一脸娇弱的样子,不忍心继续逗她,看见唐婧从教室里出来,装作不经意的走开。 第64章 泡妞需要好厨艺   注册公司的手续由许思去处理,张恪暂时不会去理会海泰公司的事情,周游正信心十足的负责市场推广工作,想必忍受不了一个少年对他指手划脚。在教室渡过无聊的一天,最后一节体育课没有去上,张恪给许思挂了电话,让她到富贵园来。   离许思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张恪心想去食堂买饭菜,还不如亲手做一顿。张恪从小到大对吃食比较挑剔,就琢磨出一手好厨艺,不过等当上部门主管、分公司经理之后,手艺就荒废了。即使如此,做出来的菜也应比学校食堂的大锅菜强些。回到九四年,除了偶尔下碗鸡蛋面,没有兴起过下厨房的念头,出租屋的东西一应俱全,不利用起来,真有些浪费。   天色还早,没有到放晚学或下班的时间,菜市场里人流不多,张恪挑了些五花肉、竹蛏、豆腐、青笋、鸡蛋、青椒、胡萝卜、面筋,回到出租屋慢条丝理的准备着。   许思拿钥匙打开门,就闻到扑鼻的香气,看着平时连碗都懒得洗一只的张恪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手里正剥青笋,嘴唇撮着正吹报喜鹊的调子,脚下还轻轻的踩着节拍,热锅正扑扑的冒着白汽,往卧室里探头看了两眼,没有外人。   许思依着门沿,看着张恪一脸严肃的剥着青笋,明俊的脸形,给人异常温柔的感觉,一颗玲珑心差点给张恪此时的形象给融化了。   “怎么样,意外吧?”张恪侧过脸看了看许思,笑了笑,“马上就好,你稍微等一会儿。”   许思笑着坐到卧室里,将折叠餐桌展开,心里想着要有一个男人给自己这样的感觉,死都值得了,看着凌乱的卧室,又叹气的摇了摇头,爬过去帮他收拾。   张恪拿着碗筷出来,见许思趴在床上替自己叠衣服,臀部给筒裙绷得浑圆丰翘,腰却惊人的细下去,丰挺的胸部下压在衣襟上,坠出完美诱人的曲线。张恪笑了笑:“咦,许思姐今天的内裤是红色的?”   “啊,”许思翻过身来,手压着裙摆,见张恪笑嘻嘻的将碗筷放餐桌上,才想今天不是穿红色内裤,再说筒裙及膝,人趴着怎么可以能看到内裤,嗔骂道:“找死啊。”站起来帮张恪去端饭菜,面筋炖肉,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加上青椒丁、胡萝卜丝,香气扑鼻,色彩也很鲜艳,竹蛏豆腐汤,没有杂质的清汤浮着蛋皮丝与青笋丝,没有一点点的烟火气。   “一菜一汤,本来想做一个面筋烧肉糊弄一下算了,心想你不一定喜欢,蛏子清汤倒是不错,米饭里我加了点荷叶,这时候荷叶不好找,没有新叶子,香气还不够冽……”打开电饭煲帮许思盛饭。   虽然只有一菜一汤,倒是花了好多心思,许思挨个偿了偿,歪着头看着张恪,笑着说:“你长大了,肯定迷死人不偿命……”   张恪笑了笑,想到大学毕业后,陈宁每天缠着自己做香辣蟹吃到想吐,还不是那样的结果?   惟一的椅子堆满书与资料,张恪挨着许思坐在床沿上,她今天穿着嫩黄色的衣裳,灯光显得分外的柔和妩媚,肌肤更白更嫩。许思见张恪盯着自己看,端着饭碗侧着身子坐,张恪见她的薄呢筒裙将大腿绷紧,透着女性的饱满,胸部与腰肢的曲线非常完美。   “你还看个没完了……”许思放下碗筷,羞怒的回头瞪着张恪,突然间电话铃响起,吓得捂起胸口,心虚的看了看书桌上的电话。   张恪站起接过电话,是妈妈的声音。   梁格珍在电话里告诉张恪,今天陪唐学谦去挤公交车的几个交通部门的领导,六个人中有三个被小偷划了口袋,还有一个建委副主任裤子后面给划破,露出大半个屁股,等下了车好久才发现,公安局长给叫到市委给大骂了一通。   张恪想着早上挤公交差点跟社会上小青年起冲突的事,忍着笑问他妈:“老爸呢,我记得他也去挤公交车的。”   “这会儿在市委开会呢,他没说自己,可能口袋也被划了,不知道有没有露肉。”梁格珍说着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接下来又问了一些学校的事情。   张恪自然不会如实相告,胡扯了一些话糊弄老妈,放下电话,又将这事告诉许思听:“公交涉及到的市政部门很多,不仅仅公交总公司,什么建委、交通局、市政局、公安局等等都逃不了,海州官场一潭子死水,唐学谦正想找些事情突破一下,烧他上任来的第一把火,我看啊,海州以后的交通、治安会好许多。”   许思听张恪说建委副主任露屁股的事抿着嘴直笑,捧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俏脸潮红,却见张恪说完这些话之后,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在想什么?”许思拿手在张恪眼前摇了摇,发现他习惯性走神。   张恪想起他与唐婧为升学摆酒的事,那次,海州市主要党政官员只要人在海州都有列席,却偏偏其他几个常委没有出现,市委内部的不和谐,明眼人都能看到见。唐学谦跟周富明不同,他有进取心,即使市里有很强的阻力,他也不是那种会被阻力吓倒的人。   这次闹出这么丢面子的事,恰好给了他打人的大棒,海州官场应该有动作了吧?   看着许思嫩白如玉的小手在眼前晃动,抓在手心里捻了一把,说道:“我在想唐学谦此时的苦恼。”   “唐学谦的苦恼?”许思忘了责怪张恪占她便宜的举动,他的手掌宽大温热,很有力量,连自己都不想抽回手,只是手给他抓着,感觉很怪异。   “整治治安、交通啊,只是疏理之前遗留下来的问题,唐学谦可是那种想开创新格局的人,想必他很想在第二把、第三把火上寻找突破吧。”   “你考虑这么做什么,又不关你的事?”许思笑着说,“晚睛姐今天中午回省城了,说起你的小情人,你是关心你的小情人吧?”   张恪看着掌心里嫩白如玉的小手,绵软温凉,白嫩的手指肚中间凸出来,指头尖尖的,半透明呈粉红色的指甲晶莹剔透,十分的美;许思本来努力忘掉手给张恪握着这件事,见他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心慌的抽回来,嗔骂道:“有什么好看的?”   张恪不敢继续调戏许思,在这妖精面前,只怕自己先受不了,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唐婧才不用我担心呢。唐学谦急着找突破,我老子身上的压力也大,他刚调市政府秘书长,很想做一番事业继续往上爬,你想想看,我老子啥时候当上市长、市委书记,我就是衙内了,衙内的人生多么美好,你知道不?”   “这么点年纪就色咪咪的,真让你当上衙内,海州的女孩子,可要倒霉了。”   张恪嘿嘿一笑,说道:“第一个倒霉的是你。”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思娇柔的骂了一声,不再理他。   许思在厨房里帮张恪收拾碗筷,张恪对许思说:“晚上去你家那边走走。”   “有什么好走的?”   “跟你约会啊。”   “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许思见张恪腆着脸,一付无赖少年的样子,横了他一眼。   张恪在想唐学谦不是那种被阻力吓退的人,他一定想有作为,按既定的历史轨迹,海州市城市建设总体规划设计稿要等到九七年才能完稿,大概唐学谦等不及那么久,他要施展手腿,一定会让城建总体规划设计提前完稿,作为他大举施展手脚的蓝图。   许思家住在沙田,那里是海州市最早的城中村之一,那块区域不大,紧挨着前门商贸区,除了整片低矮的民房外,也有海州市保存最多最完整的民清建筑群。   海州市城市建设总体规划设计九七年整体出炉之后,最早将那一片区域整体拆除,东海大学、海州大学有十几名教授联名上书省政府,还是未能将海州最后成片的古建筑群保存下来,让人觉得很惋惜。   这不仅仅是开发商对政府决策很强大的影响力,最主要还是政府对如何利用、保护古建筑群没有很好的认识,当时的地方政府只看到保留古建筑群在与危房改造、城市建设之间存在一些矛盾,为了给城市建设让路,就连平遥这些大名鼎鼎的古城都差点给连锅端掉。 第65章 初遇许鸿伯   张恪执意要去,许思只能遂他的心愿。想着怎么不让家附近的人看见,昨天刚把张恪、谢晚晴领回家吃饭,今天又在一起,让别人看到不好。   才刚入夜,推车出了小区,大街上人潮如织,一点都不比白天少,海州市中心的区域不大,从一中经过前门到沙田,只需要二十分钟,张恪载着许思,没有白天的暑气,初月的光华十分柔和,穿着单衣还觉得冷。单车拐入沙田临疏港河边的青石街,问许思:“要是这里都拆掉,可不可惜?”   “为什么要拆?”   “总归要拆的,这里紧邻着前门,城市一发展,这里肯定要拆掉的。”   “我家那块拆迁,倒没什么可惜,这里拆了就有些可惜了。”   九四年,沙田的违章搭建还不泛滥,青石街一面临河,一面是飞挂的檐角,疏港河上有木墩桥,只是疏港河的流水被新光造纸厂排放的废水染黑,很煞风景,有着刺鼻的味道,青石街的北尾有道观,观中的千年青杏将枝叶探出院墙,遮住大半的石街,近年来却有些枯黄。   许思在自己家门口,不敢跟张恪走得太亲热,落在他的后面,不晓得他执意来这里要想做些什么,但是从跟他进办事处,到现在正式成立海泰贸易公司,短短的一个多月,发生太多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就习惯他古怪的举动。   前面有家小酒馆,旧式的布幌子招牌,张恪经过往里看了看,二十平米大小的地方,四壁青砖,没有粉抹,墙角依次排了酒坛,压着红布包课的坛盖,是海州土产米黄酒,粗白木柜台的酒柜上摆着各式的白酒、啤酒。酒馆里人不多,东墙坐着一个穿着对襟旧式布衫的中年人,张恪认识,是创办海州棋院的许鸿伯,是海州民间的围棋教父。   他喝的是白酒,桌上也就摆着一碟盐水蚕豆、一碟老醋花生,看他拿大拇指、中指捏碗喝酒的姿势,似乎在写大字。   想不到在这里遇到许鸿伯,张恪有些意外,记得许鸿伯也就住这附近,而早初草创的海州棋院就是借道观的东厢房。   “张恪,你怎么过来玩了?”许思父亲许海山与另一个枯瘪汉子在门左侧的桌子上下象棋。   张恪愣了愣,回头看许思脸上浮起心虚的红晕,说道:“许思姐说今天就要给我辅导功课,我才开学几天,没什么功课好辅导的,就缠着她带我来这里玩。”   想着昨天还在许思家里拿辅导功课来说事,今天倒用上了。   “这丫头做事就是较真,”许海山头往外探了探,才看见女儿,招呼张恪进去坐,对与他下象棋的汉子说,“老陈,这就是许思教的学生,也是许思公司那个女老板的表兄弟,快帮忙沏壶好茶。”倒是刻意说了那个“女”字,从昨天张恪与谢晚晴领着芷彤登门吃饭,许海山就放下压在心头的重担,晚上也有心情走邻串舍。   那汉子赶情是店主,他抬头看了看张恪,将身边的条凳往外挪了挪,请张恪坐,他到柜台里沏茶。张恪大大方方的坐下,棋盘上正走残局,双方都没有大漏招,张恪笑着说:“许叔,你们的棋很好啊。”   “你又没看他们下,怎么知道他们棋好差?陈叔的棋我不知道,我爸却是臭棋篓子……”许思走进来,跟店主打了招呼,又朝许鸿伯点了点头:“许老师。”   见许思跟许鸿伯认识,张恪觉得方便跟他搭上话,说道:“许老师看了这残局,也能看出好差来。”   “你说话没轻没重的,你能跟许老师比?”许思推了他一把。   “你认得我?”许鸿伯让张恪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看过来。   “小学时在文化宫跟许老师学过一个暑假的棋。”   许鸿伯想了想,没有印象,对店主说:“你这酒里渗水了?”店主说道:“你要砸了我这酒馆!”   许鸿伯笑了笑,站起来对张格说:“看看我以前教过你什么?”   “就接着下残局吧。”   许鸿伯看了一眼棋局,势均力敌,接着下,谁不占谁便宜,才知道这少年真是棋力不差。转头对让店主说:“把你云石子围棋拿出来,下围棋。”   许思说:“别不知天高地厚,你敢跟许老师下围棋?”   再过十年,等许鸿伯年老思退,张恪自然不会输给他,许鸿伯现在不过五十岁,脑筋甚健,虽然水平不能维持在职业水准,张恪却不奢望赢他。   历史的轨迹不发生偏转,爸爸会在唐学谦案后离开市里,开始他郁悒挫折的人生,从那时起,开始钻研棋艺,与许鸿伯交为好友。唐学谦出狱后,爸爸在海州大学也无立足之地,是许鸿伯接他进棋院避开风雨。   要说海州市真有谁值得张恪敬佩,许鸿伯要算一个,原以为历史轨迹发生偏转,再没有机会与许鸿伯相遇,哪知道会在这里相遇?   既然能相遇,自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许鸿伯早年给前市委书记、现在的人大主任万向前做过六年的秘书,后来辞去公职,与万向前也没有来往,自己创办海州棋校,也是现在的海州棋院。至于他为什么突然辞去公职,巷坊间有很多传言,他本人都不屑一顾,只说自己官场不得意,整日下棋倒遂了心愿,万向前也不置一辞。   许鸿伯离开市里时,唐学谦跟爸爸还没有调到市里,由于唐学谦喜欢下棋的缘故,爸爸也算与许鸿伯认识,不过现在只能算泛泛之交,双方对彼此都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张恪说道:“我爸爸也喜欢下棋,什么时候请许老师到我家里去下棋。”   爸爸在任为官,有学识、有见识,但对勾心斗角之事,还比不上自己精通,何况海州官场现在也不是很平静。许鸿伯在海州官场厮混的时间比爸爸要长,凭借日后对许鸿伯的熟知,张恪知道他是一个世事贯通的人物,早成了人精,一眼就能把你搜肠刮肚的看着通彻,但是他身上并没沾染官场的腐蚀味,孑然一身从那缸浑水里跳出来,是一个相当特别的人物,在海州官场,绝对算一个异数。   这样的朋友,不管你处于顺境还是逆境,都很值得一交。   店主老陈朝院子里喊:“蓉蓉,帮你许伯伯把围棋拿出来……”   许海山也来了兴趣,九四年,对围棋感兴趣的人多,在沙田还没有谁有资格站出来跟许鸿伯讨教围棋,许思的大舅棋下得好,每回求许鸿伯下一局让三子,都要请一回酒才行。   沏好茶,青瓷茶盅,茶叶浮沉,张恪听见院子里棋子在棋盒里哗啦乱响,店主笑道:“小丫头就知道蹦蹦跳跳。”许鸿伯说:“你丫头不小了,今天看她后面跟着一长溜小无赖,跟当年海山家两丫头一样。”许思面红耳赤,有人推门从里面的院子进了酒馆,张恪看到那人,眼都傻了。   “哗啦啦……”陈妃蓉手里棋子落了一地,青砖铺的地面,棋子乱跳,愣愣的看着张恪坐在方桌前。 第66章 校花家也有难题   “这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老陈大声抱怨,“见到鬼了?”   大家都吓了一跳,扭过头来看陈妃蓉,见她一脸惊骇,怕是见了鬼;张恪见陈妃蓉左手臂系着一块手帕,想必那里是早上给刮破的地方。恨不得变张脸,或者将头埋进桌子里去。   许思倒是看明白了,问张恪:“你们就认识?”   许海山拍拍脑袋,笑着说:“对,对,张恪也是海州一中的学生,你们家妃蓉读高二吧,张恪刚刚进一中。”   陈妃蓉惊惶失措的蹲下来捡棋子,满脸羞红,不敢抬头看张恪。   许鸿伯将棋盘捡起来,又捡了一把棋子,在棋盘上分开黑白子,问张恪:“要不要让子?”   张恪说:“先下一盘。”将黑子拢自己身前,先左上角星位落一子。即使不要求让子,执黑子先行,也是表示对许鸿伯的尊敬。   老陈开始还帮女儿捡棋,见棋局开始,便站到一旁观看。许思蹲下来帮陈妃蓉捡棋,见她脸色不对劲,问她:“你脸色怎么不好?”   陈妃蓉抬头看了看张恪,抿着嘴不说话。   许思回头望了一眼,见张恪一本正经执棋的样子,倒似模似样的,她看不懂,许鸿伯一脸淡定,嘴角还浮着笑,见父亲与陈妃蓉父亲脸上凝重的神色,似乎张恪的水平不差。在张恪身上看到太多令人震惊的东西了,下一手好棋,也不能让她特别惊讶,小声的问陈妃蓉:“你怎么认识张恪的,又不在同一年级?”   “许伯伯说你辅导的小孩子是他?”陈妃蓉觉得有些不可理议,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他爸是谁?”   昨天请谢晚晴与芷彤到家里吃饭,就为了打消父母与邻居的疑虑,许思不想让别人知道张恪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儿子,这会引起别人不好的联想,给陈妃蓉挤挤眼睛,让她不要说出来。将棋子捡棋盒里,给他们摆桌了,就拉着陈妃蓉跑到院子。   “张恪不想别人知道他爸爸是市政府秘书长,你谁也不要说。”许思站在院子里,探头望里屋里看了看,“你妈好点没有,能不能下床走动?”   “还是那样子,能坐起来吃饭,下床还要动一次手术。”提起妈妈的伤病,陈妃蓉一脸愁容。   “你怎么跟张恪认识的?”许思很奇怪陈妃蓉看到张恪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看起来你很怕他?”   陈妃蓉扭捏不安,小声问许思:“许思姐,你这么漂亮,给他辅导功课时,他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许思转眼间猜到陈妃蓉会问什么,粉脸一红,说道,“你想哪里去了,张恪怎么是这种人?”又想到张恪有意无意也要占自己一些便宜,只是一点不让人生厌,这么一想,就觉得脸发烫了。   院子里灯光昏暗,陈妃蓉看不清许思脸上的红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对她说:“许思姐,你能不能帮我跟张恪说,我不想跟他谈朋友?”   许思愣了愣,她刚听谢晚晴说张恪跟唐学谦的女儿唐婧青梅竹马,许思只远远的看过唐婧,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跟陈妃蓉谁更漂亮些。借着微弱的灯光里,陈妃蓉嫩滑柔腻的脸蛋标致得很,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尤其的明艳,不比自己稍矮的身材修长挺拔,也有女人的模样,虽说还有些青涩,但是青春气息逼人,也难怪张恪要缠上她。许思心里想:这小子,原来还挺花心的,或许他觉得陈妃蓉更漂亮些,也说不定他只是把唐学谦的女儿唐婧当妹妹看,从小在一起长大,更像兄妹一些,谢晚晴好像也是这么说。   许思觉得有必要帮张恪加把油,笑着说:“张恪,挺好的男孩子,人长得帅,性格又好,学习也不落后,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不喜欢他,他们这些人,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学校里什么好事都不做,尽欺负女孩子,”陈妃蓉断绝拒绝许思的搓和,哀求道,“许思姐,你就帮我说说,让他不要纠缠我……”   许思有些发蒙,她印象中的张恪可绝不是这种人,见陈妃蓉的声音可怜兮兮的,笑着说:“你自己告诉他得了,不过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表白,你要拒绝他,可能蛮伤他心的。”   “我说没用的,他一定还会纠缠我,他们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陈妃蓉抓着许思的手,都快急哭了。   “好好好,我帮你说就是了,想不通你为什么对他有这么深的成见,张恪真是不错的男孩子,你要没有男朋友,我倒真建议你考虑考虑他……”   “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陈妃蓉见许思一脸不信,便将这些天学校里发生的传闻说给她听,“今天坐公交车,他还占人家便宜,我都准备退学了,反正整天给他们纠缠着,也读不进书,反正我妈也需要人在家里照顾……”   许思自然不会相信张恪是那种人,再说这些天,市场推广的事情一大堆,光方案的制订,就够他忙的,哪有闲时间在学校里招惹是非?说起公交车占便宜的事,许思想起刚回海州与张恪在公交车上旖旎之事,现在想起来,脸都发烫,张恪可不是那种会乱动手脚的人,但是这种事也无法帮他辩解,给陈妃蓉想退学的念头吓了一跳:“你瞎说什么,你不要有退学的念头,张恪还能听我的话,你要不想跟他交朋友,他也不会强迫你的……”揽着她的肩膀,“进屋看了看你妈,你不要瞎想什么东西。”   屋子里弥漫着中药的味道,陈妃蓉妈妈刘芬去年出车祸造成脊椎损伤,卧床休养到现在,还没能下床走动,当时夜里加班回家,路上没有别的行人,刘芬一人没挡住肇事车,九四年普通职工还没有工伤保险这概念,都由厂子里承担。工厂效益好,还好一点,刘芬所在的新光造纸厂贷了款去建新厂,工人工资都发不出,哪里有钱给报医药费?第一次的手术费还是工友凑的,底下的就没有着落,在家里中药养着。   陈妃蓉的爸爸陈奇经营这家小酒馆,只是勉强维持,想着将酒馆盘出去,先帮刘芬把手术给做了。刘芬没同意,要是手术做了,还免不了要瘫痪,岂不是一家人的活路都没有了?现在至少还有个酒馆在营业,能维持生活。   许思想起张恪之前让他收集过新光造纸厂的资料,找陈妃蓉妈妈了解,那是再好不过,陈妃蓉妈妈在出车祸前,是新光造纸厂的会计。   “芬姨,在看电视呢?”   刘芬依着床头,坐不起来,头昂着,让许思坐:“小思啊,听说你现在找了一份好工作,昨天公司老板还到你家吃饭?你芬姨家什么情况你清楚的,你爸上次上门来,你陈叔实在拿不出钱来凑给你爸,你不要怨你陈叔。”   许思眼睛有些湿润:“我爸也是为我的事急糊涂了,他还在跟陈叔下棋呢,芬姨,你说哪里去了?” 第67章 女怨母愿   在房间边看电视边聊天,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前面还没有动静,许思让陈妃蓉陪自己一起出去看看,陈妃蓉不想见张恪,脸上有些为难,许思笑着说:“有我呢,还怕他吃了你?”   “什么事?”刘芬躺在床上问。   “我做家教的一个学生,叫张恪,很帅的一个男孩子,也在一中读书,我正好领他到沙田来玩,他在外面跟许老师下棋呢,妃蓉不愿意搭理他。”   “这孩子,跟我年轻时一样,心高气傲。她爸,没钱没势,就图他好看,有些小才华,他还装清高,跟厂子里的领导都大吵过,下岗分流,别人躲都来不及,他倒好,主动要求,开家酒馆,也不知道拉些关系户,搞得我现在后悔都来不及,早知道还不如挑个好人家,这妮子,要等到跟我一样躺在这里,活也不是,死也不是,才知道后悔,”刘芬侧着身子,又问了一句,“听你爸说,你家缺的钱,是这孩子帮你凑足的,他家境应该不错吧,听说你工作的公司,是他家开的?”   “也不算是,公司的老总是他姐,昨天还来沙田玩呢,不晓得妃蓉跟张恪认识,不然昨天就让蓉蓉到我家吃饭去,”张恪就是海泰的大股东之一,股份暂时还挂在自己的名下,这个对父母也不能说,自然不能跟刘芬提,许思笑了笑,说道:“他家境在海州市应该算是可以。”   张恪最优秀的地方还是他的脑子,细算起来,张恪闯进自己的生活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却带来太多的惊喜。要是陈妃蓉答应跟张恪处朋友,她家的困难,也是眨眼间就能解决的事,倒不晓得张恪怎么招惹她了,让她这么生厌?   刘芬抬头瞪了女儿一眼:“同学来了,不知道招呼一下,就知道躲屋子里……”   许思见陈妃蓉一脸不情愿,笑了笑,推门走了出去,见院子里的葡萄藤架上挂着沉甸甸的紫葡萄,想起张恪在她家给青葡萄酸倒牙齿的事来,朝里屋喊:“芬姨,你家葡萄能吃了,我摘一串给大家分着吃去?”   “摘吧,摘吧……”   葡萄藤架子低,许思伸手去够,没够着,看见陈妃蓉端着凳子过来,站凳子上摘下两串葡萄,洗净用大青花瓷盆盛着,端酒馆里去,陈妃蓉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许思奇怪的看了看她,陈妃蓉踢了踢门槛:“我妈赶我过来的,我心里不愿意,你一定要帮我跟他说。”   许思不知道怎么说好,作为自身的感受,长得美并非好事情,不能找到保护自己的男人,也要自己够自立才行。她蓉家这么困难,想将张恪的情况跟她说一说,但是想到她怀着不单纯的心思跟张恪在一起,岂不是对张恪有些残忍?就忍着没说什么。   进了酒馆,张恪与父亲正收拾棋子,棋局结束了,许思将大青花瓷盆放到桌上,陈妃蓉站在粗白木柜台后面,没有走过来。   “不会想哭鼻子吧?”没有单独相处时的旖旎,许思落落大方的嘲笑张恪,促狭的盯着他。   张恪挠挠脑袋,没有说话,父亲许海山在旁边挤挤眼睛,许思扭头看许鸿伯沧桑的脸上有些尴尬,张了张嘴,朝她父亲瞪瞪眼睛,表示不能理解。   张恪赢这盘棋很意外,他清楚许鸿伯的实力,只能说他轻视自己了,但是也不能拿这样的安慰他,抓了一把葡萄,指着酒馆里角的门:“从这里能进院子?”   经过陈妃蓉身边,这小妮子还往柜台里让了让,张恪轻轻一笑,见她穿着碎花化纤布睡衣,背着灯光有些透明,胸部尖尖的挺出,感觉里面没戴胸罩,能看到见两肋的肉色,胸前背着光,看不清楚,露出来的手臂、小腿粉藕一样白嫩。   张恪暗感可惜,摊开手,往她面前一伸:“你要不要吃?”   陈妃蓉不愿搭理她,侧过身去,背依柜台而立,灯光泄在她初成规模的胸部上,尖尖的映出一点红色的蓓蕾,肉色如玉,果然里面没有戴胸罩,心魂一荡,虽然此时陈妃蓉还有青涩,但是半裸的诱惑却让张恪好受。   陈妃蓉感觉张恪没动,扭头看了他一眼,正瞅见他色眯眯的盯着自己的胸部,恍然省悟身上的化纤衣服透光,里面又没有穿小衣,让这无赖看了个精光,又羞又怒,忙掩着胸,又不知哪来的勇气,走过去猛的朝他踢了一脚。   “啊!”张恪压抑的惨呼吓得其他人一跳,都回过头来看他,张恪忍着痛说:“给踩了一脚。”抬头见陈妃蓉头也不回的推门走掉,咧了咧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诱人的风景又不能不看,想起陈妃蓉在学校里一付任人宰割的样子,怎么突然就彪悍起来了?   “这丫头,抢着走什么,把人脚踩了,也不回头看一眼。”陈奇埋怨了一声,只当两人抢着走路张恪才给踩了,没往心里去,继续坐在那里吃葡萄。   许思瞅见张恪弯腰在揉小腿,哪里是脚给踩了?走过去问他:“怎么了,给踢了?”   张恪尴尬的笑了笑,撩起裤腿,褪了一块皮,渗出血丝,想不到陈妃蓉怨念这么深。   许思看得心慌,直皱眉头,让他将裤腿放下来,细声笑他:“谁让你刚开学就惹人家女孩子?”不敢让其他人知道,搀着张恪到院子拿凉水洗。   张恪把破皮的腿跷在水池里,让许思帮清洗,抬头细看陈妃蓉家的庭院。   这院子跟许思家是同样的格局,但临街多出一间酒屋,院子更显得狭小,青砖墙、猫头挡雨瓦、屋檐飞挂,很久未曾修饬,十分陈旧,雨檐下的橼子都烂根了。   在国内对古建筑群保护没有形成共识之前,这样的建筑,大概会作为危房拆掉。   “你在学校表现可不像个好学生,打架、抽烟也就算了,你怎么有胆子给曹光明发烟?”许思见张恪四处乱瞅,想起陈妃蓉说的事,问他,“还有今天在公交车上是怎么回事?”   陈妃蓉的嘴巴倒是快,张恪觉得自己快被冤枉死了,听许思说这话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想必也不会真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苦笑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我想也是,你顶多欺负欺负女孩子,你怎么惹妃蓉的,让她对你有这么深的成见?”   赵司明这人渣还害人不浅!张恪往屋子里看了看,就东厢房亮着灯,床上躺着一个人,不会是陈妃蓉,堂屋、西厢房都黑着灯,也不知道陈妃蓉躲哪里。 第68章 许鸿伯的困惑   张恪闻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问许思:“陈妃蓉家谁病了?”   “蓉蓉她妈,去年出车祸,脊椎损伤,哦,她妈妈原先是新光造纸厂的会计,出了车祸就躺在家里,差个手术就能起床,但是厂子里报不了医药费,按说政府也应该帮忙解决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许思朝张恪挤了挤眼睛,最后几句话,声音提高了一些。   张恪见许思故意说了这么大声,知道她真以为自己对陈妃蓉有意思,心想陈妃蓉即使嫩口爽滑,但是在唐婧眼皮子底下,就算有偷吃的胆,也没有空隙啊。只是给她踢得这么狠,逗一逗她也无妨,压着嗓子叫了一声:“啊,痛,腿都快断了,许思姐,你手轻点。”   许思朝他瞪瞪眼,屋子里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东厢房的刘芬喊了一声:“妃蓉……”   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看见陈妃蓉走出来,径直走到张恪面前,拿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语气说:“你是不是真心想跟我交朋友?”   借着屋子里透出来的灯光,张恪抬头见陈妃蓉眼睛里亮晶晶的,似乎含着泪,心里一软,没心思继续开玩笑:“我哪有什么办法想?开玩笑的,你以后不要理我就是了。”   陈妃蓉见他又是这么说,心里堵得慌,眼泪就流了出来。张恪虽然觉得自己冤,但见她一脸委屈、娇柔无依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刚要说什么,许鸿伯、许海山、陈奇三个人吃完葡萄,低头从酒馆钻进院子里来。   陈妃蓉背过脸去,将脸颊上的泪痕擦掉,没让他们看见异常。   张恪想起今天到沙田逛的目的,遇见许鸿伯,那正是赶巧了,见他目光也在青砖雨瓦上流连,问他:“这里全部拆掉,都建成前门那样的高楼大厦,许老师,你认为会怎样?”   “你怎么又说拆啊拆的,是不是真要拆这里?”许思见他又提这个问题。   唐学谦与周富明不同,他主持市政府工作,城市建设总体规划设计肯定会提前完稿,只要他跟周富明消除市委内部的阻力,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很快就会上马。九四年,市政府的官员们,包括爸爸,对保护古建筑的意识还很淡薄,不对他们施加影响,说不定沙田这一带真要给全部拆掉。   张恪笑了笑,看着许鸿伯。再过几年他与海州大学建筑系的几位教授可是坚决要求市政府对这片古建筑群只进行局部拆除、重点建筑需保护修缮,奈何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   他现在有没有萌生这方面的意识?   许鸿伯看着张恪,他给自己的印象不像十六岁的少年,不论从穿着、神态、眼睛、举止、谈吐,都不像十六岁的少年,想起张恪下棋前说的一句话,问道:“你父亲也喜欢下棋,海州棋艺高的,我记得没几个人?”   陈妃蓉父亲陈奇在旁边嘲笑他:“你现在还敢说这句话?”   许鸿伯脸一红,总不能说自己大意失荆州才输给这少年的。张恪笑了笑:“我爸爸只是喜欢下棋,跟我下棋,也要我让两子,比许老师更加不如,有机会他一定会请许老师指教的,我先在这里说了,说不定改天就要请许老师登门呢。”   许鸿伯不晓得张恪不提他爸爸的名字是顾及许思的立场,见他这么说,只得将话题转回到拆迁问题上:“这一片说破旧,也的确破旧了些,但是海州文化积淀传承,半数在此地,继往者而开来,断然不能全部拆掉了事……”许鸿伯只知道市里正在搞城市建设总体规划,但是没有定稿,拆迁这样敏感的话题,没有泄露出来一点点消息出来,但是从许思刚刚的话里,似乎这少年知道些什么。这少年看起来有些眼熟,只是不晓得是谁的儿子,从穿着、谈吐都不像普遍人家的子弟。   张恪见他已有这方面的意识,通过他影响爸爸,进而影响唐学谦,将这片的明清建筑群保留也是有可能的。当然引荐许鸿伯最重要的是看重他对世事的通明,希望他对爸爸在海州官场这缸子黑水里站稳脚跟有帮助。   机会还得以后再找,张恪推说时间不早,再晚就没有公车了,出门正好有出租车经过,就坐出租车回富贵园。   许鸿伯想想这少年不简单,等许思送张恪回来,问她:“这小子是谁家的孩子,我看着脸熟?”   许思知道张恪跟他父亲张知行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听许鸿伯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就怕他当着父亲的面猜出张知行来,忙掩饰道:“海州这么多人,说个名字,许老师都能认识?”   张知行之前在海州还算不上角色,刚当上市政府秘书长,没怎么在电视上露脸,就算偶尔与唐学谦在一起,电视台顶多给他一个侧脸,跟许鸿伯也只是相互知道有这么个人,没有深交过。   许鸿伯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目,说道:“这里是不是要拆迁?”   “我也不清楚,我晚上帮他辅导功课,突然说要来沙田玩,走到这里,就说拆不拆的,可能会吧?这事谁知道,不能瞎说。”   许鸿伯回头对陈奇说:“拆了你的酒馆,看你以后还怎么往酒里掺水?”   陈奇苦笑道:“不会真拆吧?”   许思见陈奇脸上的苦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酒馆生意虽然不好,但毕竟是他们家惟一的经济来源,拆不拆都是没影的事,说出来不是给他心头添一份心事吗?忙改口说:“张恪小孩子家乱说,他走到巷子口,嫌疏港河飘出来的味道太刺鼻,就说疏港河马上就要整治,都说整治多少年,谁见到影?”   “兴许不是瞎说?”许鸿伯说道。   “你信一个孩子的话?”陈奇在旁边笑他。   许鸿伯说道:“谁能赢我一盘棋,我就信他的话。这少年眼根子深,我看不透,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海山,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这孩子来家里玩过几回,不大说家里事,这种人家,规矩重,我都问许思几回了,这死丫头,还瞒着他老子。张恪不是说他爸爸喜欢下棋吗?你登门赐教就是。”   许海山想起张恪将十二万丢他家桌上,都没当回事家,又跟小思的老板谢晚晴是亲戚家,家里自然非富即贵。张恪帮着凑钱的事,许海山跟邻里说了说,为了让邻里对许思的事情放心,具体的钱数没有提,万一话落到眼红人的耳朵里,怕会害了他。张恪几回到家里吃饭,许海山也看出这少年不简单,都说许鸿伯眼睛毒,倒是没有说错。 第69章 新光造纸厂   九四年,公司注册的手续很烦琐,包括企业名称预先登记、指定银行入资、会计事务所验资、企业登记、刻制印章、办理组织机构代码证书、统计登记、税务登记又分国税地税、开立银行账户、转帐资金等,还有专业性前置审批,此外将海裕公司在海州的两台车折入注册资产,还要有资产估验的手续,也没有专业的代理机构。   就算有海泰贸易行政部的人员帮助,没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整套程序走不下来。   国内公司法对公司发起人的年龄没有限制,公司股东甚至可以是刚出生的婴儿,但是在公司法执行实践中,却又要求法人代表必须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也就是要年满十八周岁。   许思在新海通大厦里选了两处办公地址,张恪逃了下午的课,到新海通大厦决定新公司的办公地点。一处在十六楼,在大楼的东南角,转弧形的大开间只有六十平方米,一处在十八楼,在大厦的中间位置,正方形大开门有八十平米,适合小规模的公司,大厦的物业承诺可以按照要求对大开间进行任意的分隔。   许思属意十六楼的那间办公室,朝东南的转弧角,整个上午的阳光都可以倾泄在身上,面积小一些,可以节约租金。看完十八楼的办公室,想拉张恪再到十六楼看一眼,合适就确定下来。   张恪站在过道里,指着最西端的办公室,门墙上没有什么公司的铭牌,问大厦物业经理:“那里也没有租出去?”   “面积比你们要求的大一些……”   张恪没有理会他,径直走过去,推开门看见玻璃幕墙大片的染上金红的夕阳光辉,西南角有向外延伸的转弧形飘窗,站到飘窗前,往外看了看,远处是海州市人民公园,正对着一片葱葱郁郁的竹林。张恪转身朝许思与大厦的物业经理说:“就是这里,把这转角隔出一间办公室,要把飘窗包括在里面。”   许思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眉头轻轻的挤着:“这里有二百六十个平方,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哦,是有些大,但是午后能坐在夕阳下喝杯红茶,看着远处的竹林,大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就这里……”张恪朝大厦的物业经理挥了挥,“就选这里,你去拟写租约,赶在你下班之前签掉。”   大厦物业经理看了许思一眼。   许思见张恪孩子气的掉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要听自己意见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对物业经理说:“就选这里,他是我的老板。”看着物业经理带着惊讶的神情出去,许思走到飘窗上,与张恪并立,看着窗外的竹林,金红的夕阳就像浮在竹林之上,给葱葱郁郁的竹海染上一层金红的光芒。   “越秀,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啊……”许思看了张恪一眼,恍然醒悟他是在说公司的名称,“嗯,脂粉气好重,倒象女孩子的名字。”   “这是另外一家公司的注册名称,”张恪笑了笑,“这家公司,就叫海州市锦湖责任有限公司,那片竹林过去一点,就是人民公园里的小锦湖,真正的锦湖是疏港河的源头,已经给填掉了,大概也没有多少知道了。我觉得这名字还不错,这个名字以后会非常的响亮。”   许思见张恪的笑容有些腼腆,倒是很难得的表情,笑着说:“你是老板,你觉得好,那就行。”想起昨天的事情来:“你刚进高中就花花肠子,怎么把妃蓉惹恼了?”   昨天没法细说,张恪摸摸后脑勺,舒展肢体,笑着说:“我真是冤枉死了,就拿昨天早上乘公交车来说,赶巧乘同一辆车,我看见三个小青年跟着她上车,对她动手动脚……”张恪将公交车发生的事情跟许思说了一遍,“你看我冤枉吧,她下一站扭身就下了车,我差点给那三个小青扁一顿。”   许思嫣然一笑,说道:“她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也趁机占她便宜?她为什么对你这么深成见?”   “锦城集团知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头探出窗子,就是锦城大厦,怎么了?”许思说道,:“我们叫锦湖公司,名字会不会太相近了?”   “无所谓,有机会把锦城吃掉就好了,以后就没有人会觉得有两家公司名字相近了。”张恪摊摊手。   “你的野心倒蛮大的,”许思横了张恪一眼,“陈妃蓉跟锦城集团有什么关系。”   “赵锦荣的儿子赵司明,也在我们学校读书,是他在纠缠陈妃蓉,纠缠着厉害,别的男生跟陈妃蓉说话,都可能被拉出去打一顿,听说去年有个高年级的男孩追求陈妃蓉,赵司明这小子纠结一伙人,将这男孩拉到公路,不管路上有没有车,就把人往路中央推,没有出什么大事,那男孩倒是不敢来上学了。这种人啊,要没有人灭他们的气焰,真不晓得会做什么事情出来。正好是你来学校找我的那天,我看到他在纠缠陈妃蓉,随手甩了他一巴掌,赶着让教务处主任李芝芳那婆娘看见。这一巴掌,代价太大了,加上开学第一天,给政教处曹光明递了一支烟,我哪里知道他哪根神经搭错了,接过烟,还很客气的跟我说,我这个年纪,最好不要抽烟,加上这段时间没办法不逃课,搞得我现在臭名远扬,不提了,不提了……”   许思见张恪一脸的委屈,笑着花枝乱颤:“我倒看见过曹光明抓住一个男生抽烟,拿烟头按在那个男生的脸上捻熄,愣没见那男生吭一声,看见的人都不敢喘粗气,你倒是敢给他敬烟;妃蓉误会你,是根本没有想到这种人还会英雄救美……”   张恪一脸无奈,苦笑着说:“我做坏蛋也是想压着赵司明、万天才,不让他们在学校里乱搞,陈妃蓉明明给赵司明纠缠怕了,却把我也想成那样的人,我有许思姐你,哪里看得上她,胸小屁股又不大?”   许思见他说着话视线就往自己高耸傲人的胸部上滑,粉藕嫩玉似的双臂交叠环抱着,挡住张恪眼眯眯的眼光,心里却一点也不讨厌他毫无遮拦的贪婪眼神,粉嫩白皙的脸泛起红晕,看着他说:“我帮你跟妃蓉解释一下,再帮你们搓和搓和,妃蓉可是一个大美女……”   张恪的浅笑扬在秀密的长眉上,看上去有些邪魅的感觉,说道:“别,我发现做一个坏蛋蛮有趣的,还是继续在她心目中保持我坏蛋的形象好。”   “我看你根子里就是个坏蛋,不然这些事也做不出来。”许思对张恪此时的得意有些无奈,说道,“陈妃蓉家真是蛮困难的,她妈妈的手术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做,再拖下去,可能真的站不起来了……”   “我无所谓,只是你都不敢把钱拿回家,怎么帮她家?”张恪捋起裤腿,昨晚给陈妃蓉狠狠踢的那脚,破皮的地方结了血疤,“你看看,这妮子心狠手辣着哩!我记得你说她妈妈是新光造纸厂的会计……”   “嗯,你前段时间不是让我收集新光造纸厂的资料吗,陆陆续续收集了一些,你也看了,你想做什么?”   张恪笑了笑,问许思:“那你知道新光造纸厂存在的问题喽?”   人生读档之前,唐学谦身陷囹圄,爸爸给解除公职,回到海州学范执教,妈妈也很快给调离市信访局,给调到下面的企业去。去的企业就是新光造纸厂。当然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却让张恪对新光造纸厂的情况很熟悉。   在职工的强烈抵制下,城南区政府没有彻底的关停老厂,原先的职工依旧在老厂上班,在南郊工业园区新建的厂子重新招聘工人,经过多方协调,从银行争取到生产资金,老厂、新厂同时启动。   老厂工艺落后,对流经城区的疏港河造成严重的污染,受到居民的抵制,经常性的关关停停,无法产生效益,还成了巨大的包袱。新厂在技术力量不过关的情况下,还能勉强维持盈利,但是产生的盈利远远不能弥补老厂造成窟窿,最终一起给拖垮。   张恪一直以来都认为城南区政府当时的决定很愚蠢,也以为新光造纸厂最终的破产是体制僵化所致,直到回到九四年,知道徐学平的儿子死于718特大交通事故,才算恍然大悟。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新光造纸厂的职工集众闹事间接导致省政法委书记之子死于车祸,或许徐学平大人大量不会迁怒到城南区政府头上,却保不住下面人会自作主张想做一些事情讨好徐学平。   处于这样的压力下,城南区政府急于解决新光造纸厂问题的心态也可见一斑,不能坚持原先正确的决定,明知保留老厂是错误的决定,但在职工不合理的要求面前还是选择退让,造成错误的决策。   许思歪着头看着张恪,说道:“知道一些,就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张恪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新光造纸厂跟718特大交通事故的联系,徐学平书记是个宽容的人,不会随意迁怒下来,但是不保证下面人不做小动作,新光造纸厂厂址外迁、技术革新是城南区区长宋培明一手推动的,你想想他身上承受多大的压力?”   许思有些眉目,却很模糊,没有想透,愣愣的看着张恪。   张恪说道:“我是想替宋培明分担压力呢!只是没怎么跟他接触过,头疼呢,不知道怎么跟他搭上关系。”   许思张了张嘴,以海裕公司的名义与宋培明接触,确实会减轻718特大交通事故带给他的压力:“你究竟打什么主意,这么鬼,注册公司拉晚晴姐入股,是早想着给晚晴姐下套吧?”   “利用死去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张恪抿着嘴,秀密长眉轻轻的皱着,白皙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得意,“但是我想晚晴姐跟徐书记的本意,并没有无限制的追究车祸责任的用意,更不希望因此给下面造成太大的压力,更不想因为无法挽回的车祸,造成其他严重的后果。”   “其他严重的后果?”许思有些不明白。   张恪笑了笑,笑容很浅,却像在说悲伤的事情之前鼓起勇气的笑,说道:“我昨天做了个梦,在梦里,新光造纸厂的问题一直拖下去无法解决,两三年就破产了,三百多职工一齐下岗了,生活都陷入困境,就像陈妃蓉她妈妈,继续拖下去,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在梦里,新光造纸厂有一对大学生夫妇也同时下岗,女人刚生过小孩,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着落,工作又不好找,走投无路,只有拿自己的身体去换钱,或许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生活还会回到正轨上来,曾经发生的事情,可以只当作一场噩梦,命运还真的很捉弄他们,事情让男人知道了。男人没有丝毫的责怨,回到家把自己吊死在卧室里,女人赶回家,已经无法挽回,在厨房上吊了,只留下刚满周岁的小孩……”   “瞧你说话的语气,倒像真发生过似的……”许思觉得眼睛有些湿,伸手抹了抹,想不到会有眼泪出来,心想:这梦也太悲伤了,见张恪一脸的凝重,看着窗外的夕阳光辉,英俊的侧脸,线条异常的柔和,好像有着无限的心事,让人不忍心妨碍他的沉思。 第70章 职工拦路请愿   办公室的租约是一份制式合同,与新海通大厦物业管理公司签署租约没有耽搁多少时间。   谢晚晴昨天中午带着芷彤离开海州,张恪与许思乘电梯直接到底楼,没有在十二楼耽搁一下,直接走出新海通大厦,秋后的夕阳照耀在身上,仿佛给人脸上镀了一层金红的光芒。张恪与许思站在大厦前大理石铺成的广场上等出租车。   九四年,海州市的出租车总量不多,舍得坐出租车的人也不多,快到下班时间,往东过去几辆出租车,都坐了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有空车掉回头,张恪先送许思回沙田,矮身钻进车子,报了许思家所在的巷子名。   坐在隔离网之内的出租车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她转过头愣了一下,上车两人出众的相貌真的很少见,她说道:“前路堵了,要从青年路绕……”   “没到下班高峰期啊?”张恪有些奇怪。   女司机骂了一句粗口,听她沙哑的声音,似乎已经持续行车很久了:“又不知道哪个厂的下岗职工,一堵人墙拦在路中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人墙中间有个瘸子还不知道是病号躺小床上给抬了过来……”   绕到青年路,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时间段,还不如走过前面的路口再坐车。再说张恪也想看看前面路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海州官场看上去有些微妙,下岗职工拦路,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影响安定团结,更怕别人拿这个做文章。   张恪与许思下了车沿着大道往东,一路上,车辆纷纷掉头。前面聚了很多人,都在人行道上看热闹。路中间堵着三四十个人,他们都手挽着手形成一道密实的人墙,将整条路都封堵住。每个人的胸前背后都贴着大字,离得远看不清楚。人墙中间是有小床,就是那种门板铺着被褥的小床,斜躺着个人。有几名交警站在路边,他们显然对这样的局面无可奈何。远远的可以看见组成人墙两边的人正向人行道上的旁观者大声诉说什么。   听往回走的行人说,躺床上的女人,去年出了车祸,厂子没钱给她动手术,马上就要瘫痪了。   张恪与许思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新光造纸厂的职工拦路上访,走近看见小床上躲着的女人果然是刘芬。   张恪顶了顶许思细柔、弹性惊人的小腰,见她没有反应,又拿手指捅了捅。   许思只当张恪又借机占自己便宜,侧头要朝他瞪眼睛,看见他直使眼色,让她往街对面看。   陈奇、陈妃蓉父女俩人站在街对面的人群中,他们一脸关切的注视着躺在路中间的刘芬。   张恪与许思穿过空荡汤的马路,跑到街对面。陈妃蓉这会儿才看见张恪,稚气而清丽的脸换了好几个表情,最后扭到一边,不理睬他。   张恪见陈妃蓉如此,也不着恼,与陈奇打了声打呼,说他家的葡萄真好吃,改天还去他家吃葡萄。   许思看了看路中间的小床,回头问陈奇:“陈叔,芬姨的身子不能吹风,你们怎么能把她放路中间?”语气有些急切。   “又有什么办法?”年届四十的陈奇人长得精瘦,脸狭长,眼角布着细密的皱纹,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心中的无奈都吐出来,“再筹不到钱动手术,你芬姨说不定就站不起来了,她同事要拦路请愿,你芬姨坚持要来的。”   “你们也能由着芬姨的性子,留下病根怎么办?”许思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妃蓉,你跟我把你妈搀回来。”   “小思,沙田那儿真拆迁的话,酒馆都保不住,谁还顾得上后面的事情。”陈奇伸手拉住许思,“这事你不要管了。”   许思愣在那里,拆不拆迁,昨天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就听到心里去了,真后悔当时多了口,焦急的说:“钱的事,我帮你们想想办法,我可以从公司先帮你们借点?”扯了扯张恪的衣襟,拆迁的话题是他莫明其妙提出来的,之前有跟陈奇、陈妃蓉父亲暗示过海泰公司跟张恪家有很深的关系,希望他能说句话,安慰一下让困难逼得走投无路的一家人。   张恪一直盯着路中间的人墙看,妈妈当然没有可能再去新光造纸厂工作,但是有些人还是认识的,没注意听许思的话:“哦,造纸厂的厂长还没有过来,可能一会儿跟宋培明区长一道过来。”   这时候谁关心领导来不来,领导过来也只会空口许下承诺骗人回去,许思见张恪前言不搭后语,以为他故意装糊涂,伸手夹着他的腰肉要掐他。   陈奇说:“小思,你的好意,叔跟你芬姨心领了,你为你妹妹的病,从公司借钱,生出这么多事情,叔跟芬姨不能害了你。”   “这跟在新丰公司不一样,”许思急切的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轻轻拿脚踢了踢张恪,“你不会看着妃蓉妈从此就站不起来吧?”   “我?”张恪回头见许思为别人的困境急得含泪欲滴,真是心思单纯的女人,陈妃蓉一双微红的眼睛也定定的看着自己,好像期待什么,舔了舔嘴唇说:“新光造纸厂的问题解决掉,不就好了?”   “一时半会哪里会解决掉?”许思泄气的说,张恪根本就没有出手帮陈妃蓉家解决困难的心思。   张恪侧头见陈妃蓉咬着嘴唇,她强忍内心的委屈与痛苦,绝美无瑕的脸有些扭曲,想到她昨晚说的话,大概有牺牲自己的念头,万一这傻丫头主动去找赵司明,那才叫他妈的后悔莫及,拍拍额头,说道:“陈妃蓉妈妈的事情,我总不会袖手旁观的,陈妃蓉都没有开口说声话,我还以为她自己有办法解决呢?”   “我……”陈妃蓉一肚子的委屈,见张恪又这么说,娇嫩欲滴的红唇都快咬破了,大颗的泪珠子挂落到她白玉无瑕的脸颊上,讫求张恪的话,却万万张不出口。   许思抬头瞪了张恪一眼,明明一件好事情,一定要摆出挟恩索报的样子,惹得妃蓉反感才高兴,妃蓉这女孩子,心性高得很,这样做,只会加深她心里的逆反。想起张恪下午跟她说要在陈妃蓉心目保持坏蛋形象的话,真是一个混蛋,又恼又气,恨不得咬他一口解解恨。   陈奇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听许思的口气,张恪这少年似乎很有路子,早听许思的父亲许海山说许思工作的公司,跟这少年家关系很大,只是他一个大老爷们,开不了口求人。   张恪倒没有想故意为难陈妃蓉,陈妃容这么大的反应,这么大的委屈,也是误会自己很深所造成的,见陈奇一付欲言难吐的样子,不敢太摆姿态,他们跟许鸿伯很熟,不能给许鸿伯留下恶劣的印象,忙说道:“等城南区政府的人过来,看能不能说上话。”   与城南区区长宋培明只匆匆的见过一面,不晓得他对自己有没有印象,就算有印象,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十六岁的少年,只怕不会重视。陈妃蓉妈妈的事情好解决,按许思的意思,从公司帐上划出几万元钱,张恪根本不会心疼,只是新光造纸厂的问题该如何起头?   一辆面包车从西边驶过来,还没有等停稳,一个中年人就打开车门跳下来,差点因为车子的惯性摔倒。   张恪认得他是新光造纸厂的厂长周复。周复是个好人,也有经营的能力,但是他没有决策厂子命运的权力,他的能力受到很大的限制,新光造纸厂破产之后,他认为自己的责任很大,想尽办法去帮助那些生活困难的下岗职工,那对大学生夫妇相继自杀之后,他收养那个刚满周岁的孤儿。   此时的周复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头发凌乱,满脸愁苦,正处在停产的厂子、闹事的职工、频加压力的区政府这三者之间的夹缝里煎熬着,他现在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站得远,听不清周复正跟职工说什么,看着人墙有些扰动,很快又恢复原样,想必周复的劝说没有起什么作用,站在人行道两侧旁观的人纷纷交头接耳,说宋培明区长马上就到。   张恪拨了拨许思嫩腻如玉的手臂,看着她戴在手腕内侧的腕表,到了下班的时间,这里马上就要形成通行的峰潮,市政府离这里不远,不晓得唐学谦跟爸爸是不是躲开市政府里正焦急的观望这里的形势。   一辆黑色公务车与一辆警车从东边接近,宋培明走下来,隔得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想必他从市委、市政府那里过来,一定挨了训斥。   张恪见许思正捅自己的腰,让自己去跟宋培明说话去,头疼的很,真把自己当成可以在官场搅风搞浪的神奇少年了。   “小张经理、许助理,你们怎么也站在这里看热闹?”   张恪回头一看,蒋薇站在身后,风韵迷人的脸上有着乍然相遇的喜悦。 第71章 区长宋培明   入秋的时间不长,现在是乱穿衣的季节,周复穿上秋装,蒋薇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雪纺绸连衣裙,简约优雅的大格纹,亮光闪闪的水钻扭扣缀满低开的领襟,露出小片雪白的丰肌,外加了一件乳白色的针织开衫。张恪心想这身时装穿许思身上不晓得要迷倒多少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蒋薇也算是个美人,朝她点点头,说道:“刚经过这里……”   许思心虚的看了看陈奇、陈妃蓉父女,他们的注意力在造纸厂职工那里,只回头看到了蒋薇一眼,没有注意到蒋薇对张恪的称呼。   “马上就是通行的高峰期,宋培明这次麻烦有些大……”蒋薇皱着眉头,看着路那边,自然上次她看到张恪与谢晚晴钻进唐学谦的车子,加上海泰贸易深厚不为人知的背景,就猜测张恪对海州官场里的人事也很熟悉,很随意的跟他聊了起来。   “你认识城南区的区长?”张恪看了蒋薇一眼,记得她之前是在城南区财政局工作,认识宋培明很正常,听她的口气,好像蛮担心宋培明的。   “嗯,跟我家老郑,在同一个大院里长大,两家关系还算好……”   张恪想起蒋薇的丈夫叫郑爱国,是市宣传部办公室的副主任,年纪比蒋薇大几岁,与今年才三十八岁的宋培明是同龄人,在海州市都属于有背景的干部子弟,关系也是很正常的事。   张恪往后退了几步,与陈妃蓉她们拉开点距离,看着蒋薇,问道:“宋培明最近压力有些大,你也清楚?”却见蒋薇淡妆轻抹的脸莫名红了一下,心里一动:听说她被人从城南区财政局挤出来,就是给人造谣她跟区里领导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难道是指宋培明?   见蒋薇愣着不说话,知道她误会自己的话在暗示她跟宋培明的关系,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是说七月份在北街路发生的特大交通事故?”   “哦,”蒋薇愣过神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脸色的不自然,“小张经理也知道,还不是让新光造纸厂给闹的?宋培明爬上来太快,这次有点惹祸上身。”   车祸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至少表面没有掀起一点波浪,没想到蒋薇是真知道这事,张恪撇撇嘴,拿手托着额头,仔细思量起来。   “说什么呢?”许思轻轻的走过来,看见张恪皱着眉头在想东西。   “说不定蒋姐能帮妃蓉她妈妈。”   “啊!”许思撩眼看了看张恪,又看了看蒋薇,问她,“蒋姐真有办法?”   蒋薇眨了眨眼睛,都不晓得张恪与许思在说什么。   张恪指着躺在小床上的刘芬,说道:“那个是新光造纸厂的女会计,去年夜里加班回家,遇到车祸,脊椎损伤,还需要动一次手术才有可能站起来,这算工伤,治疗费用应该由厂里出。不过新光造纸厂的情况,你也清楚,有半年发不出工资了……”   “小张经理跟她认识?”蒋薇疑惑的看着张恪,心想张恪这种背景别人猜不出深浅的人,真想帮一个人,也不用求到自己的头上来。   “许思姐跟她是邻居,我跟她不大熟,所以才请蒋姐帮一下忙。”张恪说道。   短短两个多月的相处,张恪留给她极深的印象。所谓看不透的背景还是次要的,蒋薇心里可清楚,海泰贸易公司能迅速的组建并步入正轨,可以说都是他的功劳。   没想到决定筹建海泰公司之后,张恪本人却淡出了,也只有大老板谢晚晴在海州的日子,他才会出现在办公室,蒋薇与杨云、刘明辉、周一平都颇为遗憾。他们四人是张恪亲自招进公司,也是在张恪的指导下开始数字手机的市场推广工作,要说海泰贸易有什么人最值得他们佩服,无疑是张恪本人。   海泰贸易现在负责市场营销的周游,在他们眼里,头脑与能力都差张恪好大一截,想想海州日报刊出三天的广告案在海州市民中引起的热议,想想盛鑫公司的市场部副总监叶小桐给折服的温顺样子,真有惊鸿一瞥的惊艳。   在张恪的努力下,蒋薇他们工作保证金都折入公司的股份,所以他们对海泰公司的股权结构很清楚,张恪没有在海泰占据股份、许思却占有15%的股份,让他们百思不解,根本就没有想到张恪不是想让大股东正泰集团为自己的年龄困惑,才选择由许思持股。   蒋薇睁眼盯着张恪英俊迷人的脸,说道:“小事不能劳动你这尊大神,只是我能做什么?”   “马上就要形成人流高峰,造纸厂的职工再不撤走,问题会很棘手了。城南区政府也不能只是空口承诺而不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你找宋培明,让城南区政府财政掏钱解决那人的手术费,至少能缓解造纸厂职工眼下的情绪,先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去再说……”   蒋薇愣了愣,说道:“造纸厂职工的医药费不应当从区里直接报销……”   “特事特办,哪有那么多规矩?宋培明堂堂一个区长,这点权限都没有,还是说现在的胆子小了?”张恪皱着眉头,心想如果有人借718特大交通事故闹事,宋培明在城南区是不会好过,说不定真不敢逾限再担风险,哪怕这是对职工群众都有利的事情!   蒋薇有些迟疑,在宋培明风光无限时,这么做自然会让人称道,但是在风雨招摇的这会儿,却要承担额外的风险。   蒋薇知道张恪与海州市的官场渊源很深,就怕他不知道下面的龌龊事,小声的提醒他:“区里的财权不在宋培明手里,如果有人故意阻挠,今天许下的承诺还是无法实现,只怕以后会更被动……”   “王岐江?”张恪眉头皱了皱,觉得有必要跟蒋薇透露一些东西,“下面的话只在这里说,718特大交通事故,就事故的受害家属而言,并没有无限追究责任的意思,更不希望事故成为他人进行政治倾轧的工具……”   张恪平静的注视着蒋薇,看得出她深知内情,说道:“你或许不知道,芷彤的爷爷是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芷彤就是在车祸中受了惊吓,才始终不肯说话……”   有那么一会儿,发生痉挛似的,脑子一片空白,陡然给堵在路中间的汽车烦躁的鸣笛声惊醒,蒋薇身子禁不住打了个颤,看着张恪深邃平静的眼神,虽然难以置信,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才是海泰贸易深厚的背景吧。   “蒋姐,”张恪回头看了看,给堵住的车辆已经望不到头,“你去跟宋区长聊聊吧,一直堵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蒋薇愣回神来,“哦”的一声,朝堵在路中间的人墙走过去。   许思担忧的问:“蒋姐过去能有用?”   张恪笑了笑:“政治倾轧而已,都是老手,宋培明怎么会不知道顺着杆子爬上升,难道还真甘心一沉到底?”之前还愁跟宋培明搭不上关系呢,没想到蒋薇送上门来。   许思费着脑子,理解不了张恪的意思,毕竟在她的心里,宁可永远不要跟官场沾上一点边。   “小思,”陈奇在那边望过来,“她是你的朋友?”他看见张恪与蒋薇在一边小声说了好一阵子话,说完话蒋薇就朝路中间造纸厂职工形成的人墙走过去,不晓得他们在这边讨论什么东西。   许思拽着张恪走过去,见陈妃蓉清秀明丽的眼眸里藏着焦急的期待,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张恪在她面前表现表现,侧头却见他脑袋歪到一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陈妃蓉,觉得他在闹孩子气,无奈的笑了笑:“蒋姐是我的同事,她以前在城南区财政局工作过,跟宋区长认识,看能不能找宋区长帮芬姨解决医药费的问题……”   “啊……”陈奇看得出那女人是听过张恪的话才跑过去的,想不到他刚才那话真不是随便说说,回头看见蒋薇走近人墙,隔着人墙跟对面的政府人员在说话,人墙分开一道口子让她过去,只见她朝宋培明耳语了一番,两人就走到公务车后面交谈起来,一边说话,一边往这里看。   离的远,两人脸上的表情也看不见,更猜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陈奇担忧的问:“区里怎么会同意报销医药费?”他也知道,城南区困难的不只他一家,这道口子扯开来,城南区财政难道能解决辖区内所有困难职工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蒋薇与宋培明谈完话,蒋薇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便携式喇叭,重新走到人墙面前。 第72章 世人皆愿两全其美   过了一会儿,蒋薇与宋培明谈完话,蒋薇退到人行道上,宋培明从工作人员手里拿过便携式喇叭,重新走到人墙面前。   便携式喇叭的功率有限,声音传到这里就听不真切。陈奇、陈妃蓉父女挤到前面去,许思扯了扯张恪,希望走近一些,张恪没有动弹,说道:“站这里一样。”   谁知道这时候让宋培明认出自己,会不会让他又变得迟疑不定?   看得见宋培明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指着卧在床板上的刘芬,想必正拿刘芬的工伤说事,原先堵在路中间的人墙不那坚决了,两头的人也聚到中间来,形成一团,接着就看见周复站出来说话,表情很激动,远远听得见他“要相信政府”之类的话。   几个人将刘芬躺的床板抬起来,陈奇、陈妃蓉跑过去帮着搭手,造纸厂职工都退了街对面,公务车、警车、造纸厂的面包车都开了路边,刚刚站在路边无法控制局面的交警再次走到马路中间,忙着恢复交通秩序。   陈妃蓉在街对面朝这边挥手,许思问张恪:“要过去吗?”   张恪苦笑着摇摇头:“我们的事情还刚开始……”眼睛望着东边,许思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蒋薇正逆着人流往这边走。   “要不我先走吧。”许思有些心慌,有些手足无措。   “许思姐,”张恪抓住许思有些冰凉的手,不让她消失在陌生的人群里,用力的捏了扞,凝视着她惊惶失措的眼睛,“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不需要躲的。”   “小张经理、许助理,晚上有没有时间,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宋区长想请你们过去聊一聊。”蒋薇逆着人流小跑过来,气喘微微,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哦,那我们就站到边上等他。”张恪放开许思手,走到路牙子上。   差不多经过多半个小时,道路才恢复通畅,造纸厂的职工都还在街对面的小广场上,宋培明、周复还在给造纸厂职工做思想工作,随宋培明过来的警察正疏散人群,不让他们站在那里围观堵塞交通。   张恪、许思、蒋薇跑过去,站在外围听宋培明给新光厂职工做思想工作:“……政府不会对职工群众的困难视而不见,造纸厂的问题,区委、区政府正积极的筹谋划策,不仅仅对你们要有个好的交待,区里往新厂子投入这么多的资金,也不能打水飘,区里会挤出一部分资金,安顿困难职工的生活问题,刘芬同志的工伤,由区政府向人民医院打招呼,现在就安排住院,先动手术,手术费等新光厂正常运转起来再支付……”   宋培明看见蒋薇她们走过来,低头跟新光造纸厂周复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过来,等看清张恪的脸,愣了愣。   “宋叔叔,看到我很奇怪?”张恪心想在开学前的酒席上还是给宋培明一些印象,笑了笑,从容不迫的注视着宋培明。   “宋区长,你认识张恪?”   宋培明迟疑不定,沉默着不说话,猜不透张知行的儿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对张恪印象当然深刻,能让唐学谦主动站起来敬酒,全海州市都没有几个人够资格,不要说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   新光造纸厂厂长周复在那边指挥人抓着床板的四角,将不能站立的刘芬抬到面包车里,陈奇站在车门口往这边看了看,正犹豫要不要走过来打声招呼,陈妃蓉已经钻进面包车,娇艳的面容从车窗里露出来,表情很复杂。   张恪看着宋培明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说道:“宋叔叔还有没有兴致跟我说话?”   “秘书长呢?”   “我爸爸不管我的事情,”张恪撇了撇嘴,他还真怕宋培明恼羞成怒、拂袖而走,但是也不能在他面前弱了气势,“宋叔叔似乎认定我不能帮你解决眼下的烦恼?”   宋培明迟疑的看着张恪,张知行的背景跟省委副书记徐学平扯上关系的传闻,他听很多人提起过,也正犹豫着要不要找张知行拉拢一下关系,他家小子却跳到自己面前。这么说来,张知行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关系不浅的传闻,倒是不假。只是抹不下面子跟一个刚读高中的少年打交道,再说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对徐学平能有多大影响力?宋培明对此很有疑问。瞥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许思,职业女性打份的许思,戴着黑玳瑁框眼镜,天生丽质的她此时更多的体现一种知性之美,宋培明禁不住多看了一眼。   蒋薇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她没有听清宋培明的话,见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不正常,见他看着许思,忙介绍:“许小姐是谢女士的特别助理,参与海泰公司的管理,也是海泰公司的主要股东之一……”   “哦,”对于海泰公司的背景,宋培明相信蒋薇不会瞎说,她的话只是从侧面证实了张知行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有密切的关系。真是奇怪了,张知行有这层关系,早就该飞黄腾达了,他在官场上的上升轨迹,似乎完全跟唐学谦有关。宋培明想不明白,朝许思笑了笑,“下岗职工请求政府解决生活困难,请求很正常,只是方法有些不当,让许小姐看笑话了。”   许思笑的很勉强,她让宋培明看着有些心虚,不晓得拿什么话应付他。   千叮咛万嘱咐,看着三四十号职工将胸口后背的字幅扯掉之后纷纷离去,新光造纸厂厂长周复才松了一口气,身上的中山装都让汗水浸透,小跑过来:“宋区长,今天你说的事……”   “嗯,我让刘主任明天就亲自陪你们去人民医院,先办理住院手续,我会催促人民医院尽快拿出手术方案进行治疗……”宋培明说道,“造纸厂再闹这样的事,我下来之前,先把你给捋了。”   “那你赶紧把我捋了吧,”周复腆着脸苦笑着说,“我八十岁的老娘挂三天吊滴了,我都没来得及去看她一眼,万一一眼都看不着,不孝的罪名就大了。”   “你能说这话,就不是什么孝子,”宋培明让周复气笑了,“找人文人墨客润下笔,至少你能评个先进个人,行了,别贫嘴,造纸厂的事不能一直拖下去,你快滚回去想想办法。”   “周厂长不留下来?”张恪问道。   “哦?”宋培明看了看张恪,迟疑了一会儿,对周复说,“你去说一下,让车先送那个刘芬一家人回去,你留下来,还有事情。”   刚才蒋薇将宋培明拉到一边说话,周复并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他对城南区官员之间的倾轧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关心造纸厂的问题能不能很快得到解决,扭过头看了看张恪、许思、蒋薇三人,点点头,说道:“我跟刘主任说一声。”   周复朝面包车跑过去,从黑色公务车里下来一个人,小溜着跑过来,将手里的大哥大递给宋培明,小声的说:“张秘书长,找你问情况……”   宋培明接过电话,眼睛却看着张恪。   张恪无奈的笑笑,知道爸爸是替唐学谦询问这边的情况,伸出手贴到耳朵做出要打电话的手势,宋培明在电话简要的将情况汇报了一遍,将大哥大递给张恪。   “你怎么在那里?”   九四年模拟通讯网络的信号质量很差,造成声音失真,张恪听出是爸爸的声音,挠挠脑袋,对着电话说:“刚巧在前门玩,遇到宋叔在这里疏导造纸厂堵路的职工,还以为你跟唐伯伯会出面,害我白等了这么久?”   “这事由市里出面不合适……”   这个夏天,发生太多的事情,足以重塑在爸爸心目的形象,所以才会一本正经的解释。张恪知道爸爸为什么会这么说,都害怕牵扯进来却解决不了问题,会造成负面的影响。张恪手托着额头,从手指缝里观察宋培明脸上的表情,对着电话说:“造纸厂的事情,我跟晚晴姐、徐伯伯都有提过,他们没有在意这件事,市里、城南区反而郑重其事的,会不会适得其反?”   无论是爸爸,还是唐学谦,对宋培明都有不错的评价,要不是考虑到718特大交通事故的影响,他们不会孤立宋培明。从目前露出的种种迹象来看,唐学谦在市里遇到的阻力不少,就唐学谦本人来说,也不希望市里有人拿718特大交通事故来搞政治倾轧,毕竟唐学谦之前是主管交通的常务副市长。   无论宋培明,还是唐学谦,都希望718特大交通事故能有一个彻底的了结,不然将会是始终扎在心上的一根刺。   当然,市里只能不停的揣测徐学平的心思,揣测他对718特大交通事故的处理意见,却没有人敢跑过去问他的意见。这种心理上的博弈,又给了别有用心的人搞政治倾轧的机会。   这样的局面对刚刚全面主持全市工作的周富明、唐学谦很不利。   张知行在电话那头显然不知道张恪这话是说给宋培明听的,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   张恪知道爸爸郑重其事的这么问,是因为徐学平的态度,最大程度的影响市里对718特大交通事故的处理决策,毕竟什么责任不能都推到正被隔离审查的丁向山头上。   徐学平在外人面前藏得很深,不露喜怒,让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这几乎是所有身居高位的官员的特点。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芷彤,十六岁却各方面都表现的十分优秀,徐学平当然不会在他面前掩饰什么情绪。   在张恪看来,徐学平脱掉他省政法委书记的外衣,却是一个沉浸在晚年丧子悲痛中的老人,下棋的时候,会不停的唠叨儿子留给他的回忆,有好的,有坏的,他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都没有无限追究责任的意思,只是对身处丧夫之痛的谢晚晴有些内疚,担心她会承受不住。   谢晚晴是那种宽容的女性,她知道车祸那一天西城区的大部分交警给抽到钟楼广场维持秩序,也没有去想到新光造纸厂的职工要为车祸负什么责任,更不会去想城南区政府要负什么责任。   张恪对着电话说:“我或许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需要你们揣测来揣测去,但是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你别给你老子惹事生非就行!”张知行在电话那头不忘咛嘱一声。   “我找宋叔叔有些事情,唐伯伯是不是要找宋叔叔回市政府汇报情况?”   所谓两全其美的法子,大概就跟宋培明有关,张知行不知道张恪卖什么关子,让他试试水深浅也好,就算他做了些过分的事情,也不会太惹徐学平生气吧?张知行在电话说:“你那边的情况我转告唐市长就行了,有事电话联系,你让宋培明接下电话。”   张恪将大哥大递给宋培明,没有再说几句话,电话就掐断了。 第73章 蒋薇与宋培明的交流   宋培明对周复说:“大家都累一天了,安排着地方吃饭。”见周复转着眼珠子挠脑袋,又说道,“我个人掏钱请你们,不要转弯子考虑那些路面摊。”   周复嘿然一笑,转头看了张恪、许思、蒋薇,说道:“不敢唐突宋区长的贵客。”   张恪说道:“前门、沙田都是宋叔叔的治下,要不要我介绍个地方?”   宋培明还不是很清楚张恪的目的,但从他跟他父亲张知行的通话中,隐约听出些什么,心想既然唐学谦能屈尊敬他的酒,自己不过是快下台的区长,请他一顿酒,也算不上太没面子,笑着说:“那就听你的……”   张恪侧过头对许思说:“你跟妃蓉他爸爸说,宋区长在他的酒馆里掏钱请我们吃晚饭。”   “啊!”许思愣了愣,周复拍了拍大腿,“对头,刘芬她男人好手艺,不过餐馆有些破旧,怕是怠慢宋区长的朋友。”   蒋薇笑着说:“许助理也住沙田,跟刚刚那一家人是邻居,简陋些,没有一点关系……”   听蒋薇这么说,宋培明又看了许思一眼,沙田那块儿,可是海州的贫民区,以她的身份,就算老家在那里,也应该早搬出来了。只是别人家的私事,不便细问。   许思跑到面包车跟前,跟已经坐进车里的陈奇说晚饭的事,刘芬躺在铺着被褥的床板上,昂起身子,讶异的问:“宋区长能去我家那个破店吃饭?”   “张恪指定要去的,没人反对,所以要麻烦陈叔了。”许思心想陈奇一家闹腾大半天了,应该让他们回来歇一歇,明天还要赶到去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心想张恪到底有些小孩子脾气,却没有想到陈奇、刘芬夫妇听到这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宋培明当众答应先送刘芬去人民医院动手术,但是他们还是有一些担心,这年头,政府空口说白话的例子多了,宋培明愿意领着一伙人去他家的小酒馆吃饭,那敢赶情刚刚说的话没有要骗他们的用意。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区长县长就是天大的官,能到自己家酒馆吃饭,欣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麻烦?   “行,小思,你去问问张恪还有宋区长有没有什么偏好,我马上就回去准备。”   许思回头看了看,张恪已经走到身后。   张恪头探到里面看了看,车厢里的光线有些暗,只看见陈妃蓉晶晶发亮的眼睛,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对陈奇说:“陈叔,麻烦你了,不要刻意准备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就是先回去把手写的菜单改一下,每样菜的价格提高十倍,把宋培明吃穷再说……”   “瞎说什么,”许思瞪了嬉皮笑脸的张恪,“明知道麻烦,还往陈叔身上推?”   “不麻烦,不麻烦……”陈奇心头的大石落下,能迎区长进门吃饭,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肯错过,却听见刘芬躺在床板上说:“妃蓉,坐在这里跟木头鱼一样,怎么不见你招呼同学一声?”   张恪的眼睛适应车厢里的昏暗,陈妃蓉坐在里侧的座位,僵着脸,表情淡漠,大概以为到他家酒馆吃晚饭是为了炫耀,撇着嘴笑了笑,对躺着的刘芬说道:“妃蓉在学校跟我关系可好了,这会儿是不好意思……”还要再瞎说一通,腰肉吃痛,给许思狠狠掐了一把,忙扭过手去抓许思,趁着别人不注意,握着她嫩滑的小手揉了揉,却让她猛的抽回去,侧头看了看她,满脸红晕的瞪着自己。   “你怎么不去陪宋区长他们?”许思问张恪。   张恪笑着说:“蒋姐不知道我的身份,宋培明不知道我干的好事,得留些时间给他们交流交流……”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宋培明又将蒋薇拉到一旁,避开周复、刘主任在说话。   ……   蒋薇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宋培明有认识张恪的可能,看到宋培明很不自然的表情,以及他与张恪之间仿佛迷题一样的对话,搞得一头的雾水。   “你认识张恪?”蒋薇给宋培明拉到一旁,问他。   “你搞什么鬼,张知行的儿子,今年才刚刚读高中,怎么可能是海泰贸易的经理?我怎么认识他,海州市处级以上的干部都没有不认识他的!”宋培明也是一肚子的疑问,跟张知行的儿子打交道,多少让他觉得丢面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急躁。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刚读高中,你知不知道,海泰贸易的前身是海裕公司在海州的办事处,你不是说海裕的老总谢晚晴就是省委副书记徐学平的儿媳妇?”   “这个不错,张知行一家跟省委副书记徐学平关系密切也不错,但是张知行的儿子刚刚读高中,怎么可能跑到海裕公司去做经理,这也太离谱了?”   “我怎么敢骗你?之前是办事处,随后又成立海泰贸易公司,前期的工作都是张恪跟许思两人撑起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宋培明听到许思的名字,陡然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张恪站在面包车旁正看向这里,“那个女人叫许思?”   “怎么了,我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蒋薇忘记她刚刚给许思介绍时,只介绍说“许小姐”,没有提她的名字。   “我说怎么看起来眼熟?”宋培明皱着眉头,“你知道这个许思是谁?”   “是她?”让宋培明提到张恪是张知行的儿子,蒋薇就隐约猜到许思就是前段时间那个风声满城的女人,“那不是谣言吗,谣言要是真的,唐学谦能出来吗?”   丁向山案的消息披露控制极严,就算宋培明也只是道听途说知道一些事情,见蒋薇不知道内情,这些事情也不方便说给她听,心想:这么说来,丁向山案还没有结,这个女人能不动筋骨的出来,看来也是徐学平在后面保她。宋培明不清楚徐学平为什么要保许思,徐学平名声很正,就算让这个女人迷住,保出她之后,也不应该让她回海州。宋培明完全想不到幕手之手还是张恪,他猜不透,但是他知道海泰公司错综复杂的关系或许真能帮助自己渡过眼前的难关。   宋培明禁不住又回头看到张恪一眼,想到唐学谦给这个少年敬酒的场面,心想:这个少年或许真不简单!   “张恪真是张知行的儿子?”蒋薇见宋培明脸上的表情很怪异,多问了一句。   “他跟他老子给我敬过酒,我能看错?再说海州市也就他家跟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关系神秘,只是谢晚晴为什么将这边的办事处交给他胡搞……”   “什么是胡搞?”蒋薇心里正为张恪的身份震惊不已,但是听宋培明这么说,心里就有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宋区长是说我眼睛瞎了,跟他玩过家家的游戏?”   “怎么不是胡搞?”宋培明见蒋薇言语间很维护张恪,有些奇怪。   “宋区长不是动心想换爱立信的数字手机吗?”蒋薇看了宋培明一眼,“还记得我找你给海州日报社打招呼的那次,那则爱立信数字手机的广告案从构思、设计、制作、执行完全出自张恪的手笔,包括之后的市场开发、推广,办事处的所有人,可以说是完全被他的思路、方案推动着在走,以后海泰公司组建之初的工作,也是他起主导作用,论工作能力,区里有谁能让我心服?你要说他在胡搞,我看就没有几个人能做正经事。”   宋培明一头雾头,嘴里轻声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蒋薇反问他,“他是不是在读高中哦,你没有搞错?”   两人早先在脑海里对张恪所形成的印象都太深刻,很难理解对方眼里的张恪竟然是这样子。看着周复与区政府办公室刘晋炎在边上探头探脑,知道周复不会乱说什么,谁知道刘晋炎会不乱嚼舌头,宋培明低声对蒋薇说:“张恪跟许思的事情,不要随便对外面说,对你家老郑也不要提,你们老郑嘴巴大,万一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从他嘴里传出去,会害了他。”   “我知道轻重,”蒋薇今天才知道公司的背景竟然这么深,“海泰公司的事情,改天跟你细说,刚才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大搭理人,谢总跟张恪的关系极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能帮你说上话,你的压力会小些。”   宋培明不由得的重新思量张知行家不简单的含义,心想唐学谦一市之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十六岁的少年敬酒,当中一定有外人不知道的事情。这么一想,心态就平稳多了,招手唤来刘晋炎:“刘主任,我跟周复就不回区里了,你跟小王坐分局的警车先回区里,车留下来,王书记要是问起我,就说新光造纸厂的事我明天一早跟他汇报。”把刘晋炎打发走,与蒋薇、周复钻进公务车里,亲自开到面包车旁,摇下车窗对张恪说:“你爸爸今天有没有空?”   “我爸不管我的事,”张恪见仍不放心,又强调了一下,“再说我爸跟唐伯伯步调一致,我都难见到他人。”   宋培明想想也是,张知行现在更多扮演唐学谦代言人的角色,不容易接近。说道:“行,上车吧。”   张恪看了许思一眼,见她颔首露出为难的表情,笑了笑,让她钻进面包车跟陈妃蓉一家人坐一起,他则钻进黑色的尼桑公务车,坐到宋培明的身边,见他的目光看着面包车那边,知道他认识许思的身份。   “许思跟晚晴姐是朋友,海裕公司在海州的很多事情,都会很放心的交给她去做,我爸爸都不知道许思在帮晚晴姐做事。”   “哦……”宋培明轻轻应了一声,他听出张恪话里的意思,就算有什么内幕,他也不会去瞎猜测的,发动车子,跟着面包车后面,朝沙田方向开过去。 第74章 海州宦海困局   两臂宽的床板搁在面包车厢里,后排座椅都折了起来,陈奇从副驾驶位上,许思与陈妃蓉挤到一张座椅上。陈奇单臂环抱着靠背,扭过头来问许思:“张恪家到底做什么的,宋区长怎么会听他的话?”   面包车司机是新光造纸厂的职工,跟刘芬、陈奇很熟,一边开车一边说:“芬姐,那小伙子,长得很帅啊,陈哥打听人家家底,打算给妃蓉找婆家?”   “胡说八道,等我能站起来,把你嘴撕了,那小孩是妃蓉的同学……”刘芬躺在床板上,后背垫着被褥,喜气洋洋的,可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小周,等会帮你陈哥搭把手,在旁说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宋区长招你进区里给他开车去……”   “借你吉言,给周复开车,工资拿不到不说,还得自己往里贴油钱,”周文斌笑着说,“妃蓉同学家境不错啊,脚下那双皮鞋能抵我们几个月工资,这么点年纪,就能跟宋培明说上话,蓉蓉你同学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他蛮喜欢你的,你要把握住机会哦?”   陈妃蓉看了许思一眼,答应她不说出张恪的家世,听到周文斌这么说,心里有些不悦:“他能穿那么好的鞋,还不是他爸爸贪污受贿来的,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瞎说什么?”陈奇回头瞪了一眼,“人家帮家里这么大忙,有你这么说话的?”   陈妃蓉扭过头去,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   周文斌嘿嘿一笑,专心致致的开车,不再作声。   刘芬幽幽一叹,说道:“要是能贪污受贿,那也就好了……”语气里倒是非常的羡慕。   许思听了,心里一酸,不觉得刘芬世故,谁要像她这般半死不活的躺上大半年,每天都想着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陈妃蓉年轻单纯的少女心扉,听到这样的话,却觉得羞辱,埋着头,默然不语。   沙田就挨着前门,虽然路上有些堵,十分钟就到陈妃蓉家所在的青石街。   刘芬同造纸厂的职工去堵路上访,左邻右舍都知道,这会儿看见两部车前后拐进来,还有一部车是政府公务车,以为刘芬给当成闹事人要被抓起来,都围过来看究竟,许思父亲许海山,还有许鸿伯都在人群里。   许思先下来,招呼父亲他们先将刘芬先抬到里屋去,周复从后面的公务车跳下来,朝着围观的人群拱手,大声说道:“宋区长知道我们新光造纸厂职工生活困难,特意走进困难职工家庭来走访民情,并答应由区政府出面,安排刘芬同志住院治疗,现在,请宋区长给大家讲几句心里话。”   张恪倒觉得周复是个妙人,敢当众为难宋培明,也不见宋培明气恼,想必两人私交不错。隔着车窗看见许鸿伯站在人群里,打开车门跳下来,招手唤他:“许老师,你也在这里?”   “我一天三顿酒,陈奇今天欠我两顿,我当然要在这里等他。”许鸿伯笑着说,前些天张恪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   “宋区长答应请喝酒,许老师也过来凑凑热闹吧。”张恪说道。   “呵……”许鸿伯站在人群里,不为所动。   张恪回头看了看刚推开车门的宋培明,从宋培明的履历上可以看出,他与许鸿伯共事过两年的时间,倒不晓得两人有没有藏在骨子里的矛盾。   “许秘书长是计较前尘往事?竟然有酒不喝!”宋培明直接称呼许鸿伯以前的职务,他曾给市外经贸委主任万勇的父亲,前任市委书记、现任人大主任万向前当过秘书,曾担任市委副秘书长的职务。   “哪里还有前尘往事呦!”许鸿伯轻笑着,走出人群,“我等着听宋区长训话呢。”   宋培明朝围观的人群拱拱手,说道:“新光造纸厂的问题,区里正在抓紧研究对策,刘芬同志的问题,区里不会袖手不理,今天主要抓老朋友喝酒,没有什么话说……”拱手进了屋子,还真够简陋。   张恪与蒋薇、周复、许鸿伯也随后进了屋子,许海山与几名邻居将刘芬连床板抬到里屋,这时候正低着头要往外走,许思没有跟着出来,估计留在里屋帮着照顾刘芬。张恪知道许思不方便自作主张将父亲留下来一起吃饭,抬头唤住许海山,说道:“许伯伯,留下来一起喝酒,宋区长请喝酒的机会很难得。”   许海山只当张恪开玩笑,嘿然笑着说:“家里都烧好饭了,你陪宋区长好好吃饭。”   许鸿伯这时候听出味来,张恪从下车就大包大揽,赶情是宋培明请他的饭,真是有好戏看哩,抬头对许海山说:“张恪请你哩,你倒是会拿架子,坐下,坐下,难道一定要宋大区长亲自留你不成?”   周复掏出烟来散,除了宋培明、蒋薇,他谁都不认识,这少年架子真的很大,虽然陈奇的手艺好,但是地方太简陋了,宋培明也不嫌弃。   宋培明见许海山普通工作装扮,不晓得什么身份,从周复手里接过两支香烟,分了一支给许海山:“留下来一起喝酒,热闹热闹……”他心里可是想将无关的人都赶走。   许海山脸上堆着小人物卑微的笑,说道:“那我进去看有没有帮忙的?”手慌慌的接过烟,人往院子里去了。   张恪说道:“造纸厂都有几个月不发工资,陈叔身上不一定有买菜买酒的钱……”说着这话,眼睛却瞅着周复,有些话不能留周复在这里听,至少事后宋培明告不告诉,那是两码事。   周复可怜巴巴的看了宋培明一眼,没见宋培明给他回应,只得站起来说:“我进去看看去。”   看着无关的人都走开了,张恪才笑着对许鸿伯说:“许老师,昨天还刚跟我爸提起过你,改天请你到家里下棋……”   “你爸爸是?”   “你不知道他是张知行的公子?”宋培明看着许鸿伯一眼,从张恪熟络的口气,还以为他们早就认识。   “我说觉得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张知行我没怎么打过交道?”许鸿伯笑了笑。   张恪说道:“唐伯伯也喜欢下棋,他的棋比我爸的还差,不过听说他赢过许老师?”   “唐学谦啊?他现在是市长,要跟我下棋,我还得让他赢……”许鸿伯为人洒脱,不觉得张恪的话会让自己有多少难堪。   唐学谦与张知行的关系密切,海州市官员知之甚多,特别是今年夏天发生的种种变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牢固。当然,许鸿伯也意识到张知行的这次职务升迁,不完全是随唐学谦水涨船高的缘故,由于有关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传闻,让张知行在海州官场也变得举足轻重起来,至少比眼前的宋培明要吃香多了。   许鸿伯没有想到张恪会是张知行的儿子,更想不通张恪为什么会跟宋培明在一起。虽然说张知行在海州有风生水起之势,但是也没有必要曲意跟张知行的儿子张恪接触,看不明白。   张恪见宋培明、许鸿伯坐下来之后更多的是沉默,心想:宋培明是自持身份,许鸿伯是不清楚情况,笑着说:“我求宋叔帮忙解决妃蓉妈妈的问题,答应要还他一个人情,”窥了宋培明一眼,让十六岁的少年这么说,脸上多少有些难堪,倒是许鸿伯愈发疑惑,又说道,“许老师,你说宋叔眼下有什么烦恼?”   眨眼间,许鸿伯想起今年夏天以来,在海州市官场流传的种种传言,眼前这少年可也是一个重要的角色,从他的举止、谈吐,可不像一般的少年。   要在脑子里将平常印象的张恪与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刚读高中的儿子划上等号是相当复杂的事情,蒋薇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的说过一句话,从之前与张恪的对话,他对宋培明此时遇到的麻烦,可是完全清楚的,蒋薇不知道张恪为什么又拿这个问题问许鸿伯,想必也不是故意给宋培明难堪。   蒋薇不认识许鸿伯,但知道这个人。   许鸿伯看了看宋培明,还是有些疑惑,毕竟再看重张恪这少年,也不会认为他能与宋培明处于同一层次。   宋培明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跳出浮尘外,才知三昧中,能请许秘书长把一下脉,说不定曲径通幽处,别有洞天。”   张恪见宋培明不介意蒋薇在场,就知道迫使蒋薇离开行政机关的流言说的谁跟谁了,抿嘴含着笑,也不说破。   许鸿伯说道:“海州官场错综复杂,宋区长的烦恼不过是细枝末节,我这么说,宋区长不是怪我小看了你?”   宋培明苦笑道:“让你开口说话,就没打算听什么喜庆的话,你这张嘴毒,又不是今天才领教。”   许鸿伯嘿嘿一笑,说道:“丁向山一去,周富明、唐学谦顺势而上,说他们捡了大便宜也不为过,但是还有一个人自以为也捡了大便宜在放声大笑……”   张恪知道许鸿伯在说四年前给丁向山逼宫退到人大当主任的前市委书记万向前。   “丁向山不出事,明年就能兼任人大主任,将万向前彻底赶到二线上去。今年夏天闹出这么大事,周富明得便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子,明年能保住,已经算不错了,哪里有能力再将人大主任的头衔给抢回来?别的地市,市人大主任,要么由书记兼任,要么由副书记兼任,海州倒好,让前市委书记一直霸占着市人大主任的席前,可不就有些太上皇的意味?何况万向前这个人,我跟他处了六年,也很清楚,他自己心里也颇有太上皇的意识。前些天,听说市里闹了个大笑话,唐学谦拽着市交管部门的头头脑脑私服暗访全城公交的情况,连累市政管理局、建委的三个头头,口袋都给小偷划破了,建委一个副主任还露了大半天的屁股,为此周富明、唐学谦大发雷霆,要将市交管部门、公安部门、市政建设、市政管理部门的头头脑脑都换掉,常委会议通过了,但报到市人大,给否决了。听小道消息说,万向前差点就手指着唐学谦的鼻子:两个月你前还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要追究责任,也要先清算你这一份……”   这些事情,爸爸没有在家里提起过,张恪还是第一次从许鸿伯嘴里听到,可见之前的直觉是正确的,海州市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周富明、唐学谦当上一二把手而变得井井有条。在经历的人生中,丁向山的问题要推延到五年后才被发现,那时万向前早成历史遗迹了,想不到这时候却是最大的障碍。   “说起宋区长的心烦事,无非也是这个……”许鸿伯看了宋培明一眼,“在官场上,谁也做不了孤胆英雄,海州市也是如此,你宋区长不行,唐学谦也不行,不过唐学谦比你好一些……”唐学谦有张知行来缓和与省委副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宋培明却孤立无援,也因为孤立无援,新光造纸厂的问题就成了同僚倾扎的工具,更不可能在宋培明手里得到有效的解决。   宋培明苦涩的笑了笑,什么问题,都有人帮你看得清清楚楚的。   张恪笑了笑,对许鸿伯说道:“我跟宋叔说过,我能还他这个人情……”   许鸿伯让他这话引起兴致来,这个无形的结,让海州官场许多人缠在里面脱不开身,却不晓得他一个少年人能怎么解。   张恪又说道:“宋叔他偏不信我,我拉他过来请大家喝酒,他一脸的不情不愿……”   许鸿伯嘿嘿一笑,张恪这话可不是一般孩子能说出来,一句话将宋培架在半空中,让他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瞥了宋培明一眼,脸上的表情真丰富,真的很难对一个少年低头。   张恪也不是要为难宋培明,论级别,宋培明与他爸爸相同,资历还要深一些,但是主动权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说道:“车祸虽然让人悲恸,却不是无限制追责他人的借口,这个夏天,我几乎都住在省城,徐伯伯那种晚年丧子的心痛,也能体会一二,但是车祸成为下面相互倾扎的工具,一定是徐伯伯不想看到的……”   宋培明苦笑了一下:“那是徐书记的胸怀,但是徐书记未必知道下面的情况,这种没有根据的事情难道能拿到徐书记面前去说?”   “当然不能说,”张恪目光灼灼的看着宋培明,说道,“但是可以做一些事情告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别再拿车祸说事了……”   “我们能做什么?”张恪句句拿捏住自己的心思,宋培明身子忍不住侧过来。   “让一家与海泰相同背景的企业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能不能替宋叔分担一些烦恼?”张恪不急不缓的看着宋培明。   “啊!”宋培明愣在那里,他首先想到,怎么才能做到?紧接着想到蒋薇告诉他的事情,张恪虽然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却似乎对海泰公司的经营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倒不是胡说八道。   许鸿伯不知道张恪所说海泰公司的背景究竟是什么背景,但看到宋培明颇为意动的表情,就猜到海泰公司与徐学平有些关系,由具有一家这样背景的企业去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意义不言自明。   宋培明又问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公司?”   “公司的资料都还在许助理的那里,注册的手续还没有办完……”   “这个倒不急,很多事可以先讨论……”宋培明有些迫切,他这时收起对张恪的轻视,问道,“谢女士会不会出面?”   “这样的方式,我只是提出可能,究竟能谈到哪一步,还是完全预料不到的事情,宋叔叔有些操之过急啊。”张恪笑了笑,侧头看了蒋薇一眼,到这里,她还没有说过一句话,问她:“蒋姐,海泰那边,你舍不舍得丢下?”   蒋薇看了宋培明一眼,知道他的软肋给张恪拿住,手心贴着额头,一双亮晶晶的美眸盯着张恪:“你刚读高中的惊人事实,我还没有消化过来呢,你这么问,叫我怎么回答你?”   “呵呵,”张恪对许鸿伯说,“许老师,酒菜准备还要一段时间,下一盘快棋吧,只有围棋不会计较年龄。”倒也不顾宋培明难堪,将他摞在那里,站起来到里面去拿棋。   看着张恪推门进了院子,宋培明才恍然感觉跟张恪的交谈中,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张恪最后一句话,可以摆明着要向区政府就承包经营提出苛刻的条件。   “许秘书长,你是怎么认识张恪的?”宋培明问许鸿伯。   “我早不在政府里厮混,你这么唤我,可是在打我的脸,”许鸿伯回头看了一眼虚掩的角门,笑着说,“前些天在这里下棋输给这小子,他跟这家店主的女儿是同学,许海山女儿许思,想必你也知道,听说那丫头在帮他辅导功课,不过今天才从你嘴里知道他的家世,流言倒也半真半假,三个月前的新闻,我恰好看过,不是提到救人的少年?你看看,张知行的儿子真不简单啊!”   宋培明眼睛瞪得老大,让许鸿伯一语点开闭塞的脑门,说道:“那少年会是张知行的儿子?”   “这位蒋小姐似乎跟张恪很熟?”许鸿伯问道。   宋培明说:“蒋薇原来工作在区政府,现在与许思是同事。”   “哦,”许鸿伯笑了笑,将其中的关窍解释给宋培明听,“张知行哪可能突然就跟徐学平扯上关系,不过我看新闻时就在想,救人的孩子真不简单,后来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吗?没想到还是大吃一惊。你再想想,唐学谦为什么要当众不顾身分的给一个屁大的孩子敬酒?我今天听着他让宋区长都要退避的话锋,这样的少年,可真是少见得很,就在想,张知行会不会是父凭子贵?”许鸿伯又说道,“这话只是在这里说说,胡乱猜测,作不得准。”   宋培明经他这么一说,心里模糊不清的地方,豁然开朗,心想:能让自己脱困的机会,说不定真在这少年身上。 第75章 承包经营   张恪走到院子里,许思与陈妃蓉蹲下院子里捡鸡毛菜,阿奇与许海山在厨房里准备,周复带着司机周文斌到菜市场补购一些食材。   张恪挨着许思蹲下来,嗅着从她身上飘来迷人的香气,陈妃蓉始终低着头,不看他一眼。张恪抬眼看着她,穿着浅青色与海蓝色拼裁的运动式校服,长发束在肩后,刘海垂在眼前,遮过大半张脸,露出的秀直的鼻梁与娇润红唇,青春气息迷人,倒不因许思在一旁稍减少许。   “喂,”张恪呶呶嘴,说道,“还有段时间,可以下盘棋,你把棋帮我们拿过来。”   陈妃蓉将手里的鸡毛菜丢下,径直转身回里屋去,张恪朝许思呲牙咧嘴:“我没惹她吧?”   “你没惹她?”许思见张恪身子腆着脸挨过来,身子扭了扭,将他挤开一些,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是不会讨女孩子的喜欢,还是故意的?”   “有许思姐,我要讨她的喜欢做什么?”张恪贪婪的看着许思勾人心魂的美目,见她抓了一把鸡毛菜要丢过来,忙求饶,说道,“我想把蒋薇骗过来,让她具体负责承包经营造纸厂的事情……”   “什么,你想承包造纸厂?”许思诧异的看着张恪。   “那当然,费这些脑子做这么多拐弯抹角的事情,不就为了两全其美吗?具体的事情,我都有过考虑,不要这么诧异的看着我!”看着陈妃蓉拿着棋盒过来,张恪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棋盒,返回东边的酒屋。   周复与司机周文斌买了食材回来,让他们在后院里收拾,他到酒层里看张恪与许鸿伯下棋,没有别的人,宋培明跟他提起承包经营的事。   周复倒不是没有想过承包经营的事,现在的新光造纸厂存在两点比较大的矛盾,新厂子建厂投入的资金量很大,初期投资大是所有制浆造纸行业的特点,除了采用传统落后工艺的小作坊。新厂建成就欠了银行很多贷款,还欠职工大半年的工资,新厂子投入运转的资金缺口也很大,从银行追加贷款的难度很大,区政府协调了几次,几家银行都没有松口,也不晓得是有人在故意阻挠不是,原先给新厂子放贷的银行,也来厂子找了几次,要求提前还贷。加上职工抵制关停位于城区的老厂,到远离城区的新厂区上班,路途远不说,来往也不方便,加上其他一些包袱,还没有哪家企业有承包造纸厂的意愿。   周复当然希望能紧早恢复生产,他没有搞清张恪、蒋薇之间的关系,听宋培明提起承包经营的事,眼神在蒋薇、张恪两人脸打了转,对蒋薇说:“新厂区恢复生产所需的资金缺口很大,至少有上千万的缺口,贵公司怎么解决资金的问题?”   蒋薇眉头挑了挑,她突然听张恪提起这事,张恪的意思让她放下海泰公司的事情,可以她现在可对承包经营的事一无所知,看着张恪,对他还是高中生这一事实,还是难以置信,做了一个推给他的手势:“这个问题似乎应该你来回答?”   张恪手指夹着黑子,停在棋盘上,慢悠悠的看了周复一眼,说道:“周厂子跟宋叔叔一样,也是急性子人,什么都没有谈,就讨论这么远的事情,我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回答你?”   周复不晓得之前发生过什么,刚刚从司机周文斌那里听说这少年是刘芬女儿的同学,好像也是干部子弟,没想到会是他来应话,说道:“造纸厂最大的矛盾就是资金缺口,既然谈到承包经营,怎么会没有考虑解决资金缺口的问题?”   “你要这么说,那我告诉你,公司会想尽方法筹集生产资金……”   周复愣了愣,这跟不回答有什么两样?心里不悦,这小孩子倒晓得拿官腔来糊弄人。   张恪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里,转头对宋培明说:“承包造纸厂的事情,晚晴姐跟我提过一些,当时我也没有认真听,只大概记得一些。首先,承包范围包括新光造纸厂所有的资产,包括老厂、新厂,负责关停老厂,杜绝对疏港河的污染,在最短的时间里启动新厂的生产;其次,造纸厂产生的盈利与区政府四六分成,城南区政府需要减免造纸厂五年内包括所得税、营业税等一切地方税费,还有我们在承包期内保留收购造纸厂部分或全部资产的权利……”张恪看着宋培明、周复、蒋薇的表情有些惊诧,知道开出的条件有些吓唬他们,不急不忙的说,“太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区里有意向的话,晚晴姐会正式拜托人跟区里接触的……”   周复撇了撇嘴,不再说话,张恪提出承包经营造纸厂的条件,是城南区政府根本不可能接受的。   不谈资金投入,也没有固定的盈利保证,所谓的盈利分成,只是让承包方不需要承担经营的风险。   减免一切地方财政征收的税费,城南区地方财政收入不是平白给挖掉一块,怎么可能答应?   还要在承包经营期间保留收购造纸厂资产的权利,大概是预计造纸厂有稳定的收益之后保留的权利吧。   周复心想这家公司到底是什么背景,敢向区政府提出这么苛刻的承包条件,看了宋培明一眼,他低垂着眉眼,好像在认真考虑,不晓得他们刚刚谈了什么,周复心说:就算你点头答应,王岐江、周应龙,城南区其他的人难道会让你这么舒服的将包袱甩出去?   酒屋虽然简陋,陈奇手艺确实不错,何况大家的心思不在酒菜上,酒菜饭终,宋培明坚持要掏饭钱,陈奇哪里肯收,推辞了半天。张恪将钱接过来,塞陈妃蓉手里,扭头对陈奇笑着说;“宋叔叔坚持要请我们吃饭,你不收钱,倒显得宋叔叔没有诚意……”紧紧抓住陈妃蓉娇嫩的小手不放,好像怕她也会推辞一样,陈妃蓉涨红着脸,抽手不是,不抽手也不是。   宋培明手指了指张恪,摇头笑了笑,人上车了,蒋薇也跟着上了车,说是让宋培明顺路送她回家,许鸿伯喝得醉熏熏的,周复坐面包车,将他捎上带走了。   “你够了没有?”看着两部车拐出街口,陈妃蓉挣脱开张恪的手,粉脸羞恼涨得通红,偏偏父亲陈奇跟在两部车后面送出去一程,没有看见张恪留在后面占她的便宜。   张恪嘿然一笑,松开手,想回过头来调笑几句,酒馆檐头挑出一支昏黄的街灯,却看清陈妃蓉绝美眼眸里流泄出的眼神清澈而冰寒,张恪心神一凛,调笑的话在舌头尖打转,却没有吐出来。   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相似冰寒而绝情的眼神让张恪感到一阵阵的刺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转身走进酒馆。   “怎么了?”许思没有出去送宋培,留在酒馆里与父亲许海山帮着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看见张恪脸上的挂着些落寞与忧伤,这是自己从没有在他脸上看到的神情,担心的问了一句。   “啊?”迎上许思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让人心慰,张恪笑了笑,将突然涌上来的伤感排谴掉,“没什么,本来今天想回家睡的,一嘴的酒气,不敢回家找骂了……”   “那睡我们家去,”许海山热络的邀请张恪,“反正是周末,赶尽跟家里说一声……”   张恪眼睛亮了亮,看了许思一眼,见她粉脸红润,娇媚无端,记得许思房间里有她妹妹许维的空床,禁不住心旌摇荡,但又想到许海山不会让自己跟他女儿同一个房间,毕竟也是十六岁的人了,颇为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咳,我在学校旁边有宿舍……”   “没关系的,让小思跟妃蓉睡,你睡许思的房间,省得再跑来跑去了。”   唉,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一点都没有诱惑力。   许海山只当张恪不好意思麻烦他家,给女儿使了个眼色,许思伸手将遮住半片脸的头发捋到脑后,看着张恪,问他:“怎么了,嫌我家地方小,睡得不舒服?”   许思捋发瞪眼的姿势撩人心魂,加上娇艳的红唇轻轻的咬着,张恪心痒痒的,给搓揉得七零八落的,看着许海山端着盆碗往里走,俯过身子,贴到许思的耳边说:“又不是跟你同一个房间,有什么舒不舒服,要不我睡许维姐的床?”鼻尖差点蹭到许思剔透如玉的耳廓上。   “想得美!”许思横了他一眼,伸手刚要去掐他的腰肉,看见陈奇、陈妃蓉父女推门进来,心想跟张恪挨这么近,未免有些暧昧,禁不住俏脸微红。陈奇不会瞎想什么,陈妃蓉却有些狐疑,看了许思一眼,目光转到张恪脸上,又有些冷了。   许思身子侧了侧,与张恪的身体分开一些,对陈妃蓉说:“蓉蓉,我晚上跟你挤挤,张恪要留下来……”   “哦。”陈妃蓉答应了一声,少女敏感的心让她总觉得许思跟张恪之间有些什么,偏偏张恪还对自己一付轻佻的模样,眉头挑了挑,没有多说什么。   张恪侧头对陈奇说:“芬姨的事,有宋叔叔帮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不过造纸厂的其他职工,这一次可能都要下岗分流了。”   “什么?”陈奇愣了愣,“怎么会这样?宋区长、周复在吃饭的时候可没有说过什么啊!”   “我猜的,也当不了真,”张恪笑了笑,对许思说,“许思姐,我先去巷子口打个电话回家,晚上住这里,要跟家里说一声。”   张恪前脚刚出门,许思就从后面追上来:“不是说要把造纸厂承包下来的经营,怎么又说职工都要下岗分流,你瞎说什么,我都搞不明白了?”   张恪嘿嘿一笑,天有些阴,街灯隔着一两百米才一盏,只有很微弱的光映着路面,许思的眼眸在夜色里更加的迷人,牵过她的手,嫩腻温热犹如一块暖玉,触感撩魂。   许思没有抽回手,只当张恪怕看不清路,只是手给他灼热的手掌握着,心里有种别样的情绪在蔓延,感觉有些别扭,却舍不得抽开手,见他不说话,追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故意瞎说的。”   “造纸厂的职工彪悍哩,动不动就上访堵路,我们要承包造纸厂不错,但在那之前,得让他们的气焰给熄掉一些。”   “那为什么这样做?”   许思侧头脑袋看着张恪,一头秀发倾到一侧,迷蒙的夜色,愈发让许思身上的魅惑发挥到极点,让人忍不住想做点别的事情的欲望。   心思单纯的妖精还真迷人,跟陈奇这么说,便是希望造纸厂的职工听到谣言后再到城南区政府闹去,一方面给宋培明增加一些压力;一旦宋培明认定海泰公司是可以依赖的大树,去他心里最大的顾虑,对造纸厂职工的态度自然会强势起来,以后的工作就能方便多了。   张恪将前因后果跟许思说了一遍,许思惊讶的叫了一声:“啊,”抽回手捂住嘴,“你也太贼了吧,这种事也做得出来?”不过想起张恪今天下午谈起造纸厂的悲伤表情,又沉默了,心想他一定有自己的考虑吧,如果造纸厂的问题一直这样拖下去,说不定两三百职工真的要下岗分流了。   张恪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再去牵许思的手,走到巷子口的便利店,给家里挂了电话,在电话跟老妈神侃了一会儿,一边煲电话粥,一边跟站在对面的许思眉目传情,奈何许思侧过脸去,不搭理他。接着又给谢晚晴挂了电话:“晚晴姐,芷彤睡了没有?”   “刚刚哄睡,明天轮到你给芷彤讲故事了……”   “那没问题啊,晚晴姐,芷彤这样子也不能上幼儿园,是不是找个幼教方面的专家专门照顾芷彤的生活?”   “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不过芷彤一直拒绝陌生人,家里的保姆也不怎么贴身,再说吧,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不是要说新公司的事情?”   “嗯,刚跟许思想好公司的名字,海州市锦湖责任有限公司……”   “锦湖?”谢晚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你不是跟我说,新公司十年之后要发展成控股集团,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怎么威风。”   从电话里传来轻轻的笑声,张恪看了许思一眼,她脸上也是一付想必如此的神情。   张恪舔了舔嘴唇,笑着说:“我觉得还行,晚晴姐要觉得不合意,那我们再想想?”   “你觉得合意就行,办公室定下来没有?”   “也在新海通大厦,十八楼,我想把蒋薇拉到新公司去,还要晚晴姐做一做周游的工作。”   “你啊,一定要她过去?”   张恪也有些不安啊,蒋薇刚给周游调去当助手,好歹也是美人一个,蜜月期还没有过呢,就将她调走,想必周游会有一肚子的意见。“嗯,跟许思一起办公,你说哪个男的能安心啊!”看着许思在对面朝他瞪眼睛,张恪笑起来。   “许思在旁边?”谢晚晴在电话问。   “嗯,正朝我瞪眼睛。”张恪笑了笑。   “呵呵,”谢晚晴在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在她看来,大概是年龄的缘故,许思与张恪之间的亲昵模糊的男女之情的界限,让人有些羡慕,“你别总欺负她。”   “怎么会?”张恪嗓音敛了敛,“有件事想跟你说一说。”   “什么事?”   “芷彤爸爸的事,”张恪轻声的说,从电话很难判断谢晚晴的反应,“芷彤爸爸的事让人很难受,会难受很久,晚晴姐跟徐伯伯、婶婶,还有芷彤,都将悲痛深埋在心里,但是海州出现一些不太好的趋势,有些人总拿车祸出来说事,”听到谢晚晴在电话那头轻轻应了一声,张恪继续说道,“之前有跟晚晴姐提过新光造纸厂……”   “嗯,后来听说了一些事情,责任不在他们身上,有些事情是不无法逃离的。”谢晚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黯然神伤,“怎么了,突然又提到造纸厂?”   “市里有人拿芷彤爸爸的事说事,造纸厂的问题就一直拖着得不到解决,我想有可能的话,由新公司出面承包经营造纸厂,让应该过去的事情,就这样过去。”   “芷彤爸爸的事情应该过去了,”谢晚晴在电话那头声音提高了一些,大概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张恪,“只是经营这么大的一间工厂,会有一些些的复杂。”   “晚晴姐不会袖手不管的,”张恪说了一句话,“因为有一些些的复杂,海裕公司能不能多承担一些责任?”   “我都不比你行,海裕公司还是烂摊子一个,我都快头疼死了,幸好海泰分摊掉大部分的压力,不然我都没有信心撑过去。”   “到明年,可以将海裕公司的业务、资产都置入海泰,晚晴姐就没有什么可以头疼的了。新公司这边,海裕公司要多承担点责任,我看30%合适,晚晴姐不会袖手旁观吧?”张恪没等谢晚晴回答,又说,“我已经让许思调整了出资比例,还有我明天就拉蒋薇到新公司上班,跟周游打招呼的事,晚晴姐帮我做。”   “你怎么这么霸道?”谢晚晴在电话那头埋怨的说,“我可没有答应你,还有啊,是不是快期中考试了,你有没有好好准备?”   没想到谢晚晴还能想到学习的事,张恪有些丧气的说:“许思说明天要帮我温习功课呢,那就不多聊了……”   放下电话,又与许思摸着一段黑路,回到陈妃蓉家,到里屋看了刘芬之后,就准备去许思家里睡觉。想必他们将张恪的话当真了,刘芬靠在床头,问他:“造纸厂的职工是不是都要下岗?”   “瞎猜的,作不了数,你们可不要说是我在胡说八道,”张恪不动声色的说,“就算都下岗,芬姨也不要担心,等动过手术,芬姨就去许思姐的公司工作好了,许思姐给晚晴姐当助理,在公司说话很管用的……”   “还不如说是你同学的妈妈管用,”许思见他真是胡说八道,生怕造纸厂那块还不够混乱,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安慰刘芬,“张恪真是瞎说的,你不要当真了。”   上一回说拆迁,还将信将疑,看着张恪能让宋培明出面解决动手术的问题,刘芬、陈奇能不当真?不过听了张恪的话,刘芬也没有那么担心,抬头看了一眼,没看见女儿在屋里,问陈奇:“妃蓉呢,这死丫头,同学难得过来,她又躲起来做什么?”   想到刚才看到陈妃蓉清澈而冰冷的眼神,张恪有些过意不去,心知她的性子烈,看上去柔柔弱弱,出身平寒的家庭,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傲气,没有再停留,让许思先送自己回她家休息。 第76章 新公司的气魄   从陈妃蓉家到许思家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窄仄的巷子,很多人家都养了狗,听到人脚步声,就狂吠不止。张恪听着狗吠,心里发毛,盯着从院门缝隙里露出的爪牙,真担心这些面目可憎的玩艺会挣脱出来咬自己一口,不敢回头看前面的路了。   “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许思敲敲他的头,“上辈子给狗咬过?”   “你家附近,狗都跟你认识,你当然不怕,我可给咬过两回,都在屁股肉这儿,回去脱给你看。”   “谁稀罕看!”许思啐了一口,拿手挽着他的手臂,怕他回头盯着狗看,一脑袋撞到巷子里的电线杆上。   这狗太他妈吓人了,胳膊肘儿虽然给许思拥在怀里,贴着她温软弹性的身体,却没有心思好好的体会销魂一番,到许思家门口,张恪惊魂稍定,许思却松开了手,惹得张恪又恨恨的骂了一声:“明天就让打狗办先清理这一片的狗!”   “你敢!”许思瞪了他一眼。   “嘿嘿,说说而已,要没有这些狗狗,我可不放心你走夜路。”   “谁要你担心?”许思俏脸绷着,却掩饰不住眉眼间的笑意,推门的声音,惊动她妈妈跑到院子里来。   “张恪晚上睡我们家,爸爸还要跟陈叔聊一会儿天。”   “哦,”许思母亲应了一声,“小维床上的被褥没有晒过,那让张恪睡你的床,你睡小维的床……”   张恪真想亲亲许思的母亲,太体贴人了。   许思见张恪一脸期待的样子,脸上有些发烫,趁着母亲不注意,伸手掐了他一下:“瞎想什么?”没等张恪反抗,又对她母亲说,“让张恪睡我的床,我睡陈叔家去,跟妃蓉挤一挤……”   “哦,那也行。”许思母亲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你帮张恪准备准备,让他早点睡吧。”   张恪在院子里漱了嘴,许思让他先回屋呆着。   张恪趴在梳妆台上,看玻璃下压着的许思与她妹妹许维的照片。许思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让他坐床沿上,将水盆放下来,手还伸到水里试试水温,从门后铅丝绳上抽出一块印着海葵图案的毛巾递给张恪。   张恪正弯着身子脱袜子,心里紧了紧,内心深处最温柔的地方就这样给触动了。   “怎么了?”许思侧着头问。   “在想许思姐会不会帮我洗脚。”   “做梦吧。”许思将毛巾丢盆里,将张恪的袜子塞皮鞋里,喊了一声“好臭!”将鞋子拿到门外廊檐下,走回来手里提着一双粉红色的拖鞋,丢张恪脚下。   许思帮张恪到院子里倒洗脚水,让他先躺被窝里去。张恪睁着看着报纸糊的天花,有雨水浸过的痕迹,被褥上飘着与许思体香一样的淡淡香味,留下来睡觉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还不闭上眼睛睡觉?”   “不到十点钟,哪里睡得着?”   张恪背靠着床头,看着许思将盆搁墙角的脸盆架子上,开始洗漱,见她清净完脸,往盆里倒了热水端到隔壁黑着灯的堂屋洗下身,水声响了一阵,听见她到外面将水倒了,又端些冷水进来,脸有些微红,加了热水,搬来一张椅子,脱下鞋袜,每一粒粉红色的脚趾头都晶莹剔透,将裤脚往上挽了挽,露出纤细白嫩的小腿,试着将脚往水里探了探,脚还没有碰到水,眉头却先皱了起来。   许思洗过脚,翻来几本高一的教材,丢到张恪枕头边。张恪翻了翻,扉页上写着许维的名字,字迹很清秀:“不会吧,让我看这个?”   “我家没有电视,收音机我爸晚上要听新闻,晚晴姐可是吩咐过我,不能让你的学习掉下来,快期中考试了,你该用点心学习了。”   “有必要吗?”张恪无奈的笑了笑,看着似曾相识的课本,心里却完全没有重新拾起的念头,高中科本果真是催眠的好东西,也加上张恪这些天,晚上都没有得好好的休息,都不晓得自己几时睡下的。   梦里跟许思、唐婧纠缠着,醒来时,直觉得自己的耳窝子有些痒,侧头看见许思拿着一根断发,一脸诡笑的蹲在床边挠自己的痒,窗帘拉着,从门缝里泄进来大片亮光。   重新回到九四年的时光还真不错。   快八点了,许思的父母都去上班了,许思父亲在市农机厂,她母亲在街道办的小工厂,糊火柴盒,没什么效益,工资也很低,但好歹是份工作,也方便照顾家里。   张恪与许思吃过早饭,赶到新海通大厦,虽然是周六,大厦里的公司基本上都在八点之前开始正常的工作,今天主要是跟大厦的物业公司确定办公室分隔的方案。   张恪不晓得晚晴有没有跟周游勾通好,不方便马上就将蒋薇拎过来办事,在空荡荡没有一物的办公室耗了半天时间。大厦的二十二层,有一个针对大厦公司员工的公共食堂,由于大厦内集结着海州市最早的一批收入颇为可观的白领阶层,所谓的公共食堂可比学校的食堂有特色多了,还有专门供韩国料理、日本铁板烧的窗口。   张恪与许思挨着一家腊肉特色盖浇饭的窗口,正讨论中午吃什么好的时候,蔡绯娟与蒋薇各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还没有决定吃什么好?”蔡绯娟探头看了看,“进来就看见你们俩。”   “人生就剩下吃饭这点乐趣,当然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哪能像你们这样随便?”张恪随口胡扯着,指着鱿鱼铁板烧,眼睛瞟了瞟许思,问她的意见。   夏天第一次看到张恪时,蔡绯娟也不例外的把他当成普通的少年看待,现在当然不这么看,海泰公司能这么快的走上正轨,完全得益于他的前期工作。盛鑫公司那边,三番数次的邀请张恪给他们的市场部员工讲几堂课,要是知道他还是刚读高中的学生,真不晓得盛鑫那伙人该流露出怎样的惊讶表情。   “听说你要把蒋薇调到新公司去?”   “晚晴姐跟你说过了?”   “跟我说可没什么用,要周游放人才行,关键还得蒋薇她自己同意,是不?”   张恪瞅了蒋薇一眼,笑着说:“让蒋姐自己决定,够玄。蒋姐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这一点,我完全不占优势……啊……”脚尖给许思轻踩了一下,惨痛的叫了起来。   许思将额头的头发捋到额头上,无辜的看着张恪:“踩着你了?”   蔡绯娟笑了笑,与蒋薇在一旁的原木长桌坐下,张恪与许思点了几样菜,坐了过来,腆着脸对蒋薇说:“新公司定在十八楼,办公室还没有分隔,你下午上来看看,看有没有特殊的要求。”   “蒋薇过去就有自己的办公室?”蔡绯娟羡慕的问。   许思抱怨的说:“我都不知道公司能有几个人,张恪硬是要租十八楼西南角的大开间,有二百多个平方,除公共办公区域外,还可以隔出七八间独立的办公室,临西侧的玻璃幕墙,还要隔一间咖啡室,说是坐在那看夕阳竹海,闻着咖啡豆的香气,一天的疲倦都会很快的消除……”   “不要再说了……”蔡绯娟一脸的痛苦,“你再说下去,我都想去新公司了……”   许思无奈的笑着说:“办公室西南角的飘窗面积很大,窗台也不高,凸出去有五个多平方,张恪说那里可以摆布成小型的空中花园,其实搞成观赏水草鱼池也不错,上午画了好几张草图,正事半点没做成,你们帮着看看哪种合适……”许思将文件夹里的草图翻出来,说是草图,其实是一幅着了色的碳笔画效果图,许思中学时学过这个,按照张恪的要求,很完整的描绘出将来办公室的空间。   绕过前台的玄关,办公室将采用大片的透明或磨砂半透明钢化玻璃隔断,银灰色的金属框架,让整个二百多平方的大开间有种浑然一体的开阔感,加上玻璃幕墙外的蓝天白云,让人心境舒远。透过透明的玻璃,西南角飘窗上的独立绿岛映入眼帘,是青翠欲滴的文竹叶密刷刷的挤在那里,所谓看夕阳竹海的咖啡间外侧的玻璃幕墙染上夕阳的金红光芒,色彩炫丽。   还将在原来的地砖上都铺地板,随着办公区域的不同,色彩略有调整,以枫木原色、银灰为主。   蔡绯娟恶狠狠的盯着许思,说道:“你们是布置办公室还是布置婚房,值得花这么大的心思?”   张恪笑着说:“又不像海泰公司,我们现在无所事事,我都把课本带过来温习。再说了,睡觉的时间不算,办公室将是消磨人生最长的地方,怎么可以马虎?”看了看蒋薇,“原则上谁的办公室谁布置,你下午过不过来?”   蒋薇忙不迭的点头,显然忘记刚刚还在跟蔡绯娟谈论心里的迟疑呢,要能在这样的办公场所工作,哪怕不拿薪水都乐意。 第77章 我是高中生   蒋薇拿着新公司办公室的效果图,到十二楼一宣扬,周一平、刘明辉一脸的羡慕,他们负责海州的市场,不用天天到公司报到,腆着脸问张恪,能不能给他们在新办公室留两个位置?   对蒋薇的调离,周游颇为无奈,装作一脸的心痛与不舍:“能留住蒋薇的人,也留不她的心,享乐主义者哪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连我都想到新公司去了。”   以张恪的要求,新公司的办公室没有一两个月布置不下来,张恪到处游荡,一周也就两三天的时间还会出现,许思与蒋薇却暂时要借海泰贸易的办公室工作。   海泰贸易陆续将十二层东半边的办公室都租了下来,经过短时间的筹备,目前设立采销部、市场部、管理中心、财务部等部门,员工急剧扩张到四十多人,除了七八名中层以上管理人员从海裕公司、正泰集团调用之外,其他都是从海州当地招聘的员工。在取得爱立信东海省东部市场的代理权之后,海泰在很快就完成包括海州、惠山、新泰在内的六个地区的市场前期开发工作。   仿照海州的模式,六个地区的市场铺货量很快超过一千万,相对于爱立信在其他地方的市场开发,是相当不错的成绩,海泰公司上下颇受鼓舞。   以张恪的职业经历来看,海泰公司还有许多让他不满意的地方,最重要的还是冗员,总部加上六地办事处的员工将近一百人。在数字手机还是奢移品、市场容量极为有限的九四年,张恪认为只需要三分之一的人手,就足以负责这片市场。当然,相对于之前海裕公司的冗员,一个办事处动不动就有二三十人,海泰公司已经在精简人手做出相当大的努力。何况,海泰公司由蔡绯娟、周游、单梅一起负责,自己只需要考虑新公司的人员配置就可以了,下午与蔡绯娟在向海泰公司借用的办公室里闲扯时,顺便拜托她由海泰的人事专员代新公司招聘前台与行政助理各一名,蔡绯娟问什么要求,张恪笑着说:“风景要相宜,要给访客大公司的感觉,当然是花瓶最好。”   蔡绯娟笑着问他:“有许思与蒋薇两个大美女,还不能满足你小小的色心?”   “我都无所谓,关键要让公司看起来有大公司的感觉,之后还能吸引青年才俊加盟,”张恪腆着脸说:“哦,最好找对历史、政治比较懂的女孩子,这两门功课,对我有些难度,许思好像对这两门功课也不在行……”   蔡绯娟拍拍额头:“你是找员工,还是找家庭教师?”   “物尽其用,能两全齐美不是更好?”张恪笑了笑,侧头正看见许思美眸瞪着他,吐吐舌头,不再胡扯。   蔡绯娟早听谢晚晴说过张恪当初可以拿家庭教师做借口将许思骗到手的,说道:“我让人事帮你留意就是……”笑了笑,站起来,离开这间暂时借给新公司的办公室。   临时借用的办公室还是办事处最初的经理室,周游与蔡绯娟共用过一段时间,有两张办公桌,许思正将新公司的情况介绍给蒋薇。   包括海裕公司在海州的两台车,一辆别克商务车、一辆福特轿车,加上七十四万元的现金,注册资产为一百二十万,注册后的新公司,发起人张恪与海裕公司分别占据70%与30%的股份,由许思担任法人代表。   这时蒋薇才晓得海泰公司挂在许思名下15%的股份,其实也是属于张恪的,主要不是想让大股东对张恪的年龄困惑。也是啊,能不困惑吗!   新公司注册资产中的六十四万现金,张恪能拿出的只有十八万,其余五十六万现金,是以海泰贸易15%的股份抵押的形式向海裕公司借贷的。   新公司注册成立之后,海泰贸易挂在许思名下15%的股份,顺理成章的就要转移到新公司名下,为了保持股权比例,海裕公司也要将海泰公司7.4%的股份移到新公司的名下,这样一来,就可以将新公司的资产以合法的手段虚增到三百多万。   蒋薇好不容易才消化掉“张恪还只是一名读高中的少年”的惊人事实,看着蔡绯娟出去,将新公司的注册资料挪到桌角上,诧异的看着张恪,问他:“这么说,你已经是名百万富翁了?”   “纸面上的财富,又不是真金白银,”张恪嘿嘿一笑,“蒋姐,昨天宋区长又没有额外问你什么?”   “车上能问什么,公司的事情,又不会因为他是区长,就能随便透露的……”蒋薇让张恪那双能直视人心的眼睛看的有些发慌,“组建新公司,只是为了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   “现在对承包经营国有或集体企业的单位与个人,有一定的门槛要求,海泰公司的大股东是正泰集团,不然倒是合适的对象……”   海泰公司的筹建以及之后的市场开发过程,蒋薇心里很清楚,是张恪所创造的市场开发模式让海泰公司迅速的步入正轨,正泰集团所提供的五百万资金,作用相对小一些,以精确的市场测算,当时只需要正泰集团提供两三百万资金就足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转。   正泰集团却以优势的资金挤压张恪实际应得的股权份额。   蒋薇越来越确信数字手机在国内会有很大的前景,渠道商这一块的利润相当高,张恪实际所得的股权份额减少,也意味着他日后的盈利分红减少。   张恪这次将正泰集团撇下,单独与海裕公司合资组建新的公司,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蒋薇却不清楚张恪如何拿新公司去操作新光造纸厂。   昨天整整一夜都没有睡好,张恪以往在她脑海中的形象与高中生的身份,在她的脑子纠缠不休,很难让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等同起来。蒋薇起床时,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张恪是高中生不假,但也是那种极具商业天赋的高中生。   到公司遇到张恪,看到他以从容不迫的举止、成熟老练的谈吐继续糊弄周一平、刘明辉他们,甚至用一种三十岁男人特有的邪魅腔调,吃自己不大不小的豆腐,蒋薇又差点崩溃了,怎么可能是刚读高中的少年?   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蒋薇在公司这大半天,确认至少许思、蔡绯娟、周游知道张恪高中生的身份,但是从他们的言谈间,并没有因为张恪高中生的身份而有所怠慢。   张恪的商业天赋,蒋薇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两个月来深有体会,只是……蒋薇盯着张恪:“你真是名高中生?”   张恪将卡片式学生证掏出来摊桌子上:“你看呢?”   蒋薇一脸的抓狂:“还是高一新生!昨天跟盛鑫的叶小桐通电话时说起过你,她可是把你视为偶像,要是你愿意加入盛鑫,她愿意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她给你当助手,要是她知道你还是一个……一个……”蒋薇吱吱唔唔的,关键的词就是吐不出来,许思接着她的话问:“一个小屁孩?”蒋薇尴尬的笑了笑,指了指许思,对张恪:“这可是许助理说的,叶小桐要是知道你是那个……呵呵……一定会抓狂吧!”   张恪一脸无奈:“似乎很难理解?”   “嗯!”蒋薇毫不掩饰的点着头,眼睛露出天真的神情。   张恪也这么想,或许有所谓的天才少年,但是此时的自己,头脑里完全是成年人的思维,还有其他人在今后十几年的时间内才能逐渐经历并积累下来的经验。要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大概会被当作神经病吧,还是继续冒充天才少年得了。   说起成年人的思维,蒋薇还真得上一个成熟迷人的熟女,秋风微冷,穿着淡紫色的针织开衫,大开领,微露出雪白的丰乳,眉眼间的韵味风流,天真的表情也很逼真,只是在许思绝美的容颜面前,相形之下有些黯淡失色。   许思离开学校的时间并不长,丰腴的体姿,艳美的娇颜,但未脱少女的纯真,这种杂揉在一起的魅力是蒋薇无法媲美的。蒋薇是一个晓得展示自身魅力的女人,虽然张恪的眼睛会忍不住往她的雪白乳沟里瞄两眼,却完全不会起什么心思。   张恪笑了笑,说道:“还想认认真真的讨论新光造纸厂的问题,看来自己还是高中生这一事实要让你消化一阵子时间……”   蒋薇拍拍额头,不将他跟高中生联系起来,绝对是值得勾引的大帅哥,看着他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点点成年男人的杂质。倒很羡慕许思与他亲昵的关系。当然,在蒋薇看来,许思背后的关系似乎更加复杂一些,但同事两个月来,许思并不是那种复杂的女人,只是长得太美,对她未必就算幸运。   蒋薇伸了个懒腰,问张恪:“新公司就我们三个人?”   “不,就你跟许思两个人,”张恪摇了摇头,笑着说,“我是高中生,还要准备期中考试……” 第78章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我是高中生,还要准备期中考试,”张恪笑了笑,说道,“目前的分工,许思负责公司筹备的事情,你负责与城南区政府洽谈承包经营造纸厂的事情,就以我昨天下棋时跟宋培明提的条件作为谈判的基础,不涉及承包造纸厂之后具体的经营方案……”   “你知道昨天他跟宋培明提了哪些条件?”蒋薇忍不住向许思抱怨,昨天晚饭之前,许思一直留在院子里准备,只听张恪提到要承包新光造纸厂,还向陈奇散布职工要全部下岗分流的谣言,张恪向宋培明提出的具体承包经营条件,却没有听他细说。   蒋薇见许思不清楚这事,心想张恪昨晚所谓转述谢晚晴的话,其实都是张恪本人的意思,新公司也是张恪个人的股份居多。   有之前近两个月的经历,蒋薇完全不怀疑张恪有能力运作一家公司,说道:“昨天提的条件,是不是有些苛求,城南区政府似乎很难接受这样的条件……”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张恪笑着说,“最终能谈成什么样,要看蒋姐的能力了!”   “瞧你笑的……”许思手托着下巴,见张恪得意忘形的微笑,眼睛里流露出根本不该是少年人的奸滑,忍不住出言嘲笑他。   蒋薇从中却看出张恪的自信,他很清楚由新公司承包新光造纸厂的象征意义对宋培明是多么的重要,宋培明给他拿住七寸了,心里都忍不住替宋培明可怜起来。   张恪看着若有所思的蒋薇,笑着问她:“蒋姐不会主动向宋培明透露我们的底细吧?”   “我怎么会这么做呢?”蒋薇俏脸一红,掩饰道,“再说,你究竟打什么主意,承包造纸厂后具体的经营方案,我也不知道呢。”   “对于造纸厂的前景,我想造纸厂的厂长周复比其他人更清楚,蒋姐想了解新光造纸厂的情况,找周复就可以了,我们收集的资料,绝对不比周复肚子里的内容详细。新厂投资很大,向银行贷了很大的款项,也是造纸厂目前的包袱之一,也使得新厂后期的投入跟不上去,形成较大的资金缺口,但是相比国内造纸行业落后的技术、设备,新厂能生产目前国内急缺的中高档纸品,只要解决资金缺口恢复生产,就会产生可观的效益,这是勿庸置疑的。另外,就是造纸厂职工的安置问题,以及老厂资源的合理再利用,我有一些想法,我想周复以及造纸厂的管理层也有一些想法,我希望蒋姐帮我提前沟通一下。我们提的条件虽然苛刻,但是只要我们能让新厂顺利投产,源源不断的产生效益,再苛刻的条件,都是城南区政府乐于接受的。”张恪认真的说,“造纸厂目前的状况,新厂、老厂都陷入停顿,设备无人维护,新的设备也会生锈,发不出工资,职工生活困难,造成社会不稳定。老厂的设备、技术落后,对城区造成很大的污染,无论市里还是城南区关于关停老厂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在造纸厂职工的抵制下,关停老厂的难度很大,我想宋培明心里开始有些动摇,我们在承包之后负责关停老厂,启动新厂的投产,就能解决城南区政府当前燃眉之急的两大矛盾,其他的条件,城南区政府为什么不能让步?”   蒋薇嘴角含着笑,说了半天,张恪还没打算将他的计划提前透露出来,新公司的资产或许能以某些财务的手段增加到三百万多,实际资金才六七十万,完全不能解决造纸厂对资金的渴求,当然,海裕公司的背景不能忽视,相信谢晚晴亲自出面,协调资金的能力绝对要比整个城南区政府都强。   张恪见蒋薇没有话,继续说道:“我跟晚晴姐商量过,别克、福特,海泰公司在用,我们新买一辆车,前期条件艰苦一些,就配奥迪,我记得蒋姐有驾证,车子配给你用。”   蒋薇张了张嘴,新公司的资金很有限,一辆车就七七八八的用掉大半,但也佩服张恪的气魄,现在的人,看车看衣不看人,有一辆好车,就能消除别人眼里太多的疑虑,这也是谢晚晴为什么要把海裕公司惟有两辆好车调给海泰使用的原因。   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活,要轻松多了,蒋薇还有什么顾虑的?   这会儿,蒋薇腰间的寻呼机蜂鸣响了起来,拿起来看了看,是城南区政府机关的号码,笑着对张恪说:“可能是宋区长的电话……”   九四年的数字通讯网还不很完善,声音会有失真,加上在校园里拿手机,有些招摇,张恪也没有想着拿一部手机用,看着蒋薇拿出摩托罗拉的寻呼机,绿荧荧的显示屏只有拇指宽,心想以后国内最大的手机制造商波导集团,也是从九三年生产寻呼机走第一步的。   蒋微拿办公室的电话回过去,脸上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捂起话筒,对张恪说:“造纸厂的职工围在区政府前面,要求区政府对生产安排、职工安置给出明确的说法……”   “昨天不是刚刚闹过一回事?”张恪皱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看着蒋薇,“宋培明昨天不是当众做出一些承诺,先对生活困难的职工,由区财政补贴一部分生活费?”   “有人传言区里要将造纸厂的职工全部分流下岗,所以造纸厂的职工都以为昨天宋区长拿话在骗他们,现在宋区长都安定不了局面,造纸厂的职工要求王书记出面承诺,这时候又不懂王岐江躲哪里去了,找不到他人。”蒋薇焦急的说,“宋区长想问我们确不确定要承包造纸厂?”   许思抬头看了张恪,没想到昨天一句话,果然将宋培明逼到死角上去。   张恪看着蒋薇,伸过手,将电话接过去,说道:“宋叔叔,是我,张恪……”   “哦,”宋培明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迫,“海裕公司确定有承包造纸厂的意愿……”   “具体的问题都没有谈,这个不确定的消息安抚不了职工,”张恪平静的说,“只能说有合作的意图,我会马上把这个要合作的意图明确的告诉我爸爸,我想唐伯伯很快也就知道了……”   “那样更好……”   宋培明当然知道张恪这句话的重量,他目前在城南区政府孤立无援,空壳子区长,造纸厂闹事,区委书记王岐江与其他区领导溜之大吉,他想维持秩序,却指挥不动人,要能得到市里的支持,态势将迥然不同。   张恪按掉电话,给爸爸挂了电话,先是占线,过了一会儿,才接通:“爸爸,你在哪里?”   “我在市政府,你小子人在哪里,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你别让你妈跟我脸上太难看啊!”   “哪有时间关心这事,造纸厂职工冲击城南区政府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嗯,市里在关注这事,造纸厂职工的情绪还算稳定,宋培明给你打电话了?”   “嗯,我在海泰公司,刚刚接到宋培明的电话。”   “你昨天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唐学谦为什么不敢明确的表示支持宋培明?就是因为718特大交通事故梗在那里,这是国内官僚体系很大的一个弊端,也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徐学平不希望如此,也不能阻止下面人小翼的揣测。   揣摩上意,是国内做官最大的学问!   张恪说道:“昨天晚上,我跟晚晴姐通过电话,有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打算。只是一切才刚刚接触,不能拿这个还没有确定下的消息去安抚职工,何况,造纸厂的职工这么强势,承包下来,日后经营也会有一定的难度,我跟宋培明通过电话了……”   “有这个打算就好,”无论张知行,还是唐学谦只想确认徐学平、谢晚晴对新光造纸厂的态度,这才是他们做决定的依据,“我跟你唐伯伯说一下,海泰公司谁负责这事?”   张恪看了蒋薇一眼:“会筹建新的公司,由新公司的经理负责这件事,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不用了,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最终还得城南区政府出面。”   张恪挂下电话,对蒋薇说:“城南区发生的事情,市里一直在关注,我想这通电话打过之后,很快就会有反应,你代表公司去城南区政府,现在不要表态,看宋培明他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要不要先给宋培明打个电话?”蒋薇有些担忧的问。   “你觉得有这必要?”张恪目光灼灼的盯着蒋薇,她与宋培明之间的微妙关系,利用好才能对公司有利,但不能成为妨碍,“宋培明若能得到市里的支持,还需要我们给他安慰吗?”   蒋薇有些不敢看张恪的眼睛,他的眼睛太钻人心,让人背脊毛都立了起来,勉强笑了笑,就要推门出去,张恪唤住她:“福特车在楼下,你跟蔡姐拿一下钥匙……” 第79章 省城之行   等蒋薇推门出去,张恪看着许思,她脸上的表情很怪,问她:“怎么了?”   “看不透你,”许思叹了一口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大概就是说你的行为,但是真的不能跟你的年纪联系起来。”   “把麻烦留给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可没有能力应付这些问题,所以采取一些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张恪撇撇嘴,可不想给许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可能是太自信的缘故,我相信自己能顺利的解决造纸厂的问题,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小小的插曲,不会有人因此会受到伤害。”   张恪这么说,让许思觉得他有些孩子气,却愿意相信他,温柔的笑了笑。   蒋薇三点钟离开新海通大厦,一直到六点钟才打电话回办公室,汇报城南区政府的情况。周富明在电话里将城南区委书记王岐江狠狠训斥了一顿,让他亲自负责解决上访新光造纸厂职工冲击区政府的问题,这里市里自入秋以来首次对新光造纸厂的职工上访问题表明立场:职工的困难,政府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但是对于职工无限制的群访问题,要严肃对待。唐学谦随后给宋培明打电话,肯定城南区政府关停造纸厂老厂、杜绝城区污染决定的正确性,要求城南区政府坚持原则,耐心说服职工群众,化解事态。   有市里一二把手对新光造纸厂职工上访问题表态,王岐江会同宋培明,当即决定兑现宋培明昨天对新光造纸厂职工的承诺,由区财政调拨二十万,临时解决新光造纸厂困难职工的生活问题,解决新光造纸厂职工医疗救治问题,但对今天纠集职工冲击区政府的几名职工以干扰社会治安的名义,予以行政拘留,并要求新光造纸厂对这几名职工给予行政开除的处分。   城南区政府采取恩威并施的手段,很快就平息了新光造纸厂的职工群访风波,这主要取决于周富明与唐学谦的表态。   张恪没有在电话跟蒋薇多说什么,承包经营的事由她跟城南区政府接触。   蒋薇这才清楚,张恪虽然只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商业上的天赋自不用说,对海州官场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   许思负责公司的筹建,蒋薇负责洽谈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事情。购车的事情通过盛鑫公司的特殊渠道可以节约一大笔的费用,特意在十一月的第二个周末,张恪拉着许思去省城提车。   之前的一个星期刚刚进行过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在许思的催促下,张恪还是认真看了几天的书。对于文科生来说,需要背诵的东西太多,张恪并不奢望能有让所有人都体面的成绩。   虽然入秋第二个月,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许思穿着紫色的超短款针织开衫,里面是黑色抹胸,芥茉绿色的紧身长裤,咖啡色的高跟鞋,缀着大粒的水钻,虽然还是偏职业化的装束,却是张恪许久未见的成熟性感,没有戴那付平光眼镜,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俏脸如春,秀直的鼻梁,娇艳的红唇,胸部高高挺起,薄薄的紧身长裤将修长的美腿绷紧,眼睛看着就能感觉到惊人的诱惑弹性,张恪贪婪的看了好一会儿,口水差点流出来。   “瞎看什么?”许思伸手挡着张恪的眼睛,笑靥妩媚,“还不快帮我拎东西。”   因为说要去省城看看晚晴姐与芷彤,许思父亲准备很多海州市的特产,当然还有给许思妹妹许维的一份。   “急什么,好久没看到你这么迷人的打扮了,要不我们在省城留一天,提了车,逛街也方便?”让许思迷得有神神魂颠倒,张恪窘迫的笑了笑,接过许思手里的拉杆行李箱。   “去,公司的事情这么多,哪有工夫陪你留在省城玩?”许思从手提袋拿出墨镜戴上,遮住大半张脸,却让娇艳的红唇、丰腴嫩腻如玉的下颔愈发的诱人。   张恪将行李塞到客车的行里厢里,两人上了车。临时到车站购票的缘故,座位在最后一排,让许思坐在靠窗的里侧。车窗打开少许,风拂动她飘飘的长发,有几丝细发贴在她娇嫩的脸颊上,张恪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想着要不要帮她把脸上的发丝挑开。   许思能感觉到张恪贪婪的目光,拿嬉皮赖脸的他没有办法,想着张恪也只对自己这样,内心深处未免没有一丝丝的甜蜜感,脸微微红着,手托着下巴,袖管挽到手肘处,露出的手臂白皙如初雪,秀长的眉头却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不是在想许维姐?”   “哦,她好久没回家了,”许思手抵着太阳穴,扭过头看着张恪,“她在省城动的手术,之后也没有回过海州,偶尔能通上电话,她似乎不大愿意跟我说话。”   “怎么会?”张恪笑了笑,“许维姐或许认为自己给家里带来很重的负担,你不是说她在学校也兼几份工作吗,可能也成了小财迷,抓紧时间挣每一分钱,没有时间回海州也是正常的?”   “我就怕她太倔强了,她动手术之后,就恢复了两个月,就坚持出院回校了,就怕她的身体吃不消。”许思担忧的说。   “瞎想没有用,去省城不就看到她了吗?”张恪抱头靠着椅背,“本打算提了车先陪你去逛商场,算了,先陪你去看许维姐。”   客车直接开到省城汽运总站,刚下车拿了行李,走进出站通道,就看见晚晴姐与叶小桐两人牵着芷彤站在出站车往里面看,旁边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男子,大约三十四五岁,脸形与叶小桐相似,走到出站口,就听叶小桐介绍,说道:“张经理,听说你跟许助理亲自到省城来提车,叶总觉得有必要到这里来接你,希望你不要觉得唐突。”   盛鑫贸易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叶建斌,张恪笑着说:“叶总来接让人惶恐,又让人如沐春风,不过我得跟小公主先打过招呼……”将行李箱交给晚晴姐的司机,一把将芷彤抱了起来,举着她在空中狠狠的甩了两圈。芷彤咯咯直笑,腆着下巴,不让张恪亲她。张恪在她粉嫩的脸上狠狠蹭了两下,让她坐在自己的肩头,手绕到颈后,搂住她的腰,让她坐结实,才空出一只手来跟叶建斌握手。   “早就想请你到省城来玩,又听谢总说你不再负责海泰公司的业务,一直很遗憾,爱立信已经确定推出中文数字手机的时间,我希望中文数字手机的市场推广方案,张经理一定要亲自操刀,才能给我们更多的信心……”   “还是直接叫我张恪吧,我比叶总要少太多,硬邦邦称谓,让人可不舒服。”张恪笑了笑,叶建斌的军方背景比较深厚,托盛鑫渠道购进来的奥迪车,至少要节约十五六万的费用。目前民众对有些扰乱经济秩序的做法抵触心很强,这种背景的企业经过原始的资本积累,转型也是必然的趋势,当然搞几部车完全没有问题。非但没有问题,这种车比地方上牌的车牛B十倍,偶尔闯个红灯都是守规矩的典范,要想着主缴纳过路费、养路费,那绝对是良民。   张恪之前一直拒绝跟叶建斌见面,一是抽不出时间去省城,再个就是目前太干涉海泰公司的业务,未必讨人喜欢,谢晚晴刚刚接手海裕公司,还需要下面人的支持。这次得叶建斌这么大的人情,才想着亲自去省城提车,顺便拜访一下叶建斌,没想到他会来车站接自己。   叶建斌将洗尘宴安排在东海嘉富大酒店,列席的还有盛鑫贸易的副总经理叶建新、市场总监邵心文,都是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才俊,为张恪比想象中年轻的多而惊讶的同时,更诧异于许思的艳美绝伦,他们与叶建斌一样,将张恪与许思看成一对恋人,至少能保持礼节上的克制。此外还有海裕公司副总经理吴晋荣。   酒席上畅聊最多的还是数字手机的话题。   其实在九四年,无论是模拟信号机大哥大,还是数字手机,都带着奢侈品的特征,一部手机动则两三万,而在九四年,人均年收入还不足五千元,可支配收入更低,这让某些专业人士很不看好国内的市场容量,九三年底,邮电部门对移动电话的市场容量预测只给出十年累积20万只的保守数据,这个玩笑很大,要知道到九七年半个月的放号数量就超过二十万。   这些都反应出国内通讯商对数字市场前景的保守认识,叶建斌在这方面算是相当有超前意识与市场远见的人,但在对今后十几年数字手机市场发展一目了然的张恪面前,叶建斌也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数字网络技术的成熟,以及在欧洲商用化的成功,九四年国内邮政部已经决定大力发展数字通讯网络,对已建成的模拟网采取适度完善的政策,即在东部发达地区在优化模拟通信网络的基础上少量补缺,中西部地区则完全放弃建设模拟网,集中主要精力建设数字网。   九四年,移动电话还是奢侈品,但是随着数字通讯网络的建成,国际制造商将纷纷看好国内的市场前景,产品竞争会使裸机价格不断的下降,特别是九七之后,国内制造商介入手机生产领导,使得低端手机的价格急剧跳水,二三百元一部的手机价格,是九四年所不能想象的;另一方面联通公司介入通讯网络的竞争,使得移动电话的资费也逐步下调,手机不需要几年就会成为大众商品。   等手机市场真正发展起来,手机的利润也会一再的压缩,目前的总分式多级分销模式,就会因为高昂成本的因素,被手机市场彻底的淘汰。   张恪对数字手机市场高瞻远瞩的认识,令列席的市场营销高手折服,何况张恪本身在市场营销方面有着超越别人十四年的经验优势。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菜都热了两三回,叶建斌他们还意犹未尽,抓住张恪的手:“要不是谢总不放人,我死活也要把你拉盛鑫来,”叶建斌指着盛鑫的市场总监邵心文说,“把这小子踢下去给你当助手。”   邵心文心悦诚服,何况张恪又不会真到盛鑫来挤掉自己的位置,抢过来握住张恪的手,满口要张恪答应指点他的工作才松手。   许思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很怪异,侧着头,看着谢晚晴偷偷的笑着。不是谢晚晴不放人,张恪还要在海州一中读完三年的高中生涯。   吃过中饭,已经是下午三点钟,新车由盛鑫的司机开过来,就停在东海嘉富大酒店的停车场。   黑色烤漆车身,奥迪车不张扬,九四年在国内也算相当不错的车,擦得上高档轿车的边,当张恪看到车前身的车牌,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车牌白底黄字,以“K3”开头,要搞到这种大军区的军牌,号码还比较靠前,比这部奥迪车少花不了多少钱。张恪看着叶建斌,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手姿:“叶总,这便宜我可占大了!”   叶建斌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说道:“这种军牌不多了,这次正好有机会,顺便帮你挂上了。”   这是叶建斌对自己前期工作的奖励,也是一种笼络,张恪笑着边叹气,边摇头,明年爱立信中文数字手机上市,制定市场推广方案的差事是逃不了的。   张恪无法改变自己要等到两年后才能拿驾照的事实,又不想在叶建斌等人面前露了怯,推说与谢晚晴、吴晋荣还有事情商量,让他们乘车先离开酒店。 第80章 资金的解决方案   看着叶建斌他们的车离开,许思与谢晚晴突然对笑起来,谢晚晴捂着腰眼笑着说:“我还担心怎么跟叶建斌解释你的年龄问题呢,没想到,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   “你看他每回只穿这种老气横秋的衣服,还总喜欢板着脸,嘴唇抿着,眼睛喜欢盯着人看,谁要能看出他的年龄,才叫有鬼呢?”许思粉脸眉眼笑媚如花,“我都记不得刚认识他的样子了……”   “我还记得,忘不了,当时张恪冲出去从车轮下抱出芷彤的样子,我怎么也忘不了。”谢晚晴敛着笑,伸手挽着许思的胳膊肘儿,“试试你们的新车。”   许思愣了愣,张恪之前没跟她提起他从车轮下救起芷彤的事,见谢晚晴很从容,差不多从车祸的悲伤中摆脱出来,只是芷彤还不肯开口说话,没有想到会是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芷彤,难道谢晚晴对张恪是这样的信任与纵容;张恪倒没有辜负谢晚晴的信任与纵容。   新光造纸厂这事,眼下还看不出什么眉目,关键是不晓得张恪心里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新车里都是皮革味,许思开着新车在东海嘉富的停车场外试了试手,张恪受不了皮革味,站在停车场的边上,跟谢晚晴说承包造纸厂的事情:“十年的承包期限,盈利与城南区政府四六分成,营业税是地方财政的主要收入,很难减免,企业所得税等其他地方税费三年全额减免,五年减半征收,在承包期内公司还有优先收购造纸厂资产的权限,条件都还不错,就等新公司注册完成,就订立承包经营合同。之前让蔡姐将新光造纸厂的详细资料,带了一份给你,老厂肯定要关停,新厂的设备与工艺,能生产国内急需的中高档纸品,对原材料纸浆的要求也很高,目前只有进口掺合纸浆能满足要求,能不能让海裕公司代为联络海外贸易商?”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组织生产所需的资金缺口比较大,要实全产能的投产,还需要一千多万的资金,你打算怎么解决?”   “车到山前必有路,眼前也着急不来,我可不想再跟正泰集团合作。”   谢晚晴笑了笑:“今年的通货膨胀率很快,央行收缩银根,现在已经快到年尾了,银行一年的贷款额度也早就用光了,也只有大公司才有充裕的资金,你能自己想到办法,那是再好不过。”   张恪笑了笑:“我考虑了一些,原料纸浆由海裕公司以信用证的形式与海外贸易商进行交易,有三个月到半年的缓冲期,而造纸厂新厂的全负荷生产周期只需要一个半月,只要时机掐好,完全可以利用信用证的时间差,解决原料采购资金的问题,就算各家银行今年的信贷额度都用光,海裕公司向银行开一张一千万额度的信用证,应该不成什么问题。去掉原料采购这一大项,新厂只需要三四百万的资金就能投产,应该没有问题。”   信用证支付方式,是银行参与国际贸易结算一种主要付款方式。对海外贸易商而言,这种方式提供可靠的付款人——银行,他只要严格按合约准时运出原料纸浆,就能在信用证到期之时是从银行取得贷款。   海裕公司作为海外贸易商与新光造纸厂的中间贸易商,要垫付资金做成买卖,会造成自身的资金紧张,只需要相熟的银行开具一定数额的信用证,就能完成交易,使原料纸浆运抵国内港口。甚至不需要海裕公司出面,只要提供具体的票据与单证,就能与新光造纸厂完成二次转手交易,新光造纸厂获得原料纸浆,组织生产、销售,回笼资金,只需要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将贷款支付给银行,就可以了。   信用证有效期限通常为三个月到半年,这么短的时间,包括原料浆运输到国内、组织生产、销售回款,以销售回款支付最初的货款,所有的时机都要筹划的相当精准才能最终的成功。   谢晚晴不晓得张恪从哪里学来这么丰富的金融贸易方面的知识,说道:“这种方式理论上能解决原料货款的问题,只是操作起来难度有些大,各方面时机要配合好,出了纰漏可不行……”   “主要看海裕公司的表现了,从现在起就要积极寻找海外原料纸浆供应商,等新光造纸厂的准备工作一就绪,就进行离岸交易;还有一点,签订合约时,尽可能将信用证的期限延长,让我们有充裕的时间差。当然,就算有什么纰漏,时间已经拖到明年,资金还有缺口的话,也不会太大,总有办法弥补上。”   谢晚晴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帮你负责原料纸浆这一块……”   张恪笑了笑,说道:“这一笔做成了,海裕公司可以向进出口转手贸易方向发展,地区渠道那一块,就可以完全移入海泰公司;作为权宜之计,新光造纸厂的产品销售可以暂时的全权委托海泰贸易,能提前一到两个月进行销售准备的话,以目前国内对中高档纸品的需求,销售回款不存在太大的问题,何况海泰贸易账上还有一些资金,完全可以先行垫付!”   国内中高档纸品的需求缺口很大,整个方案中销售回款时间这一点,也是最不可控制的一点,一旦由海泰贸易参与这一环节,相对新光造纸厂来说,所承担的销售风险就能降到最低,使得张恪提出的这个解决方案,有很高的可执行性。   听张恪这么说,谢晚晴心情也很振奋。要说资源的利用,张恪可是将他手里的资源都用到极致了。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将海裕公司、海泰贸易的资源都充分利用起来,将原料采购、产品销售这两个相对来说短时间内难以把握的环节,剔除在新光造纸厂之外,由海裕公司、海泰贸易分担,化解整体运作的难度。   对于海裕公司、海泰贸易却也有极大好处,海裕公司与海泰贸易在渠道贸易业务上有所抵触,需要进行经营方向的转型,海泰贸易在数字手机之外,需要新的业务增加点。   谢晚晴现在突然很期待看张恪如何解决投产所必需的启动资金缺口问题。要说三四百万的启动资金,东拼西凑,也不会太困难,但是张恪的表现更让人期待,谢晚晴抿着嘴,看着张恪稍显稚气的脸却满是坚毅,完全没有遇到困难的惑然。   由于中饭耽搁太长的时间,许思还没有时间去东海大学看望妹妹许维。   晚饭是在新梅苑吃的,许思第一次走进东海省这座在外人看来神秘莫测的小区,东海省党政领导大都住在新梅苑,也是第一次看到主管丁向山案件审理的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可以看得出,徐学平一家对张恪的喜爱,不仅仅因为张恪从车轮下救出芷彤。   餐桌上,徐学平问起海泰贸易的事情,他从谢晚晴嘴里知道张恪参与这些事情,相对爱人周叔惠担忧这些可能会耽搁张恪的学习,徐学平可是持赞同的态度:“我十一岁就进城当学徙,解放后才进学校读书,回想起来,还是三年的学徒生涯,对我的人生最有益……”   餐桌上谈了很多宏观经济的话题,九四年国内经济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居高不下的通货膨胀率,如何利用市场手段调控经济,降低通货膨胀率的同时,又保持经济的必要增长,是令所有国家领导人头疼的问题。通货膨胀问题困扰国内经济一直到九六年,才实现成功的软着陆,避免国内经济在九七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   张恪认为此时负责国内金融经济的副总理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一点都不过分。   身为省政法委书记,突然关心起国内经济形势,背后的意义不言自明,从九二年起,经济建设当仁不让的成为国内建设的重中之重;此前徐学平还参加了一届短期的经济研修班。   由于职业的关系,张恪更关注所处行业的发展势态,属于微观经济范畴,对宏观经济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对国内今后十几年相对来说还算成功的宏观经济调控,还算有初步的认识。   虽然没有更深入的认识,但是认识的方向上,却符合当前经济学界的主流观点,也符合徐学平的口胃。   夜里住在新梅苑,许思与谢晚晴照顾芷彤,在同一间房里休息,张恪陪徐水平下围棋,继续餐桌上未完的话题,一直到凌晨两点,渴睡得直打哈欠,才回房洗漱睡觉。第二天醒来还算早,不过徐学平早早就离开家门去了省委,心想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也真不简单,可能一天休息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六个小时,几乎看不到他眼睛有困顿的疲态。 第81章 大姐好冷淡   吃过早饭,便离开新梅苑,张恪与许思一同驱车前往东海大学。   车到大学门口,许思要下去换证,张恪挡住她:“K3军牌,连东海大学的大门都进不去,不是让叶建斌他们笑死了……”   “这……”许思对这种特权没有具体的概念,没看见校门口的警卫室有人出来放行,疑惑的看着张恪。   张恪按两声喇叭,不动声色的坐在副驾驶位上。   警卫室有人探出头来张望,东海大学的警卫见多识广,九四年国内高级军官多配奥迪轿车,加上车前身军牌,立即有两人走出来将挡路拒马移开,车驶过减缓道,两名警卫还装模作样的敬起礼,看着车里两人俊男美女不是军人打扮,也没有胆量拦下来查验证件。   从大门进去,是道缓坡,大道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林深幽暗,看不到尽头。许思很守规矩的限速行驶,张恪对她说:“拿出这么多钱买这部车,而新光造纸厂的资金缺口又这么大,许思姐一定很疑惑……”   “哦,”许思笑了笑,“我在给你打工呢,不过是有些疑问。”   张恪慢条丝理的说:“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种人,一种人要什么有什么,他每一根毫毛都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一种人要什么没什么,他的手啊脚啊都没处搁……”这是七年后才出版的一部着名小说里的原话,却道出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   许思愣了愣,这样的话从张恪的嘴里吐出头,更让她觉得残酷,侧头看着张恪,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流露出少年人不应有的苍桑,心里突然其来的生出一丝怜惜。   “这部车的钱省下来,对造纸厂的问题也无济于事,即使不投入一分钱,造纸厂的问题也不是无法解决。”张恪笑了笑,“要始终记得我们是第一种人,我们可利用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利用的资源,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渺小的,根本成不了什么事。”   许思摇了摇头,绝美的眼眸里带着疑惑看着张恪,表示无法理解。   张恪笑了笑,也不多说什么。   张恪九七年进入东海大学国贸系,对女生宿舍的情了若指掌,为了不让许思有太多的疑惑,还是摇下车窗,头手探出窗外,看着前面走着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孩,运动夹克将臀部包住,但是给牛仔裤绷得纤细修直的长腿十分动人,乌黑的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肩后,裸露出来的颈、耳部位的肌肤十分的白皙细腻,极有可能是个美女,张恪忙喊她:“喂,这位大姐,请问二舍楼往哪边走?”   张恪的称谓让前面那女孩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又继续往前走。   轿车很快追上去,女孩子侧面脸的肌肤吹弹得破,鼻梁秀直,眼睫毛很长,身材有些瘦弱,胸部的模样倒是不小,虽然看不清全貌,绝对是个美女。张恪忍不住吹了声口哨,继续纠缠道:“这位大姐好冷淡啊,请问二舍……啊……”接下来的话没敢吐出口,头手忙缩回车里。那女孩皱着眉头侧过头来,没看见张恪,惊喜的大叫:“姐,你怎么开车来了?”   “许维,还担心你不在学校呢,”许思闻声看过去,兴奋的叫了起来,将车停到路边,推开车门几乎跳下去,将绕到车这边的许维兴奋的搂过来,“死丫头,怎么大半年都不晓得回一趟海州?”   张恪耸耸肩,躲在座位上,来省城之间,许思还担心她妹妹对她有成见,刚见面就兴奋成这样。   许思帮许维拉开车门,让她在后座指路,许维胳膊隔在前排两座位之间,看着姐姐许思:“姐,大舅打电话说你昨天就来省城了,还以为你不来看我呢。”   “怎么会?昨天到省城之后,就没有脱开身,”许思笑着解释,“都是公司的事情。”   张恪发现许维坐上车,小心翼翼的没有提这车的事情,也没有问许思到省城来具体做什么,但是眉眼间的喜悦与兴奋是那样的真挚。张恪坐在座位,不晓得许维有没有听清跟她调情的话,心虚的不敢回头看他。   “姐,他就你做家教的小屁孩?”许维小巧精致的头颅探到前面,扭着头盯着蜷在座位上的张恪,咬着下唇,瞪大的眼睛几乎要贴到张恪的脸上来,“小屁孩好像不怎么乖啊,刚刚跟姐姐说什么?”   “许维姐,”张恪嬉皮笑脸的笑起来,鼻端虽然飘来幽幽的体香,许维的性子好像比许思要暴烈一些,“还不是看见许维姐长得好看,才跟许维姐开玩笑?”   “小屁孩才多大,就知道吃女孩子的豆腐了?”许维咬着嘴唇,伸手一甩,在张恪的后脑勺上扇了一记,“长大了,还得了?”   张恪一脸的无辜与委屈,就说了一声“大姐好冷淡”,平白无故挨了一记毛栗子。   “你别欺负他,张恪平时挺乖的,”许思嘴角含着笑,忍不住快笑出声来,“偶尔也会占点女孩子的便宜,他跟妃蓉是同学,不过比人家妃蓉还低一届,却要去惹人家,不想妃蓉不搭理他,很自讨没趣的。”   张恪心说: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侧头看见许思脸上流露出少有的神采飞扬,委屈只能藏在肚子里,不想破坏她的兴致。   “是吗?”许维又探过头来,眼睛肆无忌惮的张恪的脸上扫来扫去,“小屁孩倒是蛮有眼光的,妃蓉可是我们沙田难得的小美女,追她的人都排长队了,不搭理你是正常的,不要太伤心。”   压根儿就没有伤心,张恪心说,许维的眼睛明亮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白皙的肌肤吹弹得破,没有一点瑕疵,秀直的鼻梁,粉润的嘴唇,稍尖的下巴,组成一张完美的脸蛋,但是让这样一双极美的眼睛赤裸裸的盯着,张恪有些不自然,神情窘迫的忍不住想躲开她的眼神。   “小屁孩还懂得害羞,脸都红了,”许维咯咯的笑了起来,“姐,你怎么教这么一个学生……”   张恪彻底无语了,许维打心底将自己当成小屁孩一个,真受不了他。索性蜷坐在座位上不说话。   许思从没有看见张恪吃瘪的样子,嘴唇微微的翘着,忍着不笑出声来。   九四年东海大学的宿舍楼还是青砖砌成的小洋楼,墙缝用红泥抹嵌,座落在枫树林间。过道的最外侧是传达室,从窗子里看见传达室里的老女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外的过道,今天是周末,一不走神,就会有男生偷偷溜进宿舍去,她没有看见窗子口站着的张恪。张恪蹑手蹑脚贴墙站到窗子与门之间,朝许思挤挤眼睛。   许思不明所以,与许维并肩走过来,敲了敲窗子,准备找管理员登记,张恪就趁着管理员的注意力给吸引到窗子口的瞬间,人迅速从传达室的门口闪了进去。   许思愣愣的看着已经进入女生宿舍的张恪,传达室里的管理员看着许思的表情,头探出窗子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见早躲到墙角后的张恪,瞪着在过道口徘徊的男生:“哪个敢溜进去,小心老娘揪下你们的鸟毛!”   给堵在过道外的男生不由的朝张恪竖起大拇指,许维等许思登记完,一起走进宿舍楼,眼睛愣愣的盯着张恪,扭头问许思:“小屁孩真是高中生吗,闯女生宿舍怎么这么内行?”   许思吃吃的笑个不停,见张恪得意忘形的样子,说他:“小心被管理员发现,谁也救不了你?”   张恪在东海大学期间,出入女生宿舍如入无人之境,哪能让老女人一句“揪掉鸟毛”的恐吓而临阵退缩,微微一笑,问许维:“许维姐,你宿舍在几零几?”   许维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207!”   “207?”张恪问道,“许维姐学的专业也是国际贸易?”   “嗯。”   许维只当许思告诉他的,将他们带过来的食物递他手里,从吱吱作响的木楼梯爬到二楼,看着206室的封塑门牌,张恪能记起在里面与四个女孩整天厮混打牌的情形,重新回到九四年,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也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 第82章 207美女   张恪推开隔壁的房间,里面没有锁,窗帘还都拉上,里面的光线很暗,一个女孩子正坐在书桌前,拿眉剪对着镜子修理眉毛。是那种九四年还很少见的公寓式宿舍,四张上下叠层的床铺都在左边,两个女孩凌乱的躺在下铺,一个女孩裹着被子,头都埋在被子里。   一个女孩被子只盖着肚子,雪白纤细的大腿肆无忌惮的伸出被子,睡衣向上撩起,露出红色的卡通内裤,竟然是米老鼠,张恪鼻血差点喷出来。上面一截小腰,肌肤嫩白,能掐出水来,眼睛略过压着腹部的被子,看见凌乱睡衣领口敞开着,露出半片雪白的胸脯,虽然仰躺着,乳房还是倔强的挺立着。不管什么时代,女孩子都很少有穿胸罩睡觉的习惯,一头丰盛凌乱的秀发埋住脸,堆在枕头上,只露出嫩腻白皙的下颔与一角娇艳动人的红唇。   站在桌前修剪眉毛的女孩看见张恪手提着东西站在门口,愣了愣,循着他的目光,看见玉阵横阵的女孩,捂着嘴发出尖锐的惊叫:“江黛儿,你走光了……”   张恪还想多看几眼,颇为不舍的退出门外。许思让里面的尖叫搞得莫明其妙,许维大叫不好:“江黛儿跟林冰都没有起床,这两人又喜欢裸睡……”紧忙推门走了进去。   张恪看见许思狐疑的眼神,尴尬的笑了笑:“意外,纯属意外。”   许思探头往里看了看,又回过头来,横了张恪一眼,坏坏的笑了起来:“便宜死你了。”眉眼间妩媚无端,嘴里含着笑,与张恪站在外面等里面的女孩子收拾整齐。   过了一会儿,许维推门唤张恪跟许思进去,里面三个女孩都收拾整齐,窗帘拉起来,室内光线明亮。张恪一走进来,刚才坐在桌前修眉、惊叫的女孩瞪眼看着张恪,突然大声喧嚷起来:“许维,我太爱你了,我只是让你帮我们去买早饭,你却带了个大帅哥给我们……”又搂着背对着门坐的女孩说,“江黛儿,你没有吃亏,真是大帅哥……”   张恪心里一惊,犹豫着是不是退出去比较合适。   “令小燕,人家差你四分之一轮呢,你收敛点,不要把小孩子吓着了,”许维笑着骂她,“他叫张恪,我姐做家教的学生……”   令小燕花痴的盯着张恪:“真的很帅啊,就小三岁而已,老牛吃嫩草,我能照顾好他!”   张恪突然发现在这样的女生面前,自己变得一点都没有战斗力,尴尬的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看看,他还脸红了,好清纯的样子,我喜欢……”   看着令小燕口水都差点流出来的样子,张恪伸手抓住门把,随时准备冲出去。   令小燕突然大笑起来:“许维,你编故事吧!就这小屁孩,刚刚还敢调戏你、对你说‘大姐好冷淡’?”   许维与另外一个叫林冰的女孩子也大笑起来,刚才大片走光的江黛儿背着门坐着,不好意思看外面,肩膀也在抖个不停,想必忍着笑是很辛苦的事。   想不到终日猎雁,今日却给雁啄了眼,张恪尴尬的摊了摊手,许思在一旁捂着腰眼笑着花枝乱颤,许维手叉着腰,肆无忌惮的笑着,还挑衅的盯着张恪。   张恪彻底认输,只有装作纯情少年,还能逃过她们肆无忌惮的耻笑。   许维忍着笑给姐姐许思介绍宿舍的其他三个女孩子。江黛儿脸渗血似的红艳,粉面娇艳,由于走光的缘故,眼神躲闪不敢看张恪,却愈发的勾人魂魄。张恪没有想到一间宿舍能有许维与江黛儿两个大美女,心想自己进东海大学,恰逢她们毕业离校,失之交臂,想不到重回九四年,还有重新认识的机会。   林冰,刚刚拿被子包裹过全身的女孩子,眉目清秀,直鼻薄唇,脸形稍长,给人很文静的感觉。令小燕描眉抹腮,红唇粉面,打扮时髦,也有几分姿色,眉眼间神采飞扬,看上去十分精神。   一旦给许维她们认定还是十六岁的少年,短时间就没有改变她们印象的机会。许维下午需要打零工,打电话请了假,还邀宿舍的三个女孩子一起陪着许思、张恪去逛街。在许思看来,张恪虽然这个夏天在省城住过一段时间,却没有机会好好的逛过省城。   令小燕早上起床描眉抹腮是要赶着出去约会,许维让她将男朋友拎过来当苦力,其他两个女孩周日无所事事,江黛儿一直红着脸,眼睛躲闪着不看张恪,也给许维缠着答应一起去逛街。   张恪默默的看着,许维心里真有什么疙瘩也说不定,她好像不大愿意与许思单独相处。   坐在传达室里正目不转睛盯着过道的管理员看见张恪在一群美女的簇拥下走出来,瞳孔骤然放大,“唉……”瘦小的身体仿佛从藤椅上弹出来,人窜出传达室就要来揪张恪。   “蒋阿姨,星期天都不休息?”张恪在管理员的手将要揪住自己的衣服,朝她笑了笑,“你真辛苦,刚刚进来时,看你在藤椅上睡着了,没好意思惊动你,要不要补一下登记?”指着许维说,“这是我姐姐,207的许维。”   指尖擦着张恪的衣摆,手又收了回去,女管理员满脸困惑的看着张恪,腼腆而略带羞涩的笑容,不像那些油头滑脑、不安心学习、一门心思想着跟女生乱搞的滑头大学生,又看了看许维,脸上的表情缓了缓,板着脸说:“进去要登记的,不要怕麻烦,这次就算了……”   要想得到允许进入女生宿舍,除非把自己阉割了,张恪很诚恳的点点头,忙拉着许思、许维她们出了宿舍楼,免得给她们僵硬的表情泄了天机,这个姓蒋的老女人正处于更年期,抓起狂来,是相当要命的事情,张恪对此深有体会。   出了宿舍楼,许维眼睛盯着张恪,啧啧咂着嘴,一脸的不可思异。相比许思的娇艳妩媚,许维身材有些瘦弱,清秀明丽,相当干净的感觉,与她同宿舍的江黛儿,一脸的柔弱娇嫩,让人不堪怜惜,要不是许思、许维在场,这样的女孩子会让人忍不住出言调戏的。三个大美女,加上林冰、令小燕两个还算不错的陪衬,给围在宿舍的男生极大的震憾,都恨不得将眼睛丢过来,张恪都能感觉到那些飘到自己身上的眼神,是那样的忌恨交加,感觉还不是一般的爽。   许思跑到路边将车开过来,张恪着看一个男孩子从东边走过来,边走边笑着说:“207美女集体出巡啊,小心引起东大的骚乱。”   “死去,怎么现在才来?”令小燕介绍她男朋友朱小军给张恪认识,是政法系大四的学生,比张恪还略矮一些,皮肤黝黑,但脸形还算耐看,他扭头看见许思开着奥迪靠过来,眼睛亮了亮:“靠,这车牛叉啊。”   许维对车没有概念,对车牌更没有概念,光顾着拉人陪着去逛街,没想到车子里挤这么多,那绝对是超载。   许思推开门车下来,让许维领两个人坐出租车到市中心汇合。   许思成熟艳丽的容颜,已经相当有震憾力了,加上她从奥迪车里出来,朱小军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听到许思让许维领人坐出租车,诧异的说:“奥迪车空间大,大家都满瘦的,挤一挤坐得下。”   “你不知道超载?”令小燕横他一眼。   朱小军鼻腔里笑了笑,说道:“开这车还怕超载?我倒想看看哪个交警敢挡这部车!”   “是吗?”许维疑惑的看了看张恪,看得出,江黛儿、林冻、令小燕眼睛里都有疑问,她们都晓得许维的家境,也直接看着张恪。   张恪没有想到朱小军会对军牌熟悉,就算有特权搞到这一类军牌,也不会舍得给公司的车用,直接说是公司的车,不一定能让他们相信,腆着脸说:“家里的车,开出来玩的。”   朱小军刚刚听令小燕介绍张恪,也直接将他当成刚读高中的小孩,没大在意,听到这句话,横着手伸过来揽过张恪的肩膀,一脸的亲热:“小兄弟,这车让我过一把手。”   九四年的在校大学生,能拿到驾证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家境不错的,心想他开车的话,自己就有机会跟美女们挤一挤,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看许军钻进车,迅速打开车门,窜到后座上,没想到许维手搁在车门,头探进来盯着他:“你坐后面,我们几个女孩子怎么挤?”   “我怕你们有人晕车……”张恪无辜的看着许维。   让张恪这么一说,令小燕抢着去坐副驾驶席,半个身子钻进车里,头还在外面对许维笑着说:“我晕车,让你们跟小帅哥挤一挤,不要乱吃人家豆腐……”   许维钻进身来,将张恪往里推了推,瞪眼看着说:“小屁孩敢动什么色心,小心我收拾你。”将他的身子压贴在另一侧的车门上,扭回头对江黛儿说;“黛儿,你坐我身上来。” 第83章 妙人儿的心思   奥迪后座的空间再大,挤进五个人,还是相当恐怖的事情,自然免不得要挤挨在一起。张恪一路上正襟危坐,倒不拒绝许维与江黛儿贴上来,入秋之后,气温还没有降下来,衣服单薄,隔隔两层薄布,传递着温热的体温,看不出许维人清瘦,腰腿处肌肤的弹性却相当的惊人。坐在许维腿上的江黛儿,臀肥腰细,臀肉有小片挨着张恪的大腿外侧,张恪感觉着勾人魂魄的弹性,隔着江黛儿跟左前方的朱小军说话,眼睛窥着江黛儿脸上一直就没有稍退的红潮,心想真是妙人儿。   朱小军变着方儿打听张恪的家世,张恪也变着方儿跟他胡扯。   九十年代,军中高级官员的座骑大都是奥迪,不提叶建斌那层关系,朱小军就凭这辆挂着特殊军牌的奥迪车要能猜到自己的家世才叫有鬼呢。   朱小军一路上有意卖弄,将奥迪军牌的通行特权,都一一列说,让许维、江黛儿对张恪的家庭大感兴趣。九四年开高级轿车的大款、大腕也不少了,但是这种带特权的高级轿车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许思笑而不语,张恪更愿意搞得神秘一些。要不是谢晚晴的面子,加上海泰对盛裕前期市场的贡献,叶建斌怎么会送这么大的人情?爸爸只是市政府秘书长,身份与这样的轿车还不匹配。   张恪越是神秘,几个女孩子越是好奇,到市中心,连满脸娇羞的江黛儿,都不再躲闪张恪的眼神,那双绝美的眼眸里波光流转,几乎能看得见水迹,加上粉嫩滑腻的脸蛋抹着醉酒似的酡红,张恪开始怀疑江黛儿是不是有意在勾引自己。   走向省城最适合年轻人的购物胜地东方广场,张恪见江黛儿走在最后面,故意缓了缓脚步,进入旋转门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挤着她娇软的身子,她躲了一下,出旋转门的时候,她却往张恪这边挤了一下。   张恪心里有数,权势与金钱加上一点点神秘果真是最好的催情剂,故许江黛儿内心还没有明确的意识,却不能否认这么短的时间内,对自己有些好感,甚至已经忽视了自己的年龄。   可惜啊,可口嫩爽的美味想吃却吃不得,许维凶恶的模样倒不是装出来的,她对自己的态度,大概跟许思之前的经历有关。相比较江黛儿,张恪更欣赏许维这样的女孩子,不过江黛儿真的看上去很爽口。   张恪周末到省城来,唐婧是知道的,当然要带礼物回去堵住她的小嘴。   上了两楼,张恪给唐婧挑选礼物,也让许维她们每人挑件礼物,令小燕、林冰、江黛儿她们无比雀跃,都说逮到一个小款爷,哪有不宰的道理?真到挑选礼物的时候,都相当的克制,令小燕挑了只正打特价的花花公子皮夹,九十八元,说是她与朱小军两人的,林冰也挑选差不多一半价钱的发夹,江黛儿流连了一会儿,指着一枚鹿形水钻胸针说:“就这个了……”张恪看到她的眼神往旁边的蓝印图案的丝巾上瞄,价格有些贵,她才选水钻胸针。这个带着民俗元素的雪纺丝巾,在九四年还没有时行起来,但不可否认江黛儿的品味真不错。张恪笑着说:“你的礼物要我选的话,我送这个给你。”呶了呶嘴,指着丝巾。   对于目标女孩的礼物,一定要有所不同,才能给出明确的暗示,当然,你也可以事后否认这样的用意,但在目标女孩子的心底,却会形成完全不同的感觉。   江黛儿有些犹豫,丝巾看起来有些贵,令小燕望过去,也十分喜欢,笑着说:“这丝巾,我怎么没看见,就买这个。”   “贵了些……”江黛儿倒不说她不喜欢。   才二百多而已,张恪撇撇嘴,站在一边不说话,目光倒是鼓励江黛儿选这件。   令小燕爽朗的笑着说:“不贵、不贵,你今天不能给他白看了……”一句话说得江黛儿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脸顿涌红潮,娇羞之态,娇媚无端,让张恪与一旁的朱小军目瞪口呆。   张恪一向认为女人最诱人的就是那一瞬间的柔媚,江黛儿此时的神态,甚至要让一边的许思也要稍显逊色些。   令小燕主张作自张的将丝巾买下来,江黛儿倒是没有拒绝。   张恪问许维选什么。   “稀罕!”许维瞪了他一眼,美丽的容颜怎么看都凶恶不起来,她扭着头对许思说,“小屁孩这么小年纪就知道送礼物讨好女孩子,长大一点,还得了?”   许思抿嘴微笑,看着张恪,说道:“关键还长这么帅,迷死人不偿命……”想到张恪还有一手好厨艺,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算开玩笑,也不想说出来。   “现在初中生谈恋爱的也不少,前些天看新闻,十四岁的女孩子怀孕,感觉都快疯了,现在小孩子都怎么了?我们这些老处女都落后时代了,”令小燕真把张恪当成小弟一样,说话没有顾忌,“张恪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有没有骗过女孩子?”   林冰笑着说:“我们是处女那是当然的,你好几次都在十二点之后潜回宿舍,那个就难说了。”   女孩子在你面前很坦然谈论这些暧昧的话题,要么跟你的关系到达一定的亲蜜程度,要么就没有把你当异性看。张恪很无奈,自己很显然是后者。只是江黛儿在一边抿着嘴吃吃的笑,没有说话,让他心里安慰一些。   许维记得许思说过陈妃蓉的事,此时不忘揭张恪的丑:“他啊,刚进高中就看上我家邻居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子还比他大一届,可怜人家不搭理他,正受伤呢,你们不要提他的伤心事了……”   “怎么可能?”令小燕一脸的不可思议,见张恪装出忧伤的表情,将江黛儿拉过来,笑着说,“要不把我们的黛儿妹妹给你当女朋友,早上的走光就算提前消费了……”   江黛儿红脸笑着扭打令小燕,惹得商场里的人纷纷侧目,还好东方广场这样的中高档商场,早上的人流不算太密。   令小燕一边躲闪,一边扭着头问张恪:“怎么样,怎么样,黛儿妹妹也就比你大两岁……”   张恪是满七周岁才上学的人,比起其他六周岁就上学的人是要大一些,后来知道江黛儿家乡的小学是五年制的,所以读大学时的年龄相比还要小一些,虽然读大二,也才十八岁。   张恪一脸憨然的笑着,不说话,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是不错,要不是江黛儿是许维的舍友,完全有把握将她拿下来,眼下只能占点口头便宜,过过眼瘾。   跟美女逛街的感觉很舒服,特别她们对你没有异性的戒心。江黛儿给令小燕取笑一会儿,也不是没有反击之力,装作大方挽起张恪的手臂,挑衅的说:“找这么个小男朋友,可比你家的朱小军好多了。”林冰也抢着说要老牛吃嫩草。疯了很久,给唐婧买了一堆礼物,从发夹、饰品、衣服、鞋子,应有尽有,虽然说这世界的美女千千万,但是真真让张恪愿意疼着宠着的,也就许思、唐婧两人。   令小燕看着张恪花钱如流水,丝毫不知道心疼,九四年各大商业银行还没有发行可转账的信用卡(大概到九六年才有),几叠现金拿在手里还是很震憾人心的,感叹多金权贵家庭的小孩子出手大方之余,自然怀疑张恪还有别的小女朋友,因为张恪挑选的礼物不大适合成熟的女性,忙着逼供:“你是不是还藏着别的小女朋友,就过来骗我们黛儿妹妹的心?”   张恪笑着不说,许思自然不会在妹妹许维面前提唐学谦这个敏感的名字,笑着看张恪在这里扮猪吃老虎,占女孩子的便宜。   在东方广场的顶楼餐厅吃过中饭,为了不让妹妹有不好的联想,许思索性让张恪充大款。   提留必要的对冲隐性债务的资金之后,海泰十月份就有相当不错的成绩,相对于大股东正泰集团希望将盈利都留在海泰贸易公司用作后续的发展,张恪宁可每月都分红利,虽然起初的红利很少,但是还能起些作用,至少让张恪与许思看起来不那么窘迫,特别海裕公司那边,对资金的渴求程度相当的高。   海泰公司后续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当然不会是小数字,但只要将内部的财务问题整合完毕,以正泰集团、海裕公司的背景,还愁不能通过合法的途径获取资金? 第84章 期中考试成绩   张恪晓得下午继续逛街将是一个愚蠢的行为,吃过中饭之后,就提议到东方广场边的咖啡馆体息一下,也让大家享受一下小资的情调。小资情调在九四年还不是时行的词语;一直到十几年后,国内的咖啡馆都属于平民勿近的高档场所,九四年更是宰人不商量,就连令小燕也抱怨朱小军只在表白的那一天才去过一回咖啡馆,只是许维有些疑虑,张恪花钱都不带眨眼的,许思却偏偏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打算在咖啡厅稍作休憩之后,便直接离开省城,许思将她妹妹许维拉到一旁,想塞给她些钱,改善一下大学的生活,不想她打工太辛苦。   许维死活都不肯要,张恪心想许维对许思的以前事或许知道一些,对许思现在的状况大概也有不好的联想。   许思与许维推搡着,气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大家都停下来不说话,觉得很奇怪。姐姐给读大学的妹妹生活费,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看着许思难受得快要哭的样子,张恪心里也很难受,勉强笑着说:“一千元都还不够喝顿咖啡,许维姐当成多稀罕似的……”   “我们就是眼窝子浅,一千元对普通人来说,三四个月的工资,当然了不得。”许维脸色有些冷,她说服不了自己收姐姐许思的钱,倔在那里,大家都有些下不了台。   张恪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腆着脸看着许维坚毅有余、娇媚不足的俏脸,也能体会她的心情,说道:“许维姐不是一直在打工吗?我打算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可以抵你好几份零工,”见许维别过脸没有理会自己,也不气妥,继续说,“想请许维姐帮忙照顾一个今年才四岁的小女孩,她在今年夏天发生的一起车祸中受了惊吓,至今不肯开口说话,也就是所谓的失语症……”   芷彤的遭遇能触动许维柔软的内心,她转过脸来,表情缓和多了,问道:“我能做什么?”   “她的妈妈是许思姐公司的老总,工作很忙碌,也很辛苦,她需要有我们能信任的人耐心的陪护,当然需要具备一些幼儿教育方面的知识,”张恪点了一叠钱,放到桌上,推到许维的面前,“你要能胜任这份工作,还需要接受一些专门的培训,希望你能自己联系相关培训机构,或者由许思姐先联系好再通知你,这是培训的费用,你先留下,其他的工作,请从今天都辞掉……”   张恪突然成熟的语调,让许维有些不适应。不仅仅她,江黛儿、令小燕、林冰,以及一边的朱小军都没有想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会这么一本正经的谈一件事,也让芷彤的事情吸引住,都摒住气不说话,眼神却鼓励许维答应下来。   无论从工作的吸引力,还是从理解姐姐目前的处境,许维都难以拒绝,只是不适应张恪说话的语气,看着面前一叠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许思松了一口气,温柔的笑了笑,说道:“芷彤一直拒绝陌生人的照顾,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受你,总归要试一试才能知道。”   “能不能先见一见芷……”许维没有听清出芷彤的名字。   “小女孩叫芷彤,如果她能接受你,我们会希望你马上就能帮上忙,那你就没有进行专业培训的时间了,所以希望你能在见面前什么准备都先做好……”张恪一付不肯为区区几千钱就浪费一点时间的姿态果然很有富家子弟的派头,很能迷惑人。   许维犹犹豫豫的收下钱,张恪继续说道:“我跟许思姐这段时间可能没有时间来省城,芷彤跟她妈妈周末会经常到海州去,你回海州再一起见面,或许更方便一些,所有的车船费用,都可以从公司报销……”   ……   差不多下午两点钟,张恪付过账,与许维她们告别,让她们在咖啡厅再多坐一会儿,临走不忘偷偷的多瞄江黛儿一眼,见她眼睑都泛着红晕,心想真是妙人儿,都不晓得以后没有没机会再见。   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出东方广场,张恪问许思:“许思姐,我刚刚那番话能不能将许维姐唬住?”   “你啊……”许思柔软的内心涌出许多感触,张恪虽然年纪还小,却是那种体贴的、让人心安的男孩子,他清楚自己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解释,所以才想方设法的让许维接触芷彤的方式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许维也太久没有回海州了,不晓得父母有多担心,让她回一趟偏偏要编出这种的借口。   张恪见许思绝美的面容上满是惆怅,笑着说:“许思姐,要是感动的想哭,上车之后,我的胸膛可以借你一小会儿。”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思开颜而笑,娇嗔声柔,笑靥如花,“谁感动了?”   ……   赶太阳落山之前回到海州,新车停在公司楼下。   不仅海泰贸易,新海通大厦里周日加班的公司不少,正刚上的下班时间,大厦楼上的广场上,人流不少。全新奥迪车或许不能吸引人们的注意,新海通大厦的停车场里还有三辆奔驰停着,但是加上特种军牌,给别人的感观就迥然不同,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几眼,比许思的回头率不得差。   看见蒋薇与周一平走出新海通的门厅,看到挂军牌的奥迪车停在广场上,也往这边多看了两眼,张恪摇下车窗,唤他们过来。   “这车?”蒋薇不掩饰脸上的诧异,“这车牌可难搞,军分区也就两三部吧?”   军牌加上奥迪车,海州军分区只有两部,军分区司令陈晋强大校那辆奥迪排量3.2L,按说有些超规格,但是在地区掌握实权,又是市委常委之一,超点规格都是可以谅解的,但是可以肯定的说,他的军牌号码数字要比这部车小得多。当然一般人不会看注意太细微的细节,张恪没有解释,要是解释了对方还不理解,炫耀不成,却变成卖弄了。   “盛鑫的叶总送的人情,无法白收的,”张恪笑了笑,对蒋薇说:“许思还有些事情,你开车送我回家,车给你用。”   “张经理没有驾照啊?”周一平诧异的问。   没有驾照开这车也没有关系,车祸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又亲眼目睹718特大交通事故,对开车有些发忤,至少在徐学平、谢晚晴等人的心目,应该不会喜欢违章驾驶的人。   “嗯。”张恪糊弄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什么,九四年拿驾证的人很少,就算特权阶层也不见得个个都有驾照。   蒋薇负责与城南区政府洽谈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事务有十多天的时间,心里已经渐渐能接受张恪还是一名高中生的事实,还颇为配合默契的继续帮张恪糊弄其他人。蒋薇见张恪让自己代替许思送他回家,心想张知行或许真不知道许思其实在给他儿子打工,不然不需要多此一举。   许思推门下车,这两天她陪张恪去省城,比平时在公司老气横秋的装扮要明丽鲜艳一些,此时的她娇艳明媚,走出车门就让蒋薇相形失色,立即又比奥迪车引人注目了,周一平在旁边啧啧咂嘴:“许助理今天可真漂亮。”   许思笑了笑,见张恪手伸出车窗外轻敲车门,俯过身来问什么事。   张恪将印着精美图案的塑料袋递给她:“给你的。”   许思全程陪张恪逛东方广场,当然知道塑料袋装着一对镶钻耳坠,虽然不是贵得离谱,但是张恪挑选时相当的细心,拿自己的耳朵比较,还嘀咕了一句“老妈戴这个蛮招眼的”,当时完全没有想到张恪是替自己挑选的,心说张恪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心思,还真没人能猜到。略有惊羞的看了张恪,犹豫着要不要接受。   张恪却将塑料袋塞许思手里,说道:“蒋姐也有礼物的。”等蒋薇坐到身边,递给她一只饰品盒,“陪许思逛了半天街,美丽的大姐姐都有礼物……”却让周一平将一箱食品捧下车,“男同胞就包涵一下,分点东西吃吃好了。”   ……   赶着海泰贸易的其他人出大厦之前,让蒋薇开车离开。赶到家里,先给唐婧挂了电话,通知她过来搬礼物,才下楼将车里今天狂购的一堆东西搬回家,梁格珍看着这堆东西,问张恪:“花了多少钱,这么多一堆东西?”   “给晚晴姐打工呢,你以为你儿子在公司是白混的?”张恪今天大采购,也有让爸妈逐步接受自己会很有钱这一事实,不然搞了一堆钱,藏着掖着不能花,也是相当郁闷的事。在路上跟蒋薇打过预防针,让她配合演戏。   蒋薇上楼坐了一会儿,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住所,虽然三室一厅,但是内部装潢,还比不上自己家,虽然宋培明没有跟她提起许鸿伯对张知行背景的推测,但是她在行政机会浸淫了七八年,看到张恪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的早慧、成熟,完全是天才少年才能具备的能力,特别是谢晚晴对他不加保留的信任,能感觉到他在那层关系网中的重要性或许不比张知行差。   张恪在家多了些寻常少年人的习性,少了些公司里才会显露出来的锐利与圆滑,蒋薇坐了一会儿,就琢磨了一会儿张恪这人,琢磨不透,将杯中的茶水喝掉,就告辞离去,新公司的注册手续快要办完了,接下来就要直接跟城南区政府直接签订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的合同,还有一些细节处没有敲定,这两天轻松不下来。   倒是开着奥迪车回家,一定会让一直以为认为自己攀附他家的丈夫、公爹吃惊吧。   蒋薇刚走一会儿,唐婧就拉着她妈妈顾建萍赶过来挑礼物。顾建萍跟梁格珍坐在客厅里聊天,唐婧打开张恪房间的门,看着床上一堆东西,满脸欣喜,却横了张恪一眼:“还算你知情识趣,知道要讨好姑奶奶我……”   张恪拍着额头大叹:“失望,还以为你会忍不住扑上来亲我一口……”   “做梦,帮你说了这么谎话,你报答一下也是应该的,”唐婧微昂着头,骄傲而自得,嫩腻如玉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你妈问你的期中考试成绩,我都帮你撒谎了,害我现在都不敢看你妈的眼睛。”   张恪一付给击败的样子,直直的倒在床上,蜷着身体,看唐婧拿着饰物、坤包、衣服站在床前比划,一边还惊奇的问张恪:“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唐学谦家短暂的灾难并没有给唐婧单纯的心里留下太深的伤痕,相比许思的娇羞妩媚,唐婧的美貌让人更多的感觉到那种无处不在的青纯气息与活力,束着马尾辫,俊俏的脸没一点瑕疵,眼神清澈明亮,穿着洋红色罩衣,牛仔裤,将修长纤细的大腿绷直,站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仿佛一只欢快的小鹿四蹄轻踩在张恪的内心深处。   唐婧终于忍不住要试穿那些衣服,张恪想赖着不走,给她三拳两腿赶出房间。张恪只有拿着给顾建萍的礼物到客厅里。   “我也有礼物?”顾建萍高兴的接过饰品盒,是一串珍珠项裢,国内珍珠养殖很早就盛行,珍珠贬值得厉害,十几年后几乎看不到街上有谁会戴珍珠项裢,但在九四年戴珍珠项裢,依然显得珠光宝气、恰雅大方。   “怎么就给顾婶婶带了一件礼物?”梁格珍抬头看着儿子。   张恪耸耸肩,表示就一件。梁格珍拉着顾建萍的手说:“晚晴给小恪也算工资,他都拿去买了礼物,看到都是你家婧婧的礼物,我这做妈的都感到心酸,你就不要嫌礼物少了……”   顾建萍笑着说:“看来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我收一件礼物,就心满意足了。”   这会儿唐婧换了一身衣服,推门出来:“妈,梁姨,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张恪的眼光还真不赖,就知道我喜欢这样的衣服……”   牛仔夹克,浅灰色的毛草领襟,衬得唐婧的脸蛋娇嫩动人,神情俏皮的显摆自己的新衣服,里面是纯黑杂金色艺术字的T恤,洋灰色百褶平绒公主短裙,黑色齐膝的褶皱黑色筒靴,更显出完美腿形。   “这衣服本该就是给倩倩穿的,要不是中午刚看到倩倩,我都怀疑她跟着去省城了……”梁格珍啧啧的称赞,“小恪挑衣服蛮有眼光的,看尺寸也正合适。”   唐倩又换了件纯黑大开领的短袖绒线衣出来,领襟缀着洋灰杂黑的毛草,露出初雪般净白的纤细胳臂,衬得唐婧愈发的俏丽动人,张恪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光。   张知行推门进来,惊讶的说:“我们家怎么多了个这么美丽的小公主,是张恪从哪里骗回来了?”   “张叔,”唐婧娇羞的唤过张知行,目光转到咧着嘴坏笑的张恪脸上,眉头骄傲的扬了扬,“就凭张恪还想骗到我?”   张知行笑了笑,转头对顾建萍说:“市里晚上要召开临时的常委会议,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结束,顾姐跟倩倩就在这里吃饭吧,不要管唐市长了。”   “跟唐婧这时候上门,就没打算空着肚子回去。”顾建萍毫不见外的笑着说。   两家关系已经亲密到就算顾建萍、唐婧留下来吃饭也不需要刻意准备的地步,饭桌就比平时多添了两个菜。顾建萍是心里藏不住心事的人,饭桌上不可避免的对唐学谦目前工作上的困境抱怨起来:“我家老唐上回给那个姓万的老不死欺负得够欠,气得几天都没睡好觉,当副市长时,就忍气吞声,当上市长还得忍气吞声,我家老唐才四十四,头发两边都有些花白了,好多比他大一轮的人,头发都乌黑抹亮的……”   张知行笑了笑,对于女人家这类的抱怨,他无法也不会插嘴。   顾建萍所说的上一回,是指市常委提交的市直机关人员调整的决议给市人大无理否决的事,周富明升上书记,唐学谦代市长,名义上是海州市的一二把手,但是根基都不稳固,常委其他成员都各怀心思,前两年给丁向山挤到市人大的万向前这时摆出太上皇的姿态,说白了,就是欺负周富明、唐学谦两人根基浅。加上那次市直机关人员调整是市常委内部就存在争议,所以万向前这么搞,也没有回击的办法。   今天昨时召开的市常委会议,主要还是讨论上一次市直机关人员调整的问题,相比大半个月前,局势向周富明、唐学谦这边倾斜,起关键作用的还是海裕公司有意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开。   丁向山的意外落马,而且案情异常严重,使得丁向山这一系的官员在省里的上层资源完全断绝,也可以说海州市官场与省城的联系在某种程度出现的断层,718特大交通事故,更像一片阴霾的云层笼罩在海州市官场的上空。   只要常委里谁能与省里重新建立起这层联系,甚至只需要给省委书记、省长等人留下较深的印象,就能在明后年的调整中占据绝对的优势,甚至取代周富明都不是没有可能。   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海州市官场出现当前微妙的局势,给周富明、唐学谦的工作增加了很大的阻力。   海裕公司有意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的消息,对那些政治敏感的人来说,无异天降狂雷,意味着718特大交通事故的阴霾烟消云散,甚至不难让人联想到周富明、唐学谦与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徐学平之间的关系已经修复。   在丁向山案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对省里来说,唐学谦、周富明是经得住考验的人,加上徐学平这层关系,无疑将稳定他们两人在海州的地位。虽然徐学平在省里位居第三,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省委书记与省长都不大可能担着政治风险再挑选其他人替代唐学谦、周富明。   看起来不算太重要的一件事,就让海州市的不稳定因素很大程度上消除了。   张知行看了儿子一眼,心里不确定他小小年纪是否真的看透海州市官场的微妙,但是由海裕公司介入新光造纸厂经营这招棋,真的妙不可言。   市政府有几辆小车夜里就停在机关大院内,吃过晚饭,张知行通知司机送顾建萍与裹着大堆礼物的唐婧回去,差不多八点的时候,接到唐学谦的电话,得知这次临时常委会议异常的顺利,市直机关人员调整方案只作少许的修改就毫无阻力的获得通过。市常委毫无阻力通过的决议,谅万向前再也无胆无理否决,否则就可能让他提前彻底退休。唐学谦最后还说:“替周书记与我犒劳犒劳你家小子,真是帮上忙了……”   张知行依着角柜而站,笑着说:“不能再犒劳了,这小子这段时间收不住心,期中考试居然能有一门不及格,还缺考一门……”张知行瞅着站在旁边心虚想溜的张恪,瞪了瞪眼,让他老实在旁边听着。   “不会吧,张恪的英语、语文不是比唐婧还考得好,唐婧不会给你家小子买通了吧?”   “英语、语文、数字三门功课是不错,他们说慌也是有技巧的,就只提这三门功课,其他的功课轻轻一带,我都疏忽问了,今天遇到一中的校长王炎斌,说是要下下周召开新生家长会,这才晓得,不然要等到去开家长会丢了人才知道实情……”   唐学谦笑了起来,说道:“张恪至少有把握忽悠你跟格珍不去参加什么家长会,他是千虚一失,没想到王炎斌这人蛮会密切联系我们的。”   张恪见爸爸放下电话,腆着脸说:“怎么说也能功过相抵吧,再说这段时间逃课多,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事情?晚睛姐可没有时间管这边的事情,都是我在操心。再说了,对有兴趣的东西,就算逃课,也会花时间补上,没兴趣的东西,坐在教室里也是浪费时间,当初保证三门功课,不是还算过得去吗?”   张知行满脸无奈,当然不会板着脸教训张恪,要跟他说道理吧,道理让他抢着说完了,苦笑着说:“那说说这两天在省城的情况吧,没想着给你老子捎件礼物?”   “怕你误会,就忘了,也没给唐伯伯准备。”张恪摊摊手。   “我能误会什么,误会你因为期中成绩很糟糕,拿东西讨好我?”张知行见张恪很诚恳的点点头,让妻子在旁边抿着嘴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说说你在徐书记家的情况。”   “承包经营新光造纸厂,是晚晴姐答应下来的,最近才由晚晴姐跟徐伯伯提起,这次在省城,也谈到这件事,徐伯伯的意见很明确,不能违规有关政策,能尽快解决问题,对造纸厂的职工要有交待。” 第85章 这里,我是老大   新公司的注册手续,周三就全部办下来了,与城南区政府签订承包经营合同的时机也成熟了,除了之前谈妥的条件,张恪要求由新公司以三十万的代价收购新光造纸厂的商标,并约定在承包经营期限内将“新光”商标无偿提供给造纸厂使用。   张恪无法确定爸爸在今年几年内的时间有没有可能升到市常委的位置上去,但是一旦升上常委的位置,海泰公司倒也罢了,张恪的股份居少,新注册的锦湖公司就必须受中央八五年党政领导干部任内回避条例中有关干部家属限商条款的约束。党政干部子女限商禁商,并不是一刀切,如果有特例情况,双方都无法回避,就需提前向相关党纪部门说明情况。   就算张知行当上市委书记,新注册的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此时签署的条件,比如说在承包经营期内并购新光造纸厂的约定都可以如期履行,但是到时对新光造纸厂资产的评估,特别是无形资产这一块,将成为无法回避的法律难题。   此时收购新光造纸厂的商标,一方面代价小,可以避免日后所谓无形资产的纠缠,不需要担什么政治风险;再一个,将新光造纸厂的原料采购与产品销售剥离出来,就算承包经营期限结束,不实行资产并购,也能对新光造纸厂实现控制。   利用政治上的资源是必须的,如果想走得更长远,就要在一开始的时候,尽可能让一切都合法化。   在张恪的坚决要求下,城南区政府政府请评估公司对新光造纸厂商标品牌进行无形资产的评估。   九四年,国内对无形资产这一块还不是十分的重视,大量的百年老字号在海外被抢注,相当多的企业到后期不得不花费重金从抢注者手里购买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造纸行业对品牌的意识更是薄弱,当时东南沿海上千家造纸企业,中等规模的新光造纸厂,包括“新光”商标在内的无形资产还值不了多少钱。   作为谈判条件之一,承包经营后的造纸厂要负责解决前期拖欠的职工工资,安顿好职工的生活。   这一点也是恢复生产前必须的,城南区财政为此只拨出二十万专款。   拖欠半年的工资并不多,扣除效绩奖金、岗位津贴等,只计算二百四十六名职工半年的基本工资只需要二十万不到,加上支付刘芬等职工的医疗费用,组织生产前最基本的办公费用也要准备一些,也要让宋培明有稍微的成就感,张恪就商标转让费用问题,没有还价,反正这笔钱还要留在造纸厂里。   1994年10月18日,星期五下午,许思代表新注册的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签署承包经营合同,谢晚晴带着芷彤出席这天在新海通大厦内简单的签字仪式,包括周复等新光造纸厂的几名主要管理人员也列席了签字仪式。   张恪等签字仪式结束之后,才赶到新海通大厦。   张恪站在公司外看着大门左侧墙面悬挂的“海州市锦湖责任有限公司”的铭牌,哈了一口气,拿衣袖将上面一点不是很明显的污渍擦掉,才走进办公室。   除了许思、蒋薇之外,新公司又招聘了前台、内勤、行政助理等职员,但相对空旷的办公室,员工还是太少。   城南区政府、造纸厂除了宋培明、周复还留在位于十八楼的锦湖公司,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大家都在公司的咖啡室里闲坐,玻璃幕墙外金红色的夕阳光辉和熙,西侧人民公园里的竹海生波。   这时候宋培明正向谢晚晴赞叹锦湖公司办公室的豪华:“王书记过来之后,都说这样的大公司才值得信任。”   办公室的功能隔断都采用透明或磨砂的半透明玻璃,银灰色金属框架,地面也采用橡木、柚木、枫树不用色调的地板铺覆,色彩明丽的品牌办公家俱,让新公司的办公室看上去颇具现代色彩。   奢华还谈不上,但是这种设计风格的办公室,海州市绝无仅有,城南区委书记王岐江未曾见过,那算不什么稀奇的,张恪现在今天列席签字仪式的所有人都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加上办公室的租金、装修,支付给新光造纸厂的商标转让费用,加上新华通大厦停车场里那辆令人侧目的奥迪车,让公司近百万的现金都消耗怠尽。   只是为了在众人心目中塑造大公司的形象,就消耗对公司来说还弥足珍贵的近百万资金,许思、蒋薇都有些费解,不过谢晚晴却很支持张恪的决定,或许她根本就没有干涉新公司的念头。   看着张恪走进来,宋培明站起来笑着说:“谢女士的代言人来了……”他对张恪自然心怀感激,张恪出现的前后,他在城南区的状态是迥然不同的。之前,因为造纸厂,因为718特大交通事故,他被同僚排挤,独立无援;之后,周富明、唐学谦相继肯定并支持他对新光造纸厂的处理意见,虽然周富明、唐学谦在市里有些小麻烦,但是在城南区还没有人敢抵解他们的权威,宋培明在城南区立即扳回强势地位。   在新光造纸厂承包经营谈判中,宋培明怎么会不知道投桃报李,给予方便?只要能安置好职工问题,解决区里的后患,甚至将整座新光造纸厂拱手相让,宋培明都不会吝啬。   何况代表海裕公司的锦湖没有提太过分的要求,能将缠在手里大半年的烫手蕃芋脱手,一定的优惠条件那是必须的。   “宋叔叔还在这里?”张恪推门进来,看着周复欠着身子,要站不站的样子,笑着说,“周厂长,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以后还要请你适应,新公司的决定都将由我做出,晚晴姐没有精力顾及新公司的事情。”   虽然没有明确新公司的股权结构,但是当着众人,要让周复知道谁才是新公司的决策人,谁才能决定新光造纸厂的命运。免得周复一直以为谢晚晴才是幕后大老板,而对自己生出轻怠之心。   宋培明倒是知道整个过程都是由张恪主导的,由于许鸿伯推测过背后的关系,能理解张恪小小年纪其实就在那层还不算十分稳固的关系网里具备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对他的成熟与老练,还是感觉诧异。既然谢晚晴支持,甚至躲在最后面的省委副书记都纵容这名少年,宋培明完全没什么想不开的,现在想与张恪搞好关系,甚至奢望与徐水平见上一面,那对以后的仁途绝对有极大的好处。撇开这层关系不说,能通过他与唐学谦之间的关系更一层,也是绝对有利的。   咖啡室里的座位有限,加上蔡绯娟、周游,已没有空位,宋培明让出自己的位置,伸出手:“张恪,坐我的位置……”   蒋薇、许思、蔡绯娟、周游都站了起来,要将位置让给张恪,谢晚晴望着张恪:“又逃课了?”   张恪腆着脸笑说:“习惯了就好,”牵过芷彤的手,在许思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周复,说,“周厂长,坐,别客气……”   一直以来都是蒋薇具体负责谈判的事情,而周复也只是负责协助区政府整理一些必备的资料。除了那次在陈奇家见过一面,周复还是第二次见张恪,那天张恪与宋培明讨论事情,刻意将周复给支开,周复现在还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见张恪一进来就这么说,宋培明、谢晚晴都没有提出异议,欠着身子站在那里,坐立皆不安。   “坐下吧,老周……”宋培明轻轻按着周复的肩膀,让他坐下来再说。   “宋叔叔,我向你提一个额外的要求。”张恪看着宋培明说道。   “嗯,你说……”初次见面,绝对无法想象坐面前从容不迫谈条件的人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宋培明不由的感慨张知行幸亏有这么出色的儿子,在绝大多数同龄人还只晓得向父母讨要玩耍的零花钱时,他却如此镇定自若的操作一家公司。虽然蒋薇代表他参与谈判的全过程,但是谈判进程的时机,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有可能的话,周厂长的工作关系脱离新光造纸厂,暂时保留在区里,人借用给锦湖公司,”张恪侧过头问周复,“周厂长个人没有什么意见吧?”   周复愣了愣,张恪这么说,根本就是不给自己提意见的机会。 第86章 造纸厂新的开始   “为什么要这么复杂?”宋培明有些疑惑,反正是由周复负责造纸厂的生产管理,搞不明白张恪为什么坚持要将周复调入锦湖。   “物尽其用、人尽其材,就我所了解的情况,周厂长在新光造纸厂拿的那份工资有些委屈他的才能,所以想到以锦湖公司借用的方式,方便给周厂长提高工资。”   新光造纸厂属于国有企业,就算给锦湖公司承包,周复是事业编制的在职干部,所以周复在新光造纸厂的基本工资与岗位津贴是固定的,由于新光造纸厂的盈利是由锦湖公司与城南区政府六四分成,从一年的盈利中拿出多少给员工发放福利奖金的分配方案就需要由城南区政府与锦湖公司一起讨论同意才能通过。   新光造纸厂目前保留下来的管理人员当中,周复理所当然的能拿到最高的奖金,但也不会比其他人高多少。听张恪的口气,是要给周复大幅度涨工资。   宋培明知道蒋薇在锦湖公司的薪资,知道给锦湖公司借用,薪资不会比蒋薇差多少,而工作关系留在造纸厂,绝对拿不到这么多的工资,笑着说:“那区里给周复办停职留薪的手续,借用给锦湖公司,也算是给新光造纸厂节约一个人的开销……”   张恪毫不客气的说:“那我从现在起就帮周厂长当成自己人使唤了。”   周复有些傻,自己的命运就给眼前这少年与宋培明三言两语间给决定了,又不能当众质疑宋培明,只有闷声不说话。   宋培明看了看手表,说道:“离酒席开始的时间不长了,张恪也过来了,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过去,不能让王书记等急了?”   晚上的酒席由城南区政府宴请,自然是看在谢晚晴的面子上,不然哪有政府宴请企业的道理?   张恪笑着说:“我出面不合适,王岐江书记他们好几个人都认识我,不好介绍,就由蒋姐代表公司陪晚晴姐、蔡姐、周总去吧。”见晚晴点头答应,张恪对周复说:“周厂长与蒋姐先留一下,你们等会儿再去酒店。”   宋培明都把自己丢给锦湖公司了,周复只有闷声答应。   周复在参观锦湖公司的时候,进入张恪的办公室,但是之前谁也没有介绍说这是张恪的办公室。   由磨砂玻璃与外面的办公域相隔,转角弧形飘窗是一座小型的立体空中花园,最下层是钢化玻璃的水池,几尾叫不出名字的观赏鱼在异常丰茂的水草间穿梭,水池上用不锈钢条架起一个平台,放置着周复同样不晓得名字的观赏花草。这间办公室差不多有四十个平方,南侧与西侧都通透的玻璃幕墙,樱桃红的实木办公桌椅靠近飘窗,西侧玻璃幕墙下放置着一组沙发与线条粗犷的玻璃几,旁边还有一个小型吧台。   周复一直在想使用这间办公室的人会是谁,想不到只是一个刚读高中的少年。   张恪请三人到西侧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过来一份文件,递给周复面前,说道:“这是我草拟的聘用合同,周厂长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希望尽快提出来……”   周复迟疑的接过来,随手翻看着,看到薪资那一档,任他心平如水,也忍不住心脏猛跳了一下。   蒋薇伸过头来看了看,笑着说:“呦,比我的工资还高一千多呢……”   周复刚刚还以为合同上的数字多写了一个零,听蒋薇这么说,心里更加不平静的跳动起来。   在九四年,中小规模的国有企业,长期效益低下,其管理人员每年的收入达到十万,只要会钻营,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但是合法的收入要达到十万,那是绝无仅有的。   姜明诚有丁向山在背后撑腰,他在新丰集团一手遮天,给自己每年发的奖金也不敢超过十万,而这一条极可能成为起诉他的罪名之一。   “怎么样,这份合同周厂长还能满意?”张恪眯起眼睛看着周复脸上的面容。   周复突然觉得张恪的年龄对自己来说不再存在什么障碍,既然宋培明都认可张恪的地位,自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蒋薇在旁边推了他一把:“要没什么意见,这在这里签字,赶着十一月份,还能拿半个月的工资。”   周复忙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在签字之前,还是将合同从到尾细读了一遍。   张恪不急不躁,等周复签完字,将借用合同交给许思,还要等周复将工作关系从造纸厂脱离出来,在区里办理停职留薪续,才能完成整个借用合同。只要周复签字,其他倒不紧要。   张恪看着周复说:“你与蒋姐就代表锦湖公司负责新光造纸厂的生产与财务管理,采销两块会剥离出来。你也清楚,我们对新光造纸厂的管理人员有绝对的任免权限,后天在这里召集造纸厂所有的管理人员开会,希望在此之前,你给我提供一份有关所有管理人员的评价报告……”   张恪坐在那里又说道:“今天晚上的酒宴,周厂长是不能多喝酒了……”   ……   周复第二天晚上之前就将造纸厂当前管理人员的评价报告提交上来。当然,想要周复这时候就提交一份客观的报告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他朝夕相处的同事,这份报告极可能断送别人的职工生涯,自然只评述优点与能力,缺点与毛病只挑一些不紧要的捎带而过。   张恪对造纸厂的熟悉程度是周复无法想象的,因为梁格珍调入造纸厂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   星期天,造纸厂所有的工程师、科长以上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员都被召集到新海通大厦,他们进来之前,还大声说笑,走到十八楼的办公室,由行政助理引领着走进会议室,都禁不住细声细气。   之前就财务科长与副厂长,还有司机周文武陪周复到过锦湖公司,其他人对他们描述锦湖公司多么具备大公司的气派,都将疑将信,亲眼目睹之后,害怕呼吸重了就会引起锦湖公司这位年轻貌美的行政助量的鄙视,更不要提大声说笑了。   坐会议室里,年轻貌美的行政助理退出去之后,大家才稍微轻松一点,会议室与外面办公区域采用透明的钢化玻璃隔断,坐在会议室里,可以打量整间公司。   财务科长笑着说:“能坐到这里办公,哪怕不拿工资,也心甘情愿。老周,你的工作关系调回区里,人给锦湖公司借用,给你开两千元的工资?”   “两千元?!”张恪站在会议室门口,“三个月之后,在座有哪一个人的月薪不能达到两千元,那表明我对他的表现极不满意,届时还要请他主动提交离职申请,免得双方面子太难看。”   这是张恪与新光造纸厂管理人员见面的第一句话,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蒋薇与许思拿着文件夹站在他的身后,就算周复这时候说出他是才读高中的少年人,也没有谁会相信。   “造纸厂的日常管理由周复与蒋薇负责,在座的各位与我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更多的可能是在你们职务、薪资得到大幅度提升,或者我希望你们当中的哪一位从造纸厂滚蛋的时候,你们才会见到我。”张恪在会议桌前坐下,很绅士给蒋薇拉开旁边的椅子,下面还剩余的一点笑容在这一刻就消失怠尽了,连一直以来打心里都不是很重视张恪的周复也禁不住摒住呼吸。   张恪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给他们发言的机会,打开蒋薇递到他面前的文件夹,说道:“对于各位之前在新光造纸厂的工作,我手头有两份报告,一份是周厂长昨天晚上提交给我的,从这份报告里,我看到各位的工作能力与优良的品质,还有一份报告有一些不好的评价,但这些都不会作为我对你们评价的依据,除了业务科解散、业务科长作为厂长室助理留用之外,其他科室暂时不作调整……”   “业务科解散之后,造纸厂的销售由谁完全,业务科的员工如何安置?”业务科长没想到开会第一个消息对他来说就是噩耗。 第87章 强势的开端   “海泰贸易将成立专门的纸品事业部负责造纸厂的产品销售,我相信他们会更专业,销售渠道会更丰富,”张恪平静的注视着业务科长,要让他知道他在自己面前没有要挟、谈判的本钱,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原业务科的员工全部解聘,但会给他们提供一个面试的机会,只有他们有能力,进入海泰贸易的纸品事业部,他们的薪资绝对比现在要提高一大截。”张恪又说道,“除此之外,采购科员工需经面试之后重新录用……”看着采购科长要说的样子,拿出一份报告,直接丢到他面前,“这是海泰公司办公用品的采购目录,你看一看……”   采购科长拿起海泰公司的采购目录,手都有些发抖了,本想说能进采购科的那几位大爷背景都比较深,但想到蒋薇整天开到厂子转悠的那辆挂军牌的奥迪,他知情识趣的闭上嘴。   张恪看向坐在自己左手边的周复:“周厂长,员工补发工资的事情,下周之前解决掉,同时提交一份新厂投产的报告给我,我希望在一个月内就做好新厂投产的准备,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   周复愣了愣,心想:还有什么问题?问题多着呢!   说实话,张恪开场的气势也让周复忐忑不安,虽然还是刚读高中的少年,但是能知道他的能量,至少城南区是无条件支持他的,这么一来,造纸厂职工没有谁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周复拿着笔在纸上比划着,说道:“我们厂的职工大半住在市城,新厂离市里有三十里路,这么远的路,骑车的话是不是远了一些。职工反对政府关停老厂,这也是一个原因。还有上次冲击区政府给行政开除的领头员工是不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有一些是生产骨干……”   “开除员工的事,稍后再说。新厂距市区路远,确定是一个问题,”张恪继续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与市运公司签署的租贷协议,在正常运营期间,将由市运公司提供三部客车负责员工上下班接送,具体的接送路线与时间,由行政管理科联系市运公司拟定……”   周复之前考虑过厂车接送问题,但是租车费用昂贵,老厂效益好的时候,一年的盈利也有上百万,新厂子还没有投产,要每年拿几十万出来租厂车接送员工,区里不同意,厂里养车更加不现实。   从昨天起,经营权就正式转交到锦湖公司手里,没想到锦湖公司果然有大公司的气派,根本就不在乎租车的费用。   九四年,除了少数外资厂家会向员工提供厂车接送的福利之外,海州市的民营企业、国企、集体企业很少提供这项福利,有,也是接送管理人员的,普通职工享受不到。   张恪非常清楚什么是必要的开支。   周复心想张恪对造纸厂存在的问题应该都有考虑,也不再遮遮掩掩,继续说道:“新厂建厂的三千多万资金都是向银行借贷,要投产,还需要将近一千万的资金,新厂要在一个月内做好投产的准备,最主要的还是解决资金的问题……”   蒋薇侧脸看向张恪,她一直负责与城南区政府的谈判,许思之前一直负责新公司的注册,或许由海裕公司负责生产资金的筹备,只是张恪从头到尾没有跟她提及这事。之前所有的运营方案都在张恪的脑子,最近才逐步透露出来,或许许思知道更多一些。   许思见蒋薇看向自己,无奈的笑了笑,她晓得张恪根本就没有自己筹备生产资产的打算。   “我估算过,生产负荷要达到80%,需要一千五百万的资金,一千万是最少的预算。”张恪却一脸平静,说道,“其中最主要的是原料纸浆与其他辅料的采购资金,原料纸浆的采购预算是最大的一块,大约需要一千万到一千五百万的资金,这一块的资金,不需要周厂长与在座的诸位操心,我已经解决掉,原料纸浆的采购将完全由公司的参股股东海裕公司负责,但是其他的资金缺口……”   说到这里张恪停下来看了会议桌两边的众人一眼,让他们心理上先适应一下,低头看了一下文件,报出数据:“根据周厂长提供给我的资料,扣除原料纸浆的采购资金预算,还有三百万到四百万的资金缺口……”见大家呼吸紧了紧,想必已经猜出到结局,嘴解微微撅了起来,露出进入会议室第一个笑容,“就需要在座的诸位与造纸厂的员工分担!”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恪话一落,会议桌顿时炸开锅,业务科长与采购科长压着一肚子气一直不敢发泄,这时也仗义执言:“现在员工都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哪里能筹集这么多资金……”   张恪抱胸冷眼看着众人议论纷纷,沉默了一会儿:“既然解决掉原料纸浆的采购资金,公司也不在乎多拿出三四百万出来,但是公司不会挽留没有对厂子没有责任心的员工,不仅在座的诸位与全厂的职工,就连公司派驻造纸厂的蒋薇、周复都需要缴纳相应的保证金。”   蒋薇脑袋一炸:又是“保证金”?当初进海泰公司就给张恪骗了五千元的工作保证金,他这时候还是玩这手,真是让人感到头疼,见许思眼睛里也有诧异,心想她也不知道张恪心里的打算吧。   许思这才晓得张恪筹备资金的计划,完全是空手套白狼,原料纸浆采购完全交付给海裕公司负责,将采用信用证的形式与海外贸易交易,根本就没有准备所谓的采购资金。   张恪扭头看了看蒋薇:“有什么想法?”   蒋薇想到当初的五千元工作保证金都转成海泰公司的股份,结果还真不坏,将压着眼睛的一缕碎发捋到脑后,露出迷人的微笑,说:“太多的话,我可就缴不起了。”   张恪微微颔首,蒋薇反应倒快,笑着说:“你与周厂长的标准是一样的,”扭头看着周复,“周厂长缴纳的保证金标准是三万,没有问题吧?”   张恪突然抛出的这个方案有些打乱周复的思路,海裕公司能负责原料纸浆的采购,资金缺口里最大的一块已经解决掉,他当然相信公司有能力解决剩余的资金缺口,相信在座的其他人也不怀疑这一点;再说公司昨天开出的薪资绝对不容周复拒绝。周复吞咽了一口唾沫,声音有些涩:“勉强能缴得出来,还得找亲友去借一部分。”   张恪很满意周复与蒋薇的表现,轻轻敲了敲桌子,看着其他人,慢条理丝的说:“按照级别不同,保证金标准从一万到三万不等,普通职工一万,在座的诸位绝大多数要缴纳两万到两万五的保证金……”   周复与蒋薇的表态,让众人安静下来,相对九四年的收入,一万到三万的保证金绝对不是小数字,但是没有人会回到公司有诈骗保证金的可能,也没有怀疑公司的实力。   这些天来众耳之间的传言让公司的背景看上去讳莫如深,而公司种种表象以及区政府的支持都证明这一点,特别是张恪刚刚证实海裕公司将负责原料纸浆的采购,这的确是资金缺口最大的一块,在座的人都清楚。   “如果缴不起怎么办?”业务科长在下面问,在九四年,对普通人家来说,这笔绝对不是小数字啊。   “公司不会挽留没有责任心的员工,”张恪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说直白一点,缴不出保证金全部下岗分流……”   许思才明白张恪在一个月之前就散布造纸厂职工都要下岗分流的谣言,就是为今天的这个决定做准备。突然以这么强硬的态度要求职工缴纳保证金,说不定职工会闹事,但是造纸厂职工上一次因为下岗分流的谣言集体冲击城南区政府,给区政府迅速有力的打压下去,领头的职工除了行政拘留之外,还给予开除处分;这一次就会冷静多了吧?   但对普通职工而言,保证金绝对不是小数字,特别是夫妻双方都在造纸厂的职工,要拿出两万元的保证金来,是相当困难的事情,许思知道缺钱的苦,不由得觉得张恪的决断有些不尽人情,有些冷酷,忍不住开口说道:“就算去借,保证金对有些家庭来说,也是相当巨大的一笔数目。”   周复说道:“就我所知,厂子里有一些职工,特别是双职工,根本没有可能拿出这么多的保证金……”   张恪看了看许思,心想心思还真是单纯啊,反对的声音可以预见,没有一点缓冲的作地,可能会激发冲突,也可能将真正困难的人逼入生活的绝境,何况将职工都下岗分流交给城南区政府,宋培明也很难做。敲了敲桌子,让众人都安静下来,说道:“普通职工缴纳不出保证金,下岗分流之后,厂里以临时工的形式返聘,在座的诸位缴纳不出保证金,可以现在就口头请辞。另外,缴纳的保证金以银行贷款利率支付利息……”说到这里,张恪站了起来,对周复说,“周厂长,你到我办公室来……”说完,径直离开会议室。   总算还有一些缓冲的余地,再说贷款利率比存款利率高很多,家里有余钱,就当借给厂里,也是不错的选择。周复站起来,才发现背胛处冷嗖嗖的,原来都湿透了,对张恪这个少年再不敢生出轻视之心。随许思、蒋薇离开会议室,将造纸厂的其他管理人员都留在会议室里。 第88章 横生变故   相比前两天,周复再一次走进张恪的办公室,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压力。   你能给一个人绝大的好处,也能让他转瞬间一无所有,那你对他自然就能形成压力。张恪知道这并不是很好的合作关系,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身份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根本不可能拿平易近人的姿态去折服这些三四十岁的成年人。既然无法折服,那就让他屈服吧。   “周厂长家困难的话,公司可以提前支付三个月的工资给你,”张恪悠闲的坐在转椅上,没有请周复入座,“没有必要的话,还是不破坏规矩为好,”扭着看着蒋薇,“蒋姐也是一样,你们都清楚公司对造纸厂有并购的权限,在适当的时机,你们与今天到场的管理人员所缴纳的保证金有优先转为公司股份的权利。”   周复见蒋薇没有提预支工资的事情,心想也没有必要做不讨人喜欢的事情,说道:“勉强能凑得出钱来。”   “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我们坐过去说吧,”张恪站起来走到西侧的休息区域,请周复他们坐下,“厂子以后就交给你跟蒋姐负责,只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么多事,还是蛮紧的。”   蒋薇坐在一旁,心里想:当然紧了,要从职工手里将保证金收过来,然后拿这笔去做投产前的准备工作,真让人头疼啊。   就与海裕公司、海泰公司衔接的细节,又讨论了一会儿,张恪就让周复与蒋薇与其他管理人员讨论投产的事情,他与许思不再出面。   看着周复与蒋薇离开办公室,许思才吐了一口气,说道:“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你估计能筹集足够的资金吗?”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会放弃国家工人的身份,造纸厂的问题拖了大半年了,工资也一分没的发,有多少职工自谋出路的?”张恪并不怀疑能筹集足够的资金,平静的看着许思,“我跟你说过,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类人,我们手里没有资金,但是在这里,资金并不是最重要的,就算有一千万的资金,也未必能做得成事情。我的决定,看上去有些不尽人情,但只要让造纸厂正常的运营起来,自然没有人会抱怨了,何况,我已经给了他们糖吃……”   “你所说的蜜糖就是补发工资、提供厂车接送?”许思横了他一眼,“可是,你之前挥了一次大棒,现大又举起大棒,你的这种特性,是不是生来就有的?”   “什么特性,奸诈?我当你是夸我,”张恪笑了笑,许思放下冷淡的外壳,柔媚的眼神让人心醉,“海州市至少有60%的中小型国有企业、集体企业陷入长期的亏损之中。三四百万资金,或许不难解决,但是只能解决新光造纸厂一家的问题,不可能给每一个亏损中的企业提供这么多的资金,所以需要一个普遍的解决方案。所有问题都可以归结到管理与有效的资源配置上,资金只是很小的一个因素。”   “你是说这个方案可以复制到不同的企业上?”许思有些兴奋。   “只是理论上的研究而已,”张恪笑了笑,“真正执行起来的难度很大,不考虑这么远的事情。”   “刚才还觉得你有些不近人情,”许思对刚才的误解有些不好意思,定睛看着张恪,“没想到你考虑的这么远。一直都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在你面前就跟白痴一样,什么都不懂,你的设想大概需要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去执行才行,我却帮不了你什么。”   “你能让我信任,这就足够了,”张恪笑着说,“有些事情,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解决的,需要一个团队,需要这个团队领导更多的专业人士,一些设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临近十二点,周复与蒋薇再次走进张恪的办公室,普通的职工还不知道,今天到场的二十多名管理人员勉强都能接受保证金的条件。张恪让周复、蒋薇代表公司请造纸厂的管理人员到二十二楼的餐厅用餐。   谢晚晴今天上午在十二楼召集团海泰贸易的管理人员开会,各地办事处的经理也都赶到海州。爱立信已经推出中文数字手机GH398上市时间表,许多人对此寄托厚望。   谢晚晴下午要离开海州返回省城,张恪陪她到旁边饭店用简餐,许思、蔡绯娟、周游也在场。海泰贸易的三名副总,蔡绯娟、周游是海裕公司的人,张恪对他们也比较信任,吃饭时,互相交流两家公司上午会议的情况。   “哦,又是这招!”蔡绯娟拍拍脑袋,这时候才能张恪解决承包经营造纸厂的方案有一个整体的概念,不得不承认,张恪在商业方面的天赋是常人不及的,他将手头所能利用的资源都用到极限了,这就才能。   张恪笑着说:“好的方法,有三个条件,简单、快速,可以复制,不要一付我这么做让你们很丢人的表情……”   “很完美的解决方案,无懈可击,让人赞叹,我比你年长十八岁,感觉十八年的饭是白吃了,”任何人一开始接触张恪,都免不了要轻视,周游也不例外,谁让张恪只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十七岁还未满呢,此时却相当的折服。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年龄永远不存在障碍,世界许多巨商在他们的少年时期就表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张恪也许就是其中一位。周游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可以的话,我都愿意交保证金。”   张恪笑着说:“那也要晚晴姐同意你放手海泰贸易的事情。”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周游似乎有话要说。   周游迟疑了一会儿,说道:“之前谢晚山代表正泰集团提出收购我名下股权的要求,开价是我当时投入的两倍,条件很诱人……”   张恪没有见过谢晚晴的这个哥哥,对他这个人也不了解。认识到谢瞻这个人,张恪就没有太多与谢家人打交道的欲望。造纸厂的承包合同顺利签下来了,今天看上去也有不好的开端,突然让这样的事情破坏了好心情,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张恪看了谢晚晴一眼,她也给这个消息震惊了;又看了看蔡绯娟。蔡绯娟脸色有些难看,想必谢晚山对她也提出同样的要求。蔡绯娟与周游的股份虽然少,但是刚好能让正泰集团获得控股权。   蔡绯娟连忙解释道:“我已经拒绝谢总的要求,只是不想……所以没有说出来。”   张恪笑了笑:“正泰集团是不是有收购嘉信公司的计划?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很短了,只要398推出来,代理权就是一块肥肉,嘉信公司肯定不会放弃这块肥肉,他们虽然晚了些,但是还来得及。”   谢晚晴叹了一口气,看着张恪,说道:“对不起,我当初不该找他们合作。”她很清楚家族的行事风格,一旦控股,便会以增资的方式稀释其他人的股权,最终的目标便减少其他人的分红。   “说哪里话,我可一点都没有抱怨晚晴姐的意思,”张恪笑了起来,“我在考虑两点:正泰集团既然提出来,大概不会轻易放手,如果让他们成功收购嘉信公司,我们也没有理由阻止整个东海省市场的整合,嘉信与海泰合并,结果还是一样。晚晴姐,你帮我转话给正泰集团,我名下的股份可以出售。”   “这时候出售太可惜了……”谢晚晴说道。   “没关系,正泰集团会给予合适补偿的,但是要取得盛鑫公司的谅解,我想正泰集团有能力让盛鑫公司谅解的,这点不需要我担心。”虽然感觉很不舒服,张恪还能理解海泰公司的行为,既然看好数字手机的未来,半个省的市场他们也只占不到一半的份额,如何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之前,正泰集团已经借资金优势挤压张恪应得的股份,这时候的行为算得上背后捅人,气氛有些压抑。   谢晚晴对出现这样的事,感到很难过,避开别人,对张恪说:“你没有必要让步的,他们总不能欺人太甚!”   无论是海泰贸易还是新公司,都有海裕公司的股份,相信造纸厂的委托销售不会受到影响;张恪有些为晚晴出生在那样唯利是图的家族感到悲哀呢。 第89章 机会还看以后   张恪送谢晚晴与芷彤到离开海州的高速路口,还有一些事情要避开蔡绯娟、周游,他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希望能安慰到谢晚睛:“没关系,晚晴姐帮我卖个好价钱就是了,有了钱,我还可以注册公司玩。还有啊,正泰公司会很快收购嘉信公司,海裕公司可以借机将其余的隐性债务都剥离出去……”   谢晚晴见张恪的笑容很灿烂,叹息道:“谢家,兄弟娣妹间的竞争压力很大,谈的更多的是利益,也习惯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很不舒服。”   对此,张恪深有同感,发生这样的事情,大概晚晴姐会更伤心,笑着说:“过几年,正泰集团会发现撇开我是他们最大的错误。现在,我们是小鱼小虾米,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重要的,没必要固执下去。”   谢晚晴见张恪丝毫不为今天的事情沮丧,心里好受一点,稍微振作些精神,说道:“我相信你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我会尽快从锦湖公司撤资,免得他们看到利益,再伸过手来摘桃子……”   谢晚晴动用她在家族基金里的份额提供锦湖公司必要的资本,海裕公司最终占30%的股份,作为动用家族基金创业的附加条件,正泰集团有并购这部分股权的权限。这也是日后的隐患。   “没有必要,”张恪轻蔑的笑了起来,“我会将新光造纸厂的商标等无形资产转出来,让锦湖公司始终保持在空壳状态,他们再要伸手,晚晴姐不妨再卖个好价钱。”   张恪让许思在注册锦湖公司时,同时还注册了一家空壳公司,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心里念着“越秀”两个字,轻轻的笑了起来,他还希望正泰一直这么咄咄逼人下去,终有一天让他们踏入自己布下的陷阱!   “但是锦湖公司有并购新光造纸厂的权限,就这一点,就足以引起他们的贪心了,只要他们认为造纸业大有前途的话。”   “那我把承包合同时这条并购的权限转给海裕公司,彻底的把锦湖公司变成空壳,看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样。”   谢晚晴无奈的笑了笑,只要新光造纸厂运作成功,之前看似不经意的附加条件,却会成为众人争夺的资源。自己提出撤资,只是希望能给张恪些补偿,没想到他会拒绝,还百般为海裕公司争取利益。   “怎么了,晚晴姐?”张恪见晚晴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自己。   “没什么。”谢晚晴温柔的笑了笑,志明离开之后,张恪大概是命运中注定要出现的人吧,不然再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   在高速路口下车之前,张恪跟谢晚晴提起许维的事情,谢晚晴一口答应下来,约定下周再来海州见一面,只要芷彤接受许维就行。   ……   周复与其他新光造纸厂的管理人员并不晓得海泰贸易的小小变故,在丰厚薪资诱惑与下岗失业迥然不同的双重压力下,发挥他们作为专业人士应有的作用。在一周的时间内,投产计划书就列写完毕,前期的物料采购、设备调试、员工培训陆续的开展起来。   蒋薇也不得不承认,公司开给周复的薪资比自己略高,确实物有所值,只是不晓得张恪为什么能在一开始就很清楚周复的管理水平,要知道新光造纸厂前些年的表现可不尽人意。   除了极个别的职工明确无法凑足保证金,他们会转为临时工返聘,绝大部分的职工,如张恪所料,并不想放弃国家工人的身份。虽然这一点,在今后十几年的时间里,会越来越不重要,但是九四年人们对此还颇为看重。   除了管理人员全部缴纳的六十多万保证金之外,普通职工在这一周内就缴足过百万的保证金,这样的结果,令周复也深感意外。   海裕公司之前半个月联络海外贸易商,商品纸浆较为经济的装货量至少在一千五百万以上,不然运输、交易成本会相对提高,张恪咨询过周复、周游关于生产、销售方面的意见,决定将初次原料纸浆的采购量提高到一千八百万元,全部以信用证支付的形式,可以赢得三个月的时间差。   正泰集团对张恪的主动让步,颇为满意,愿意以二百万现金的代价收购他名下的股权,控股海泰贸易,取得东海省东半片的代理权,才能让他们有更多的优势去给嘉信公司施加压力。   就张恪所知,正泰集团给嘉信公司的老总开出八百万加20%股权的筹码。   海泰与嘉信合并之后,正泰集团大约能控制70%的股份,前后差不多以一千五百万的代价,在获得爱立信东海省代理权的同时,又占有嘉信、海泰的渠道资源,的确是很值得做的买卖。   正泰集团的手段能再光明正大一些的话,张恪会尊重这样的对手,此时只是算暂时的忍让而已。   正泰集团的时间很紧迫,张恪拖延一周才给予正式的答复,正泰集团也将筹码提高到二百六十万元。   数字手机的暴利也就是今后两三年的时间,虽然市场容量有限,但留给渠道商的利润空间大,这也是手机制造商前期市场开发所必须付出的成本。   谢晚晴在来海州之前,与芷彤的爷爷徐学平谈论过这事,周叔惠在旁边听到正泰集团要拿二百六十万去换张恪名下的股份,惊讶的说:“这么多钱?”   “晚晴娘家的人个个聪明的很,会做亏本的买卖?”徐学平阴沉着脸,说道,“他们付出这些,或许不需要两年就能全部收回成本,还白得分布整个东海省的渠道资源。”   “只有小恪乐意就行……”周叔惠对商业的见识谈不上深远,更不清楚渠道资源的重要性,对张恪能轻松获得几百万的现金还是感到相当的高兴,“我看小恪拿钱也蛮不错的。”   徐学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试图让妻子了解渠道资源的重要性。   谢晚晴说道:“如果数字手机市场如张恪预期的那样发展,仅爱立信在东海省的代理权就值一两千万,他们这是在欺负人。”   “算了,张恪现在已经成年,我可以毫无保留的支持,”徐学平无奈的说,“他年纪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上次跟他爸通电话,提起他的学习似乎不大乐观……”   “除非现在就送他出国留学,国内的教育并不适合他……”   “话是这么说不假,但是人生必须要的经历,还是完成比较好,他以后的道路应该更宽广。”在徐学平意有所指的这句话中结束这个话题。   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谢晚晴再次来到海州市。   谢晚山携带二百六十万的支票也到海州市签署股权转让协议的,可见正泰集团的迫切。   谢晚山是谢晚晴同父异母的兄长,年过不惑,涉及到上一代的感情纠纷,谢晚山与谢晚晴之间并不存在太多的兄妹之情。   避免正泰集团对锦湖公司再生出觊觎之心,要尽快将锦湖公司的优秀资源转出去,其中包括海泰贸易剩余7%的股份、新光纸品商标以及使用权限、对亲光造纸厂的并购权限,将锦湖公司变成彻头彻尾的空壳公司。   在组建海泰贸易之初,正泰集团就利用资金的优势挤占自己应得的股份,加上对谢瞻的恶劣印象,张恪并不想与谢家的其他人接触。海泰贸易内部也只有蔡绯娟、周游两人真正清楚张恪的地位。   从头到尾都是许思负责签字,张恪还不想与谢晚山接触,自己此时并不适合走到台前,真要让谢晚山知道自己还只是十六岁的高中生,大概会对谢晚晴施加更加的压力吧。   谢晚山的到来,蔡绯娟、周游他们自然要设宴招待,毕竟他代表正泰集团从这刻开始,就成为他们的老板,谢晚晴也要勉为其难的参加,毕竟表面上,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皮,今年相当长的时间内,还要继续合作。   谢晚晴将芷彤交给许思照顾,先让芷彤跟许维见上一面,只要芷彤能接许维,就分担一些压力。 第90章 美人太多添乱   约好许维这个周末回海州,晚晴要赶海泰公司组织的晚宴,脱不开身,让许思带着芷彤到富贵园小区去接张恪。三人然后坐出租车到沙田下车。   “说句实话,我有些怕你妹妹,”走到巷子口,张恪侧过头对许思说,“许维姐这时候回家了吧,要不你领着芷彤回去?”   许思抿嘴笑了起来,张恪能将周复、宋培明、蔡绯娟、周游这些人唬得团团转,让他们不因为年纪而轻视他,甚至在会议上让造纸厂的管理人员不管喘气,对许维却没有办法。   芷彤听张恪这句话,拼命的摇他的手。   “怎么了?”张恪低头看着芷彤。   芷彤紧紧的拽着张恪与许思的手指,举放在胸口,睁着天真无辜的眼睛盯着张恪。   “小恪哥哥哪里舍得将芷彤丢下来?”许思俯下身子,捏了捏芷彤娇嫩的脸蛋。   离许思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里面有好几个女孩子的声音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许维、陈妃蓉,还有一个好像是江黛儿,江黛儿陪许维回海州了?想起上周日在许维宿舍见到让人流鼻血的一幕,张恪心里禁不住有些痒痒了。   许维、江黛儿、陈妃蓉正蹲在院子里的捡菜,看着推门进来的三个人,许维瞄了张恪一眼,目光落在紧紧牵着张恪、许思两人手的芷彤身上,惊喜的叫着:“好漂亮的小女孩,你就是芷彤吧?”江黛儿看到张恪推门进来,俏脸微红,眼神有些慌乱,忙乱着低下头捡菜,听到许维说话,才看见芷彤。陈妃蓉看见张恪推门进来,一双美丽到极点的眼眸,先前还含着笑,转眼间就消失怠尽,换上一付冷淡的表情,将手里的菜放下,说了句:“我先回家了。”   “啊?”许维愣了愣,看了看张恪,笑了起来,“哦,你还把他真当回事?你回家哪有饭吃,甭搭理他就是了。”   “妃蓉,你妈妈的手术怎么样?”许思牵着芷彤往里走,对陈妃蓉说,“我最近挺忙的,都没空去医院看你妈妈。”   提起妈妈,陈妃蓉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说道:“手术蛮成功的,医生说再过两三个月就能下地走路,明天就接我妈出院。”   “急着出院做什么,不是还要两三个月才能下地走路吗?”   “哪有那个钱住院?”陈奇手抄着铁锅,端到自来水笼下接水,“周厂长过来说了,手术费是区里特殊照顾,全部报销,住院费用自己要承担一部分,两个月也要好几千块钱,再加上承包后的造纸厂要求每个职工都要交上万块钱的保证金,交不出钱就要转成临时工,还不知道那个钱怎么筹呢,什么事都这时候过来烦人。下地走路,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关系的。”   许思扭着看了张恪一眼,张恪很无辜的表情,好像事情跟他完全不相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张恪舔着嘴唇笑了笑,心想许思父母倒是蛮重视的,还特地请陈妃蓉她爸过来做饭。   “毕竟不一样,”许思父亲从厨房走出来,“再说刘芬这伤在家里拖了大半年,还是小心点好,也差不了多少,大家凑一凑,也就解决了。”点头跟张恪打招呼,“小恪跟芷彤过来了,”又对许维说,“许维你把菜给你姐捡,你陪他们玩玩……”   许海山这话让人听了蛮感动的,张恪嘿嘿一笑,看着许维洗了手走过来,可惜没正眼瞧他,蹲下来从许思手里牵过芷彤的小手:“你是不是叫芷彤,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芷彤小手给许维牵着,抬头看着张恪,眼睛里犹豫不定,不晓得要不要将手抽回来。   “来,来,来,我们一起捡菜去。”张恪晓得芷彤对她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感兴趣,牵着她的手,蹲到江黛儿的对面,“黛儿陪许维姐回来啊,要不要我明天抽时间陪你们逛一逛海州市啊?”许维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叫黛儿姐姐。”许思蹲下来,拿起一把菜,问张恪:“明天不是家长会,你还能溜出来?”   陈奇在旁边问:“一中开家长会,我怎么没听蓉蓉提起?”   “他们新生开家长生,我又不是新生。”陈妃蓉站在那里,撇着嘴,语气里焦急着要跟张恪撇清关系。   爸爸答应王炎斌会去参加家长会,说不定唐学谦也会抽空去,再溜出来玩就不好了,张恪挤着眉头,真是痛苦。   “考的很差?”许维见他皱眉头,幸灾乐祸的问。   “你姐帮张恪辅导功课,怎么会差?”许海山站在旁边剥蒜头,笑着说。   “有一门考不及格,还有一门没有参加考试……”陈妃蓉脸上有些轻视的神情,对于考进海州一中的学生,竟然能考出不及格来,那是不可思异的,见张恪低着头想糊弄过去,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   张恪咧嘴朝陈妃蓉笑了笑,这小妮子真不留情面,自己考好考差都无所谓,在这里说出来,不是给许思难做人吗?   许海山尴尬的笑了笑:“偶尔考差一点,没关系的,许思、许维她们也经常考不好。”许维幸灾乐祸的说:“再差,也没有考不及格的时候……”许海山朝她瞪了瞪眼,不让她瞎说,拉着许思到一旁,小声的问她:“你不是在给张恪辅导功课,考这么差,怎么跟他父母交待?”   许思苦笑着不知道如何解释,与张恪认识几个月来,彻底明白他根本不需要所谓的学习,想必他爸妈还有晚晴都明白这一点,才这么纵容他。自己从小就是优秀学生,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立足的余地,很多事情,还得让张恪教着才会做,真搞不清楚他从小到大都学了什么。   侧头看见张恪朝这边的偷笑,丝毫都不在意,瞪了他一眼,继续听父亲唠叨:“既然答应他父母,你就要为他的成绩负责,考成这样子,怎么行……”   张恪腆着脸蹲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许维、江黛儿搭着话,陈妃蓉也在院子里,只是站在一边做其他家,不凑过来。   许维看到张恪有事没事就偷瞄黛儿,本来蹲在黛儿对面,这会儿都挤她身边,江黛儿让他挤着一直往这边让,自己又要让黛儿,三个人加上芷彤都挪了大半圈,江黛儿低头不看张恪,粉脸涨红。许维拍了拍额头,心里万分感慨:现在小孩子怎么了,高中生泡起大学生姐姐来了,还得了!   张恪蹲久了腿麻,站起来伸了伸脚,却见许维挤着江黛儿的身子,小声笑着说:“小屁孩想泡你,你倒是不拒绝啊?”江黛儿笑着要捏许维的腰,抬头看见张恪正注视着自己,粉脸涌上潮红,渗血一样的娇艳,许维扭着身子要躲开,见江黛儿突然脸红,抬头看见张恪色迷迷的盯着江黛儿,笑了起来。   张恪见江黛儿不胜娇羞的样子,魂荡神移,侧头看见陈妃蓉站在远处冷淡的这边,耸耸肩膀走过去:“你妈妈最好还是继续住院的好。”   张恪蹲在那里黏糊江黛儿的样子,陈妃蓉都看在眼里。真正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对情欲的认知,要比成年人单纯的多,极少有人在初次萌发情思时会朝三暮四的对几个异性同时感兴趣。张恪在学校与唐婧关系很亲切,现在又跟江黛儿黏糊,想给陈妃蓉留下好印象,那是不可能的。   陈妃蓉也没有的躲开张恪,咬着下唇说:“我妈妈坚持要回家的,她心疼住院的钱。”说完话,一脸的委屈,几乎快哭出来了,她知道张恪有办法帮自己,只是说不出求他的话,这么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陈妃蓉低头看着脚尖,脚尖不停的捻着地,没听见张恪回应,抬头一看,张恪已经朝向这边不停招手的芷彤走了过去,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受。   许思端着炒好的热菜进堂屋,看见陈妃蓉眼睛红红的,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陈妃蓉倔强的收起眼泪,帮许思进堂屋收拾桌子,犹豫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对许思说,“许思姐,医生都说我妈还是继续住院观察的好,能不能让张恪跟他爸爸再说一说这事?”在陈妃蓉的眼里,张恪能帮自己也是通过他爸爸的关系。   “怎么了,张恪又欺负你了?”   “没有……”陈妃蓉心想刚刚也不能说张恪欺负,可以自己都明明说了求他的话,他却不理不睬,心里委屈的很。   “造纸厂是由我们公司承包经营的,你不要担心你妈住院费的问题,这事我跟张恪去说,他会答应的。”   “啊?”陈妃蓉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造纸厂承包之后每个职工都要交保证金才能上岗,这时候吵得沸沸扬扬,之所以没人闹事,一是前段时间冲击区政府有一些人给关了起来,最后还给开除了,一是造纸厂的领导都带头交了保证金,领导都带头做的事,普通职工通常不会认为是坏事,加上造纸厂这些天都在吹嘘新公司是如保的气派,到新厂上下班有厂车接送,还补发之前拖欠的工资。   只是这笔保证金的确太多了,陈妃蓉清楚自己的学费都是东拼西借的凑出来的,不可能借到这么多的保证金。倒是妈妈看得开:“能下地走路,临时工就临时工,总比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强。”   “那个……”陈妃蓉看着许思,“你在的公司是不是张恪家里的?”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有些复杂,你知道就行了……”   “那交不出保证金,我妈妈会不会给辞退?”   许思见陈妃蓉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晓得她在想什么,心想保证金的事情,张恪这时候不会松口,仅仅是刘芬一人,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笑着说:“等你妈病好了再考虑这些事,不要太担心。”   许思出堂屋看见张恪在水池边帮芷彤洗手,走过去对他说:“妃蓉妈妈的事,你管不管?”   “屁大的事,你决定就好了,你是公司法人代表,周复是你部下,你直接指使他就行了,问我做什么?”   “那我让周复跟妃蓉爸妈去说,住院费都由厂子先垫着?”   “行,你说怎么办都行,”张恪看着许思母亲在院子一角掐青葱,对许思说,“我倒担心你妈,半年多了很多白发,你妈还不到五十吧?”   许思扭头看着母亲两鬓的花发头发,心酸得要掉眼泪。   “你的工资再高,贴家里太多,反而让你爸妈不安心,你妈在街道的那家加工厂根本没什么收入,造纸厂会招一批临时工,你安排她进去,再跟周复、蒋姐打声招呼……”   许思伸手将眼泪抹掉,强笑着说:“倒不亏我爸妈这么喜欢你,你考不及格,我爸把我拎过去训了一顿……”   “我是心疼你,”张恪腆脸笑着说,“你在公司要维持形象,还尽挑素的吃,晚上回家也肯定没有油水,就跟我在一起,你能放开肚皮吃,我一直想看你会不会偷偷的松裤腰带,或许哪天吃撑了要我扶你才能站起来。”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这么不注意形象?”让张恪这一岔,许思倒不想那些伤心的事,只是让张恪说的这么不堪,羞愤交加,伸手要去掐他。   吃过晚饭,张恪把芷彤送到谢晚晴的身边。   芷彤不排拆许维,张恪让许思直接将许维领到公司去,先让她跟晚晴直接接触,自己明天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呆在学校里,至少要等到家长会结束才能溜出来。 第91章 家长会   星期天的家长会,除了在校住宿的学生,其他人都放假一天,惟有张恪、唐婧、杜飞特殊,好像学校要进行学校、家长、学生三方深入细致的交谈,才能在张知行、唐学谦,以及杜小山面前表现出对学生的尽职。   教室里陆续的进去一些家长,张恪、唐婧、杜飞在教室外挨着栏杆说话。   远远的看着唐学谦的小车驶进校门,张恪眉头挤到一起去了,对唐婧说:“我的天,你爸还真有这闲工夫,你爸一过来,杜飞的爸爸肯定跟着过来……”   “我没什么担心的,”杜飞幸灾乐祸的说着,看见他老子的小车紧跟在后面进了校门,“奶奶的,老头子真过来了,不是说今天上午还要开会吗?”   看着小车在教学楼前的空地停下来,唐学谦、张知行、杜飞先后钻出车,王炎斌、曹光明从另一侧迎过去。唐婧先蹦蹦跳跳的下楼去接她爸,倒不晓得谁说了一声“唐市长也来了”,教室里的家长都跑了出来,寻常人免不得要犹豫一下,有两三个人领头先下去,其他人都跟着下去了。   张恪与杜飞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唐学谦他们三人给王炎斌拦在下面寒暄,家长们一会儿就冲到楼下,将他们围了起来。   张恪扭头看见李芝芳还在教室里布置会场,心想她在家长会上大概不会给爸爸留什么情面吧?想到这里就头疼。   张知行与唐学谦、杜小山给众人拥上四楼,看着张恪与杜小山的儿子远远站在一边,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微笑,都没好意思将他叫过来,跟着大家进了教室。   张恪、唐婧、杜飞都是走读,没有宿舍,杜飞提议去男生宿舍去玩,张恪摇了摇头。重回九四年,再一次走进海州市第一中学,与其他同龄人之间存在着很深的代沟,没有与其他十五六岁的少年接触的兴趣。与唐婧、杜飞的关系当然要另说,在自己出车祸前一天,还刚跟杜飞泡过酒吧呢,那是维持了十几年的坚固友谊。   张恪与唐婧、杜飞在校园闲逛胡扯,差不多到十点钟左右,看到有学生家长往宿舍里走,心想差不到轮到自己挨训的时间了,与唐婧、杜飞往教学楼走,看到绝大部分班级的家长会都结束了。经过陈妃蓉班时,她正站在过道里透气,正要往教室走。她看到自己,脚下犹豫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很勉强的笑容。虽然笑得很勉强,但比较之前冷淡的态度,已经算不简单的改进,张恪挨着她的身子,笑着问:“这也算打招呼?”陈妃蓉僵强在那里,不晓得脸上要摆出什么表情,看着唐婧拿着提着饮料从后面追过来,她忙转身进了教室。   探头看了看教室,李芝芳人不在教室,家长都围着唐学谦他们在说话,想必班上的家长会也结束了,王炎斌站起来拍了拍手,说道:“唐市长事务烦忙,大家还是放过唐市长吧。”这才让那些家长心不甘情不愿的散开。   “唐市长,到办公室休息一会儿,让曹主任将唐婧她们也叫到办公室去,”王炎斌扭头看见张恪三人就站在教室,“三个人正好都过来了,”又吩咐一边的政教处主任曹光明,“你去叫一下李老师……”   张恪见爸爸脸色不善,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经过陈妃蓉班时,侧头往里看了一眼,正看见陈妃蓉眼神慌乱的避开。   王炎斌倒是蛮会享受,真皮沙发、红木办公桌椅、一尘不染的地板,墙壁着挂着附庸风雅的字画,办公室里侧还有一个角门,想必是休息间。张恪心想王炎斌与李芝芳偷情,在办公室有什么不好,非要到还没完全建成的科教楼,难道说是古怪的情趣,还是说他们的关系早就给曹光明盯上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这话真是一点不假,王炎斌有他在教育局当副局长的老婆撑着,但是他老婆一定不想自己的丈夫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王炎斌不可能与他老婆同时进教育局,只会一直霸占着一中校长的位置。曹光明也小心翼翼的想进步,搞掉王炎斌那是最直接的手段了。   “今天万主任抽不出空过来参加家长会,”王炎斌亲自给大家沏好茶,“本着对学生负责的态度,学校还会专门找万主任交流的……”   王炎斌不晓是市里的矛盾,唐学谦与万向前之前的矛盾都有些激化了,万勇能过来才有鬼呢。张恪接过王炎斌递过来的茶,没有像杜飞那样一本正经的站起来,转头看见李芝芳将文件夹抱在胸前走进来。   “李老师来了,那你来给唐市长、杜书记、张秘书长详细介绍一下唐婧、杜飞,还有张恪的学习情况。”   张知行尴尬的说:“我家小子的成绩就不要当成唐市长、老杜的面介绍了,全班倒数第一,他给他老子丢人呢。”   “唐婧全校文科班第一,杜飞也不错,进了班级前十名,张恪虽然总成绩不是很理想,但是英语、语文两科考得比唐婧还好,还是值得唐婧、杜飞好好学习的,就是偏科太严重,”王炎斌极力想缓和张知行的尴尬,“就张恪这孩子的英语与语文,试卷我都看过,我都忍不住要夸他在这两门科目有特长呢!李老师,你说是不是?”   李芝芳风韵成熟的脸有些冷淡,没打算给张知行面子:“张恪两门功课的底子很好,就算底子好,也要认真学习,这么多任课老师,已经没有谁奢望他能交一回课后作业,逃课的次数也多了一些,就拿这次考试来说,最后一门政治考试,他就没有参加,也没有向学校请假……”   张恪见爸爸脸色不好看,唐学谦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大感头疼,李芝芳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王炎斌脸色更难看了,曹光明在一旁倒有些幸灾乐祸,心想:谁不晓得唐学谦与张知行关系,又极喜欢张知行的儿子,酒席上敬酒,那可是差不多所有海州市处级以上干部亲眼所见,李芝芳这么说,不是抽唐学谦与张知行的巴掌吗?   王炎斌给李芝芳使了使眼色,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堆着笑脸朝唐学谦、张知行解释道:“张恪那天缺考,虽然没有向学校请假,一定有原因的,就是因为他一门缺考,所以总成绩才比较靠后,不然考个八九十分,也能挤进班上前十名,我看他最有潜力,脑袋瓜最聪明不过了,只要张秘书长与学校好好配合,说不定期终考试还能与唐婧考个并列第一,李老师这么说,也是要对张恪负责任……”   张知行苦笑着说:“对,李老师要不说,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在学校胡作非为,李老师是对学生负责的好老师。”   李芝芳显然没有想就这样放过张恪,都忍了半学期的气了,万勇的混蛋儿子还知道请人抄作业,张恪倒好,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没有写过,自习课别想看到他在教室里,现在演变到连期中考试都缺考的程度,继续说道:“我也是要对张恪负责,才将张恪在学校的情况如实向张秘书长反应,他这次语文考试成绩虽然是全年级第一,但是他的作文是有些问题。虽然最后还是给他高分,只是这篇作文似乎不是他这种年纪能写出来的……”   张恪看着王炎斌的额头都快出汗了,李芝芳还不如直接说自己的作文是抄袭来的。   “那把张恪的语文卷子拿给我们看看……”唐学谦笑着说,“张知行家这混小子,交白卷我相信,抄袭别人作文的可能性还真是不大。”   见唐学谦今天更关心张恪的学习,王炎斌额头终于流汗了,说道:“怎么可能是抄袭?那篇作文我看过,写得非常好,这次的作文是以‘我爱海州’为主题,由学生自由发挥,试卷就不用看了……”显然他不认为张恪能写出那样的文章,拿出来更会丢张知行、唐学谦的面子,看到李芝芳打开抱在怀里的文件夹拿出试卷,脸都绿了。   李芝芳没有想到唐学谦也会这么在意张恪的学习,瞥眼看着张恪在一旁端着茶杯慢条丝理的喝茶,抿着嘴唇将茶叶剔出来,额头的青筋都快崩出来了。   杜小山眯着眼睛,听到海裕公司承包新光造纸厂的消息,他把718特大交通事故的所有新闻报道重新翻出来读了一遍,又听儿子说张恪有事没事就往省城跑,虽然不是很肯定,但也能猜到一些眉目,难怪唐学谦会这么关心张知行儿子的学习,因为上面还有人在关心着。不提他的身分,关键这个人还帮唐学谦翻了惊天大案,将他送上市长的宝座。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郁,连儿子跟唐婧都摒住气不敢动弹,杜小山却偏偏看见张恪从容不迫的饮着茶,眼睛贼溜的在众人脸上流转,见他到这时候还不忘察言观色,忍不住笑着先从李芝芳手里抢过卷子:“我家小子倒是很崇拜张恪,我现在训他,他总写张恪的话反驳我,我先看看他这作文是怎么写的。”   “‘城市之秀’,这题目不错啊,很大气,我家小子跟我说他写的作文题目就是‘我爱海州’,还得意洋洋的自吹自擂,我差点一脚踢翻他,要换这题目,作文至少得多加几分,”杜小山的话让办公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唐学谦示意他念出来,“城市之秀,应该是一座城市最鲜明的特征之一,应该体现一座城市的灵魂,是这座城市自然、人文浓缩的精华,是一座城市最具体、最直接、最现实的名片,是一座城市历史、现实与未来的缩影,是城市经营与城市营销的核心问题,是一座城市更具有竞争力的核心价值……”读到这里,杜小山看了看唐学谦,笑着说,“这似乎应该是唐市长写的文章……”   在市场经济逐步成熟的阶段,城市之间的竞争也逐渐成熟起来,引吸更多的资源、更多的投资到自己的城市,是每一位城市政府主官都要考虑的核心问题。九四年,国内刚刚形成城市经营的概念,形成大造形象工程、城市之间进行烧钱竞赛的氛围,张恪在这篇作文里,却从城市营销的角度,否定当时颇为流行的“烧钱”城市规划理念,一座城市需要具备自己鲜明的特色,这些特色,就是城市之秀,就是城市的魅力灵魂,就是领先于周边城市的竞争力。   最后以保护沙田老街为例,讲述局部拆除、重点修缮的方案,对塑造城市特征,提高城市魅力及竞争力的重要作用。   唐学谦从杜小山手里接过卷子,作文差不多只有两千字,很多意思都无法讲透,但是其中全新的城市竞争理念,却给唐学谦很深的触动,眉头凝聚着,很长时候陷入思考之中,没有说话。   杜小山看了看双手交叉坐在那里的张恪,他当然不会认为这篇文章是抄袭的,这篇文章直接针对海州市的城市建设与规划提出自己的观点,唐学谦与自己都没有读过,他从哪里去抄袭?只是他能写出这样的文章,的确很难让人不震惊。   张知行通篇看过,笑着说:“这小子,总有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想法。”   “这篇作文的确很好,也很能给我启发,”唐学谦抬头对额头出汗的王炎斌说,“这张卷子,我先拿走,我看今天是不是就到这里?张恪不守校规校纪,你们要替我跟知行严加管教……”   王炎斌都傻了,与李芝芳面面相觑,唐学谦都这态度了,以后还如何管教?张知行嘴角含笑,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儿子的成绩这么糟糕! 第92章 唐学谦要见许鸿伯   杜飞与他老子杜小山坐车先走了。   张恪与唐婧钻到小车里,看着王炎斌手护着车门送唐学谦坐进来,一直等车离开校门,都看得见他朝这边行注目礼。   “小恪写了一篇好作文,中午去哪里吃饭,唐伯伯请你?”唐学谦笑着说。到这时候,倒没有人再提他糟糕的考试成绩了。   “我现在似乎也很忙呢,”张恪腆着脸笑着说,“不用你诱供,我的老实交待。前些天从我爸那里看到城区建设总体规模的草案,草案里提到沙田那一片要完全拆除,觉得有些可惜了,最近一直跟棋院的许鸿伯老师在学棋,讨论过沙田古街保护的问题,从这个问题引申出这篇作文。胡乱写的,你们不要当真,要当真的话也不要抓我去做苦力……”张恪小心翼翼的把话题往许鸿伯身上引,期中考试写这篇作文还没有意识到会以这种方式给父亲与唐学谦看见,从最初遇到许鸿伯开始,就有心将他引荐给唐学谦与父亲,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唐学谦与父亲也都认识许鸿伯,但是那种成年人之间的隔阂与猜疑,加上许鸿伯刻意冷淡官场中人,要没有自己在一旁推动,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三人永远没有深识下去的可能。   “许鸿伯啊,我跟他下过棋,他不好意思赢我,我就没再厚着脸皮请他下棋了。”唐学谦当然也考虑到许鸿伯与现在市人大主任万向前的关系,不管张恪是不是胡扯,跟许鸿伯接触一下,倒是有必要的,问坐在前排的张知行,“知行,看来有时间要请许鸿伯指点一下我们的棋艺啊。”   记得张恪最近也提过他跟许鸿伯学棋的事情,张知行转过身来,笑着说:“海州棋院就在沙田,张恪作文里不是说沙田的古街保护?中午反正要找地方吃饭,不如去沙田碰碰运气,说不定能遇到许鸿伯……”   唐学谦笑着说:“也好,很少去沙田看看,这篇文章让张恪先写出来,我这脸都没有地方搁了。”   刘文兵调转车头,往沙田开去,拐入疏港河畔的青石街,唐学谦特意让刘文兵开慢一些,他还没有认真的审视过这片古建筑群,海州棋院就在青石街尾的道观里,陈妃蓉家的小酒馆就在道观前面。   许鸿伯中午一般会在酒馆里喝酒,唐婧眼睛尖,看见陈妃蓉在前面骑着车子。陈妃蓉看见小车过来,忙停到路边让小车先过去。   “啊,陈妃蓉家也住这里?”唐婧恍然大悟的看着张恪,“难怪你经常来这里学棋。”   唐学谦往窗外看了看,女孩儿很漂亮,穿着海州一中的校服,听到唐婧的话笑了起来。   不单陈妃蓉住这里,许思家也在里面的一条巷子里,张恪不理会唐婧,爸爸与唐学谦没那么八卦,换上老妈听到唐婧这句话,反应就不一样了。到陈妃蓉家门口,张恪对唐学谦说:“唐伯伯,往东别有家建邺酒店,在附近来说还算不错,你们先过去。我去找许老师,找到我们就走过去,车子也不好坐。”   唐学谦见酒馆挺破落的,本打算让张知行去请许鸿伯,听张恪主动请缨,没有多想,就让他下了车。   陈妃蓉推着车往前走,看见张恪从小车里下来回头看着自己,有些慌乱,停在那里,盯着张恪。   张恪见陈妃蓉仿佛掉入陷阱的小兽一般,眼神慌乱无措,咬着殷红的嘴唇,加上清丽脱俗的面容,更愿意让人生出邪恶的念头。   张恪侧着笑了起来:“怎么,看到我就不回家了?”   陈妃蓉硬着头皮推车往前里,细着声音问张恪:“你找我有什么事?”即使如此,声音还是娇柔悦耳。   “瞧你的样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张恪笑了笑,不忍心继续逗她,“我过来请许老师去喝酒,我想这时候,他应该在你家酒馆里。”   “你找许老师?”陈妃蓉粉脸微红,推车到酒馆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回头对张恪说,“许老师在里面,”声音又低了起来,话似乎很难脱口,“我妈住院的事,要谢谢你。”   张恪笑了笑,说道:“举手之劳,不要郑重其事的道谢。”   “这事对你们来说是很微不足道,但对我们这样的人家来说……”陈妃蓉话没说完,推着车从只留下很窄的院门进了院子。   张恪愣了愣,才推门走进酒馆,酒馆里还是很冷清,陈奇这段时间也没有心思打理酒馆,看见许鸿伯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三指夹着酒碗。   “听到你的声音,说是又要请我喝酒?”   “前面的建邺酒店,我爸跟唐市长请你喝酒,据说是要切磋棋艺。”张恪笑着说。   “一个是市长,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棋艺比我要强多了,切磋谈不上,酒还是可以喝的。”许鸿伯扭头朝里面大声喊,“陈奇,今天的账先挂着,张恪请我到别的地方喝酒。”没等陈奇出来应一声,就与张恪出了酒馆。   出了青石街,坐出租车赶往建邺酒店。许鸿伯都成了人精,意思一点就透,不需要费什么口舌。   赶到建邺酒店,刚下出租车,一辆丰田轿车从后面靠过来。张恪吓了一跳,丰田车停稳,一个胖子从里面钻出来,他围着停在酒店前的尼桑车转了一圈,确认是唐学谦的座骑,紧步往里走。张恪跟着他进酒店大堂,就听见他对前台后面穿侍应生制服的服务员大呼小叫:“唐市长在哪里,快领我过去。”   得,也不用问了,跟着走就是。   张恪与许鸿伯相视而笑,跟着他从大堂转角楼梯拾阶而上。走到三楼,胖子才注意到张恪、许鸿伯一直跟在后面,眉头扬了扬,脸上的笑意倒没有消失:“你们找哪个,三楼都是包厢?”又朝身边的服务员抱怨,“难道这时候就没有人来招待客人吗?”   “听说唐市长在这里吃饭,正愁找不到地方。”许鸿伯笑着说。   胖子迟疑了一会儿,认不出许鸿伯与张恪一老一少是什么人,自持能跟唐学谦搭上边的人,层次不会太差,笑堆到脸上,说:“敝人姓吴,口天吴,吴天宝,你二位……”见许鸿伯、张恪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也不见恼,紧着往前走,指着前面的房间,“318房间,要不你们先进去?”   张恪笑了笑,看他气势,大概是建邺酒店的老板,听到唐学谦在这里吃饭的消息,急冲冲赶过来,临进门却怯场了。不理会他,张恪与许鸿伯先推门进去,临进门还回头望了一眼:“吴总,你要不要进来?”   “要进的。”吴天宝让张恪一喊,将额头的汗星子抹掉,也跟着进了房间。   张知行欠着身子请许鸿伯入座,看到吴天宝跟着进来,有些奇怪,看了看张恪。   张恪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认识,径直在唐婧身边坐下来。   吴天宝才发现许鸿伯、张恪原来是赶唐学谦的饭局的,紧忙自我介绍:“敝人是建邺酒店的经理,唐学谦百忙之中,还到我们建邺酒店来用餐,是建邺酒店全体员工的荣幸……”   “虽然忙,饭还是要吃的,”张恪转过身子,“谈不上荣幸不荣幸的,”侧头看着压在唐婧胳膊下的菜单,“怎么尽挑你喜欢吃的点?”   “你有什么意见啊?”唐婧秀眉微扬,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定睛看着张恪,声音娇柔妩媚的说,“有意见也不搭理你。”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唐学谦说:“要等唐婧拿定主意吃什么好,我们都要饿死了,不如让吴经理帮忙推荐几个菜吧?”   唐学谦哈哈一笑,说道:“那就请吴经理推荐几个菜……”   吴天宝多看张恪一眼,有没有张恪这句话,还没有他说话的份,推荐过几样特色菜,拿着菜单就下去亲自布置了。   许鸿伯与唐学谦、张知行都算认识,又算不上熟悉,话题自然从张恪学棋扯起。张恪小学时在少年宫学棋,那时许鸿伯刚辞去公职,在少年宫教棋混日子,那时张知行与唐学谦都还在海州师范任职,张恪没有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话题自然要小心翼翼的避开许思,从棋艺说起,就要说起海州的围棋传承,青石巷尾的道观,从明末就屡出围棋高手,海州的围棋到民国才逐渐没落,提及道观,自然要道观周围百年的深宅大院以及深灰杂白的民居特色。   一边吃菜喝酒,许鸿伯一边侃侃而谈,并不是有意买弄,在张恪提及拆除还是保留的问题之后,他花了精力认真研究过沙田这一片的民清建筑群,也听到规划局的那班人都倾向于拆掉重建。能在唐学谦面前秉笔直书,他自然要不遗余力对唐学谦施加影响,如此才能挽回沙田古建筑群的命运。   唐学谦笑着说:“这个问题还是张恪先提出来的?”   “他撞着我在酒馆喝酒,一盘棋先煞了我的威风,之后又问我沙田全部拆掉重建可不可惜,我才细想这些问题,”许鸿伯说道,“我这些天着手做一些工作,就是要把沙田古街的历史拼凑起来,疏港河源出锦湖,不过锦湖在六十年代围湖造田中填掉,只剩下人民公园内的小锦湖,湖面不足十一,疏港河成为运河,河畔青石街原名沙田直街,至少当地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旧名。直街尾的道观是青羊观,建于南宋末年,元末毁于战火,明初重建,规模却小……沙田虽陈旧破败,但是海州文化传承积淀,不能拆掉了之,难道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就截然对立?”   唐学谦深以为是的点点头:“市里委托城规局起草城市规划总设计稿,是在去年,规划思路是市常委会议讨论通过的,只提及旧城改造,没有涉及到旧城保护,思路受到严重的限制,有进行调整的需要……”从夹克口袋取折叠好的试卷,说道:“张恪写了一篇作文,许老师帮他看看……”   否决丁向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关键规划思路是市常委会议讨论通过的,唐学谦也有一份子,其他常委都还在任上,重新调整规划思路,阻力不会少。许鸿伯不晓得张恪写了怎么的文章能让唐学谦这么重视。许鸿伯接过来细细品读,越读越惊讶,这短短两千字里帮自己未完全想透的问题都一一点亮,这世间果真有天纵天才的人物。   许鸿伯轻声读到“碧水绕城、粉墙黛瓦、古桥连绵”,抬头说:“好文章,至少规划局的那班大爷都要拜读……”   “可惜文章太短,文章要留余韵,要让别人认同,意思还要点透才好,”唐学谦看了看张恪,“能不能写一篇大文章?”   张恪手正抓起一只孜然猪蹄在啃,满手油腻,吱吱唔唔的说:“许老师对这个有研究,要写大文章也要许老师妙笔生花,乱抓童工不好。”   许鸿伯辞去公职的事情,唐学谦比其他人知道还多一些,没有把握得到许鸿伯的认同,试探性的问了张恪一句话,却让张恪轻轻拨到许鸿伯的身上,果然机灵。有这篇文章做底子,补充资料就能成好文章,但是这篇文章出自谁之手,影响力是迥然不同的。   唐学谦也不敢将虚名据为己有,他带头重议城市规划的思路,谁知道其他常委以及万向前会有怎样的想法,这么政治风险太大。   许鸿伯是民间人士,但与海州官场并不遥远,加上许鸿伯之间的那段履历,文章出自他,真是神来之笔。   这么想来,唐学谦更觉得张恪机敏中藏着成年人不及的智慧,听张恪这么说,自然要顺水推舟的试一试,装作无奈的笑了笑,扭头对许鸿伯说:“许老师教张恪下棋,也请教他写文章,这篇文章还需要许老师润笔,要什么资料,让知行帮你去跟规划局那班大爷打招呼……”言语间对机关行局的官僚作风也很不满意。   许鸿伯有些犹豫,这篇大文章自然是唐学谦要用,其中的关窍转眼间也能想明白,答应下来,无疑会被重新卷入那漩涡之中,无法再脱身事外。   “许老师是觉得青羊道观拆了不可惜,还是说我的棋艺太差,不值得教?”张恪拿起湿纸巾,擦去嘴唇上的油腻,定睛看着许鸿伯,心想:费了这些心思,将你绕进来,让你随便就滑脱了,岂不是冤枉死我了?见许鸿伯迟疑着不答应,又说道,“酒是好酒,宴非好宴,我刚刚跟建邺酒店的吴经理说是许老师请唐市长吃饭,你要不答应,这桌酒菜钱就够你头疼了。”   “胡说八道,你当你唐伯伯是市井无赖?”唐学谦哈哈大笑,对许鸿伯说:“万主任当书记时,你写出几篇好文章,我都喜欢读,可惜只是好文章而已……”   许鸿伯犹豫了一会儿,才笑道:“我口袋里只有二十块钱,这酒我是请不起了。”如果规划思路不能调整过来,沙田全部拆除,确实太可惜了。   酒尽羹残,张恪在桌下将皮夹递给爸爸,虽说吴天宝不会收餐费,但是爸爸是抹不开面子白吃吃喝的,口袋里未必就带足了钱。   张知行拿过皮夹,打开一看,厚厚的一叠钞,比自己钱包鼓了不知多少,也不晓得谢晚晴到底给张恪多少钱用,看来零花钱不比他老子少,苦笑不已,拿着皮夹出去付账。   大家站起来要走,张恪说道:“剩下这么多菜丢掉可惜了,许老师住这附近,我帮许老师打包送回去。”   唐学谦笑着说:“不跟我们走就算了,还找借口,哪次吃饭,你会觉得剩菜可惜的?”   张恪腆脸笑了笑,这时候不跟唐婧分开,等会儿肯定脱不开身。昨晚领着芷彤见了许维,今天让许思领许维直接去公司见晚晴姐,引荐人总要露一下面。 第93章 内幕消息   从玻璃窗看见唐学谦的小车驶上大道,张恪帮着服务员将桌上的剩菜打包,吴天宝一会儿就推门进来,掏出烟递给许鸿伯:“你是前面棋院的许老师吧?”不晓得是酒店里哪位认得许鸿伯,许鸿伯毕竟在沙田很有名气。   张恪摆手示意不抽烟,吴天宝犹豫着将烟收回去:“坐唐学谦对面的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扭头吩咐穿侍应生制服的服务员,“快去给许老师与这个小兄弟沏壶好茶。”   “唐市长吃过饭还嫌油腻呢,”张恪戏谑的着看吴天宝懊恼的样子,“你怎么没想沏壶好茶送过来?”   “在唐市长面前有些心虚,”吴天宝苦笑着说,“这时候才知道后悔,做错事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小兄弟,跟唐市长很熟啊?”   “我跟坐我旁边的这位更熟!”张恪笑着说。许鸿伯也不说话,看着张恪瞎摆活,只要没有说破,别人还真看不他是名高中生。   “那你一定认识宏远公司的老总喽?”吴天宝这时候才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听到唐市长来我这破店吃饭,真是慌了神,我跟张知非是哥们儿,至少能跟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搭上话。哥哥见识短,没见过大人物,小兄弟不要见笑。既然大家都认识,改天请宏远的老总吃饭,小兄弟能不能留个联络电话给我,到时候请小兄弟到哥哥这里聚一聚。”   吴天宝在唐学谦面前怯场,这时候也晓得补救,张恪说道:“你要真跟宏远的老总是哥们儿,我还真不能占你的便宜……”   “你当我说瞎话蒙你是吧?”吴天宝误会张恪的意思,气恼的掏出手机,迅速调出一个号码拨出去,“张总啊,在哪里发财,跟你说件事,你可别不信,唐市长跟张秘书长刚在我这里请客人吃饭,人刚刚走……”   张恪看着吴天宝手里的爱立信GH388,颇有成就感,但是从昨天起就算彻底从海泰贸易完全撤出来,这些东西之后就与自己不相干了。想到正泰集团的行为,心里就不舒服,这过节迟早要讨回来。   吴天宝打电话时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声音很洪亮:“什么,你不信,唐市长为什么就不能在这我里请客人吃饭,有什么丢人的。唐市长请的客人还在呢,人家还说跟你关系很熟,要不你跟他通电话?”   张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吴天宝是不是真让自己接电话,见他一脸被误解的愤然,笑着接过手机:“张总啊,好久没见,你最近在忙什么?”   九四年的冬天,数字通讯网的信号还有些失真,手机会传出滋滋的声音,不要捏嗓子,换种说话的语气,就让人听不出来。张知行在电话那头问:“你是谁啊,不会是吴胖子找来蒙我了吧?”   “蒙你,也要你够恪啊。”张恪笑了起来,“我跟爸爸刚刚在建邺酒店吃饭呢,没想到吴经理是你朋友。”   “你们怎么跑那旮旯吃饭去了?得,我就在附近,你等会儿,我马上就过来。”   张恪将手机还给吴天宝,说道:“张知非是我小叔,所以我不敢占你便宜……”   “那个,那个……”吴天宝结结巴巴的说,“你就是张知非那个侄子,那个张秘书长的儿子?”   张恪扭头对许鸿伯说:“许老师,要不请吴经理派辆车送你回去?我要在这里等我小叔呢。”   “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走回去得了。”   张恪将许鸿伯送出酒店,回到吴天宝的办公室里等小叔过来。   “你小叔跟唐市长也认得吧,整天听你小叔吹。我跟你小叔初中那会儿是同学,我也是东社人,东社那旮旯太小,我早劝你小叔将公司搬市里,我到市里都七八年了,他一直没动静,没想到他一步跨进市里,就发达了,宏远实业的老总,不是我这家破酒店能比的。”   沙田这块儿,高规格的酒店暂时还做不起来,没有谁请客吃饭会往这边跑。不过吴天宝能在这一块儿立足开酒店,跟这一片牛鬼神蛇打的交道应该少不了。   隔着玻璃窗看见一辆三菱停在酒店前的场地上,小叔张知非钻出来,敲了敲玻璃窗提醒他。   “怎么跑这旮旯吃饭来?”张知非走进吴天宝的办公室,笑着问,“唐市长请谁吃饭呢?”   “请棋院的许鸿伯吃饭,这里靠近,没想吴经理跟小叔是朋友,不然也请吴经理一起喝酒了。”   张知非也知道不宜多问,接过吴天宝的烟,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小侄子,长大铁定比我有出息,”扭头又问张恪,“听你爸说,你这次考试不理想?”   “今天学校开家长会,我爸去了,杜小山也去,唐学谦也去了,给足一中面子了,我还给当众揭了短,搞得大家都没面子,才躲到这里来吃饭。”张恪撇嘴笑着说。   “有这么简单就蒙混过关?”张知非哈哈大笑,“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不跟你小叔说,你可不能让小叔白疼你?”   “骗谁也不能骗你啊,”张恪见小叔与吴天宝关系真是不错,也就随便了些,笑着说,“看到你,我倒想起一件事,疏港河的疏浚工程,宏远公司没有能力做吧?”   “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张知非疑惑的问,“水利局前年做的方案,不是给否决了吗,也没听到谁说重提这茬啊。”   “等你听说了,就来不及了。只给你一两个月准备的时间,你连竞标都没有资格,到时候别怪我不提醒你。”   “唐市长说了,还是你爸说了?”疏港河疏浚工程绝对是大项目,不容张知非不紧张。   “还没有,议题真要摆到唐学谦的桌上,市里的几个大工程公司差不多都知道消息了,你又有什么优势?你要信我,就现在开始准备,你不是说水利局前年就做出一份方案吗?你就按那个方案准备。”   “老张,你侄子说的还真像回事,疏港河也该整治了,每天闻着臭哄哄的味道,人要少活几年。”吴天宝不以为然的发着牢骚,没把张恪的话当真,抬头见张知非眉头皱着、表情凝重的思考起来,心想:赶情张知非挺看重他侄子的话。   “那么大的工程也很难提前准备,”张知非皱着眉头说,还怕张恪不明白,解释道,“像整条疏港河的疏浚工程,不分拆转包的话,海州市还没有一家工程公司有能力承接下来……”   “主体工程禁止转包呢?”张恪笑着说,“唐学谦不会让二道贩子接工程的。”   “那只能在工程合同确定之后,工程公司会先垫资采购足量的工程器械,当然,在工程费用方面,就要市里放宽一些。”张知非挤着眉头说,“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会先垫几千万的资金采购工程器械……”   张知非知道张恪不会无的放矢,海裕公司承包新光造纸厂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说道:“杜绝疏港河沿岸的污染源,是疏浚工程的先决条件,前年水利局的方案就是因为这个问题给搁置了,市民对疏港河的问题怨声载道,周富明、唐学谦上任还没有大的动作,很可能会拿疏港河开头炮。”张知非眼放亮光,“让你这一说,我也越想越有可能;只是宏远刚刚成立不到半年,跟其他几家工程公司相比,实力差了些。”   张恪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吴天宝,说道:“吴经理对餐饮很在行的,我倒要问问吴天宝,刚刚入行餐饮业,自备场地经营餐饮合适,还是租场所经营餐饮合适……”   “一开始当然是租场所合适,当然,资金雄厚的话,选择合适的地点建酒店,也是合适的。”   张恪笑了笑:“择地建酒店其实是商业地产投资的问题,跟餐饮业的关系不大,建好房子,酒店开不成,还可以租出去做其他事。这里面房子是经营餐饮业的必要资源。就像疏浚河道一样,工程器械是必要的资源,但是谁又规定这些资源必需自备?”   “你是说……”张知非让张恪说到关窍处,就差一点就能点透,偏偏卡在那里。   “将工程分拆转包给多家小公司,这是二道贩子,虽然海州市这么做的大有人在,但是小叔你不行,唐学谦跟我爸都是要脸的人,不会同意你这么做,”张恪嘿然一笑,“换一个角度思考一下,你能将多家小公司的资源借用到宏远名下,不一样解决问题吗?”   “怎么借用?”张知非已经想到关键点,但是思维的惯性让他多问了一句。   “你不知道挂靠啊?”张恪拍拍脑袋,“主动去求那些公司挂靠到宏远名下,至少要把这些公司的挖掘机、翻斗车这些大型工程器械都挂到你们公司名下,你们公司开始也可以提供一些维修、保养、培训之类的小利小惠,尽可能帮他们减免一些费用,并做好管理工作,只要把这一步做好,海州市就没有你们接不了基础工程。你可别再跟我爸说这主意是我想的。”   张知非狠狠的拍了拍脑袋:“你这思路好,我就琢磨最近要见见你,看来我的预感还是蛮准的。”转头对吴天宝说,“看看,这侄子想的主意怎么样,我可没跟你胡吹吧?”   不管什么时期,人们都意识到政府工程是赚钱的一块,有关系没关系的都把眼光盯到这上面。吴天宝是开酒店的,对这一块也不陌生。吴天宝可不认为做二道贩子有什么可耻的,多少觉得张恪的主意有些多此一举,有唐学谦在背后撑腰,做事还需要这么缩手缩脚?不过张恪确实不同于一般的少年人,要不说,也看不出他多大,至少看上去要比自己家的小子老成多了。   “比我家小子强多了,那混球整天就知道伸手向我要钱……”吴天宝看着张恪,脸上堆着笑,说道,“我这家酒店不愠不火的,帮叔叔想想主意,以后的请同学吃饭什么的,都带到这里来,叔叔还会收你的钱?”   吴天宝蛮会拉关系的,可是自己根本就不稀罕几顿饭钱,张恪嘿嘿一笑,说道:“出点主意可以,请人吃饭的话,我还是习惯到西城饭店。”   让张恪这么一说,吴天宝的老脸顿时涨红得跟猪肝似的,尴尬的自嘲道:“张秘书长的公子,自然看不上这家小店,要不是我跟你小叔是同学,他也难得屈尊来一回。”   虽然吴天宝是客套话,张恪却真想帮他出主意,说道:“餐饮业,我也知道一些,口碑之外,就是地段,建邺酒店的口碑不错,但是地段不行,周围陈旧破落,谁请客吃饭领这里来?凭吴经理的手段,要能在前门找一块地,早就发家致富了。”   张恪这么说,吴天宝心里还好受一些,不然谁受得了一个小孩子的轻视,摇着说:“能挤进前门做餐饮业的,在海州都算混出头脸了,再说前门那块旮旯地,特别是四凤路那块,也没有给你叔叔留地方啊。”   “从四凤桥往东拐的那块地方怎么样?”   “那儿有地方?”吴天宝疑惑的问,“那地方不是新光造纸厂的老厂子?”   “吴经理既然求我出点子,那就要让吴经理满意,”张恪站起来说,“小叔,下午也没有事,一起去四凤桥那块看看去……”   吴天宝都傻眼了,让张恪帮着出主意,更多的是客套话,不晓得他是听不出好赖话,还是装疯卖傻,又不能这时候说不去吧。不说张知非的关系了,吴天宝也不敢言语间得罪市政府秘书长的公子。既然张知非起身往外,吴天宝拿起公文包也跟着出去。 第94章 凶恶的面目   张知非让司机将三菱车开回公司,三个人都坐吴天宝的丰田车往四凤桥去。   从茂名路绕到沙田南面,看见陈妃蓉骑车走在前面,那天遇到的三个小青年正纠缠在后面,一个青年跨坐到后车架上,伸手搂过陈妃蓉的腰。陈妃蓉挣扎着,车前轮碾马路牙上,哗啦一声,连车带人摔马路牙子上,那小青年却先一步跳开了。   张恪火冒三丈,指着前面让吴天宝将车靠过去。没等车停稳,张恪人钻出车门就朝那动手动脚的小青年一脚踹过去,踹得他手趴地,没等他站稳,第二脚蹬他尾脊骨,踢翻在地,紧接着一脚狠狠的踩到他脸上,瞪着另两个刚刚回过神来的青年,一脸的凶恶:“妈的巴子,吃了豹子胆,你们再朝她伸手试试,剁了你们的爪子!”   给张恪踩住脸的小青年痛得嗷嗷直叫,张知非与吴天宝赶下车,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见两个小青年要朝张恪动手。张知非一只手勒住一个小青年的脖子,不让他动弹;吴天宝匪气十足,一脚将另一个小青年踹翻:“你们他妈有病,大街上对女孩子动手动脚!”   “宝爷!”给张恪踩住脸的青年大叫,“我们没做什么,就逗着玩,这小子先动手打我……”   妈的,这混蛋竟然没看见自己从吴天宝的车里出来,张恪冷冷的一笑,脚稍稍的一抬,对着他的鼻骨又踩了下去。   “嗷!”那小青年吃疼发出钻心裂肺的惨叫,估计鼻骨断了。   吴天宝心里一抽搐,这小子下手真狠啊。   今天不借机在这班畜生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畏惧,会留下后患,张恪收脚朝他的小肚子又狠狠踢了一脚,让他吃疼弓起身子像只煮熟的虾,走到给吴天宝踢翻的小青年面前,恶狠狠的说:“上次让我看到就是这只手……”一脚踩下去,都能听见指骨断裂的声音。   “张恪……”张知非不晓得张恪跟受欺负的女孩子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怕张恪动手不知分寸,出声提醒他。   张恪朝小青年大腿根外侧猛踢了一脚,听着他惨叫不止,才施施然收手,走过去要把陈妃蓉搀起来。   陈妃蓉看到张恪鞋上沾有血迹,身子往后缩了缩,让张恪搀起来,身子却止不住的发抖。   张恪苦笑不已,想给这三小混蛋长点记性,出手才这么狠,没想到把陈妃蓉给吓着了。也不怪她,自己十六岁时遇到这种场面,也会不知所措吧。帮陈妃蓉将车子扶起来,走回到给他踩住鼻梁骨,不停冒鼻血的小青年面前,拍了拍他的脸,说:“今天把你们三人都废在这边,也算我除暴安良,你们信不信?想讨回过结,找一中张恪!”   “宝爷,我们真的没做什么,就跟这女孩子开开玩笑,”青年差不多要哭出来,“他先动手打我……”   吴天宝面子有些挂不住,不是说三个人做的混账事,还是之前那个给张恪脚踩住的青年已经叫出自己的名字,张恪却当作没听见,接下来下手更狠,让自己见都心寒。看着那小子,一脸的血,认不出谁来,鼻梁骨铁定断了,躲在自己身边的小子认识,沙田的小青皮,左手指像鸡爪子样屈着,皮绽骨断,疼得抖个不停。   张恪对小叔张知非说:“小叔,帮我给阎科真打电话,我想这几个畜生还不认识新上任的市局局长……”   “张恪……”吴天宝都觉得这三个浑小子可怜,张知非这侄子这时候可不像唬人的样子,真把阎真科请来,加上张知行、张知非的关系,这三个浑小子没好果子吃,也算有些交情,忙劝道,“事情是不是这样过去,我看这女孩子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没必要搞太大吧?”   “吴经理,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她是我同学,”张恪指着陈妃蓉,鼻翼有些扭曲,“我张恪不受这气……”   吴天宝脸色有些难看,张恪刻意让他误会“同学”一词暗指另一层关系,这性质就恶劣了。吴天宝揪住张知非抓住的那个小青年的领口,狠狠扇了两巴掌:“你妈的个巴子,哪只手不干净过?伸出来!”   小青年给两巴掌打出血来,挂在嘴角,没敢擦,哭丧着脸说道:“宝爷,我们真没有做什么,就彪子今天搂了下她的腰,上一回挤公交车,碰了一下,就这两回,都让他给碰到了……”   “谁他妈信你?”吴天宝咬牙又狠狠的抽了一记,留下五指巴掌印,转头看向其他两人,“你们说,你们要不说实话,别怪宝爷不留情面。”   “真的没有,宝爷要不信,你直接问她。”   围过来一群路人,不明所以的站在外围,见场面有些血腥,不敢太靠近。   陈妃蓉受了惊吓,身体一直在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们只是纠缠不休……”   吴天宝看着张恪。张恪伸手摸了摸嘴唇,撇着嘴角笑了笑:“算了,他们也受到教训了,”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丢地上,让风一吹,几十张散落了一地,看着给吴天宝抓在手里的小青年,说,“领着他们去医院看看,下一回再让我撞到在大街堵女孩子,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   张恪回头看了陈妃蓉一眼:“你还要去学校?”   陈妃蓉眼睛的惊惶之色未退,点了点头,不敢看张恪的眼睛。   “没有摔着?”张恪探头看了看她的左侧,摔倒的时候车子差不多停下来了,就有点脏,“我们还有事,让出租车送你去学校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边上看热闹,张恪从地上捡了一张钞票递给司机,帮着陈妃蓉将自行车放后车厢里,看着出租车离开。   这时候三名小青年将散落一地的纸钞捡了起来,吴天宝估了一下,有三四千元,治这伤够了,也算给他们点教训。   张恪钻进吴天宝的丰田车,抽出一张纸巾,将皮鞋上的血迹擦掉,又将沾血的纸巾丢出车窗,整了整衣襟,好像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生过。   吴天宝这才意识到小看了这个少年,换成自己踢断别人的鼻骨、踩断别人的指骨,这会儿也不能这么平静,这高干了弟的人心真不是肉做的。再说三四千块钱,也不是小数目,都见这少年眨眼。   张知非不认识三个小青年,听到被欺负的女孩是张恪的同学,他就后悔一开始没有动手;知道不给这三个小青山点教训,以后还会对张恪的同学纠缠不休。张知非少年也常斗狠打架,不过那时候家教严,常常在外面揍了别人,回头给他老子揍,现在身份地位不同了,脾气就平和多了。   在张知非的印象里,侄子张恪的性格一向是偏温和的,这次见张恪动手打人,张知非倒是又惊又喜,他向来认为少年人要有血性,特别是张家人,有这好的底子,性恪上要更加强势,才能成大事。   ……   车到四凤桥,东拐就是新光造纸厂的老厂,老厂停产大半年了,刺鼻的气味已经很淡了,只有疏港河的底泥还是黑色的,要靠自然净化,可以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完全净化干净。   车子在造纸厂前停下来,抹过石灰水的围墙、铁栅栏厂门关闭着,只有靠近传达室的小门开,厂子里的场地都是用小青砖铺的,植了很多树,厂房简陋高大。   再往东走,是家娱乐场,是当时海州市最大的溜冰场,溜冰场的二楼还有迪厅,后面有座院子,有三四家小餐馆相互竞争,也看不出有什么特色。   再往东依次是城建宾馆,广济医院的门诊部,浴室,一些小商铺,四凤桥西边首就是晨鸣宾馆,再往西有几家市直机关,市环保局、建设局、劳动局、海关都在那一边,杂在这些市直机关之间有几家相当有起色的餐馆,让人眼红,但是挤不进去。   吴天宝转过身子,看向张恪,也装作将刚才的一丝不愉快彻底忘掉的样子,问他:“就指望你给叔叔出点子了,这块旮旯地,怎么挤进来?”   张恪见吴天宝的眼神往溜冰场后面的院子里钻,指着那边:“要不往里面看看去?” 第95章 老厂新用途   吴天宝将车子绕过新光造纸厂,拐进源翔溜冰场后面的院子。院子很小,三间餐馆的规模都很小,靠院子西边还搭起塑料大棚,里面放着八九张桌子,这时候没有人,看来是家夜排档。   “这整个地方拿下来开间餐馆倒是不错。”   “那也只有两三亩的范围,”张恪撇了撇嘴,指着左手边新光造纸厂给石灰水抹白的院墙,“新光造纸厂有六十多亩地,不晓得可以开几间餐馆……”   “对,”吴天宝拍了拍脑子,恍然大悟,“果然是好主意,好地方!这边的造纸厂关停,厂房肯定要租出去,将临街的院墙敲推倒,最前排的厂房完全可以改成餐馆,那栋办公楼可以改成小旅馆。”扭头对张知非说,“我现在是真正羡慕你有这个好侄子。”   “吴经理真决定要租前排的厂房,我马上就能帮你联系?”   “那当然是真的,”吴天宝欣喜的问,“这是挤进前门最方便的路子了。这儿挨一中也近,你帮叔叔摆平这事,有兴趣溜个冰、蹦个迪什么的,就到叔叔这儿吃夜宵,至少比西城饭店那里方便一些。”   张恪笑了笑,看向张知非:“小叔,你的那只大手机借我打个电话。”   张知非脸一红,将砖块大小的大哥大递给张恪,想起今天夏天张恪说过来的话,心想:大哥大还真他妈的就要淘汰了。   看着张恪打电话,吴天宝将信将疑的看了张知非一眼。张知非知道整件事情背后站着谢晚晴的海裕公司,造厂纸的厂房真向外出租的话,张恪还是能说上话的。   张恪给蒋薇挂了电话,她在新海通大厦,周复正好在老厂子里。   张恪让吴天宝将丰田车开回造纸厂大门前,周复正下办公楼台阶,大步走过来。   周复看见张恪头从车窗里露出来,忙让传达室的门卫将大门打开,他从偏门迎了出来:“刚刚接到蒋薇的电话,她十分钟内赶到,要不我们先办公室坐一会儿?”   “这是我小叔,宏远实业总经理张知非,这位是建邺酒店老板吴天宝,”张恪又将小叔、吴天宝介绍周复,“这位是新光造纸厂的厂长周复。”   吴天宝性子急,直接说明来意:“听张恪说老厂这边的厂房要出租,我希望租下临街的那栋厂房改作餐饮,周厂长能不能决定具体的事?”   周复最近也在考虑老厂的问题,老厂子的设备陈旧,但地方却是好地方,紧挨着前门。拿老厂做抵押给建新厂贷款,当时为了多搞些贷款,找了些关系,给老厂的资产评估了两千五百万。   张恪估算过,就算在九四年,这块大约六十亩的地进行商业化操作,卖出两三千万来绝对不成问题,但是在九四年,国有土地转让的方式主要是划拨与批租,能进行商业地产运作的家伙都是根基深厚的,恨不能政府再补贴他们几个钱,加上真正有商业操作能力没有几个,大概不会有谁来花两三千万来拿这块地。   承包造纸厂,城南区也没有提出要将老厂的地皮收回。收回老厂的地皮,银行的贷款势必也要转移到区政府的头上。而在城南区政府眼里,这块地根本就不值两千五百万,虽然说造纸厂承包期过后,银行贷款还要区政府承担,却不要承担承包期内的利息支出。   所以根本就不需要张恪努力,老厂也包括在承包经营范围之内。十年的承包经营期,张恪做梦都能笑醒,虽然不能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但可以拿出来进行商业操作,张恪相信仅这块地皮所创造的价值,绝对抵得过那两千五百万贷款的利息。   当然,这一点,城南区政府也自认为占了便宜,要知道九四年通货膨胀,银行贷款利率比十年后要高得多,就算城南区政府搞来很多优惠政策,每年的利息也要三百万出头。   周复也筹算前临街的厂房与办公楼可以改建成餐馆与旅馆,当然造纸厂目前是拿不出改建资金的,只能招商出租。他见张恪领来吴天宝,只当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定下来了,什么时间来签约都行。”   听周复这么说,吴天宝愣在那里了,搞不懂周复的意思。   张知非问张恪:“省里那位把这里的事都让你决定?”   吴天宝听到张知非的话,又吃了一惊,张知非虽然有些事不会跟他细说,但他也知道一些,扭头看向张恪,赶情这少年真是深藏不露。   “都是些劳心事,小叔不要跟我爸说,我只说在晚晴姐的公司里打下手,”张恪撇嘴一笑,挠了挠脑袋,“宏远公司要有什么事请海裕公司出面,你直接找我就行,不过小叔能耐比我大,好像不需要帮忙。”   张知非讪然一笑。   张恪对周复说:“今天只是凑巧遇到吴经理,具体的事情,你负责谈,将结果告诉我。”   “原来这样,”周复说道,“不如请吴经理去厂房里看一看。”   临街的那栋厂房设备已经拆除了差不多了,老厂的工艺落后,设备陈旧,拆下来之后只能出售给小型造纸厂或者私营企业主,另外还能给新厂节省一些备件。厂房很宽阔,纵深差不多有二十米宽、四五十米长,面积不比他的建邺酒店小多少。   吴天宝出厂房也不会掩饰,说道:“只要租金合适,我马上就能下订金,动作快点,可以赶在年底开业。”   这时候,奥迪车从大门进来,蒋薇推门下车,给蒋薇当司机的是原来新光造纸厂的司机周文斌。   “谢总在公司等你,你在这里耽搁什么。”   张恪拍拍脑袋,引荐许维照顾芷彤,自己却让事情耽搁了半天,一定给她们抱怨死。对小叔张知非说,“小叔陪吴经理在这里继续看看,等会儿到新海通来找我。”帮小叔介绍了蒋薇,就将他们丢在这里,他让周文斌送自己先回公司。   ……   张恪赶到新海通大厦十八楼,公司惟有的两名员工今天都休假。   一群人在咖啡室里喝咖啡,张恪见芷彤虽然牵着妈妈谢晚晴的手,身体却靠在许维的大腿上。她看见张恪,人朝张恪扑过来,眼睛里满是抱怨。   “开家长会,你不会给训到现在吧?”许维侧头看着张恪,幸灾乐祸的说。   许维又美又辣,俏脸白皙,眼眸子清澈明亮,虽然迷人靓丽,但没有许思的温柔,也不比江黛儿的娇羞,张恪自然不敢招惹她,尴尬的笑了笑,蹲下来看着芷彤,问她:“许维姐姐怎么样?她要对你凶的话,你就吐她口水。”   “瞎说什么,芷彤不学好,都是你教坏的。”许思嗔道。   “来,芷彤给她们示范一个。”张恪侧头脸贴过去,芷彤含羞躲着,小身子在张恪的臂弯里扭来扭去,咯咯直笑,受不住痒,才抱住张恪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张恪抹了抹脸,笑着说,“果然吐了好多口水。”   芷彤害羞返身钻进晚晴的怀里,张恪笑着站起来,问晚晴:“你们几时回省城?”   “再等不到你,我们就走了,”晚晴抬手看了看表,“还要先去沙田帮许维拿东西。”   “让许思姐送你们吧。”   “你不走,”许维诧异的问,“有机会讨好一下黛儿姐姐?”江黛儿粉脸羞红,掐着许维的腰不让她胡说八道。   “我小叔会过来接我,”张恪笑着说,“不然就送送你们。”将谢晚晴她们送下楼,她们坐别克车走了。   再回到十八楼,诺大的办公室就剩下他跟造纸厂的司机周文斌两人,今天是星期天。   张恪请周文斌到办公室里坐下喝茶,周文斌抢着端杯子去沏茶,张恪笑着说:“你不熟悉,还是我来。”沏了两杯茶回来,看见周文斌正襟危坐,没有一丝的怠慢,将茶杯递给他,“周司机进造纸厂几年了?”   “高中毕业就顶老头子的岗进了造纸厂当普通工人,有十二年了,学车才四年……”周文斌恭恭敬敬的回答,没有一点马虎,差不多将自己的简历都背了出来。 第96章 饮食广场   张恪见周文斌一丝不苟的回答着话,笑着问他:“周司机知道我能决定造纸厂的事情?”   “能看出来点,”周文斌说道,“这几天周厂长他们跟你在一起,都侧着身体,还能看不出来?”   张恪看着周文斌,说道:“由于我家里的关系,有些事情不适合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个我知道,不会瞎说的。”   “那我以后叫你周哥好了,”张恪笑了笑,说道,“奥迪车开的顺不顺手?”   周文斌眉头扬了扬,眼睛露出喜色,点点头说:“当然比面包车顺手多了。”   “放弃国营厂工人的身份不可惜?”张恪看着周文斌。   “铁饭碗也不可靠,身上有手艺才不愁温饱。”周文斌尽可能放缓语气的说。   “那行,我跟周厂长说一声,让他给面包车再找个司机,我这里都要信得过的人。”   这时候,小叔张知非与周复、蒋薇、吴天宝三人推门进来。   张知非与吴天宝绕过前台,看到办公区域的布置,眼睛都禁不住瞪得老大,张着嘴几乎要流出口水来。   张知非站在办公室门探头往里看:“这里请谁设计的?介绍给我。往这里一站,我都觉得我那旮旯地方,跟乡下地方似的,那群鸟蛋,个个都说自己是专业设计师,没看出专业水平体现在哪里。”   张恪觉得有必要知会小叔一声,免得万一给爸妈撞到跟许思在一起,会措手不及,但不是这时候,放下电话,笑着请他们走进隔壁的接待室,问周复:“你们谈了怎么样?”   “租期十年,租金比照邻近的餐馆做相应的调整,每年都有递增,不仅厂房内部,包括厂房前的场地以及临街围墙,改建费用都由吴经理负责投入……”周复回答说。   “哦,”张恪不置可否的说,“吴经理有什么计划,比如说经营什么菜系,餐馆的布置风恪,有没有具体的概念?”   吴天宝犹豫的笑了笑,说道:“还没有考虑这么多,先将地方租下来,其他的问题可以再找人商量。”就算有详细的考虑,也不会提前泄露出来。   张恪对蒋薇说:“我记得你手边有张老厂的总平面图,拿过来看看。”扭头问周复,“临街的厂房与办公室都是抢手货,好租出去,后面的厂房与仓库考虑过做什么用途?”   “后面的厂房与仓库也可以租出去,很人私人厂子找不到地方,我们可以考虑在海州日报上登一下广告。”周复回答道。   周复的回答没有什么创造性,那能租多少钱?张恪撇嘴笑了笑,不置可否,将蒋薇拿过来的老厂总平面图摊在玻璃茶几上:“老厂的地理位置不用我多说了,紧靠着前门,是海州做餐饮最理想的地段,仅仅在临街的地方改建成餐馆就太可惜,一家餐馆也孤立无援,成不了气候,”张恪手指在整个蓝图虚画了个圈,干脆有力,“那就将整片厂区都规划成一个餐饮休闲广场,至少可以容纳十五到二十家风格各异的餐厅。在这里经营的餐馆目光不仅仅局限于熟客、过路客,而是要成为海州人就餐的首选地,这涉及整个餐饮休闲广场的品牌运作与外部环境的统一整治……”   “周厂长对餐饮业这一块不熟悉,”张恪抬头看着吴天宝,说道,“吴经理应该能明白?”   “这跟我一个朋友的想法不谋而合,”吴天宝说道,“他也是做餐饮的,你小叔认识。”   张知非说道:“是花园酒店的老总邵至刚,他说中等规模的餐馆,除了地段之外,最好能集中,提出做餐饮广场或者饮食一条街的概念,我们这些外行也就听他吹牛,你可以跟吴经理找他聊聊。”   邵至刚在海州做餐饮很出名,九六、九七年横扫长胜街,最多时这条街有九家酒店都冠名花园,这应该是贯彻他餐饮集中化、做饮食一条街的理念,可惜他九八年加入瓜分国资的盛宴,大肆收购包括市中药厂、农机厂在内的九家国有企业。这些企业虽然长期亏损,但是位于城区的地皮价值惊人,只要将厂址迁出城区,就可以拿旧址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他以名下不到两千万的资本,几乎撬动数亿元的国有资产,若能让他成功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极可能成为海州第一个超级富翁。奈何九九年他当时的靠山丁向山案发倒台,平日积怨的人群起而攻之,很快就因为资金链脱节而宣告破产,最终因经济犯罪获徒十年。   张恪估计邵至刚应该是在九六、九七年他的花园酒店做出规模之后,想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才攀上丁向山的关系。不提丁向山的关系,邵至刚是张恪最佩服的商人之一,资本运作手段凌厉,只是他将资金裢的供给全都寄托在丁向山的个人权力上,就差那么一点,就功亏一篑。   历史已经在今年的夏天发生逆转,此时的邵至刚还没有资格跟市一级的领导搭上关系,他的花园酒店刚刚在长胜街上开出第一家分店,没想到他在九四年就有做饮食一条街的概念。   张恪见周复欲言又止,神色犹豫,问道:“要把老厂改造成餐饮休闲广场,动用的资金不少,你是担心这个?”   周复没想到张恪会在外人面前坦然说出造纸厂目前的窘境,说道:“目前筹措的资金只够新厂的投产,无法顾及这一片。”   周复有管理工厂的经验与能力,却不熟悉项目运作,有吸引力的项目,不仅仅能吸引人的目光,更能吸引资金。位于四凤桥东首、地理位置优越的老厂是这个项目中最核心的资源,手里握着这个就足够了。   张恪笑着说:“方案能让人热血沸腾起来的话,我想吴经理不会介意提前支付今后两年或者三年的租金的……”说到这里,眼睛看着吴天宝,“吴经理你说呢?”   “这个……”吴天宝笑着说,“你应该先跟花园老总邵至刚见一面,他在这方面真的很有想法,而且他在我们这群做餐饮的人当中很有号召力。”   见小叔张知非也是一脸的期待,张恪缓慢的摇了摇头,说道:“餐饮休闲广场的事情,我也考虑成熟了,邵至刚觉得有必要加入,他可以直接找周厂长,我小孩子家家的,见不见有什么区别?”   张恪仔细研究过邵至刚的事迹,他做餐饮发家,却是名资本运作的高手,短短四年间,最鼎盛时期的花园旗下拥有十九家餐饮,便是邵至刚资本运作手段的体现,之后攀上丁向山的关系,更是敢拿两千万的资本去撬动数亿的国有资产,这其中说明官商勾结转移国有资产的严重性,也说明邵至刚九八时的野心与魄力。   这样的人物要能招揽到麾下,张恪愿意支付十倍于周复的薪资,但是这不现实。邵至刚手里已经有两家餐饮,更何况他此时已经野心勃勃,只是还没轮到他绽放光芒的时机罢了。   见张恪这么说,吴天宝讪然笑了笑,耸耸肩,也不说什么。   张恪继续说道:“吴经理,你做餐饮的朋友很多,帮我们言语一声,谁有兴趣,我们都会欢迎……”   张恪又向吴天宝透露了一些方案的细节,便于他在餐饮业的同行间宣传,随后与小叔将他送到新海通大厦前的广场上。   张恪与小叔张知非返回大厦,在缓缓上升的电梯中,四壁沙沙作响,感觉上却很安静。   张恪见小叔眼睛有些困惑,问他:“我拒绝见邵至刚,小叔是不是觉得我孩子气?”   “你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有其他考虑?”   “海泰贸易我刚刚退出来,但是锦湖公司我能做70%的主……”张恪决定还是向小叔先露个底,免得日后给撞破时全无铺垫。   “啊……”张知非当然能明白张恪话的意思,这才更惊讶,张口要问,电梯这时候停下来,进来一名手抱文件夹的白领女性,张知非只得暂时压下心里的惊讶。   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坐到那乳黄色的真皮沙发上,张知非才有机会开口:“这公司怎么可能是你的?”   “公司法哪条规定未成年人不能持股?”张恪弯腰给两人泡咖啡,扭着头说,“这间公司,我持股70%,晚晴姐的海裕公司持股30%……”   “这么说,承包新光造纸厂完全是你在操作?” 第97章 官与商纠缠不清   张恪将咖啡递给小叔,自己端着一杯,不急着坐下来,拿着不锈钢匙轻轻的搅动:“是不是觉得意外?”   “没觉得意外,只是觉得你性急。”张知非喝了一口咖啡,给烫了一下,“公司法人代表是……好像这个要求年满十八周岁?”张知非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手一抖,泼了几滴咖啡在玻璃几上。   “许思,”张恪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这个名字是不是已经在你脑子里打转了?”   张知非想起夏天陪张恪给许思家送钱的事情,经过沙田时就想起她来,笑道:“小心你爸晓得削掉你一层皮。”   “凭什么呀?”张恪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叔张知非,“借海裕公司的名义承包造纸厂,可是帮助周富明、唐学谦挽回劣势的关键一步棋,今天开家长会,我爸愣是没好意思训我,怎么会削我一层皮?”   “你知道我说什么,”张知非认真盯着张恪的眼睛,想看他心里真正的打算,“丁向山案已经移交给地方检察院了,可能赶在年底开庭审理……”   “这么多人中,我就不瞒小叔你,许思名义上是晚晴姐找来的,实际上却是为我工作……”   “我宁可你骗我,你这不是逼着我跟你一起说谎吗?”张知非苦笑着说,“你小子心野,这时候坐不住,我也能理解。你为什么不能找别人帮忙?”   张恪平静的摇了摇头。在之前的人生中,与许思的交集只是在九九年丁向山案发之后庭审中见过一面,之后听到她在狱中自杀的消息,就再也无法忘记这个给自己留下短暂印象的女人:那是被世事无情摧残之后的残美。许思柔弱的绝美在残酷现实的衬托下,更能触动人心,何况重回九四年发生这么多事情都跟许思有关,张恪无法说服自己对许思放手。   “晚晴姐也觉得许思可以信任,找个可以信任的人不容易,”张恪没有完全说实话,心里的那种感觉,别人无法体会,“丁向山案不会公开审理,之后的新丰集团国有资产流失案审理,不会涉及到许思,她从新丰集团支取的二十七万,只作借款处理。当然,也考虑到会在小范围内存在一些影响,我想过几年,大家也会淡忘了吧,就算是劳改犯,也不能剥夺她工作的权力。”   “你知道分寸就好,”张知非无奈的笑了笑,知道无法说服这个侄子,再说这事背后有徐学平撑腰,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怕张恪人给许思迷住,想到张恪平日与唐婧亲昵的样子,这种可能性不大,张知非从不认为男人需要守住一个女人,只要在女人面前能保持头脑清醒就可以了,当然,这种观点不会被二哥张知行接受,既然无法让他接受,也只能瞒着他。张知非想起来一件事,说道,“许思毕竟是外人,张奕留在东社也没大出息,要么让他来帮你。”   堂兄张奕是大伯张知微的儿子,前年高中毕业就进东社县民政局工作,今天刚满二十岁,小叔大概希望张奕能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才想着将他弄市里来。   “你怕我爸妈有意见,”张恪笑着说,“就忘了其实是我对大伯的意见最大?”   “你大伯这人就不说他了,张奕待你可不差,我想你能分得清。”张知非嘿然一笑。   “不是我对大伯有意见,张奕的性子不安定,我这里不留他,我看小叔你暂时也不要搭理他,他自己来到市里来,总要凭他的本事,这一小步都走不出来,还不如让他留在东社。”   “我就指望他能你一半的精明,就能帮上我忙了,”张知非不置可否,他不希望张奕继续留在东社荒废青春,“话题扯了这么远,一开始我们说什么来着?”   “在说花园酒店的老总邵至刚……”   “对啊,既然这里你能做主,更应该见邵至刚一面,他以前是市农机厂的厂长,给别人挤下来,才搞花园酒店,这人真的很有想法。”   “邵至刚能让小叔你折节下交,当然有些真才实学,”张恪之前对邵至刚了解也谈不上很细,报道就没有提到他曾当农机厂厂长的事情,笑了笑,“小叔是不是想过请他帮你?”   “你知道他?”张知非有些诧异,“邵至刚这人很有见识,市农机厂也是他走了之后衰败下来了,之前他在农机厂时,非常的红火。宏远要做大做强,要多招揽些这样的人物才行,不过我刚透露出点意思,就给他拒绝了,这种人是不愿意给别人打工的。”   “这种人心高气傲,他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他,我也给不了他。只是餐饮休闲广场这个项目的话,我已经考虑成熟了,不需要问他的意见,”张恪十指合拢着顶着下巴,“小叔一定会说我太自满了,就算考虑成熟,也要听听别人的意见?他是这么有想法的一个人,他听到这个项目的背后有海裕公司的影子,你以为他会坐得住?我这是要让他自己上钩!”   见张恪眼睛里藏着少年人不应有的狡黠,张知非笑了起来。   张恪让周文斌开车送他跟小叔回机关大院,在离开办公室之前,与周复提起将周文斌调到锦湖公司的事情。   张知非坐到车上自然要问起警备军牌的事情,张恪大概介绍了一下盛鑫公司的背景。张知非这才知道张恪接触的层次要比他高得多,宏远要真正的发展壮大,眼光就不能只局限在海州市。   提及盛鑫公司,张恪想起来要托谢晚晴将爱立信GH398的市场推广方案草稿送给叶建斌。虽然从海泰贸易完全撤出来,但是海裕公司还是海泰的主要股东,加上警备军牌是盛鑫送的大人情,有些事情还是要做完的。   ……   张知行与妻子正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看见张恪与堂弟张知非坐在奥迪车里,笑着问张知非:“张总越来越有架式了,这车从哪里整来的,上次见你不还是那辆破三菱吗?”   “这是海裕公司的车。”上回蒋薇开车送张恪回来,梁格珍见过这车。   张知行觉得奇怪:谢晚晴不应该将这车放在海州用。   张恪与小叔张知非笑嘻嘻的把头探出车窗,有些事情自然不能让作风古板的人知道。张知非提议去餐厅吃饭,张知行举起左右手拎着的塑料袋,满满两兜子菜。张恪也烦将饭店当成自己的厨房,与小叔推车下来,让周文斌将车开回去。   大家动手帮着收拾,一桌菜很快就整了出来,吃饭时,难免要提起今天上午召开的家长会,梁格珍自然要数落张恪最近心思都没有放在学习上,见丈夫张知行无动于衷的陪张知非喝酒,忍不住抱怨起来,倒是张知非答应等张恪读完高中就送他出国,才消了气。说说笑笑谈起家长会的事情,听到张知行提到张恪考试写下的作文,张知非才晓得张恪所说的疏港河疏浚工程并非空穴来风,唐学谦要大有作为,大力整治市区环境那必然是第一步。   唐学谦的根基毕竟不深,谁也没有把握他明年能顺顺利利的将代字去掉,他大概会在明年人代会召开之前有所动作,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张知非提到疏港河的问题,张知行停下筷子想了想:“疏港河对市区环境的影响很大,这的确是迫在眉睫的问题,不需要等城建规划总稿出炉的。我跟唐市长提一下,有可能尽快在市政府办公会议上提出来讨论。”   张知非问张知行能不能拖一个月再向唐学谦提这事,或者就当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事。   张知行说道:“这么大的问题,拖一个月得耽误多少事,你要拖一个月干嘛?”   一旦形成市政府办公会议议题,其他工程公司同样得到消息,最终能不能通过,大家都会有自己的判断,自己还有什么先机可言?看着张恪戏谑嘲笑的眼神,张知非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没事提这个做什么?想让张知行徇私也没有可能,郁闷无比。   “这个议题最好还是由下面来提,”张恪对他爸说,“不管水利局还是环保局、市政管理局,都有提这个议题的立场,在城规总设计稿出来之前,唐伯伯亲自提这个议题,别人会有疑问:偏偏唐市长会想到这个问题,还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我看这个议题通过的阻力不小。市政府办公会议通过了,市常委会议呢?这么大的工程,肯定要通过人大,万老头那一关最难过。当然,风声可以无意间从唐伯伯的嘴里透露出去,也一定要让下面的工程公司得到风声,小叔再做些工作,海州市的几家工程公司完全有可能让下面行局提出这个议题,而且能让议题顺畅无比的通过掉。”   “这样能行?”张知行习惯性的反问了一句。   “这么大的市政工程,多大的一块肥肉,你想想得有多少人愿意这变成事实,”张恪笑了笑,“我看小叔就挺馋的。”   张知非下意识的抹了抹嘴唇,惹得梁格珍大笑:“他小叔看上去是挺馋的。”   “疏港河太影响海州的形象了,”张知非尴尬的说,“这不是为唐市长心急吗?”   “得,得,不要掩饰了,”张恪笑了起来,“开公司就是要赚钱的,我爸可没指望你心里装多大的责任,活做得漂亮,不要让人戳我爸的脊椎骨就可以了。整个工程非常大,预算得好几个亿,市财政手里也不宽裕,不是一时半就能做得起来,现在就推动,明年能编入预算就不错了。也不是宏远一家能吃下去,小叔去联系其他几家工程公司推动这事,已经占了主动,还要担心什么?”   张知非嘿嘿一笑,说道:“小恪长大之后去搞政治得了,这手腕足以将万向前那班老家伙甩得团团转,没看你爸跟唐市长这段日子头疼的?”   梁格珍摇头说道:“当官有什么好的?像你哥,整个人都扑在工作上,这个月也就今天陪我上街买回菜,还是唐市长先给顾姐拎回去的。钱不见得比别人多拿一分,海州市正处级干部中,就我家最不待人见。”   “改天让你去挤窝棚,你就心满意足了,”张知行摇头叹气的说,“海州市有多少人住得上三室一厅的房子?”   “唐市长还不是住师院的房子?”张知非笑着说,“我哥前途无量,就在正处的位置上过渡两三年,嫂子现在换房子,等到我哥当上常委,再换房子,不是折腾吗?索性等我哥进步当上常委,再换房子,一步到位,我找最好的设计师帮你们装修,一定让你们是海州最体面的。”   梁格珍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你凭你哥,不晓得驴年马月才能进步,不指望的。”   张恪说道:“这话不能瞎说,不吉利的。”   梁格珍愣了愣,下意识的捂起嘴,却见张恪贼笑起来,拿着筷子去扇他:“老妈都敢戏弄,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张恪扭头看着他爸,说道:“爸,唐伯伯想要有什么作为,就要跟周富明联手将万向前请下去,他在人大太碍事了。”   “这个只怕不容易……”张知行皱着眉头说。   “许鸿伯会不会有好的想法?”   “呵,就知道你不会好好找他学棋,你怎么想到找他?”张知行习惯拿成年人的思维跟儿子说话。   “什么学棋!成绩都搞成这样子,还有时间去学棋?”梁格珍不明所以,她很早就不许张恪学棋,听到这里大惊小怪的叫起来。在她的眼里,张恪永远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不管平时表现怎么样,哪怕她自己有时候也请张恪想些歪点子?这大概是母性的本能。   “你不懂,不要瞎插嘴,国内的教育不适应张恪,成绩差也是没有办法。”张恪说道。   “看看你哥,就这么纵容张恪。”梁格珍朝张知非说。   “怎么成了我纵容他?”张知行一脸苦笑,说道,“今天可是我到他学校给训得很没面子。”   “得了,都是我的错,”张恪双手合什的求饶,“下回再去省城买礼物,老妈排在第一位。”   “你以为你妈是这么好收买的?”梁格珍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不理你们了,你们坐客厅里聊天吧,我来收拾桌子。”   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将电视打开,声音拧得很小,不妨碍说话。张恪将与许鸿伯相遇的经过跟爸爸提了一下,忽略掉许思、陈妃蓉的存在:“我也碰巧遇到他,才想到他可能对爸爸、唐伯伯有帮助,我看唐伯伯今天蛮想拉拢他的。”   张知行笑着点了点头:“不提许鸿伯在万向前身边工作了六年,他本身的水平就很高,你唐伯伯没想到你能帮上这个忙,你最近不妨多找他下几盘棋,先把那篇文章写好,这对调整市里城建规划思路有大帮助。”   “这篇文章让许鸿伯署名到海州日报发表,再由唐伯伯在市里提出来,万向前大概要疑神疑鬼了,”张恪贼笑着说,“不过许鸿伯鬼精一样的人物,不好糊弄,只怕不会同意在文章上署名,这点让人头疼。”   张知非笑着说:“你都知道许鸿伯是鬼精一样的人物,还绞尽脑汁的算计他?”   “这怎么能叫算计?让唐伯伯出面帮海州棋院联系好一点的地方,他大概不会拒绝,效果还不是一样的?”张恪笑道,“许鸿伯在海州市里的文化人里面,还是有点影响力了,在海州日报上发表文章,能扩大影响力,让其他人跟风发表文章,就有好的舆论导向,才能减轻唐伯伯跟我爸身上的压力。再说,这篇文章能形成广泛的影响将直接推动疏港河疏浚工程的上马,这么说,小叔会觉得算计许鸿伯也无所谓了吧?”   张知非嘿嘿一笑,知道斗嘴不是张恪的对手,索性闭嘴不说。   张恪也不是没有打自己的算盘。整治城区环境、塑造城市特色、进行大城市建设是篇大文章,只要形成良好的舆论氛围,就可以鼓动宋培明代表城南区政府做出表率。城南区没有能力推动疏浚疏港河这样的大工程,但是造纸厂改造成餐饮休闲广场难道不是整治城区环境、塑造城市特色的绝佳典型?   老厂改造成餐饮休闲广场,加上安置下岗职工的热点话题,除了吸引媒体关注之外,完全可以从区财政里扣出一笔钱出来。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很多事情都是息息相关的,官与商更是纠缠不清。 第98章 黑社会堵校门   很多事情都要一步步的推进,仅造纸厂新厂投产的事情就千头万绪,许思此时的能力还不足以统筹全局,虽然将整个环节分成三块,但是每环节之间的衔接就令人头疼万分。   周游曾提过要脱离海泰贸易,但是张恪不想这时候有任何可能引起正泰集团反感的动作,希望他暂时还留在海泰贸易,多关心一些纸品销售的渠道,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请他到锦湖来。   老厂改造成餐饮休闲广场是张恪早就有的计划,只是昨天才突兀的提出来,要周复他们一段时间消化一下,不晓得周复有没有将这事向宋培明汇报这事。能够代表城南区政府的宋培明可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怎么也要将他拉上船。   在注册锦湖责任有限公司时,张恪同时注册了另一家名为越秀的壳公司,出售海泰贸易股份后所得的资金除了少部分拨给锦湖,绝大部分资金转入由张恪完全控制的越秀公司账户,同时划入越秀公司名下的还有新光商标的所有权属。这其中有繁琐的手续要去办理,张恪心想许思今天大约没法子停下休息一会儿。   当前最紧要的事情是让许鸿伯将那篇文章写出来,很多人都盼望着这篇文章的问世。   张恪星期一老老实实的在教室坐了一天,最后两堂自习课,李芝芳坐班,张恪没来得及在她到教室之前溜掉,也不方便中途逃课。实在没有把握这娘们会不会当场发飚,虽然用不着怕她,面子却是很大的问题。或许她对自己完全死心也说不定。   不提她跟王炎斌偷情这一节,李芝芳倒符合一名优秀教师的标准,张恪不会幼稚到会记恨李芝芳昨天的揭短行为,能够不考虑学生的家庭背景、学习好坏而予以公正对待的教师都应该值得尊敬。   张恪手托着下巴,无聊的打量着教室里的少女们,她们看上去很稚嫩,不可否认,十五六岁的秀丽少女对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都有诱惑力,张恪认为自己的心还不太老;偶尔会给回头看过来的唐婧瞪上几眼。   期中考试之中,李芝芳要求班上的走读生也同样在校上夜自修,张恪当然无视李芝芳的要求,唐婧却要留在学校上自修。   放晚学后,张恪在教室跟唐婧胡扯了一会儿,唐婧给关系好的女同学拉去食堂吃饭,唐婧让张恪跟着,张恪只得乖乖的跟着后面。   教学区与食堂、教职工宿舍区隔着一条清水河,有小桥相连。过桥时,看见校门围了一圈人,唐婧唯恐天下不乱,拉着张恪小步溜过去看热闹。   走到校门口,只有传达室左边的小门开着,右边的铁栅门外,很多放晚学的走读生都围在那里。给围人群里的是昨天那三个小青皮混混,一人脸上裹着纱布,一人左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最后那人好一些,嘴角贴着创口贴,脸有些浮肿。看样子也不像来寻仇的,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学生。   张恪看见周文斌头探出传达室的窗户朝他招手,这才看见奥迪车停在校门外的场地上,与唐婧走过去,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蒋经理吩咐的,以后奥迪车专门接送你。”   “我才几步路,抬脚就到的,这边坐出租车也方便,”张恪笑了笑,探头看见政教处主任曹光明站在传达室里,警惕的盯着校口的三个小青年,想必让校门口的动静吸引过来,见他没注意到自己,问周文斌,“门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找你的……”周文斌话刚落,外面就有人认出张恪来,大声喊:“张恪出来了!”   围在校门口的学生都拥到铁栅门前,还有试图绕到小门往里闯,让守在门口的警卫拦住,曹光明这时候才看见张恪站在传达室的窗子外。走过来,隔着窗户问张恪:“张恪,你是不是在外面打架了。”   “没有啊?”张恪见唐婧脸色不善,只得装糊涂,“怎么了,他们是来找我的?那我出来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你先别出来,先问清楚怎么回事再说,学校要为你负责,你们班的李老师一会儿就过来。”   张恪撇了撇嘴,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是给唐婧拽着衣服,侧头见她眼睛里有些畏惧,好像更多的是兴奋,真搞不得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恪少,”那个鼻梁骨给张恪踢断的小青年隔着铁栅门喊,“尊哥让我们过来找你道歉,希望格哥大人不计小人过……”   他这一喊,围在校门内外的同学眼神都变了。   尊哥是谁?张恪头皮都要炸掉了,瞥眼看见李芝芳与杜飞正往这里赶,听到这话,停下脚步,一脸的困惑。这时看见陈妃蓉推着车远远的躲在办公楼前面的花坛后面,大概是怕那三名青年是来学校堵她的,躲着一直没敢出校门,精致粉嫩的脸上有些惊惶,让人看了不堪怜惜。   那青年看不清形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从栅栏缝里递进来,说:“我们给恪少教训,是我们罪有应得,不敢再让恪哥破费医药费……”   李芝芳听到这里,转身就走。杜飞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去追他心目中的熟女,挤眉弄眼的贴过来:“老大,我叫你老大行不行,以后遇到这事,能不能不要落下我?”   “杜飞!”李芝芳在前面停下脚步,杏眼瞪着这边,好像杜飞马上就要给张恪带坏。杜飞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小跑过去。张芝芳意犹未尽,又喊道:“唐婧……”又唤那两个准备与唐婧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女孩子的名字,“还要上夜自修,你们还不快去吃晚饭?”那样子是完全对张恪放弃了。   张恪正头疼怎么样才能将唐婧支走呢,朝她笑了笑,手藏在身侧给她做出晚上打电话的手势,唐婧一脸不情愿的跟着李芝芳走开了,走到桥上还往这边看。   曹光明没料到社会青皮流氓堵校门口竟然会是这样,想到昨天张知行与唐学谦的态度,自然不敢开口训张恪,但是他又要维持为人师表的面目,阴沉着脸将堵在校门口的学生驱散,也没有跟张恪再说什么话,独自进了学校。   张恪头疼无比,硬着头皮走出校门,这才看见校门外的场地上停着一辆丰田,刚才给传达室挡住没有看见,一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依着车头,指头夹着香烟,天色有些暗,烟头在暮色里明灭。万天才与赵司明两人也在校门外,他们看见自己走出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张恪看到万天才、赵司明两人的脸色,撇嘴笑了笑,心里的怨气倒是消了不少。那个依着丰田车头抽烟的年轻人看见张恪走出来,将手里的烟头丢掉,走过来说:“我叫吴尊,我爸是建邺酒店的吴天宝……”说着话,伸过手来。   吴天宝很胖,差不多抵上眼前两个吴尊。张恪细辨了一下,吴尊跟他老子体型差距很大,但是眉眼间相肖,肥鼻头、细长眼睛,下巴有道疤痕。张恪站在那里看了他两眼,才慢悠悠的说:“什么事?”   “今天领着这几个不成器的家伙过来向你道歉,他们惹恼你,被教训也是活该……”   “这件事你不提,我过几天就能忘掉了。除了这事,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张恪眉头皱了皱,没有掩饰脸上的不悦,“你领着他们堵我校门口,真觉得很给我面子?”   周文斌将奥迪车开过来,不忘下车帮张恪打开车门。张恪临上车前,跟吴尊说了一声:“那点医药费,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扭头盯了站在不远处的万天才、赵司明一眼,才钻进车里,吩咐周文斌:“陈妃蓉还在学校里面,先进去问她要不要一起走,别的事不要多说。”   奥迪车在校门口按了两声喇叭,校警卫小溜着出来将紧闭的大门打开,三名小青年愣愣的看着车子进去,愣是没敢说多说一句话。   陈妃蓉还推着车站在学校办公楼前的花坛后面,旁边是她那些门牙有些豁的女同学。陈妃蓉看见周文斌的头从车窗来探出来,一脸欣喜的说:“小周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隔着贴膜的车窗,陈妃蓉释然轻松下来的笑容异常的迷人,精致的脸庞,没有一丝杂质的雪白,在暮色里尤其显得娇媚俏丽。   “过来送你回去。”周文斌胳膊肘撑着车窗说,通过后视镜看见张恪静静的坐在座椅上一声不吭。   “那等我们先把车子放到车棚去。”   陈妃蓉与她同学推着车往里走,自行车棚最近在教学校前有一处,周文斌开着车跟在她们后面。   “啊!”陈妃蓉与同学放好车,拉开车门,半个身子钻进车里,才看见张恪坐在里面,满脸的兴奋瞬间凝固,讶然疑惑的眼神还有些许的不安,身子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怎么不进去啊?”她同学没有看见张恪在车里,站在外面推了陈妃蓉一下。   陈妃蓉手一软,身子栽进车里,双手慌乱中撑着张恪的大腿,头抵到他的腰上,挣扎着稳住身体,按着张恪大腿的手惊惶的收回去,粉脸羞红,身子慌忙的退出去。   “我坐到前门就下车,”张恪稍稍的低下些头,看着站在车门外不知所措的陈妃蓉,“你要介意的话,我下去坐出租车?”   “怎么是你?”陈妃蓉同学探头看见张恪双手抱胸坐在车里,“你怎么会在车里?”   “妃蓉,怎么不上车?”周文斌可不知道陈妃蓉对张恪有误会,“你不得晚上去见你妈吗?小周叔叔送你过去。”   “咳……”陈妃蓉吱唔了一声,打开前门,双手可怜兮兮的朝她同学拜了拜。   张恪笑了起来,看着陈妃蓉的同学一脸不情愿的坐到自己身边,问她:“经常看到你,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有必要让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女孩眉毛一扬,说话时露出的门牙有些豁,模样还算清秀。   张恪给她抢白,只得闭嘴不说话。车子出校门,吴尊、万天才、赵司明三个人凑在一起,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三个小青年站在一旁。张恪按下车窗,指着赵司明对吴尊说:“这个人,我非常不喜欢。”留下一脸惊谔的众人,奥迪车绝尘而去。   到新海通大厦前,张恪拍了拍周文斌的肩膀,对他说:“周哥,妃蓉的自行车在学校里,你明早还去接她上学,等会儿就不用来接我们了。”   “嗯。”周文斌要下车帮张恪去开车门,肩膀却让他给按住,看着他自己推门下车,进了新海通大厦。   “小周叔叔,你怎么会过来接张恪?”看着张恪走进大厦,陈妃蓉才恢复正常,诧异的问周文斌。   “正好开车经过你们学校,先看到他了,”周文斌记得张恪的吩咐,笑着说,“我今天调锦湖公司了,怎么看你挺怕张恪?”   “一中没人不怕他,他是一中四大恶少之首呢。你没看见他凶人时候的样子,堵学校门口的三个小流氓就是给他打成那样子的。”陈妃蓉想到张恪昨天出手的狠辣劲,心还是直泛寒气。   “真的?”周文斌之前还不信,三个青年两人伤势比较重,一人上了鼻夹套,一人左手打了石膏,但是张恪待他们倒是文质彬彬的,说话很客气,但是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年纪轻轻,说能让周复俯首听命,除了家里的背景,也一定有些手段,只是这些手段没有必要对下面人摆出来罢了。 第99章 纵论官场   张恪推门进了办公室,前台与行政助理已经下班离开,外面的办公室空无一人,许思她们在各自的办公室里,隔着磨砂钢化玻璃能看见她们没有停止一天的忙碌。听到动静,周复、蒋薇、许思都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很多事情都要等张恪过来才能决定。   张恪见大家都有话要说的样子,不过好心情都给校门口发生的事情破坏了,说道:“这天晚上没时间谈工作上的事情,我来找许思。”对许思说,“许思姐,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等会儿,你陪我去找许鸿伯。”   “老厂改建餐饮休闲广场的事情,宋区长听了很感兴趣,也很关心。”周复忙说道,他觉得这事迫在眉睫,不能拖延。   “哦,我知道了,”张恪语气很淡,扬眉看了周复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件文件袋,递给蒋薇,“周厂长要准备新厂投产的事情,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兼顾饮食广场的事情,这是我抽时间写的饮食休闲广场策划书,你看一下,我下周需要看到三份餐饮休闲广场的设计方案……”   周复愣在那里,没想到张恪隔天就将事情交给蒋薇负责,虽说新厂投产前的准备工作比较烦琐,却不是没有余力兼顾老厂的事情,再说蒋薇还不是一样给新厂投产前的准备工作缠住?   张恪没有多加解释什么,与许思出了门,过了下班时间,电梯里只有他与许思两个人。   “周厂长对饮食休闲广场的事一头劲呢,你没来之前,他跟我们谈了很多想法,都相当不错,你怎么泼人家一头的冷水?”许思有些奇怪,等到了电梯才忍不住开口问张恪。   “他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张恪撇了撇嘴,“现在是我、是锦湖给他发工资,他没有必要事事都向宋培明汇报,至少在跟宋培明提这事之前,知会我一声。”   “你啊,”许思横了他一眼,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多心眼?”说了这句话,又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本来就很多心眼!”   这是什么评价?看许思娇柔的神情让人心思,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跟许思不同,蒋薇与周复在情感上更倾向宋培明,只怕许思现在还没有看出蒋薇与宋培明之间的关系,虽然将方案交给蒋薇或者交给周复负责,最终的结果没什么两样,但是不向他们施加压力的话,以后会很难控制。   刚刚走出电梯,就远远的看见吴天宝肥硕的身体出现在玻璃门外的台阶上。不晓得学校门前的一幕是不是吴天宝特意的安排,要真是那样,吴天宝还真小看自己了,张恪不想见他,拉着许思躲到一边,看着吴天宝推门进来,直接走进电梯。   “你躲着他干嘛?那是建邺酒店的吴天宝,下午过来找周复讨论餐饮休闲广场的事情,还有花园酒店的邵至刚也过来了……”许思不晓得张恪心里打什么小九九,总是无法理解他的举动,不过也习惯他出乎别人意料的举动,总有什么深意似的,有些好奇。   邵至刚隔天就登门来,张恪没觉得意外,这么看来,校门口的把戏很可能就是他们联手导演的。张恪将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说给许思听:“吴天宝都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摆架子,却让他儿子过来,他们还真看得起自己!你明天跟蒋薇说,所有跟建邺酒店、花园酒店的洽谈,暂时都给我先停下来,先吊住他们的胃口。”   “呵,你啊!”许思叹了一口气,“昨天的事,妃蓉跟我说了,她吓得够呛,我听她这么说,心里也冒寒气。”   “你觉得我昨天做过头了?”   “怎么会?”许思笑了笑,温柔而妩媚,“有些怕,想了想又觉得很安心,至少这样,那些人不会再纠缠妃蓉了,妃蓉其实蛮感激你的,只是她这种年纪,还不无法认同你的做法。”   张恪笑了起来,只有被残酷现实欺凌过的人,才知道为了保护自己,某些手段是必需的。他与许思在前门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过晚饭后,坐出租车到设在青羊道观的海州棋院,许鸿伯正指导棋院里的几名少年棋手。张恪先说过来学棋,报名入册交费,请许鸿伯下指导棋,下棋间才谈起昨天所说的事情。   与许鸿伯严谨治学的态度不同,张恪更希望许鸿伯能在海州日报发表文章先抛出论点,吸引更多的学者、市民参与进来讨论,这样才能营造更浩大的声势。张恪知道许鸿伯在海州市文化圈子里颇有声望,希望至少先在这个圈子里讨论这些问题。   许鸿伯无法静下心来下棋,手指夹着棋子只是装模装样,他与张恪接触过几次,对他也十分感兴趣,问他:“你关心政治,还是关心你父亲的仕途?”   “觉得意外?”   “不会,年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在以前,十五六岁的人已经有担当了,只是现在的少年没有经历事情,所以不懂事,你更是例外。但是话又说回来,万向前活到六十四岁,还不是一样不知道进退?”说到这里,许鸿伯笑出声来,可见他心里从没有将万向前看得多重。   张恪见许鸿伯坦诚相告,也不想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说道:“唐学谦、周富明、万向前,貌似唐学谦的根基最浅,要说搞政治,这种局势,对我爸爸最有利。但是,我爸爸不是搞政治的人,他学不会趋炎附势,学不会搞平衡。在微妙的局势,他不会把握住自己不接近那个漩涡。所以就需要破局……”   “今年夏天的坚局吗?”许鸿伯问道,“其他人都选择骑墙观望、择机附势,你父亲却能出人意料的破掉坚局,唐学谦脱困,丁向山陷入自己设的局中……”   丁向山案还没有公开审理,信息披露的控制十分严格,就是为了防止审查唐学谦时违纪泄密的行为再次发生,除了市里的主要领导,没有人清楚唐学谦案与丁向山案真正的关系,想不到许鸿伯却能猜测到大概。   张恪点点头,说道:“海州市目前的局势也有些僵硬,丁向山案让省里集体对海州保持沉默,无论是省委书记陶晋,还是省长李天明,都在沉默着,但是不会一直沉默下来,我想他们不会对一潭死水的海州满意,一旦他们不再沉默下去,海州目前由唐学谦、周富明、万向山以及其他几位常委之间的平衡就会被打破,到时候,谁上谁下,都是未知数……”   “你希望在他们打破沉默之前,局势就已经明朗化?”许鸿伯笑了笑,看来眼前这少年是真明白。   “是啊,在省里打破沉默之前,海州能摆出团结一心、大干一场的姿态,这能增加省里对周富明、唐学谦二人组合的信心。”张恪看着许鸿伯,说道,“内耗下去,最终会损毁谁的利益?”   “我爸爸吗?”张恪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许鸿伯。   “只要你父亲离唐学谦稍微远一些,你父亲将得利最多,说不定破格进入常委都有可能,毕竟徐学平的影响力足够将你父亲提前送进市常委。”   “讨论这些没有意义,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可能相当长的时间里,他会跟着唐学谦一步一脚印的走下去,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学会背叛,真不能算一名合格的官员。”   许鸿伯笑了起来:“不晓得你父亲听了这段评价会有什么感慨,我能不能问一下,今年夏天,你发挥了什么作用?”   “在所有人像没头苍蝇不知所措时,在丁向山抱胸冷笑的时候……”张恪侧头看了在外屋收拾棋桌的许思一眼,“我那个时间认识了许思。”   “哦,”许鸿伯点了点头,这大概也是许思能不受牵连脱身的关键原因吧,没有细问下去,“你信任唐学谦?”   “至少比周富明、万向前更值得信任。”张恪说道。   “很难想象,但是事实确实如此,你对海州官场有着更清醒的认识。别人说你父亲走运与徐学平搭上关系,我看他最好运是有你这个儿子,”许鸿伯笑着说,“那好吧,这篇文章不过是盗你的名,我这几天抽时间找人讨论一下,至于海州日报那边怎么安排,还要你父亲出面,我们这些人的面子已经不受重视了。” 第100章 请君入瓮   12月6日,许鸿伯在海州日报发表题为《魅力海州的城市之本》的文章,占据整个社会评论版整版的篇幅,提出挖掘自身特点、进行环境整治、塑造海州特征、进行城市建设的全局观点。   这篇文章全盘否定一年前市常委会议提出并由人大常务会议讨论通过的城市规划思路。   许鸿伯是一个早就远离海州官场的人物,在某些人看来这篇文章远远逾越他的民间身份,在他们看来,许鸿伯完全没有写这篇文章的立场,但是他却提出来了,而且占据海州日报社论版整版的篇幅,不提这篇文章在市民中引起的议论,对海州市官场的震动是巨大的。   万向前看到这篇文章,立即恼羞成怒的给宣传部部长杨文清打电话质问这事是不是宣传部的授意,杨文清此前还琢磨许鸿伯之前的身份,怀疑是万向前在里面捣鬼,是他才让许鸿伯整出这篇文章。既然跟万向前无关,杨文清当然能理解万向前为什么会恼羞成怒,一个在他身边工作了六年,可以说对他身上每根汗毛都清楚的人,沉寂了这么多年,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当然要让他惊慌甚至恐惧了。   杨文清给海州日报社主篇挂了电话,询问此事,日报社主篇说是社论版编辑负责采稿,他现在才知道这事,已经接了好几个电话询问此事。杨文清恍然知道是谁在幕后布置,别人从日报社问不出东西,那还正常,日报社也有自己的立场。宣传部管着日报社,杨文清问不出所以然来,那表明不是就周富明,就是唐学谦在幕后直接指使,就目前的局势,周富明与唐学谦是同穿一条裤子的。   杨文清决定在此事上保持沉默,但看事态发展,才做决定。   第二天,海州大学城规院教授在海州日报刊登题为《城市规划的新视点》的文章。   万向前恼羞成怒的事情却由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传了出去,张恪听到爸爸说起这事,问道:“是不是唐伯伯安排的,防止万向前见风转舵,将功劳捞过去?”张知行笑着说:“没那么容易,周富明下午的会议已经要求市规划局、市规划设计院组织相关的讨论,之前的规划工作暂时停下来……”   此时跟周富明争功劳是不明智的。   海州日报文学版同时发起“海州之秀”的征文活动,第三天就推出沙田古街的征文子专题,接下来将将陆续推出象山森林、疏港河、锦湖、海州锦绣等子专题,对许鸿伯文章中的塑造海州特征的论点进行延伸。   张恪更关心宋培明的态度,经历新光造纸厂一事之后,宋培明无疑会坚定的站到唐学谦这一边。这么说也不完全对,宋培明应该是坚定不移的站到徐学平这一边,他现在还没有资格跟徐学平搭上关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支持唐学谦。张恪只关心宋培明会不会被这次舆论攻势碰出思想的火光,别人出来是论战,造纸厂老厂改造成饮食广场可是实实在在的可以最先拿出来的试点,不晓得要不要再让人提醒一下他。   在此之前,吴天宝、邵至刚几次要求请吃饭,张恪都以学习很紧为理由推脱掉。吴天宝这段时间也找不到张知行。在许鸿伯文章发表的当天,小叔张知非也异常兴奋,他要组织专家学者挖掘疏港河的话题,还要抢在其他工程公司前面主动拉拢海州市中小型工程企业挂靠到宏远名下,还要与其他工程企业通气,让疏港河疏浚工程成为海州市环境整治的第一步。   12月8日,正泰集团正式收购嘉信,最终以一千一百万的现金收购嘉信85%的股份,海泰会在爱立信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GH398推出之前与嘉信合并,合并后的公司总部会迁回省城,两家公司合并后的人事安排会在稍后几天的会议中讨论出来。海裕公司在各地的分部将完全剥离出来,并入新公司之中。   不得不承认,这是正泰集团相当成功的一次表演。   如果不是正泰集团的咄咄逼人,张恪觉得这样的结果,对三方都不算太坏。正泰集团是大赢家不假,但是海裕公司摆脱以前的包袱,还在最终重组后的公司里保留不低于18%的股份,自己虽然有些亏,但是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中拿出三百万的现金,也能让人安慰了。   这一天最后两堂自修课,还是李芝芳坐班,还得挨到放晚学才能往校外走。   吴天宝的丰田车停在校门外的场地上,看见张恪走出校门,缓缓的开过来。   张恪看着吴天宝堆着笑推门下车,坐他旁边的那个瘦瘦高高的青年人却没有动作,脸上似乎含着笑,眼睛里却很冷淡。张恪双手抱胸看着吴天宝绕到车边来:“吴经理在校门口堵我,有什么事?”   “不过来找你,见不着你人啊,”吴天宝眼睛给笑容挤成一条缝,“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送我去前门吧。”张恪打开车门坐到后座。吴天宝又绕到驾驶位给张恪介绍他旁边的那人,“恪少,这是花园酒店的邵总,之前你小叔跟你提过。”   邵至刚转过身来,伸出手说道:“这几天一直听吴大哥说你的事,逮到今天才见到你,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邵至刚大约三十三四岁,脸瘦长,肤色有些苍白,眼神坚定,刚刚的一丝冷淡,这时候已经看不到了,换上温和的笑容。   “哦,吃饭就算了。”张恪跟他握了握手,人蜷到后排座椅上,脸上露出没有说话兴趣的表情,偶尔通过后视镜,看见邵至刚一直在观察自己。   车到前门新海通大厦,张恪跟吴天宝招呼一声就下了车,走上台阶,听见吴天宝在后面喊他,回头看见吴天宝与邵至刚也下了车,从后面追上来。张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吴天宝、邵至刚两人:“还有什么事?”   “呵呵,”吴天宝尴尬的笑了笑,“那个饮食广场项目,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好像周厂长不负责这块了?”   吴天宝等了多少年想挤进前门做餐饮,要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要么对方索取的代价太高,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而且找邵至刚讨论过这个项目,如果能好好操作的话,造纸厂老厂这一块,极可能成为海州餐饮业最发达的地段。   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吴天宝却晓得这个少年能够决定很多事情,让儿子吴尊领着三个青皮去学校道歉,也是为了讨好张恪,没想到这事会让张恪不快。他接到儿子电话后赶到新海通大厦,想补救一下,没遇到他人。第二天就被告知,造纸厂老厂的改造方案暂时停下来,追问周复,周复也只是说事情不再归他负责了,什么事情都要等张恪才能决定。   吴天宝这才晓得还是轻视了这个少年,这几天想补救,奈何找不到他人,今天在一中校门口等了小半天,才逮到人,不料张恪好像忘了那回事似的。   “嗯,你说那个事啊,造纸厂新厂那边准备月中投产,最近的事情比较多,周复他们可能忙不过来,才把老厂的事情暂时丢下来。”张恪信口胡扯,看了邵至刚一眼,继续拾阶而上,推门进了新海通大厦。   “这项目什么时候会启动?”吴天宝紧跟着进了大厦。   张恪在电梯前停住脚步,笑着说:“我小孩子家家的,在学校里争强斗狠出出风头罢了,吴经理真以为我能决定这事?”   电梯倏然打开,周复陪宋培明从里面出来,他们看见张恪站在电梯前,愣了一下,宋培明伸手抓住张恪的胳膊:“逮你好几天,跟你谈餐饮休闲广场的事,你愣是把我晾了好几天,今天你可不能再躲着我了。”   “宋叔叔,瞧你说的,我哪里敢把你晾一边啊?”张恪灿然笑了起来,“你有什么事不会直接问周厂长?”   听张恪这么说,周复有些讪然,宋培明哈哈一笑:“老周口风紧,我今天才知道项目交给蒋薇负责了,我大概了解一些情况,详细的资料还得你授权。”看着电梯门已经阖上,吴天宝与邵至刚站在一边没有进去,疑惑的问了问,“这两位是?”   “宋区长,”吴天宝慌忙掏出名片,“建邺酒店经理吴天宝,您治下的草民。”   邵至刚镇定些,递上名片:“邵至刚,在电视里经常听宋区长的讲话。”   宋培明接过邵至刚的名片,轻声读出来:“海州锦绣艺术研究协会理事、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   张恪眉头挑了挑,没想到邵至刚还有这个身份,刚看到他从名片夹的底层取出名片,看来他随身带着不同的名分,遇到官员拿出文化人的名分,遇到文化人拿出商人的名分,至少不会在别人弱了他自己的气势。   宋培明看邵至刚的目光果然要比看吴天宝凝重得多。   张恪嘴角含着笑,也不点破,站在一旁抿着嘴不说话,对宋培明询问的眼神,也只作未看见。   吴天宝脸上堆着笑,说道:“我们也正跟小张讨论餐饮广场的事情呢,没想到宋区长也关心这事。”   邵至刚听到宋培明跟张恪说话时有讨好的语气,这些天听吴天宝说张恪这少年如何的了不得,他多半不信,他只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也不认为一个小孩子能做多大的主,事实似乎却是如此,令他不得不信。   “那行啊,你们是做餐饮的专业人士,这个项目一定要听听你们的意见。”宋培明笑着说,“张恪,你说是不是?”   张恪笑了笑,说道:“宋叔叔说是,那当然就是了。”   五个人乘电梯返回十八楼,吴天宝、邵至刚以为能跟宋培明深入交谈些什么,两人拉在后面,小声讨论晚上请宋培明到哪里吃饭合适。   大办公室里,周文斌坐在那里看报纸,张恪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问他:“蒋姐呢?”   蒋薇推门走出她自己的办公室,抱怨的说:“你清闲了好几天,除了许思,谁都见不着你的人啊。”   张恪双手抱拳救饶:“相信你跟周厂长会把所有事情办得妥妥当当,饮食广场的设计稿赶出来没有?我只要大概的。”   “赶出来了,”蒋薇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策划书与设计稿递给张恪,“找了三家设计单位,各出了一份,时间很赶,细节地方做得不是太好。”   张恪打开粗略的看了下,问蒋薇:“有几份?”   “一式七份。”   “那行,”张恪将手里的设计稿、策划书整理好递给宋培明,“宋叔叔,我想具体内容,你也知道了,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这份方案不仅包括造纸厂改造,还包括两侧市民休闲绿地与娱乐场环境的改造,造纸厂之外的部分,需要城南区政府投入,你们区里还要讨论。这份给你,你找人把策划书摘要编成文章,配上效果图,先拿到海州日报上发出来也没有关系,这只是提议案……”   “你知道我找你是为这事?”宋培明诧异的问。   “还有别的事情?”张恪反问他。   “是没有了,”宋培明笑了起来,“你这小子太鬼了,我说老许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写那篇文章。”   “这个不能瞎说,”张恪笑了笑,“你要问我的话,我只能说不知道。”摊摊手,又说道,“宋叔叔,要没有别的事情,就不妨碍你办正事。”   宋培明见张恪下逐客令,笑了笑,说道:“还以为你会敲我一顿饭,既然赶我走,那我就先走了,文章怎么署名?”   “新光造纸厂与城南区政府联合署名,你要署你自己的名字,也无所谓。”   宋培明不习惯跟张恪争口舌之利,见张恪做出不送的手势,笑了笑,拿着策划书、设计稿走出办公室,周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跟着出去送一送。   吴天宝、邵至刚没有想到压根没有接触宋培明的机会,看到张恪、周复、蒋薇他们站在原地,都有些傻了,实在无法想象宋培明从城南区辖区内的公司走出去,竟然会没有人相送。   邵至刚舔了舔嘴唇,很艰难的分辨眼前的事实,问道:“老厂改建餐饮广场的计划会先在海州日报发表?”   “不错,”张恪平静的看着邵至刚,虽然他还没有走上颇具传奇色彩的资本运作之途,心想他的心不会小,说道,“海州日报几天连续报道所引发的热议话题,我想你们也能清楚,老厂改建餐饮广场,加周围环境的整治,完全是楔合这个思路的。从小里说,是造纸厂自身的商业经营行为,但是在城南区政府看来,意义完全不一样……”   邵至刚眼神有些黯然,吴天宝找他讨论这个项目时,颇为意动,仔细考虑过,以为有东西可以指点人家,此时已经没有这个信心。还没有谈到细处,眼前这少年看待问题的角度比常人要高得多,也要远得多,难道跟他的家庭环境有关?   邵至刚努力的找到一个话题,问张恪:“锦湖准备怎样寻找合作者……”   “城南区政府重视起来,我想会有一些合作者像邵经理这样找上门来的,当然,我们也用各种方式主动联系,也会为加入这个项目的餐饮企业向城南区政府争取一些优惠政策,毕竟这个项目有很强的示范作用。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提高对合作者的要求。”   邵至刚晓得张恪的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这个项目的各种有利条件没有完全展现出来,锦湖是不会给出实质性的承诺,无非是在最后关头提高租金的标准。   张恪将邵至刚的神情看在眼里,对蒋薇说:“详细的情况,你跟邵总、吴总介绍一下……”隔着半透露的磨砂玻璃,许思的身影在她的办公室里一动不动,张恪将邵至刚、吴天宝丢给蒋薇,推门进入许思的办公室。   “怎么了?”张恪见许思眼睛里藏着哀伤,她面前放着一封信函,张恪看上信函上的印戳及信封标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省城西霞区检察发来的公函。   丁向山案移交给省城下辖西霞区检察院,虽然专案组对许思做出不起诉的决定,但是检察院依程序要复核许思涉及的案情,许思需要到省城接受检察院的聆训,检察院有权推倒专案组的决定,重新做出起诉与不起诉的决定。   张恪坐到许思的面前,抓起她的手,冰冷无力,合掌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我也要过去的,这些天也够辛苦的,就当再去省城休假好了。” 第101章 你算帮我做事   张恪让周文斌先送许思回家休息,随后他走进蒋薇的办公室。   邵至刚、吴天宝坐在蒋薇的对面,他们此时的眼神清亮而有神,神情专注,想必是给蒋薇透露出来的细节所吸引住。   他们看见张恪走进来,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不约而同都下意识的欠起身子。   “你们继续。”张恪让蒋薇继续向邵至刚、吴天宝两人介绍策划案,见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椅子,他从外面拉了张椅子坐进来,双手抱胸看着他们三人继续交谈饮食广场的细节。   张恪最初只是很粗略的写了一批计划书,蒋薇这时候谈的内容具体多了,毕竟张恪在专业上的见识比不上专业人士。请设计院在一周时间里匆忙做出的设计图凌乱的都铺在桌上,对设计图太技术性的细节,在座的谁也不关心,在座的四人更关心新光造纸厂老厂改建之后的效果以及所要花费的改建成本。   邵至刚转过身来注视着张恪,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大概有五秒钟,目光锐利,想要看到张恪年轻外表下藏着怎么智慧。   “我现在晓得你为什么会躲着我们?”邵至刚刚才只是将脸上的冷淡表情掩饰掉,他有他的骄傲,就算为了利益屈膝低头,他也很少从心里佩服别人,此时的他,眼睛却完全没有冷淡,“不看这几天的海州日报,无法理解你要将这饮食广场连同四凤桥塑造成城南区特征的用意。绝对是神来之笔!”邵至刚用很重的语气说出对方案的赞叹,转而语气一转,“但是你们无法否认,你们对餐饮业并不熟悉,所以整个策划书的细节部分还不够尽善尽美……”   张恪笑了笑,他跟蒋薇、以至蒋薇找来的设计院,对餐饮业都不熟悉,何况给蒋薇的时间很紧,也不可能在出稿之前与从事餐饮业的人士进行充分的沟通,但是看到邵至刚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他大概在想自己会开口向他讨教。   “邵经理是那种不轻易气妥的人,策划书的摘要以及效果图最迟后天会在海州日报上发表,我还愁找不到帮我完善细节的人吗?”张恪笑了起来,邵至刚此时的信心可不利于自己招揽他,“不过我会认真考虑邵经理的建议。”   “整个策划书最有商业价值部分就是饮食广场了,无论是造纸厂还是锦湖公司,都不是做餐饮出身的,可不可将项目的这部份转让给我,除了租金之外,我可以向锦湖公司额外支付一百万。”邵至刚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张恪,迫切的问:“怎么样?”   听了邵至刚的这些话,蒋薇心里一跳,原来钱这么好赚。   换作别人,说不定就会心动了。张恪不会,他的目标不是饮食广场,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心想:邵至刚这人果然与传闻中毫无二致。张恪敢肯定现在的邵至刚砸锅卖铁差不多能凑出一百万的身家,他就敢拿一百万换这个项目,魄力的确不小。   “你准备每年支付多少租金给造纸厂……”张恪还是想探探他的底细。   “造纸厂隔壁源翔溜冰场是海州最大的溜冰场,我可以在他们租金标准上再提高一半……”   蒋薇暗暗乍舌,整个老厂租出去,每年能收回两百万的租金。在签订承包合同之前,周复提供生产计划书,只考虑老厂每年能产生七八十万的收益,不晓得周复听到邵至刚的话有什么反应。   蒋薇比较倾向接受邵至刚的提议,锦湖完全是壳公司,造纸厂没人有操作这个项目的能力,心想张恪还在读书,不可能有足够的精力去运作这个项目。   “源翔溜冰场是不是海州最大,我不大清楚,但是源翔溜冰场绝对不是最好的,造纸厂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刺鼻,就算进入溜冰场内,也不大好受,在进行饮食广场项目之前,我还想将翔源溜冰场吃下来呢!”说到这里,张恪停了一下,观察邵至刚的脸色如常,没有给揭破的尴尬,商业谈判断便是如此,完全不必要自己先心虚,张恪知道能估算出邵至刚的身家,自然知道怎么捏住他的七寸,“邵经理明天能将一百万现金丢到我的面前,我可以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邵至刚眼神闪了一下,几乎要躲开张恪的眼神,吴天宝听了也暗暗心惊,他都没有看到邵至刚与人交锋有处于被动的时候。   张恪不想逼他太急,这种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训服的,拿利益先将他套住就可以了,说道:“锦湖会另成立一家公司掌握这个项目的经营权,邵经理可以拿四十万来换40%的股份,公司委托你管理……”   邵至刚问道:“地租呢?锦湖公司希望支付造纸厂多少地租合适?”   他不晓得锦湖公司承包造纸厂的形式,国内的承包经营一般说来都是每年交缴固定的承包费用,所以对锦湖来说,租金越高越有利。   就怕张恪提出一个难以接受的地租,项目公司将无利可图,拿四十万换项目公司40%的股权,那才叫有病呢。   张恪并不希望从饮食文场的经营权攫取多少利润,只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变相的将邵至刚笼络的锦湖名下,当然也要给邵至刚些甜头。   张恪笑了笑:“不妨告诉邵经理,锦湖每年可以拿走造纸厂60%的盈润,邵经理希望我将地租定在什么位置上。”   邵至刚迟疑了。组建新的公司最终掌握饮食广场的经营权,锦湖也只要求掌握60%的股权,也就是向造纸厂支付租金无论是多是少,对锦湖都没有什么影响。   张恪见邵至刚不说话,笑了起来:“每年三百万租金是各方都可以接受的,造纸厂会拿出一部分地租,对老厂进行改造,邵经理拿出来的四十万,锦湖也不会塞进自己的腰包,可以作为前期的运营费用。邵经理,你觉得我的建议如何?”   邵至刚没有说话,张恪的条件不算苛刻,甚至可以说有些慷慨,正因为这样,邵至刚倒有些犹豫:“我们之前似乎不认识,你就这么肯定我能做好这个项目?”   “这样一来,你也算是帮我做事,”张恪笑了起来,“就这一点,我比我小叔强一些,我小叔告诉我,他曾希望你到宏远帮他。”   邵至刚与吴天宝面面相觑,这算哪门子理由,太孩子气了吧?他们不知道,张恪对邵至刚是真的了解。   邵至刚提出要考虑一下,吴天宝没有参与整个项目的魄力,自然要在邵至刚之后才能做决,但他知道他能拿到的地租绝不会便宜。   将邵至刚、吴天宝送走,张恪吩咐蒋薇将刚才与邵至刚的谈话做一份备忘录,交由城南区政府背书。无论是原料采购、产品委托销售,还是要能涉及到的经营权转让,锦湖、海裕、海泰公司股权结构错杂,是利益相关方,所有的交易都需要城南区政府背书,不然锦湖完全可以将造纸厂的应得利润都做到相关方去,让城南区政府一分钱都拿不到。   第二天,饮食广场策划书摘要以及效果图就在海州日报上刊登,宋培明的心切可见一斑。策划书摘要提出以停产老厂为基础,改建复古建筑风格的饮食休闲广场,并在老厂与四凤桥之间、晨鸣宾馆与四凤桥之间的空阔地建造小型的市民休闲绿地,改善四凤桥局部自然环境,使得四凤桥与饮食文场成为城南特征。   文章由城南区政府办与新光造纸厂办联合署名,邵至刚看到这篇文章在餐饮同行间引起的反应之后,决定接受张恪的建议。   宋培明看到蒋薇送来的备忘录,同样吃了一惊,备忘录上提及的地租高达三百万,是他没有想到的,要知道新光造纸厂之前每年的利税还不足百万,还对疏港河造成那么严重的污染。   就凭这一条,就足以证明关停老厂、择地建新厂是项正确的决策。宋培明当即就召开区政府办公会议,在备忘录上背书,催促锦湖早日促成此事,这可要算他宋培明的政绩;张恪则希望宋培明尽快促使区常委会议通过四凤桥环境改造的议题,四凤桥周围的环境改造、建设小型的休闲绿地,是饮食广场做成精品项目的必要外部条件。 第102章 蜜月期间的合作   12月16日,价值一千八百余万元的原料纸浆越洋抵达海州港,经过海关验查,只需要简单交换单证,就可以直接运抵新光造纸厂位于南郊工业园区的新厂仓库。   在此之前,新厂在国内购卖小批量原料纸浆成功的进行了试运行。   对进出口贸易不甚熟悉的周复到交验单证时才知道海裕公司只是与海外贸易商进行信用证支付交易,海裕公司除了开据价值一千八百多万的信用证之外,并没有提供张恪所说的采购资金。那只是张恪信口胡扯,而生产所需的另外三百多万资金却是全厂二百多名职工缴纳的保证金。   周复之前万万都没有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在二十多个成年人面前信口开河,将这些自以为社会精英的人耍得团团转。   周复将宋培明拉到一边,将他的发现告诉宋培明。张恪昨天与许思去了省城,接受西霞区检察院对丁向山案的聆讯,新丰集团国有资产流失案将随后移交给新泰市地方检察院负责。海裕公司只委托周游陪宋培明到海州港看一看。   宋培明皱着眉头问:“有什么问题吗,海裕公司负责原料纸浆的采购,采用信用证支付有什么不可以?”   “信用证最后也需要现金支付,只是信用证开出银行成为了中转方,我想海裕公司可能就没有准备这笔资金,他们是打算等纸浆进厂生产出成品之后的销售回款来支付原料纸浆的货款。”   “这样啊,有什么不可以?”   “海裕公司开出的信用证只有三个月的期限,三个月的时间,能保证这些纸浆全部变成纸张销售出去,而且销售款项都能及时收回来吗?”周复说道,“销售款项能在半年交清,就算不错的了。再说,信用证开出去已经有二十天了,只留有二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够用?”   “你是不是过于担心了一些?”宋培明看了周复一眼,“信用证是海裕公司开出的,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最大的风险也是海裕担着,你担心什么?”   周复欲言又止,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是脚踏实地的经营着新光造纸厂,他是务实又有些保守的人,张恪用他负责生产再恰当不过,此时的他是无法赞同张恪这种看上去就像是踩着钢丝绳的经营手段行为,必须环相扣,一扣出差错,都会导致崩盘。以周复之前的经验,销售回款的环节最难控制,那些经销商能在半年时间里老老实实的结清货款,都算得上良民。等销售回款来支付原料纸浆的采购款,周复看来是无法完成的任务。   特别是张恪令全厂职工缴纳保证金,多少有些欺骗的意味。凑足一万元对普通职工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周复可以肯定80%的职工家庭都因此欠了外债。以周复的性格,他肯定不敢想象竟要拿普通职凑出来的保证金去冒险。一旦海裕公司中转不灵,势必会直接将祸水引到新光造纸厂身上。   宋培明不同于周复,首先他认为海裕公司不会因为一张不足两千万额度的信用证陷入绝境,不要说省政法委书记徐学平了,就是他宋培明硬着头皮,也能从银行搞来两千万的贷款。到时候就算徐学平不出面,海州市愿意出面帮忙解决问题的人也不会没有,根本不需要担心。宋培明的性恪也少有保守的成分,不然也不可能成为海州市最年轻的一批正处级,锦湖公司对新光造纸厂的经营手段,让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一种前所未见的模式,并不是单纯的承包经营,看到区内其他困难企业摆脱现状的希望。   宋培明内心期待新光造纸厂能够成功,也希望这种模式的成功经验能从城南区首先推广出去。相比于仕途的光明前程,宋培明很少会去考虑普通职工的承受能力。   宋培明拍拍周复的肩膀,让他放宽心,专心管好造纸厂的生产就可以了:“锦湖将销售委托给海泰贸易,你要不放心,将周游抓过来问问。”   周游躲在吸烟区吸烟,港口的风很大,他一本正经的穿着西服过来,后悔死他了。原料纸浆到港,也没他什么事情,但是宋培明要过来看看,他才过来。   抽完两根烟后,周游才缩头缩脑的走上码头,蒋薇穿着紫格呢子大衣,正领着人跑前跑后的核对单据,还有质检科的在那里跳上跳下。周游不管这些,他看见周复与宋培明站在一边,他小跑过去,说道:“再吹风,就要感冒了,走,去车里躲一会儿吧。”   周游跟徐志明在海裕公司多年,见过世面,在宋培明面前可没什么拘束的。   “看你清水鼻涕都要流出来了,要注意形象。”宋培明笑着说,他也觉得这风让人够受的,背着风往车那边走,周复跟质检科的人交待了一声,也跟着钻进停堆场边的车里。奥迪车比宋培明的座骑还管用,直接就停在堆场边。   “这纸浆一进厂,纸张就会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宋培明钻进车里,接过周游递来香烟,“海泰贸易将总部迁回省城,不会对销售有影响吧?”   “影响不大,这点不用担心,只要周厂长负责把纸张生产出来,我们负责现款提货……”   “现款提货?”周复难以置信,追问道,“海泰同意现款提货?”   “张恪紧决要求这样,不然就换总经销商,海州的分公司为此准备了几百万资金来中转。怎么了,张恪没跟你提起这事?”   海泰与嘉信的合并正式启动了,谢晚山亲自担任总经理,蔡绯娟调回省城,代表海裕出任副总经理,周游主动要求留在海州,负责海州的分公司。   原先正泰、海裕派驻海州的职员大多数是中层管理人员,这次差不多都会调回合并后的省城总部。只在海州保留分公司的话,不需要多少职员,之前在海州招聘大部分行政人员差不多有三十余人会在这些重组中裁退。   张恪答应由锦湖接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饮食广场项目需要一批行政财务人员,新光造纸厂运营正常之后,锦湖还需要向造纸厂派驻财务、采购专员,让蒋薇不需要将大部分的精力耗在造纸厂,本身锦湖也需要补充职员,至少看起来有公司的模样。周一平、刘明辉,与蒋薇同时进入海裕的两个人,没有调职去省城的总部。周一平的女儿还小,他留下来给周游当助手,担任海州分公司的副经理。刘明耀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还在海州大学读书,以他自己的话说,他与他女朋友谁都不放心谁,所以只能留在对方的视野之内,他没有离开海州,率领原海泰一部分市场部的员工跳到锦湖,组建锦湖公司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部门:项目策划部,首先就是配合召至刚进行饮食广场项目的开发。   人员调整与裁并是公司重组中最头疼的问题,由锦湖公司接受绝大部分的裁退员工,为海泰贸易节约数十万的裁员成本。   锦湖的态度,让谢晚山十分满意,在他看来,双方都还处在蜜月期,在考察过中高档文化用纸的市场需求之后,谢晚山同意锦湖提出的提贷前结算货款的要求,已经消除周复担忧的销售回款问题。   正如周复担心的那样,在九十年代,经销商拖欠贷款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大经销商完全可以凭借手里的渠道资源、销售份额来要挟厂家给予给更多的优惠。   仅东海省每年就需要从国外进口大量的中高档文化用纸,新光造纸厂的产能还远远无法弥补东海省的市场缺口。张恪还需要担心谢晚山会拿销售渠道来要挟自己?与谢晚山谈崩,还可以找盛鑫合作,除了盛鑫之外,中高档文化用纸的市场现状也会让省内其他大经销商心动。经销商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市场,但最终的决定因素还是市场与利润。   在市场未饱和之前,厂家不能控制经销商,反而让经销商控制,那简直是对张恪管理能力的侮辱,在市场趋向饱和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品牌优势,也是最终控制市场的最重要因素,经销商永远只会是整个市场行为中的一环。   张恪知道在九十年代,渠道资源是相当重要的资源,但是并非重要到不受控制,所以才会向正泰集团让步,出售海泰贸易的股份,不再试图直接控制渠道资源。   当然,这种种一切,与新光造纸厂的生产没有直接的关系,周复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所以在知道海裕公司采用信用证支付的形式与海外贸易商进行原料纸浆的交易,才会有那样的担忧。 第103章 突如其来的温柔   九四年,国内政府还不习惯开诚布公的面对媒体、公众。其实这一点,在今且十几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得到根本性的改善。   市委书记谄害副市长的情节一经公布,无疑会引起国内外媒体极大的兴趣,无论哪方面,都不希望媒体纠缠这种令人难堪的细节。   出于这种考虑,不可能公开审理此案,一些细节也不会向媒体公布。   即使历史不发生逆转,丁向山拖延到五年后再陷入牢狱,关于陷害唐学谦的细节也没有向公众与媒体公布,市民只是道听途说的流传各种版本的谣言。   西霞区检察院会另外派检察官赶往海州向唐学谦、张知行等人聆讯相关案情,张恪也可以不用到省城来。考虑到许思的情绪,张恪借口他不需要搞特殊化,向学校请了三天假,搭市里到省城公干的公车,15日下午抵达省城。   16日,张恪是由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金国海亲自送到西霞区检察院的接受聆讯,对与他相关的案情进行复核。   许思也是这一天接受西霞区检察院的聆讯,与张恪安慰她的话一样,整个进程非常顺利,没有人希望纠缠这个细节,一天就完成审查。当夜,张恪照例住在徐学平家,许思在宾馆枯坐了一夜,她来省城前,没有跟家里说起缘由,只说到省城出差。许思也没有让许维知道她来省城,她不是能掩饰情绪的人。   第二天,西霞区检察院经检察委员会讨论,就做出不起诉决定,报经上一级检察院批准之后,会将不起诉决定书送达相关当事人及单位。   走出西霞区检察院,许思娇艳的脸让清冷的风吹得愈发的白,那种褪尽血色的白,仿佛入冬后的初雪,眼睛清亮而明媚,穿着嫩黄色的罩衣。看见张恪站在街对面,走过来,伸手搂住他的胳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不停的滴落。   街上的行人很少,柏油路冰得发白,气温一下子就降到零度以下,南方的湿度又高,刺滑的湿冷让人难以忍受。   张恪将许思搂进怀里,下巴压着她光洁的额头,让她在自己的怀里静静的哭泣,身体给许思反手抱住,许思很用力,给她勒得有些痛,张恪也感到莫名的悲伤。   “我们再留一天?”张恪低头问许思。   “嗯!”许思紧紧抱着张恪,突然发现自己离不开这个少年,没有他,自己大概就没有一点力气能站在这里。   张恪原打算今天就回海州的,离开徐学平家,还郑重其事的道了别。见许思的情绪不稳定,张恪决定在省城再留一天,陪她散散心。给家里挂了电话,本来答应今天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之后又给晚晴挂了电话。   在街角找了一家咖啡馆等大半个小时,谢晚晴才开车过来接他们。   “一接到电话,我就赶过来了,顺路把许维送回学校,你们在这里等久了吧?”   坐到谢晚晴车上,才知道她是在路上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张恪探头看了看,车速还没有过三十迈,细想起来,之前还没有看到过她亲自开车的时候,真是难为她了。   生活恢复正常之后,谢晚晴与芷彤单独住在离东海大学不远的电梯公寓里,只有周末时才将芷彤送到新梅苑陪徐学平、周叔惠。   保姆今天请假,还特意让许维来照顾芷彤,这会儿又将许维送回去。   “是不是先找地方吃点东西?”谢晚晴将轿车驶入地下车库,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间,“家里只有面条、速冻水饺……”   张恪看了许思一眼,她绝美无瑕的脸上犹豫着,大概不想出去见陌生人,说道:“要不买些什么,我们在家里自己做着吃。”   谢晚晴尴尬的笑了笑:“今天保姆不在……”   谢晚晴在家是老小,谢家没有发家时,她也没有吃过苦,婚后让徐志明宠着,现在勉强学会下面条。谢晚晴不自然的搓了搓手,眼神闪烁着,白皙的脸抹了层红晕。   “那我们买本菜谱现学现做,”张恪毫无炫耀的意思,过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对简单的菜肴有把握,复杂的菜系有参与菜谱的需要,捏了捏芷彤的小脸,“等会儿芷彤也要帮帮手啊。”   谢晚晴连菜市场都没大去过,初到这么热闹的地方,芷彤拽着张恪的手,手心里都濡出汗来。谢晚晴风韵迷人,许思娇柔艳美,加上漂亮到极点的小女孩,自然惹人注目,从菜市场转了一圈,张恪手里捧着一堆食材,笑着说:“能让这么多人看着眼馋,多捧一倍的东西都心甘情愿。”   菜市场出口的报亭就那有家常菜谱出售,谢晚晴将菜谱丢张恪怀里:“别顾着胡说八道,就看你现学现卖的水平了。”   到了家,谢晚晴没有对张恪抱太大的期望,拿起菜谱一本正经的学了起来,手里拿着根胡萝卜比划着,跟许思讨论怎么切丝才好看。许思忍唆不住,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说道:“晚晴姐,你让张恪耍了,他手艺可你你现学的强。”不经意的眼波流转,散发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情。   “先让晚晴姐现一下丑再说啊,”张恪腆脸笑着说,“我妈刚跟我爸结婚那阵子,第一次卖弄手艺,忘记往米锅里加水了,幸好发现及时,大家还能吃上爆米花,没把锅给毁了;我还想看晚晴姐有什么惊人的杰作呢!”   许思忍唆不住,揉着腰笑起来,芷彤兴奋拽着她妈妈的衣袖摇,谢晚晴突然脸涌红潮,将手里胡萝卜丢水池里:“那都丢给你做好了。”   “怎么突然脸这么红,不会也有什么惊人的壮举?”张恪眼盯着谢晚晴粉脸渗血一样潮红,很少见她这么娇媚的时候,追问她,“说来听听。”   “去,还想看我好戏?”谢晚晴横了他一眼,拉着许思说,“我们到客厅看电影去,让他在厨房折腾。”   张恪无奈,自己系着围裙,看见谢晚晴拉着许思坐到沙发上,凑到她耳朵说了几句话,许思突然娇笑起来,笑声腻腻的,揉着腰喘不气来,脸都笑红了,谢晚晴也跟着笑起来,抱着芷彤,三个人笑滚在沙发上。   “真这么好笑?”张恪头探出厨房,“许思姐说给我听听?”   “女人家的事,你关心什么?”谢晚晴朝张恪挥挥手,转头瞪着许思,“可不要告诉张恪……”   “知道,不说就是……”许思揉着腰,让呼吸顺过来,剧烈的笑,让她粉脸酡红,愈发的娇媚,不知不觉间,已看到哀伤的神色。   许思收拾心情,到厨房给张恪打下手,谢晚晴与芷彤也跟着进来帮忙,幸好厨房够大,四个人能转开身子。许思手脚麻利,但谢晚晴与芷彤挤进来非但帮不上忙,还添了不少乱,惹得张恪最后将她们母女赶出厨房。   差不多折腾到下午两点半,芷彤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盯着张恪好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午餐才准备好,大家都饿瘪了肚子,没人有心思细嚼慢咽的品尝张恪花的心思,直叫好吃,一风卷残云的将六个菜消灭干净。终了,谢晚晴自夸洗一手好碗,站起来却呀呀直叫吃撑了,不顾形象的揉了揉肚子,还是由张恪与许思将餐桌收拾干净。   下午谁都兴不起要出去的念头,谢晚晴给公司挂了电话,张恪给蒋薇挂了电话,询问原料纸浆的情况,问了造纸厂正式投产前的准备情况,之后四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碟片。   不是卡带式录像机,而九四年刚刚面市的VCD机。   提及众所周知的家电行业,张恪很自然想起家电行业的专利之痛,在十年之后,稍有经济常识的人都会为此感到痛惜。   世界上第一台VCD机是由安徽万燕集团研制,这可能是消费类电子领域,中国领先世界的惟一机会,但是当时万燕集团的掌门人、也是VCD机研制者姜万勐先生犯下令他后悔终生的致命错误:他竟然认为在当时的情况,申不申请专利没有太大的意义,以致万燕推出的第一批1000台VCD机,几乎都被国内外家电公司买去做了样机,成为解剖的对象。   随后,索尼、松下、飞利浦等国外制造业巨大纷纷加强对VCD机的研究,推出新的专利技术,刷新VCD的技术标准,以致包括万燕集团在内的国内家电企业生产VCD需要向这些国外巨头缴纳巨额的专利费用,在之后的七八年时间里,这些专利费用在国内市场就累积上百亿之多。 第104章 影碟机之痛   现在已经是九四年底了,影碟机的生产技术已经不是万燕公司所独有了,令人甚感惋惜。   影碟机播放《亡命天涯》,这是国内引进的第一部好莱坞大片,哈里森·福利也是从这部电影开始被国人所知。影片正播放到医生金保的妻子被杀,金保涉嫌谋杀并被判处死刑,在押送去监狱的途中,同车囚犯企图劫车逃跑,一列火车呼啸而来,在千均一发之际,金保跳车逃走……   谢晚晴、许思、芷彤三人看到这里,连呼吸都细了,让扣人心弦的剧情吸引住。张恪眼睛盯着屏幕,脑子里却在极力的回忆相关碟机行业的细节。   国内院线从九五年开始大模样的引进国外商业影片,九四年引起的《亡命天涯》是第一部公映大片,极大的丰富了国内的片源,不过当时的正版碟片应该比较贵吧?   张恪拿起《亡命天涯》的碟片盒,问晚晴:“晚晴姐,这碟蛮贵的吧?”   “不算太贵,才五十多,比去电影院方便……”谢晚晴见张恪这时候关心这个,感觉很奇怪,看了他一眼,视线很快又转移到屏幕上去了。   五十元一张碟片,也只有谢晚晴未吃过钱苦头的人不会觉得贵,张恪又问:“碟机多少买的?”   “朋友送的,具体不清楚,大概四千多吧,”谢晚晴侧过头来,盯着张恪,“有时间空闲的就放在学习上,你上次考试让大家都很尴尬,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你爸妈,别尽想着玩。”   碟机刚面市会这么贵,这一点丝毫不值得奇怪,九四年,激光CD唱机、录像机、组合音响,都是富裕家庭才配置得起的家电,与数字手机一样,都属于奢移品的行列。但只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售价就会急剧的下降,但与手机制造业不同,因为万燕集团没有申请专利,碟机行业没有进入的技术门槛。   九四年,碟机市场上还只有万燕集团推出的碟机,九四年的销量也只有几万台,好像只有两万台。除了碟机昂贵的因素之外,碟片的价格是最大的限制因素,五十元一张碟片,对于普遍家庭来说,是极其昂贵的,也无法促使碟片出租行业的发展。   但是在东南沿海城市的盗版业大肆猖獗之后,碟机市场的春天突然来临。   张恪记不清楚碟片盗版业的猖獗是明年还是后年,但从目前的局势来看,特别是盗版制碟的技术不存在困难,而且成本极低,碟片盗版业随时都可能爆发。   盗版碟的售价不到正版的十分之一,从而促发碟片出租业的发展。九十年代中期,国人大多没有知识版权的概念,街尾巷外、小区内外开始出现出租盗版碟片的小出租店。   这之后才迎来碟机产业的春天,将是一个突然爆发起来的新兴产业!   “在想什么?”许思侧头问张恪。影片已经播完,张恪的眼睛还盯在屏幕上,他的心思完全不成影片。   “啊,看完了。”张恪回过神来,“还有什么好看的碟片?”   “都是老片子,家里还有录像带,不过碟片看上去清晰一些,随手都买了回来,你去看看,都在下面的抽屉里……”谢晚晴意态阑珊的说,仅听她的语气,就听得出她对那些老片不感兴趣。   张恪打开电视柜下的抽屉,看到“阿尔巴尼亚”的字样,就大感泄气。国内到九五年才开始大规模的引进国外商业影片,那时国人才蓦然发现除了港片之外,还有那么精彩刺激的商业电影世界。   碟片上右上角贴有万燕集团的标识,张恪才想起最早的碟片也是万燕开发的。有了碟机没有碟片,就像有枪没子弹,万燕在九四年初就形成一整套成型的技术,至少在九四年还是独霸VCD碟机市场,可惜毁在对知识产权的认知上。业内将万燕集团总经理喻为中国数字光盘技术开发道路上的“革命先烈”,多少有些让人不甚惋惜的意思。   惋惜是别人的事,张恪手指顶着额头,嘴角却含着笑,有一点可以肯定,现在还没有人能意识到只需要两三年的时间,碟机需求将会成百倍上千倍的增涨。   张恪的表情过于古怪,许思与谢晚晴面面相觑,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明明去翻找碟片,手指停在一张碟片上,眼神却又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没有什么事?”许思伸手朝着他的眼睛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侧过身对谢晚晴说,“我们不要理他,他总是习惯走神。”   走出西霞区检察院时,许思心里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涌上来,这多半天的时间过去,已经能收拾心情。   谢晚晴笑了笑,起身伸了个懒腰,要过去帮张恪选部碟片,免得他走神,大家都要跟着他无聊。   谢晚晴走过去,张恪却站起来,走到玻璃角柜旁的电话机前,手指顶着额头,迅速的拨了一串号码,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才接通:“蒋薇在不在?”   锦湖接受海泰裁减下来的员工,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空壳公司,之前略显开阔的办公室,已经安排不下这么多人,又在新海通大厦同层楼租下大办公室,给项目策划部以及拟于近期成立的餐饮广场经营公司使用,原先装潢奢华的办公室,只给管理层以及相关的行政助理使用。   电话那头过了很久没人回应,张恪就站在电话机等待。   “怎么这时候还找蒋薇,造纸厂的今天情况不是已经问过她了?”谢晚晴将碟片推进碟机仓,电视显示正在读盘的字样,谢晚晴见张恪走神了好一段时间,突然想来给蒋薇打电话,觉得很奇怪。要知道蒋薇经常抱怨张恪给出的决定性意见太少了,她们这些在行政机关坐惯的人,更希望得到明确的指示,才觉得可以安心的开展工作,张恪连只语片语都吝惜,日常工作只看管理层提交上来的工作日志,却不置评价。   张恪点点头,笑了笑,又觉得不应该笑,说道:“找她是有些事情。”   过了一会儿,那头的电话被人重新拿起来,电话那头出现蒋薇的声音:“恪少,找我有什么吩咐?”   这“恪少”还是吴天宝先喊出来,知道张恪底细的人都跟着这么称呼,提起他的地位,蒋薇、周复、周游、周文斌都在他之下,但是他的年纪又少,一本正经的唤他“张先生、张总”,总让人觉得别扭,倒是“恪少”让人听起来有纨绔子弟的味道。张恪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纨绔子弟,受之若饴。   “你向刘明辉借两个人,尽可能多的收集影碟机方面的资料,对,就是安徽万燕集团生产的那种影碟机,寻常人都没怎么见的,你家托人从省城买了一台?这种影碟机目前在海州市可能只有国际广场有的卖,我会从省城带两台回海州。你能知道就最好,不用我多解释什么。影碟机的制造技术不惟万燕集团专有,你们先准备一下,我明天回海州,可能让你们最近出去走一趟。三个人,一个人去安徽,你与另外一个人去深圳,有可能的话就去香港,最快去香港的手续要多长时间才能办下来……那好,你先办我也办理过境手续我需要整套的技术资料与市场分析……”   张恪心想这时候香港破解出来的生产技术说不定比万燕公司自身还要先进一步。   “怎么这么急?”蒋薇在电话里问。   许思与谢晚晴也让张恪的话吓了一跳,下午就窝在家里看了部碟片,就急冲冲要派人出去调查影碟机的行业背景?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困惑不解的看着张恪。   张恪朝许思、谢晚晴笑了笑,对着电话那头的蒋薇说:“你先尽可能熟悉一下相当方面的资料……”没有多余的话,就将电话挂了。   见许思、谢晚晴一脸的疑惑,笑着说:“怎么不看碟片了?”   “你这一惊一乍,我们能不好奇吗?”谢晚晴笑道。   “没什么,”张恪掩饰的笑了笑,问晚晴,“这时候去东方广场能买到这种影碟机?”   “还打算一开始把我们大家先都蒙在鼓里,”谢晚晴笑了笑,她对张恪的信任近乎本能,也想象不出他这么小年纪,为什么会给这般成熟、稳重的印象?“本来可以让人将影碟机送货上门,但是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四个人去东方商场逛一逛,也是不错的主意。”   这次出去,谢晚晴没有亲自驾车,而是坐出租车前往市中心的东方广场。不仅上一次陪许维及她宿舍的女孩子到东方广场逛过,张恪在东海大学读书的时候,有空就习惯到东方广场来浏览美女。   若不是种种原因,张恪不会在大学毕业返回海州。他一直都很坚定的认为,在省城生活是一种幸福,最让张恪生出更多幸福感的却是别有风情的丽人们,她们或者是沾染当地灵秀的本地美女,但更多的是贪恋此地生活、滋润于此、流连于此、沾染这座城市气息的各地美女。   许思也从不掩饰她对这座城市的喜欢,或许海州对许思来说有太多不堪、痛苦的回忆,但是令她怀念省城的,应该是她在省城四年大学生活留下的回忆。   无论是城南的阡陂小巷,还是东方的高档写楼,一抹淡妆清新雅致的女孩会让不经意瞥见她们的张恪心旌摇曳。许思应该是属于这座城市的丽人,艳而不妖、媚而不俗,天然去雕饰的浅笑盈盈里,饱含着万种风情。   走进东方广场,这是这座城市里美女出现频率最高的地方,也是张恪在读大学的四年里,最乐意闲逛的地方。姹紫嫣然的丽人们款款迎来,巧笑顾盼间风姿绰约。   上一次过来给许思、许维、江黛儿等美女缠住,没有细心留意九四年的省城美女,这会儿牵着芷彤的手走在许思与晚晴的后面,肆无忌惮的欣赏起来,但是细细比较起来,许思虽然衣着朴素,那化入骨子里的娇媚,却是少有丽人能及的,至少走进东方广场大半天,还没有看见与许思相当的绝色。   芷彤虽然还不肯开口说话,长得瓷娃娃一样的天真可爱,黑溜溜的乌眼珠灵动无瑕,大概是东方广场最吸引的小美人,甚至有女孩子忍不住跑过捏捏芷彤的脸蛋:“好漂亮的女娃娃啊!”碍着晚晴、许思在场,张恪只能保持克制的笑容,心想下回单独将芷彤拐出来,芷彤无疑是泡妹妹一把利器。   “四周瞎看什么?”许思手里拿着试穿的衣服,轻轻扇了张恪一记。她还不太习惯都市的奢华,谢晚晴缠着她试穿衣服,张恪一个劲的在旁边扇风点火。   张恪坐在试衣间前的软皮蹾上,毫不负责任的将下巴搁在芷彤的头顶上,他双腿夹住芷彤稚嫩的身体不让她挣所扎,他却四处流连过往的盛装丽人。   “哪有瞎看,你躲在里面试穿衣服,又不站出来给我看看,我就在想,这些人身上的衣服穿在许思姐身上,该是多么的迷人!”张恪腆脸盯着许思含羞的脸蛋。   “胡说什么?”许思横了他一眼,将不停挣扎的芷彤从他怀里拉出来,“就知道欺负芷彤。”   “芷彤,小恪哥哥有没有欺负你?”张恪低头着看着芷彤天真无邪的眼睛问。   芷彤瞪了他两眼,伸出白嫩的小手在张恪的膝盖上打了两下,见张恪眦牙露出凶相,咯咯笑着,躲入许思的怀里。   谢晚晴从试衣间出来,将试穿的衣服折放在手臂上,看着芷彤清脆如银铃似的笑声,心里十分的温馨,内心深处的落寞与悲伤这时候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陪谢晚晴、许思无聊的逛出女装部,最后才想着去看一看影碟机。   九四年,市场上只有万燕的一款影碟机,谢晚晴持东方广场的购物金卡消费,售价也超过四千元,购买裸机会赠送几盘碟片。看过影碟机的介绍资料,张恪才知道万燕集团同时从11家音像公司收购版权,开出九十七种碟片,可以说开成一整套完善的碟机技术,只是可惜万燕公司没有及时为这整套碟机技术申请专利,这套技术应该已经泄漏出去了,不然姜万勐将可能是国内第一个超级大富翁。   张恪买了四台影碟机,随时附赠二十张碟片。张恪死缠硬磨兼施迷人笑容,东方广场家电部的女经理最终缠不住,同意另外赠送二十张碟片。张恪倒不是要贪这点小便宜,随种赠送的碟片不零售,这时候盗版碟还没有面世,海州市可能只有一家商场有影碟机出售,张恪实在想像不出海州还有什么地方有出售碟片。   影碟机的售价虽然有些贵,但还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片源匮乏而是价格不扉。   满载而归,白天请假的保姆也回来了,由保姆准备晚饭。   张恪与许思、晚晴还有芷彤则没心没肺的窝在沙发上继续看碟片。   张恪精心挑选四十张碟片有半数是港片,涵盖香港影视黄金十年的代表作,自然能吸引许思、晚晴的注意力,张恪也乐意重温这些经典影片。   九四年香港电影正处于黄金十年的末期,香港最盛世的时期有五条电影院线,基本上保持每条院线每周一部新片上映的状态,年产量最高达到300部以上,以数十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创造出与美国好莱坞相当的成绩。   正因为香港电影商业化特性非常的明显,虽然万燕集团研制出第一台影碟机,差不过经多一年之后,却是香港的制造技术最为先进,盗版碟片也是从香港及临近地区传入东南沿海的城市。 第105章 偷情的雪夜   12月18日,在省城吃过中饭,谢晚晴派公司车送张恪、许思返回海州。   许思的心情恢复如常,不过这天的天气阴霾,鱼鳞一样的云层压得很低,轿车开着空调,但是听着车窗外的风声,心里还是感觉到一丝的寒冷。   在车上,许思抬头透过车窗望着天边的云层,若有所思的说:“可能会下雪呢。”   张恪笑了笑,初中学过《看云识天气》的文章,但是他对这个完全不在行,云层压得这么低,也只以为要下雨,富贵园的房子有那种老式的箱式空调,机关大院的家里却要简朴一些,不过妈妈会将被子提前晒松软了,倒不用担心会太冷,说道:“下雪也不错,好几年没看到雪了。”   “瞎说,今天春节过后还下了两场大雪呢,你那时人不在海州?”   张恪嘿嘿一笑,没有应许思的话。再过几年,或许是全球温室效应的影响,也或许是天气的周期变化,海州冬季是越来越暖和,很少有零下的天气出现。即使下雪,也只是零星飘落一些,不成什么规模,或许根本称不上什么下雪,这样算来,是有好几年没有在海州看到雪了。   车出高速路口,阴霾的天空飘飘洒洒的下起大雪。还没有到五点,云层比较厚的缘故,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也及时亮了起来。雪花很大,在车窗外黑黢黢的,仿佛黑色的精灵在飘舞。   许思眼睛几乎贴到车窗上,凝视着车窗外的大雪;张恪看着同一侧,却凝视着车窗玻璃上许思的倒影,绝美无瑕的脸庞、清澈的眼神,对着车窗外的雪花有着莫名的渴望与向往。   “先送你回家?”张恪问许思。   “嗯,”许思点点头,这些天真有些疲倦了,但是张恪的体贴与关心让她心慰,“你还要去公司吗?”   “不去了,有什么好去?”张恪手抱着脑袋,靠着座椅,很舒服的坐着。   “造纸厂新厂正式投产了,饮食广场的项目书应该制定完成了,你就不急着去看看?”   “有专业人士在,我哪有用武之地?”张恪笑着说,“再说我一回海州就往公司赶,蒋薇、周复会抱怨我过度压迫他们的,今天晚上就算了,我老妈都好几天没见到我的,我得赏她个面子。”   “切,是怕挨训吧?”许思不屑一顾,张恪无论在谁面前都表现异常的沉稳与成熟,但提到他的妈妈,却会流露出很多的孩子气,心想他在自己面前也是那样的孩子气,这么想着,内心深处有着隐约的喜悦。   轿车进入市区,正赶上下班的高峰期,经过海州一中的门口,放晚学的学生差不多拥堵了半条街,大都是初中生的学生,今天是周日,走读生都不用留校自修,加上这个周末是寄宿生每个月惟一的休息天,放过晚学,学校里除了留值的教师,将没有什么人,也有一些留宿的学生不会回家,但绝不会太多。   汽车蚂蚁挪步的前移的。车开得很慢,张恪打开车窗,让冷风吹到脸上,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多些感觉闷热。许思只敢打开她那边的车窗一条缝,车速这么慢,打开车窗,还不让车外的人看个饱?   李芝芳穿着洋红色的羽绒服从东面骑过来,成熟迷人的脸庞正好闪过路灯光柱,让张恪看见。张恪看着李芝芒骑车拐入学校,心想:高中部没有学生留校,她这时候回学校做什么?张恪脑子猛闪了一下:这是今天!   要不是下雪、要不是看到李芝芳,张恪还想不到今天的特殊,如果不出所料的话,从今天过后,李芝芳、王炎斌还有曹光明三人的人生将迥然不同。   张恪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让他靠路边停下来,对司机说:“你先送许思回家,然后将车里的影碟机送给蒋薇……”   “你怎么在这里下车,不回家了?”   张恪本不想管这些破事,但是一旦事情发生,对杜飞的影响极大,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想起学校里还有些事,不送你回去了。”张恪打开车门,风卷着雪花拂到脸上,这是一九九四年的雪花,感觉真好,伸手接了几片雪花,想放到许思的手心上,已经融化成冰冷的几滴水,落在许思的手心里。   许思温柔的笑了笑,张恪将车门关上,看着车子远去,才转身朝校门走去。时间还早,学校里还有许多学生,走到高中部教学楼前,抬头看见四楼的教室还亮着灯,不晓得谁还在教室里,想必李芝芳看到教室亮着灯,一定会先到教室看看。   “张恪,”杜飞的脑袋从阳台上探出来,张恪站在路灯下,没有刻意掩藏,雪虽然大,还不能挡住人的视野,让杜飞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今天怎么会来学校?”   张恪就算是正常上课期间都可能随时消失,却在高中部统一休息的周末到学校来,确实够奇怪的。   其他人接连探出头,都是班委,没看见唐婧,张恪抬头问:“唐婧呢?”   “我们班委开会呢,唐婧请假没有过来,你不知道她去哪里?”杜飞头探出栏杆喊,“你快上来,外面雪这么大。”   张恪上了楼,李芝芳在教室里,看上去不像赶过来偷情的样子。   张恪也是事后道听途说,中间隔了这么多年,记不得即将会发生的细节,更不清楚她这时到学校来是专门跟王炎斌温存,还因为今天班上班委开会,大概是讨论下个月的演讲竞赛。张恪坐进教室里,旁观班委们继续讨论,李芝芳问张恪有什么意见。有些突然,张恪还以为李芝芳彻底忽视自己的存在呢。张恪之前听唐婧念叨过一些,没往心里去,脑子里一直想着她跟王炎斌的事情,反应有些短路,摇头说自己没什么意见。李芝芳颇为失望让杜飞他们继续讨论。   李芝芳没有参加杜飞他们的讨论,抱着一叠试卷离开教室。李芝芳一走,杜飞他们就没有正形,开始嘻笑打闹。张恪与他们玩不到一起去,坐在一旁,有些落寞的感觉。中间李芝芳又回来过一次,让大家回去。   其他人都先走了,张恪与杜飞拖在后面。   杜飞问张恪:“去哪里吃饭,你小子这些天请假去哪里了,怎么打听都打听不你的行踪。”从书包里掏出包烟来,递给张恪。   张恪哑然失笑,都决定戒了,没想到杜飞这时候开始学会吸烟。接过一支烟,蹲在办公楼前花坛的阴影里,杜飞背着身子给两人点上烟,两人都藏着花树的阴影里,只有两点烟头在阴影中明灭着,不走到近处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两人。   办公楼好几个房间亮着灯,校领导的办公室在二楼,过廊里的灯很明亮,张恪与杜飞躲在暗处,将二楼过道的情形看得细致入微。张恪抬手看了看表,借着微弱的荧光,已经六点半了,就算有教师在学校里,也没有多少了。   王炎斌走出校长室,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走到过道的西头,叩了几下教务处办公室的门,他没有等里面的人回应,就转身走来,从楼梯下来,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抬头看见李芝芳从办公室出来,才转身往办公楼后面新建的科教楼走去。   杜飞将烟头在地上捻灭,张恪适应暗处的光线,看见杜飞的表情很凶恶,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知道李芝芳与王炎斌的关系?   李芝芳随后下了,也朝科教楼方向走过去。之前在教室时,她的高跟鞋踩地踢踏响。张恪虽然离得远,这时候校园里很安静,却没有听见她的高跟鞋击地的声音。   “操。”杜飞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脸形有些扭曲,又十分的凶恶。   张恪拍了拍他的肩膀,李芝芳与王炎斌的行为,在成年人看来,实属正常;但是十六岁的杜飞,大概无法接受他心目中的完美熟女形象遭到破坏。   “你知道李老师跟王炎斌的事情?”杜飞盯着张恪,“你怎么知道的?”   “我又不是瞎子,又不是笨蛋,谁看不出来啊?”张恪信口胡扯。   杜飞眼睛瞪圆,身上积了一层雪,将雪拍掉,甩膀子要走,张恪拉住他。   曹光明这时候从办公室出来,他走到王炎斌办公室前敲了敲门,没见里面有反应,蹑手蹑脚的移到李芝芳办公室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飞也似的下了楼,在楼下犹豫了一会儿,也转科教楼方向走过去。   杜飞让曹光明诡异的动作吓了一跳,问张恪:“曹光明去哪里?”   张恪还是将决定权交给杜飞,说道:“李芝芳与王炎斌在做什么事情,曹光明大概猜到,他要能当场捉奸的话,李芝芳与王炎斌都会身败名裂,他就可以顺利当上一中的校长了。”   “……”杜飞狠狠的吸了一口冷气,没有说什么,拳头捏得紧紧,借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张恪从他口袋里掏出香烟、打火机,递给他一支,替他点上。对于十六岁的少年来说,这些事情可能太复了一些,只要经历过这些事,大概会突然成熟许多吧。   杜飞猛吸了一口烟,面相凶恶的朝科教楼走去,张恪悠然自得的点起一支烟,慢条理丝的抽了起来,将肩膀上积的雪抖掉,第二支烟抽到一半,就听见科教楼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惨叫,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滚下来,在安静的校园隐隐约约的听得见。   声音小了些,听不清楚,在张恪将手里的烟抽完,就听见李芝芳的尖叫:“杜飞,你住手,会出人命的!”   还留在办公室的老师都听到李芝芳的叫声,纷纷走到过道,彼此对看着,不确定声音从哪里传过来。张恪将烟头丢掉,撒腿往科教楼跑,杜飞这小子虽然十六岁,却人高马大,好像不是他老子杜小山的种,他要真发了狠,搞不好会出大事。   杜飞人骑在曹光明身上,一拳一拳狠狠的擂向曹光明的脸,李芝芳衣衫不整,她顾不上整理衣衫,跑过要抓住杜飞的手臂,却给他一甩丢到老远。张恪箭步窜过去,抓住杜飞将要挥下的拳,猛然将他拉倒,见杜飞还要冲上去往死里揍曹光明,伸手一大耳刮子:“够了!”   办公楼那边的教师这时候才围过来,看着混乱的场景,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曹光明身子弓在地上不停的颤抖,脸上都是血迹,李芝芳倒在一边的地上,衣衫零乱,杜飞身上、手上都是血,显然是曹光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   “怎么回事?”数学组组长吴炳生才五十岁就一头白发,是学校里最有威望的教师,他伸手探了探曹光明的鼻息,回头吩咐一个年轻教师,“李老师,你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盯着杜飞,很明显,是杜飞动手打的人,学生竟然将老师打得这么惨,还得了,他异常的恼火,厉声训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你们怎么还在学校里?”   杜飞瞪着血红的眼睛,丝毫不畏惧。   张恪踢了他一下,对吴炳生说:“我跟杜飞躲在楼梯口抽烟,给曹老师跟李老师过来看见,曹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的抽了杜飞一巴掌,杜飞就发疯似的打曹老师,我跟李老师怎么拉都不住,李老师都给他推倒了好几次。”   借着路灯,大家都清晰看见杜飞左脸的鲜红手印,真清楚,可见那一巴掌的力度。   张恪也是为了将杜飞抽醒,才用了狠劲。杜飞这时候看见大家都看着他的左脸,才意识到疼,捂起左脸,还是一声不吭。   李芝芳整理衣衫,大家都以为是她在劝阻杜飞时,衣衫都搞凌乱的,她听到张恪这么说,愣在那里,左右惶然的张望,看不到王炎斌的影子。   吴炳生掉头看了李芝芳一眼,也不是怀疑张恪的话,这里李芝芳是教务处主任,事情怎么处理得听她意见,问她:“李主任,这事情怎么处理?”   李芝芳心乱如麻,她没有勇气戳破张恪明显是维护她跟杜飞的谎言,但是又知道这谎言怎么可能不被别人戳破,见大家都把目光注视她,见曹光明躺在地上抽搐,惶然的说:“是不是先送曹老师去医生?”   吴炳生都吩咐人去叫救护车,她这话等于没说,大家也没有指望女老师能处理这种突然事件,杜飞是西城区委书记杜小山的儿子,又是曹光明先动手打人,留下来的老师都不吭声。   “王校长人呢?”吴炳生突然意识到王炎斌没有出现,记得他人还在办公室里,没有离开学校。   张恪暗骂一声,这龟儿子,溜得倒快,事情处理不好,你个龟儿子逃天上去!   “要么没听见?”有个教师说,“我去办公室喊他去。”他拐过前面那栋楼就折身返回,王炎斌跟在他后面出现了。   王炎斌强作镇定的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躲在一边观看形势呢。假意听旁边教师汇报了一遍,他说道:“先将曹老师送医院去,时间不早了,让两个学生先回去,事情留到明天再处理。”   张恪见杜飞头犟在那里,还没能彻底的恢复理智,拉了他一把,半拽着他离开科教楼。走到办公楼前,杜飞才回过魂似的问张恪:“走,陪我喝酒去。”   “脸疼不疼?”张恪见他点头,“知道疼还不清醒一点,赶尽联系你老子,曹光明不死也要丢半条命,你以为陪你喝酒就没事了?你他妈的怎么下手这么狠?”   张恪没理他委屈着要说什么,让他去将身上的血迹洗掉一些,然后到校门外的报亭来。不敢确定能立即联系上杜小山,张恪只记得杜飞家里的电话,不过西城区委的电话可以打114查询。杜飞的妈妈在家,张恪问了杜小山的大哥大号码,无法接通,打到西城区委,总机根本不帮你传话,等到杜飞出来,才打通杜小山秘书的电话。 第106章 严重的后果   杜小山赶来时,脸色铁青,嘴唇咬得发白,黑瘦的脸绷得紧紧的。他接到电话时,西城区常委成员正在召开会议,讨论最近热议的话题:调整城建规划思路。   调整城建规划的思路,虽然在民间有较多的赞同声音,但不符合普通政府官员对城市建设的认识,在市里争议很大。   虽然未必认同许鸿伯文章提出的观点,但是城南区已经有所动作,西城区也不能视若无睹。   城南区政府并没有坚决的反对原有的城建规划思路,但是在实际行动中,却拥护许鸿伯提出的塑造海州特色的思路,新光造纸厂老厂改建餐饮休闲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环境整治结合起来,成为当前比较热门的一个话题,并预计取得良好的经济效果,老厂改制,厂地出租每年将获取租金三百多万,繁荣城南区的餐饮业,促进就业;还将取得良好的社会效果,四凤桥环境整治,新建市民休闲绿地,新增市民饮食休闲场所。   大概是城南区政府今年最出彩的一项政绩,还顺带将新光造纸厂近一年来闹的是非遮掩去不少。   杜小山这时候当然能知道许鸿伯文章里的思路实际上就是唐学谦与周富明的思路,没必要急着反对原来的城建规划思路,但是学城南区的作法,在实际行动中,策应一下唐学谦与周富明,才是两边都不得罪的上上之策。   今天下午组区委成员开了半天的会,还没有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下班时间,会议还像一潭死水那样拖着。   杜小山接到张恪的电话,知道儿子杜飞出了事,当即终止可能会拖很久的会议,带着秘书就往一中赶。   在杜小山赶往一中的途中,张恪在电话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他讲了一遍。杜小山在海州不算背景深厚,但他坐在西城区委书记的位置,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事情能如何解决好,关键要看杜小山的手腕,张恪自然不会将隐瞒什么细节,当然要将自己说成碰巧遇上这事。   救护车已经将曹光明接走,杜小山直接让秘书去医院,要他尽一切手段不让曹光明发生意外。曹光明要是死翘翘,杜小山能耐再大,也不能将事情全兜下来;还有一点就是不能让外人接触曹光明,抢救归抢救,但也不能让曹光明醒过来胡说八道。身为一中政教处主任的曹光明属于市教育局行政编制,是副科级国家干部,不是毫无能耐的平民百姓,给学生打得这么惨,难道市教育局的官僚就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市教育局就没有一点脾气?事情闹出来,身为西城区委书记的杜小山一样无法收拾,所以要先控制局势。   杜飞这时候才知道后怕,脑子有些混乱。   张恪还以为杜小山会下车给杜飞一脚,没想到杜小山只能打开车门,很沉默的眼神让他跟杜飞先上车再说,车子拐到巷子口,停在路灯照不见的黑暗中,杜小山让司机去学校找王炎斌跟李芝芳。   他来时没有换车,说不定学校有老师认得他的车,会给别人太多联想的空间,只要将曹光明控制起来,将王炎斌与李芝芳两个当事人唤过来商议对策,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司机走后,杜小掏出烟来抽,沉默了很久,才将烟盒递到张恪面前:“你抽不抽?”   张恪尴尬的摇了摇头。   “没事,你小子不简单,不要在叔叔面前藏着掖着了,男人抽烟很正常的。”杜小山的眼睛很亮,要不是张恪冷静处置,这事不晓得会闹成什么样子。   张恪笑了笑,伸手接过一支烟;杜飞闷声闷气也伸过来手来拿烟,杜小山出奇的没有阻止,只是叹气的说:“你就不能给你老子省心!”   杜飞闷着声不说话。   张恪倒觉得奇怪,要是以前的自己闯这么大的祸,早不知道要给爸爸训成什么样子;杜小山也不是那种纵容子女的人,不然杜飞早就养成飞扬跋扈的性格了。   三个人在狭窄的车厢里吸着烟,也没人提将车窗打开,也不说话,能听见雪花落在车顶上的声音,打开顶灯。簌簌的听见踩雪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三个人影往这边走来。   王炎斌与李芝芳钻进车里来,司机站在外面。   王炎斌神色还算正常,李芝芳却不敢抬头看人,哪怕张恪与杜飞都是她的学生。   “杜书记,给你添麻烦了。”王炎斌的声音很干涩。   杜小山没有应他的话,只是不停的抽烟,张恪晓得他是等医院那边的情况再决定如何善后。   王炎斌对张恪说:“张秘书长将电话打到学校里来……”   张恪拍拍脑袋,答应赶回家吃饭,这时候都快八点钟,爸妈一定急死了,能打电话到学校找自己,那是打电话给晚晴才知道自己的行踪。   杜小山沉默着将大哥大递给张恪。   张恪没有下车避开别人,直接给家里挂了电话,是妈妈接的电话:“你个死小子,答应回来吃饭,怎么刚从省城回来就到学校去了,唐婧都等你半天了,大家这会儿都没有吃饭,就等你一个人。”   “家里还有谁?”张恪问道。   “你跟杜飞在一起?”爸爸张知行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消息传这么快?”张恪诧异的问,这才过去不到两个小时?车里很安静,大哥大里的声音车里人都能听得见,杜小山忍不住倾过身子来。   “刚接到电话听人说起这事……”   “我坐在杜叔叔的车里,就停在一中边的巷子里,我可能会晚一点才回家。”   “那行,我们先吃饭了,就不等你了。”张知行没有细问,车子停在巷子里,额外吩咐什么让杜小山听到反而会生间隙,张恪处事让他放心,会知道怎么做的。再说这时候也不能跟杜小山通什么气,谁知道后果到底严不严重?   张恪将大哥大递给还给杜小山。   “杜书记,那些教师的嘴巴……”王炎斌也没有想到消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传遍了。   杜小山还算镇定,说道:“没关系,事情总归瞒不住的,再说想看我好戏的人也多。”   又在沉默中渡过艰难的一段时间,大哥大再次响起来时,已经到九点半了。   是杜小山秘书从人民医生打来的电话,曹光明经过急救,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的伤有些重,左眉骨骨裂、鼻梁骨断断,右颊骨骨裂,左腿胫骨骨折,软组织挫伤多处,脑振荡。左腿胫骨骨折大概那是曹光明在二楼楼梯口正偷窥起劲时给杜飞一脚踹下楼梯所致,不然给杜飞打这么惨不会没有还手之力。   在杜飞发疯揍曹光明时,王炎斌慌乱躲开,他没有看到杜飞动手的情形,听到杜小山复述曹光明的伤情时,他才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干部子弟真不把人命当回事啊?李芝芳脸色苍白,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恪不清楚杜飞为什么会发疯的狂揍曹光明,顶多一脚将正准备捉奸的曹光明踢下楼梯就可以了,问杜飞,杜飞就瞒过这节不提,好像这么揍曹光明还不解恨,张恪当然无语了。还好,曹光明性命无忧,什么事情都好说,心里轻松下来,又朝杜小山那里接过一支烟,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李芝芳见张恪在车里抽烟,下意识的眉头扬了扬,头突然又折下去,眼睛默然无光。   “王书记,这事怎么处理?”王炎斌小心翼翼的问,他在车里枯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杜小山都没有跟他说过两句话,在异常压仰的气氛下,快达到他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了。   张恪将烟灰弹到烟灰盒里,眉头扬了扬:“能怎么办,真相不是都到处传播开去了吗?”   “可……”王炎斌吞吞吐吐,他当然希望事情这样结束就好,“曹光明不会就这样就算的了……”   杜小山抬眼盯着王炎斌,亏他在一中校长位置混了这么久,都没有半大少年镇定,说道:“不要给曹光明开口的机会就行,学校这边你处理一下,听说曹光明不怎么得人心?”曹光明得不得人心,杜小山不知道,但是他不希望看到有人站出来帮曹光明说话。   “是的,曹光明是很不得人心,对学生也很粗暴,杜飞这么做,虽然有些不对,但是年轻人,难免脾气急躁了些……”王炎斌终于开了窍,顺着杜小山的话说,“我会让李老师写份情况说明,学校会对这样的老师进行处理,最好能将逐人民教师的队伍……”   “防人之口胜于防川,曹光明光棍一条,还能堵他的口?”张恪暗骂一声:真蠢!要不是杜飞,真懒得管这事,看到王炎斌的嘴脸,感觉吃了只苍蝇。倒是李芝芳蜷在那里,楚楚可怜,对车厢里正进行的阴谋诡计有些于心不忍。张恪对王炎斌说,“王校长,司机在外面站两个小时了,你是不是让他进来躲一躲?”   王炎斌愣了愣,见杜小山的眉头扬了扬,忍声没说话,灰溜溜的推门下车,司机进来,脸冰得铁青,外套都给雪濡湿了。领导的秘书向来不瞒司机、秘书,何况曹光明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的阴谋也谈不上什么惊世骇俗,让司机留在车里暖和暖和也无所谓。   张恪看了杜小山一眼,他瞥眼看着李芝芳,有些话似乎堵在嘴里很难出口。   张恪拍拍额头,对李芝芳说:“李老师,我知道我在你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有些话,你这时候要听我的。曹光明现在这样子,也是他不怀好心在前,怨不了杜飞下手重,算他罪有应得。你也不想身败名裂、家破人散,就只能让事情这样过去,这对杜飞也好……”张恪停了停,说道,“要不你先回家想想去?”   李芝芳宛若木偶一样的下了车,王炎斌在车外敲了敲窗,杜小山厌烦的挥了挥手,让他跟李芝芳先走。   车里只剩下四个人,张恪见杜小山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指着杜飞左脸颊的手指印说:“疼吧?我下手也重了些。”   “你这混账小子,下手是想要人命,她值得你这样?”杜小山瞪眼看着杜飞。   “你还不是那样?”杜飞犟声说。   还以为杜小山会赏杜飞一巴掌,没想到杜小山听到这话,闷声坐在那里,也没有很生气的样子。张恪嘿嘿一笑,心想:莫非杜小山遗传给杜飞痴恋熟女的传统?   杜小山挠了挠头,对张恪说:“这事还要市教育局保持沉默才行。我跟市教育局的那班人不熟,唐市长之前做副市长时,主管过教育……”   事情不大,只要让曹光明闭口就可以,只要曹光明不闹腾,教育局的那些头头脑脑又怎么会站出来针对杜小山?仅仅是打招呼,杜小山的面子是足够了,哪里需要唐学谦出面?   要封住曹光明的口,直接给他一个位置那是再合适不过的,唐学谦不仅与教育局的头头脑脑熟,唐学谦还可以直接过问教育局的人事调整。   当然,杜小山能直接决定西城区的教育行政编制,但是区属教育局才正科级,要给曹光明安慰,总不能直接让他去做西城区教育局长的位置。当然,就算到西城区教育局当一名副局长,级别还是副科,却绝对比一中的政教处主任吃香,想必曹光明也不会拒绝,只是这种调整,太着痕迹了,还是在市属中学里调整不引人注意。   张恪拿杜小山的大哥大给家里挂电话,是爸爸接的,大概在等这边的电话。张恪将实情告诉之后,将大哥大递给杜小山,这种事还是由杜小山亲自提起的好。反正人在车里,电话里的声音大家都听得见。   杜小山提出希望教育局领导能出面安慰一下曹光明的情绪,但是教育局那边的情绪还需要唐学谦亲自安抚。张知行就说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掉电话,大概过了十分钟才又打过来,说:“唐市长也很重视这件事,希望我与耿局长先到医院看望一下曹老师……”   “我过去接你。”杜小山隔着电话说。   “不用,唐市长的车送我过去,我们在医院汇合吧。”   事情没必要让唐婧知道,今天晚上若只是唐倩与她妈在家里做客,这时候应该已经吃过晚饭回家了,这么晚二号车还在机关大院,那说明唐学谦也是家里做客,送唐学谦一家人回师院小区,恰好经过海州医院。   从一中赶到海州医院路途近,张恪与杜小山、杜飞先赶到海州医院,与先到这里的杜小山的秘书汇合,原先随救护车送曹光明到医院的数学组组长吴炳生与另一名老师已经给支走回家了。   众人站在医院大门前的台阶上等了一会儿,唐学谦的坐骑黑色尼桑才开进医院急诊楼下,张知行从车里钻出来,唐婧头伸出来,跟张恪他们摇了摇手,黑色尼桑就离开急诊楼,唐学谦此时是不会露面的。   张知行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纸袋,递给张恪:“你们都没有吃东西吧,先填点肚子,耿局长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到,我们在这里等他。”   张恪这会儿才觉得饿,打开纸袋看了看,都是烤鸭、鸡腿之类的熟食,不晓得妈妈记着,还是唐婧想起来的。张恪将纸袋先递给杜小山,加上司机五个人,转眼间就将一袋子熟食分食干净,意犹未尽,但终算填了填肚子。   一直等到市教育局长耿建忠过来,大家才走进急诊病房。 第107章 无非就是妥协   跟耿建忠没有提起李芝芳与王炎斌偷情的事,也没有骗他说杜飞先挨打,可与不可之间,由耿建忠自己猜测。虽然大家都是正处级,张知行却是市长、市委书记面前的红人,杜小山更是大权在握的区委书记,都比教育局长重要得多,只要不出人命,耿建忠也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杜小山的秘书及时赶到医院,海州医院两名颅外科医生都给叫到医院,对曹光明进行紧急手术,才消除引起头部骨折迸发症的可能,这时候麻醉还没有过去,自然无法跟曹光明交流,张知行与耿建忠赶过来,就是要确定曹光明受的伤能够恢复过来,更不能有性命之忧,否则没有人会插手这事,张知行还要将张恪拉回家。   看着曹光明脑袋给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张恪想起杜飞拳拳见血的恶狠劲,背脊汗毛耸立。人生读档之前,也没有亲眼看到杜飞拿麻袋死揍曹光明的情形,只是道听途说,张恪在那之后才与杜飞关系好起来,那时杜飞比现在要成熟稳重多了,大概就是这次事情给他太多的转折吧。无论如何,曹光明都没有逃过一顿饱揍,杜飞的内心也不可避免的受到这次事件的冲击,李芝芳与王炎斌的命运却是逆转了。   张恪站在病床前唏嘘不已。   杜小山、耿建忠、张知行站在一旁窃窃私语,他们正讨论这事情如何善后。   就算知情人串通一气咬定张恪当众撒下的谎言就是事实的真相,就算这能瞒天过海,杜飞下手之狠,也有故意伤害之嫌,不能让曹光明及家人自动闭上嘴,对杜小山、杜飞而言,始终是种麻烦,何况涉及男女艳闻?   “耿局长都亲自过来了,是不是通知一下曹老师的家人?”杜小山问耿建忠。   杜飞看着病床上的曹光明,眼睛依旧没法柔和起来,张恪撇嘴笑了笑,心想:大家这时候才想起通知曹光明家人了?   “王炎斌不出面没事?”耿建忠有些疑虑,就怕曹光明的家人到医院之后吵闹,心里想等曹光明醒了之后才通知他家人,等麻醉过了,只怕要到半夜,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张知行抿着嘴不发表意见,也没有必要发表意见,只是表明唐学谦的态度,具体怎么做,自然由杜小山跟耿建忠谈,也是杜小山欠耿建忠的人情。   “王炎斌作为一中校长是失职的……”张恪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见他们看过来,闭上嘴看向别处。   张知行见张恪这么说,心想也是,王炎斌也要受点教训,关键时刻只想着自己开溜,难道这样就以为能保全自己?他要能及时制止杜飞,哪里会惹出这桩事?杜小山让张恪一提醒,也恨恨的说:“王炎斌不适合当一中校长……”这话本不该他说,不说却不解恨。   “王炎斌的爱人是我们局的肖娜副局长,只怕不大好?”耿建忠有些犹豫。   杜小山笑了笑,说道:“耿局长不如问问王炎斌本人的意见,直接跟他说,缺个位子安抚曹老师,问他能不能让一下?”比起闹出艳闻,心想王炎斌或许更愿意让出位置,“不过曹光明也不适合当一中的校长。”   耿建忠见杜小山说的这么有把握,顺着他的话说:“要是王炎斌主动承认工作中有不足的地方,把二中的龚自高调到一中,让曹光明去二中当校长,那也是可以的。”   除了耿建忠,谁也不认识龚自高,大凡海州人都知道排在一中之后的是第十二中学,第二中学还要差一些,耿建忠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私心,但这是教育局内部的事情,杜小山、张知行都懒得过问。   耿建忠看了张知行一眼,他这种安排在教育局内部有阻力,但是如此这种安排是唐市长认可的,那就没有阻力了。   张知行微微颔首,表示知道耿建忠的意思,却不明确表态。   张恪看了躺在病床的曹光明,心想他也真是可怜,成为别人利益交换砝码,他虽然能暂时当上二中的校长,也不会长久,只要他嘴封住一年半载,到时再将他捋下来,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还可能给自己招遭更大的祸事。   耿建忠见大家都认可他的方案,给王炎斌家挂了电话,是王炎斌爱人肖娜接的电话,耿建忠请王炎斌接电话,先责问他一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人为什么躲在家里。   张恪抿嘴笑着,王炎斌要过来的话,他老婆肖娜自然不可能不过来,那王炎斌敢过来面对曹光明吗?   王炎斌在电话说他在雪地里跌了一跤崴了脚,明天再到医院看望曹光明,耿建忠问了曹光明家的联系方式,挂上电话后冷冷一笑,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他说崴脚不过来,看来他是真不想做一中校长了。”   耿建忠按王炎斌给的联系方式给曹光明家挂了电话,电话里没有细说,只说曹光明在学校受了伤,人现在医院,却也奇怪,竟然没有哪个老师主动联系他的家人,可见他平日在学校很不得人心。   曹光明妻子与妻弟赶过来时,快到十二点了,他妻子有些彪壮,差不多有张恪那么高,腰粗膀圆,脸上还有横肉,她走进来,扑地就哭闹。病房里的人都禁不住皱了皱眉头。杜小山开始庆幸没有听王炎斌的主意将这事生压下去,这曹光明的老婆一看就不是善茬,还是先行安抚的决策好。   耿建忠皱着眉头对曹光明的老婆说:“曹老师在学校里抓到学生抽烟,他教育学生的方法过于激烈了一点,”杜飞脸上的手印还是那么的清晰,耿建忠将杜飞拉过来给她看,又介绍杜小山的身份,“曹老师太激动了些,没站稳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不过经过救治,很快就能恢复……”   曹光明妻子转头看见一圈人都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发虚,也就收住哭声,不敢再闹,只问耿建忠,为什么一中的校长王炎斌不过看望曹光明。   “王校长崴了脚,”耿建忠眉头皱了皱,又说,“就算崴了脚,也应该来看,真是的……”   曹光明妻子一经耿建忠诱导,立即将怨气撒到王炎斌身上,只是不敢再胡闹,一直不停的絮絮叨叨,还代表她家曹光明向杜飞道歉,希望杜小山大人大谅,不要生气。   大家都受不到曹光明的婆娘,见麻醉时间差不多就要到,杜小山、张知行、张恪、杜飞他们都走到外面的过道,只留耿建忠陪曹光明妻子、妻弟在病床里,有教育局长耿建忠在,就足以震住曹光明了。   两名留下来的主治医生先进去查看曹光明的情况,走过道,才小声的说曹光明的左脸颊神经受损严重,可能会导致面瘫。张恪心想:曹光明平时就没有什么表情,面瘫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听着病房里起了动静,大概是醒过来了。先是耿建忠在跟曹光明说他送到医院后的救治情况,又批评他教育学生的方式有些偏激,导致市里领导对一中的教育方式很有意见,话锋转了转,将教育不当的主要责任推到王炎斌头上,但是杜书记对他严格要求杜飞的态度很认同,也很感激,特意领着杜飞一直守护在病房外,连张秘书长也惊动了,跟张恪也在医院里……差不多将所有的意思都告诉曹光明之后,过了一阵子,张恪他们才再次走进病房。   曹光明眼睛的目光很复杂,半张脸给纱布包着,嘴巴也没有露出来,只看见嘴唇的地方蠕动着,发出微弱的声音,谁也听不清楚。   听不清楚才好,这样才可以给曹光明足够的时间考虑得失。曹光明大概这一辈子还没有给这么多官员围着,复杂的眼神暴露出他的内心正进行激烈的挣扎着。给学生往死里饱揍了一顿,曹光明心里自然怒不可遏,但是听到耿建忠明确说到王炎斌不适合继续留在领导岗位上,他内心未尝不动摇,卑微挣扎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步吗?   张恪偷眼看着腕上的手表,病房里的气氛陷入沉默足足有十五分钟,才看见曹光明给蒙在纱布下的嘴再次蠕动,他婆娘俯身把耳朵贴过去,复述他含糊不清的话:“我对杜飞同学的教育方式有欠妥当,要对杜飞同学道歉!”   曹光明说这句话时,纱布下的嘴巴在抖动,眼神复杂,未尝没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但是已经不重要了,等到现在,不就为了这句话吗?   耿建忠安抚他不要担心医药费的问题,不仅医药费,还有营养费都由市教育局安排,还让他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情,就等他病愈后会安排到更重要的岗位,现在就是专心养伤。 第108章 拥雪夜谈   走出医院的大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覆了厚厚的一层,到医院时只填了一些肚子,早就又饿了,只是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情去吃夜宵,杜小山的秘书随路搭耿建忠的车回家,张恪与爸爸钻进杜小山的车里。   “唉……”杜小山吐了口气,这时候才放下心事,对张知行说,“多亏你家小子及时应变,不然的话,还不晓得闹腾到什么地步才能收场,我家这浑小子,平时让我蛮放心的,今天犯浑了。”   张知行笑了笑,说道:“事情过了就好,我家小子也不让人省心,一中不是有四大恶少吗,他就排第一,你说怎么能让人省心?”   “我听说过,”杜小山哈哈大笑起来,“万老头的孙子、赵锦荣的儿子、彭新义的儿子,你家小子恶名倒是蛮厉害了,可不会做混帐事,跟万老头孙子他们不是一路人,我家小子就崇拜你家小子。”   张恪头枕着手臂,很舒服的靠在座椅上,不晓得爸爸从哪里听到学校里的江湖传闻,真是头疼。听他们在后面笑得欢,说道:“不行了,不行了,明天学校四大恶少的排行榜又要发生变化了,杜飞不挤上第一就见鬼了!”   “这么说他,他还来劲了!”张知行无奈的笑了起来。   倒是杜飞从头到尾都很沉默,这次事件对他的影响会很深。   雪地行迟,车开得很慢,路上已经再看不到车,路灯昏黄,照着厚厚的雪层,偶尔串过来一阵风将雪粒吹得纷纷扬扬,又似重下大雪。除了杜飞,其他人都放下心事的聊得甚欢,曹光明的事情已经无法影响他们的情绪了。   机关大院里的积雪更厚,没有让车继续往里开,在大院门口,张恪与爸爸下了车,看着杜小山的车离开,他们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杜小山今天倒没有凶杜飞,我要是闯下这祸,你会怎么对我?”张恪问他老爸。   “先削掉你的头毛骨再说,多少人等着看杜小山的好戏,真要闹开了,杜小山能不保他儿子?他要保他儿子,他就很难过了,”张知行笑了笑,“为什么不凶杜飞?我也是道听途说,杜小山他老婆据说是他高中时的代课教师,比他大三岁……”   张恪愣了愣,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还真是遗传。   笑声在空寂的小区尤为清脆,张恪收敛笑声说:“我在省城听徐伯伯说了,明年地市级的党委常委可能要增加两到三人,丁向山的案子让省里很受警示,海州市增加地市常委人数几乎是肯定的,可以更加决策的民主程度,海州区县中,西城区地位最重要,杜小山有没有可能进常委?”   “增选要等明年春召开党代会,现在谁知道?”张知行轻轻一笑,“就算杜小山进不了常委,在这么多正处级中,地位也是排在前面的,你倒每次都有好事遇上。”   张恪笑了笑,经过这次事件,杜小山还有选择骑墙观望的可能吗?历数杜小山的仕途轨迹,他从军队复员之后,就到西城区的兴港街道当政法委书记,从兴港街道主任、西城区委秘书长、常务副区长、区长、区委书记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爬上来的,在西城区委拥有极高的威望,这次危机顺利解决掉,唐学谦大概做梦都会笑醒吧。   “四凤桥的饮食广场听说你在搞?”张知行在前面踩出深深雪坑,想起这事,随口问张恪。   “哦,我知道,”张恪含糊的说了一声,“具体的事有别人在做,晚晴姐跟你说的?”   “昨天在市政府遇到宋培明来办事,他说是你的思路,”张知行见张恪在后面踩着自己踩出的雪坑走,笑了笑,“一下要将以前的城建规划思路完全调整过来,难度很大,饮食广场可是算成城南区搞的试点,试点能成功,让大家看到其中的好处,跟着模仿,大家的思维自然就调整过来,到时候也就没有什么阻力了。唐市长可是很关注饮食广场的事情,做好了,要作为经验在全市进行推广,宋培明也很积极啊。”   宋培明得到唐学谦、周富明的支持,才在城南区重新站稳脚跟,但是之前的事情对他还是有很大的影响,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环境整治,只能算作新光造纸厂改制中的一环,能获得成功,才能彻底逆转之前的负面影响。   他到新海通大厦的次数未必比张恪少,加上张恪想吊他的胃口,经常错着时间出现,让他也相当的郁闷。   张恪不确定爸爸问唐学谦关心哪一块:“仅指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的环境改造?”   “单纯的看,饮食广场与四凤桥周边的环境改造是当前热议的话题,对城建规划思路有直接的影响,”张知行说道,“你不是在你的作文里提出来,要将城区的工厂迁出去,让位于商业、服务业及市民居住?工厂在城区,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很大,逐步迁出去那是肯定的,但是很多工厂的状况都很糟糕,彻底改善这些企业的面貌才是最重要的,唐市长注意到海裕公司对新光造纸厂的经营方式,好像跟一般的承包经营不同,他找宋培明详细的询问过,才得知道海裕公司从头到尾都没有投入一分钱的资金,对此很感兴趣……”   俩人已经走到住宅楼下,楼梯间有廊灯一直亮着,张恪拍拍脑袋,心想唐学谦果然看得比别人要深一些,说道:“唐伯伯一直想改观那些长期亏损企业的面貌,可是市里又没有钱去补贴这些企业,从银行弄钱还要考虑银行能不能承受,突然发现海裕公司其实对新光造纸厂没有投入一分钱,看起来也有成功的希望,唐伯伯当然感兴趣了!”   “你最近常在公司里玩,你这对一块熟不熟悉?”张知行已经把儿子当成可以平等对话的对象,爬到三楼家门口,手伸进口袋里掏钥匙。   “还算熟悉,所涉及的经济原理也很简单,关键一些人的思路转变不过来。”   “那你说给我听听。”张知行不急着进门,免得将熟睡中的妻子吵醒,转身在楼梯上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地方,让张恪也坐。   张恪记得爸爸是学经济出身,在市政府里处理顼碎的事务却不是他的专长,坐下来刚想将承包新光造纸厂之后细节解释给爸爸听,却听见背后的门突然打开了。   “我说听到脚步声,怎么就没有动静了,爷俩有什么话不能进来说,一定要坐在门口?”梁格珍抱着睡袍,扶着门说。   “怕把你闹醒……”张知行笑着站起来。   “你们父子俩都没回来,我能睡着吗?”梁格珍嗔怪道,见张恪衣衫单薄,抱怨道,“怎么穿这么少,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冷暖,快进来!”将张恪拽着进屋,从里屋挑了件大羽绒服不容分说的给张恪套上。   张恪身上的外套,内层是用蒙古高地所产的一种山羊细绒压制的毛毡,看上去单薄,却很御寒,据说这还不是正宗货,但在东方广场一件成人穿的外套售价就要六千多,谢晚晴给他跟许思每人买了一件。   真将羽绒服套身上,还不是要给捂出汗来,但是张恪心里暖洋洋的,还是将羽绒服披在身上。   “这么晚,你们都饿了吧?我帮你们把剩菜热一热,弄点饭吃吃就睡,有什么话明天还不能说了?”   张恪朝爸爸摊摊手,要在客厅彻夜长谈,非要给老妈唠叨死,这话题只能往后拖延。   其实从九四年开始,国内已经开始私有化进程,到九十年代末期,才进入高潮期,当时的说法叫“国退民进”,即国有资本大规模的从原来的国有企业中退出,国有资本只控制关乎国家经济安全的大型企业或许经济效益优良且稳定的企业。但在这个过程中产生巨大的阵痛就是大量的职工下岗,官商勾结,导致国企、集体企业贱卖给私人,导致国有资产大规模的流失,成批量的创造出真正意义上的亿万富翁群体。   如果历史轨迹不发生转变的话,如今替锦湖公司负责四凤桥饮食广场项目的邵至刚将是这个群体中的典型代表,以两千万的资本撬动九家企业共数亿的国有资产,还不计算这些位于城区企业土地的商业开发价值,甚为可惜的是,他因为丁向山的意外倒台而导致整个计划的流产。 第109章 恶少排行榜   第二天是星期一,张恪赶早去了学校。昨天的事件虽然在某种层次上算是解决掉了,但是对一中的学生、教师,才开始造成冲击。   教育局上午会召开办公会议讨论一中昨晚的突发事件。   王炎斌万般无奈,赶早去医院看望曹光明,这是必需要有的姿态,副校长马跃人这时不在海州,政教处主任曹光明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人躺在医院里,没一两个月别想下床,教务处主任李芝芳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教师们都当李芝芳给昨晚的血腥场面吓怕了,没有在意她的失常行为。教师们群龙无首,聚在办公室讨论教育局会如何处理打人的学生,年轻气盛的青年教师都说送少管所那也是轻的,老成的中年教师只是撇嘴笑笑,怎么可能?也有老师说曹光明先动打学生有错在先,高一十班的几个任课老师都很维护杜飞,不仅是因为杜小山的关系,也因为杜飞平时在班上表现很出色,绝不是那种惹事生非的学生,更不像张知行、万勇的儿子那么目无师长。对于昨天的事情,他们甚至更愿意相信是张恪动手打的人,毕竟在他们看来,张恪一向都无法无天。   教师们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在昨天夜里已经给掐灭在萌芽状态,注定掀不起波澜,市教育局局长耿建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让昨天密议的条件都一一不动声色的兑现。   晨读课上,没有一名教师在教室里坐班,学生都像放了野马一样,教学校里沸沸扬扬,仿佛改朝换代一般值得庆祝。张恪不由的摇着头叹气: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代人。   杜飞暂时不会急着来学校,要等教育局讨论出处理意见下午到学校宣布时,杜小山才会领着他到学校里表一下姿态,关键要诚恳的认错,消除恶劣的影响,尽快让一中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去。   几个自以为能跟张恪说得上话的男生到张恪面前问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张恪能说什么,谎言早就传开,无非再为谎言详细的复述一遍。在这次事件中,张恪认识到自己只是可悲的配角,三楼的栏杆上,夸张的悬挂出“杜飞、杜飞,我爱你!”的条幅,政教处主任曹光明被打,近乎致残,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这也由于曹光明平时对待学生过于残酷。张恪心想:杜飞这小子一夜成名,成了学生心目中的英雄,就算挤到一中四大公子之列,形象也要比自己正面多了。班上的女生虽然没有围上来,但是眼睛里都是仰慕与迷恋的光芒,心里想:这小子,真便宜他了,多少怀春的少女会投怀送抱!   “杜飞都跟你学坏了!”唐婧抱怨的说,“你说昨天要赶回家吃饭,我还跟李老师撒谎请假,在你家等你,你倒好,害我等到九点钟……”   “我以为你在学校里,车子经过校门口,我想先过来找你,没有遇上这摊子事……”张恪一脸无奈的胡扯着,“我又不能将杜飞丢下不管!”   “真的?”唐婧心思单纯,对张恪的话从来就是信以为真的,俏脸上的一丝阴霾转瞬间就消失了,微昂着头,一付你就该这样的骄傲神情,明媚的眼神光波流转,眼睛又长又媚,睫毛高高的挑起,要不是在教室里,张恪都会忍不住伸手去碰一碰。   上午第一、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大失水准的讲了半节课,便叫数学课代表跟他到办公室捧了一叠油墨印试卷给大家做,他人却消失无踪了。第三、四是李芝芳的语文课,不出所料的政治老师在上课铃响过之后出现在教室里,是个温和的五十岁的小老太。上次期中考试张恪缺考的那门就是她的政治科,事后张恪给这个小老太太拎到办公室给语重心长的教育了好几次,最后缠不过她,不得已还在她办公室里做了一套政治试卷,才算过关。她一进教室就说李芝芳老师有些不舒服,上午的课已换成政治课,接着就让张恪去找一下李芝芳。   张恪挠挠脑袋,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离开教室。虽然是上课时间,但是教学楼里很嘈杂,很多班级根本都没有任课老师坐班,这么兴奋的心情如何能压得住?   走到办公楼,很多教师都聚在过道里讨论,他们看见张恪,有人收敛声音,有人却故意加重嗓门:“这还得了,这还得了,要是教育局不处分打人的学生,我们就去教育局请愿,难道家长当官,学生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张恪撇嘴笑了笑,心想:要处分杜飞只要学校出面说可以了,哪里需要市教育局出面?没有理会那些哗众取宠的老师,倒要看他们谁会帮曹光明出头。有些青年教师也是刚刚走上社会,有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张恪走到教务处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女教师在,也不知道李芝芳是不是已经跟她说了什么,她看见张恪进来,就推门出去了。   平时的李芝芳成熟艳丽,风情迷人,但她现在却有些狼狈不堪,一双艳丽杏目此时浮肿不堪,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姿色顿时消减了三分,张恪心想:换杜飞在这里,大概会觉得她更加的楚楚可怜吧!可怜的纯情少年,想想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真是让人烯嘘不已。   张恪站在那里细看了李芝芳一会儿,自顾自的在一边的皮革沙发上坐下来,问李芝芳:“李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晚上……后来的事是怎么处理的?”李芝芳声音很涩,语气有些犹豫,看得出她在小心选择词语,“老师知道你不是那种普通的小孩子,只是不合群,人很聪明,又有个性,关键时候比杜飞要成熟,老师谢谢你昨天能拉住杜飞……”   “你是想问杜飞的情况?”张恪笑了笑,杜飞彪悍的行为还真给李芝芳留下深刻的印象,“杜飞还算好吧,下午可能会来学校……”   “我是说,”李芝芳没想自己会在学生面前忐忑不安,“杜飞会不会受处分?”   “哦,”张恪本想推搪说“处不处分还不是教务处决”,但见李芝芳的眼睛确实有着关切,没有继续胡扯,说道,“这事情,杜飞的爸爸已经安排好了,我们昨天在医院守到曹老师醒过来才离开,教育局的耿局长也跟我们到那时候才走,我想问题不会太大。”   “哦,这样啊……”李芝芳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李芝芳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芝芳接过电话,短短两三句话就挂了,张恪听不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李芝芳对他说:“教育局的电话,要求中午召集全部教职工开会,宣布局里对昨天事情的处理意见。”   中午召集教职工开会,不会影响下午的课程。   不管怎么说,自己都要维护杜飞,李芝芳的问题,张恪倒不太关心,心想王炎斌以后离开一中,大概也能让李芝芳摆脱不伦的生活吧。张恪颔首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我先回教室了?”   “哦,”李芝芳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期中考试那篇作文,老师无缘无故的怀疑你抄袭的,在这里跟你道歉。”   “啊!”张恪愣了愣,心想也是,海州日报最近才大量刊登相关的大量文章,李芝芳只要看过这些报道,就知道那篇作文不是自己抄袭的。张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说推门走了出去。   张恪是当事人,中午匆匆在食堂吃过中饭,也给拉去到图书馆二楼的会议室参加全校教职工大会。教育局的人还没有过来,会议室里教师吵吵嚷嚷,都议论半天了,还停不下来,王炎斌这时候还没有出现,在外地学习的副校长马跃赶回来主持会议,看他一脸兴奋的,好像嗅出些什么,张恪替他暗地里可惜:他要白高兴一场了!   一点钟,教育局以及杜小山的车相继驶入一中,耿建忠、王炎斌、王炎斌的妻子肖娜、杜小山、杜飞,还有曹光明的老婆等相关人等鱼贯走入会议室,在耿建忠身边还有一个头顶微秃的中年人,张恪听见坐他旁边的高二年级姐长低声说:“马子善过来做什么?”   张恪细看了那样一眼,故意绷着脸,但是眉眼里还掩饰不住透露出得意:他就是二中的校长吧!   教师看到教育局长,又热闹起来,纷纷发表自己对这事的看法,场面有些杂乱。   耿建忠走到台上,静默了一会儿,眼睛盯着下面,台下瞬间就恍然无声;张恪心想都是会做官的人。   当耿建忠宣布曹光明的妻子代表躺在病床上的曹光明对昨天事情发生之时其粗暴的态度给杜飞以及张恪可能在心理上造成不好的影响表示道歉,全场的教职工仿佛给雷电击中,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曹光明的爱人上台宣读那份由别人起草但由曹光明签字的检讨稿。   看着会议室里教师们脸上的表情复杂变幻,却没有站出来提出异议,张恪突然觉得一阵悲哀,他们不可能一个人都想不到背后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只会选择背景发牢骚。   杜飞接下来读了他的检讨书,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要过去的时候,耿建忠在台上对着话筒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话:“最近一年来,一中在教学组织上存在较严重的问题,引起市领导的注意,局里上午讨论了几句,觉得王炎斌校长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现局里宣布,由第二中学校长马子善兼任一中校长,王炎斌的工作,局里会另行安排……”   这一刻,会议室里的教师有一大半都傻掉的样子,但是王炎斌与他妻子肖娜副局站在台上一声不吭,台下的教师都知情识趣的闭上嘴。   张恪看着站在王炎斌旁边的中年妇女,人很削瘦,让原来还算秀气的脸看上去有些尖刻,她正盯着自己左手边的李芝芳,抿着嘴,一声不吭,眼睛里很凶。张恪心想:莫非这个女人知道些什么,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隐忍着不发作?   张恪眯着眼睛,心里幻想着两个女人当场撒泼厮打的情形,抿着嘴笑得很诡异。   “笑什么笑!”坐在张恪后面的校团委书记低声训诉道。   张恪不与他计较,侧头看见李芝芳听到王炎斌要求调走的消息,到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想盘算她跟王炎斌是怎么发生关系,难道是九四版少妇白洁?也不知道杜飞昨天究竟看到什么,才能曹光明下这般狠手,这小子死活不敢吐露,太让张恪郁闷了。   耿建忠的手段很高明,下面教师满腹意见与惊讶,却没有人当众提出来,接下来,马子善上台发言。这对他来说,也有些突然,发言很短,无非保讨不负教育局与市领导的期望与重托,副校长马跃以及坐张恪后面的校团委书记脸色却很难看。   教职工会议结束之后,张恪见耿建忠使眼色让他留下来,故作不见,心里对这种校园政治更为反感,也没有跟杜小山、杜飞打招呼,跟着人流就溜出了会议室,远远看了一眼教学楼,径直走出学校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前门新海通大厦。 第110章 皮包公司之完美解释   锦湖接纳海泰裁减下来的员工,陡然摆脱空壳公司的身份,拥有近三十名员工。但是绝大部分人在同层楼另租了办公室办公,原先的办公室依旧宽敞明亮,只增添了两名行政助理,事务性的工作越来越繁重,才需要增加人手。   张恪进走公司,透露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看见许思在他的办公室里,推开门,看见办公室里多了一台大屏幕彩电,钢化玻璃制成的电视台里置着一台影碟机,许思正背着他调节电视。   “不是让你休息一天吗?”张络站在门口敲了敲磨砂玻璃。   “哦,”许思捂着胸口转过身来,“吓我一跳,家里没有人,还不如到公司打发时间,你怎么现在就过来了?”   才下午两三点钟,张恪很少这个时间走进公司。   张恪笑了笑,没什么好跟许思隐瞒的,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无从说起,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指了指电视柜,说道:“我这里不需要,我跟你说公司摆一台,是摆到刘明辉他们那里……”   “啊?”许思疑惑不解,美丽的眼睛诧异的盯着张恪,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给刘明辉他们?”   “嗯,叫刘明辉将电视跟影碟机搬走,我住处放一台就可以了,谁有空躲办公室里看碟片?还不如跟许思姐打情骂俏。”张恪笑着说。   “呸!”许思轻啐了一口,瞪着张恪却俏脸微红,“那我去通知刘明辉。”   “他在办公室?”张恪见许思点头,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我打电话给他。”   这时间,人大多不在公司。   蒋薇领着人去海州大学、市图书馆查找关于影碟机方面的资料,张恪心想相关的资料在海州可能极少,试一试也无妨。邵至刚也不在办公室里,他得联络餐饮业的朋友;周复这时候只会在新厂那里坐阵。   张恪对影碟机在今年几年的发展趋势都有所有了解,却不清楚碟机技术层面的东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高薪从万燕集团挖一名高级工程师过来。大约到明年年底,将有多家企业进军碟机产业,自己的时间十分的紧迫。   作为已经半公开化的技术,就不存在申请专权进行技术垄断的可能,进入碟机市场,所有的要点都在一个“快”字上,进入要快、做大要快、撤出要快,张恪可以肯定,现在还没有人能看出碟机产业即将高歌猛进的进入黄金期,更不会看到黄金期是那么的短暂!   刘明辉接到电话领着两名部下推门进来时,还不十分确定:“恪少,真将影碟机摆我们办公室?”   “哪来那么多废话?”张恪挥了挥手,“让你搬就搬走!”   刘明辉参加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各方面的能力却很出色,所以才与蒋薇、周一平、杨云三人从数百名招聘者中脱颖而出。   张恪对刘明辉最有心理年龄上的优势,对他也是指来划去的。   刘明辉嘿嘿一笑,又问了一句:“要是那班混小子上班时间看碟片,我是不是装作没看见?”   “工作办妥,又没有到下班的时间,难道对着办公桌发呆?”张恪抬头看着刘明辉。   刘明辉与两名策划部的员工打出兴奋的手势,毫不犹豫的将电视、影碟机拆下来,一人抱电视,一人扛玻璃电机柜,一人捧影碟机,出门都快忍不住吹口哨了。   许思疑惑看着张恪,她从来没有想到公司会允许员工在工作时间看碟片打发时间,不要说她了,这个时代大概没有人能理解张恪的这种行为。许思现在对张恪多少有些盲从,心想他的行为又有多少是别人能理解的,或许另有目的也说不定。   张恪见许思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觉得我在纵容他们?”   “你怎么知道我这么想?”许思诧异的问,自己的心思总能让张恪很轻易的猜中。   “你脸上写着,”张恪指着许思嫩腻如玉的粉脸,“如何更好的去管理,永远有很多的争论,但是项目策划部的员工应该更主动的去工作,要是他们的工作效率会被一台小小的影碟机影响,公司可以毫不犹豫的辞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当然,前期让蒋薇负责收集资料,也要让策划部的人先熟悉起来,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跟他们来解释影碟机是什么玩艺?”   “公司打算生产影碟机?”许思对影碟机未来几年的市场毫无概念,对能否有技术力量组织生产更没有信心,“看上去很精密的样子,我们哪里有生产技术?”   许思的问题里根本没有提到生产专利许可的问题,可见她对知识产权也没有认知,不仅她,九十四年很少有人重视知识产权。张恪笑了笑,说道:“获得生产技述的途径有三处,一是直接到安徽万燕集团高薪聘工程师,二是请海州大学光电、精密机械方面的专家对影碟机进行拆解研究,三是到香港、深圳这些电子工业发达的地区寻找能转让的生产技术……我打算三条线同时进行,你负责请海州大学这一块,蒋薇去深圳香港,刘明辉去安徽……”   “这得花多少费用?”许思问道,“再说刘明辉负责饮食广场的项目,他也走不开啊。”   “越秀公司账上还有二百多万,这些钱都可以花掉,饮食广场那边,刘明辉走开几天,邵至刚不至于应付不过来。”张恪并不想在许思面前表现得全知全能,没有就影碟机多说什么,真要做什么决断的话,还是等蒋薇将初步的调查报告完成之后,那才显得顺理成章。   许思说道:“突然转向影碟机制造,会不会给别人不务正业的感觉?”   “是你这么想吗?”张恪靠着老板椅,脱鞋将脚翘到办公桌上,“我有不务正业吗?”   “臭!”许思捏着鼻子,“这么说,你还蹬鼻头上脸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但是你要跟别人解释清楚。”   张恪嘿然一笑,他也觉得脚有些臭,笑着说:“在他们看来,保证新光造纸厂正常运营、推动饮食广场顺利上马才是正业,但是他们不清楚锦湖公司的本质,不清楚我成立锦湖公司的目标,锦湖公司难道就要在两三个项目上滞留?不,锦湖公司应该永不停息的追逐机会,永不停息的整合一切我们都可以触及的资源,永不停息的创造性的累积财富……”   “我听了这番话……”许思笑了笑,说道,“不介意听听我的感觉?”   “你说吧,我承受得了。”张恪收回脚,正襟危坐的看着许思,看她有什么高见。   “感觉你的话是对皮包公司的完美解释……”   张恪给许思的话彻底打败,下巴有气无力的磕在办公桌上。   “好了,好了,”许思伸手按了按张恪的头,张恪将头发剃得很短,头发又密又软,按下去十分的舒服,许思见张恪故意摆出一脸沮丧的样子,在他头顶上揉了揉,“上周的工作汇总还要你审阅呢,一大堆的东西,现在新光造纸厂从上到下都在抱怨他们为什么每天工作累死累活回家还要像小学生一样做作业!管理人员也就罢了,普通职工也要这样,还没有听说海州市有哪家企业这么搞过呢。”   “我又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嗜好,再说他们也不会将夫妇生活写到工作日志中,我是希望——无论是管理人员还是普通职工,审视自己的工作,都应该是每天必须完成的功课——他们要养这种习惯,普通职工能不断的提高生产技能,管理人员也能不断的提高管理水平。这种习惯很难养成,特别是他们在国营企业呆了这么多年,早就养成思维上的惰性,所以我才用每天写工作日志的方式,强迫他们去反省自己每天的工作,这也是一种鞭策,会有无形的压力迫使他们尽可能的动起来,去掉身上的懒性……”张恪指着许思手臂下压着的文件夹,“按照正常的管理,所谓的工作日志只需要向上一级主管汇报就可以了,目前要强化新光造纸厂的管理,就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幕后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稍有差错,就会叫他们卷铺盖滚蛋!我就算不出面,也能让他们的汗毛始终竖立着,神经始终给我崩紧着。你以为我每周看七叠这么厚的文件夹轻松啊?”   许思笑了笑,倒是明白张恪的良苦用心,他利用锦湖公司的强势,向锦湖公司所涉及到的个人灌输管理上的理念,看上去惹得下面怨声载道,却也让下面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许思只是好奇张恪怎么就明白这些东西。   许思有时候也忍不住抱怨在张恪身边好辛苦,要努力的跟上他的步伐,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希望张恪推荐一些管理上的著作,张恪只是说“国内还没有十分出色的管理著作”,推荐一堆英文大部头专著,让许思很后悔提出这个要求。 第111章 邵至刚的野心   下班过去大半个小时,蒋薇才捧着一些资料回公司,与张恪说,她让另外两个协助此事的策划部员工先回家了;宋培明就迟五分钟也进了公司,让人怀疑宋培明在楼下停车场枯等了五分钟。   周复一会儿也从新厂赶到公司,到下班时间,周复总是习惯到公司转一圈,要没有什么事情,他会赶回造纸厂,没有特殊的情况,会在晚上九点之前离开造纸厂。   拿周复自己的话说:“脑袋别在腰间,一点都不敢放松。”   比起周复严谨的工作态度,张恪多少显得有些不负责任。   张恪看着宋培明在外面的办公室里探头探脑,站起身走出去,笑着说:“宋叔最近很闲啊,踏着点赶到锦湖来喝下午茶?”   “我是来找你的,”宋培明苦笑了一下,要绕圈子的话,张恪会一直绕下去,不给你绕到正题上的机会,还不如腆着脸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想找你问问锦湖计划什么时候上饮食广场的项目。”   事关宋培明漂亮的翻身仗,能容他不心急?   宋培明可不仅仅想重新站稳脚跟这么简单,既然有周富明、唐学谦的支持,他在城南区站稳脚跟当然不成问题,但是他还想更进一步,就必须有引人瞩目的政绩。王岐江年纪到限,处于七上八下的线上,但是能不能在明年就将王岐江挤下去,挤下去的空位又不给别人抢过去,这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真的很重要。   张恪笑了笑:“不仅宋叔叔你,盯着饮食广场项目的人不少,”抬头看了看站在他身侧的许思,“你看看邵经理有没有回来?”   “我去看看。”周复说着话,就推门出去叫邵至刚。此时他的态度转变了许多,虽然心里在想:你都好几天没到公司来,邵至刚、刘明辉不都得这时候过来汇报工作?只怕十二楼的周游与周一平也在楼下加班吧!   大家移到咖啡室,仿佛真到下午茶时间一样,虽然还有职工留在公司,张恪却亲自动手给大家冲泡咖啡、茶水,边聊天边等邵至刚与刘明辉。蒋薇问起昨夜的事件,张恪自然不会将实情当众说出来,又将谎言复述了一遍,他们听到王炎斌突然给撤了职也百思不解。   邵至刚推门进来,看见宋培明也在场,以他的历练,当然能明白宋培明心急什么,招呼了一声,对张恪说道:“恪少,喝茶之前,有些事情要跟你单独汇报一下。”   运营公司还在筹建中,邵至刚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个项目上,锦湖公司的背景,让他认为这将是人生事业最重要的一个跳板。   邵至刚不清楚锦湖的股权结构,但知道还没有成年的张恪却是锦湖实际掌门人,几番交谈,虽然未必心服,但也认可张恪有与自己合作的资格。   张恪起身与邵至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与咖啡室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能相互隐约看到对面的影子。   “有什么要单独说的?”张恪问邵至刚。   “饮食广场的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准备差不多了,我与许多做餐饮的朋友进行过沟通,两年七百万的租金完全不成问题,只要项目能开展,他们也同意先支付一部分租金给我们对老厂进行改造。我看到刘明辉提出整套‘先营销后招商’的方案,认为租金还可以提高一个档次,第一年的总租金水平达到四百万都不成问题,”宋培明他们还在隔壁等着,邵至刚也不打哑谜,直接说道,“城南区前年以造纸厂老厂抵押贷款两千五百万资金建造新厂,当时是偏高的一个数字,目前看来这个数字还是可以接受的……”   邵至刚说到这里,张恪就能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在想,就算我们以两千五百万的代价将老厂买下来,也是绝对合适的。”   “现在城南区财政很缺钱,价格可以往下压很多,操作起来也不麻烦,两千五百万的贷款质押物可以转变为新厂的资产,老厂就完全具备转让的条件,以锦湖公司的背景,拿下老厂,需要多少钱?”邵至刚看不懂张恪眼睛里复杂的表情,他自以为是的认为张恪会对他的提议心动。   张恪心想:不足是资产运作的高手,只可惜他现在没有一个很好的平台,在他看来,以锦湖公司的背景进行这一系列的操作,将易如反掌。   张恪笑了笑,说道:“就算锦湖手头没有资金,甚至不需要贷款,可以临时向宏远这些大公司拆借,等老厂产权移到锦湖公司,再将老厂拿去贷款。除了归还拆借款之外,我想还能套出一部分资金……”   “原来恪少仔细考虑过。”邵至刚暗暗心惊,他没有想到张恪对这些问题都有过考虑。   “你一定没有想到我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张恪眼睛紧盯着邵至刚,既然他提出来了,就要将他内心的信心完全击溃掉,“你以为我若是早考虑到这一点,就没必要拉你入进来;当然,就算拉你进来,锦湖公司现在将你撇在一边单独吞下这块肥肉,你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不妨告诉你,锦湖公司在承包造纸厂还获得一项权限,那就是在承包经营期间内,锦湖公司可以部分或全部并购造纸厂资产……你这时会更加疑惑了吧?”   洋洋得意的献策,实际却如儿戏一般可笑,锦湖早就将这块肥肉放到自己的碗里了?张恪咄咄逼人的语气与追问,给邵至刚造成很大的压力。   邵至刚瘦脸微红,强硬着脖子,问:“你既然早就考虑好种种可能,为什么要给别人看到那块土地增值的可能,为什么不在低价买入老厂之后,再抛出饮食广场的方案?”   “比较其他公司,锦湖已经拥有太多的资源,虽然有欠公平,但都是合乎规则,你想想看,锦湖已经占了这么大便宜,还要去做违背规则的事情,这个游戏岂不是太无聊了?”   “游戏?”邵至刚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恪吐出这个让他心酸的词,万千人狡尽心机的事情,在他看来只是游戏而已,万千人都想不择手段的事情,他却要说遵循什么规则?   “城南区政府拿老厂抵押贷款两千五百万,要遵循规则的话,必须要支付两千五百万以上的批租转让金。你这些天也看到,锦湖只是一家空壳公司,既没有什么信誉度,也没有什么实际资产,不做违背规则的事情,如何能获得超过两千五百万的资金?”张恪淡定看着邵至刚,知道他现在野心勃勃,也很有想法,“你一定会想,锦湖公司的背景这么深厚,为什么要让自己局限在圈子里?只要一纸批文,甚至可以一分钱不花的将老厂拿下来!”   邵至刚眼神躲闪着,谁也无法在内心毫无遮挡的被人看透之后,还能保持镇定自若的姿态。   “……”张恪对邵至刚的反应很满意,重回九四年,作为十六岁的少年,还没有到折服人的年龄,既然无法折服,那就让他屈服。张恪身子微微前倾,“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想游戏玩得长久,而且玩得很大,就不要轻易跳出圈子。因为等游戏进行到一步程度,你就会发现,不管你的背景有多深厚,还是有不畏惧你的敌人在前面等着你,所以你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   听到这里,邵至刚额头已经是潺潺汗水,他自视甚高,当年给人从农机厂挤出来,才去做餐饮,但是他的心思从来就不局限在餐饮这小块上,没想给一名少年说得哑口无言,却又不得不承认张恪的每句话都给极大的冲击。   张恪与邵至刚重新走回咖啡室,其他人就很奇怪两人的神情:张恪气定神闲,好似邵至刚适才郑重其事的单独约谈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邵至刚瘦脸黑红,眼神涣散,没有一丝光彩,受到很大打击的样子。   邵至刚回公司时,特别是他向张恪要求单独约谈时,完全一付神完气足、意态踌躇的样子,前后的落差也太大了吧?   宋培明他们都猜不透在办公室里发生什么事情,面面相觑。   张恪走到吧台前,挑了一只不锈钢汤匙杯子里加了两匙速溶咖啡,回头问邵至刚:“我喜欢咖啡不加糖,老邵,你学学我?”   邵至刚刚要坐下,见张恪要帮他冲咖啡,慌忙走过去:“试试不加糖的也好,不敢让恪少帮我冲咖啡……”提起水壶,接过张恪手里的杯子。 第112章 各自的打算   张恪笑了笑,他喜欢邵至刚此时的姿态,坐回沙发,对宋培明说:“宋叔,饮食广场的事情,都是由老邵负责,负责运营的公司,他也是大股东,有什么事情,直接问他好了。”   宋培明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对饮食广场,区里也找了一些做餐饮的老板咨询了一下,大家对这个项目的信心很大,区里也召开专门的办公会议讨论这事,既然各方面的反应都不错,项目上马,那是宜早不宜迟的……”   宜早不宜迟,那是对宋培明来说的,地方党政干部调整一般都集中在三四月份的两会前后,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下旬了,距明年的两会,也就兔子尾巴长的时间,只要让王岐江熬过“七上八下”的坎,宋培明很可能要多熬几年才会出头。   城南区政府支持上马饮食广场项目,王岐江没有理由不支持。没有理由反对,难道他不会暗中使绊?   看宋培明急不可耐的样子,张恪眯起眼睛,没有应他的话。   张恪不出声,周复、蒋薇、邵至刚就没有立场帮腔。   邵至刚对这一层次的事接触不多,看到张恪小小年纪就能将宋培明架在那里,心里也很佩服,在此之前,他或许认为张恪在借锦湖公司背后的势力狐假虎威,这时候却想:或许他真对人心的把握十分老道?也的确能在气势上压住宋培明。   宋培明见张恪没有给他回应,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说:“在四凤桥两侧修建市民休闲绿地,整治四凤桥环境,也在区政府办公会议上一致通过,但提到区委会议上,遇到些问题。每到年关,区财政筹措行政人员的工资福利还会缺一截,一时筹不钱修建休闲绿地……”   王岐江还是拿财政卡这事,张恪也不意外,笑着说:“城南区财政明年开春会宽松些,编到明年的预算,也更合乎程序,我看不错,我们这里的计划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了。”   宋培明与张恪交锋几回了,每次都给他捏在七寸处,十分难受,还无法挣扎,已经领略他的手段,却不可以因为他刚读高中而轻视他。心里多少有些无奈,说道:“早就说过区里不可以干涉造纸厂的经营,作为私下里的沟通,我有个提议,不晓得锦湖公司能不能研究一下?”   蒋薇听了心惊肉跳,宋培明这是低声下气的求张恪,周复、邵至刚都不晓得是不是要暂时回避一下。   张恪说道:“不能说干涉经营,城南区政府有提建议的权限,何况宋叔的话,锦湖怎么会不重视?”   听张恪这么说,宋培明心里好受一些,说道:“新组建的运营公司有没有把握筹措到六百万资金向造纸厂预付两年的租金?”   张恪指着邵至刚说:“老邵对这事最清楚。”   邵至刚迟疑了一下,刚才办公室里,张恪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只得放弃劝说张恪将老厂整体并购的努力,说道:“没有问题,有城南区政府一起推动,速度会更快……”   很多餐饮业老板都希望挤出四凤桥的饮食广场。做餐饮既讲究地段,又讲究集中,黄金地段挤进的餐饮越多,生意会越火爆,整个海州市区八十万人口,只有前门这一处不足四平方公里的商贸区,这里形成海州市最密集的商业人流,餐饮店想挤入前门,代价太高,何况前门更适合快餐类餐饮的发展,中高档餐饮反而不能挤进前门,那会显得太拥挤,还有比紧挨前门的四凤桥更适合的区域?   新光造纸厂问题拖了一年,没有人想到老厂其实是块宝地,窗户纸一捅即破,每个人都能想出其中的好处来。   宋培明已经知道这个结果,只是要再确定一下,听邵至刚这么说,可见锦湖公司上下对这项目也是相当有把握的,说道:“我先就说饮食广场项目宜早不宜迟,光老厂进行改造也不行,至少四凤桥与饮食广场之间的休闲绿地要同时修建,但是区财政到年关很紧张,区里能不能提前从造纸厂提出一部分盈利?”   造纸厂营利四六分成,新厂那边刚刚投产,有个屁盈利,宋培明当然是在打老厂租金的主意。   宋培明注视着张恪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其实是区财政占用造纸厂的资金,锦湖公司可不是小小城南区政府可以压制的公司,能不能成,都在张恪一念之间。   张恪手顶着额头,将眼睛也遮住了,要是别人将他的手掰开,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都是笑意。   唐学谦希望将饮食广场当成先行的试点,能形成可以向全市推广的经验,推动城建规划思路调整,这样才能让他们在市里得到更多的支持。   小叔张知非的宏远公司正推上疏港河疏浚工程的立项,也需要饮食广场来遥相呼应。   九十年代国企改制,国有资产流失最严重的还是土地资产,那时的国企转让,土地资产几乎不作价,许多人(包括后来的邵至刚),低价收购国企之后,将厂企迁至城外,转手就获得价值极高的商业地块,因此而成巨富。   张恪自己小心翼翼的遵守规则,以免给父亲造成不良的影响;或许是小人心思,张恪更看不得别人肆无忌惮的掠夺国有资产。通过这个项目,商业地段的价值将会体现出来,只要市里能坚持原则,众多国企业的土地资产再也不会是免费的蛋糕,让国企改制不再成为官商勾结的盛宴,这才是张恪最想做的事情。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饮食广场项目都是宜早不宜迟的,没想到宋培明这么配合的提出这个要求,张恪自然拿手遮住眼睛,免得别人看出自己心里的得意。   但是在其他的人眼里,宋培明的要求绝对是无理的,合同上约定造纸厂收益,锦湖与城南区政府四六分成,那也要等造纸厂真正产生收益之后。   造纸厂产生收益了吗?   远远未曾!   虽然说老厂能获得六百万的资金,但对前些天刚刚入库的一千八百万原料纸浆,以及从职工手里收取的三百万保证金,还有极大的差距。虽然区里细致的工作,银行减免了一部分利息,但是今年还要支付近百万的利息。   信用证的周转期只剩下两个月没到,新厂还刚刚投产,周复听到邵至刚的话,还以为能拿六百万的租金缓冲一下,没想到宋培明早就在打这笔钱的主意。要不是张恪手顶着额头一付为难的样子,周复可顾不上与宋培明私人之间的交情,首先会提出反对意见。   蒋薇也觉得很诧异,她与周复的想法很接近,在她的观点里,新厂那边才算锦湖公司的主业,饮食广场反正是嘴里的肥肉,什么时候吃还不是一个吃?但不能影响主业。但是她又明白宋培明为什么这么急迫,所以有些摇摆不定。   许思的想法要单纯一些,或许在座众人中,她的工作经验最不足,但是她才是无条件主持张恪的人,内心也想维持普通职工的利益,特别是她母亲以临时工的身份进入造纸厂工作,她更希望造纸厂能获得稳定的发展。   邵至刚负责饮食广场项目,而且会在新的运营公司里占据40%的股份,自然更希望宜早不宜迟,但是他能理智的看待问题,城南区占用资金,对造纸厂是极为不利的。要不是给逼得没办法,哪有企业给政府占用资金的道理,何况锦湖背后的人物,轻轻的将宋培明掐掉,都不带声响的。   张恪放下手,见宋培明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笑了一下:“宋叔的提议很有创见性,不过我要考虑造纸厂的资金用度……”   周复绷紧的心松懈下来,心想:这种无理的要求应该拒绝掉。   蒋薇有些为宋培明感到难受。   邵至刚有稍稍的失落,毕竟项目要拖到明年开春,对他有些不利,但是有更充分的时间,也未尝不是一样好事。   宋培明身子往后靠,拿起杯子举到嘴里,努力掩饰脸上的沮丧。他也觉得希望不大,但是总要试一试,项目拖上三四个月,对他的意义就不同了。   张恪端起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对许思说:“你打电话看看周总在不在十二楼……我要看看资金上能不能安排过来!”   “咳!”宋培明嘴里的咖啡刚咽进去一半,呛到喉咙眼里,还有一半喷到玻璃几上,周复、邵至刚、蒋薇离玻璃几近,身上都溅到咖啡。 第113章 盛世年华   宋培明剧烈的咳嗽,脸涨得通红,手指张恪,哭笑不得,一时顺不出气来,就没法开口说话。蒋薇下意识要去拍他的背,手伸到半途,嘎然止住,扭头朝张恪嗔怪道:“说话喘这么大口气,这么多人的衣服,你都拿回家洗去?”掏出纸巾,先将桌上的残液抹掉,将擦溅到身上的咖啡汁。   张恪将袖管上的一滴咖啡擦掉,无辜的问:“我小孩子家的,说话总要多考虑一会儿时间,这也能怨上我?”见宋培明顺过气来,说道,“宋叔的提议真的不错,不过我要问问专业人士的意见。”   宋培明抚着胸口,无奈摇头笑了笑,只能怨自己心太急,又让这小子给耍了。   周复欲言又止,心想有话总得要有人说,背地说还不如当面说,见许思到外面的办公室去打电话,迟疑了一会儿,说道:“造纸厂的资金压力很大,二个月内必须达到两千万的回款,原以为能将租金提留一部分作为缓冲……”   周复能当宋培明的面说这番话,实属不易。张恪敲了敲玻璃几,抬着看着宋培明:“不要以提前支取盈利的名义,就当区里以在造纸厂的盈利作抵押,向造纸厂拆借资金。老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以拆借的形式,等到明年开春,万一造纸厂的资金周转不过来,区财政要紧急归还这笔钱给我们应急。”   “行,”宋培明一口答应下来,能从造纸厂借到钱去搞市民休闲绿地,王岐江再不会拿财政紧张当借口推搪,真等到锦湖开口向区里讨要这笔钱,王岐江更不敢跳出来阻挠,程序上虽然复杂了一些,至少多了两个月的周转期,最关键的这一顺一带,将王岐江那边的阻力消弥于无形了,锦湖都这么积极的推动这事,甚至愿意先垫付建设资金,王岐江再要阻拦,那真是不会看脸色了,“造纸厂能调出多少资金来?”   “具体能调出多少资金,我要听周游的意见,他对资金回流的预期最有把握。”   周复见张恪有这个打算,就不再劝阻,以拆借的名义,就算到时候区财政没有钱,只要握有区财政的债权,从银行临时拆借也方便。只是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政府要搞什么活动向企业摊派收费那是常有钱,一本正经的借钱,他还没有听说过,也只有锦湖背景深厚的公司,才不怕政府赖帐。   周游与周一平上来后,张恪将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周游说道:“造纸厂生产的中高档文化用纸,在市场上属于强势商品,我们拿试生产的那部分纸品去试水,市场反应良好,资金回流不存在什么问题。”   张恪笑了笑:“厂商关系历来都是由终端市场决定,如此说来,我们的态度可以更强势一些,”对周游说,“你跟谢晚山商量一下,锦湖这次可以在价格上再让掉两个点,我需要海州分公司账户上的几百万资金明天都转到造纸厂的账户上。”   周游点点头:“我晚上跟谢晚山通电话,分公司这边准备的资金就是为造纸厂准备,我想问题不会太大。”   张恪敲敲桌子,对邵至刚、刘明辉说:“饮食广场的项目明天就正式启动吧,”又对宋培明说,“造纸厂可以拆借四到五百万资金先给区里用,休闲绿地那边也可以同时开始。”   蒋薇心里想无论造纸厂还是锦湖,账上只有维持日常所需的几十万流动资金,虽然锦湖在出售海泰贸易股份时,获得二三百万资金,那这笔资金隔天就让张恪转出去了。手里没有钱,上千万的项目就这么决定明天启动,谁都不去质疑其现实性,这是蒋薇以前所不能想象的,她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资本运作方面的东西。   周复还要赶到新厂去,张恪与许思送宋培明到楼下。   ……   前门高楼大厦华灯璀璨,黛青色的夜空看上去很淡,将宋培明送走,张恪与许思转身往回走,却看见杜飞站在大厦前的台阶上。   “你怎么在这里,”张恪诧异的问,“找我?”   “唐婧说的,”杜飞走过来抓住张恪的胳臂,只看了一眼许思,说道,“我来你陪我去喝酒。”   张恪没把公司的具体地址告诉唐婧,但她知道到新海通大厦能找到自己。   张恪让许思上去跟蒋薇、邵至刚、刘明辉他们说一声,他就不上去了。   换谁十六岁经历这种事情都不好受,张恪都不晓得杜飞以后怎么去面对李芝芳,大概李芝芳也无法面对窥破她私情的学生吧。   乱,张恪都不愿意想这些事,既然想起来,陪杜飞去喝一顿,那是再自然不过的。   九四年,海州没什么出名的酒吧,至少张恪没有什么印象,张恪是大学毕业回海州之后,才习惯泡酒吧的,乱世佳人、飘、船长、盛世都是九四年之后才陆续出名的,老厂东边的源翔娱乐场二楼可以算迪厅性质的酒吧,张恪嫌那里太闹,现在味道也不好闻,坐到出租车上,让司机往北山路开。北山路九八年之后才酒吧林立,张恪心想这时候总归有一两家酒吧可以喝酒,问司机:“北山路附近有没有像样的酒吧?”   司机回头看了张恪、杜飞一眼,杜飞人高马大,但是长得白净,又不像张恪那样刻意修饰,给人一眼看上去很嫩的感觉,不过衣着相貌却像富裕家庭出来的孩子:“你朋友看上去心情不好?”   “刚失恋,这不找地方喝酒吗?”   “北山路的酒吧贵得要命,你们身上带多少钱?”司机回头开车,眼睛却还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张恪、杜飞,“我介绍一家,绝对是失恋后解闷的好地方……”   张恪微微一笑,出租车司机配合市里酒吧、美容院、浴室、色情咖啡屋捉羊牯,不过基本将目标对准到海州出差的外地人,没想到自己与杜飞会被当成羊牯,心想九十年代中叶海州市里的娱乐场所或许没有几家是讲规矩的,换车未必能找到正规的酒吧,反正是喝酒,哪里不是喝呢,今日就算被宰了,有机会再敲回来就是,还怕在这上面吃亏?   张恪也是惹是生非的主,不动声色的说:“行,你带我过去,到地方觉得好,我给你加十块钱。”   出租车转入北山路交叉的小巷,灯光暗晦,有几家酒吧,但是门楣都不招眼,迷离的夜色下停着许多公务车辆,出租车在一间酒吧前停下来,张恪抬头看了看招牌,吃了一惊,日后鼎鼎有名的盛世年华,九四年就挤在这一种旮旯地方?   张恪见出租车司机跟着下车,就知道他真将自己当成羊牯了,盛世年华的老板以这种方式发家,倒也符合他的身份,只是不晓得他从几时开始学会规矩。   “你不用进去了,”张恪瞥了出租车司机一眼,掏出五十元给他,“五十元应该足够了。”就算他从酒吧里拿宰客的份钱,也就三四十元左右。张恪还想以后经常来这里坐坐,不想第一次就闹不愉快,毕竟盛世年华的老板,以后在海州还是响当当的人物,有机会认识不是什么坏事。   出租车司机接过钱,愣了愣,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张恪的钱包,没有说什么,人回了车子里。张恪与杜飞只打算在酒巴里拿些点心填肚子,没有心思再找地方吃饭,走进酒吧里时间还早,酒吧里的服务生似乎也没有意识到现在就招待客人,里面灯光很亮,装修很普通,吧台后面有一男一女两个服务员,除此之外,只有大厅的里角坐着三四个坐台女,妆很浓,看不出是否漂亮,脱不了媚俗的感觉,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手指夹着烟,比寻常的香烟稍细一些。   相比而言,吧台里的女服务生倒显得清水芙蓉,穿着紫色的绒线衣,身姿婀娜多姿,胸口倒也不小,看上去年龄很少,也就比自己跟杜飞大一两岁左右的样子。杜飞进来就望角落里的坐台女身上扫了一眼,却多看了这女孩两眼。   男服务生看见有客人进场,将灯光调暗。   再过一会儿时间,大厅里人就会多起来,嘈杂得很,张恪让那女孩领他们去包厢,张恪点了鸭舌、鹅肝一堆小吃,要了一支长酒干红,刚刚在车上看见巷子口有卖羊肉串的,拿出五十元,请女孩帮忙去买,张恪到了冬天就馋这一口,可惜吃的机会不多。   女服务生刚走,男服务生从门缝里挤进来:“两位兄弟,要不要女孩子陪你们喝酒?”   张恪刚想将男服务生打发掉,杜飞突然问:“张恪,是不是女人都能拿钱买到?” 第114章 惹是生非   张恪愣了愣,大概昨晚的事破坏杜飞心里对女人完美的期盼,还真是十六岁的少年呢,想想自己真正十六岁时,还不是一样就认定女人、特别是美丽的女人就应该是那种单纯而善良的生物?事实上,男人多龌龊,女人也有多龌龊,男人多复杂,女也有多复杂,不能一概而论。   张恪对男服务生说:“大厅的那几个就不要叫了,等会儿领几个年轻的女孩子进来。”   男服务生对张恪的老练有些惊讶,没有多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张恪看着杜飞,他已经沉默很久了,说道:“有些女孩子,的确可以拿钱换来,而且很多,没有什么好珍惜的,有些女孩子却不是一样。至于李芝芳与王炎斌之间的关系,可能并不像你所想象的那么龌龊。”   杜飞身子陷在沙发里,眼睛盯着不锈钢条的玻璃几,没有说话。   “事实上,在这里,”张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男人与女人的想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刚刚那个女孩子,以她的相貌,坐到那群小姐中去,就算只陪酒,收入绝对比她现在多好几倍,她拿一份微薄的薪水做这份辛苦的工作,却要比坐在角落的小姐更值得尊敬。”   点心与红酒先送上来,紧刚才那名男服务生领着两名小姐过来,粉还是很厚,包厢里的灯光很亮,能看见她们眼角的鱼发纹,没等男服务生开口,就挥手让他跟两名小姐退出去。   张恪早对这些庸脂俗粉不感兴趣,但就算摆在身边,也要年轻貌美,免得碍眼,关键年纪轻的女孩子没有经验,脸皮也薄,不会挤兑你消费,你不搭理她,她们还安静。   张恪侧眼见杜飞正襟危坐,瞄了两眼进门的小姐,眼神就闪躲开了,有些紧张,想必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都不晓得领着他来这里对还是不对。   换了两个女孩子进来,的确很漂亮,妆也不浓,从她们光滑粉嫩的皮肤来说,都不超过二十岁,张恪心想:九四年的盛世年华看上去有些破落,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也只会有两三个镇场子,赶巧来早了,不然她们早给别人点走了,这样的女孩子一晚上能赶几个摊。   张恪纯粹把她们当摆饰,杜飞却像有颗仙人掌在身边,坐立不安,女孩见他这样,反而趴他手臂上,能让他身子僵硬半天。张恪笑着陪他喝酒,这样也能让他从昨天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喝了两支红酒,男服务生进来打招呼,有熟客点了这两个女孩。这本来不合规矩,张恪懒得跟他们计较,再说杜飞住家里面,太晚回去不好,见他对身边的女孩子也没有留恋之意,便掏出两张百元钞给两个女孩出去,让她们随男服务生出去,又让服务生通知吧台结账。   “怎么样?”张恪靠着沙发看着杜飞,“她们就是能拿钱买来的女孩,多漂亮的都有。”   “她们长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杜飞身子僵硬得酸疼。   “她们不懂得珍惜自己,将自己的身体当成可发掘的资源,又有什么奇怪的?”张恪可没有兴趣当杜飞的启蒙老师,灌输是没用的。   男服务生拿着账单进来,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张恪看见两名身材粗壮的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一人满脸横肉,目光掠过房间,很凶。张恪眉头轻轻皱了起来,接过账单,按说自己进来各方面表现都很老道,没可能会给当成羊牯宰,难不成那个出租车司机拿了钱又返回来教唆?   张恪心里很不爽,盘算着以来怎么来找他们的麻烦,至少要敲到他们吐血才甘心,将账单压到酒杯下,掏出钱包准备买单。   “多少钱?”杜飞从杯子抽过账单看了看,倒吸了口凉气,“才喝两瓶酒就要三千六,怎么这么贵,一瓶红酒不才二百块吗?”   “兄弟,你看错了吧,”男服务生将他胳臂夹着的菜单递过来,“你仔细看看,做生意就讲究个明码标价!”   张恪将菜单推回去,说道:“哪家酒吧没有两本菜单,这个,你不要拿出来唬人……”   “说什么说,皮痒痒不是?”门给站在外面的汉子推开,他把头探进来,拿看羊牯的眼神在张恪与杜飞脸上狠狠舔了一下。   张恪眉头一扬,锐利的目光瞥了门外那人一眼,抬头注视着俯着身子站在面前的服务生,手指顶着他的胸口:“在事情没有谈崩之前,还是先把恐吓的那套收起来……”   服务生当然是唱红脸的,能让羊牯怪怪将钱掏出来,他的脾气好得很,让张恪拿手指顶着他的胸口,也不气恼,笑着说:“兄弟能明白这个理就好,大家都是和气生财,打断你们一条腿一只手,我们还要到公安局打点不是?到时候,你们还是要掏钱,为什么,你们来这里消费了不是?消费了,就要买单,就是周富明他过来,也得掏钱!账单上可是明明写着清楚,这还是我凭着私下里的交情,给你们打的八折……”   “你跟两小娘养的啰嗦什么,拿钱快打发他们走,16号包厢的羊牯也叫结账了。”门外的汉子有些不耐烦。   “妈的,你骂什么?”杜飞蹭的火了起来,操起红酒瓶,指着露出大半片身子的汉子。   “小娘养的,真他妈皮痒痒了?”那汉子推门走进来,“敢拿酒瓶对着你关爷!”另一名汉子抱胸堵在门口。   “好了,”张恪将杜飞手里酒瓶拿下来,“花钱买个教训,他们挣钱也不容易。”出去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把这里摆平了,没必要吃眼前亏。将皮夹里的钱都掏出来,递给男服务生,“给我们留一百块车费就可以了。”   “车费要一百元?”那汉子从服务生手里拿过钱,捻了捻,缺不多,从最上面拿起两张零币不屑的丢到桌上,“两块钱坐车就可以了,缺的钱也不用你写借条了。”   张恪见杜飞瞪着眼睛,随时都可能发作,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这时候差不多有九点多了,对于某些人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大厅里七零八落的坐着一些人,走到吧台前,杜飞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跟在后面出来的男服务生说:“把账单给我们。”   张恪心想杜飞还真是单纯,到门外给西城分局打电话,分局还会管朝他们要被敲诈的证据?   男服务生也不气恼,将账单递给杜飞,笑嘻嘻的说:“我们这里的价格都是经物价局核过的,你要发票也有,不过17%的税要你们自己掏。”   张恪瞥见一名男人推门从外面进来,三十三四岁,脸瘦长,认得他就是盛世年华的老板盛青。自己认识他应该在十年后,那时盛世年华已经是海州最豪华的娱乐场所。由于张恪经常领大客户到盛世消费的关系,盛青也偶尔出来打打招呼。   杜飞接过从男服务生接过账单,听他这么说,心里恼火之极,恨恨的骂了一声:“妈的,今天给狗咬了。”   “小娘养的,你骂什么?”那名长相凶恶的汉子跟在男服务生后面,听到杜飞低声骂,箭步串过来,抓住他的领口就是一巴掌。杜飞根本就不那种怕事的少年,在他巴掌扇出来的同时,一脚蹬了上去。   张恪反应也不慢,抄起吧台的一支啤酒,朝那汉子的头猛甩过去。一声闷响,那汉子捂着眼睛就蹲了下来,啤酒在地上炸开,大厅里的人吓得都跳了起来。趁那个男服务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张恪一脚踹他小肚子,将他踹得老远,反手拽着杜飞退到吧台后面,抄起啤酒瓶,嗖的往另一名汉子头上砸去,让他头一偏,砸后面桌上的人身上,就听见那人惨叫了一声。   张恪拿起啤酒,往大理石台上一磕,将底磕掉,指着吧台里的两名男服务生:“滚出去!”这两人是纯粹的服务生,不是打手,退出去给杜飞在后面踹了两脚,差点趴地上。   杜飞要追出去打,张恪忙拉住他:小子还不会看形势!   那个女服务员也要跟着出去,张恪一把拽过她的领口:“你留下!”吧台狭窄,将青皮流氓都逼在外面,难保他们不拿椅凳砸进来,留个人质还算好的。张恪将她推到杜飞怀里一推,将磕掉底的啤酒瓶一挥,将要冲进来吧台的一名汉子逼出去。这会儿从东边的包厢里串出四名汉子,看见这边动起手来,随手抄起折叠凳围了过来。 第115章 殃及池鱼   日,对方有七八人,这架怎么打,张恪拿着磕掉底的啤酒瓶往外刺,不让人进来,高声喊道:“他娘的,两瓶红酒收三千六,连西城区委书记杜小山的儿子都敢打,你们嫌命长了!”   张恪这一喊,那几个抄着折叠凳要砸进来的青皮流氓都愣在那里;张恪手里没有停,左手拿磕掉底的啤酒瓶,右手继续抄起吧台上的啤酒往外砸,只砸中一人,他的手劲大,那人的颅骨瞬间就见血了。   那几个青皮流氓火大了,也不顾后果,两人举起手里折叠凳就砸了过来。张恪头一偏,凳脚擦着眉骨就砸到后面的酒架上,哗啦啦就碎了一地,酒液四溅。日,他们真敢往里砸东西。张恪马上收手,只是虚作声势的挥动手里的啤酒瓶:“要种就把我们砸死在这里,看你们有几个人能不吃枪子?”   “住手!”这才眨了几眼的工夫,盛青根本搞不清状况,伸手抓住一名青皮的手腕,将他手里的折叠凳抢下来:“小夏在里面,你没长眼睛?”他更担心酒架上充门面的名酒,张恪嘴里吐出来“西城区委书记”六个字更是让他心惊肉跳。盛世好歹在西城区的地盘上,杜小山的儿子就那是衙内,在这里少一根毫毛都不是他能担待的。   “杜飞,我们也住手。”张恪见盛青出来收拾局面,就放心了,免得杜飞太冲动把人家激怒反而得不偿失,回头吓一跳。杜飞那么大个,不晓得什么时候给那小女孩反手锁住肩骨,疼得都躬下腰,朝张恪呲牙咧嘴,眉骨给刮破一道口子,估计给碎玻璃刮的。   张恪见小女孩竟然精通女子防狼术,马上识相的将手里的啤酒瓶丢掉,施施然走出吧台,朝盛青说:“盛老板,我跟杜书记的公子在你们这里喝了两支红酒,却给收了三千六百块,这账是怎么算的?”   盛青看不出张恪年纪大小,也不认得他,听他这么说,有些卡壳。   张恪转头蓦然看见万天才与赵司明站在角落里,怀里搂着的女孩子竟然是从他们包厢叫出去的那两个,啐了一口,大骂:“万天才、赵司明,你俩他妈婊子养的,看到我跟杜飞被打,你们竟然躲在那里看好戏!”抄起折叠凳就砸过去,回头看见那女孩松开杜飞,马上招呼他:“杜飞,你揍万天才那婊子养的,我揍赵司明这畜生!”   折叠凳砰的砸壁灯上,玻璃碎了一地。张恪给他们的印象太凶恶,万天才、赵司明转身就往里溜。杜飞反应快,一肚子火憋心里没得发泄,听张恪招呼他打万天才,也没细想万天才的块头比赵司明要大一些。张恪朝赵司明逮去,转头看见吴尊躲在更里面一点,大叫:“吴尊,你帮我逮住赵司明!”与杜飞错身而过的时候,对他轻声说,“随便砸,没人敢拦你!”   大厅里的人都傻了,盛青也傻了,他手下的青皮流氓都看着他:“怎么办?”   盛青鼻子都气歪了,眼下明摆着四个人谁都不敢惹,有人在这里丢了一根毫毛,他都吃不消,低声说:“分开他们,小心别碰着他们。”   吴尊见张恪恶狠狠冲赵司明扑去,他下意识到挡到张恪面前。   “你敢挡我?”张恪朝他眼睛一瞪,一脚蹬过去,让他躲开了。要照顾吴天宝的面子,没有去惹他,见他再上来劝阻,就伸手将他推开,一箭步抓住缩在角落里的赵司明。   赵司明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比张恪矮了差不多二十公分,又没有打架的经验,给张恪拽住领口,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张恪反手抽了一巴掌,拽着他的领子往外拖,看见万天才、杜飞飞快的从一包厢串到另一外包厢,乒乓乱响。   张恪大声叫好,将赵司明拽到眼前,还要抽他的巴掌,手臂却给从后面架子,动弹不得,扭头看见盛青对他说:“兄弟,都是小店的错,你要发泄,店里的东西随你砸个痛快,不能再打架了。”听盛青这么说,张恪倒不好意思继续胡闹下去,对今天能顺带教训赵司明还是相当满意的。让他跟万天才在青皮混混丢丢脸,大概就不敢肆无忌惮的做什么坏事了。   四名青皮流氓硬生生的挤进乒乓乱响的房间,将杜飞与万天才两人给架了出来,杜飞起了兴头,人给架着,脚还朝万天才踢过去。   “今天都是小店的错,盛青在这里道歉,请你们住手不要打架,你们谁伤着,我都担待不起,要不然,我宁可小店不开了,也会通知你们的家长来领人。”   “杜飞,够了。”张恪稍稍挣扎了一下,盛青就放开手,张恪整了整衣领,转过身对盛青说:“我们跟万天才之间的恩怨暂时不管,今天晚上的事情怎么说?”   盛青笑着说:“酒吧里现在有些乱,兄弟你们先进包厢坐一会儿,我出去收拾一下再过来谢罪。”   盛青这时候还能笑出来,那也真是不简单,张恪撇嘴笑了笑,说道:“那行,我跟杜飞进去坐一会儿。”指着万天才、赵司明说,“你们两人也进来坐一会儿吧。”   万天才给赵司明、吴尊领过来吃花酒,没想到会遇上无妄之灾,他们看了看盛青,有些不敢跟张恪进同一个房间,盛青让四个青皮混混跟着进去,他们才放下心来。   盛青给吴尊使了个眼色,刚才听见张恪让他帮着逮赵司明,走到大厅里,问他:“那个年轻人是谁,你认识?”   吴尊哭丧着脸说道:“他叫张恪,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他,杜飞、万天才,还有赵司明都是一中的公子爷,还就属他最凶狠了,前些天彪子惹了他,鼻梁骨就是让他踢断的。昨天一中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跟杜飞两人将一中的政教处主任都打残废了,一中的那个政教处主任躺在病床上还要写检讨,这两人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还有,我爸、邵爷这几天正有事求着他,可不要给我搞黄了……”   盛青倒吸一口凉气,那寒意从尾椎骨直串到头顶,背脊上的汗毛都炸天了,这下子麻烦大了!   “哥,怎么了?”刚才出手将杜飞反手制服的女孩子走过来,“客人都散光了,都搞成这样子,酒吧以后还怎么开?”   “盛夏,你先回去照顾妈,这里的事,你先不要管了。”盛青吩咐她说,既然吴天宝跟张恪认识,少不得要请吴天宝出面,马上给吴天宝挂了电话。这才将手下起事的两人唤来,问他们两支酒三千六是怎么回事?听到他们宰羊牯宰到张知行与杜小山公子的头上,连杀人的心都有:“你们他妈的瞎了眼,两个高中生揣着几千块钱到酒吧消费,能是你们敲诈的?”一人踹了一脚,心里恼火,坐在一旁想对策。   吴天宝接到电话听说张恪在酒吧里打架,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马上给邵至刚挂了电话,邵至刚这会儿人还在新海通大厦,没敢跟与他一起加班的刘明辉细说,就以最快的速度驱车赶往盛世年华,这才过去十分钟。   “恪少在哪里?”吴天宝见酒吧,酒吧大厅里还没有收拾,一片狼藉,间杂血迹,吴天宝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压细声音问盛青,“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人呢?”   “人都没事,就我的店惨了一点。”盛青苦笑着将事情来龙去脉的说给吴天宝与邵至刚听。   邵至刚听了冷冷一笑:“幸亏恪少没事,哪怕少了根毫毛,你在海州都没有立足之地。”   盛青听邵至刚这么说,多少有些不乐意听,觉得他这么说多少夸张了一些,张知行不过是市政府秘书长,只要不是无法弥补的大祸,总能破财免灾的,还是强笑着说道:“邵哥,你与宝哥跟恪少熟悉,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邵至刚见盛青有些不以为然,有些事情也不便提醒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没出什么事情,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张恪看见邵至刚、吴天宝陪盛青进来,淡淡一笑:“老邵怎么有空过来管这桩闲事?”   邵至刚笑着说:“在公司听到老吴的电话,还以为多大的事情,丢下手头的事情就赶了过来。”没听盛青往细里说,他瞥了旁边的杜飞、万天才、赵司明一眼,就张恪身上最整齐,不像打架的样子,心知以他的精明,吃亏的可能性也小,心宽了不少。 第116章 纨绔子弟   张恪看着对面的万天才、赵司明,说道:“今天的事就这样过了,你们要留下来吃夜宵?”   万天才、赵司明哪有心思吃夜宵,起身便走,盛青马上安排人叫车送他们回家。   万天才、赵司明一走,四个青皮混混也退了出去,盛青、邵至刚、吴天宝都坐了下来,吴尊也想坐下来,张恪眉头却是一扬,对吴天宝说:“我上回跟吴尊说过,我很不喜欢赵司明这个人……”   吴天宝心里一寒,听盛青说张恪与杜飞后来追着万天才、赵司明两人打,就是因为他们先前躲在一边看好戏。   除非跟盛青有仇,不然吴尊怎么会坐视不理?纯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   事实上杜飞与酒吧的人突然动手、杜飞抡着酒瓶砸人,到盛青出声制止,就眨眼间的工夫,吴尊的脑筋还没有转过来,张恪与杜飞就跳出来追打万天才、赵司明。   吴天宝知道的事情没有邵至刚那么多,但是那辆军牌奥迪也坐过一回,张家背后的势力可不仅仅一般人所想象的那样,虽然跟这小年的小叔张知非关系密切,但保不定人家心里会起什么心思。   “站那!”吴天宝瞪了儿子一眼,腆脸对张恪笑着说,“早前就跟你小叔说过,我家小子要有你的一半机敏,就省心多了,他再跟赵司明、万天才混一起,我敲断他的腿……”   “呵呵,”张恪笑了笑,赵司明、万天才在这里被打追打了一顿,没有脸皮再过来混了,对吴尊的表现也不介意,二十岁出头的毛头青年,做事哪里会考虑什么后果,“没那么严重,市里的关系都比较僵,我跟杜飞逮到机会能揍万天才一顿,又怎么会错过?说什么旁不旁观,那只是借口,我要看见万天才、赵司明给别人打,我跟杜飞一样会偷着乐。我看吴尊当时是没有反应过来,我相信他不会旁观的。”瞥眼看了吴尊一下,看他有二十了,却不如杜飞稳重。   盛青见张恪坐在那里,语气里也有教训邵至刚、吴天宝的意思,语气比他们这些做流氓的还流氓无赖,心里忐忑不安,只怕这事没法善了。身体往前移了移,只有小半个屁股搭在沙发上,说道:“恪少既然与吴哥、邵哥认识,那我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的事,都是我下面人做事不长眼,要怎么处置,就听恪少一句话。”   张恪看了盛青一眼,人精瘦、才三十三四,眼睛精亮,很有神,盛世年华是在丁向山倒下之后,才开始做大的,很快就成为海州最大最豪华的娱乐场所,一直到张恪出车祸前,都是那么兴旺,所以海州对他的事也晦莫如深,没人清楚他依靠谁的关系发家。邵至刚在九九年之前依靠丁向山发家的,邵至刚与盛青的关系应该算不上太亲密,不然就很可能都绑在丁向山这棵大树上了,不过,邵至刚语气里还是蛮维护盛青的。   “你说怎么办?”张恪侧头问杜飞,“谁的手要是挨上我的脸,不断一只手怕是没人会长记性。”   盛青脸色有些难看,哪里想到张恪这小小的年纪做事这么狠辣?张口就要乌鸦的一只手!   盛青侧头看了看吴天宝、邵至刚,希望他们能说一句话。   邵至刚、吴天宝都抱胸不说话,要是当众给人打了脸,有能力不让对方家破人亡才怪呢,何况十六七岁的少年,最是血气方刚。   杜飞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有些不知所措,他从邵至刚、吴天宝进来开始,就有些迷糊了,张恪怎么就跟他们都认识呢?   盛青阴沉着脸,说道:“我去叫乌鸦过来!”   张恪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还当真了?说笑而已,说笑而已,我们又不是道上的,要人家一只手做什么,盛大哥,坐下说话……”欠着身子做出要拉盛青的样子,“今天的事,不管怎么说,盛大哥手下人都有些过了,那人叫乌鸦是吧,让他过来给杜飞道个歉就算了。”   刚刚那一会儿,可没有人以为张恪在说笑话。盛青背胛里都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邵至刚进来时对他说话的,背脊里感觉冷冷的,张恪这少年可不像一般的少年。   邵至刚抿着嘴淡淡的笑着,他自己今天刚受张恪的教训,这时候看见盛青又得了教训,心里多少能平衡些,心里却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处事老辣的少年人?   盛青站起来去唤乌鸦,除那个满脸横脸的汉子进来,参加群殴的青皮都进来道歉,盛青手里还拿了个信封,递到张恪面前:“只要这家盛世还是我盛青的,恪少与飞少过来,就是盛世的贵宾。”   张恪接过信封,感觉蛮厚实的,点点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跟杜飞明天还上学呢,我们就不打扰了。”   邵至刚送张恪、杜飞离开,吴天宝留了下来,他与盛青关系好,看着邵至刚的车子离开,他才与盛青回到酒吧里,服务员在里面收拾东西。   “兄弟,这一次损失不小啊?”吴天宝笑着说。   “破财消灾,能把这事揭过也能安心。”盛青苦笑着说。   “老邵的话,你别不中意听,”吴天宝提醒他说,“那小孩的厉害,你也看到了,他家跟唐学谦关系好,再上面也有人,完全不是我们能惹的。我跟他小叔是初中同学,他都不怎么搭理我。”看见儿子吴尊挨过来,踢了他一脚,“不是叫你少跟万天才他们走一起,你怎么不长记性?”   “万天才的爷爷万向前不是人大主任,他老子万勇不是外经贸委主任,他家哪里比张知行差了?”吴尊小声嘀咕着。   “你眼睛瞎了,我来之前,这里是谁追着谁打的?”吴天宝瞪了儿子一眼,“市里的事,我们没资格掺和,但我们不能两边都讨好,这很惹人厌……”   盛青知道吴天宝这是借教训儿子提醒自己,也不说什么,市里领导针锋相对,还真不是他们这些小虾小鱼能掺和的,一招不堪,粉身碎骨,但是谁也无法得罪,还是头疼。   ……   张恪让邵至刚开车将他们送到富贵园,杜飞没受什么伤,就脸上擦破一块,衣服破了几道口子,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家,张恪让他晚上睡富贵园。   临走时盛青塞给张恪的信封里装着两刀钱,张恪分了一刀给杜飞用。   要做一名纨绔子弟也是需要天分的,至少在这一点上,杜飞远远没有万天才的那种自觉。张恪不清楚这两天的事情会造成杜飞心理上多强烈的冲击,想想自己在情感上的经历,这些事情,足以让十六岁的少年在性情与观念上发生重大的转变,不得不告诉他一些纨绔子弟所必须知道的常识,更告诫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给他的老子杜小山惹太大的麻烦。要他都要一直的清醒的认识到:他老子杜小山在西城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坐着,这才让盛青、吴天宝那些成年人畏惧他们、讨好他们的根源。失去这个,那他连狗屎都不是。   杜飞一直好奇张恪这学期一直在忙碌什么,吴天宝、邵青看上去都很听他的话。张恪笑着对他说:“知道这些,要等你成为合格的纨绔子弟之后;缺钱的话,你跟我说,不要轻易拿别人的钱,他们说不定有别的目的,会给你老子带去麻烦。不过你一直在西城区混,也没有花钱的机会。”   第二天是星期二,一中表面上都恢复了正常,王炎斌将工作移交给替代他的校长马子善,张恪没有看到他离开时的样子,据说很沮丧。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交接,只能说教育局那边迫切了些。但这些跟张恪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曹光明养好伤之后,也不会出现在一中的校园里,他将直接到二中当校长。   张恪与杜飞走进教室里,李芝芳满脸的不自然,杜飞鼓起勇气,将昨天在张恪屋里写好的调班申请递给李芝芳,他们俩人之间,无论谁跟谁,短时间内都无法正面相对,毕竟不能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将调班申请交给李芝芳,杜飞转身就出了教室。李芝芳发愣的站在那里,注意到杜飞的脸上有两道细长的伤痕,想问却开不了口。李芝芳确实不知道以后要如何面对撞破自己私情的学生,心里想或许自己离开学校才对,没想到杜飞会提出调班的申请。   那萌生的少年情怀,就在一场失败的捉奸事故中烟消云散。 第117章 期待已久的初吻   看着杜飞离开教室,朝自己故作潇洒的做了个手势,张恪想起少年时的情感经历。头压着手臂,看着左前方唐倩俏丽的面容,眼睫毛长长的挑起,露出的瞳仁清澈明亮,秀直的鼻梁、有着完全曲线的唇形,仿佛鲜嫩的菱角,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娇艳的红唇上挂着骄傲的浅笑。唐婧能意识到张恪在盯着她看,耳根微红,有时会回头瞪张恪一眼,更多是确认张恪是不是一直都注视着自己。   张恪想起人生读档前唐婧出国前的那个晚上,徒步走到四五十公里外的海边,在海边坐了一夜,由于唐婧是从省城空港出国,张恪只能看着天边悠悠的白云送别。少年时纯结的情怀大概从那一夜就消弥怠尽了。   无聊之际,张恪不仅要想曹光明昨天到底看到什么,杜飞到底又看到什么?   李芝芳有些疲倦,今天来学校也是强打着精神,倒是熟妇的韵味没有减淡多少,可惜蓬松的羽绒服掩盖了大好身材。   想想前天大雪纷飞,在窗户都没有的科教楼教室里偷情,可真够冻人的,或许别有滋味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张恪嘴唇就压不住笑意,配上他明俊的脸庞,说不出的邪魅。   李芝芳看着张恪嘴角挂着邪气十足的笑,心慌意乱,虽然张恪事后才再赶到现场撒下那个完美的谎言,却不知道杜飞有没有跟他说什么。   李芝芳今天的语文课大失水准,不过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来说,看到李芝芳就有无穷的乐趣了,还在乎讲课的内容吗?   下了语文课,李芝芳将张恪叫到办公室,她想知道杜飞的情况:“你们是不是昨天在外面打架了?”   张恪鬓角给玻璃渣子划破了一点点,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张恪自然不会跟李芝芳说实话,笑着:“昨天晚上砸啤酒瓶玩的,脸上溅到玻璃渣子了,杜飞脸上也是。”   “你们出去喝酒了?”李芝芳下意识的恢复为人师表的形象,马上又意识自己根本就没有为人师表的立场,情绪低落下来,神情黯然的说,“玻璃渣子不小心溅到眼睛里去,怎么办?你们要注意照顾好自己。”   张恪心想:三十岁的成熟女人,会不会听十六岁少男的安慰呢?想想算了,要安慰也要留给杜飞这混蛋。   张恪从李芝芳办公室出来,唐婧正捧着一叠试卷从政治教研室出来,重点高中的学生总有做不完的习题,张恪耸耸肩,幸亏自己从进高中那一刻就放弃做一名好学生的打算。   “帮我捧着!”唐婧将厚厚的一叠试卷丢张恪怀里。   “捧着你的人,我都乐意。”张恪坏笑着说。   “想得美!”唐婧鼻子一皱,发现张恪鬃角的伤痕,“你昨天在外面打架了?”拿手指在张恪的鬓角上轻轻的揉了揉。   “以后不许你在外面打架!”唐婧咬着嘴唇说,“你要听话!”   唐婧一本正经的语气让张恪有些感动,感觉她嫩如青葱的手指在太阳堂上轻轻的滑动,看着唐婧心疼的样子,忍不住将唐婧搂进怀里。   “你干什么?”唐婧挣扎了一下,这里是办公楼的楼梯拐角,身体让张恪的手臂狠狠的勒了一下,接着他的手臂就松开了。   “要死啊,”唐婧的声音腻腻的,脸颊绯红,探头上下看了看,才心虚的拍了拍胸口,“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见张恪嘴唇坏笑着,羞急的说,“真不理你了。”咚咚咚先下了楼梯。   张恪站在那里好好回味了一番唐婧娇羞的模样,乐滋滋的捧着试卷跟着下了楼梯。   唐婧嘴里说是不理,到吃午饭的时候,又跟张恪腻到一起,中午休息的时候,一样跟张恪到富贵园的房子里玩。   “杜飞为什么要调到其他班去?”唐婧听张恪提起杜飞调班级的事情,不解的问。   张恪总不能说杜飞暗恋李芝芳,却撞见李芝芳跟王炎斌光腚做那事,日后相见两相难堪,所以才要求调班级。   “到底是什么事,告诉我嘛?”唐婧见张恪一脸坏笑,缠着他的胳臂不放,信誓旦旦的说,“你要不说,我就一直缠着你,你今天哪儿都没想去。”   “说了会教坏你的。”张恪笑着躲开。   “不就打架吗,有什么了不起?你们以后打架也要带上我。”   张恪缠不过她,笑着不理她,人倒到床上。唐婧跪过来,手臂压在他的胸口上,眼睛盯着他:“你还没有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呢?”   凝视着唐婧又长又媚的眼睛,张恪手搭上她的腰,问她:“真想知道?”   “想啊,想得要命!”   张恪双手捧着她娇嫩的脸蛋,看着她吓住似的脸一僵,转瞬间醉人的酡红飞上脸颊。唐婧眼睛有些慌张,却没有躲开张恪的眼睛,看着他将自己的头慢慢的拉过去。   张恪轻轻触着唐婧柔软的唇,这才看着她闭上眼睛,手臂还僵硬的撑在自己的胸口,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抖着,秀直的鼻梁,芬芳若兰的吐息扑自己的脸上。张恪伸出舌头,轻轻剔开她柔软的唇,却被她微冷的贝齿挡着。   张恪将唐婧的脸蛋捧开一点,唐婧睁开眼睛,眼神迷离,眼波飞漾,满是少女的娇羞。唐婧见张恪盯着自己,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不许看。”声音娇腻,要让人心都溶化掉。   张恪手搭到唐婧的腰上,让她舒服的趴在自己的胸口,脖子扭了扭,不让唐婧的手挡着自己的眼睛,见唐婧的眼睛躲闪着,忍不住又要去亲她。   唐婧还是不知道打开牙齿,张恪细细的舔舐着她柔软嫩滑的唇,轻舔开她的牙关,里面香软细嫩的舌笨拙的一动不动,舌尖轻轻触着舌尖,无法描述的荡魂滋味,想将香舌吸出来,尽情的裹舐,手也情不自禁的从腰肢往上滑着,手移到她的胸口上,隔着绒线衣,已是十分软弹,刚想握一握,舌尖却是一阵巨痛。   没等他惨叫,唐婧“呀”的一声从张恪的身上跳了出去,手捂着胸口,闷红着脸指着张恪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了?”张恪呀呀惨叫,舌尖的巨痛还没有稍退,吐字不清,好一阵才缓过劲来,感觉口腔里有着腥味,伸出舌头让唐婧看,“舌头给你咬碎了。”   “啊!”唐婧看见张恪的舌尖流着血,心都痛死了,趴过来,又不知道如何处理,“谁叫你摸我那里,我都吓着了,没想到会咬着你……”   看着唐婧都快急哭了,张恪笑了笑,不敢把舌头收进来,只好像一只狗样的将舌伸在外面说话:“我哪知道你这么大反应?亏大了,亏大了,早知道不摸了。”亲嘴还好好的,摸一下胸就给咬了一口气,想到唐婧受惊的样子,比起十几年后那些一被摸乳乳头就硬的女孩子,唐婧更让人迷恋千万倍,只是自己的舌头惨了点,幸亏还尝到唐婧的香舌了,不然真亏死了。   “你说什么啊?”唐婧听不懂张恪吐字不清的话,心疼的看着张恪还在冒血丝的舌头,说道,“要不我帮我找一个创口贴?”   只要不把舌头咬掉,自己的唾沫是最好的杀菌剂,唐婧还真傻得可爱,竟想到创口贴,张恪忍不住大笑起来,一不留神伤处就碰到牙齿,痛得嗷嗷直叫。   “我都急死了,你还笑,”唐婧小心翼翼的看张恪的舌头,脸都贴张恪的脸上了,“疼不疼?”   “你舔一舔就不痛了……”   “想得美,”唐婧撑着张恪的胸口坐直身子,“痛死你活该,谁叫你学这么坏?”过了一会儿,又趴过来,“是不是舔一下就不疼?”   这句话让张恪听了好像在骗五岁的小女孩,内心极有罪恶感,但是看到唐婧又长又媚的眼睛,罪恶感又化为无比的诱惑,“嗯!”张恪很肯定的点点头,舌头伸得更长。   “跟狗舌头似的。”唐婧吃吃一笑,手遮住张恪的眼睛。   张恪心脏都快跳出来,舌头感觉轻柔的触动,忍不住又往外伸了点,张恪可能也想不到自己的舌头能伸这么长,但是唐婧不主动,只是轻轻的顶着他的舌尖,一动都不动,张恪忍不住舌头卷了一下,却给指甲刮了一下。   张恪感觉不对,忙扒在唐婧的手。   唐婧将食指伸到张恪眼前,坏笑着说:“你好色啊!”坏笑的模样倒跟张恪很像。   “你什么时候学坏了?”张恪不敢大动弹,双手掐住唐婧的腰,让她安静的趴在自己的胸口,可是舌头不能用,只能静静凝视她绝美的脸庞。   唐婧拿手指时不时轻轻压张恪的舌尖,还不停逗张恪说话。   说了大半小时的话,被咬的地方不痛了,舌根却因为舌头伸出口腔拉扯着痛了起来。 第118章 娱乐场的去留   到教室里,唐婧逗张恪说话,张恪只是摆出酷酷的表情,大舌头说话可不好玩,只是想着晚上还要去公司跟蒋薇、周复、许思他们碰头,真让人头疼的,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真要说出实情,还不让人给笑死。   没有办法,既然决定饮食广场项目正式启动,那事情肯定是堆了一大堆,还不清楚谢晚山会不会答应给将海州分公司账上的资金调给造纸厂用。   前天大雪,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要连晴好几天才可能消掉,挨到放晚学,由于地面积雪的缘故,比平日还要亮光些,只是融雪的夜格外的冷。   气温降到零度以下,唐婧就不在学校上夜自修,张恪先送唐婧回家,然后再赶到公司,海州城小,坐出租车的话,也只多花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舌头还是痛,张恪没跟周复打招呼,直接进了许思的办公室,对她说:“今天晚上的会你主持一下,我不说话。”   “你说什么?”许思疑惑的看着张恪,听不懂他吐字不清的话,“你舌头怎么了?”   “今天晚上的会,你主持一下,我不说话。”张恪一字一字又说了一遍,见许思脸关心的凑过来,心虚的别过头去。   “咬着舌头了?”许思好奇的问,想想不对,又问他,“被女孩子咬着舌头了?”   “我中午吃东西咬着自己的舌头。”张恪心想女人的直觉真恐怖,但万万不会在许思面前承认的。   “有些东西我不知道,但是我又不傻。”许思含着笑说,“你今天欺负哪个女孩子,竟然舌头都给咬了,伸出来我看看。”   见许思不介意,张恪心里倒有些失望,伸出舌头给她看了一下。许思学唐婧那样,伸出手指在他的舌尖上碰了碰,问张恪:“疼不疼?”   “疼。”张恪点点头。   “看你以后还花心,活该被咬。”许思笑着说,“不要说话了,明天就能好。”   “那我晚上吃什么东西?”张恪索性将舌头伸出来说话。   “难看死了,快收回去,”许思颦眉忍笑,手指压着张恪的舌头,不让他乱说话,“就饿你一顿。”   “啊!”蒋薇推门看见这一幕,轻叫了一声,笑着问,“不打扰你们?”   “张恪吃东西咬着自己舌头了,”许思俏脸微红帮张恪圆谎,“多大了人,吃东西还会咬着自己的舌头?”说起来奇怪,许思心里真希望是这样。   蒋薇笑了笑,问张恪:“开不开会?”   张恪大着舌头说:“我不说话,听你们说。”   听张恪吐字不清的样子,蒋薇笑了起来,点头就出去了。   造纸厂那里一切都按部就班,周复只是例行的工作汇报,蒋薇与刘明辉准备明天就出海州,分赴安徽与广州调查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与市场前景,这时候把他们派出去,其他人都不太能理解,只是张恪坚持而已。   饮食广场项目将全权交给邵至刚负责,早就定下公司名称的世纪餐饮责任有限公司过几天就能正式挂牌,目前不影响项目的正常运行。   经过昨天的事,邵至刚对张恪的印象又一次发生了转变。   张恪并不介意昨天的事情会给自己造成不良的影响,对于少年人来说,恶名声更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在国内,结交党政领导的不良子弟,一直是拉关系、走后门的捷径,商人、企业家就怕党政领导的家属太洁身自好、太品性端良。   十六岁的少年想要以自己的学识与品性折服人是很困难的事,依仗父辈的权势,拿暴躁的脾气、恶劣的品性,往往能让人屈服。   邵至刚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看待张恪,他从张恪身上看到寻常少年绝不可能有的复杂形象,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话就能概括清楚的。   张恪之前就说过,要在饮食广场项目正式启动之前,将隔壁的源翔娱乐场给并下来,邵至刚会上说已经谈妥了,但是源翔的老板只同意转让70%的股权。   不提娱乐场的那边会随着饮食广场的建成而水涨船,将娱乐场背后的院子与造纸厂那块打通,将在饮食广场东侧形成一个新的大通道,这对饮食广场的整体布局十分有利,能将隔壁的娱乐场控制在手里,那是再好不过的。   原先的造纸厂正常生产时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周围数百米都能闻到,这极大的影响一墙之隔的源翔娱乐场,溜冰场与迪厅都不是算高档的场所,源翔的老板郭建成这些年并没有从中捞到多少钱。   一方面,邵至刚代表世纪餐饮给出一个相对来说有诱惑力的价格。   另一方面,郭建成对饮食广场这事情能不能办成,办成之后效果怎么样,都没有太大的信心,听说区里除了宋培明,其他人都不大支持,听说还是缺乏资金。就算如此,郭建成也没有将娱乐场都放弃掉,只同意转让部份股权。   世纪餐饮负责四凤桥饮食广场项目的运营,饮食广场全称为“四凤桥大食汇”饮食广场,由越秀公司注册相应的商标。所有进驻饮食广场的餐饮店在店名前都需要冠以“大食汇”三个字,如吴天宝筹建的“大食汇·建邺酒店”。   九四年国内企业对无形资产不甚重视,却不是一点都没有意识。   整个新海通大厦都没有哪一家越秀公司,邵至刚心想所谓的越秀公司大概只存在张恪的办公桌抽屉里,听说造纸厂的商标也给张恪握在手里,不得不佩服他的高瞻远瞩,虽然是承包经营,等到承包期限过了,造纸厂大概也无法脱离他的控制吧。   越秀公司只是注册商标而已,以后持续投入的广造与规范化运营,形成良好的商誉,才会让注册的商标真正的具备价值,这种无形资产的增值,都将给张恪无耻的掠夺走。邵至刚心里不爽,那是肯定的,却更加佩服这少年所体现出来的意识。   并购嘉信之后的海泰贸易掌握东海一省的渠道资源,他们同时成为新光造纸厂在东海省的一级经销商。新光造纸厂的产能还远远不能足满足东海省的中高档文化用纸缺口,暂时不需要消耗额外的精力去拓展外省的市场,应张恪的要求,谢晚山同意将海州分公司账上的三百万资金提前预付给新光造纸厂。   这笔资金将首先转借给城南区政府,用于四凤桥绿地工程的立项,张恪想起宋培明心急的样子,大概连新闻稿都拟好了吧?   大家都知道张恪咬着自己的舌头,汇报过工作,就各自散去。   张恪喜欢与许思单独在一起,这样对许思也没有压力,没有让周文斌开车送他们。出了新海通大厦,许思说要回去,张恪哭丧着脸说:“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饿一顿有什么关系?”许思抿着嘴笑。外面的气温很低,吐气成雾,许思将平光眼镜摘下来,搓手哈气,说道:“你这样子也不能吃东西。”   两人买了两盒牛奶跟一堆零食到富贵园小区。一进屋,许思就直喊冷,张恪抓过她的手捏了捏,冰冰的。   “干什么?”许思将手抽回去。   张恪展开手臂说:“空调启动慢,我这里先让你焐一焐。”   “那你转过去。”许思将手从背后伸进张恪的外套,贴着绒衣线焐了一会儿。   张恪扭过头说:“我的手也冷。”   “你今天是不是这样骗人家女孩子的?”许思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张恪笑了笑,跟许思认识半年多了,算是对她很熟悉了。即使这么熟悉,还是觉得许思的美是那么的动人心魄,细看一会儿,心脏都会发紧,特别是许思含情的顾盼,更甜美劲从骨头里渗出来。   男人都是贪婪的动物,张恪从没有想过要在唐婧与许思之间做取舍,既然命运安排重活一回,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说不定。拆开一盒牛奶,咕咚都灌入肚子里,饿坏了,也没听许思的话先拿去热一下。   说来也奇怪,中午还好好的空调,等了好一会儿就是启动不了。许思提着水壶去烧水,回来坐到张恪的身边,拆开零食,慢悠悠的吃了起来,她拿这个当晚饭。张恪喝了冷牛奶,肚子冰凉的,舌头还是麻痛,只能眼馋的看着许思将一小片一小片辛辣的炸薯片塞进娇润的红唇里。 第119章 准备抽身   水烧开了,许思倒了热水给张恪洗脚。脚往热水一浸,背椎骨都酥麻了,脚先暖和起来,张恪钻进被窝里就彻底缓过来,让许思也拿热水泡泡脚。   手脚也实在冰得厉害,许思脱掉外套,换了一盆热水泡了一会儿脚,张恪让她将脚伸进被窝里,两人抱着被窝说话。   许思的脚弓说不出的柔软,好像每一处没有硬骨,张恪拿脚趾拨着许思的脚趾,却给许思探到被子下的手抓住:“说话还不老实?”   在灯光的照射下,许思显得那样的迷人,酡红醉酒一般的脸,高耸的胸脯,婀娜的腰身,让张恪想将她推倒在身下。   “看什么哪?”许思打了他一下,妩媚的笑了笑,然后挪到张恪的身边,将被子拉起来脖子上,屈膝坐着,下巴隔着被子压在膝盖,眼睛盯着前面被子上的图案。   从张恪的角度,看到她迷人嫩白的侧脸,一角诱人的红唇,圆润丰腴的下颔,高高的乳房挤在胸腿之间,纤细腰肢的臀部压出完全的圆形。   张恪突然发现自己就像一名真正十六岁的初哥,情欲涌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才好,手伸出去的那一瞬间,心想:许思会愿意吗?   张恪心里生出对许思无限的怜惜,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许思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温柔的笑了笑,安心的靠着他的胸口。张恪将许思紧紧搂住,生怕她会消失一样紧紧的搂住。   躺了一会儿,张恪的肚子叫了一下,一盒纸包装牛奶根本填不饱肚子,捻了一片零食,舌头给辛辣刺激得生疼。“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你能吃了!”许思一骨碌爬了起来,“快起来,我们去沙田吃豆腐脑。”   豆腐脑不加汤汁、调料,绝对不刺激伤口,张恪想起这茬,口腔里的口水都旺盛起来,两人赶紧穿袜子穿鞋。沙田那地方陈旧杂乱,小吃却多。丹井巷的内院里还有一口甜水井,其实是一口泉眼,从周围地方掘井,水就没有甜味,沙田著名的豆腐摊都在丹井巷。坐车赶到那里,虽然夜深天寒,豆腐摊却没有撤,大都是防雨布搭的简易棚,挡住寒气,媒球炉上炖着鸡汤、骨头汤,香气溢鼻,简易棚的角上挑着大瓦数灯泡。   大冬天的,晚上九十点都很少有人上街,豆腐摊前的食客却不少,张恪与许思挑了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许思要了两碗豆腐脑,张恪端起碗囫囵着要吃,许思笑着说:“你不怕烫?”张恪无奈放下,看着许思一匙一匙吃了大半,才动手开吃,不咸、不辣、不辛、不烫,香嫩润滑,让张恪禁不自禁的想起唐婧的香舌,改天买一碗豆腐脑让唐婧含嘴里,试一试哪一个更嫩滑一些。   “想什么?”许思招手摇了摇。   张恪瞥眼看见吴尊与两个小青年进来,有一个是调戏陈妃蓉的青年之一,他看到张恪坐里面,脸色变了变,另一个青年眼睛只看到许思,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吴尊反手扇了那青年一巴掌,没看他委屈的模样,恭恭敬敬的走到张恪面前:“恪少,你有空到这地方来吃东西?”   “嗯,嗯!”张恪可不想对着别人拿大舌头说话,挥了挥手,让吴尊走远一些。   看着吴尊跟两小混混走了出去,许思问张恪:“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认识的?”   “哦,这家伙是吴天宝的儿子,还有一个是上回欺负陈妃蓉的小混混。”张恪含混不清的又将昨天晚上大闹盛世酒吧的事情告诉许思。   张恪脸上的痕迹不明显,许思这才看出来,拿手指在他鬓角揉了揉,关心的嘱咐他:“你以后少跟人动手,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哦,嗯。”张恪点头答应,将碗里的豆腐脑吃尽,又吃了一碗,最后还想买一份打包为明天的早饭准备。   “等到明天还怎么吃?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张恪美滋滋的先送许思回家,然后才回富贵园小区,舌头有些痛,想着唐婧娇羞的模样,心里美滋滋的,窝在被子里看书,一直到凌晨两点钟才抵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才昏沉睡去。一觉睡来,就看见许思纤纤动人的背影。   “才醒过来?”许思转过身来,身后的桌上放着一只保温瓶。   “啊,你过来多久了?”张恪抬头看了看窗外,清光蒙蒙的,时间还早。   “有二十多分钟,你睡得真熟!你要么再睡一会儿,豆腐脑放保温瓶里,我还要赶着去公司……”   张恪挣扎了一下,又跌回被窝里,许思咯咯一笑,拿着坤包就出去了。张恪钻进被窝里继续睡觉,眯上眼睛没多会儿,就听见有敲门声。张恪赖床上没理睬,许思她有钥匙。   “张恪!”唐婧在门外口喊。   张恪打了个激灵,嗖的坐了起来,唐婧这么早赶过来做什么,可不是让她跟许思撞上。张恪光脚踩着地板,跑过去给唐婧开门,见她的小脸围在洋红色的围巾里,只露出迷人的眼睛。这时候也不是关心她眼睛美不美的时,她手里也捧着个保温瓶,张恪暗骂自己一声,开门之前,怎么不把许思的保温瓶藏起来?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唐婧进屋一眼就看见桌上的桔黄色保温瓶,愣愣的看着张恪:“那个人刚才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啊?”张恪大着舌头应了一声,又吐出舌头给唐婧看,“昨天跟晚晴姐通电话,都大着舌头,晚晴姐问我怎么了,我只能说吃东西咬了舌头,还能说摸错东西给咬了舌头?”   “你要死啊,胡说八道。”唐婧声音娇软,解开围巾,脸蛋红扑扑的。   张恪见唐婧粉脸酡红,继续胡扯:“我现在这样子只能喝牛奶、豆浆、还有豆腐脑,晚晴姐就让人给我送豆腐脑来,你给我带了什么?”   唐婧脸上有些疑惑,张恪心想她一定在想晚晴为什么会找许思进公司,拿过唐婧手里的保温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豆浆:“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豆浆呢?”张恪心里说:我更喜欢吃豆腐脑。   “你先穿衣服,别着凉了。”唐婧将张恪推回被窝,跑到厨房里拿来一只白瓷碗,倒了一碗豆浆给张恪,她却好奇的打开许思送来的保温瓶,香气四溢,她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我要吃!”跑到厨房给自己拿瓷碗、汤匙,倾刻间将豆腐脑都吃完了,还揉了揉小腹说,“都吃过早饭了,好涨!不过真的很好吃。”   张恪在一旁心酸欲哭,只得将那碗豆浆喝下去。   张恪见唐婧这么无保留的信任着自己,还要说谎骗她,心里多少有些内疚,心里却想:唐婧心思单纯好唬弄,要让唐学谦跟爸爸知道许思的存在,那就要头疼了。除非真让晚晴到海州来坐镇,让许思真正的成为晚晴的助理,才能消解其他人心里的疑虑吧,或者让许思去省城也可以,可是张恪晓得自己舍不得。   ……   宋培明有些迫不及待的通过四凤桥市民休闲绿地工程的立项,海州日报第二天就报道了该条消息,歌功颂德那是免不了的。   四凤桥绿地工程的立项,彻底打消外界对饮食广场项目的疑虑,在邵至刚的主持下,世纪餐饮招商计划几乎在一夜之间完成。除了饮食广场项目自身的吸引力之外,也从侧面反应邵至刚在海州餐饮业中的影响力。   饮食广场项目一期就募集资金七百万,六百万作为支会给造纸厂的租金将全部调出来投入休闲绿地与老厂改建工程之中,其中归世纪餐饮所属的一百万将用来购买源翔娱乐场70%的控股权。   邵至刚建议世纪餐饮对源翔娱乐场的控股权直接依比例转到锦湖公司与他个人的名下。张恪当然知道邵至刚的用意,依照比例,锦湖控股42%,他控股28%,源翔原先的老板郭建成控股30%,这样一来,邵至刚与郭建成两人联合可以实际获得源翔娱乐场的控制权。   张恪对经营娱乐场所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九十年代的娱乐场所大多涉黄涉黑,甚至涉毒,因为源翔最终还要转手给别人经营,就算控制不严,发生些小纰漏,也跟锦湖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对控制权并不在意。再说邵至刚这时候也不是那种头脑不清醒的人,就算有不好的趋势出现,再将手里的股权转出去就是,不愁没人对这一块感兴趣。   到十二月底,锦湖旗下所有的项目都进入运行状态,蒋薇与刘明辉却在这时候分别给派安徽、深圳去考察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与市场。   整个12月,谢晚晴很少关注海州这边,海泰兼并嘉信,谢晚晴将海裕另一半的渠道资源与隐性债务,都整合进海泰,海裕算是彻底的摆脱包袱。   差不多到12月底,海裕公司那边才完全调整过来,海裕公司现在是轻装上阵,主要资产就是海泰贸易20%的股权、省城锦华大厦的一层楼物业,以及不多的资金,公司目前的业务也少得可怜,也没有多少职员,拿谢晚晴的话说:“海裕现在比锦湖更接近皮包公司。”   处理完海裕公司的事情,谢晚晴才有精力关注海州这边,赶着周五抵达海州。   新光造纸厂经锦湖承包之后,焕发出迥然不同的生机。新厂生产的文化用纸开始投入市场,原料采用进口木浆,发挥出新厂先进工艺与设备的优势,生产出来的纸张比原先以草浆为原料的纸纸在匀度、白度、强度、不透明度等指示上都要提高出许多,纸张质量接近当时进口的文化用纸。这还主要取决于原新光造纸厂的技术力理与周复等管理人员的管理水平。第一批纸张出来,周复就找张恪建议提高出厂价,张恪在产品投入市场一周之后,就通知海泰提价。海泰作为一级渠道商全部承销造纸厂当前所有的产品,只要下一级经销商没有反弹,他们并不介意提价。   以目前国内市场对中高档文化用纸的渴求,谢晚山也清楚海泰贸易无法垄断新光造纸厂的销售,新光造纸厂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踢掉海泰贸易,自行组织销售,何况他也不想与晚晴的关系太僵。   产能无法一下子拉到满负荷,新厂真正投产之后,周复吃住都在厂里。虽然还不清楚能否在两个月回笼一千八百万的款项,就算有所不足,加上城南区政府五百万的债权,加上海裕公司的自有资金,也足以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向银行支付一千八百万元。   宋培明都开始琢磨起该怎样用文字描述新光造纸厂改制的巨大成功,虽然锦湖才是最大的获利者,但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他宋培明耀眼的政绩,自从做出新光造纸厂迁出城区的决定以来,他就承受来自各方面的巨大压力,差点因此给挤下台,这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也出了一口气。   唐学谦对新光造纸厂的关注是从饮食广场项目露出水面之后开始的,这向他提供一个广泛解决海州大部分国企业长期亏损问题的方案,之前他让张知行先向张恪套口风。   在杜飞雪夜痛揍曹光明的那天,张知行跟张恪提起这事,那天时间太晚,这个话题一直拖延下去没有时间继续。   唐学谦从宋培明那里又得知新光造纸厂的一些近况,形势很鼓舞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了解更详细的情况。   谢晚晴这次来海州,便通过张知行再次在西城饭店宴请谢晚晴,还让宋培明作陪。   张恪心里清楚唐学谦这次请客的意图。上次唐婧在小区楼下看到许思,许思却没有留意唐婧,之前许思也一直没有跟唐婧照过面,这问题始终要解决掉。   晚晴刚到公司,张恪就问她:“锦湖这边,是不是可以交给晚晴姐了?”   “怎么了,你们不是做得好好的?”谢晚晴有些奇怪,“我来管理,局势肯定要比你混乱一些。”   张恪笑着说:“蒋薇、周复、邵至刚他们都给我压着不能动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他们心里可不是真正的佩服我这个小毛孩,是徐伯伯在背后给我撑腰呢,”无论宋培明也好、周复也好、蒋薇、邵至刚统统是奢望跟背后的徐学平发生交集,“这种做法只能保一时的平静,毕竟我的年纪很难给别人信任感。”   “为什么不可以,也不要等到最后的成功,蒋薇上回经过省城,跟我聊起你,就很佩服,就算周复、邵至刚他们可能心里有一些想法,他们很快也会给事实所折服。”   “要是锦湖的目标更远大,人员更庞杂,他们还会再一次产生疑虑,”张恪说继续劝晚晴,“新光造纸厂进行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就要整顿管理上存在的问题,这一点直接针对造纸厂所有的管理层,仅凭我那点狐假虎威的假架式,只怕不管用。上回陪许思从省城回来的那天晚上,我爸问起过新光造纸厂的事情,意思是希望锦湖这边总结一下承包造纸厂的经验,今天晚上肯定还会谈到这件事……”   “嗯,现在大力推动国企体制改革,芷彤的爷爷都说造纸厂的经验很有借鉴意义。”   张恪摇头笑了笑,说道:“锦湖的经验不能借鉴,我们的模式,整体上是要让企业管理更专业化,但是别人不会看到这些,他们只会看到造纸厂让职工交保证金筹集生产资金、利用信用证短期融资……”   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催这边去西城饭店,张恪只得在车上跟谢晚晴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第120章 断别人财路   赶到西城饭店由服务生引领到包厢,张恪推开门一看,唐学谦、宋培明都坐在里面,倒吸一口凉气,问道:“三堂会审啊,我爸人呢?”   “就我们五个人,你爸下去点几个特色菜。”唐学谦站起来招待谢晚晴入座,宋培明也不敢坐着不动。   “顾姨跟唐婧人今天有事情?”张恪侧着头问。   “这次是以市政府的名义招待晚晴跟你,就我们五个人。”唐学谦笑着说。   张恪拉着椅子刚下落座,听唐学谦这么话,对晚晴说道:“晚晴姐,宴无好宴,唐伯伯把无辜群众都遣散了,我们还是另找地方吃饭……”心里却想:唐婧不来也好,就怕她突然说起许思的事情,会很难堪。   张恪拉着晚晴装样子要走,门给张知行从外面推,他伸手卡住张恪的脖子梗,笑着说:“浑小子,多少天没回家了,这会儿又想躲哪里去?是不是还有十来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这次准备给我丢多大的人?”   张恪连忙告饶,过两天蒋薇与刘明辉就要回来,还真没有时间去管期末考试的事,腆脸笑着说:“一直在努力,以后会更努力……”   大家笑着入席,晚宴进行到一半,张知行吩咐服务生让底下的菜缓些上,话题就转到新光造纸厂上。张恪在来之前的车上就跟谢晚晴打过招呼,先由她来打马虎眼。   谢晚晴笑着说:“管理上都有专业人士,解决造纸厂问题的方案,还是跟张恪一起讨论出来,正泰那边也相当关心,目前看来还算成功。”这么说,倒要把张恪的功劳分掉一半,晚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晓得张恪为什么要坚持这么做,又说道,“张恪对锦湖的具体运作也是非常的熟悉。”   张恪这么做,一是不想锋芒太露,第二给唐学谦、宋培明加深谢晚晴一直在遥控锦湖运作的印象,就算许思在锦湖的事情给唐学谦知道,他们也会深信许思是谢晚晴在海州的助手。   “哦,”唐学谦他们哪里知道张恪心里的小九九,见谢晚晴将话题引到张恪身上,看着张恪,“既然张恪也熟悉,那就让张恪来说说。”   “我爸上回跟我提起过这事,我就特意找人好好的问过,”张恪挠挠脑袋,因为涉及到很专业的金融知识,关键很多金融思路在九四年还很新颖,免得爸爸跟唐学谦他们太惊讶,张恪继续虚拟一个在背后指点迷津的人,说道,“造纸厂的经营模式不能作为经验向全市推广,新光造纸厂有其特殊性,根据海泰公司的报告,中高档纸品的市场缺口很大,拿这个模式去承包造纸厂,风险其实很小。如果套用到其他企业上,首先就面临两个风险,如何保证职工上缴的保证金能存本增息,不给亏空败光?这涉及到企业内部集资的问题,明年可能就要紧起来,锦湖还打算换一个名目进行;另外一个就是如何保证下面的企业不利用信用证套现?”   唐学谦皱着眉头,陷入沉思,宋培明不是学经济出身,问道:“什么叫信用证套现?”   张知行解释道:“信用证目前主要用于进出口贸易的支付,倘若银行开出信用证,企业采购的原料到岸并不用于生产,而转手低价倾销,企业就可以套取现金,其实造纸厂的运作模式,已经体现信用证短期融资的功能。”   就算这番话是别人说给张恪听的,十六岁的少年能理解这些专业性极强的话,也不简单。唐学谦没有想太多,在他看来,张知行的儿了是太优秀了。   张恪说道:“货物先出口后进口,货物可以一直存在保税区的仓库里不动,只要单证到香港走一圈回来,还可以省掉货物运输到岸的时间,以现在银行监管的方式,信用证套现非常便利。但是其中存在的金融风险是极其恐怖的。现在海州很多国企已经没有开具信用证的资格,但是市里将造纸厂的模式当作成功的经验去推广的话,就会迫使银行放宽信用证开具的条件,这个环节中产生的信贷风险就极难控制。我与人讨论之后,觉得这种模式不适合广泛推广,市里要借鉴倒是可以……”   唐学谦问道:“你跟谁讨论这个问题?”见张恪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不纠缠这个话题,直接问最关键的地方,“市里如何借鉴这个模式?”   “锦湖所制定的方案还不仅仅是目前所进行的这部分,”张恪说道,“在此之前,我们就全面讨论过海州市制纸产业的现状。海州市还有六十七家国营或集体造纸厂,这些厂的工艺、设备都相对落后,特别是造纸厂的制浆工序对环境造成极大的污染,去年市里就发文要求所有的造纸厂关停现有的化学制浆工序,但是很少有造纸厂听从市里的安排。这些造纸厂长期以来都生产低档纸品,这些纸品的市场利润不高,关停制浆工序,就要采购价格偏高的商品纸浆,成本会更高……”当然在全国大范围关停落技术落后的制浆造纸生产线之后,也会造成低档纸品的市场空缺。在九四年之后的十年间,国内一共关停两万多条化学制浆生产线以解决日益迫切的环境问题,这造成国内纸品供应无论中高档的还是低档的一直处于紧急的状态,新投产的还没有关停的多,整个产业一直处于不饱和的状态,张恪还没有正真无私的将这点都说出来,“造纸业是规模化产业,规模越大,效益越稳定,新光的新厂一开始投资三千多万,最后还缺近两千万资金才能投产,海州市其他六十七家造纸厂,有多少家有实力像新光造纸厂这样进行技改?”   宋培明绷着脸,新光造纸厂技术、建造新厂只是市里先推出的试点,仅新光一家就生出这么多的是非,谁还敢大刀阔斧的进行大规模的技改?但是不技改,原先落后的制浆工序给环境造成的压力又太大。   宋培明没有说,他差不多能猜出张恪接下来要说什么。   张恪继续说道:“只要锦湖在新光造纸厂进行的试验获得成功,就可以大范围的承包海州其他的造纸厂,响应市里的要求,关停承包厂的制浆工序,利用大规模原料纸浆采购的优势,降低采购成本,原料采用优质商品纸浆之后,纸张的质量会有所提高,加强质量管理,更加明显,之后再利用统一的销售渠道,降低销售成本,只要做到这三点,加上市里对关停制浆工序后的补偿政策,绝大多数的造纸厂都能恢复盈利,然后有选择的进行技改,最终都彻底放弃落后的造纸工艺,即使有一些造纸厂不能成功,锦湖也有能力将风险化解掉,毕竟都是造纸厂,就算有一部造纸厂破产清算,也能很方便的解决最让人头疼的人员下岗问题,这才是我们讨论出来最终的锦湖模式……”   大家听张恪将锦湖最终的方案吐露出来,都相当的诧然。谢晚晴都没有听张恪提起来这些计划,这可不是新光造纸厂一家,而是将目光放到海州市的整个造纸业上,当然,会因为地域分散的限制,只挑选重点的造纸厂进行整合,由于采取承包经营加约定收购的形式,锦湖一开始并不需要拿出太多的资源,只要掌握好原料纸浆的采购与产品销售两个环节即可,却能撬动整个海州市的造纸厂。   “锦湖的目标很远大啊,”唐学谦只当张恪仅仅参与这个方案的制定,这个方案真能实现的话,就能迅速解决全市造纸行业的污染问题,当即对谢晚晴表态,“只要新光造纸厂这边取得成功,锦湖有意实施这个计划,市里会大力支持……”   谢晚晴还没有时间细想这个问题,要逐步实现这个方案,就能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组成一座大型的造纸集团,但是整个方案的复杂程度,绝不是张恪嘴里说的这般轻松。见唐学谦颇受这个计划的鼓舞,笑着说:“锦湖当然会努力去做。”   这时候觉得张恪年纪这么少,真是可惜了,不然就可以大施拳脚了。   张恪说的方案还是锦湖内部的事情,唐学谦倒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说道:“你说市里可以借鉴锦湖的模式,怎么借鉴?”   张恪说道:“锦湖需要控制经营风险,又受到自身管理水平的限制,只能局限狭窄的行业,就像当前,专注于造纸业,成功的概率更高一些,就算看到有其他的机会,如果不是特别诱惑人的话,也会不得不放弃……”   “特别诱惑人,你是说四凤桥饮食广场?”唐学谦笑着问。   张恪笑了笑。要不是想将邵至刚网罗棋下,张恪不会将四凤桥的经营权抓在手里,不是每一分钱都能抓在手里的,幸好有邵至刚负责那块,不需要牵扯他的精力,不然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情。面对唐学谦戏谑的问题,张恪倒不急于否认。   “我也问别人应该如何借鉴,”张恪说道,“别人问过我很简单的一个问题,我拿出来问问你们?”   “你说。”唐学谦越听越有兴趣,手臂都趴桌面上来。   “现在搞国企改制,但是在改制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一家企业,资产值两千万,私下沟通一下,压缩到一千万并购,再拿这厂抵押贷款一千万拿去收购第二家企业,只要保证资金裢供给,可以反复的收购下去,然后再将这些企业的资产分拆转卖,谁都可以在短时间成为巨富……”张恪看着唐学谦,说道,“唐伯伯,如果有人跟你合作,这可不可行?”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问题?”张知行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候见张恪有些胡言乱语,才插了一句话。   “唐伯伯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如果某级党政领导经不住诱惑,在企业改制中官商勾结,极可能导致国有资产的流失……”   唐学谦轻声叹了叹:“这个现象倒是也有……”只是不清楚张恪提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张恪说道:“国企改制,私企收购国企中这么搞,是官商勾结掠夺国有资产,国法不容。别人确实有这么做的,我们不去管他,但从这里面,我们看到一个极好的思路……”张恪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如果收购国企资产的对象也是国企,特别是海州市属企业收购城南区属企业,这么搞,有没有法律上的问题?”   “好,”唐学谦明白张恪的意思,拍了下桌子,禁不住站了起来,“你是说由市里出面筹建像锦湖这样的空壳公司去对下面的国企进行改制?”   “唐伯伯,还是坐起来说话好,”张恪笑了笑,说道,“有人曾劝锦湖先收购老厂的资产,再抛出四凤桥饮食广场的方案。我要问问宋叔,虽然老厂拿出抵押贷了两千五百万,但是在饮食广场方案露出水面之前,锦湖拿一千万购买老厂那块地,城南区的阻力会有多大?就算手续上有问题,那锦湖拿两千五百万买这块地,我想总归没有问题了吧!我要问问宋叔叔,现在那块地值多少钱?”   宋培明听张恪这么一算,额头都渗出细汗来了,造纸厂没有对老厂多投入一分钱,现在每年要净得三百万的租金,还不算上世纪餐饮的运营盈利,说那块块值五千万也值,总之要远远超过二千五百万。   张恪笑着说:“宋叔心里一定在想,锦湖既然想到这点,为什么不在抛出饮食广场方案收购老厂的资产?”   宋培明笑了笑,他是有这种疑问,但不能真让别人以为他这么想。   张恪说道:“晚晴姐说过,锦湖能赚到的钱,不能有一分钱让别人说三道四,有些领域,锦湖是不会介入的,特别涉及资产并购这一块,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唐学谦看了谢晚晴一眼,在他看来,这或许是徐学平定下的规矩。   谢晚晴笑了笑,没有拆张恪的台,张恪能知道锦湖的底限在什么地方,让她很放心,有些做法,她也是很不赞同的。   张恪微微一笑,将眼睛转看向唐学谦,说道:“在国企改制中,土地资产是很容易被忽略掉一块,市里没有钱,我看市里倒是很有钱。市里可以筹建一家公司,仿照锦湖的模式,但可以不用受行业的限制,先以承包经营的方式接管西城、城南、新东三个区范围内的市属、区属企业,并逐步收购运营成功的企业,这当中就算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也是必要的,也是不受非议的。只要能筹集到一部分资金,就可以逐步将厂企外迁,套出的都是优质的土地资源,但是盲目的发展商业地产,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以效仿四凤桥模式,先利用现有的资源开发各类专业市场,有条件的就拿去进行商业地产的开发,到那时公司的资产就会迅速膨胀,就算前面有些企业运营失败,这时候也有能力回过头去收拾残局,这家公司同样可能拿这个模式可以向下面的区县扩张……”   张恪说完话,唐学谦、张知行、宋培明都陷入沉默,谢晚晴定睛看着张恪,她清楚这都是张恪自己的想法,这才小小年纪的他真正的胸怀吧?   张恪的话给人太强烈的冲击,接下来大家都若有所思的样子,反而变得很沉默。吃过晚饭,宋培明开车先走了,张恪他们先送谢晚晴回宾馆之后,就让轿车沿着疏港河外侧的公路缓慢的行驶。   不知不觉都已经是夜间十点了,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车子,经过造纸厂,围墙已经给扒拉掉了,露出里面高大的厂房与空阔的场地,张恪想起疏港河的疏浚问题,转过头问道:“疏港河的疏浚问题,下面有没有人提出来呢?”   “哦,市环保局与水利局都提了一份议案,可能的话,直接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唐学谦问道,“你关心这个?”   “造纸厂都关停接近一年了,老厂后面的河段里还是有刺鼻的味道,那一小段河道总是要先清理的,我先问问。”张恪心想小叔的工作也是蛮迅速的。   车子沿着河西路往北开,经过市棉织四厂,唐学谦问张恪:“你说将厂企迁出城外,老厂暂时不能盲目的进行商业地产开发,可以利用现有的资源搞一些专业市场,那我问你,棉织四厂这块地做什么好?”   “小商品批发市场!”张恪不假思索的说,就算现在不提,海州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也会在两年后出现,并迅速繁荣起来,不过最开始建造的市场,还是先棉织四厂北面征了一大片地。九十年代中期,市棉织四厂还能勉强维持,要等到九九年才给扩张过来的小商品市场兼并掉。   “为什么?”唐学谦见张恪回答很干脆。   唐学谦特意拿棉织四厂的地段说事,说明他心里已经有这方面的意识,只是还不能确认,因此他身处的位子以及他的为人,让他每做一项决定都会经过深思熟虑。   张恪知道自己最大的优势在那里,他清楚的知道哪一种趋势注定会出现,这是不可逆转的大潮流,而且对这种趋势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乐观估计。他做决断时,不会瞻前顾后、不会犹豫寡断,不会徘徊不前。就算唐学谦的学识、阅历比张恪要强得多,也无法有他的果断与对未来的清醒认识。   当然,张恪也知道不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唐学谦信服,必须有实质性的东西去说服他,继续解释道:“这个问题应该找海泰贸易的周游来回答,他是专业人士。幸好他跟我说起过这事,对于从事经销代理的渠道商而言,渠道延伸到城市的城乡结合部,是最经济的,再往下延伸,运输成本会激增,对市场的管理难度也会激增,从经济学考虑,经销商的渠道应该在城乡结合部处终止,但是商品如何继续从城乡结合部往下面的乡镇疏散,那就是依赖各类商品批发市场,海州市好像还没有专门的大型商品批发市场,有一些小规模批发市场还成不了气候。”   唐学谦叹了一口气,笑着说:“倒恨不得你赶紧毕了业,过来给我当助手,”丁向山案中,叶新明让唐学谦大失所望,以致他当上代市长之后,没有要求给他安排专职秘书,他转身对张知行说,“关于筹建壳公司的事情,你马上拟个方案,先不要把基调定太高,能让市政府办公会议直接通过就行,先不要惊动其他常委,我会私下里会跟周书记先沟通一下,有可能的话,可以从城南区开始,让宋培明配合一下。” 第121章 海州控股   张知行负责拟写关于组建壳公司的提案。   由市政府出面组建壳公司对海州市国企进行改制,是张恪以锦湖的名义提出的新的思路,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张恪每天都要赶回家跟爸爸讨论这事。张恪知道这对爸爸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因此不得不白天逃课到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完全将期末考试丢到一边。   在酒席上,除了对国企改制提出新的思路外,张恪也指明锦湖今后几年的发展方向,就是复制锦湖模式大规模的整合海州市造纸业。   这个计划,让谢晚晴大为心动,配合海州市治理环境污染、整治造纸行业,这将是锦湖迅速发展壮大的绝佳机会。   谢晚晴第二天与张恪谈过之后,回到海州跟芷彤的爷爷提起这事,让徐学平也大为欣赏,这无疑是一个大胆而富有进取心的庞大计划。   绝不是那些一心只想着利于政商关系大发横财的家伙能相提并论的。   特别是张恪提出来的国企改制新模式,对徐水平有更大的启发,只是他“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只能看着海州先进行试点。   转眼间就渡过九五年元旦,张恪对此毫无感觉,一方面大家都习惯将春节当成新的一年的开始,一方面,张恪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时间去关注两个方案之外的事情,更没有心思去考虑一周之后的期末考试。   唐学谦与周富明沟通的结果,就是由张知行负责筹建这家由市政府完全控股、名为海州控股责任有限公司的壳公司,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方面市里没有人这时候还没有人看出这壳公司的意义,张知行提交的提案里也没有将壳公司的前景都描绘出来,所以没有跳出来跟他争这个位子,一方面,这个提案名义上是张知行提出来的,本来就是市政府管辖的范围,不惊动市人大那边。   市里不会向成立的壳公司投一分钱,只是以市政府的名义要求海州市工商银行授予壳公司三千万的信用额度,但是同时要求张知行尽可能不动用信用额度。   在其他人眼里,刚开始组建的海州控股公司太寒碜了一些,除了借了市政府办原先堆放杂物的两间办公室挂上牌子之外,里面连张像样的办公桌都没有。   市政府秘书长的位子虽然比一般市直行局一把手的位子要重要一些,但是都是处理事务性的工作,工作的性质决定这份工作繁琐而缺乏建设性,职位的上升几乎完全依赖于资历的积累。有徐学平的关系,张知行就有可能获得到区县锻炼的机会,在他控制全局的能力得到认同之后,才可能重新回到市里寻找属于他的位置。拿张恪的话来说,按照这种步骤,今年已经四十二岁的张知行在退休之前干一任市长或者市委书记都成问题。   所以要设计一条与众不同的捷径。   毫无疑问,改革开发以来,经济就一直是各级政府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从九三年明确提出国有企业体制调整以来,国企改制将成为今后十几年内政府工作的重心之一,国有资产流失、下岗、国退民进,将在很长的时间内,成为这个社会的核心话题,一直到九七年“十五大”,才会明确提出“国有和国有控股企业”的概念。   无论周富明,还是唐学谦现在都无法像张恪那样清楚的看到海州控股这家壳公司在今后几年间的远大前景,自然也无法预料其中的政治意义与社会意义。   张知行也不清楚,对于来说,最大的意义就可以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可以做一些有建设性意义的工作,这本身就能增加他的资历。   虽然这家壳公司看上去是那样的寒酸。   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兼任壳公司的总经理,但除他之外,市里没有给公司增加任何人员上的编制,哪怕一个事业编制名额都没有,更不可能划拨办公经费。   张知行也不是不知变通的人,他在政府办大权在握,又有唐学谦的默认,在筹建之初就从政府办调两个人负责公司的日常事务,还调了一部小车给公司专用,前期的办公用品、传真、电话之类的,直接市政府办搬过来,也无需顾忌别人说什么。   调用的两个人,编制还在政府办综合处,调用到海州控股公司,收入、福利也不影响丝毫,还能跟秘书长加强关系,又怎么会不愿意?   市里对政府办领导成员的工作职责进行重新调整,减轻张知行身上的负担,加重两名副秘书长身上的担子,由两名副秘书长分别兼管市容管理局与信访局的工作,权责相关,两名副秘书长又怎么会推辞?   就算如此,张知行也要因为政府办繁琐的事务耗去大半的精力与时间,对海州控股公司无法做到亲历亲为,需要找到合适的人去执行国企业改制新的尝试。   张知行与唐学谦都是从海州师院搞经济研究出身的,首先想到回原来的海州师院、现在的海州大学寻找合适的人手。   张恪听到海州师院经济学教授李明学将辞去教职加入到海州控股公司,对他爸差点由嫉生恨,同样是壳公司,待遇怎么就千差万别?   李明学愿意屈尊到锦湖的话,张恪可以现在就开百万年薪给他,但是事实上,隆裕集团在几年后也曾以如此的高薪邀请过李明学,李明学却不宵一顾,埋头专心致致的做学问。   事实上,张恪给唐学谦所设计的针对海州市辖国有企业进行改制的模式是由李明学在两年后提出来的,张恪只是仿照本该由李明学提出的模式,并在基础上进行一定的改良才最终形成现在的方案。   历史不在今年夏天发生逆转,李明学两年后提出的新改制模式也不会有应用到实践的机会。在两年之后,很多人都看到国企改制中存在着巨大的利益诱惑,那时的海州市党政大权,都由丁向山一手把持,谁会轻易放弃这起官商参与的财富盛宴?   海州国有资产控股公司要一直拖延到2002年才组建成立,那时,已经是国有资产盛宴的尾声了。   张恪希望唐学谦跟爸爸不要向外界透露这方案是由锦湖提供,唐学谦问他为什么,张恪笑着说:“这份方案抛出来会挡住很多人的财路,要让别人知道是锦湖在多管闲事,会遭人嫉恨的。”   李明学毅然放弃海州师院的教职,也是给张知行抛出这份方案所动。他这时对这种国企改制的新模式也形成初步的概念,但是张知行提供的方案更详实、更成熟。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他对张知行人格与学识的认同。   换作其他人,对国企改制存在的问题看得这么透彻,又有这么强势的背景支撑,放弃公职直接下海参与这起即将到来的财富盛宴才最正确的选择吧?   当然,锦湖将壳公司的方案提供出来的气度,也让唐学谦、张知行甚为折服,他们还不清楚这些其实都是张恪鼓捣出来的。   张恪在期末考试的前两天,遇到来家里拜访的李明学。   李明学才四十岁,戴着近视眼镜,不是那种埋头书室专心做学问的邋遢形象,西装革履的他给人儒雅恬静的感觉,很有儒商的气质。他是张知行后面六年才到海州师范任教的,共事了两年之后,张知行随唐学谦到市里工作,他一直留在海州师院,一直到现在的海州大学。这次随李明学到张知行家拜访的还有他的两名学生。   在张知行到市里之前,张恪在师院的教职工宿舍里渡过他的童年时期,对李明学有着模糊的印象,一肚子学问,却爱好各类运动。   张恪进门时,张知行正陪李明学还有李明学的两名学生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说话,妈妈在厨房里忙碌。   “这是小恪,好几年没见了?”李明学扭过头来,温和的看着张恪,“我记得以前在师院里,小恪经常给唐学谦的女儿欺负,有次还哭着从幼儿园溜出来,说是找知行你帮着报仇,那次都把我乐死了。事情一过,他就不长记性了,还老缠着唐学谦的女儿,那小丫头片叫唐婧吧?我记得小恪还搂着人家小姑娘,说是自己的小媳妇,现在有没有长进点,听说还是跟唐婧同校?”   “不仅同校,还是同班呢。”张知行笑着说。   “那可不得了,小恪要好好努力,唐婧要长得跟她妈当年一样,可就是大美女啊!”   张恪见李明学一见面就揭短,似乎对当年的顾建萍颇为向往,头皮发麻,看来他没有因为爸爸的地位要讨好自己的意思,性格洒脱是洒脱了,张恪可大愿意给别人当成半大不小的少年孩调笑,尴尬的笑了笑,忙躲到房间里,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出房间。   吃晚饭时,随李明学过来的那名女研究生问起张恪的成绩,这是梁格珍的心病,马上就要期末考试,而张恪完全没有进入状态,她现在只要求张恪能不缺考就可以了,说起话来,难免唉声叹气。   “我高中学的东西还没有全部丢下,我趁寒假里帮张恪补习功课怎么样?”李明学的女生学说。   张恪看了她一眼,进屋时介绍过名字,她叫肖玟,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长相白净,戴着银白色金属框的眼镜,有着知性美感,波浪卷的长发,在海州大学的研究生中应该算比较时髦的,还没有毕业。虽然长得白嫩,但比起许思还差得一些,这女孩子没出社会,倒是知道紧密联系领导的三昧;记得另一个男孩子叫沈卫东,差不多年纪,李明学推荐他们一同进公司,对他们还是颇为看重的。   张恪没有理会她,装出腼腆少年的样子,只埋头吃饭,不吭声。   梁格珍倒很高兴,她觉得趁着寒假好好的补习下功课,那是再好不过了,连忙点头答应:“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你平时事情也不少……”   肖玟笑着说:“每天总能匀出些时间,再说这边离市政府也近,我每天下班后就过来,要是可以,我还能蹭到顿晚饭吃……”   张恪看着她自说自话,给爸爸使了眼色,千万不要让她当真了。   张知行也觉得头疼,这么就拒绝掉,可不是打击她的积极性?   张恪见他爸视而不见,拍了拍脑袋,说道:“放寒假都计划好去香港玩,没想着留下补习功课。”语气硬绷绷的,就这么将肖玟摞在那里。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梁格珍尴尬笑了笑,张恪这么说,让她觉得对不起肖玟的热心,不过又关心张恪去香港的事情,“怎么突然说去香港?之前也没有听你说起过,是不是晚晴领着你去玩?你不要尽给人家添麻烦。”   张恪含糊的应了一声,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让蒋薇领人去深圳、香港去考察影碟机的市场与生产技术,张恪也想在蒋薇回来后亲自走一趟,反正决定将锦湖的主要事情都交给晚晴,不趁着寒假出去走走,就太无聊了。 第122章 万燕集团   刘明辉已经从安徽返回海州,第二天到公司里,张恪想起来问他:“你女朋友是不是在海州大学读李明学的研究生?”这才知道肖玟确实是刘明辉的女朋友。肖玟在学校比刘明辉还高一届。   刘明辉大学毕业就直接出来工作,肖玟继续读了研究生,研究生在九四年的国内还属于高级知识分子群体。   从肖玟昨天的表现来看,还属于那种既有知识又有头脑的人,但是给市政府控股的壳公司拉过去了。   张恪没有细问下去,刘明辉只知道锦湖这边由他负责,锦湖背后的股权关系,只有许思与蒋薇两人知道。张恪不清楚蒋薇有没有跟宋培明透露,从宋培明之前的言语里,他似乎还不知情,就算刘明辉与肖玟两人一合计发现点什么,也没必要惊谎失措。   蒋薇到深圳之后又转机去了香港,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海州,刘明辉从安徽回来的收获颇丰,随他一起抵达海州的还有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技术部副总工程师丁槐。   所有的市场调研报告只怕都不及带一个深谙影碟机技术与市场行情的人。   张恪对待期末考试只能用匆忙来说,由于考试的每天,老妈都会叮嘱一番,张恪倒没有缺席考试,但是心思都不在上面,每天一考完试就赶回公司,了解万燕公司以及当前影碟机市场的详细情况。   影碟机的生产技术已经半公开化了,作为公开的技术,已经失去申请专利保护的可能,就算万燕公司这时候去申请专利,至少有数十家公司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在万燕公司注册专利之前就掌握了这项技术。   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不再是万燕公司独有,但是迄今为止还只有万燕公司向市场推出第一款影碟机,张恪要想最快的掌握影碟机的生产技术,从万燕集团挖技术人员,才是最直接的办法。   丁槐三十五岁,在九三年万燕公司筹建之前,他在安徽电子科学研究所工作,任副研究员。姜万勐、孙燕生制造第一台VCD之后,斥资在安徽合肥成立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丁愧就进入万燕公司的技术部,参与后期一系列的VCD影碟机软硬件的开发工作。除了丁槐之外,之前随他一起到万燕公司工作的原电子所同事,有好几个被刘明辉报出的高薪打动,丁愧代表他们负责与锦湖这边正式接触。   VCD影碟机是全新的音像产品,万燕公司九三年所面临的难题就是软硬件要一齐开发,前期斥资1700万美元筹建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其中研发资金就用掉上亿,据丁槐讲述,万燕公司在九四年还投入2000万的广告费用。   张恪这才知道万燕公司为什么会毫无悬念的没落。投入上亿的研发资金,产品研发出来,却没有及时申请专利,进行技术垄断,其他制造商只需要花费极小的代价就能获得成套的成熟生产技术。   在前期的产品成本上,万燕公司就吃了大亏;接下来的败招是九四年就投入2000万的广告费用。   一直到九五年,影碟机市场还属于培育阶段,在盗版影碟大量涌现之前,影碟机的市场容量很有限,投入再多的广告费都不会起到预期的效果。   广告是需要连续进行投入的商业行为,一旦中断,广告就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变得毫无效果。   要是将2000万广告预算拖到95年下半年再投入,或许能让万燕公司起死回生。   张恪明白也丁槐为什么要离开万燕公司。   万燕前期投入上亿的研究资金、2000万的广告费用,迄今为止卖出去的台影碟机还没超过两万台,就每台影碟机的售价高达四千元,万燕都收回成本都困难,更不要说什么利润了。   万燕资金裢脱节了!   万燕公司在影碟机市场启动的前夜就花光了所有钱,陷入生存的危机之中。   从丁槐那里得知万燕的创造人姜万勐先生现在正四处筹措资金,准备扩大影碟机的生产基地。   目前万燕公司的年产量只有区区几万台,虽然在九四年占据影碟机市场100%,到九五、九六年爱多、金正、新科等影碟机制造商崛起的时候,每年几万台的产能在市场排行里,连影子都看不见,更遑论收回投资、发家致富了。   万燕要打翻身仗,唯有继续筹集资金扩大产能,等到九五、九六年影碟机市场突然暴发的时候,利用先机大举抢占市场。   万燕会成功的筹集到资金吗?显然不会,不然万燕就不会是被遗忘的品牌了。   在盗版影碟大量出现之前,影碟机的惨淡市场、万燕的惨淡经营已经让投资人失出信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引入影碟机整套的生产技术甚至不需要一百万的资金,然而投资万燕却要分摊万燕公司前期投入研发的上亿元成本,哪个投资人会傻到做这折本的买卖?   就算张恪手里有两个亿,也会另起炉灶,绝不可能投给万燕公司,花极小的代价将万燕收购过来倒是划算的,但姜万勐、孙燕石这些万燕的创始人大概不会在这时候屈服吧。   张恪考完试的那一天,蒋薇与另一名策划部的职员也从南方返回海州,他们带来一个关键的信息,深圳、香港等地已经出现盗版影碟。   张恪不知道这时候有没有别的人清晰的看到碟机市场的先机,但是他知道碟机市场暴发的条件已经具备。一时无法暴发的原因,不在于其他因素,而是因为当前国内的产能只有万燕公司的区区几万台。影碟机市场受到碟片片源的严重限制同样,狭小的影碟机市场也限制盗版影碟市场的发展。   在综合几方面的消息之后,张恪决定立即上马影碟机项目,不能再拖延下去,毕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研制出第一台样机。   张恪突然的决定让所有人都觉得诧异,而张恪给他们的解释就是:“拿VCD看盗版碟比LD爽多了!”   这算哪门子解释?   在目前综合出来的还不全面的市场调研报告当中,就算影碟机的市场前景不是那么悲观,但是锦湖目前的所涉及的新光造纸厂、饮食广场项目都处于热火朝天的状态之中,此时突然要上马全新的项目,其他人都无法理解。   谢晚晴还在为张恪在唐学谦上次宴请中提出的方案欢欣鼓舞,这庞大的方案瞄准海州市整个的造纸行业,预计在三到五年的时间整合海州市大部分有价值的造纸厂,筹建一家大型的造纸集团。   谢晚晴之后与张恪、周游详细讨论过实施那方案的可能性,计划在新光造纸厂渡过最艰难的前两个月,就让周游脱离海泰贸易,进入锦湖协助张恪负责这一方案的实施,他将负责筹建锦湖自身的营销队伍,建立独立于海泰贸易之外的经销商、渠道商体系。   她也计划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都置入锦湖,特别是将原料纸浆采购这一块业务并入锦湖,这样一来,锦湖同时具备包括原料采购、生产、销售在内的所有环节,完成骨架上的搭设,而且将在原料采购与销售环节具备极大的优势。   这时候,张恪突然说他的兴趣发生转移,真够叫人抓狂的。   幸好谢晚晴对张恪的信任近乎于本能,除了张恪这半年来在商业上近似天才的表现,更重要的是张恪闯上她脑海的那一瞬间给她永远磨灭不掉的印象,就算张恪突然中止之前的方案,谢晚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只会觉得有些惋惜。   在张恪那间现代感十足的办公室里,她问张恪:“你所说的锦湖模式还要不要继续深入发展下去?”   张恪回答她说:“当然要。我以前扛着你的大旗招摇撞骗,晚晴姐跟周游过来,我正好将担子卸给你们,许思还是给你当助手,我都怕撑不住快露馅了……”   谢晚晴不清楚张恪对许思到底有着怎样的情感,熟知张恪这一面的人都不会简单的把他当成将满十七岁的少年来看待,丁向山案已经在省城西霞区法院正式开庭审理,虽然庭审的消息不会在海州公布,但是海州市里的那些人无疑会更加敏感的关注涉案人员。   谢晚晴早就想将许思暂时调过去给自己当助手,既可以帮许思挡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更担心张恪与许思的亲昵关系万一给张知行或唐学谦无意中知道,谁知道那会产生多么糟糕的后果? 第123章 谢晚晴的回归   谢晚晴说道:“既然不放弃这个方案,你应该清楚,在未来三到五年的时间里,海裕,也就是锦湖,将抽不出额外的人力与财力去支持你其他的计划。”   “人可以另找,再说可以将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的几名技术骨干挖过来;钱,我手里还有二百万左右,暂时拿出来开发样机,还是足够的,等样机开发出来,有能力就做大,没能力就小打小闹,就算两百万打了水飘,也没有什么心疼的。”   张恪摊摊手,一付无所谓的态度,让谢晚晴很无奈。   张恪见谢晚晴无奈的笑着,问她:“你到海州来,芷彤怎么办?”   “芷彤的奶奶决定过了春节就退休,芷彤能接受许维,江黛儿也时常跟许维过来照顾芷彤,再说省城那边也不会完全放弃掉……”   听谢晚晴这么说,张恪想起徐学平过年就是六十一岁了,到九八年六十三岁就是副省级退居二线的界线,历史轨迹不发生改变的话,徐学平明年会兼任省纪委书记,但是他现在却瞄准省长的宝座。   张恪笑着说:“看看,勉强还能安排过来,上影碟机项目没有问题。”   “真拿你没有办法,我发现你跟那捡芝麻的猴子一样,捡一样丢一样,本来还指望你将精力放在锦湖呢。”谢晚晴无奈的笑了起来,“除了在省城保留一家壳公司之外,我会把海裕公司名下的资产都转移到锦湖名下,锦湖的股份,我们一半对一半吧。”   张恪摇摇头,说道:“我爸要知道我占你这么大便宜,会敲我脑袋的。做人要厚道,锦湖还只是一家空壳,我的股份能值几个钱?就拿明年的盈利预期分配股份吧,晚晴姐也不要拿资金优势占我的便宜。”   谢晚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海裕公司目前最有价值的资产就是海泰贸易20%的股份与锦华大厦的两层楼物业,另外还有两百多万的资金,这些是可以计算出来,要说那些无法计算的无形资产,我看怎么都比不上你的脑子,再说海裕能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调整到现在的状态,还不是你的主意?”   张恪说道:“要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置入锦湖,锦湖至少能编出两千多万的资产表来,我占三成就占足了便宜,你不要劝我多拿,也不要少给我,三成正好。现在我爸负责海州控股公司,万一海州控制公司与锦湖发生交集,或者我爸官运享通,当上副市长、常委之类的,这部分股份我都不能保留,免得给我爸添乱。”   碟机产业虽然不具备维持长期高利润的市场前景,但在接下来两到三年间,绝对是快速积累资本的捷径。   会让人诟病的行为,张恪不屑为之,但是有捷径不走就对不起到九四年重走一回。对海州市造纸业整合的时间相对较长,张恪是铆足了劲想从碟机市场捞一把之后,才回过头加速锦湖的发展,此时控不控股,张恪不会太在意。   更何况锦湖前期的发展,资金的制约还是相对不太重要的因素,大规模整合海州市造纸企业,张恪的身份就很敏感,特别他还是刚读高中的未成年人,让别人知道他是锦湖的实际控制人,不晓得会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   真正站到幕前的时机,也是要等高中毕业离开海州之后。   谢晚晴笑了笑,张恪能考虑这么多,她已经不感到意外了,说道:“这个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中央关于党政领导干部的回避条例也不是一刀切,关键锦湖能一直洁身自爱,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又说道,“海裕之前在锦湖的股份,正泰有收购权,这次就把这部分股权给抹掉,省得他们日后又来横插一脚。”   “要我说实话?”张恪嘴角斜了斜,坏笑着说,“我说应该尽可能扩大这部分股权的份额,我暂时不会将‘新光’商标的使用权置入锦湖,正泰不来争就罢了,他要来横插一脚,呵呵……”   谢晚晴说服不了张恪,张恪离开办公室就让刘明辉找来万燕公司技术部的工程师丁愧,除了他之外,希望他能从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带更多的技术与生产人员到海州来。   张恪开出的薪资是九四年一名技术人员所无法抗拒的,丁愧在安徽电子科学研究所时,每月工资二百元,到万燕公司大长了一截,但万燕公司年底的形势很不妙,之前许诺的奖励已经不奢望能兑现了,而张恪答应在他到岗之前会将十五万薪资先打入他的账户,这在九四、九五年对寻常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张恪手里的二百万资金在制造业中实在算不到什么,引进技术人员、租赁场所、引进整套的生产技术与机器、设备,差不多能撑到第一台样机生产出来。之后大规模扩大产能所需要的资金量将是无法估算的,而到时候锦湖这边可能无法抽出手来给予财力与人力上的支持,实在想像不出张恪到时候如何去解决资金问题。不过半年时间来,大家在张恪身上看到常人意想不到手段,海泰公司便不去说,张恪硬是拿锦湖这家空壳公司将新光造纸厂运营起来,这其中的手段,又涉及多大的资金量?   张恪让刘明辉与策划部的两名员工专职负责影碟机的项目,刘明辉这才知道张恪为什么会将那台万燕产的影碟机摆到策划部的办公室里,蒋薇将主管锦湖体系中的财务与采购责职,无法分出太多的精力。   在向其他人宣布锦湖即将到来的调整之前,张恪希望能最先告诉许思。   “从今天就放寒假了,看上去无所事事的样子啊!”许思正埋头处理文件,见张恪推门进来,才坐直身体,双手向后伸展,很舒服的叫了一声,“许维赶在这两天也要回来,芷彤在那边就没有人照顾了。”   许思将外套挂在椅背上,穿着淡紫色的绒线衣,伸着懒腰,让傲人的胸形完美的挺现出来,纤细的腰肢手可盈利,绒线衣蓬松的绒毛,衬托得她的脸蛋娇媚艳丽。   张恪走过去,将她脸上的玳瑁框眼镜摘下来,盯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说道:“以后由晚晴姐来管理公司,我确实会有些无聊,芷彤会在海州渡过这个冬天吧,大概只有春节会回省城。”   在张恪的注视下,许思有些羞涩,不知道什么事情,张恪的嘴唇上长出细须,刮掉之后,有些返青,看上去更有男人的味道,当这样的想法止不住闯入脑子里,许思都不堪娇羞。听张恪说晚晴以后会直接管理公司,还是有些惊讶:“省城那边海裕公司怎么办?”   张恪笑着说:“锦湖这次准备放开手脚,海裕公司除了在省城保留空壳之外,其他实质性资产都会置入锦湖,法人代表也会转到晚晴姐头上,你就正式给晚晴姐当助手吧,”拿着手里玳瑁框眼镜,挥了挥,“这个,以后不要再戴了,我喜欢看你现在的样子。”打开许思身前的抽屉,“啪”的将眼镜丢抽屉里。   “我都习惯戴眼镜了,怎么就能突然不戴呢?”许思佯怒的说,心里却微微荡漾着异样的情愫,不知不觉都习惯张恪来替自己决定什么。想起一件事,说道:“晚晴姐在海州不可能一直住宾馆吧,是不是给她安排别的住处?生活有什么需要,我跟许维去收拾就可以了。”   张恪想了想,除了象山北麓的别墅之外,九四年海州市还真没有适合租住的高档小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道:“这几天就委屈她跟芷彤住宾馆吧,只要确定她长住海州,她住的地方,关心的人多着呢。”   许思笑了笑,想想也是,到时晚晴大概会将省城的保姆也带到海州来。想起张恪刚刚结束的考试,问他:“这次考试怎么样,不会比上次更糟糕吧?”   “不会更糟糕!”张恪想想自己这段时间也真够忙的,都不敢去想期末考试,“要有哪个笨蛋能比我考更差一些,我就会巨大的进步。”   许思扑哧笑出声来,多少事情纠缠在他身上,能抽空去考试已经谢天谢地了,说道:“希望这次妃蓉不要在我爸妈面前揭你的短,不然我的这个家庭教师回去又要挨训了。”   “你都没有怎么尽你的责职?”张恪腆着脸说,“要不寒假里帮我补课怎么样?”   “你确定需要?”许思好奇的盯着张恪,不晓得他想学什么,总之不会是高中课本上的东西。   张恪想抽时间了解一下激光数字视频方面的专业知识,但是他与许思都缺乏理科的底子,想在短时间里钻透,显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的好,除了丁槐这几个从万燕挖来的技术人员,还可以与海州大学光电学院的教师合作,想了想,对许思摇了摇头说:“以后你给晚晴姐当助手,我总得找借口让你来陪我。”   “去!”许思轻声笑着,“每回还不是让我去帮你收拾房间?” 第124章 娱乐场的交易   张恪嘿嘿一笑,还要说些什么,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许思拿起来听了一会儿,将话筒递给张恪:“邵经理的电话,打到你办公室,晚晴姐转过来的……”   “四凤桥那边都交给他负责了,要钱找蒋薇,找我有什么用?”张恪嘴里发着牢骚,接过电话说,“老邵,这时候有什么事情找我,不会是我小叔公司的工程队工人要急着回家过年吧?”   “工程要做春节前两天才暂停,”邵至刚在电话里说,“恪少,盛世年华的经理你还有印象?”   “你说盛青啊,这怎么可能没有印象?刚跟杜飞将人家的店砸了一塌糊涂,再没有脑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将事情忘了。”张恪坐在许思的办公桌上,将电话拿起来放在膝盖上。   许思听了他这话,佯怒的挥了挥拳头。   “盛青对上一次的事情,还一直很抱歉,晚上有空的话,想请你到他店里坐坐,好再给他一个谢罪的机会。”邵至刚在电话里说。   “把我当小孩呢,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张恪两只脚荡啊荡的,盛青不在肚子里诅咒他跟杜飞,就算谢天谢地了,怎么可能会内疚呢?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恪少,盛青他对源翔感兴趣……”邵至刚在电话说,“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再接触一下?”   张恪拿着话筒轻轻的敲额头。九十年代的娱乐场所,很少有绝对干净的,所以也不要指望开娱乐场所的人有多少清白的,但是源翔娱乐场要是搞得乌烟瘴气,会严重影响饮食广场的形象。   “晚上见一下也行,你先回公司来,等一下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张恪将电话放好,对许思说:“好了,通知蒋薇、周复他们回公司,先给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大家都赶回公司,从张恪嘴里听到谢晚晴将全面主持公司的工作,都没有太大的疑问,周复、邵至刚、刘明辉等人一向都认为谢晚晴才是幕后的大老板,海裕公司的问题解决掉,谢晚晴接手锦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听到谢晚晴会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置入锦湖,还会将原料纸浆采购业务置入锦湖,在场的人听了都很兴奋,锦湖这下子才算有大公司的模样。   简单的宣布之后,张恪就站了起来,示意晚晴坐到他的位子上来,底下就由她来主持会议,听取周复、邵至刚等人的汇报。   简短的会议过后,在新海通大厦附近的餐厅用过简餐,许思陪晚晴去沙田接芷彤,张恪则与邵至刚去北山路的盛世年华酒吧找盛青。海泰重组之后,福特车、别克车都归锦湖用,公司里的车很宽裕,军牌奥迪也成了张恪的专用车。   张恪让周文斌开车载着他跟邵至刚去北山路。   时间还算早,九四年北山路的酒吧还没有什么规模,倒是路边的美发屋很多,粉红色的旋转灯柱,简易铝合金玻璃门里绯红的灯光,映着风尘女粉白的面孔。   盛世酒吧还是那么的不起眼,桃木色的门嵌在门洞里,门楣挂着彩灯串,推开门进去,里面在放齐秦的歌,《原来的我》,张恪相当喜欢的一首歌。没有嘈杂的音乐,光线有些暗,张恪见大厅里竟然没有小姐,心里还有些奇怪。往里走,竟然发现杜飞这小子站在吧台后面,他身边是那天将他反手制服的那名女服务员,好像听盛青嘴里叫她“小夏”。   张恪笑嘻嘻的站到吧台前,问杜飞:“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混了?”   “过来学调鸡尾酒……”   “拉倒吧,这里直接宰客,根本不靠调鸡尾酒混饭吃,”张恪笑了笑,“再说了,海州有多少人知道鸡尾酒?”   “恪少……”   张恪转身看见盛青从里面的包厢走出来,说道:“时间也不算早,怎么冷冷清清的?”   “特意请恪少来坐坐,怎么能乱糟糟的?”盛青笑着说,“到包厢里坐坐吧,正好杜少也在。”   “既然没什么人,哪个包厢能比得上这大厅开阔?”张恪转身笑着对杜飞说,“给我调杯你最拿手,不好喝,小心从你脖子里灌下去。”   杜飞鼻子一抽,不屑的笑了笑,拿起家伙起显摆手艺。张恪见杜飞上手就玩花艺调酒,满打满算,他顶多在酒吧混了十天,真怕他把摇酒壶丢自己头上来,脑袋偏了偏还是担心,索性挪了一个位置,下巴磕在吧台,看着整理吧台的那女服务生,之前光线暗还看不出来,这会儿凑近了一看,还真水灵,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说:“小姐,还能知道你的芳名呢?”九四年,唤女孩子小姐还不太惹人厌。   那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漠,没有理睬他。   “咳……”杜飞停下手,差点没接住摇酒壶,咳嗽了两声,朝张恪挤挤眼睛。   调班最快也要拖到下学期,除了期末考试这两天,就没有看见过杜飞的人,张恪心想:莫非他这些天真一直躲在酒吧里?   张恪嘿然一笑,又坐了过去:“怕你砸我头上,你天天过来?”   盛青坐过来,指着吧台里的那女孩子说:“我妹妹,盛夏。”见张恪脸上疑惑不解,“亲兄妹,岁数差大了一点。”   盛夏这才抬头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张恪心想:赶着海州结婚早的男青年,盛青这么大年纪,有盛夏这么个女儿都不奇怪。   张恪与杜飞到盛世年华厮混的时候,盛世年华早就搬出这条破巷子,盛青那时候也不需要家人帮着处理场子上乌七八糟的事情,加上盛青后期维护家人的缘故,张恪还是第一次听说盛青有个这么小的妹妹。想起杜飞给这女孩反手制服的样子,张恪背脊冰寒,这样子女孩了,还是离远一点。   张恪介绍周文斌给大家认识,杜飞给每人倒了一杯他调的酒。   张恪抿了一口杜飞的酒,又吐了回去,指着杜飞后面的酒架说:“给我换啤酒……”   大家笑了起来,大厅就他们这几个人,笑声有些碜人。   “跟老邵聚了两次,听了很多恪少的丰功伟绩,”盛青笑着说,“竟然闹出大水冲龙王庙的笑话,说出来惭愧……”   邵至刚不是嘴巴守不门的人,大概也就暗示过四凤桥那边的事谁能说上话,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有什么丰功伟绩,还要听盛经理说给我呢。”   邵至刚在旁边帮盛青直截了当的说:“盛青对四凤桥的娱乐场感兴趣呢,我跟他说恪少对这事能说得上话。”心想盛青要跟张恪绕圈子,会越绕越远,半天都绕不回来,能先急死他自己。在这种事上,他跟吴天宝吃过亏,饮食广场的项目愣是给摞在一边小半个月。   张恪接过杜飞递来的啤酒,凑上去喝了一口,没理会邵至刚,对杜飞说:“你老子要知道你在这里厮混,知道你老子会怎么收拾你?”转身对盛青说,“盛经理,我这么说,你也不要不开心。要让杜书记知道这家酒吧以前的劣迹,而且让杜书记知道杜飞经常逃课往这里跑,你至少要进大牢蹲上十年八载的!”   盛青脸色有些阴沉,张恪能上门,他就抱着希望,话刚张开嘴,就听到张恪这些话,换谁面子上都挂不住,却不能对张恪发作。   邵志刚也有些尴尬,张恪的话虽然重了一些,也不是没有道理,换作谁在他儿子头上打主意,他也会尽可能想方设法的将那人赶得远远的。杜小山在西城区的名声还不错,自然不会容忍盛青拉他的儿子下水。   “张恪,说什么话,我自己高兴往这边跑。”杜飞不乐意张恪替他做主,盛青这几天给他的感觉很好,他都觉得张恪的话太重。   张恪慢条斯理的喝着杯中的啤酒,喝到肚子里冰冰的,要过一会儿才暖和过来。也不跟盛青打什么马虎眼,他既然日后能将盛世年华做成那样的规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说不定日后还要靠他们这些人成事,也没指望在社会混了许多年的盛青会对自己心悦诚服,张恪直截了当的说:“盛世挪到四凤桥,还是照搬这里的一套,我看也没什么好继续往下谈的。钱是赚不完的,但我得小心一下子给咽着了,所以你不要试图拿多高的租金来打动我,那块场子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盛经理明白我的意思?”   邵至刚见张恪心里什么都明白,并没有将话说死,给盛青帮腔道:“窝在这旮旯,盛世混不出什么名堂。别看出来混的,走出去蛮扎人眼,说到底还是渣,没人搭理的,盛青要甘心这样混下去,我还会给他搭这根线,不是纯粹找别扭吗?”   张恪脸色缓和一点,说道:“那盛经理说说,你打算怎么做那场子?我不想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张恪,四凤桥那边的场子归你管?”杜飞站在吧台里问。   “你以为混黑社会啊,”张恪笑了笑,也不晓得他们在酒吧里会怎么讨论自己,“什么场子不场子的?我告诉你在国内混黑社会那是一摸黑,没有前途的,搂了一些钱赶紧洗白才是正经路。”   盛青知道张恪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但是抹不下面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水至清则无鱼……”   “这一点不用你教我,”张恪眉头扬了扬,硬绷绷的说,“源翔的场子怎么经营,我说了算,一分钱不赚也没关系,也不想惹上麻烦事。海州绝大多数的娱乐场子涉黄、涉黑,但是源翔那边不可以,盛经理要是觉得这样也无妨,那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   盛青见张恪咬得这么死,有些犹豫,他也不确定张恪是不是真能做主。   盛青从什么时候开始冼白,张恪不清楚,他所熟悉的盛世年华只从高价的酒水与门票中赚出足额的利润,与坐台的小姐以及小姐的组织人并不发生经济上的关系,更不会直接出面组织,所以很好的规避了国内的法律,在灰色的夹层里大发其财。   张恪不清楚盛青现在有没有这样的意识,就算灰色的夹层,张恪都不想涉入太深,见盛青犹豫着,说道:“早前造纸厂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刺鼻,所以源翔这边一直没有做起来,看看文化宫那边,场地又小又烂,每次人还都挤暴了,或许道上混的看不上那块场子,那边的利润,绝对比这里强得多。”   “让我再考虑一下……”盛青低声说。张恪说的是文化宫里面的迪厅,场子还不比源翔二楼,盛青清楚,那里的盛况是蛮馋人的。   “你考虑多久都行。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条件,源翔的场子,谁要经营,除了预付两年的租金之外,还要额外缴纳一百万的保证金,一旦经国家公安机构认定经营者参与刑事案件,经营合同立即解除,多余的租金与保证金则作为对我们的损失赔偿。”   盛青听到张恪提出的条件有些发愣,见邵至刚沉默着不说话,虽然觉得很难接受,也不急着断然拒绝。   杜飞一直插不上话,蛮郁闷的,直到听张恪提及保证金的数额,吃了一惊,情不自禁不住的问了一声:“要这么多钱?”   张恪笑了笑,对杜飞说:“盛世酒吧从外面看寒碜了些,但是来钱。酒水比外面贵几倍不说,你刚刚给我调鸡尾酒,都他妈的是假酒。遇到我们这样的羊牯那是不用说,小姐从客人那里收的坐台费,也要抽成交管理费,当然,交出去的钱也不少,除了公安局要抽小姐的人头税之外,其他不定额的费用更多,像我们这些人偶尔来坐坐,盛经理也不能总拿假酒招待。但总的说来,这间酒吧看不去不怎样,钱可不少挣……”扭头问盛青,“这酒吧开几年了,钱没少挣吧?”   盛青脸上青一道白一道,没想到张恪对他们这一行的门径知之甚详。   邵至刚笑了笑,觉得盛青也有些可怜,他还以为张恪年纪小可以欺负,还以为能掌握主动,这下子失望了。   张恪没打算在酒吧里跟盛青耗时间,将杯里的啤酒喝掉,就对杜飞说:“我送你回去,车上有事跟你说。”   张恪站起身,邵至刚笑着拍了拍盛青的肩膀:“你考虑一下,恪少说的话,也是我的意思。”   出了门坐进车里,张恪对邵至刚说:“老邵,我信任你,相信你交的朋友也不会太失水准……”   虽然觉得张恪这么说是要自己承担责任,邵至刚还有些受用,说道:“盛青他能明白,他在外面混了这么久,脱下裤子沾着屎,就算他有心洗干净,有些人有些事他一时也交待不了,就说上次你们被误宰的那次,也是底下人瞎闹给他捅窟窿,盛青早想收手不做这种事了,但是他做过,就无法约束下面人。你提的这些条件,是帮着他脱身,他要是错手放过,也不配做我的朋友。”   张恪笑了笑,邵至刚心里清楚得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就交给你了,除了保证金之外,租金多少合适,你跟郭建成决定。”既然盛青是聪明人,帮他一把也无妨。又转头问杜飞,“你小子没隔几天就移情别恋了?别看人家年纪跟咱们差不多,人家在社会上见多识广,多两个你都不够她玩的。”   “胡说八道什么,盛夏只是在酒吧帮他哥忙,她读十二中,在她们班上还是班长。”   “哦,超级优秀生啊,跟我们更没有共同语言了。”张恪拍拍脑袋。   “四凤桥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杜飞兴奋的问。   “一时说不清,改天领你过去玩。再说了,你跟盛夏这小娘们整天混一起,隔几天,他们也会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第125章 让出小利   隔天邵至刚就告诉张恪,盛青同意他提出的条件,想将源翔的场子整个的改成大型迪厅。他会将酒吧留给手下人,也算是个交待,一百万保证金可以先缴,租金他却希望能缓一缓,毕竟原先简陋的娱乐场改成大型迪厅,内部装潢投入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手里的资金有些紧张。   张恪在海州还不怕有谁能赖他的账,就算城南区政府他都敢借钱,那边的租金改成按月支付也没有问题。   盛青也算是有担待的人,关键时刻帮他一把,他会记住的。   张恪让邵至刚看着办。   谢晚晴接手锦湖的事情,正赶上寒假开始,等丁槐再次抵达海州,张恪与刘明辉,还有丁槐赶在春节前去了一趟香港,确定蒋薇之前联系的厂家确实拥有影碟机成熟的生产技术。春节前两天才赶回海州。   丁槐直接回安徽老家过春节过去,过了春节,他就原万燕公司的一批技术人员来海州。   造纸厂的销售回款在春节之前已经达到八百万,但是加上海泰贸易三百万的预付款与城南区政府之前借走的五百万资金,在信用证到期之前凑足一千八百万不再是问题了。何况锦湖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空壳公司,账上两三百万资金不算,海泰贸易的股权以及在省城锦华大厦的物业,都可以拿到银行抵押贷款。   张恪赶回公司,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在打扫卫生准备放年假了,造纸厂那里春节也会正常的轮班,张恪赶着看见周复将造纸厂管理人员春节轮值名单送过来。   “厂子的职工这段时间都蛮辛苦的,”周复还有事跟张恪说,“造纸厂是不是额外意思一下,鼓舞一下士气?”   “这事,你没跟谢总提?”张恪奇怪的问周复,“现在都什么日子了,大后天就正月初一,你才想起提这事?”   “谢总同意春节后把工人的工资都往上调一下,就没好意思再开这口提这事,等着你回来跟你商量,你要觉得行,那我去跟谢总说去。”   虽然说锦湖交给谢晚晴来管理,周复有事还是习惯先找张恪会定个底。   张恪笑了笑,说道:“周厂长现在什么学会说好话了,拿粒糖就想骗我?得,你去跟蒋姐商量一下,财务上允许,你就提方案,资本家也要讲究给工人糖吃,我进去跟谢总说这事。”   西南角的办公室还是属于张恪的,也不管张恪以后会有多少时间到公司来。谢晚晴与许思共同一间办公室,也符合许思给谢晚晴当助理的身份,张恪更希望许思跟他合一间办公室,那时就要后悔采用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隔断了。   隔着磨砂玻璃,可以看见芷彤娇小的身影在办公室里跳动,张恪推开门,将装礼物的手提袋放在门边,悄悄走到芷彤的身后,猛的将她抱了起来,芷彤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挣扎。   张恪笑着问晚晴:“晚晴姐,你们什么时候回省城?”   “先陪你们吃过年夜饭,明天起早回省城。”   许思在旁边说:“还不是因为要等你,你都不想回海州过春节了吧?”   “为了给你们挑礼物,花了很多心思,不然早就回来了。”张恪朝门边的手提袋呶呶嘴,抱着芷彤坐到沙发上,芷彤现在这样子已与正常小孩无异,除了不肯说话外。张恪将周复在外面说的事跟晚睛说了一遍:“我们要树好新光厂的典型,再说新光厂的工人,上半年忒惨了点,财务上允许,可以追加一些福利,我让周复与蒋薇拿马上拿方案出来。”   “你觉得可以就行,我还以为从今天起就放年假了呢,可不想再动脑子了。”谢晚晴懒散的说。   芷彤看着许思拆开手提袋,从张恪膝盖上挣扎着下去看礼物。   周复同情工人的处境,手里早就拟好了方案,也就一页纸,张恪走进谢晚晴的办公室没有二十分钟,他转身拿着那页纸就跟蒋薇进来。   谢晚晴接过那页纸扫了一眼,递给张恪:“你觉得好就好。”   张恪接过来看了一下,咂咂嘴,说道:“造纸厂现在还不能算正式盈利,所以没有年终奖金的说法,名字就改慰劳金吧,”拿手指弹了弹那页纸纸,发出清脆的响声,“这份方案也太小气了,提高一下标准,干部的慰劳金定一千,正式职工定八百,临时工定六百,周厂长马上去改方案,蒋姐赶紧联系一下银行,这时候能不能取出钱来,晚晴姐跟宋区长通一下电话,区里这时候能不能派人一起到厂子里给职工发慰劳金去?”   周复犹豫的看了谢晚晴一眼,谢晚晴笑着说:“难道周厂长怕区里不同意?”   “宋培明敢不答应!”周复兴奋的说了一句,从张恪手里抢过那页纸,飞也似的出了办公室,正赶上一名员工提着擦洗玻璃的水桶经过门外,两人撞一起,周复一身廉价西服给泼了一身水,周复忙说没关系,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去改方案。   蒋薇与银行联系过,叫了两名员工陪着去银行取钱。   张恪看着给周复撞泼的污水淌进里面来,挤着眉头说:“老周这么大人了,做事比我还毛手毛脚的,真让人不放心啊!”   许思“扑哧”一笑,说道:“周厂是没想到你这么慷慨,赶紧出去,免得给你反悔的时间。”   “赚一百万是公正的,赚一百一十万也是可以的,只赚九十万的话,你会赢来更多赚钱的机会,”张恪摇头笑了笑,从手提袋里挑出一只礼盒,打开来是条黑水晶项链,说道:“这根项链打算送给许维姐的,八百港币,不晓得能不能博许维姐一笑呢?八百块钱对我们来说是很不起眼的数目,对于一般的工人就不一样了,至少能过一个好年。我们只是让出小利,可是指望他们来年拼命的干活。”   许思开玩笑说:“你最后一句话不说出来,也没人当你大发善心。”   谢晚晴探头过来说:“我倒很期待我跟芷彤能有什么礼物?”   “我精心又细选,就觉得这根玛瑙石手链适合晚晴姐。”   张恪伸手要去挑礼品盒,却让许思无情的揭穿:“是不是最后半天匆忙找了一家珠宝店买了这堆东西,还好意思说精挑细选?”   张恪腆脸笑着说:“那也花了一番心思的,你不会拒收吧?”   “拒收倒不会,那不是跟自己过不去?”许思笑着说,将礼物倒在谢晚晴的办公桌上,拉着晚晴、芷彤一起拆开看,果然都是购自同一家店的胸针、发夹、手裢之类的小饰品。幸亏张恪脸皮厚实,面对许思与晚晴的嘲笑,还是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换了别人早无地自容的溜开了。   谢晚晴给宋培明挂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到造纸厂给职工发慰劳金,这么露脸的事,宋培明怎么可能没有时间?约好半小时就赶到公司来汇合。   这是正式投产后,张恪第一次去新厂,他恢复少年人的本分,低头跟着谢晚晴、宋培明等人后面参观新厂。   为了能让职工过一个好年,提前发放一月份的工资,也以银行贷款利率结算保证金的利息,加上这次的慰劳金,一名正式职工大都能领到两千元过年,在九四年底能过得一个肥年。张恪让周复安排许思母亲到新厂仓库做临时工,收入比正式职工差一些,但在海州也算相当不错的工作,年终还有六百元的慰劳金,大概是她所不敢想的,但这也只是稍稍减轻一下她心里的压力。   九十年代,普通家庭背负二十多万的外债,其压力之大,是十几年后的人所无法想象,许思家里恨不得将每一分钱都省下来还债。   许思只敢跟家里说自己的月工资只有两千元,每个月拿一千五百元给家里还债。   丁向山案已经一审宣判,海州这边没有公布一丝消息,仿佛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这样从普通市民的视野里永远消失了。   走到仓库时,遇到许思的母亲,张恪就没有陪宋培明他们继续往前走,站在仓库里跟许思母亲唠嗑,说起陈妃蓉的妈妈刘芬。在张恪去香港的几天里,刘芬已经完全恢复过来,能够下地走路,赶在年前出了院。   看病住院,邻里亲戚都会到医院里去看望,出了院,就算再穷也要摆宴答谢,陈奇家就开酒馆,也不会太破费,就定在年后初三。说起来张恪是他们家最要答谢的,够不上面子请张恪的父母,也够不上面子请宋培明,他们也不清楚张恪的父母是做什么的,托许思请张恪到时候过去吃饭。   许思还没空说起来这事,张恪也不晓得自己初三有没有空,只敷衍许思的母亲说到时候看情况。看着许思从外面进来,问她:“都参观完了!”   “宋培明跟谢总在办公室对厂里干部说话,转身就不见你的人影,我过来找你。”许思对她妈说,“我跟张恪先过去,公司的同仁晚上要提前吃年夜饭,我不回家吃晚饭了。”   张恪想起一件事,对许思的母亲说:“陈妃蓉她妈妈也算是造纸厂的职工,其他暂时不说,你等会儿到财务室帮她把慰劳金领回去,我遇到周厂长会帮她说一下。”   “那是真好不过了,不然我还不晓得怎么跟妃蓉她妈说这事。”   张恪笑了笑,对他来说很简单的事,对于别人来说意义却不同了。寒假之后,还没有再看到陈妃蓉,就算在学校里,也很少见到,陈妃蓉平时很少出教室,倒不是说陈妃蓉刻意的在躲避(可能也有这个因素),重点中学,老师恨不得学生每一分钟都投入到学习上,学生通常也有这个自觉,男孩子还可以聚到过道里聊天打屁,女孩子只会偶尔走出教室。这种现象到高三更为严重,很多女孩子看起来不胖,腰腿上却都是肉。张恪经常不按照学校的时间上学放学,就算偶尔遇到陈妃蓉,自己也多半跟唐婧在一起,所以与陈妃蓉之间并没有多少交集。放过寒假之后,就彻底没见过陈妃蓉。   张恪与许思出了仓库,新厂的行政楼紧挨着东大门,行政楼北面是综合楼,有职工食堂与培训教室,走进行政楼,就听进有掌声从二楼传来,循着掌声走到会议室,推开门,看见宋培明踌躇满志的给人围着,正拱手作揖,想必已经发过言。   张恪低声对许思说:“来的真是时候,不用听他废话了。”许思抿嘴笑着,不理会他。   宋培明区里还有事情,代表性的将慰劳金发给行政楼的工作人员,就赶着离开了。谢晚晴则在周复、蒋薇的陪同下,将慰劳金发放到各个部门。张恪、许思领着芷彤留在周复的厂长室里说话。   张恪等了一会儿,要把全厂二百多号人的慰劳金挨个发完,不是一会半会能完成的,今天刚海州,晚上还继续在外面厮混,不晓得要听老妈多少埋怨,等晚晴回到行政楼中途休息时,对她说:“我今天把芷彤领回家,晚上让她睡我那里,你明天来接她吧。” 第126章 街市   张恪领着芷彤让周文斌先到公司将送给唐婧的礼品拿下来,拐到师院教职工住宅小区,也知道这时候不方便上门,就在小区外面给唐婧挂了电话。   唐婧穿着雪白的羽绒服下楼来,白嫩的皮肤衬得嫣红的嘴唇与灵动的双眸愈发的美丽,会进车里来,先抱着芷彤小脸蛋亲了亲,才对张恪说:“你去香港玩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在家里给憋疯了,那个肖玟不是主动要求给你补习功课的吗,你怎么推到我这里来了?每天都热情得不得了,也不看我受不受不了。关键我需要补习功课吧?每天除了补习功课还要练习毛笔字……”   张恪想起刘明辉的女朋友,无语的发了一会儿呆,马上拿出礼物来安慰唐婧。唐婧不急着拆开包装盒,每到年关家里登门的人多,惹得她心烦意乱,接到张恪的电话,哪里是一两件礼物就能打发了,她下楼前就跟她妈说去张恪家吃晚饭去。   张恪心想家里的状况不见过比唐学谦好安静多少,只是登门送礼之人的级别有些差别。张恪倒不是介意,对唐婧说:“到我家看到什么可别瞎说。”   “你家也有送礼的人?”唐婧奇怪的问。   “差不多会有吧,”张恪笑了笑,“我们跟芷彤在房间里玩,不理会他们就是。”说的时候没起什么心思,说完倒想起舌头给咬破这么多天过去,还没有好好的教训唐婧一下,沧桑不羁的眼神看向唐婧,多了几分挑逗的意味。让周文斌开车送他们回机关大院。   大白天,送礼的人往大院里走还有些顾忌,市直行局许多头头脑脑都住这个院子里,谁到谁家,大院的人都看得清楚。就算大过年拜年送礼是个好的借口,毕竟丁向山案之后,海州市的送礼风气也稍肃,张恪看见好多人在院子外探头探脑,院子里倒没有多少陌生人走动。主要是因为天色没有暗下来,头头脑脑们都还没有回家的缘故吧。   许多人看见奥迪车进去,只当又是给某位领导来送礼的,只有院子里的人知道张知行的儿子回来了。   张恪与唐婧各牵着芷彤的手走上三楼,听见门里面有说笑声,敲了敲门,看见小叔张知非他们在客厅里,大伯张知微、堂兄张奕,还有小叔张知非的女儿、堂妹张玫都在。小叔在市里买了房子,张玫放寒假,小婶就带着她住到市里来。   大伯张知微看见张恪他们进来,忙笑着说:“正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   张恪还想客厅里坐着一群陌生人,正好有借口跟唐婧躲到房间里,看到他们,难免有些失望。   “不是说中午的飞机吗?”小叔张知非笑着说,“我们都在这里坐了一下午了,还以为你能先回家来,没想到先去见唐婧了。”   小叔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张恪就挨了唐婧一脚,只有忍了,谁让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唐婧呢?   张玫刚读初中,小女孩在生人面前怯怯的。   梁格珍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看见芷彤、唐婧,笑着说:“我就想着婧婧跟芷彤会来家里吃饭,芷彤的妈妈呢?”   “公司里今天要吃年夜饭,晚晴姐是公司的老总,怎么走得了?”   张知非知道之前的锦湖其实就是张恪个人的,现在谢晚晴来负责锦湖的日常事务,他就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一直没机会逮到张恪问清楚。   梁格珍却叹了一口气:“要管这么大一间公司,够她辛苦的,芷彤明天要回省城吧?我都帮她们把年货准备好了。”   唐婧显然不想跟一群不大熟悉的人坐在客厅里聊天,拉着芷彤躲进张恪的房间里。   张恪问他妈:“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叔张知非笑着说:“市里年前都要组织大检查的,你爸能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就算不错了,吃饭不要指望他。”指着张奕说,“张奕过到春节到市里来工作,先到我公司打下手。”   对这个堂兄,谈不上好感,也谈不恶感,有些将对大伯的怨恨迁移到他身去,一直以来关系都很淡漠,几乎都忘记掉是堂兄弟了。张恪笑了笑,说道:“在东社民政局工作好歹是国家干部,到宏远有什么出息,叫我去还不去呢。”   张知非嘿嘿一笑,知道张恪不大愿意张奕到市里来,但是张奕都在他耳朵根磨了小半年了,他夹在当中难做人,装作听不懂张恪话里的意思,拿出红封包塞张恪手里:“这点压岁钱你也不稀罕,不过还是要给的……”大伯张知微赶紧掏出红包来,一同塞到张恪手里。   其他人倒也罢了,小叔的红包不能拒绝,索性两只红包都装进袋子里。   有大伯张知微、堂兄张奕在,张恪都后悔没留在公司吃年夜饭,吃过晚饭,张恪就让小叔送唐婧回去,他跟芷彤也坐上小叔的车,上了车却问小叔:“晚上没别的事吧?”见小叔摇头,“那送我们去夜市玩,这时候还早,唐婧回家也蛮无聊的。”   唐婧扬眉挑了他一眼:算你知情识趣,不然就这么回去,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后天才是除夕夜,忙碌的市民有很多拖到今天才准备年货的。   城里的夜市有几处,真正热闹好玩的还要算沙田那边的街市。那里居住人口集中,又是海州市的老城区,甚至保留着庙会的传统。   沙田的夜市里人很拥挤,车子开不进去,停在外面。女孩子喜欢小玩意,唐婧与堂妹张玫每到一处就站着不走,张恪只负责紧紧拽着芷彤,免得她太兴奋转身就没有人影。看完一摊又一摊,唐婧挑了很多东西,倒似比张恪从香港带来的饰品更让她喜欢。想来给她妈管束得太严,很少有出来透气的机会,所以格外的兴奋。   张玫现在不生分了,小女孩子,看着唐婧比她年纪大,又这么漂亮,羡慕得很,紧跟唐婧后面,唐婧帮她挑了几只花俏的发夹,就得意了不行。   借着逛夜市的当儿,张恪将锦湖的情况跟小叔解释一下。张知非听到谢晚晴竟然将海裕公司的底子都置入锦湖,也相当惊讶,这样一来,锦湖就不再是空壳公司,说不定宏远以后也要仰仗锦湖。   “那你现在占多大一块?”   “三成。”   “啊,这么多?”张知非惊叹得啧啧的直咂嘴,“我辛苦了二十年,让你半年就赶上了。”   “怎么了,心酸了?”张恪戏谑的问。   “是有些,”张知非爽朗的笑了起来,“锦湖的模式也让我很受启发啊,我最近在想,公司资产实在算不上什么,关键能调用的资源决定一切。回过头来看一看,锦湖也就空壳一个,短短几个月就将新光造纸厂给盘活了,现在海裕将家底都置入锦湖,你们是不是想大展身手啊?”   “也没有特别大的野心,”张恪笑着说,“我这次期末考试又是年级垫底,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才将锦湖交给晚晴姐。”   “小子,蒙你叔呢,信你才叫遇到鬼呢,”张知非笑着说,“你老子整的那家壳公司,是不是你的主意,手段跟锦湖很像啊?”   “你怎么知道,市里那家公司才竖起空壳子,年前也没有什么动作。”   “你爸跟我聊过这事,别人还看不出这家壳公司的意义,你小叔还是有些眼光的,这家壳公司其实掌握海州大大小小的国有企业的改制大权,垄断这一块的资源太强大了。我就奇怪了,锦湖都准备大展身手,你怎么会给你老子出这主意?”   张恪知道小叔也看到国企改制中存在巨大的利益诱惑,说道:“小叔也打算插一腿?”   “里面的玄虚都让你捅破了,我还能再去插一腿?”张知非有些沮丧,接着又说,“我想啊,不需要多长时间,别人都会从新光造纸厂看出些门道来,难保别人不想插一腿。到时候,你爸跟唐学谦身上的压力就大了,利益大到一定的地步,周富明会不会给拖下水就难说了!”   “要是大家都能咬上一口的自助餐,大概不会有人会闹意见了?”张恪自嘲自讽的说,“锦湖想要有些作为不假,但不会插足这一块,这些东西太敏感,不管你怎么处理,都清白不了,索性不去碰的好。”张恪没打算拿什么事瞒着小叔,唐学谦与周富明现在都在稳固自己的地位,处于蜜月期间,但是市里一二把手和眭相处的不多,何况唐学谦在性恪上有些强势,这时还没有体现出来,但是等他跟周富明将万向前这个共同的大敌推倒之后,大概就会暴露出他跟周富明之间的矛盾。   张知非看着张恪的脸,在夜市的街灯下,从容沉稳,让人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少年人的那种浮躁与稚嫩。疏港河水系及周边水道整治工程的提案赶在年前通过市委会议纪要,补充进九五年的市政预算,市财政紧张,整个工程肯定会拆段进行,由城南区、西城区也各负责一段,市里几家规模相对来说较大的工程公司,还要算宏远的准备工作最充分。   回想起从今年夏天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张知非也是感慨万千。   张恪跟小叔站在边上聊天,只是拽住芷彤不让她瞎走,突然看见唐婧回过来,拉着他往前面的人群挤,没看见张玫跟着回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呢。走过去才看见陈妃蓉熟悉的身影,她在那里摆地摊,防雨布上摆着些旧书杂志,人站在旧书摊摊的后面,正找零钱给别人。虽然穿着很朴素,羽绒服的颜色有些黯淡,有些旧了,但在庸常的人群,陈妃蓉依旧是那样的抢眼,旧书摊前或站或蹲围了好些人,张玫正蹲在那里翻地摊上的书。   “有什么好看的?”张恪知道陈妃蓉性子蛮要强的,不一定愿意让熟人看到她在这里摆地摊,想拉着唐婧走开,芷彤看见陈妃蓉,却很兴奋,呀呀叫着,挣脱开张恪的手,就冲到书摊前面。   陈妃蓉似笑非笑,表情有些僵硬,张恪走过去牵住芷彤的手,笑着说:“你在这里啊……”算是打过招呼。   唐婧没有心机,她拉张恪过来,纯粹是羡慕陈妃蓉。她走到陈妃蓉旁边,一脸羡慕的说:“你好厉害,我也想出来摆摊卖东西了,我妈都不让。”   顾建萍要同意唐婧出来摆地摊,那才有鬼呢!张恪挠挠脑袋,就怕陈妃蓉对唐婧这种干部子女苦大仇恨。   陈妃蓉很平淡的说:“我家就在这附近,我帮我爸爸看着就可以了。”陈妃蓉只是对张恪犯忤,对唐婧虽然有些淡漠,倒也能保持同学间的礼貌与热情。   从张恪拿打工的名义在外面厮混开始,唐婧就对打工充满向往。她说想摆地摊,可不是嘴里说说而已,马上求陈妃蓉给她让出一角防雨布,她将刚刚从其他地方收罗来的一堆小玩意都摆上面,拉着张玫站过去,装模作样的真摆起地摊来了。   张恪头疼万分,陈妃蓉摆旧书摊是补贴家用,那种心境可不是唐婧娇娇女能体会的。   陈妃蓉在这里摆地摊,已经够引入瞩目的,她穿着还朴素些,唐婧穿着雪白羽绒服,领襟却是毛草的,衬托出她愈发的俏丽妩媚。   看着小芷彤也异常的兴奋,隔着人群跟小叔打招呼,让他先到车上等着吧,还让他给爸爸挂着电话,不晓得唐婧的兴奋劲什么时候能消散。   唐婧从地摊上收罗这些小玩意儿时都没有还价,她这时候还想拿加点价卖出去,让好几个女孩嘲笑了一下。唐婧狠心将张恪从香港带回来的饰品都摆防雨布上,张恪看了都心疼死,只是闷声蹲下来翻那些旧书,防止芷彤过于兴奋,将她小小的身躯夹在怀里,不让她瞎动弹。   幸亏唐婧没有傻乎乎将张恪送她的饰品真当成地摊货卖出去,但是开价也远远抵不上这么饰品的真实价值。幸好别人也不会花几十元上百元在地摊上买饰品,不然张恪连哭的心都有。到十点钟,张知非拿着大哥大过来让唐婧接电话,她妈妈顾建萍催她回去,她只得结束她第一次的摆摊生涯,就连张玫也意犹未尽。   唐婧将她那些一件都没有卖出去的小玩意都收拾起来,对陈妃蓉说:“我跟张恪明天早上还过来找你借这个地方,行不行?”   张恪心说:我才不想过来!可惜没有他发表意见的余地。   “那我明天上午我就帮你们在旁边占个地方吧。”陈妃蓉说道,“不过,你们东西卖这么贵,没有人会要的。”   要是唐婧以卖出为目的,张恪宁愿花十倍的价钱买下来,陈妃蓉跟唐婧倒有说有笑的,就是不大搭理他,要让明天给唐婧拉过来摆地摊,还不难受死?   唐婧挠挠脑袋,自嘲的说:“我们在前面买东西的时候,都没有还价,明天会便宜点卖,吃点亏没有关系,关键要去实践,我爸爸常跟我这么说。”从手提袋里挑了一样嵌碎钻猫形发夹递给陈妃蓉,“谢谢你明天帮我占地方。”   “只是占个地方……”陈妃蓉不肯收唐婧的礼物。   “张恪从地摊上买来的,蛮好看的,这种发夹我有很多。你的头发比我顺直,戴这发夹一定比我好看。”唐婧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曲,陈妃蓉的头发顺直,质感很好,比她身上的羽绒服面料要光亮多了。   要让陈妃蓉知道发夹的碎钻都是真钻,大概死活都不会收,张恪将挑了几本书夹腋下,对陈妃蓉说:“这几本书我就不付钱了。”   陈妃蓉犹豫了一下,收下那只发夹。   唐婧问陈妃蓉,要不要开车送她回去,陈妃蓉说她爸爸会过来接她。   这时候人流还是很多,张恪心想陈妃蓉不会这么早收摊,就牵着芷彤的手挤出人群。   ……   第二天,九四年除夕的前一天,晨光刚刚从窗帘缝里洒进房间,张恪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甜,感觉耳朵痒痒,揉了揉眼睛,不愿意醒过来,很久没这么舒服的睡过觉了。昨天芷彤给唐婧霸占过去,张恪落个清静。   没过多久,耳朵又痒了起来,张恪伸手抓柔腻的小手,用力一握,唐婧就呀呀叫痛。   “这时候才几点钟?”张恪不情愿的睁开惺忪的睡眼。   “不早了,都过七点了!昨天还让陈妃蓉帮我占地方的呢。”唐婧想抽出手拉张恪起床,却让张恪一拉,整个人都趴张恪身上去。唐婧手肘撑着张恪的胸口,见张恪一脸邪笑的看着自己,娇羞妩媚,挣扎着要起来,支使芷彤帮忙扯张恪的耳朵。张恪看着芷彤鞋子也不脱就爬他床上来,心痛得马上就从被窝里跳出来。   张恪刚洗漱完,晚晴就过来接芷彤回省城,张恪帮着司机将年货都搬到后备箱去,芷彤显然惦记夜市上的摆摊生涯,不情愿这时候回省城,好说歹说,才放弃缠着唐婧、张恪的念头。   送走晚晴、芷彤,张恪回到楼上才知道唐婧早晚回去兴奋了半宿没睡觉,将她这些年来收藏的小玩意儿都收罗起来,张恪打开唐婧拿过来的帆布书包,从卡通书、闹钟、芭比娃娃、发夹等等,女孩子的小玩意儿,几乎都在这只帆皮书包里,惟一让张恪欣慰的,里面没有他送给唐婧的礼物。   张恪倒是怀疑顾建萍怎么会让唐婧拿着这一大包东西出门的,就不怕唐婧是离家出走?   张恪给周文斌家里挂了电话,让他年假也不要急着从今天开始休,让他开车过来接他们去沙田街市。没过多久,张玫也赶到他家,小丫头手里也提着一只鼓囊囊的包,张恪心想张玫这丫头也就寒假在这里小住,过了寒假还要回东社上学去,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东西?后来才知道小叔张知非打算彻底将家搬到市里来,帮小玫联系到海大附中的初中部插班,只是这段时间张恪不在海州,所以不清楚。   赶到沙田街市,陈奇、陈妃蓉父女正在那里摆场地,街市上还没有什么人。陈妃蓉戴着昨天唐婧送给她的发夹,张恪看到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就是给陈妃蓉买的,别在顺直的长发,让陈妃蓉白嫩的脸蛋看起来特别的柔美。   陈奇过来帮着提东西,对张恪说:“昨天晚上许思将厂子里发的八百块钱送过来了,谢谢你帮着说话,不然厂子里不会给妃蓉妈妈发这笔钱。”   “算不了什么,只是顺便说了句话。”张恪笑了笑。   陈奇提起他家年初三摆酒宴,请了张恪,张恪见陈妃蓉的表情蛮冷淡的,只说年初三可能要回乡下去。   帮唐婧她们摆好东西,张恪跟周文斌找地方去吃早饭。卖豆腐脑的丹井巷就在这附近,嫩滑爽口的豆腐脑一入口,张恪自然而然就想起唐婧的香舌来,可惜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再品尝一下。   吃过早饭回到街市,唐婧那边已经开张了,贵物贱卖,却让唐婧依然很开心。车子停在她们身后,张恪躺到车里睡觉,也不觉得外面街市吵闹,反正许思知道唐婧在这里不会过来,也不方便撇开唐婧去找许思。   不晓得睡了多久,听见有人敲车窗,抬头看见杜飞脸贴玻璃上,按下车窗,问杜飞:“你小子怎么赶这里来了?”   “知道你跟唐婧在这里,就过来找你玩啊。”   张恪抬头看看,酒吧小妹盛夏果然在外面跟陈妃蓉在说话,原来杜飞是在盛青那里知道消息的。军牌奥迪很惹眼,还要加上唐婧、陈妃蓉这两人惹眼的美少女,消息自然传得快。   周文斌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杜飞打开车门钻进来,挤眉弄眼的说:“老大,你真行啊,什么时候把她们两个都搞定了,看她们和平共处也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啊?”   张恪倒是奢望如此,事实是唐婧她心思单纯,纯粹把陈妃蓉当成学姐,没有听到其他人嘴里瞎传的谣言。张恪见杜飞坐在前面摸方向盘,探手将车钥匙拿下来,这街市都是人,万上就这小子将车子搞发动了,还不是要惹大事。问杜飞:“大过年的,你怎么还出来瞎混?”   “这时候在家里最没有意思,要应付不认识的人,还不如出来透透风。”   原来是一样的烦恼,张恪笑了笑,人坐起来,见盛夏跟陈妃蓉谈了蛮欢的,问杜飞:“你家小夏跟陈妃蓉认识?”看上去盛夏好像还不大搭理杜飞,张恪笑了笑,没有揭穿他,希望他能从早点从李芝芳的阴影里走出来。   “以前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只是认识吧?”杜飞默认张恪对盛夏的称呼。   张恪心想海州这地方也不大,从概率上来说,就算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大概只要隔四五个人就能拉得上关系。既然盛夏与陈妃蓉初中同校,岂不是她们家也住这附近?   唐婧兴致很高,张恪就陪她在街市耗了一天,杜飞吃过中饭,就耐不性子先走了。明天就是除夕,夜市比昨天冷清多了,不然唐婧跟张玫两丫头还不肯回家。   先送张玫回家,赶到唐婧家楼下,看到宿住宅楼前后停着好几部车,经过看见车里都坐着人,还有人藏在花坛的阴影里。看到从楼梯间走出来一个人,好几个人推门下车,倒是花坛后面的走抢楼梯,其他人只得继续回车里等,赶情是排队到唐学谦家拜年。   张恪帮唐婧提着东西上楼,在楼梯间故意大声说话。唐学谦打开门站在楼梯口,看着张恪笑着说:“你小子把我家婧婧拐跑了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张恪苦笑着说:“唐婧要去沙田那边练摊,我给她抓去当了一天苦力,练了一天的摊,卖东西的钱还不够吃两顿饭的……”   还没有等进屋,唐婧就唧唧喳喳讲起今天街市练摊的事情,满脸的兴奋,小脸在外面冻得通红,却没一点疲倦。   张恪走进屋,刚才从花坛后面抢着进楼的家伙尴尬的站在客厅里。   唐学谦温和的对他说:“行了,你可以提着东西走了。你经过下面,跟楼下那几部车子里的人说一下,不是我唐学谦不近人情,昨天市委开会讨论要对过年这种送礼风清理一下,你们不要让我唐学谦第一个言而无信。”   那人拎着东西退了出去,顾建萍倒是有些舍不得,这种原则性问题上却拗不过唐学谦,何况唐学谦今年夏天差点吃大亏,也让她心有余悸。   就算唐学谦刚才的那番话是真心话,也不挡不住别人登门的热切之情,张恪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第127章 发夹惹起的风波   第二天除夕,张恪与妈妈梁格珍跟着小叔张知非一家赶回东社老家过春节。   这是张知行坚决要求的,张知行留在市里值班,家里不留人,也就不用管别人登门送礼了。   顾建萍也领着唐婧回新泰老家,看来唐学谦这次是动真恪的了。这时候市里调不出车来,张恪让周文斌开车送顾建萍、唐婧回新泰,免得她们在路上吃苦头。   小叔张知非虽然打算将家安在市里,不过春节还是打算回东社过的,反正他有车,来回方便得很。   张知行名下的祖屋,早在入冬就由张知微、张知非几个堂兄弟集资翻修过,增加了卫生设施,内部装修不比市里的房子差。   大伯张知微对张知行一家三口回东社过春节很意外,这年头哪有当官躲着送礼人的?   张恪在东社老家却很无聊,没事就跟唐婧通电话,与许思通电话很麻烦。   张知行除夕在市里值夜班,初一在市里值过班,夜里才赶到东社,第二天又开车回市里,周富明、唐学谦初三一起去省城以市里的名义给各个省领导拜年,礼物都得由他来安排。   张恪初二就跟着回市里,初三也要去省城给徐学平拜年。考虑到市委书记周富明的关系,张恪不方便搭市里的顺风车。   张知行开车将张恪丢在街口,心想自己今天肯定给缠在市里脱不开身,问张恪:“你中午到市里来吃饭?”   “没有你,我也饿不死,”张恪拍拍土褐色的短风衣外套,笑着说,“你晚上回东社?”   “我可能留在市里值夜,你晚上也住市招待所来吧。”   “看情况吧,明天又不同路,我让锦湖公司派车送我去省城。”   张知行笑了笑,也不管儿子晚上会到哪里去流浪,开车直接走了。   开车从东社赶到市里只需要一个小时,起了大早,现在才早上七点钟,街头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春节城里人都起得迟,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到处积着鞭炮的碎屑。   九四年,对烟花炮竹的燃放管制还不是那么严厉。   对张恪来说,对这座城市依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或许他已经习惯十四年后的都市。街上的报亭都没有营业,身上没有带磁卡,也打不了公用电话,顺着街道往沙田方向走。   张恪没有急着去找许思,人在沙田闲逛。这一带的建筑大片成建于民国初年,中间夹杂着历史更长久的建筑。站在远处眺望,走到近处细观,这些色彩与形状完全不同的院墙、屋顶、门廊、瓦檐、廊柱及窗户上的浮雕花饰,给人的感觉真正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如同人的千人千面,这些老房子也是一栋一个面孔,绝无重复和雷同。   抛开那些精雕细镂的细节之美,与前门商贸区紧挨着的沙田给人的整体印象陈旧而杂乱,在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内挤进近七八千户人家,加上租住人群,差不多有将近十万的居住人口。   雾气渐散,淡青色的天空弥远,微风清寒,巷子里疏斜枝生的树木还有病叶飘叶。   要是能将这里好好收拾一下,却是相当错的居住地。   虽然市里对城建规划思路逐渐的发生转变,但是对沙田这一片陈旧不堪的建筑群到底是拆是修,还是存在着截然不同的对立意见。   关键还在于一个钱字。   张恪自己初步估算了一下,要将沙田这一带古旧建筑都进行保护性修缮改造,将需要动用超过三十亿的资金,是海州市三年的财政收入,要真把这个预算拿出来,只怕唐学谦会第一个放弃保护性修缮改造的方案。   全部拆除重建、开发商业地产,市里将可以利用商业资本来完成沙田旧城的改造,这完全是一件省事省力又得政绩的方案。   九十年代初,国内很多城市旧城改造都放弃对古建筑的保护,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市政投入的问题。古建筑保护除了市政投入之外,很难引入商业资本进行运作,在九十年代初期,城市建设处处缺钱,旅游产业还没有大力发展起来,拿出一年或者几年的财政收入进行古建筑群保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把问题拖延到十年之后就能迎刃而解,除了旅游产业发展、古城保护意识增强、城市营销的观点占据上风之外,财政收入充足看起来更像最关键的因素。   但是哪一任市长会容忍沙田像一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海州的版图上贴十年?何况这里还紧挨着寸土寸金的前门。   唐学谦做不到这么清高自许。   疏港河是第一步,沙田就是第二步,市里拿不出钱来,那只有交给开发商拆掉开发商业地产,可能会象征性的保留青羊道观、千年古樟别院、丹井台等建筑,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张恪逛到丹井巷遇到许鸿伯,许鸿伯大冷天下身穿着灯笼裤、上身是球衫,衣服很单薄,张恪看了都觉得哆嗦。   “许老师早起锻炼呢?”张恪问候道。   “你这么早在沙田转悠啥?”许鸿伯跑步身上正起汗,没想到年初二一大早在沙田遇到张恪。   “我回东社过年了,一早跟我爸赶到市里,正想去许老师家拜年呢。”   “你不像能这么早想到我的人,再说,我家在那边呢,你怎么往这边走?”许鸿伯戳穿张恪的谎言。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到了沙田,就看这些旧建筑,看痴了神,要不是遇到许老师前,我还能接着往前走。”   “呵呵,”许鸿伯笑了笑,倒是接受张恪的这个解释,现在少年孩子只会觉得沙田这里陈旧杂乱,没有人会看入了神,大概只有醉心于建筑或美术、摄影的人,才会觉察出陈旧杂乱之下的美来,“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你先去棋院等我,我请你喝茶。”   张恪见许鸿伯有话要说,点点头答应下来,也不提拜年不拜年的事,沿着丹井巷继续往里走,沿着一道斜里伸的巷子,转到许思家门前。   听院子里没有动静,寻思着也许没有起床,不方便这就找许思,转身往道观方向走。这道巷子里养狗人家居多,张恪走过去,犬吠声交错,让张恪心惊胆颤,后悔没有从外面绕。   走到巷子口,就插到陈妃蓉家,道观就在陈妃蓉家后面,看见许思从陈妃蓉家的院门口往外探头。   “真是你?”许思惊喜的笑了笑,“今天才初二,你不是回东社老家过春节了吗?”   “怎么有人猜到是我的声音?”张恪奇怪的问,“我又没有哼着歌过来,谁能猜到我过来?”   许思笑了起来,说道:“听到巷子里狗叫得厉害,许维一定是不常干好事的小坏蛋来了,出来一看,还真是你。”   “我还算偶尔干点好事,你们就这么诋毁我?”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早上坐我爸的车回市区的,许老师叫我到这里来等他。你们一大早都到陈妃蓉家里来做什么?”   “陈妃蓉家明年请客,今天就要动手准备,我们过来帮忙啊。”   张恪探头往里看了看,许维跟陈妃蓉拿着羽毛球拍正往这边看。   许维大笑着说:“我说的吧,巷子里的狗只对小坏蛋凶。”   许思的母亲与刘芬坐在走廊里,这时候站起来,不让许维胡说八道,请张恪进去。   张恪笑着说:“陈叔请我明天过来吃饭,我明天赶着去省城,所以今天提前来拜年。”拱手作揖,又问许思,“许伯伯跟陈叔人呢?”   “到菜市场买明天的菜去了。”   “今天才初二,菜市场会有人?”张恪奇怪的问。   “谁都跟你大少爷似的,工厂开工早的,明天就上工了。”许维在一边冷嘲热讽道,“造纸厂都不放年假,我妈大年初一还上了班。”   造纸厂那边除非检修或者机械故障,生产线不会因为年假停下来,许思母亲在仓库可以轮休几天,算是比较轻松的。   张恪摸摸脑袋,跟许维斗嘴是不明智的行为,笑嘻嘻的问陈妃蓉:“你们在打羽毛球?”   陈妃蓉没有说话,许维横了他一眼,将羽毛球往他跟前一递:“这还是网球拍?我都累一身汗了,你来打吧。”   许维将球拍塞到张恪手里,陈妃蓉也将球拍塞许思手里:“我也累了,许思姐你来打吧。”   陈妃蓉还穿着外套,俏脸白皙,额头上都没有起汗,一看就知道刚刚下场。许思脸红扑扑的,额头的汗还没有干呢。见陈妃蓉不愿意陪自己打球,也不想许思累着,张恪耸耸肩,走到走廊里将球拍放小桌子上,说道:“我喜欢用劲打,一用劲,球就飞到屋顶上去了。”回头对许思说,“我到棋院等许老师去。”   张恪走出陈妃蓉家的院子,许思从后面追上来,问他:“还以为你们关系好起来了呢?”   “什么时间好过?”张恪奇怪的问,突然想起来年前从香港带回来的礼物,许思都一一看过,那枚嵌碎钻的发夹她也看见过,这时就别在陈妃蓉的头上,“你是说她头上的发卡?”   “对啊,你以为我说什么?”   “我要送她礼物,她多半能丢我脸上来,我敢吗?”张恪嘿嘿一笑,说道,“唐婧让她占地方摆地摊的事,你知道吧……发夹是唐婧送她的,我都心痛死了,带回来那么礼物,这属这支发夹贵。”   许思抿嘴笑了起来,一双美眸撩着张恪:“你小女朋友倒蛮慷慨的,她不知道你对妃蓉起歪心思吧?”   张恪侧头看着许思艳美的眼睛,嘴角微微弯起,露出轻佻而温暖的笑意,说道:“我就对你起心思。”   看着张恪脸上淡淡的笑,深邃的黑色眼眸里似乎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句玩笑话,许思将身子微微往后仰了仰,虽然张恪没有动弹,却感觉他的呼吸近了一些,温热的鼻鼻都快扑到自己的脸上,也就感觉到脸有些发烫,抿着嘴骂他:“胡说八道什么!”眼睛却起了少女的羞涩,伸手推着他往外走,“你去找许老师,我不跟你过去了,省得听你疯言疯语。”   看着许思躲进院子里,张恪嘴角挂着温暖的微笑。城市里的春节多少有些无聊,多是独生子女,邻里又没多在的往来,道观里一早就聚了些棋院的学生,由于海州有春节不禁赌的风俗,凑了两桌在打纸牌,还有几个少年在赌棋。   张恪到道观来,又么闲扯淡,要么直接跟许鸿伯下棋,棋院里认得张恪的学生,都尊敬他的,看见他进来,有几人站出来让他参与牌局。   专心学围棋的人,都精于心算,张恪也没有把握能赢棋院学生的钱,笑着说等许老师过来。棋院学生一听许鸿伯等会儿要过来,还有些畏惧,马上收拾牌局,约好去某某家再战,转眼间就走了一空。   许鸿伯过来还感到奇怪呢,边跨进院子边说:“这些小孩怎么今天都棋院里来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张恪笑而不答,问许鸿伯:“找我过来,许老师有什么事要说?”   许鸿伯拿着炊具去烧水,嘴里却说:“许海山的丫头能过来帮我们煮茶就好了。”   张恪嘿然一笑,许鸿伯倒是有品味,让许思、许维来伺候饮茶,可不赶上旧时王侯的生活,想想倒是倒美的,也不相信许鸿伯能在棋院里藏什么好茶,还不让那般学棋的少年都偷精光?看着许鸿伯摆出整套的茶具,对紫砂器具也欣赏不来,这玩艺儿在宜兴街头到处都是,可能也就九十年代初期还有些含金量。   既然许鸿伯憋着不说,张恪也只当过来饮茶。太阳一出来,院子里就没有寒气。张恪坐在道观的院子里,听许鸿伯说了一上午饮茶的学问,张恪也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临近中午,陈山过来请他跟许鸿伯去喝酒,许鸿伯意动要去,张恪抢着说:“饮茶饮饱了,趁着中午跟许老师学一盘棋,少吃一顿无碍的。”   陈山听许思说张恪明天要赶着去省城,明天不能请他吃饭,今天趁他人在沙田,无论如何都要请他吃饭的,不说年前的慰劳金他帮着说话,年后刘芬要去造纸厂上班,还要他帮着再言语一声。陈山听张恪干净利落的拒绝去他家吃饭,脸色讪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棋能管饱?少年人倒是好心性,我也不饿,就陪你下一盘棋。”许鸿伯听了爬起身来去取棋。   “那等你们下好棋再开席也不迟。”陈山笑着走出道观,脸上倒没有特别的不耐烦。   “陈山家明天请客,今天开席可是专门为你。”许鸿伯拿来棋,眯着眼睛看着张恪。   张恪不动声色的说:“你灌了我一上午的茶水,有事不说,不然我早走了,没计划留下来吃中饭,你要不下棋,我先回去了。”   许鸿伯赶紧放下棋盘,正事没说,可不能放张恪走人。张恪刚落子三连星,许思推着院门进来,抢下张恪手里的棋子丢棋盒里,说道:“大家都等着你们吃饭呢,还下什么棋,先摆这里,等吃过中饭再说。”   喝茶易饿,喝一上午的茶,一泡尿,肚子里全空了。许鸿伯笑着说:“棋下不成,只有去喝酒了。”话没落,人先爬了起来,走了出去。   给许思抓着手,张恪见她有些发急,问她:“怎么了?”   “妃蓉让她妈说哭了,你还躲在这里下棋,你说你有没有良心?”许思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从衣兜里掏出东西,往张恪面前一摊,唐婧送给陈妃蓉的那枚嵌碎钻猫形发夹给撅成两半,“周复过来说这发夹精贵,要值好几千,妃蓉说是女同学送的,别人都不信,她一急就扔地上,摔成两掰,芬姨让她来请你过去吃饭,她不愿,陈叔过来请你,你倒是拿架子了,陈叔一回去,芬姨又说了她两句,就哭了起来……”   张恪拿起发夹看了看,咂咂嘴,说道:“镶嵌技术蛮好的,发夹都摔成两截,碎钻一粒都没有掉。周复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请他过来陪你,你现在是大人物了……”见张恪嘴角挂着邪魅的笑意,许思没好气的说,“你啊,怎么说你好,你竟然还笑得起来?”   张恪反手握着许思的手掌,手指扣着她的手心,感觉温润得很,眯眼看着她,笑着说:“我做错什么了?”   “女孩子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懂?”许思横了他一眼,见他露出无辜的眼神,咬着下唇恨恨的说道,“你还装不懂!”   张恪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就是太敏感了,还是许思姐好。这发夹退给我,不得让别人以为真是我送她的?”   “说别人小,你多大?”有时候愿意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听他说起年龄,许思就将手抽了回来,竟然感到一丝心酸,见张恪又将摔成两掰的发夹到自己手里,问他,“你交给我,我怎么办?”   发夹是唐婧送的,许思也无法帮陈妃蓉解释,就算解释了,她父母也不信,刘芬似乎更愿意相信是张恪送的,周复开玩笑时,刘芬还蛮得意,一见陈妃蓉将发夹摔成两掰,才起了恼,训起陈妃蓉来。   张恪想了想,说道:“我还是另找地方吃中饭吧,这事情解释不清,给大家盯着怪难受的。”   “你要拍拍屁股走了,陈妃蓉那边怎么办?”许思推了他一把,“小心许维一直找你的刺。”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推着许思的肩膀往前走:“行,行,不就吃饭吗,还能把我宰了下酒?”   酒席摆在东面的酒屋子里,张恪跟许思先进院子,看见周复蹲在廊檐下抽烟,笑着说:“大过年的,周厂长跑这里来蹭饭吃了,赶不及明天?”   周复又不能解说是陈山特意打电话请他来的,讪然一笑,说道:“明天要在厂子里值班,可不能漏了这顿酒。”   陈山招呼大家到酒屋里去,陈妃蓉从里厢房出去,脸颊上的泪痕都没有干,楚楚可怜,盯着张恪问:“你跟我爸妈说,发夹到底是谁送的?”   张恪没想到陈妃蓉这般受委屈的样子,颇有不受一点耻辱的骨气,倒也有些不忍心,从许思那里接过两掰发夹:问陈妃蓉,“你说这个?”见大家都看向这里,笑了笑,“我堂妹子从夜市买的地摊货,也不知道值几个钱,我从你那些拿几本书,我堂妹子又闹着摆摊玩,见这么麻烦你有些过意,你不稀罕就拉倒了,”回身就将两截发夹扔过院墙,只听见“嘙”两声细微的水响,嵌满碎钻的发夹丢东面的疏港河里了,张恪拍拍手,“真当值几个钱?好了,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第128章 小女孩心思谁能知   张恪将发夹扔过院墙,落水的声音虽然很小,院子里的人还是听得清楚。   许思母亲可惜的说:“多漂亮的发夹,改天让你叔修一下,还不是一样戴?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珍惜东西。”   许思见母亲真把发夹当成地摊货了,发愣的瞪着张恪:几千元的东西说扔就扔,也太不懂得珍惜了,普通人家能为几千块钱愁死。   陈妃蓉愣在那里,心情复杂,倒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她原本就不觉得唐婧送她的东西多昂贵,只是给周复说得下不了台,这时见张恪将东西丢河里,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闹过头,有些内疚,却不愿意在张恪面前低头。   许维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瞪了张恪守一眼:“你小子怎么又惹妃蓉不开心了?还不快道歉!”   周复嘿然一笑,真假钻石他还分得清的,刚才说破已经犯了大错,这时候还不赶紧把嘴巴缝起来,接过许维手里的盘子,先进了酒屋,许鸿伯与许海山已经坐了里面。   刘芬站在走廊里看到这一切,心里虽然不认为那发夹真值多少钱,但也认定是张恪送给妃蓉的,只当妃蓉给周复当众说破,才起了脾气,走过去骂了她一声:“多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已经看不出半年前她卧病的样子,上下收拾得干净,加上住院后能安心静养,气色恢复得不错,还不满四十岁的她白白净净,看上去风姿犹存,陈妃蓉还真是遗传她的好胚子。   陈奇治酒席的水平倒是一流,只是一桌菜,却花费了很多工夫,酒席间自然说起造纸厂的事情,刘芬她也最关心这个,神秘兮兮的问周复:“昨天张会计过来玩,说这批纸浆下去,厂子里少说要赚六百万,乖乖的里个窿,我进造纸厂二十年了,岂不是说,造纸厂二十年赚来的钱都没有一年多?”   谈起造纸厂的近况,周复浑身来劲,也正因为眼下大好的形势,才让他对张恪这个少年才产生些尊敬,眯着眼睛,喜气与笑意都从眼皮子里溢出来,说道:“要不是区里免掉很多费用,没那么夸张,话又说回来,就算没有区里的优惠政策,加上老厂那边,一年一千万还是有把握的,当时赵三强他们坚决抵制迁厂,这下子算是服帖了,他们这班人死硬着头皮不肯缴保证金,年前拿六百块慰劳金,愣是低着头没敢看我,大年三十将我堵家里头,问我补缴保证金行不行,他倒不想想我开始劝他缴保证金时,他拿茶叶水泼我身上。”   “他这时候怎么急了,上回在医院里他跟他老婆来看我,倒没有提这回事?”   “厂子过年就调整工资,他算临时工,暂时不考虑他们这一块,不提厂子给保证金支付的利率了,调整工资这一块,就能让他亏老鼻子钱,他能不急啊?”周复得意的笑了起来。   张恪泯着白酒夹菜吃,在一旁不吭声。九四、九五年,物价飞涨,职工工资滞涨,加上大量企业不景气,导致生活水平大幅下降,职工对物质奖励最为敏感,所有的激励机制,在这个时期,物质激励最为有效。   “能有多大的差距?”刘芬之前想保留正式职工的身份,但是一万元的保证金对她家来说有些困难,能出院,还欠厂里几千块医疗费呢。   “你问工资调整啊,都有不同程度的调整,工龄这一块会淡化掉,按照岗位定酬,普通工人的幅度会差一点,会向技术与管理人员倾斜,赵三强要不是临时工,以他的技术水平,评个助理工程师没有问题,工资至少比现在能长一倍。”   “这么多?”刘芬眼冒金光,“一万块保证金,两年不就回来了?这么一来,周厂长的工资得涨几倍?”   周复笑着说:“我的工作关系早就调到锦湖了,跟许助理是同事,造纸厂这次工资调整,不关我什么事?”   刘芬看了许思一眼,笑着问:“许思在锦湖拿多少钱一个月,不比周复少吧?周文斌这小子前些天还嚷嚷着要买BP机,他到锦湖也就不到两个月的工夫吧?”   “我怎么能跟周厂长比?”许思笑了笑,“我在锦湖只是普通员工,周厂长他是管理层。”   周复还真不知道许思拿多少钱一个月,不过看她跟张恪、谢晚晴的关系那么亲密,薪水总不会比他跟蒋薇还少。他对去年夏天海州市高层发生的动荡不是非常清楚,酒桌上总没必要拿薪资来炫耀,他心里清楚刘芬提这茬还是关心年后她回厂子的工作安排。   果然,刘芬接下来开玩笑说:“周厂长都不是属于造纸厂了,那我今天请你喝酒可不白请了?”   “这顿酒不白喝,造纸厂不还是锦湖管着?你是造纸厂的老会计,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你……”   张恪抬眼看了看周复,对许鸿伯笑着说:“敢打保票,听口气,周厂长在锦湖说一不二呢……”   周复让张恪这话一冲,愣在那里,敢情又说错话了,忙改口说:“厂子里有什么规矩,还得照规矩来,总不会亏待老员工。”   周复话锋一转,桌上的气氛就变了。   刘芬凭女性的先天优势,可以说些半真半假的话,也不会招人厌恨,问周复:“要是凑不足保证金,我回造纸厂还只能做临时工,会计室会要临时工?”   “呵呵,”周复笑了笑,他晓得眼下谢晚晴是锦湖的总经理,可以拿年前慰劳金一事来看,张恪还能做主的,揣摩不透张恪的意思,只能模凌两可的回答刘芬:“我都交了保证金。造纸厂起来了,你还怕厂子会倒了不成?就算哪一天要破产,拆机器、卖厂房,也是要先偿还职工上缴的保证金。说白了,过了春节,厂子也不缺几万几十万的,缴保证金也算是给大家增加福利,利息比存银行合适多了。厂子好些人年终拿到利息钱,还来打听可不可以再缴一些保证金。就说周文斌吧,他现在跟造纸厂不搭界了,你问他高不高兴厂子将保证金退给他?”   刘芬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情况能跟你们比,要不你借一万给我,厂子给的利息钱算是你的。”   “要跟我借钱,你家陈奇不怀疑我跟你有哪啥……”周复嘿然一笑,“我还得回家问我婆娘去。”   “胡嚼舌头,”刘芬老脸一红,“你要点个头,我跟张翠开口借这个钱。”刘芬一直在造纸厂做会计,谁清谁廉,她心里最清楚,周复他老婆的中药厂都快倒闭了,能发个生活费也就不错了,听周复的口气不紧,心想:他在锦湖拿钱真是不少?   刘芬仔细想过,做十多年的老会计,回厂子评助理会计师那是没有问题的,工资可就比以前提高了好大一截,所以保证金无论如何都要凑出来,认识的人当中,也就周复家宽裕些,眼睛盯着他,要他答应。   周复笑着说:“我要真借钱给你,以后你家陈奇疑神疑鬼,就不会请我来喝酒了,这佘本的买卖我不做。要不这样,我把钱借给张恪,你再跟张恪借?”   张恪正嚼着菜,抬头说:“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从夏天就听许海山说他家缺的钱就是张恪给垫上的,堂堂城南区区长宋培明也给他邀到这家破店来喝酒,前些天听周文斌说他现在差不多专职给这男孩开车,一直到年前的慰劳金,在刘芬看来,这男孩子身上给她太多的神秘感。见周复在饭桌上吃饭都要看这男孩子的脸色,刘芬多少有些得意,夹着一片肉到张恪碗里,笑着说:“芬姨就指望你点一下头。”   张恪将肉片连饭扒进口里,嚼了几口,才抬头说:“芬姨,利息钱还算?”   “算的,算的,我也不能借了钱再占这便宜,厂子能给多少利息,都算给你。”   张恪又扭头看向周复:“周厂长借钱给我不会算利息钱吧?”   周复眼都绿了,镶钻发夹眼睛不眨都丢河里了,这时候计较这一年才一千多的小钱,只有闷声:“我哪有脸跟你算利息钱?”   “那行,”张恪将嘴里的饭菜烟下去,点了点头,“这样子我就干,许思姐,赶明你帮我找周厂长要钱给芬姨。”又问周复,“要不要我现在写借条给你?”   “不用,不用……”周复后悔饶这个弯子了,还不如直接将钱借给刘芬算了。   “要的,要的,免得你跟老婆不好交差。”说着,张恪抬头看向陈妃蓉。   陈妃蓉没明白过来,见张恪看向她,她就低头看着碗。   刘芬看着女儿紧绷着小脸,对张恪不理不睬,心里又气打不一处来:“去拿纸跟笔来。”   陈妃蓉愣了愣,咬着下唇,娇滴滴的脸上,表情复杂,犹豫着要不要就去拿纸笔。   许海山笑着说:“多急的事,吃过饭不行?”   “也是,吃过饭还得让周厂长去拿钱,我们在这里等他。”   周复肠子开始悔青了,这年头普通人家里谁没事放几万元现金,赶着年初二去银行还不知道让不让取钱,让张恪挤兑着,还能说不去。大概是他记着自己上午多嘴的那件事,周复心里唉了一口气,自认倒霉。   吃过中饭,周复赶着回去凑钱,幸好周文斌打算买寻呼机还没有去买,大半小时就跟周文斌回到刘芬家。许海山正帮陈奇拾掇明天的菜肴,见周复手里抓着一叠信封过来,笑着说:“周厂长真赶回去取钱了。”   “张恪呢?”   “跟许老师在后面的棋院里,”陈奇也有些意见,没想到周复赶着回去拿钱,“我这就让刘芬给你写借条。”   周复可不敢拿张恪的话当玩笑话听,摇了摇头,说道:“这钱真得经张恪的手,倒不是说笑。”拿着钱到道观去找张恪。 第129章 沙田古城   道观大半个院子给那颗千年古杏给遮住,院子里有香坛、香塔,还有守观的道士在院子里闲坐。棋院在西侧偏殿,偏殿两侧各有一间偏厢房,泥塑早已不存,空荡荡的殿堂里,摆着二三十张棋桌。没有取暖设施,湿寒刺骨。周复钻进厢房,看见张恪、许鸿伯、许思三个人围着桌子,桌子铺开一张地图,只听见张恪摇着头说:“从丹井巷往东一直到这里,差不多占沙田三分之一的区域,按照你的设想,最少要做十个亿的预算,你以为市里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这个方案不能提,一提我爸跟唐学谦第一个跳出来把这方案给毙掉。”   许鸿伯说道:“这个区域把海州有代表性的古建筑以及一些重点建筑都包括在内,非常具有代表性,这块区域缺一个角,都是对历史犯错误。”   张恪嘿嘿一笑,说道:“这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跟唐学谦说去,唐学谦一定跟你说,他知错也不改。”   周复探过头来问什么事,桌上铺开的是张手绘的地图,张恪手指压着地方写着青羊道观,心里奇怪:没事看沙田地图做什么?   张恪见周复手里抓着信封,拿来打开看了一眼,递给许思:“你给他们送过去。”   周复说道:“跟周文斌凑的钱,他正打算买寻呼机,不然一时还凑不出钱来。”   “周文斌也赶过来蹭饭吃?”   “在前面院子里。”   “那正好,明天还要让他送我去省城呢,”张恪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说道,“爱立信马上就出中文手机,买什么寻呼机啊?”   周复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寻机机跟手机的价格能相提并论吗?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公司给配?按说自己与蒋薇、许思、刘明辉这几人公司给配手机还有可能,周文斌毕竟只是司机,当然,张恪要图自己方便,慷慨一下给周文斌配手机也不是不可能。见张恪的眼睛又盯着那张手绘地图上,就没有开口问。   这地图够详细的,将沙田的街巷都画了出来,周复也算老海州人,这才发现有多一半的巷子叫不上名字来。   许鸿伯那篇《魅力海州的城市之本》以及有关古城保护方面的文章,周复是读过的,看到桌上铺开的手绘地图,就知道他们刚才谈的是什么。之前就有人在猜测,许鸿伯其实是唐学谦的民间智囊,这么看来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然他们讨论市政预算什么?   周复知道那些事情该听哪里事情不该听,后悔刚才进门多问了一句,笑了笑,转身要走出去。   张恪说道:“老周是老海州,可以帮许老师出出主意。”周复现在不会把自己当成城南区政府的人看,也不会事无巨细都向宋培明报告。   “我能出什么主意……”周复笑了笑,头又凑了过来。   许鸿伯说道:“疏港河水系与周边河道整治之后,市民的关注焦点会迅速转移到沙田上来,前门的商贸区太拥挤,而沙田太破旧,将沙田拆掉给前门让地步,是很多人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这小片核心区域应该保留下来,不然海州连可以称之为海州的那点地方也没有了。市财政财力不足,也应该将这片区域先保护起来,日后再收拾。”   “这个难度也很大啊,不整理收拾,这一片就像块烂狗皮膏药贴在这里,换谁当市长都要有极强的承受能力才行。再说周边开发商业地产,不成功则罢,要是成功,那这一块核心区域就是块大肥肉,谁不眼馋着来咬一口?为什么疏港河疏浚工程能特事特办破例增补进今年的预算,利益相关啊,我就怕到时候就凭唐学谦一己之力,也无法保留这一片区域不开发。”   张恪说的这些,许鸿伯心里都想得透彻,所以他才找张恪来试试口风,没有将这个旧城保护的方案直接交给张知行或者唐学谦。海州市九四年的地方财政收入刚满足十亿,让市政府一下子拿出十亿来去执行这个还有争议的方案,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张恪静静的看着这张手绘的地图,清晰的标注出沙田每一处重要的古建筑。在国内的城建思念中,还有一个思路,鉴于旧城改造的成本太高,另起炉灶择址建设新城区。但是这种思路需要处于经济周期的配合,很少有哪个地方能在经济紧缩周期里完成这个方案,这个思路不仅需要地产行业处于上升期,还需要银行提供大量的建设资金才行,这要一直拖到九九年之后才有可操作性;等到那时候以海州的地方财政收入,对沙田进行旧城改造,也不算太困难的事情。   张恪轻轻的敲了敲脑头,自言自语的说:“要有迫在眉睫的解决方案,那只有商业化运作了……”   许鸿伯眯着眼睛看着张恪,这小子过年才十七吧,摇了摇头:“难度还不是不少,”周复咂咂嘴,也觉得不可能,听许鸿伯在那里分析,“整个沙田差不多形成东西长两千米、南北长一千米的规则矩形,我所画出的核心区域在这个矩形的最东端,离前门有一千多米的距离,中间一片,是更加破旧的居住区,这里对于前门来说,就是一块飞地,跟紧挨前门的四凤桥饮食广场不同,谁会到这里来投资商业项目?”   张恪意外的看了一眼许鸿伯:“许老师对商业地产也很熟悉啊?”   “你才十七岁,我长你两轮多,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基本的东西,就像商圈之类的概念,我还是清楚的。按照你说的,要等西片拆除重建并获得一定的发展之后,前门的商圈才可能扩张到这里来。但是到那时,所有的地产商会发现将这里拆除重建会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们会同意保留东片的建筑群吗?其实在西片拆除重建完成之前,在前门商圈还没有向外扩张之前,稍有眼光的地产都会来抢东片的区域,根本不会留给你运作的时间。”   张恪摊了摊手,说道:“这本是你头疼的问题,你却拿出来问我?”   许鸿伯笑了笑,说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那篇文章还是你引出来的,我拍拍大腿,更没有什么责任?”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对周复说:“凑四个人打牌,下午怪无聊的。”   “不干活的人都是有的,我去看陈奇家里有没有扑克牌。”周复说着话就走了出去。   将周复支走,张恪问许鸿伯:“你乐不乐意做回恶人?”   “要看那种类型了。”许鸿伯笑着说。   “前门商圈向外扩张要按照你说的顺序发生,保存这里是很困难,”张恪手指着许鸿伯想要保存的核心区域与西片之间的界线,这里是张恪年前陪唐婧摆地摊的街市,说道,“引人入彀,要有人一开始就在这里投资商业地产,就能破开僵局。”   “投资商业地产,自然从边缘往腹地推进,谁会从中间开花?”   “不一定,紧挨着前门的地价高,这里是沙田的街市,地价便宜不说,还有一定的人流,假如市里规划一两年内就将西片区域全部拆除,说不定就有人抢着在这里下手。”   许鸿伯拍拍脑袋,说道:“我所了解的商圈知识还是李明学讲解给我听的……”   张恪笑了笑,许鸿伯最近跟李明学混一起也不奇怪,看样子父亲有意将许鸿伯再拉入壳公司去。壳公司受市政府委托而存在,以整合海州市国有资产为目的,除了维持企业的正常经营,进行资产优化整合之外,与这些企业原先所属的政府部门打交道,也是一项相当繁琐的重任,将许鸿伯拉进去再恰当不过了。   张恪也不在许鸿伯面前装痴卖傻,解释道:“商圈的扩张不可以急于求成,要有人在街市这边投资大型商业地产,而西片又不能迅速更街市这里连成一片,我想状况一定会比较凄惨,也会抑制别人在街市以东投资商业地产的热情,会循规蹈矩的从紧挨前门的那处缓慢的往东推进,在那里连成片之前,没有人会对街市以东的区域有太大的兴趣。”   “你是说在西片区域发展成熟之前,压制别人不来抢东片区域?”许鸿伯想了想,“时间似乎仍不宽裕……”   “足够了,只要那个性急的人在街市这条线上投资大型商业地产,独立发展中高端商圈那是远远不够的,但是也能增加一定的人流量,对于我们来说,就有了足够的空间,紧挨街市的丹井巷条件相当不错,建筑保存相当完好。假如说真能引人到街市投资大型地产,丹井稍稍改造一下,就可以与街市的大型商业地产形成一个次商圈,这样一来,丹井巷子的地价就会飚升,在整个大商圈发展成熟之前,丹井巷的地价就会形成一道有效的防线,阻止商业地产继续向东片发展,那时候再琢磨东片区域如何进行商业化运作,就有充裕的时间,东片区域的商业化运作越成熟,就越不可能拆掉重建……”   “关键还是要引人入彀,散布西沙田很快就能全部拆除的谣言啊,”许鸿伯叹了一口气,“这事谁去做?”   “好像不关我什么事情,”张恪摊了摊手,笑了笑,“许老师就是告诉别人说这番话是我说的,也没有人会信的。”   许鸿伯眯起眼睛,也笑了起来,说道:“我来去做这恶人,我来去做这恶人。”   张恪倒是觉得许鸿伯笑得比自己还诡异,心里一惊,又想许鸿伯又没什么能算计到自己的,还怕他什么不成?   许思跑过来问他们:“说要打牌的,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张恪挺爱许思管着自己的,收起那张手绘的沙田地图,问:“许老师,你这地图你复印过没?”   “有复印过,我给你拿去。”   “这张清晰。”张恪也不客气,小心叠好,就塞外套的夹袋里,随便找哪一张沙田地图,对沙田重要建筑的注解,都远远不如许鸿伯亲自手绘的这张来得明了。跑到陈妃蓉家的院子,刘芬将签过字押过手印的借条递给他,张恪也不客气,一同塞夹袋里,谁也没提他应该给周复写借条这回事。   张恪、许鸿伯、周复、周文斌四个人坐堂屋里玩牌,关门闭户还是有丝丝的寒意,刘芬吩陈妃蓉出来给大家倒热茶驱寒。给张恪倒水时,陈妃蓉还是隔着周文斌让许思帮着递杯子给她,好像不愿意凑到张恪身边,倒完水就说出去帮忙干活。今天也就准备一些东西,许海山、许维都围在桌子边看他们四个人玩牌。   在陈奇家吃过晚饭,张恪倒希望许海山能再次留他住下来,许思与许维睡一张床,他可睡许维的床,虽然不能做什么,但同屋共眠,多少有些念想。大概在许海山看来,十七岁的张恪已经够成熟了,吃过晚饭压根没提留宿这回事,张恪只得万般无奈让周文斌送他去市政府招待所。 第130章 意外的妥协   文山饭店是市委市政府的招待宾馆,在海州的名气比不上西城饭店,但是让张恪选择的话,他绝对会选择小锦湖东畔的文山饭店下榻。文山饭店的几栋小楼都掩映在绿水翠林之中。   可惜文山饭店归市委办管辖,要不是指定的会议或者工作,市政府一边的人绝少到文山饭店入宿就餐,唐学谦也宁可选择西城饭店。   从这些细节里,也可以看出唐学谦与周富明作为海州市的一二把手,出于各种现实的需要结成紧密的联盟,也不是没有一点间隙。   入口处苍树葱郁,卵石铺成的甬道仿佛某处公园的入口,张恪让周文斌直接将车子开到最里端的六号楼前,看见楼前的空地停着几部车,只当是市委市政府的公务车,初时也没有在意,下了车才看见一辆皇冠停在当中。   九四年,皇冠是进入国内不多的几种高档轿车之一,九四年海州顶多也只有四五辆这类排挡的皇冠,张恪脑子里都闪过几个人名。   不管是谁,他们晚上还在市委市政府值班的西凤楼里,最大的可能就是给叫过来打牌的。   打牌输赢又不算送礼行贿,市里的头头脑脑得闲都喜欢玩玩牌。   大年初二值夜就唤私企老总来玩牌,是谁啊?爸爸肯定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今天的值夜领导是副市长方宏清,张恪对这个人不熟悉,有爸爸来,方宏清肯定会顾忌事情传到唐学谦的耳朵里,市委市政府今天还有谁值夜。   每栋楼都不大,都设有服务台,这会儿已有快九点钟了,一男一女两服务生坐在服务台里,张恪报了爸爸的名字,男的拿起内线电话拨了过去。张恪问女服务生:“锦城的老总跑得蛮勤快啊,今天才初二,他就赶过来送钱了。”   女服务生抿着嘴笑不应话,脸庞很秀丽,文山饭店的服务员可以说是在海州拉网海选出来的,是这是万天才他爷爷当市委书记时就保留下来的传统,看来名不虚传,也多少有些不干净传闻。   那边电话打通了,男的问张恪:“你是张秘书长的儿子?”   张恪点点头。男的连忙从服务台后面走出来,对张恪:“张秘书长他们在三楼玩牌,我领你过去。”   张恪跟在他后面:“赵锦荣经常到文山饭店来玩?”   “以前不常来,就年前来过几回。”男的侧着身子在前面带路,这种身式是常年给市领导引起养成的,他也知道在文山饭店做事嘴巴要严的规矩,只是略应了张恪的问话,没有多说别的事情。   张恪嘴角撅了撅,心里想还是自己年纪小占便宜,换作其他人还从服务生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呢。虽然只有一两句话,那也就足够了。   赵锦荣作为海州最早成功的私营企业主之一,在海州市一直占据相当重要的角色,毫无疑问的一点就是,他跟万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锦城集团是万向前扶持起来的,万向前给丁向山逼退二线,万家在海州仍有很强的政治势力,赵锦荣也一直都没有改旗易帜,说明万家与锦城集团有较深的共生关系。按说市委与市政府的一把人都与万向前有较深的矛盾之时,赵锦荣绝没有道理会出现在市委市政府招待宾馆里。   没有道理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而且就在过年前的几天,说明海州市里又发生普通市民无法觉察的变化。   过道里有些阴寒,男服务生站在308室前轻轻的叩门,张恪直接推开门,看见万勇坐在赌桌上,心里凛然一惊,坐在万勇上手家的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陌生中年人大概就是赵锦荣吧。   这是张恪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周富明撇下唐学谦,与万向前这只老狐狸妥协了!周富明果然是标准的政客,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大是大非,只有考虑对他自己的利益。   “怎么万叔叔今天也在市里值班?”张恪肚子里吐着口水,人挨过去试万勇的口风。   “你这臭小子,嘴里叫得甜,还真把你万叔看在眼里?”万勇揽手扇了张恪的后脑勺,“在学校里尽欺负同学。”   万勇毫无预兆的动手扇人,旁人见他脸上堆着笑,还只当他开玩笑,张恪的后脑勺却给他这一记扇得生疼。张恪心里压着火,又无法发作,心知是万天才、赵司明几次吃了亏都跟万勇、赵锦荣说了,没想到万勇这么没品,仗势欺人来了。   只可惜这过节一时还讨不回来,暂时就寄在万天才头上,张恪心想自己的脸色在那一瞬间也应该是死阴死阴的,转眼笑了笑,将脸上初露的一些愤怒掩去,说道:“硬要跟我生分,那我以后就恭恭敬敬的唤你万主任得了……”张恪看着方宏清副市长脸色也有些不善,爸爸看起来也没有什么高兴的,今天市委应该是组织部长杨旭升值夜。就算杨旭升有事让人顶替,也轮不上万勇来代替他。   难怪方宏清与爸爸脸色都不大高兴,却又不得不坐到一桌上玩牌。   唐学谦的司机刘文兵坐在张知行身后看牌,见张恪进来,他就起身到别的屋休息,明天要开车去省城,不像其他人可以在车里休息。   张恪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没想到万勇比方宏清赢得还多,难怪方宏清的脸色很难看。   副市长方宏清不是市常委成员,几个人中,地位算不上特别的显要,市里强力部门的一把手只要不是方宏清直管的,只要方宏清看上去不像能进常委的脸,甚至可以不搭理他。   万勇身为外经贸委主任,差一步就是副市长,既然周富明与万向前这只狐狸妥协,那接下来会不会是万勇进常委?   张恪顿时感到无比的头疼,看起来万勇这次进常委是肯定的,爸爸混得好,海州控股在两三年内有起色,说不定也迅速升上副厅级,只要有徐水平在省里照应,副市长、市长助理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但是进常委却难,要超过万勇更难。   想想以后会让这么恶心的一个人始终压着一头,张恪都替他爸感到心烦意乱,最关键的,唐学谦还能不能跟周富明保持表面上的蜜月关系?   张恪心里都给自己在打退堂鼓,九四年夏天的冤狱,说起来唐学谦也得益非浅,但毕竟算是给周富明利用了,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芥蒂。周富明的这次行为,更可以说是对两人同盟的背叛。   周富明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唐学谦性格强势,看来不要奢望官场能有片刻的安宁,关键自己这方处于劣势,让张恪心里极其不爽。   张恪就站在赵锦荣与万勇两人之间看牌,看赵锦荣在自己眼皮子底子还怎么给万勇送钱。赵锦荣开始放水给万勇成了两把,张恪假痴不癫的,笑眯眯的对赵锦荣说,“你的牌打得好奇怪啊,我不看万主任的牌,都知道他要这张,你还偏偏出给他。”   赵锦荣借玩牌送钱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方宏清只气恼自己大半天赢的钱比万勇少一截,见张恪看上去毫无心机的说破,借题发挥的说:“难道今天我跟张知行老输钱,赵总啊,牌可不是这么打的!”最后一个“的”字还咬得格外的重。   让方宏清这么说,万勇脸色很难看。赵锦荣堆着笑说:“我都说不会打牌了,方市长还不信?今天都是我赢给你们三家,不晓得十二点前能不能翻点本回来。”   张恪笑着对赵锦荣说:“我在学校蛮会打牌的,要不要我站你后面教教你?”   换别人都要以为张恪这么说是纯粹没头脑的表现,方宏清恼赵锦荣、万勇看不起他,阴阳怪气的说:“赵总找到助手,翻本有机会了。”   看着万勇脸色阴沉着能滴下水来,张恪稍稍有些解气,他可不怕万勇、赵锦荣记恨自己。   接下来,张恪一直站在赵锦荣后面看牌,迫使赵锦荣只能给方宏清与爸爸两人放水,他们本来说好到十二点收手,到了十一点半,万勇就心浮气躁的扔牌不打,惹得方宏清心里更加不痛快。   看着赵锦荣进入万勇的房间,张恪站在门口,对爸爸说:“刚刚听服务生说,赵锦荣年前经常到文山饭店来,具体的你清不清?”   张知行闻言神志一凛,背脊骨串上来一股寒气,眉头顿时纠结起来。春节值班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躲在文山饭店倒是不坏,万勇代替张晓健来值班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张知行拉着张恪进屋,说道:“文山饭店虽然是市委与市政府的招待宾馆,市政府那边始终管不到这一块。今天市委应该是张晓健值班,怎么也轮不到万勇代他……你先去洗脸刷牙,我给你唐伯伯打个电话……”   张恪有些不忍心听这个电话,周富明可能与万向前妥协的消息,对唐学谦而言是个天大的恶耗!或许这才是官场的常态,说不定唐学谦早有预料。   万向前以自己的退让换其儿子万勇上位,周富明与唐学谦两人的位子都不会受到挑站,但是局势却迥然不同,就算徐学平在省里坚定的支持唐学谦,也只能保证唐学谦坐稳市长的位置,但是唐学谦从此往后多少有些独立无援了。   唐学谦从海州师院出来直接到市里,先从副市长做起,当上常务副市长,进入常委,再到代市长,飞快跳到政治生涯的一个顶峰,在快速上升的过程中,也暴露出他最致命的弱点,根基太浅,相对可靠的人也就宋培明、杜小山屈指可数的数人而已。惟能让他欣慰的就是徐学平明年不当省长,至少也是政法委兼纪委书记,这已经是明朗的事情。   张恪洗漱出来,看着爸爸刚把电话挂上,脸色很凝重,说道:“周富明搞平衡是一把好手,为人处事也不咄咄逼人,局面说不定不会太坏,现在担心也没用。”这么说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周富明之前一直给丁向山压着一头,为人处事当然不会咄咄逼人,但是他现在背着唐学谦玩这一手,很容易就能养成一把手的脾气。   唐学谦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许多人不可企及的巅峰,除非重大经济问题,否则也不会受太大的挫折,顶多对周富明退避三舍,避开他的锋芒就是。但是最让张恪担心的,周富明一旦专断独行,海州控股公司只怕就成了鸡肋,太多的人不希望看到海州控股公司成为阻挡他们财路的障碍物。   明天都要赶往省城,都说要早点睡觉,张恪迷迷糊糊入梦,还听见爸爸翻身的声音。   第二天,张知行早就起床,张恪贪睡,感觉到屋里有人走动,有人细声说话,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唐学谦也站床前:“唐伯伯怎么这么早来了?”   “嗯,快八点钟了。”   从新泰开车过来也要两个多小时,大年初三要赶五点钟就起床,张恪挣扎着坐起来,房间里的空调早就关了,抱着窝里,见唐学谦的脸色还好,目光炯炯,心里昨天消息或许突然,但对他来说注定要发生的,也就没有什么好想的,倒是父亲不在其位,惶惶担忧了一夜,脸色很差,反正车上可以补睡。   “感觉很冷啊,”张恪说道,“锦湖中午有车去省城,我这时候起不来,让我再睡一会儿。”   唐学谦按了按张恪的脑袋,说道:“今天可能有雨加雪,气温是比昨天冷一些,你要睡就继续睡吧。” 第131章 车祸后的激情   昨晚跟周文斌说好过来接他吃过中饭再开车前往省城,在床上赖到十一点钟才起床洗漱,将房间钥匙还给服务台,走出小楼,感觉好冷,搓了搓手,准备找地方解决午饭,听见许思在喊他,转过头看来福特车停在角落里,许思手伸出车窗外招摇,大半张脸给墨镜遮住,嘴唇却格外的嫣红娇润,这种美到极致的女人,就是露出一星一角来,也能展示全部的风情。   “怎么是你过来?”张恪出小楼时,对外面的冷空气有些畏惧,看到许思,有些兴奋,拉开车门坐到许思身边。   “周文斌他家小孩夜里冻着了,两口子赶着去医院给小孩挂水,让我开车送你去省城。”   张恪昨天就打算让许思送自己去省城,只是没有借口,心想周文斌小孩的感冒真是及时,想到这里嘴角噘着。许思侧头问他:“周文斌小孩感冒,你得意什么?”   张恪指着窗玻璃上的薄冰说道:“外面好冷,车玻璃上都结冰了。”   “今天最低气温零下九度,天阴得厉害,可能又要下雪……”   张恪都忘掉海州还有这么冷的气温,在他的印象里,海州市的河面都不大结冰。听到许思说今天可能会下雪,张恪也不以为然,下雪没有多大的关系,估计白天高速公路多半不会封闭起来。与许思在市里吃过中饭,就驱车上高速。   才大年初三,高速上车很少。刚上高速,天上就下起冻雨,这才让人感到万分头疼,进入新泰境内,路面上就全是薄冰。幸好路上没有车,许思就二三十迈的速度开着,原先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种速度,今天只怕到半夜才能到省城。听电台播报,所幸高速还没有封。到新泰收费站时,给晚晴挂了电话,告诉她路况。市里的车队前后有警车护送,一行人赶在下冻雨之前到省城,就算高速封路,对他们来说也完全不受影响。   九五年手机城市间的漫游通讯还没有开通,所以到外地,有没有手机都没有区别,这也是张恪一直没有给自己配手机的原因,跟已经形成的习惯比较,感觉上使用受到特别多的限制,用起来感觉会极其别扭。出于同样的愿因,张恪也没有给自己装电脑,不想强迫自己重新学习DOS操作系统。   车到新泰市西边的泰西县,也是出新泰市的收费路口,被告之前面的高速路封闭,这时候返回海州也不行,只得从泰西下高速,走国道从惠山市绕行,反正这种速度,走高路、走国道都没有区别,路况好一些,再开六七个小时都能到省城。   张恪后来才知道九四年拿驾证对年龄的要求还不那么严格,九七年之前年龄未完十八周岁的还可以换证,之后才一切切。张恪在放寒假前就托小叔从车管所办下驾驶证,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开,至少要在家人与晚晴面前保持遵守交通规划的好模样。   天擦黑,在泰西县城吃过晚饭,张恪换过许思亲自开车。惠山到省城的高速路却是没有封,天空下着潮润的小雨,没有冰冻的感觉,张恪与许思心情大好,赶着九点左右能到省城吃宵夜。   许思要他压着速度,张恪可不把自己当新手,方向盘一到自己手里,速度就拉上一百,在潮湿的路面上飞驰。   张恪第一次走惠山高速,对路况也不熟悉,出惠山市的灯光远去消逝不见,遇到一段上坡路,张恪踩下刹车,感觉车有些左右飘,当时还没有想到独独这一小段路会给冻上,加大油门冲上缓坡,车头下沉的一瞬间,看见前方的一片灯光闪烁……   张恪吓了一跳,猛然踩下刹车,下坡路上都结着冰,车子惯性下滑,感觉刹车没有什么用处,张恪只能双手抱紧方向盘,看见前方车灯闪烁的地方有十几辆车撞在一起,形成一道钢铁围碍。   许思从半睡中惊醒,好在刹车起了效果。   离前面一辆货车还没有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差点钻货车肚子里去。张恪拍了拍脑口,有些惊魂未定,侧头见许思一脸惶惑,坐在车里有些不知所措,替她解开安全带:“快点下车,后面可能还会有车冲下来。”拉着许思钻出车子,这才看清前面大车挤着小车的惨状,差不多有十几辆,高速路边的波形护栏也给撞松脱了,碎片倒处都是。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还有灯光射来,那辆车子过坡道时显然也忘记减速,上坡路结了薄冰,不加油门就冲不上去,但是下坡时就根本刹不住车。   这车多半会撞上来,张恪拉着许思往路边跑,抓住护栏要翻过去,听见下面有男人的呼叫声,感觉有些远,才发现这是一座桥,下面是河谷,张恪将许思拦腰抱住,许思这才意识到桥下面黑黢黢的,却是不知深浅的河谷。张恪手刚好抓在她的胸口上,感觉她的心脏在扑扑的跳,气息很急促,有些受惊了,在她耳朵说:“我们没事了。”   路中间一辆车头顶在货车后轮胎上的警车里钻出来一个人,张恪朝那人大喊:“快逃命!”那人回头看见缓坡上的车子冲撞下来,下意识的往张恪这边跑,到路边也要翻身跳过去,张恪猛然将那人拽住:“下面是河,已经有人掉下去了。”这才看见是个女警官,看不太清楚。   那道灯光打到近处才看清一辆中巴车,左右摇摆着冲过来,擦过张恪的福特车,猛然撞到前面的那辆警车,声音震得桥都在晃。   后面还有车会撞过来,张恪可不能奢望车子能保住,还没有回过神来,又有灯光射来,一辆大货车刹不住冲来,眼看着要撞上福特车,猛然横了过去,竟然没有翻车,在路中间停住,后面同时出现的三部小车车速更快,刹车皮、车胎与结冰路面的摩擦声挠得心慌。三部小车相继撞到货车上,一部小车给甩到护栏,蹭出一溜的火星。   看着人从小车、货车、中巴车里钻出来,张恪大声提醒往前走:“下面是河,不要往下跳。”看着被车撞变形的护栏,站在路边也不安全,张恪让许思跟着那个女警爬车到前面去,这里还没有出惠山市的范围,让她们找人用手机快打电话报警,高速路不封,不晓得还要有多少辆车撞上来。   张恪走过去看小车里有没有受伤出不来,幸好是货车横了过来,一旦小车钻货车肚子里,前座的人就很难保命,帮着一个司机从车子里钻出来。灯光交错,一道亮一道暗,路面上勉强都能看清楚,女警官爬到货车顶上,又下来,对张恪说警车里还有人。   货车横在后面,暂时能挡住后面的车,万一再有大货车过来将其撞开,留在警车里的人就可能成肉饼。张恪走到警车,车尾完全烂了,后座左侧那人身子几乎折断,血从变形的车门里流出来,已经凝固了,这个人身子埋在撞烂的车身里。张恪将前车厢的车门撬开,将副驾驶位的一名警官拖了下来,这时赶着前面有人组织自救,一起把这名警官抬头抱脚移到前面去了。   张恪跑到前面,才发现前面还有七八部车撞到一处,有个女孩子给夹在几乎解体的普桑里,里面传来痛苦的哭叫,几个人围在周围讨论将女孩子救出来,没过几分钟,哭声就停止了。   张恪去找许思,地上很滑,这时候偏偏又下起雨雪来,在外面冰得受不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汽车柴油的味道。   张恪找到许思,这时候听见后面又有一辆车子撞上来,大年初三,又是夜里,路上应该没有多少车,问过一名司机才知道最早拨110报警都过一个小时了,对方只说知道了。   张恪悖然大怒,路政反应及时,他跟许思完全可以在上惠山高速之前给挡在收费站外面,这时候遇到这些毫无责任心的国家公务人员,又没有力气去改变一切,愤怒之余又是悲凉。好在听到有人说给惠山市高速公路管理局报过警。   雨雪开始加大,气温指定降到零下十度以下,留在车里的伤员不及时救出来,都可能冻死,大家都开始组织自救。   直到半个小时后,消队、救护、路政的车才赶了上来,交警也越来越多。张恪冻得吃不消,才回到福特车里。也真是奇迹,与许思两人毫毛无损之外,辐特车也丝毫未损。借手机给省城和海州打了电话,没敢说自己遇上车祸,只说惠山高速发生大车祸,高速路给封锁了,人给堵在惠山。   许思家里没有电话,再说她家也不会想到她跟张恪会走惠山高速,没有必要额外的打电话报平安。   张恪想在车上眯眼睡一会儿,听见桥下有小孩子的哭声,爬出去拿手电照下去,只看黑黢黢的水面,有交警下去收搜。外面太冷,张恪钻回车里,将给雨雪浸湿的外套脱下来,手碰到许思,才发现她在发抖。摸了摸她的外套,也给雨雪浸湿了,见她还没有从惊慌中恢复过来,帮她将湿外套脱下来,让她躲到自己的怀里,小声的说:“没事了,等天亮我们先去惠山。”   许思点点头,心安的将脸依贴着张恪的胸口,反手搂住他的腰,两人低声说着话,天亮之前还睡了两三个小时。   醒来时,路政已经将后面的车子吊开,分放在路到两边,清出当中的通道来。张恪将车掉头开到路边,有一名交警过来问他能不能带些人回惠山。张恪点点头,交警转身领来三个人,张恪打开车门让他们坐到后车厢里。一名女警官跟在后面跑过来,对张恪说:“不知道怎么谢你,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以后我再联系你。”她是给张恪拽住没差点跳下桥的女警官,河谷有十多米深,河水却很浅,在张恪之前有十几个人跳下去,死了六个。   张恪将许思的名片递给她,只知道她同车的一名警官死了,还有一名警官也受了重伤,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返回惠山的路上也有薄冰,小心翼翼的开车,反而不容易出什么问题。出了惠山收费站,搭车的三个人都下了车,相互留了名片。   车祸地点离惠山市收费站很近,若是惠山警方接到报警及时关闭高速公路,至少三分之二的车给挡在车祸之外,张恪都没有力气愤怒了。大年初三夜里驾车出行的人中,会有足够的愤怒渲泄到惠山警方头上。张恪也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个国家的体系改制做些什么,虽然莫名其妙的重新回到九四年,似乎一下子也做不出惊世骇俗之举,而这个国家也不会再轻易的为某一个人而发生重大的转变,但是张恪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只有上帝之手才能创造的机遇。无可置疑,张恪清楚资本在这个世界体系里所具备的强大力量。   凌晨在车里也没有睡好,一直能听见外面的哭喊声,许思的脸色浮白,张恪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她笑了笑,不想影响张恪开车。电台播报全省范围都降冰雨,全省高速公路都关闭,张恪累了一夜,着了凉,有些感冒的初兆,决定在惠山住一天,休息一下,等天气转好一些再上路。   车里空调虽然保暖,但不能将给雨雪浸湿的衣服烘干,当务之前是找地方将湿衣服烘干。从高速公路下来,遇到第一家宾馆是惠山朋悦大酒店。下车时两人勉强将外套穿上,一到套房里,虽然空调还没有打上来,张恪进入卧室就迫不及待的将衣服脱下来,拿被子裹住自己,走到许思的房间里,见许思钻进被窝里,问她:“谁喊服务员来拿湿衣服去烘干?”   许思从车祸的惊惶中稍稍恢复过来,说道:“空调打上来,衣服平摊好,睡一觉醒过来,差不多就干了。”   张恪见许思说话的鼻音有些低沉,差不多跟自己一样是感冒前的初兆,笑着说:“得,我现在的形象不算太差,我喊人过来。”努力要将许思的衣服都抱到客厅去,脚踩到被子角上,差点摔倒,衣服跟被子都落到地毯上。张恪没有在许思面前裸体过,只穿着平角内裤,有些尴尬,回头见许思一眼,她的眼睛闪躲开,刚刚却在看自己,笑着说:“再偷看就收钱了。”见许思将头埋到被子里,才笑着先将衣服抱到客厅里,才回拾起被子裹上。   张恪让服务员将两人的衣服拿出去洗,又让服务员送来感冒药,有柴胡冲剂、板蓝根,浴室里有浴袍,张恪穿上浴袍,冲了两杯柴胡冲剂到许思的房间里。   “把这个喝了,小心感冒……”   许思依在床头,里面穿着紧身棉衣,可惜许思将被子拉到颈脖子。张恪见许思身上的棉衣有些潮,对她说:“浴室有浴袍,我给你拿过来。”   许思伸手接杯子,被子滑落到膝盖,有穿贴身的棉衣,但棉衣紧贴着她动人心魄的身体,勾勒出从胸部、腰、臀到长腿的每一处完美曲线,动人之处,不比赤裸身体稍差。   张恪瞬间心脏收紧了一下,出房间前还忍不住转身看了许思一眼,许思一手抓起被子,脸颊酡红,瞪了张恪一眼,不让他瞎看。   张恪给许思拿来浴袍,许思已经房间里的灯都关上,窗帘早就拉上,房间里光线昏暗,让人看上去更有温馨一些,许思却是不想太尴尬,她人躲进被子换衣服,张恪听着悉悉疏疏的声音,忍不住要想那付娇躯该是何等的动人,拿起杯子,将柴胡冲剂趁热喝下去。   许思换上浴袍钻出被子,只是浴袍的领襟有些敞开,她一只手捏住领襟的开口,一只手拿过杯子,对张恪说:“快回房间躺着,小心再冻着。”   张恪看着许思的明眸,问她:“许思姐,不要我在这里陪你说说话?”   让张恪一声“许思姐”,许思心尖尖轻颤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身子往外挪了挪。   张恪放下杯子,钻进被子时浴袍松开了,露出只穿平角内裤的身体。许思将脸侧过去,脸有些红,待张恪坐好,她将转过身来,帮张恪掖被子角,娇软的身体不可避免的会压到张恪的身体上。张恪努力想一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摒住呼吸不去闻许思身体上传来阵阵的幽香。   “你怎么不怕?”   “啊,”张恪愣了愣,才想到许思是问车祸的事情,心想车祸只要遇到两次,加上莫名其妙的回到九四年,对死亡的敬畏就淡了许多,也谈不上什么恐惧,张恪笑了笑,说道,“现在有些后怕,不过也没什么了。”   许思盯着张恪的眼睛看,从他眼睛可没有看出什么后怕来,细细的吐了口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有你在身边真好。”   张恪看着许思将柴胡冲剂喝完,问她:“躺下来说话吧。”   许思定睛凝视着张恪好一会儿,才侧过身躺下去。张恪心慌神醉,贴着许思的身体躺下去,手都微微的发抖,搭着许思纤细的腰肢,压了压,感觉着惊人的弹性,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许思细声细气的说。   “转过来面对面方面说话。”张恪都不知道这话能骗得了谁。   “这样说话就好。”许思没有动弹,手轻轻的握住张恪搭在她腰肢上的手。   “还是转过来说话好。”张恪坚持说,微微撑起身体,在光影里,许思的侧脸线条极美,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她晶莹剔透的眼中蒙上一层雾气,张恪知道她跟自己一样,都有些无法控制身体里的情欲。   许思身体翻过来时,浴袍的领襟敞开了,露出小半片玉脂似的乳房,张恪伸手伸进她的浴袍,直接触摸到她腰肢柔滑的肌肤,感觉到她的身体轻轻一颤,口里温热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   张恪手顺着许思的腰肢往下滑,许思穿着贴身的棉质内裤,张恪的手要钻进去,给许思紧紧拽住。   “唐婧怎么办?”许思突然幽怨的问张恪,凝视着他渐渐成熟的脸庞,凌乱的头发下眼睛迷乱而灼热,又让自己沉醉,像唐婧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深深的喜欢他吧?   “你会不会怨我太贪婪?”张恪撑起身体,手扶着许思臀部两侧的髋骨,凝视着她的眼睛,虽然控制不住体内的情欲,仍不想在这一刻欺骗她,宁可让她将自己推倒。   许思却在这一刻缠住张恪的身体,两人四手四脚的清除对方身体上残存的衣服,迷乱而狂热,恨不能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这大概是情感对性的最直接索求……   激情过后,张恪想起避孕的问题,见许思闭眼享受高潮后的余韵,绝美的脸上留着醉人的绯红,轻轻的拍了拍她:“去洗一下澡。”   许思神态慵懒,不肯动弹,张恪屁股微微抬起,从许思的身体里退了出来。许思眉头微微一皱,忙伸手挡住裆下,不让东西流到床上,只见许思微咬着嘴唇,瞪着张恪,怨他做的好事,薄怒还羞,让张恪让开,她要起身去浴室清洗。   张恪不舍的从许思身上爬起来,手撑着她的大腿,嫩腻滑软,忍不住伸到内侧又摸了一把,看着许思站起来裹着浴巾站起身来,手却要护住裆部,忍不住要笑起来,伸手却看见粘液里沾着血迹,还以为许思月经来了,待许思走到门口,才想起不对,跳下床将许思抱住,紧紧的从后面将她搂住。   许思身体一僵,看着张恪站着血迹的手掌,瞬时丧失所有的力气似的,身体软瘫着坐在地毯上,失声痛哭起来……   张恪一时没有搂住许思的身体,随她坐下来,将她搂在怀里,这一瞬间才知道许思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心里又痛又怜,紧紧贴着许思的脸,在她耳朵轻声的问:“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我没有委屈自己,我早就知道所谓的借钱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的念头,我已经认命了,我家里还不起这笔钱,二十七万啊,怎么可能还得起?只能拿这身体去交换啊,只能拿这身体去交换啊,我从新丰借第三笔钱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没想到他会要求我去做那些事,我又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泪水露在张恪的手背上,一颗一颗不间断的,许思在剧烈的抽噎着,将张恪推开,“我是个坏女人啊……”   许恪爬到许思面前,捧起她让人怜惜的脸,坚定的说:“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的认识到我无法失去你,就算失去所有,我都不能忍受失去你的事情发生。以前的事情不是早过去了吧,就让一切都过去吧,我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坚定的肯定,我决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抽下被子将许思与自己紧紧裹住,让许思依在自己的怀里,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快的哭一场也好。   就在丁向山案一审宣判之后,许思还在默默承认她不应该承受的东西。张恪从来都不认为忠贞或者纯洁是件简简单单就能说明白的事情,不管许思做过什么事情,或许在最初的一刻,自己的内心让许思绝美的容貌与凄惋的命运打动了自己,但无可置疑,许思此时打动自己的,纯粹是她本人,这么说似乎很难理解,大概就是情不知之所起,一往而深。重新回到九四年,能改变许思原先的命运,大概是最有意义一件事情吧。 第132章 激情后的温柔   许思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或者说她心里所承受的东西都渲泄出来,张恪自始至终都将许思紧紧搂在怀里,真是让人不堪怜惜的佳人。   两人洗过澡,张恪让许思躺床上先睡一会儿,折腾了一夜,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更何况许思情绪受这么强烈的冲击。   许思从安静的梦里醒过来,张恪不在身边,喊了他两声,没听见他有回应,掀被坐起来,看见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条,衣服已经烘干送过来,他到惠山市区买些东西。许思想不明白有什么东西酒店没有需要特意到市区去买,依在床头细细回想从去年夏天遇到张恪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直到这次惠山大车祸,许思才放开心中对张恪的情感,这许思自己看来也有些不可思异。   女人相当奇怪,许思也不例外,张恪的成熟与体贴,让许思把他看成自己最重要的依靠,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泯灭女人的母性意识,发生关系之后,许思又重新严峻的考虑起张恪的年龄来,这些让她忧心忡忡,有些罪恶感。   勿庸置疑,就算不提去年夏天的事情,社会也不会轻易接受二十四岁的成熟女人与十七年稚气少男发生关系这种事情。   在等待张恪的时间,许思开始对“她引诱张恪”的行为后悔了,起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越想越后悔,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个困境,逃避便是唯一的选择。许思穿好衣服,给张恪留了一张纸条,觉得两人先不见面为好。   张恪推开门,看见许思穿着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口准备要出去:“你要出去?”见许思眼睛流露出复杂的表情,将她轻轻的往里推了推,将门关上,轻声的说道,“你不会觉得我们做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吧?”将手里的玫瑰花束递给许思,“我出去好久才找到了。”   许思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接过来,平静的说:“我们不该发生那种关系……”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张恪猜出许思或许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头疼万分,要是许思以后不让自己沾她,岂不是比刚刚染上毒瘾却给断了毒源一般难受?许思根本就不清楚她有多诱人!   许思轻轻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张恪将玫瑰花束放到茶几上,拉许思坐到沙发上,搂过她的腰肢。许思挣扎了一下,张恪加了力,将她软柔的身子用力的搂在怀里,不让她挣扎,态度一强硬,许思果然顺从的依在他的怀里。   张恪注视许思高高挑起的睫毛,说道:“去年夏天,我得了重感冒,发高热,昏迷的好些天,昏迷做了好些梦,当我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就像突然开窍一样,明白了很多事情……”见许思昂头看着自己,她小巧精致的头颅抵在自己的胸口,茂密的秀发堆在那里,让下巴感觉痒痒的,“从那之后,我就没有把自己看成十六岁的少年,恰恰,我所表现出来的,所做的事情,也不是单纯十六岁少年能做的,我这么说,许思姐,你能不能理解?”   “天才是不是会突然开悟……顿悟,对不对?”许思身子微微侧了侧,脸颊贴着张恪的胸堂。   许思要这么理解,张恪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不想许思有什么心理负担,跟她说起自己相当喜欢的一部电视剧《魔女的条件》,张恪记得这部电视剧要等到大概九八年之后才开拍吧,只得说自己在学日语里看到一本小说。   那是一个女教师与未成年男学生的恋爱故事,女教师也因为这种不能被社会接受的关系压抑心中的爱意,而男学生对爱情却有着毫无保留的勇气,最后两人将心中的疑虑与恐惧一扫而空,最终结合在一起。   张恪不晓得许思三四年后万一看到这部电视剧会产生怎么样的联想,但是眼下打消她的顾虑是第一重要的。   许思的心思本就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间摇摆,听张恪说了小半天的话,消极的情绪消弥怠尽,对她与张恪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难以忍受的道德挫折感,抛开这两点,许思才能正视心里一直以来的爱意,只是给这次车祸给激发出来,窗户纸轻松的给捅破了,但是现实中的顾虑却不得不考虑,许思让自己的身子稍稍往上挪了挪,好让自己的额头抵着张恪的下巴:“但是我不该像未知那样给光带去那么多麻烦啊。”   未知便是松岛菜菜子饰演的女教师广濑未知,光是泷泽秀明饰演的男学生黑泽光。   张恪轻轻压着许思的额头:“不会有什么麻烦的,难道我不能决定我自己的事情吗?”许思肚子响了一声,张恪低头凝视着她明亮的美眸,“饿了?”   许思还不习惯与张恪之间的新关系,心间涌起娇羞,拿手指顶着他的下巴:“不要看。”   张恪笑了笑,说道:“酒店一会儿就将吃的送上来,我也饿了。”   “出去这么久就为了买这束花?”许思坐直身子,将茶几上的玫瑰花拿在手里,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看见花束间夹着一只装药片的小纸袋子,心里奇怪,将纸袋子拿出来,手里轻轻捏了捏,里面有几片药片,纸袋上写着“左炔诺孕酮片”,许思看不明白,疑惑的看着张恪,“这是什么?”   张恪嘿然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避孕套:“药片是事后的,为这两样东西,我开车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   “你……”许思反应不过来,瞬间脸上又涌起红潮,从张恪怀里挣扎起来,将玫瑰花与事后避孕药丢张恪怀里,娇羞不堪,走到房间门口才回头说,“我那个刚刚好……”走进房间又转身问张恪,“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你是说这个?”张恪指着事后避孕药问许思,“找了好多地方问,你知道,很难问出口……”不像十几年后避孕药与避孕套随处都可以买到,九四年要买这些东西,张恪还真担心医院药房里向他索取结婚证复印证。   张恪能细致周到的想这些事情,许思有些感动,折身又走出客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说:“快把东西收起来,一会儿不是要送吃的东西来……”   凌晨在车里找到一些芷彤落下的巧克力,除此之外,张恪与许思就没有吃过东西。张恪让酒店做了简餐送上来,还要了一瓶红酒。   晚上得知明天的天气会转好,只要停止下冻雨,高速公路就能通车,张恪给谢晚晴通了电话,告诉她,明天他跟许思早上会赶到省城,下午一起回海州。谢晚晴觉得这次没有必要赶去省城了,让张恪与许思直接从惠山返回海州。   张恪去省城,也不是单纯给徐学平拜年这么简单,他知道爸爸跟唐学谦不便跟徐学平提起海州市里春节前突然发生的一些变化,张恪得把这事情说给徐学平听。   这件事不仅仅局限于海州市,要晓得万向前想给周富明让位,最大的可能是万向前调省里来,在省人大当个副主任之类的闲职。   这种安排,可不是万向前与周富明两人随随便便的就能决定下来的。   丁向山案,让省里与海州市在某种层次上断了联系,省领导中只有徐学平因为特殊的原因与海州市里保持某种层次上的联系,丁向山案一审结案了,丁向山被判有期徒刑二十年,他本人也放弃抗诉,加上海州市的局面在某种程度上稳定下来,自然也到了省里与海州市重新建立联系的时机。   从周富明与万向前搞的小动作来看,周富明并没有坚定的站在徐学平这一边。   从谢晚晴那里,张恪得知许维中午跟她通过电话,知道他跟许思给困在惠山的事情。张恪挂了电话,许思便给家里打了电话,她家没有安装电话,将电话打到巷子口的便利店,托人去唤许维来接电话。   许维跟她母亲一起过来接电话,原来她们中午在陈妃蓉家里吃饭,听人说起惠山高速发生大车祸的事情,虽然没意识到张恪与许思会正好赶上那起车祸,也有些担心,才让许维打电话问情况。许思跟张恪统一口径,只说给大车祸堵在惠山,免得家里人担心。   许维听说许思跟张恪给堵在惠山,说道:“江黛儿家住在惠山市区,她嚷嚷着在家里无所事事,你们正好顺路将她接到海州来玩。” 第133章 携佳人夜游惠山   虽说江黛儿千娇百媚,张恪绝没有心思这时候去找江黛儿,这时候去找江黛儿,多耽搁事啊!   许思听了张恪的话,心里好受多了,但对两人发生关系,内心总有些不安,更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如何跟张恪独处,许维让她去找江黛儿,倒是帮她解决眼下的难题。   许思让张恪拿笔记下江黛儿家的电话号码,张恪满面愁容,为难的说:“大过年的,拉人家去海州玩,多不合适啊?”   许思抿嘴笑着,不理张恪,等许维那边先跟江黛儿联系之后,她再打电话过去。没等多久,房间里的电话先响了起来,许思拿起电话,许维在电话那头说:“我给江黛儿通了电话,她家就在你们住的宾馆旁边,她已经出来接你们了。”   “啊!”许思心虚的惊叹了一声,赶紧挂了电话收拾房间,将一床被子抱回张恪的房间,又将床弄凌乱,布置于两人在各自房间休息的样子。   张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脚,看着许思心慌忙乱的样子,嘴角挂着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让许思看起来却是无比的暖昧与邪魅,许思娇羞得几乎要崩溃了,恨恨的从房间拿起枕头扔张恪脸上去。   张恪将枕头从脸上拿开,脸上依旧保持着浅笑,说道:“要不要脸贴上来给你擂几拳泄泄恨?你自己不心虚,谁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事。”   许思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床上残留的斑痕与血迹,轻轻咬着下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偏偏没有勇气扯着张恪的耳朵过来让他看看他做的好事,只得将床罩重新铺好,至少从表面看不出来发生过什么,但是床下的地毯上也残留了一些痕迹,看来江黛儿过来,只能将房间门关上。但是明天离开后,宾馆的服务员会怎么看什么,许思发愁的皱起眉头,侧头看见张恪幸灾乐祸的笑着,恨恨的想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解恨。   看着许思发恨的走过来,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耳朵,待她走到自己跟前,先下手将她纤细的腰肢抄过来,看着她的眉头轻轻的皱起来,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不敢表现得太熟悉,免得让她产生别的联想。许思很无力的挣扎着,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了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姿式还是要挣脱开张恪的怀抱,全身酥软,发现张恪凝聚着太多情感的黑色眼眸定睛看着自己,撇脸避开他的眼神,一半是甜蜜,一半是不甚娇羞,特别是自己的身体又涌起那种心脏都快要停止的心悸,矜持的她却不敢有任何主动的表示。   张恪还在考虑如何不动声色的进行下一步动作,外面有人在敲门,许思受惊吓的从张恪的大腿上跳了起来,粉脸绯红,捂着胸口调整呼吸,张恪坏笑着说:“你这辈子都做不了贼。”   张恪打开门,江黛儿穿着洋红色的羽绒服,衬得她俏丽的脸蛋娇媚如花,她脸上挂着惊喜与埋怨的表情:“你们昨天就到惠山了,怎么现在才想到联系我呢。”   张恪心说现在也不是我们联系你的,不过看到江黛儿热情的模样,心里很舒服,大概是江黛儿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了主场的心理优势,不像以前那么容易害羞。张恪撇着嘴解释说:“我们昨天晚上在惠山高速上堵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回到惠山市里,累了一夜,只想着睡觉了……”   “啊,”江黛儿诧异的盯着张恪,“许维怎么说你们一直给堵在市区?”   “我跟许思姐很幸运没有受伤,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想许维姐她们担心,就没有说实话。”   江黛儿手捂着光洁如玉的额头,说道:“早上听到高速路上发生车祸蛮吓人的,幸好你们没有事,晚上请你们吃饭,就算给你们压惊。”热情的挽着许思的胳膊,一点也没有觉察出许思的不自然来。的确,刚刚经历过车祸险后还生,情绪上的任何不自然,江黛儿只怕在心里都预先替她做好了解释。   惠山作为东海市发展速度最快的地级市,今后十几年的发展速度也一直遥遥领先省内的其他地区,加上周边发生的县域,经济规模甚至要超过省城。惠山市容的确比海州要来得整饬、大气,八九年建设完成的西城饭店主楼二十一层高,一直以来就是海州市的最高建筑,张恪刚才到市区买药跟避孕套时,就发现惠山市区在九四年就有好几幢上百米的高层建筑。   惠山的经济基础比海州要扎实得多,但是地理条件不比海州优越,改革开放这些年,海州经济远远落在惠山后面,历届来海州市的党政领导干部们都要好好的反省。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海州好像有了台加速器似的要进入突破困境的边缘,但是周富明又回归到玩政治的老套路,很可能让这台加速器再度停止运转。   就张恪个人而言,对很可能即将发生的局面束手无策。   既然无法与许思独处缠绵,开着车在惠山市区闲逛倒是不错的选择,让张恪更直观的认识两座城市在宏观层面上的差距,也能从惠山这座城市身上学到可以直接借鉴的细节处来。江黛儿领着张恪、许思到惠山著名的醋坊桥品尝惠山各类有名的小吃。   九四年的醋坊桥还不是日后外地人所熟悉的惠山醋坊桥,张恪虽然不清楚惠山市政府具体几时会对醋坊桥旧城区进行改造,但就惠山市三倍于海州市的地方财政收入来说,应该不会太久。   此时的酣坊桥依旧是惠山重要商贸区,拥有几百家各类商店,也有可品尝各类惠山小说的摊点,即便在惠山著名的景点原始天尊像前,也充满杂沓的商品气息与喧嚣的叫卖声,临晚的时候,雨雪停了,空气里污浊不堪,但是张恪却看到很多可借鉴的细节处,车子停在停车场里,津津有味的陪许思、江黛儿逛起醋坊桥,与他印象中的改造之后的新醋坊桥相比,就能清楚的理出改造的轨迹。   类似的经验,很值得沙田那边借鉴。   经过妙玄观,观前的铺石广场上竖着高大的广告牌,广告牌上还没露出苍桑老态的刘德华蓦然回首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2月14日,谁会令我心动?   虽然“四大天王”最终也会免不了日薄西山,刘德华、张学友、黎明、郭富城这四人在港台演艺圈的地位从九二年开始,一切看起来就像会恒久不变,直到他们自己日渐衰老。   刘德华是“四大天王”中成名早的一位,甚至在许多人心目中,他是成功艺人的完美典范,他劳动模范一样的工作狂精神,让同行与媒体都赞叹不已,九四年就在国内拥有极其可观的追随者。   江黛儿见张恪眯着眼睛看广场上的广告牌,镭射灯光的照射下,刘德华蓦然回首的招牌笑容对少女最有杀伤心,江黛儿忍不住兴奋的说:“刘德华要在惠山开演唱会,还选在2月14日那天……”   “开演唱会?”张恪侧头看着颇为兴奋的江黛儿,没想到她也是追星族人,“哪里看出刘德华要在惠山开演唱会,我们海州也竖着这样的广告牌呢,难道刘德华要同时在两个地方开演唱会?”   不仅惠山、海州,华东地区的主要地级市街头都将竖起同样的广告牌,揭示到2月14日会有一个惊喜等着大家。   “可能是巡回演出吧?”江黛儿可不是轻易就失望的人。   张恪轻轻一笑,得,就让她一直期待着吧,等到2月14日,广告牌上的刘德华就会转过身来告诉她最终的答案:“爱立信GH398令我心动!”   这不过是张恪给盛鑫设计爱立信GH398推广方案里的一例广告。在张恪的记忆里,爱立信一直到九九年选刘德华作为其产品的形象代言人,获得很大的成功。   九四、九五年,国内广告制作还很少有选超级明星做形象代言人的例子,张恪也无法说服爱立信在国内的总代理商接受他的方案,但是华东地区总代盛鑫公司的叶建斌、叶小桐等人对张恪的市场策划能力深信不疑,差不多到了一种近似迷信的地步,盛鑫将独自做出八百万的广告预算让爱立信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在华东地区华丽的登场!其中包括花费二百六十万请刘德华做爱立信GH398华东地区的代言人。   在正泰集团咄咄逼人的行为面前,张恪选择退出海泰贸易,算是暂时与爱立信手机脱离关系,但是不能不念及盛鑫公司叶建斌、叶小桐等人的旧情,还是抽时间给爱立信即将推出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制订出详细的市场推广方案。   盛鑫公司虽然不如正泰集团那么实力庞大、财力雄厚,并不代表盛鑫的根基会比正泰浅,主要由于叶建斌成立盛鑫的时间比较晚,经营方向选择上有些欠妥,前期虽然捞了一些钱,但迫于国内政治经济形势,注定要在经营方向实现彻底的转型。   叶建斌与叶家差不多孤注一掷的将盛鑫转型的成败压在爱立信手机上。   张恪并不担心爱立信GH398会遭到市场的奚落,成功是可以预见的,但是既然重回九四年,为什么不让这次成功来得更华丽一些?   锦湖公司持有海泰贸易20%的股份,折算下来,大约只占整个华东市场的4%左右,折算到张恪个人名下,只有1.2%,但是赢得叶建斌及他背后整个叶氏家族的信任才是张恪最期待的事情。   九四年,奥迪在国内还没有大排量的车型,叶建斌作为普通人情就给张恪搞来大排量的奥迪,还办妥大军区才有的特种军牌,叶家的背景多少显得有些神秘,再一个徐水平也很看紧叶家,之前还特意问过爱立信GH398市场推广的事情。   与盛鑫之间给海泰贸易阻隔了一层,但是私交还可以继续保持下去,盛鑫的做大,无疑会是锦湖日后在商业上相对忠实的盟友,更为重要的,由商溯政,徐学平、唐学谦以及爸爸在政治上能得到额外的助力也说不定。   所以在爱立信吕文数字手机GH398获得巨大的市场成功之前,张恪还不想对叶建斌、叶小桐等人坦白自己真实的身份,日后再给他们惊喜不迟。   许思既不能跟江黛儿到她家去睡觉,也不便邀江黛儿陪她回宾馆聊天,肚子让惠山的各类小吃撑饱,驱车在惠山市区晃荡十点之后,总要送江黛儿回家去休息。   张恪早就发现江黛儿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驱车驶入她家所在的小区,是那种国内较发开发出来的商业住宅区。   在福利分房制度大行的九十年代,每个城市的商品住宅都还很少出现,小区环境这么好的小区,大概要等到十几年的高档住宅小区大量出现之后,才变得寻常。惠山的经济果然比海州市要发达多,商品住宅市场也有了一定的发展,这是海州市无法相提并论的。   住宅楼很新,不过小区内多为成熟的大树,园艺造景也不错,江黛儿家是那种叠拼复式住宅,张恪顺着江黛儿的指引将车子停下来,四层高复式住宅楼前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奔驰,虽然只是300,还是让张恪吓了一跳,回过头问坐在后排的江黛儿:“这车不会是你家的吧?太深藏不露了!”   九十年代奔驰车在国内还是很有震憾力的,其实到十年后,震憾力也没有减退多少。   江黛儿皱起眉头,看向奔驰车时,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手压着车门,却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张恪与许思对望一眼,能住在这里,也算是小富之家,但是与奔驰还不相符,但是也说不准,国内整个九十年代暴富的机会以及暴富的人太多,也可能是江黛儿家还没有来得及换房子。   张恪仔细算算自己的家产,也有小近一千万,他难道敢跟他老子提换房子的事情?   但是江黛儿脸上复杂的表情暴露出太多的内容,这车不是她家的,开车的人是一个令她厌恶的人,此时还在她的家里。   张恪转过头来,从后视镜里看着江黛儿脸上矛盾不安的表情。江黛儿犹豫了很久,才咬着嘴唇扳开车门,她刚下车,楼梯间里传出脚步走动的声音,江黛儿慌忙又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这种复式住宅前,底层是车库,楼前有台阶直接连到一层的楼梯间,江黛儿她家就住一二层,有脚步声响起,转眼就有推开门楼梯间的防盗门,一对中年夫妇陪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走了出来,他们看见江黛儿钻进车子里,中年妇人开口喊住她:“黛儿!”   江黛儿万般无奈的下了车,低声喊着:“爸,妈……”   “你知道今天叶鸿过来,怎么还出去玩这么晚才回来?”中年妇人抱怨着,眼睛往福特车这边瞅,虽然不比奔驰那么耀眼,好歹也是算不错的车,“他们是什么人?”   张恪只把车窗开了一道缝,方便他看外面,可不习惯让别人观察他,原来江黛儿说明年跟他们先去省城再去海州,只是为了躲开站在台阶上那个叫叶鸿的青年。   那个青年一水的白色,白西服、白皮鞋,头发抹了很多发膏,在昏黄的路灯光下反射出白亮光,他手插在裤腰袋里,眼睛歪看向福特车,有些不屑。这两天雨雪不断,加上昨夜的车祸,福特车虽然没遭损,但是沾上许多泥垢、泥点子,卖相极差。   张恪倒也无所谓,听江黛儿很没底气的回头她妈妈:“是朋友。”江黛儿的父母还没有说什么,那小子眉头一扬,趾高气扬的说:“什么朋友,现在社会上人心眼贼坏,黛儿你不要随随便便的交朋友。”听他这么一说,张恪拍拍额头,这小子多半是暴发户的儿子,要晓得女孩子都有一点逆反心理的。   江黛儿咬着嘴唇,不高兴的说:“是我大学里的同学,谁随随便便交朋友了?”   江黛儿拙劣的谎言自然骗不过她父母,她父亲很有涵养的手环抱胸不说话,她妈妈说道:“怎么不请你同学到家里坐坐?”   张恪按下车窗,笑着对江黛儿妈妈说:“时间不早了,就不麻烦伯母沏茶了。”没有下车,看了那青年一眼,心想:还有那种浑身上下散发出让人厌恶气质的人?   张恪失礼的举动,让江黛儿的父母有些不高兴,怎么说也要下车打声招呼,他们却没有想到,张恪正跟许思情浓意蜜,可不想在惠山莫名其妙的竖一个莫名其妙的情敌,隔着车窗算是打招呼了。   让张恪失策的是,当他明俊的脸从车窗露出来,就惹得那个叫叶鸿的青年十分不快,他皱着眉头对江黛儿说:“你怎么交这么小白脸朋友?”   张恪听得出他的语气多少有些气急败坏,这小子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但是见不得别人比他更帅,张恪扭过头笑着问许思:“我像小白脸吗?”   许思抿着嘴笑,手拧着他的腰肉,不让他乱说话。跟张恪发生关系,让她今天有些怕见外人,不跟江黛儿的父母打声招呼,又十分失礼,推开车门,对江黛儿父母说:“伯父、伯母好,我妹妹跟黛儿是同学,我们本来想从惠山开车去省城,赶上高速路关闭,我们只能暂时留在惠山,没有先过来拜年,有些失礼了。”   张恪见许思像小媳妇一样下车解释,无奈的笑子笑,跟着下了车,站在一边不说话。   “哦,你就是许维的姐姐,你跟你妹妹长得很像啊。”江黛儿母亲经常去东海大学看望她女儿,认识许维。   张恪就觉得许思跟许维有很大的差异,许思娇柔百媚,顾盼间就有万种风情,而许维性格就是坚毅多了,利落大方,却少一些柔美。自许思下车,叶鸿就看傻了眼,虽然江黛儿也称得上绝色,终究缺少了一分春风难解的风情。   许思把张恪往自己身边拉进一些:“他是我弟弟……正好路过惠山,准备请黛儿去海州玩呢。”   许思这么一说,江黛儿连忙在一旁使眼色,她显然还没有让她家里知道她去海州的事情。   张恪在一旁懒散从容的神情,配合他线条明俊的脸庞、清澈淡定的眼神很容易就能放松别人对他的警惕,更何况一旁的许思娇媚艳美,除了女人对她生出忌妒心,大概不会产生其他的恶感。   江黛儿母亲虽然知道女儿要瞒着自己去海州玩,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犹豫着:许维在学校里看上去不像家境不会太好?   那个叫叶鸿的青年见张恪的威胁不是那么大,或许也是看到许思的娇媚艳美,想着补救自己的形象,走过来伸手自我介绍:“我叫叶鸿,我爸爸是江天集团的总裁,我家跟黛儿家是世交。”   张恪嘿然一笑,没有搭理他,所谓的江天集团也没有听说过,惠山市成功的民营企业不少,江天集团或许就是其中一家,但也没有到如雷贯耳的地步,原来是富家子弟。   不过涵养差了些,江黛儿的父亲眉头都皱起来。 第134章 富家子弟   离开江黛儿家回到宾馆,张恪在车上都禁不住要胡思乱想,倒是许思有些扭捏不安,越近房门,这种感觉越是强烈,脸颊渗血一般的绯红,就像冬季澄净天空的晚霞烧遍她的全身。   “要不要喝点什么?”张恪反手将房门反锁上,进门就有小的酒柜,但是只摆着一些饮料。许思摇摇头,人要往房间里躲,却给张恪抓住手。下午那瓶红酒还有剩下,张恪将酒液倒进晶莹剔透的玻璃高脚杯里,轻轻泯了一口,递给许思:“味道没有变,你喝喝看。”   许思接过酒怀,将酒杯转了一个角度,刻意转过张恪嘴唇碰过的那边,喝了一口酒,张恪抢过酒杯里,伸出舌头在杯沿上舔了一圈,再递给许思。   “恶心!”许思咯咯的笑了起来,将酒杯放茶几上,伸出手要去扯张恪的耳朵,却让张恪一把抓住,张恪拿起酒杯再看着许思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时,那处已经起了水雾。   张恪与许思拥坐在沙发上,一人一口将酒杯里的红酒喝了下去,张恪倒是想跟许思玩渡酒的游戏,奈何许思拉不下脸来,死活不肯。   张恪拥着许思到房间里,紧紧压着那动人的娇躯,动手想剥许思的衣服,许思拿手缠着他,不让他瞎动。张恪放开手,捧着她的脸问她:“要不要先洗澡?”许思双手颤颤巍巍的搂过张恪的脖子,倔强的说:“不要,我就这样睡,衣服也不脱。”见张恪撩起她的外套,忙说,“外套也不脱。”终是没有坚持,但是让张恪剥出外套,就迅速的钻进被窝里,不让张恪继续动作。   没想到比第一次还麻烦,张恪跟着钻进被窝。倒是在被窝里,让许思感觉到被子的遮掩,温顺的给张恪搂在怀里,任他还有凉的手钻里衣服里在自己的身体上游走。   张恪倒是没有享受过剥许思的衣服会有这么大的成就感,已经忘记这种感觉了,总感觉对方脱衣服比自己还迅速。吻着许思柔嫩的唇,将她的贴身棉衣慢慢往颈部撩起,从她头上脱下来,茂密的秀发给窄小的领口挤在那里,就像一捧丰茂的水草,散发出洗发香波的香气。从许思露出的下颔往下看,雪白肌肤染上一层红晕,从红润的琐骨往下延伸,一直到丰挺的乳房都是粉红色的,如脂如玉,也让张恪如痴如醉,顾不上帮许思脱衣服,嘴巴凑上去,从娇润的下颔慢慢问袭向嫣红的蓓蕾。   许思挣扎要将箍在头上的棉衣脱下来,让张恪含舔着敏感的地方,耐不住这样的刺激,身子禁不住像蛇一样扭动着,愈发脱不下棉衣,嘴里喘着粗气:“帮我。”张恪双手将滑下去,抓住她内裤的边沿,许思娇嗔道:“不是那里。”张恪却不理她,手伸入她雪白的大腿内侧,这一处的肌肤最是娇嫩,张恪细细的摩挲着,时不时隔着层棉布压向许思的密处。许思将棉衣脱下来,面颊绯红不退,面若桃花,让张恪的手触摸着,虽然极力压制着,嘴里还时不时的泄出一两声婴儿般的娇啼。   张恪手指沾着油一样腻润的体液,压抑的情感一旦爆发出来,也会让情欲来得格外汹涌,许思的第一次几乎感觉不到痛疼,这时候也没有一点的不适应。张恪手忙脚乱的将许思身上挂着的乳罩、内裤统统除下,手重新捉着她嫩腻如玉的雪白丰乳,嘴唇袭向许思露出来的红唇,索取她的香舌,手里不忘揉捏挤压那对完美的造物。   “你……”许思只好意思说一个字,张恪心领神会的跪起身子,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迅速除去,跑到许思身边的正面,许思瞥眼看了一眼张恪的下体,就丧失勇气的微仰着头,气息却更急促了,身体像软肉瘫在床上一起,一动不动,身上到处都是给张恪挤压后留下的淡红色痕迹。没有第一次的急不可耐,张恪也算精于此道,面对这具梦幻一样的娇躯,还是感觉到心脏承受很大的压力。进入她娇嫩的身体,忍不住像初哥那样提气宁神,缓缓动着,好让自己适应湿泞的紧迫,蓄势而喷薄,转眼就将许思带入魂魄销熔的另一个洞天。   张恪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贪婪的小兽在无休止的舔舐着甜果,看着许思脸颊上艳丽的桃红,娇媚而艳美,仿佛无端的春色,无法形容。   反反复复的高潮让两人的意识、理智在云雨中崩溃,张恪感觉有些口渴,拿来水瓶给两人倒水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张恪混迹情场这么多年,从没对自己这么满意过,性的能力,并不完全是男人的事情。   许思依着床头,还不忘拿被子掩盖酥乳,享受着狂风暴雨一般持续高潮后的温馨与宁静,这才时候才感觉有身体经历刚才的狂乱后还有一些不适,双腿交叠着挪了挪。   张恪见许思的身子在被子蠕动,将水杯递给她:“怎么了?”   “还不是你,这么疯!”许思娇嗔道,声音柔腻如春季绵绵的丝雨,“快进来,不要着凉了。”   张恪将水喝掉,没有急着上床,反而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打开一扇窗户,让冰寒的冷空气患出来,冲击他赤裸的身体。   “你真疯了!”许思赶忙抱着被子过来,将自己与张恪一起裹住,“冻着怎么办?”   “能拥有你这样完美的女人,我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在做梦,吹吹冷风,说不定会醒过来。”   许思痴迷的看着张恪清澈透亮的眼睛,伸手摩娑着张恪下巴,有胡子渣存在的刺痒,火热的娇躯贴着张恪肌理弹实的躯干:“怎么会是做梦呢?我要做你的女人啊,怎么会是做梦呢?”感觉室外的冷空气凛冽的吹拂着脸颊,情欲退却,但是心里的柔情却更加浓郁,想着上天造人时,将男人女人分开真是残忍,为什么恨不得钻到他的身体里去……   要不是想着明早还要赶路,张恪能云雨到天明,两人身躯纠缠沉沉睡去,直到给敲门声惊醒,听见是江黛儿的声音。   还以为江黛儿不可能去海州呢,张恪麻利的爬起来,见许思一脸心慌,心想她娇软无力的样子让江黛儿看见,江黛儿再是单纯,也会有所联想,低头轻声对她说:“你先不要出房间。”抱着自己的衣服到另外一个房间,将床弄乱,才披着浴袍去给江黛儿开门:“几点钟你赶过来?破坏我睡懒觉啊!”走到许思房间门口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门,“许思姐,黛儿姐姐过来了。”许思在里面应了一声,说要穿衣服。   江黛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怕晚了你们就走了。”   换是许思穿浴袍出来开门,她遍布细滑脖颈下的吻痕一定遮掩不住,江黛儿当然无法从张恪的表现里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怎么,你还跟我们去海州啊?”   “怎么不去,”江黛儿嫣然一笑,眼睛藏着些狡黠,“我坚持要去,他们能拿我怎么着?我爸偷偷的同意我出去玩一下,赞助我费用呢。”   许思在房间磨蹭了好久,才收拾停当,张恪怕她跟自己直接相对会露破绽,忙回房间去穿衣服,等穿好衣服出来,许思的眼神一直不敢看自己,她做贼心虚呢。昨天白天补过觉,夜里虽然只睡四个小时,也足够了。   张恪让许思先陪江黛儿去宾馆的餐厅吃早饭,他将房间又大概收拾了一下,将随身东西一起拿出套间,吃过早餐,直接到服务台退房。从昨天气温回升,天气转晴,从昨天入夜后,高速公路已经可以通行。经过前天那段路面,除了扭曲厉害的波形护栏还没有全部及时的更换之外,已经看不到车祸痕迹了,其他人经过这时,也想象不出这里发生出八死七重伤的特大交通事故。   在路上江黛儿提到那个令人厌恶的富家子弟叶鸿,江天集团在惠山是相当有实力的民营企业,仗着江黛儿的爸爸跟江天集团有些业务往来,就死缠着江黛儿。   原来江黛儿家里也开了一家小规模的铸件厂,但看她爸爸也不是那种为了生意会把女儿倒贴出来的人,张恪撇嘴笑着,说道:“赶明送黛儿姐姐一只苍蝇拍,这个姓叶不知趣,一拍拍过去,拍死他,也不看看他自己长啥德性……” 第135章 车祸生出来的变数   惠山离省城只有隔一百公里的路程,张恪压着速度,十点钟才赶到省里领导居住的新梅苑。江黛儿陪许维来过两回,对徐学平家也不陌生。   谢晚晴看到车顶上、车玻璃上都有泥点子,才知道张恪之前说给堵在惠山其实从车祸现场又返回惠山。她是经历过车祸的人,虽然看着张恪、许思完好无损的站在跟前,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省里大佬多半住新梅苑,现如今下级给上级拜年已经惯例,已经不需要遮遮掩掩,张恪还以为新梅苑的地方公务车会络绎不绝,没想到进了新梅苑,却发现格外的冷清。   徐学平没有外出,他的秘书李义江也在这里,张恪进屋给大家拱手拜年,将芷彤抱在怀里。徐学平是省委副书记、省政法委书记,除了地方党政领导之外,政法系统也都属于徐学平的一亩三分地,屋子没有别人,张恪心里很讶诧。徐学平再清廉如水,也不会不近人情将来访者挡在门外。关键整个新梅苑都看不到拜年的人,难道天下乌鸦都转性子了?   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话,张恪就跟徐学平到书房下棋去了,其他人都帮忙准备中饭,李义江帮他们收拾过棋盒,也就出去了。张恪将心里的讶异问出来。徐学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惠山市政法委副书记死于2月4日的车祸……”   张恪额头渗出一身汗,想起警车里几乎给压烂的那个中年警官,他应该就是惠山市政法委副书记吧,张恪对惠山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政法委书记或者副书记兼任公安局长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个政法委副书记大概兼任惠山市公安局长,才穿着一身警服,倒不知道那个女警官是谁。   张恪知道新梅苑为什么这么冷清了,惠山市政法委副书记夜里出车祸是因为赶到省里来拜年,其他人大概不会这时候来触霉头。张恪心想:今年的春节真是冷清啊。海州那边出发得早,初三就到省里,应该山头都拜完了才回去。   张恪不由恶毒的想,便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啊,心想那辆警车就在自己前面一些时间出车祸,要是惠山110不发生重大渎职,及时通知路政关闭高速公路,他们也应该给堵在高速路口。   不晓得对徐学平会不会有影响,拜年的事,没有人会去提,但是惠山110重大渎职才导致车祸严重化,这是惠山市政法系统内部的大问题,主要的要负起领导责任的当事人却死于这起车祸,有些讽刺,张恪却更担心这事对徐学平会不会有不良的影响。这种影响换在平时都算不上什么,但在这样的敏感时刻,却十分的关键。   张恪将他跟许思经历惠山车祸前前后后的事情说给徐学平听,又把惠山市里最近的一些变故说给徐学平听。   徐学平也听了张恪对这件事的分析,疲惫略有老态的脸上,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他习惯性的拿手托起皱纹纵横的额头,头发乌黑那是新染过的,他轻声说道:“万向前当时从海州市委书记的位子上退居二线,当时省里其他人希望他能到省人大当个副主任安养晚年,文省长提出不同意见,加上他本人也希望留在海州,省里就尊重他本人的意见,让他担任海州市人大主任。海州市现在的情况,省里也都清楚,不能为了搞平衡耽误了经济建设,文省长这次退下去之后,让万向前到省里,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至于万勇的事情,倒是一点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丁向山当年将万向前赶到市人大,万勇也是那一次提升到市经贸委主任的位子,按说论资历也够往上提一级。对于万勇来说,最可能的仕途轨迹就是到下面的区县政府做一把手,当区县党委书记都有些破格,这也是周富明与万向前联手之后最大的能耐了。   但是万勇对副市长方宏清轻视的态度说明其中的水比较深,张恪更愿意相信万勇这次可能会一步登天,从外经贸委主任的位置直接提副市长,唐学谦代市长以来,常务副市长的位置还空着,周富明要制约唐学谦,最好的方案就是将万勇捧到常务副市长的位置上。   真是按张恪的设想发展,万勇可以称得上一步登天,绝不对周富明、万向前两人的能力能做到的。   正因为如此,张恪才更加头疼啊,说明省里有人不希望海州市一二把手都投到徐学平的门下。   徐学平皱着眉头,那个人的名字就在脑海里盘旋。   张恪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省里也希望海州那边能平衡一下……”事到如此,这当然是张恪最希望出现的结果,他可不希望周富明、万家父亲能在省里真正的找到一个大靠山。   徐学平沉吟着,他倾向赞同张恪这种意见,有丁向山前车之鉴,省里跟下面的关系注定要疏远一些,大概是真不希望海州一二把手都跟自己走得太近。   面对这种平衡的局面,徐学平也是束手无策,说道:“陶晋书记最近常说要破格提拔党政干部,大概意有所指……”   见徐学平都要认命,张恪无奈的笑了笑,总不能将海州市里的恩怨跟倒苦水似的倾诉出来,市里有市里的勾心斗角,省里也不一团和气,只要徐学平能一天在位上,还怕周富明、万勇他们敢扯破脸。只是重新回到九四年,倒没有学会太委屈自己,看来还要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不然就要等徐学平在新的位子站稳脚跟之后才能从长计议。   徐学平见张恪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笑,说道:“你才十七岁,不要学我们老头子皱眉头,人容易老,金国海常提起你,这次来不及了,下回你到他那里去玩玩……”   金国海是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是丁向山案、新丰集团国有资产流失案的主要负责人,也就上回陪许思到省城来接受西霞区检察院的复核,与金国海见过一面,之后一直没有遇到过。张恪见徐学平突然提到金国海,当然不会单纯要他去拜访金国海,疑惑的看着徐学平:“今天都初五了,下回来省城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拿拜年当借口吧?”   徐学平笑了笑,说道:“新一轮的党政领导干部调整,组织部门安排更多的干部到新的岗位挂职锻炼,是历来都来的传统……”   张恪拍拍脑袋,恍然大悟,这才彻底明白是省里在搞平衡,让万勇钻了大空子,问徐学平:“是不是金副检察长自己提出到海州去挂职锻炼?”   徐学平摇了摇,说道:“金国海会在这批挂职干部名单之中,但是主要的事情,还没有正式拿出来讨论……”   金国海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到地方上挂职至少也是市委常委,说不定能挂市委副书记职,虽然说挂职干部都没有大用场,至少能在市常委会议上能说上话。   张恪当然期待金国海能到海州挂职,但是有些担忧:“干部挂职是不是都要由组织部门统一部署的?”   “由省组织部统一部署不假,但也要考虑个人的意愿,金国海去年小半年耗在海州,对海州的情况很熟悉,到海州挂职就不需要从头学起,这件事还没有正式拿出来讨论……”徐水平轻轻的敲了敲桌子,有些话不便说出口。陶晋书记能提出不具一格提拔人才的观点,那么更有效的发挥党政干部的个人专长也是值得组织部门考虑的问题。要不是惠山发生大车祸,徐学平还没有这么大的把握,此时倒是有信心将金国海定点投到海州去。   惠山大车祸造成这么惨重的后果,110的渎职行为罪不容恕,主管领导政法委副书记丧身车祸当中,也不是说惠山政法委书记就不需要负领导责任。惠山市这次有空位挪出来,安排好,可以让金国海直接到海州挂政法委书记职,这才是比较理想的局面。   这么安排对徐学平个人没有太大的好处,还不如直接将金国海安排到惠山去,在东海省,惠山的地位可要比海州重要多了,但是他也不希望看到唐学谦刚刚在海州开创的新局面不至于因为海州市里某些人的内耗而夭折。   对于金国海能到海州,张恪相当惊喜,在丁向山一案的审理中,大家的关系就非常融洽。说起来金国海能得到挂职锻炼的机会,在丁向山案中立功也是主要的因素之一,兼之他是徐学平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这么一来至少不怕万勇进入常委小人得志太嚣张。 第136章 临时新居   谢晚晴牵着芷彤的手进来唤他们去吃饭,看着棋盘空荡荡的才落了两三粒棋子,笑着说:“今天怎么下快棋了?”   “哦,这才第一盘棋……”张恪将棋子拾回棋盒,“这么快就吃中午饭了,这次没时间陪徐伯伯下棋了。”   谢晚晴说道:“你们刚刚光说话来着了?”接过棋盒,摆到书橱里。   徐学平手抚着额头笑了笑:“张恪蛮能胡吹,倒忘了下棋了。”   谢晚晴定睛看了看张恪,过年十七岁,要按东海这边算虚岁的习惯,张恪今年算是十八年,唇间、下颔都长胡须,刮过这后有些返青,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眉气间英气沉郁。便是金国海、李义江这些成年人,在芷彤的爷爷面前多半也只有聆听吩咐的份,偏偏跟张恪有话题聊。   张恪没料及到省城后会遇到金国海这个有利的变数,虽然万勇可能直升常委让人极度不爽,也没有离开海州时的沮丧。   在徐学平家里吃过中饭,赶着天好,没有再作停留,与周游汇合之后,就返回海州。   周叔惠春节之后就退休在家,考虑许维、江黛儿接下来几天都在海州,有足够的时间陪芷彤,这次也把芷彤带到海州去。   自在惠山发生关系以来,许思短时间内还无法与张恪一起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尽可能躲开张恪的眼神,回海州也分开来坐车。张恪无可奈何,昨天毕竟休息少了,蜷到车后座就睡了一路,惠山车祸让人心有余悸,压着车速,赶到海州天已经黑了。   先送许思、江黛儿去沙田,然后打电话问爸爸哪里可以蹭饭吃。惠山发生车祸,让省里春节气氛格外冷清,却不影响其他地市,今天才年初五,吃喝宴请高潮的中场休息时间还没有到。   张知行与唐学谦今晚上都有应酬,由梁格珍、顾建萍在西城饭店摆了一桌家宴,请谢晚晴算是弥补年前未能喝到的年酒。席间提起张恪被堵在惠山的事情,唐婧缠着张恪问起惠山有什么好玩的。按张恪的说词,他在惠山停了一天两夜,但是实际情况是高速路上堵了一夜,在惠山市区的宾馆呆了一天一夜,中间就被江黛儿拉着在惠山市区逛了一圈。说起在惠山的事情,对张恪自然是非常有意义,但是他有胆子跟唐婧说吗?将昨夜由江黛儿陪着品尝的各类惠山小说细细描绘了一番,引得唐婧便是面对西城饭店的佳肴也禁不住流口水,要张恪答应什么时候领她到惠山专门去品尝小吃。   日后谢晚晴要长期留在海州主持锦湖的日常管理,再好的宾馆都没有家的感觉,住久了会让人厌倦。猜知周富明与万向前妥协之后,唐学谦惟有将希望寄托在徐学平的支持上,他初三与周富明一行人去省里拜年,在车上就给妻子顾建萍打电话,让她跟唐婧当天就从新泰返回海州,由她亲自张落谢晚晴在海州的临处住所。   之前在电话里没有提,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倒连累谢晚晴没有将芷彤的保姆一起带过来。   吃过晚饭,大家驱车前往顾建萍亲自张落的住所,车子绕过文山饭店拐进静海路,离启秀公园的西门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缓入下,驶入一片别墅区。   张恪眼睛眨了许久,没想到唐学谦会给晚晴安排住这里,有些诧异。   这里市里在静海路给市领导高配的独栋别墅,与文山饭店隔着小锦湖,北面就是启秀公园,小锦湖的东北角就是锦湖公司所在的新海通大厦。这一小片住宅区里二十多亩密林浓荫里分布着十几栋小楼,组成海州市委家属大院。虽然是市委家属大院,但是每栋别墅的进出口都相互隔开,那里大概是海州市最高档的住宅区,就算到二三十年后,也不会改变。只是没有正式的名字,大家还是习惯称之为市委家属大院。   唐学谦从师院调到市里,从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再到现在的代市长,市委家属大院里自然有一套属于他的小楼,只是他一直都住在师院分给他的房子里,这次谢晚晴要在海州常住,从别处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便让顾建萍赶紧将本属于他的二号别墅布置起来。   顾建萍一开始多少有些不愿意,毕竟她在那栋别墅上花了老鼻子心血,室内装修她就前后跑了三个月,还得意将临湖的小花园重新精心整饬过,正找算春节过后选个日子入住,怎么舍得将房子让给别人?起初听了唐学谦的话还闹着小脾气,等唐学谦从省里回来,将内中屈折跟她仔细的分析,她不再闹别扭,再是女人家,最基本的利害关系还是能看懂的。   谢晚晴也觉得诧异,虽然独门独院,出入口又与其他别墅不相关,但是这毕竟是海州市里给市委领导配置的高档住宅,她住进来,就怕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谢晚晴颇多顾虑,但是面对顾建萍的盛情,又不晓得如何推却,倒是希望张恪帮着说几名话。夜色虽深,但是草坪里安装着地坪灯,还有灯光投射到近处的湖面上,张恪心想:果然是好住处,就为了在这里拥有一栋小楼,海州市常委倒是值得一争,见谢晚晴脸上有些为难,笑着说:“另外找住所,少说也要小半年的时间才能收拾好,不如暂时住这里,我看蛮好的……”   谢晚晴对张恪的意见颇为依赖,见张恪都这么说,只得勉强答应下来,说道:“唐市长的新居,你们都没有住一天,我怎么好意思住?找到住所,我马上就搬出去。”   顾建萍笑着说:“住多久都无所谓的,里面的摆饰,都是这两天我拉着张恪他妈妈一起收拾的,你看看还满不满意?”   换作常人要在两天时间里将新居布置尽善尽美困难重重,市长夫人自然是两说,周游吃过晚饭过来陪着参观新居,与张恪最后走进别墅,小声的问张恪:“你从哪里挑一个地方比这里更好,让谢总搬过去住?”   张恪笑着说:“你老婆女儿考不考虑到海州来住,我帮你们安排,决定让你满意。”   周游计划着过了正月就从海泰调入锦湖,锦湖今后的目标是整合整个海州市的造纸产业,这个目标没有三五年的时间,不会获得初步的成功,周游当然考虑过将老婆孩子也带到海州来生活,虽然海州到省城驱车也只要三四个小时,但是两地分居确实有所不便,周游倒是没有牵挂,而是他老婆坚持要守在他身上,让他过了春节就在海州找住所。   海州市九四年还没有所谓的二手房市场,新建的商品住宅没有特别合心意,周游听张恪满口将这事给揽下来,就说:“那我也临时找个住处,等你给我惊喜啊。”   张恪倒不是随便说说,他心里早就有主意,笑道:“沙田那边仔细看过没有,那里有好宅子。”   周游自然知道沙田那片清末建筑群的事情,那里确定有些很不错的宅子,但是沙田整体的环境太差,加上住户对原有建筑也不珍惜,好好的宅楼,拿白砖墙随意分隔给几户人家住,乱七八糟的,绝不是什么好住处。   以周游对张恪的理解,自然知道他还有伏笑,只是摇头撇嘴笑着,看他还有什么解释。   整个九十年代,城市居民都还习惯单位福利分房,只有少数先富裕起来的人,才会额外添置房产,加上当时在市区买房可以徙城市户口,才形成狭小的商品房市场,张恪此时的眼光不会放到商品住宅开发上。   年初二跟许鸿伯讨论过要引人入彀在沙田腹心地域投资大型商业地产,除了散布消息之外,还要有一些误导别人的实际行动才行。讨论该如何做才能有效的误导别人,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锦湖的名义在街市与丹井巷之间购置几处宅子,稍稍有些头脑的人大概都会联想到那里的宅子会迅速升值,适时散布消息,就算市委书记周富明听了这些传言,大概也会误以为唐学谦会有什么动作吧?   选在街市与丹井巷之间,就是希望从那条线往东日后能划入保护区,真要有人上当在沙田街市附近投资大型商业地产,那处的房产增值也是最迅速的,只要那里的局部环境一整治,就立即成了适宜人居的宅子。   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何不做?何况锦湖手里还有两百多万的资金,没有必要存在银行里吃利息。   …… 第137章 收购声达电子   小锦湖畔的别墅无疑是海州市最适合居住的处所,本来就是市里给市常委领导们准备的,治安也完全没有问题,但仅是谢晚晴一个人入住,未免过于空旷了,还要额外聘请保姆、厨娘,司机却是一直替谢晚晴开车的那位。   张恪跟谢晚晴提起要以锦湖的名义在沙田街市与丹井巷子选择几栋值得投资的清末大宅买下来,等着市里对沙田旧城区改造使外界环境彻底改善之后,聘请设计师对这些清末大宅进行改造,保留清末建筑的外壳,内部当然要更富有现代化的生活气息,适合人居住才行。   就算张恪没有心里的打算都一一解释出来,谢晚晴对张恪提的意见也不会质疑,锦湖整合整个海州市造纸产业所动用的资金也不缺这一两百万,只需要保留一定的流动资金就可以了,况且锦湖拥有海泰贸易20%的股份,可以源源不断的抽取一定量的资金,而新光造纸厂所产生的利润则需要不断投入到扩大生产之中去。   只是锦湖目前的框架还没有完全竖立起来,一时找不到专门的人去负责这事。张恪对这点倒不担心,许鸿伯这段时间一头钻进沙田旧城的保护研究之中,稍微起眼一点的宅子,他心里都有数,只要不涉及文物保护建筑,许鸿伯会乐意推荐几栋有价值的清末大宅的。至于物业的价格,张恪还不想斤斤计较,九四年商业地户都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炒作,价格本就处于低谷,加上张恪本身就想抬高沙田那片旧宅的价格,锦湖前几年的发展也不会依赖于对物业的投资,价格高点低点,对锦湖都没有实质性的影响。所以这些事情,都不需要专门的人去负责,关键要高调,要能让一些人知道锦湖的动作,引导他们去猜测锦湖的心思。   当然,这种龌龊的心思,张恪只跟许鸿伯彼此晓得,其他人无论是谢晚晴,还是他小叔张知非都不清楚。   这些事商议下来,也不用火急火燎的去办,从万燕电子系统公司跳槽到海州的丁槐等人从年初六将陆续抵达海州,随丁槐第一批到海州的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人物,那就是当时万燕公司的生产部副部长苏津东,苏津东也是搞技术出身,后来调去搞生产管理,张恪给他的待遇是与丁槐看齐的。   除了允诺的高薪并提前支付之外,丁槐、苏津东两人妻子的工作关系在他们抵达海州之前,就已经分别正式调入城南区文汇中学、城南区益升镇中心小学了,其他随丁槐到海州的技术、管理人员,张恪都让刘明辉负责解决他们的家属调动问题。   到九五年,万燕公司推出的VCD芯片功能已经不能算是当时最先进的了,数字式视频压缩解决方案的主要供应商C-Cube已经研制出比万燕芯片功能更加强大的芯片,张恪与丁槐、刘明辉年前到香港时,就与C-Cube公司的香港总代理科汇公司取得联系,以每片1000港币的价格买回十片芯片用以研究。   丁槐从香港直接回合肥时,将厚厚的英文说明书随身带着,春节期间就与苏津东闭门在家阅读说明书,尝试编写新的软件,做试验还要海州这边准备条件。   张恪预想年中就拿出样机,入冬前就上生产线推出第一批样品,择地新建生产研发基地那是不现实的,最简捷的方法就了收购一家电子厂。   张恪还有心情度年假,还在许思在惠山捅破窗户纸正式发展男女关系,刘明辉的春节就要凄惨得多,年前从香港回到海州立即决定上马影碟机项目之前的一个月里,张恪就调给他两名策划部员工、一名会计师让他负责前期的筹备工作,只是在他们从香港回到海州后才算正式对内部宣布这个计划。目标早就锁定城南区一家名为声达电子的生产卡带式收录机的电子厂,这家电子厂去年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假冒燕舞收录机的品牌给燕舞打假打上门来了。   声达电子厂属于城南区益隆镇的集体企业,效益一直不好,不仅给燕舞扯到工商局打官司,本身就陷入复杂的三角债务中,年终职工工资都发出来,厂长陈强年三十之前就只能天天在厂子里过夜,原以为正月里会轻松一点,哪里想到刘明辉联络几个声达欠债务的供货商天天到他家静坐讨债,刘明辉则跟益隆镇的镇领导正式讨论收购声达电子厂的事情。   张恪在省城的时候,刘明辉便将这事大体谈了下来,声达电子厂规模大约就三十亩左右,九四年工业用地的价格压得很低,有些地方也了吸引投商引资,发展地方经济,甚至免费批拨工业用地,益隆镇同意由镇政府接手声达电子厂的三角债务,整个电子厂整体出让,作价一百五十万。   丁槐、苏津东一行四人从合肥乘火车在惠山转乘长途客车抵达海州,张恪与刘明辉、蒋薇在西城饭店给他们接风,打算先安排他们到住处休息。丁槐笑着说:“我们在火车上睡了一天一夜,在长途汽车也无所事事,哪里还有心思再休息?”   苏津东是第一次见张恪,之前就听丁槐描述过张恪。对一个未曾谋面、只听旁人介绍的员工开出当时很罕见的高薪资,这样的老板要不是那种头脑容易发热的类型,就是气魄极大的人物,似乎这两种人很分辨清楚。要不是张恪已经将九五年这一年十五万的薪水打进他的私人账户,苏津东只怕不会跟丁槐过来凑这个热闹。   苏津东九四年在万燕的年薪是四万,在合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工作,就算为了张恪已经付给他的十五万,到海州来浪费一年的时间又何妨?苏津东离开合肥时就是这么想的,他甚至不想将妻子的工作匆忙调到海州去,但是海州这边这么热情,他也不便拒绝。   抵达海州之后的第一面,张恪给苏津东的印象很不错。   张恪见丁槐不想浪费时间到给他们安排的新住处先看一眼,便让刘明辉安排车子直接到益隆镇声达电子厂去,能不能定下声达电子厂,关键要听丁槐、苏津东的意见。张恪陪丁槐、苏津东坐奥迪,刘明辉、蒋薇陪其他两名工程师坐福特,出西城饭店就直奔东南郊、象山往南两公里处的益隆镇。   张恪个人很满意将厂子选择在益隆镇,益隆镇北片与象山森林保护区相连,也有大片保护林地,海州市境内最大的水系小江流经益隆镇的西南,自然风貌完好,东南片的工业园区与开发区相连,用不了多久,益隆镇也将划入开发区。不过张恪的心中,益隆镇更适合发展人群居住的新城,而事实上,海州市几年后为了片面追救经济增长,竟然将这一片好地规划为重污染的化工园区。   这大概是海州市政府历年来做出的,可以与将沙田全部拆除重建并论的混帐事之一。   可以的话,张恪当然会极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车子绕过象山时,丁槐也禁不住笑着说:“厂子能选在这附近,我倒有百分五十的心动了。”   张恪笑着说:“做技术也不全都是非常理性的人……”   声达电子厂这边接到电话之后,除了原厂长陈强之外,还有一名副镇长在厂子等张恪他们过来。八七年成立的声达电子厂,开始两三年还红火一段时间,收录机技术虽然在电子领域这颗大树上只算算很小一片叶子,而且在影碟机华丽登场之后很快就会枯黄,也不是说不需要技术积累。没有正规院校培养出来的技术人才,连一名大学生都没有,就靠着几个电子专业的中专生,能将声达电子厂维持下来,陈强也不容易。   丁槐、苏津东在声达电子厂三十亩地仔细的转了好几圈,除了问陈强一些细节问题,一直都不表态,张恪更不会主动乱说话,益隆镇那名副镇长多少有些领导脾气,缺乏耐性,他那被酒色淘空的身体又明显比不上张恪他们有体力,在厂子走了两圈,耗去两三个小时,他见张恪他们还没有意向性的说法,就着恼的躲到办公室歇着去了。   一直到天黑,苏津东、丁槐才向张恪表明他们的看法:“还行,可以全盘接受下来,特别是电子厂的几名技术员还能帮上忙。” 第138章 跳梁小丑   有苏津东、丁槐的意见,张恪才最终下决心先将声达电子厂买下来,作为影碟机项目前期筹备工作所必备的基地,说实话益隆镇政府的开价并不高,大概是他们去年惹上麻烦急于摆脱的缘故。   张恪与刘明辉、蒋薇、苏津东讨论了一会儿,就回到厂前区的办公楼,跟那个副镇长表示他们接受益隆镇开出的条件。张恪他们没有压价,那个副镇长相当意外,脸色郁郁的,有些难看,张恪让刘明辉代表公司留下来邀请益隆镇领导吃饭,他与蒋薇、丁槐、苏津东他们先回市区。   给苏津东他们在四凤桥东首的城建宾馆里包了套间,晚饭之前,先陪他们到房间看了一下,张恪对苏津东说:“前期条件比较艰苦,暂时只能住宾馆,等你们的家人过来之后,公司再帮你们租房子,另外,公司目前只能调一辆商务车接送你们上下班……”   苏津东对张恪还不熟悉,倒是真切感受到他的热情,说道:“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们在益隆镇上找住房,离厂子越近越好,老丁是那种一有工作就忘家的人,住的地方连厂子近一些,他还能坚持回家睡觉,不需要将办公室搞得乌七八糟……”   张恪笑起来,国内九十年代影碟机产业的崛起,便是在国外经济管理学专业书目里都要算得上经典案例,苏津东显然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在这些经典案例中拥有一席之地,管理人员永远要比技术人员出彩,当听丁槐提到他从安徽电子科研所就一直共事的同事苏津东对万燕的近况及前景也不很满意时,张恪对这个名字开始还只是有一些熟悉感,等拿来苏津东公开发表过来的一些文章来读,才确定心里的猜测,不要说声达电子这间小厂,就算日后广州万燕、新科等整个大型集团的生产经营管理,他也游刃有余,决定先不动声色先将他挖到海州来再说。   张恪可不奢望能凭借人格魅力就能将苏津东招揽旗下,就算到十几年后,物质因素也第一重要的,接下来就要给他发展的空间。   苏津东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出张恪的意料,他们都是事业为先的那类人,帮他们在声达电子厂附近安排住所,更符合他们的本意,张恪笑着答应下来,说道:“我让刘明辉帮你们安排,他负责你们的后勤保障,保证你们和家人在海州的生活全无后顾之忧,也不急于工作,我让蒋薇陪你们在海州先好好玩几天……”   丁槐说道:“只要准备几台计算机,就算在宾馆里,我们都可以开展工作,要对得起公司开给我们的薪水,要好好看一看海州,至少要等到第一台样机拿出来再说。”   丁愧这话让张恪听得心花怒放,还是九十年代的技术人员实诚,好打交道,打定主意马上就将声达电子厂转过来,说不定要请宋培明陪着吃益隆镇的官僚们吃顿饭,施加一些压力。   苏津东也是做技术出身,他们都不擅饮酒,在城建宾馆的餐厅里吃过饭,张恪便领苏津东、丁槐他们到四凤桥饮食广场的工作参加。   四凤桥饮食广场改造不到两个月,才有雏形,倒是广场与四凤桥之间的市民休闲绿地进度快一些,但是天气还没有转暖,移植的草木都没有零零落落,没有模样,疏港河这边的岸基在垒石驳子,这一段河床的底泥刚清理过,空气里弥漫着河泥的腥气,却没有之前造纸厂刺鼻的臭气。   这次是张恪掏出当初转让海泰股份所得的二百多万上马影碟机项目,也将以张恪个人完全控股的越秀公司的名义收购声达电子厂,领着苏津东到饮食广场来参观,就是给他们这些人一些信心,掌握锦湖30%股份的越秀公司可不是什么皮包公司。   锦湖目前只是负责饮食广场项目的运营,锦湖只有十年的承包经营期,而且整个项目运营的启动资金都是日后的经营者筹集的,除了邵至刚投入四十万,锦湖可以分文未出,整个项目的资产最终还是属于城南区政府。张恪没有很详细的说明四凤桥饮食广场项目这方面的情况,给苏津东等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在市中心区域占地近百亩的饮食广场项目看上去,规模看上怎么也不会低于五千万吧,在九四年,上亿的项目很极少见,的确很增强人的信心。   今天才年初六,工地上入夜也没有停歇下来,邵至刚还好一些,吴天宝、盛青这些直接的经营者可以盼望饮食广场能早一日建成,外部工程由宏远承建,但是内部装修还是由每家经营户自己承担,张恪陪着苏津东、丁槐他们在工地上转悠,就遇见吴天宝肥胖的身体穿着藏青色风衣,显得格外的臃肿,张恪笑着对他说:“这么好的衣服让你给糟蹋了。”   吴天宝嘿然一笑,他儿子吴尊站在一旁,他对张恪始终说不清的有种畏惧,之前可以说是给张恪辛辣的手段与背后的家势所唬住,潜移默化之下,倒认为这类人就算年纪轻轻,光彩也不会有丝毫的减弱,看着他给丁槐、苏津东他们簇拥着走过来,心里很是羡慕,站在一旁,讨好的笑了笑,也不会没有分寸的乱说话。   吴天宝指着外面的工地说:“恪少,这外面你可以帮我们催老邵抓紧时间,不要我里面都收拾停当了,还要等他的时间。”   张恪笑着说:“你跟老邵不是比我还熟,你直接打电话给他,看他有没有空,我解释些朋友给他认识。”   “恪少唤他,他没空也得过来。”吴天宝马上给邵至刚打电话,见儿子不待他吩咐,就唤人过去搬凳子过来,笑着说,“这地方哪里是聊天的地方,站在这里都要缩着身子,要是坐下来,还是紧听着牙齿打架?”不管怎么说,吴天宝觉得儿子这些天开始知道学好了,不再漫不经心在市里瞎混,知道跟着到工地上学些东西,刚刚学有些笨手笨脚,但吴天宝甚感安慰啊,可比每天只晓得跟他伸手要钱好多了。   刘明辉却比邵至刚先赶了回来,他陪益隆镇领导吃过饭就赶回来,他对张恪说:“那个副镇长私下里对我们不压价的行为很是不满意,还暗示他至少可以帮忙往下压二十万……”   张恪撇了撇嘴,压着心里厌恶,天下自然没有免费有午餐,这个副镇长暗示帮着压价,自然是希望这边能提供丰厚的回报,张恪心里想:压价二十万,他大概希望能有十万装进他个人的腰包吧?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问刘明辉:“他会不会代表其他人说这话?”   张恪自然不会为了区区十万二十万就坏了自己的原则,但是也防止小人难缠,日后毕竟是在益隆镇的地盘上干事。   “不是很清楚,”刘明辉摇摇头,说道,“我也就担心这一点。”   “好吧,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益隆镇的领导,你稍微表示一下,我会请宋培明出下面。”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还是按照益隆镇的开价来做,这项目能成功就不在乎一二十万的小钱,没必要为了这些小利,肥了这些蛀虫,更不能坏了自己的原则;另外,一下子拿一百五十万出来,手头会有些紧,要求益隆镇允许我们分四次将款子付清……”   宋培明出面,就算这个副镇长代表其他人说这话,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些人就算贪婪到极点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张口,他们或许会考想到这面已经打通宋培明的关系,他们有几个胆子跟宋培明分食吃?   当然一定的表示也需要的,以会还要益隆镇配合好工作才行。   “既然请宋区出面说项,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只是这个副镇长做了些暗示而已。”刘明辉点点头,这次是以越秀公司的名义办事,越秀公司的名头看上去没有锦湖响亮,但是与锦湖实际上是同源一体的,越秀与锦湖之间具体的股权分配,就不是他能关心的事情。张恪说这些话,倒是表明锦湖以及越秀以后的立场,刘明辉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是想到锦湖背后的背景,确实没有必要敷衍这些跳梁小丑。   张恪没有让这小小的插曲所干忧,邵至刚赶过来之后,解释他跟苏津东以及其他两名技术工程师认识,之前丁槐在海州呆过一段时间,跟邵至刚虽然不熟悉,但也算认识。 第139章 最可行的方案   第二天宋培明赶巧陪副市长方宏清到四凤桥工地视察工作,张恪接到电话赶过去,接机会跟宋培明单独接触时,提到声达电子厂的事情。   张恪没提索贿的事情,宋培明只当益隆镇不接受张恪分期支付一百五十万转让款的要求,说道:“声达电子也是一堆烂摊子,你能帮着解决再好不过,行,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是怎么回事。”为了赶在春节前上四凤桥项目,张恪同意将本应填补造纸厂流动资金的五百万资金拆借给区政府,这点小忙,宋培明自然不会拒绝。   张恪道了声谢,方宏清今天也在场,不想让他看出什么,转身就去了城建宾馆,跟苏津东、丁槐他们汇合。宋培明这通电话打过去,不管益隆镇认为他们直接打通宋培明的关系也好,至少不会在收购声达电子厂上再设障碍。   刘明辉下午就接到益隆镇镇长刘华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同意他们提出分期付款的条件,原先的那个副镇长不再主管出售声达电子厂的工作。   张恪就才知道是那个副镇长想吃独食,也难怪,本来谈得好好的,大家也没有提额外的条件,突然请宋培明出来说话,益隆镇镇长、书记心中没鬼,他们自然能猜到是主管此事的副镇长暗中使绊,才让人家祭出宋培明这方宝剑。   许思作为越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出具授权书给刘明辉,由他负责与益隆镇政府签署购卖声达电子厂的合约。   张恪赶到城建宾馆时,四台计算机都已经在宾馆的套间里安装好,操作界面是张恪所不熟悉的windows3.11,而作为微软最重要的里程碑之作windows95要等到今年夏天才会正式发布,虽然不熟悉,只是使用起来不那么便利,倒是勉强能用起来,英文界面对他一点碍障都没有,当然最让张恪难以忍受的还是当时的电话拨号上网的速度,那是十多年后习惯宽带上网的人所无法忍痛的,那只能用“爬”来形容。   ……以下文字可以有选择性的略过。   张恪最初上马影碟机项目,是在影碟机市场发展的轨迹中看到快速积累资本的机会,但是随着前期市场调研及技术调查,以及与丁槐几次长谈之后,对影碟机产业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影碟机的起源应是C-Cube公司的数字视频压缩技术,万燕公司向C-Cube投资350万美元巨资研制第一块定型的解码芯片CL450,仅有解码芯片是做出播放机的,万燕公司为此又进行一系列创造性工作,在解码芯片的基础上研制出VCD机芯,也就是读取光盘信号的光头和光盘驱动系统(伺服系统),并在原型机上增加屏幕显示、卡拉OK以及录像机具有的一些功能,这些几乎包括以后影碟机所有标准功能形成一个复杂的系统,需要强大的CPU(中央处理器)来控制,为了实施对整个系统的调试,万燕公司还发展出一整套检测技术。   影碟机的关键元件之一就是解码芯片,万燕公司投入350万美元巨资委托C-Cube研发而成,最终的技术成果却为C-Cube公司所独享,而万燕公司后续一系列独创性工作的成果也向C-Cube公司公开,以致C-Cube研制于集度更高的新一代解码芯片,当C-Cube公司向所有愿意付钱的企业供应新一代芯片时,万燕的产品技术就被无偿的扩散开。   C-Cube公司最利用新一代的解码芯片掠夺巨额暴利,张恪等人年前从香港购买的十套解码芯片每片售价高达1000港元,而九五年的制造成本才只有30港元不到。   影碟机的关键元件之一就是光盘读取与驱动系统,也就是常说的机芯,这一整套技术也是万燕公司在众多技术标准上整合出来的新技术,但是随着万燕公司的第一批产品推向市场,这一整套技术也无可避免的公开了,飞利浦公司成为日后最主要的影碟机机芯供应商。   飞利浦、索尼、C-Cube等国外制造商利用其长期积累的技术优势与制造水平,成为影碟机核心元件的主要供应商,从整个影碟机市场掠夺最大份额的利润。   九七年之前,国内制造商利用这些核心元件组装影碟机的成本大约为每台2000元。   这才是国内影碟机市场专利之痛的完整版。   ……   苏津东没有辜负张恪对他的期望,他在张恪将十五万年薪打入他的账户之时开始,他就对海州这边上马影碟机项目可能实施的经营思路进行深入的思考,他昨天与丁槐抵达海州,对公司的情况进行初步的了解之后,他就粗略的提出目前可行的两套方案。   无论方案的可执行度如何,苏津东确实有让张恪获得至宝的感觉。   第一套方案就是采用飞利浦的机芯、伺服板及其相应的伺服系统控制软件与C-Cube的解码芯片,自行开发解码板的系统控制软件,组装生产VCD影碟机,据苏津东了解,这几乎是目前国内有意进军影碟机领域企业所能采用的最便捷方式。   第二套方案就是采用索尼或者飞利浦提供的光头(光盘读取系统)和伺服芯片以及C-Cube的解芯芯片,自行开发所有的系统控制软件。   张恪还知道一种影碟机生产模式,那就是国内影碟机市场兴起之后,飞利浦与C-Cube公司结成战略同盟,除了所必需的核心元件之外,还向国内影碟机生产企业提供整体技术方案,国内企业只是纯粹的投机性质的组装工厂,加上电路板、机壳,贴上仿冒的牌子就可以卖出去。当然,那应该是九六、九七年之后的事情了,九八年花都市就集中上百家这种企业,所以后来人们对靠假冒组装生的VCD企业统称为“花都机”。   目前可行的方案就是苏津东提出的第一、第二套方案,相对于第二套方案要开发所有的系统控制软件,第一套方案只需要自行开发解码板的控制软件,技术投入少,出样机的速度快。但是第二套方案,企业在选择元件供应商的问题上有更大的选择,这将是日后降低生产成本的关键因素,当然,第二套方案也要求企业掌握更强的技术能力,这也将是企业能在残酷竞争中生存下来的最大法码。   张恪目前最没有选择,显然昨天领着苏津生参观四凤桥工地让他错误估计公司的实力,他对苏津东、丁槐说:“我希望你们分三步走,第一步,尽快拿出原型机,第二,拿出质量可靠、功能齐全的样机,第三步,就可以实施第二套方案……”   丁槐说道:“仅仅是拿出原型机,不考虑机壳的话,我们几个人十天时间就能帮你组装出一台来,勉强能凑和着看;质量可靠、功能应用要与万燕目前推出的机型相媲美,可能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来开发系统控制软件,当然还要其他方面的配合,比如说开发影碟机的机壳、机箱、面板等,鉴于国内的制造技术相对落后,万燕当时就是委托台湾的企业开发模具……”   最终决定由丁槐负责解码板系统控制软件及电路版等关键配件的开发;苏津东负责辅助配件的开发并负责项目的整体调度,张恪相信苏津东此时已具备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之前缺乏发挥的空间;刘明辉负责后勤保障。   在宋培明的关心,益隆镇迅速答应张恪分付支付转让款的要求,首次只需要支付二十万,以便益隆镇政府应付穷追不舍的三角债务,张恪想将原声达电子厂的厂长陈强挽留下来,但是在三角债务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他也没有精力参与声达电子厂的工作。   说到底,最终的生产方案让声达电子厂更像一家组装工厂,对生产线的投入并不需要太多,甚至对员工的要求也不需要太高,关键在于等一整套技术摸索成熟之后,需要向C-Cube、飞利浦这些工头巨头采购核心元件时,就需要动用大量的资金。   在明年就会腾飞的影碟机市场中,只要挤进来就能捞到钱,但是要借机积累大量的资本,绝大部分要依赖市场运作的水平,但是企业要想在后期的残酷竞争中生存下去,就需要在积累一定资本之后执行苏津东的第二套方案,进行大量的技术投入,培训自身的技术能力。那个好像有些远,张恪目前还只看到九六、九七年的影碟机市场大爆发! 第140章 改名爱达电子   寒假到正月十六就结束了,这天是九五年二月十六日,丁槐与他从万燕带出来的五名技术工程师就利用从不同供应商处采购的元配件成功拼装出第一台原型机。   那天早上,张恪就到教室露了一下脸,表明他还没有忘记是海州一中的学生,接着就坐车赶到益隆镇。   没有定型的机壳,所有元配件都固定塑料板上,换作去年夏天,张恪一定以为影碟机砸烂在地上只是将零件捡到桌上而已。   张恪拿着一只光碟小心翼翼的问丁槐:“这家伙贼丑,能放出来吗?”   “应该可能,就是这种台湾进口的储存器质量有些问题,开机要过5秒钟才出图像,还好,这只是软故障……”   看着丁槐伸手去触动开关,张恪心里紧了紧,搞技术毕竟不是他的专长,难免有些紧张,看着电视机屏幕中间闪出一道亮光,一闪即没,接下来就是5秒钟的黑屏。   5秒钟的时间好长啊,让张恪以为屏幕再也闪不出图像来的时候,屏幕底色换成蓝色,中间打出“声达电子”四个白色字,接着就是张恪熟悉的福克斯片头动画。   “这是什么片子?”张恪这才舒了一口气,回过头问塞进碟仓的是什么影片。   丁槐看看苏津东,苏津东摊摊手,几个工程师也是一脸茫然,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影片的片名是什么,虽然他们早就当这张影碟做了许多次试验。   “声达电子厂之前的三角债务很严重,我们联络了之前有合作关系的很多供应商,都拒绝提供配件啊,不然就算临时整个机壳出来,也比现在强多了。”   张恪说道:“不能让这些事耽搁进度,我们拿现款去订货,他们应该没什么意见了,你现在是声达电子厂的厂长,我不能不给你财权,两万元以下的用度,你直接从蒋薇那里支取,事后跟我打声招呼就可以了。”张恪这决定让刘明辉颇为羡慕,显然苏津东刚来海州还不到十天,就赢得张恪的信任,虽然他知道是为了推进研发进度,但是也多少让他有些失落,就算他临时想用大额的款子,一时联系不上张恪,还要先跟蒋薇商量。   张恪挠挠头,说道:“声达电子的商誉不是很好,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改头换面,还有‘声达’这个牌子不适合影碟机,也要换……”   刘明辉说道:“产品品牌最好能与厂名一致,广告投入时能事半功倍。”   “‘影达’行不行,”丁槐说道,“‘声达’指音响,‘影达’指影碟机,我看‘影达’这名字挺好。”   张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品牌应该有更大的包容性,总不能我们以后做其他产品还有换名字,我决定用‘爱达’这个名字……”   “爱达?”苏津东嘴里咀嚼了一下,连声说好,“对,这叫爱达,等产品定型的时候,不妨称影达系列……”   声达电子厂改注册爱达电子有限公司的事情自然是由刘明辉去负责,面对终端市场的产品,定下品牌名称,才是整个形象标识系统工程的第一步,而建立完善的形象标识系统又是整个营销策划的第一步,丁槐、苏津东、刘明辉他们各司其职,张恪他自己也不得轻松。   原型机拼装出来很简单,离真正的样机还很遥远,最主要的技术开发还是编写系统控制软件。   由于万燕公司采用C-Cube公司最早的定型解码芯片,这种芯片集成度低,也就意味着制造成本高、质量不够稳定,张恪要求丁槐他们在C-Cube第二代芯片的基础开发样机,但是张恪相信丁槐他们在万燕的工作经历能方便他们非常快的开发新一代解码板的系统控制软件。   张恪不由的叹息万燕公司真是没有一点维护自身技术优势的意识,丁槐他们要是想从他这里辞职,张恪宁可支付额外的费用,也会阻止他们再次进入影碟机制造行业,以防止竞争对手从他这里挖人。   系统控制软件的开发,张恪跟丁槐强调要加强影碟机的纠错功能,目前还看不出来,等到明年大量粗制烂造的盗版光碟充塞国内的音像市场,就能体现纠错功能的好处了。   接手声达电子厂,在影碟机样机研发出来之前,也不可能让六七十名工人都在家里睡大觉,原先声达电子厂生产的收录机虽然默默无名,而且收录机属于那种日薄西山的夕阳产业,但在九十年代中期好好经营还能有一定的利润,张恪更希望苏津东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整肃声达电子厂的生产管理,生产管理水平的好差,直接关系到产品的质量。   飞利浦虽然早在九四年在国内设厂,筹备影碟机机芯生产基地,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也预料不到影碟机市场会在九五年下半年呈爆炸式的崛起。他们的机芯供应量很可能会有所滞后。   说不定到时候还要跟国内其他VCD制造商抢夺货源。   飞利浦、C-Cube这样的国际制造商在选择合作对象时,肯定会支持有发展前途的下游企业,这样才符合这些国外制造商的最大利益。   除此之外,苏津东还负责寻找、选择提供主要辅材配件的配套厂商。   张恪则要制定完整的市场战略方案,一些基础工作,例如市场调研,可以由锦湖项目策创部的员工去执行,但是包括产业前景分析、企业战略分析、品牌建设等等内容,张恪可不奢望有人能替他分担多少。   重回九四年,虽然国内今年十几年的发展脉络都有一定的了解,影碟机的兴衰沉浮,张恪也了然于心,但是对于这个产业的细节认知,就十分的模糊,张恪反现自己需要补充的知识太多了。   张恪每天晚上请一名工程师给他技术扫盲,到二月底差不多才将一些基础技术搞明白。谁让他文科出身,能搞明白些基础技术已经相当不简单了,至少让他阅读英文资料没有障碍。时间很紧,张恪也顾虑不了太多,直接将相关的英文资料带到教室里看。   唐婧对张恪整个寒假都没有好好陪着自己,一开始心里还有些意见,但见张恪一门心思的钻研数字压缩视频技术这些完全超出她认知范围的东西,又变得十分的好奇,拿过张恪的英文资料看了两个小时就颓然放弃,对张恪房间里的那台计算机发生极大的兴趣;张恪的工作因此又多了一项,就是教唐婧使用计算机。   张恪对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没有充分的预料,与丁槐、苏津东他们接触的时间虽然短,但知道他们属于那种敬业的人,能力又足够应付局面,但是丁槐、苏津东他们没日没夜的厂子编程、设计电路板、做试验、整肃生产,张恪自然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在房间里睡大觉。给下面人发挥空间不假,关键还要自己能掌握局面,有时间就算陪唐婧到夜里十点,他还是要去厂里看两眼。   一直到二月底,苏津东在最近的英文专业杂志上看到一则消息,TI公司放弃对VCD芯片的研发工作。   张恪看到苏津东拿来的杂志,有些吃惊了,他没有意识到在C-Cube公司之外还有公司进行方面的研发工作,更没有想到TI公司会半途而废。TI即大名鼎鼎美国德州仪器,是全球领先的数字信号处理与模拟技术半导体供应商,号称推动网络时代不断发展的半导体引擎。   就算张恪之前从未涉及于半导体行业,对TI公司也是如雷贯耳,TI公司放弃研发VCD芯片,绝不会因为资金或者技术水平的问题,惟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对市场判断失误。   为什么C-Cube公司每片成本才30港元的解码芯片能卖到1000港元,因为在九六、九七年,就是他们垄断解码芯片的供应,以致他们每年能从国内的影碟机市场掠夺超过十亿美元的巨额暴利。   如果有机会改变这个令人痛惜的局面,张恪绝不会错过,他让丁槐抽出两名工程师立即收集TI公司有关解码芯片研发的资料以及收集能影响TI公司研发决策的人的联系名单。   既然他们最有可能是因为对市场前景判断失误造成他们最终放弃继续研发VCD芯片的错误决定,张恪觉得就有说服他们重新启动对VCD芯片的研发,这或将彻底改变影碟机产业的生物链! 第141章 电子邮书   最终还是丁槐通过他在美国工作生活的同学了解到TI公司关于研究解码芯片的基本情况,TI公司从C-Cube公司手里购买的技术,那是万燕花350万美元巨资委托C-Cube公司开发的第一款定型解码芯片技术。   VCD影碟机在视听水平上与卡带式录像机相当,但没有卡带式录像机的转录功能,最重的一点,是卡带式录像机产业在发达国家已经发展了近三十年的历程,可以说这些发达国家90%的家庭都拥了一台或数台录像机,技术上没有任何VCD影碟机根本不可能在发达国家淘汰录像机。   TI公司基于这样的市场判断而最终放弃对新一代解码芯片的研发,完全没有意识到中国、印度这些新兴国家对VCD影碟机的需求潜力。   国内,九五年之前的录像机累积销量大约在二百万台左右,跟12亿人口比起来,市场跟没开发时简直跟没有两个样。   虽然九五年,国内录像机产业经过拔苗助长式的发展,年产能超过一百万台,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片源因素(光盘制作成本比录像带低多了,又方便盗版),影碟机一出来,录像机市场就立即分崩离析。   比起之前的从影碟机市场捞一把就走的设想,张恪看到更大的机遇就摆在面前。样机晚出来一两个月,比起眼前的机遇,这些损失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让丁槐将系统控制软件开发的工作完全交给手下的工程师去做。   张恪知道国内近几年内没有能力研制新一代解码芯片,勉强研发出来,以国内的制造水平也没有能力生产,但是并不意味着丁槐不能写出新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解决方案,要知道C-Cube公司完全在万燕影碟机产品技术基础上研制出新一代的解码芯片。   丁槐负责纂写解码芯片技术解决方案,张恪负责纂写影碟机在新兴国家的市场前景分析,张恪就指望这两份东西能彻底打动TI公司。除了委托丁槐在美国的同学联络TI公司在美国的总部,刘明辉到北京联系TI公司在国内的公司负责人,张恪自己也利用E-Mail这个在九五年国内还相当新颖的联络方式试图与德州仪器董事长安吉伯直接联系。   刘明辉在北京吃了瘪回来,爱达电子大概是国内最不起来的电子厂之一了,TI中国公司总裁陈信生对于刘明辉的来访,只给了他十五分钟的接待时间,听到刘明辉提到TI中国公司根本就没有开展的解码芯片业务时,陈信生就有些不耐烦了。当然刘明辉提到爱达电子可以给TI研发解码芯片提供帮助,希望TI公司重新启动解码芯片的研制工作,陈信生一开始的闪念就是:爱达电子是家骗子公司!   刘明辉当然不能明说新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解决方案实际上来自安徽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   陈信生克制在十五分钟的接待时间结束之后,离开接待室,之后就拒绝刘明辉的再次拜访。   刘明辉在北京住了一个星期,垂头丧气的回到海州,张恪对他说:“你在北京住下来,下个星期,TI公司说不定就对你敞开大门……”刘明辉就这样又给赶到北京,他在海州的工作都由苏津东接手。   丁槐在美国的同学联系TI总部也不顺利,TI公司基于自身做出的市场判断而终止解码芯片的研发,要改变他们的决定很难,爱达电子目前的影响力等同于零,甚至连说服TI回过头来反思他们之前的决定都不可能。何况丁槐的同学八六年就去了美国读书,之后就留在美国工作,对国内当前的情况也不清楚。   最初的突破点却在张恪这边。   九五年在国内拨号上网还只在东南沿海某一些城市有试点,来自一封中国的电子邮件多少能吸引德州仪器董事长安吉伯的注意力,张恪的第一封问候性电邮,安吉伯就给了回复。有关解码芯片以及VCD影碟机在新兴国家市场前景的话题就在张恪与安吉伯之间慢慢展开,张恪将他自己对影碟机在新兴国家注定兴起的判断,以及国内影碟机市场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以及他对市场的见解与思考,都通过电邮与安吉伯交流。   当TI重新省视新兴国家的发展潜力时,才发现他们之前基于欧美国家的市场分析是多么的失策!   这时离他们中止解码芯片研发已经过去三个月,在这宝贵的三个月里,三星推出基于第一代解码芯片技术的影碟机(质量跟万燕一样,很不稳定);飞利浦在中国的机芯生产基地已经进入最后的施工阶段,马上就要投产,中国有十几家企业正筹备影碟机的生产……   安吉伯才发现,要么彻底放弃解码芯片市场,要么就得加紧速度。   安吉伯确定默默无名的爱达电子拥有一份完整的新一代解码芯片技术解决方案时,他知道得到这份技术解决方案,将最大限度的缩短研发时间。   当安吉伯要求TI中国公司总裁陈信生联系爱达电子时,刘明辉在北京已经住了一个月,仿佛就像给抛弃的孩子,海州回不去,TI公司的大门始终没有向他敞开。当陈信生敲开他宾馆房间的门,他差点就哭了起来,委屈啊,太委屈了。   陈信生马不停蹄的随刘明辉赶到海州市,已经是3月31日,这一天,海州市召开党代会。   在此之前的2月间,省人大会议顺利召开,万向前当选省人大副主任,让许多人都跌破眼镜。惟一让张恪感动幸运的是,海州市党代会在人大会议前召开,依常例来判断,万勇没有可能在当上副市长之前就提前进入常委,也就是说今天无需担忧他太嚣张,明年会有什么变数还说不定呢。   九五年这一年,无论是对海州控制、锦湖,还是张恪自己完全控制的爱达电子,都是极为关键的一年,至少在今年,万勇不能成为阻碍。   刘明辉在飞机上跟陈信生与他的助手眉飞色舞的描绘锦湖公司的实力,以及爱达电子在未来的远大发展前景,走下飞机,走出看见张恪、丁槐、苏津东亲自到机场来迎接,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柳暗花明,张恪、丁槐、苏津东来亲自出马,自然是给TI中国公司总裁陈信生的面子,但是刘明辉多少有些扬眉吐气的快感。他快步迎上去,为陈信生介绍:“这位是爱达电子的投资人张恪先生,这位是……”   张恪淡淡的一笑,打断他:“陈先生你好,我昨天晚上才收到安吉伯先生关于你要来海州的电邮,没想到陈先生这么心热,害我们没有太多的准备,这位是爱达电子的总经理苏津东先生,这位是技术总监丁槐先生,目前爱达电子若有什么值得安吉伯先生称道的成绩,都是他们两位的功劳……”   刘明辉微微一愣,旋即又明白过来,苏津东、丁槐两人的新头衔,只是为了在陈信生面前显得爱达电子更正规一些。   走出机场出口处的广场,刘明辉看见张恪带头引领陈信生走向一辆八成新的普桑,普桑旁边是一辆天津产夏利,心里诧异:奥迪呢、别克呢、福特呢,这时候正是展示公司实力的时候,没有好车撑场面可不行。他不清楚张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只得闷声跟在后面。   安吉伯与张恪最近几天的交流是由TI公司DSP研发部门总监参与的,而海州这边则自始至终由丁槐在背后替张恪参谋,TI公司能确定爱达电子拥有他们所急需的技术解决方案,陈信生此行的目的就是拿到这份技术解决方案,安吉伯授权他甚至可以开出一千万的筹码。   刘明辉给陈信生的感观,爱达电子还是一家相当有局限性的公司。虽然安吉伯给他的电话说明张恪是一个对市场感觉非常敏锐的朋友,但是陈信生从北京登机时,就没有给予即将会面的张恪特别高的期待,或许远远用不到一千万的筹码。当他坐进离暖气都没有的桑塔那里,就确信自己的判断。   TI总部那边催的很急,陈信生坐到车里,就要求直接到爱达电子厂参观,虽然TI总部那边很肯定了,最后一步的确认工作还做的。   见陈信生这么性急,张恪与苏津东对视一笑。 第142章 看穿底牌的谈判   此时的爱达电子跟两个月前迥然不同,要是给益隆镇政府派出外地解决三角债务的原声达电子厂厂长陈强回来,只怕未必能认出来。厂前草坪地重新整饬过,与公路之间的泥泞空新铺了一段沥青,红砖裸砌的围墙粉抹过,又加了一层淡黄色的涂料,整间工厂都加涂涂料,增加标识系统,如警示、禁止标识等。   苏津东依照质量管理体系1SO9001的标准整肃电子厂的生产管理,改善工厂工作环境,虽然还是这家占地不到三十亩的小厂子,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没有对生产线投入改进,仅仅依靠质量管理,就让生产线下来的收录机保持稳定的质量。   陈信生在进爱达电子厂的研发室之前,由张恪陪着到车间转了一圈,短暂的时间,觉得爱达电子厂虽然小,但是生产管理确定不错,放眼国内都要算是好的。   随丁槐从合肥万燕跳到爱达电子的工程师有六人,加上爱达电子之前自身培养出来的五名技术员,爱达电子技术部共有十二名员工,这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家只有六十名工人的小厂,爱达电子在技术上的投入比例就相当惊人,而高学历所占比例也是国内少有的。   的确,张恪目前只支付给益隆镇政府首付款20万元,投入20万用于改造生产设施,样机开发他差不多给了一百万资金。这对动辄投入上千万美元进行某项产品研发的TI公司,实在是大巫见小巫,但对于同时进入影碟机制造行业的其他国内产业,爱达电子也算有不错的起步。   张恪猜测爱吉伯一旦对他手里的技解决方案感兴趣,就会派人到厂子里来考察,他特意让技术部在C-Cube第一代定型解码芯片的基础上赶制出一台样机,目前万燕就是采用这种技术,这对丁槐手下的这帮工程师而言,没有太大的难度,只需求提供相应的元配件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到,而且能完现目前影碟机的所有功能。   TI公司要研发的新一代芯片就要将一些常规功能集成到解码芯片上,解码芯片的集成度越高,最终的整机质量越稳定。   TI公司要是拿着万燕公司的定型机回去解剖研究,也能分析出万燕所采用的所有生产技术,但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要是很简单的话,TI公司当初也不会轻易的半途而废,既然重新改变对新兴国家市场的认识,特别在TI已经延误三个月的时间之后,一切能缩短研发过程的手段都是值得考虑的。   限于万燕只能向C-Cube公司公开生产技术的约定,万燕不可能直接向TI公司提供新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解决方案。最重要的是,要不是丁槐、苏津东等人从万燕出来,要不是张恪在他大学的课堂上对国内影碟机产业专利问题有过深入的探讨,外界暂时还无人知道C-Cube的第二代解码芯心的技术方案其实就是对万燕各种独创性生产技术的集成化。   张恪手里这份技术解决方案对于那些想进军解码芯片市场的公司真的很有价值。   张恪让工程师在利用第一代解码芯片制成的影碟机上演示完目前影碟机所具备有所有功能之后,说道:“我冒昧的给TI董事长安吉伯先生发第一封电邮的时候,没有想到陈先生会这么快就来访海州,我们提出技术解决方案,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要不再给我们半年的时间,我们可以提供一份更完善的方案。”身为TI公司中国区总裁,陈信生到这么小的厂子来考察,多少有些屈尊,张恪的态度让他心理多少有些弥补,却没有料到张恪话锋一转,“我们听说有个台湾华人在硅谷设立的ESS公司也有意进入解码芯片市场,跟他们讨论讨论,或许有利于方案的完善……”   陈信生定睛看着张恪,似乎有些不确定张恪这句话有些威胁的意思,说道:“C-Cube公司将第一代解码芯片技术出售给TI时,已经约定不能向第三方出售这项技术……”   张恪记得到一直到九八年,影碟机的价格才逐步降到两千元以下,从这上面判断ESS公司一直到九七年底才推出成熟的解码芯片打破C-Cube的技术垄断,原来他们是靠自身的技术力量从零开始研发,难怪速度这么慢。   张恪笑了笑,说道:“哦,ESS原来是从头做起,那他们的研发工作目前来说,对我们是没有帮助,不过反过来,我们对他们的工作或许有所帮助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张恪站了起来,“陈先生一到海州就到厂子里来,晚上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一下陈先生,不醉不归。”   从短时间的接触中,陈信生无法判断张恪意图,见张恪一付要去狂欢的架式,眉头微微皱了起来,TI总部那边急着等他的回应,他平静的说:“国内的业务比较繁忙,我抽出两天的空闲时间,就希望能谈出一些成果来,要喝酒的话,下回来海州让张先生请是了,其实我更希望张先生到北京时,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陈先生果然是百忙之人,这样啊,”张恪拍拍额头,“那我就让食堂安排简餐吧,陈先生不要嫌简陋,我也习惯一边用餐一边谈工作……”   张恪没有热情的劝说,态度细微处几经转变,让陈信生就生出不好的预感:爱达电子对TI的底牌摸得很清楚。   能从TI争取什么程序的有利条件,陈信生的态度很重要,要是陈信生对TI总部说爱达电子不值得合作、技术方案没有实际价值,这场买卖也可能会夭折。   在食堂用餐时,张恪就没有继续遮遮掩掩,开始讲他要做一个中国影碟机品牌的梦想,计怎么做渠道,讲他对市场的分析与判断,讲他对市场的见解与思考,这顿简餐一直吃到深夜一点还没有吃完。陈信生终于相信TI董事长安吉伯先生对他的判断:对市场感觉非常敏锐,而爱达电子所体现出来的管理水平也是国内所少见。   虽然爱达电子的规模还非常的小,实力还非常的弱,但是不否认他们拥有值得期待的发展前途。陈信生改变刚下飞机时对张恪等人的认知,直截了当的说道:“TI公司有意购买你们手里的技术方案,你们看什么价位合适。我的日程的确很紧,明天下午有一班飞机会北京,我希望在那之前得到答复……”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张恪轻轻笑了笑,说道,“TI公司家大业大,我能理解陈先生的忙碌,我跟安吉伯先生讨论解码芯片问题,都是在美国时间的清晨……”   陈信生老脸微微一红,被看穿底牌之后,任何谈判技术都显得很无助,就算如此,陈信生也不想主动报价。   席间只有丁槐、苏津东留了下来,刘明辉有一个月没回海州,张恪让他先回家去。   静默了一会儿,除了张恪对九六、九七年影碟机市场有着清醒的认识,丁槐、苏津东他们也不清楚这份技术解决方案的价值。   张恪看着陈信生,说道:“我不知道陈先生对影碟机市场有什么看法,我惟一能确信的是,TI公司有我们这份技术解决方案,最迟可以在今年年底之前完成新一代解码芯片的开发;要是我们全力跟ESS合作,也是帮助ESS加快工作进度,那就要看TI公司是希望跟C-ube两家公司来分享新兴市场的解码芯片市场,还是等到ESS一起入局,三家公司争夺新兴市场的解码芯片市场……”   陈信生微微点了点头,爱达手里的这份技术方案的价值很难判定,一定都要取决整个解码芯片市场的容量。不管怎么说,要能与C-Cube两家分享这个市场,自然是TI乐意看到的场面,ESS要完全凭借自己的技术研发解码芯片,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在这一段时间里,TI与C-Cube完全可以利用手里技术优势,再度给ESS设置技术壁垒,将第三家供应商的加入时间拖延到九八年之后。   对九八年之前的解码芯片市场容量很难界定,就算如此TI总部还是开出一千万的筹码,但从张恪对市场前景的激情分析,他也没有忽视这份技术方案的价值,陈信生突然有些心虚,觉得就算一千万的筹码也未必能满足这个年轻人的胃口。 第143章 豪情壮志   除了张恪,其他三人都无法准备判断影碟机的市场到底有多大,整个九四年,国内只售出两万台影碟机,九五年的局势肯定要远远好过九四年,但是到底有多好,现在做出判断还为时过早。   张恪却知道,到九七年那是一千万台!   张恪平静的说道:“在市场容量没有确定之前,什么价格都是不合适的,我们可以免费提供这份方案给TI,但是要求TI公司成功开发出新一代芯片之后,至少在九八年之前,以固定的协议价格供应我们生产所需的解码芯片,我们可以不分享解码芯片的专利权,但是为了缩减整机产品的开发时间,我们希望在一定程度上参与TI公司解码芯片的研发……”   一个人的眼界有多高,视野有多广,可以从他对利益的诉求上判断。听张恪说他的要求,陈信生就知道这样的谈判并不是谈判技功可以折服的,陈信生笑着说:“到现在我才知道爱达的气量,说句实话,我刚下飞机,也觉得张先生那辆桑塔那稍微差了一些,这时候我却要想:张先生是不是有意希望我错误判断爱达电子的发展潜力?”   TI公司进入解码芯片市场,C-Cube的解码芯片的价格肯定无法维持在1000港元每片的高位,但毕竟只有两家公司进入解码芯片市场,这两家公司也不会自相残杀打破解码芯片的垄断局面,在第三家企业加入之前,维持垄断价格那是一定的。   张恪提出固定协议价格供货的条件,就是要从TI公司分享解码芯片市场的垄断暴利,这本应该是万燕从C-Cube分享的权利,可惜万燕没有把握住机会。   张恪究竟能从TI公司那里分多少汤水,就看到爱达电子在这两三年期间里的发展潜力,TI公司绝不可能不加限制的供货。   陈信生能坐到TI中国公司总裁的位子上,可不是混过来了,对爱达电子最初的判断不过出于职业性的判断,TI公司作为全球领先的半导体解决方案提供商,陈信生一个月内不晓得要接触多少电子厂,一时的判断失误是可以理解的,并不意味着他会一直给张恪牵着鼻子。   张恪见陈信生看穿自己的小把戏,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怕让陈先生过高的估计爱达电子的发展潜力啊。”   陈信生坦率的说:“这次见面我是受TI总部的委托,你所提的要求跟TI总部给我的授权不尽相同,所以我要先与TI总部那边沟通,主意最终还得TI总部那边拿……”陈信生又说,“不得不承认,张先生看到最符合爱达利益的那条路,能与爱达这样的公司,特别与张先生这样有眼光的人合作,是TI所期待的……”虽然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陈信生还是表达了对张恪、以及爱达电子的尊敬。   张恪看了看腕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此时正是TI总部的工作时间,陈信生表示要回宾馆,张恪与苏津东、丁槐送他回西城饭店。   从西城饭店出来,张恪与苏津东、丁槐并没有急于坐到车里,而是站在西城饭店外的花坛前抽烟,熬夜的人都有烟瘾,张恪最近也不得不用烟提神。   “TI这次可是想拿真金白银来买方案呢,我们要是不提协议供货的条件,他们最高能开多少?”丁槐笑着问。   张恪蹲在花坛边,看着丁槐,又看了看苏津东,他们还不清楚万燕失去的机会在两三年后会让人有多么的痛惜,笑着说:“老丁这一个月都没有好好睡一觉吧,你猜猜看,要是直接拿钱的话,TI能给多少钱?”   丁槐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苏津东也眯起眼睛笑了笑,当初到海州来,张恪可是答应除了固定年薪之外还根据相应的贡献给予奖励,结果怎么样还不知道,仅仅是获得能与TI这样的大公司合作的机会,就是绝大的成绩。   不过苏津东还真佩服张恪的眼光与魄力,仅仅是外文杂志上的一条消息,就想着努力让TI公司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还不惜放缓爱达电子样机的开发进度。   有了成绩,分享自己应得的利益,丁槐有这种想倒也不为怪。与别人分利是种好习惯,要是好处占尽,那就是成了孤家寡人,张恪抽着烟,拍了拍花坛边,让丁槐、苏津东也蹲过来,自信满满的说:“与TI合作的价值不是拿真金白银就能衡量的,老丁,我给你一个选择,年薪增加到30万或者放弃15万的年薪,我算你3%的技术入股,你选择哪一个?”   丁愧与苏津东对看了一眼,说道:“30万年薪啊,来海州前想不敢想,15万都觉得奢侈,但是能跟爱达同甘共苦,却是我想做的……”   张恪撩眼看着丁槐,笑着说:“你确定厂子明年能赚一千万?”   丁槐笑着说:“不会让我今年的十五万也吐出来吧?”   张恪摇头笑了笑,转过头问苏津东:“下面该老苏做选择题了……”   苏津东撇撇嘴笑了笑:“这点眼光都没有,怎么跟着恪少混?”   “TI可能会限制供货量,但不会拒绝我们的方案,解码芯片对目前的TI来说,还只是一项很窄的业务,”张恪撑着他们俩人的肩膀站起来,说道:“我们这份技术解决方案,至少能帮TI缩短大半年的研发时间,就拿眼下能看到的市场前景来判断,这份方案至少要值五百万,但是我相信,其价值远远不至500万,你们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现在算你们俩人各3%的技术、管理入股,等推出第一批产品的时候,我把你们股份提高到5%……”   苏津东倒还淡定,说道:“恪少帮TI公司挽回可能是他们近年来最严重的一项错误决策,就凭着这份贡献,TI公司也不会提出过份苛刻的条件吧。”   张恪看着西城饭店主楼射出的灯光,说道:“不奢望如此,做生意,都是要争取最大利润的……”心想这夜对陈信生来说,大概也很难入眠。又说道,“老苏一到海州来就跟我提出两套可供选择的经营模式,当时的条件有限,我选择第一种,爱达只开发解码板的系统控制面板,现在的情况变了,我看要照第二套模式准备了,爱达要具备开发所有相关系统控制软件的能力,只有具备这样的能力,我们才可以有更大的选择性,资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深圳那边手快的厂商已经推出产品了……”丁槐说道。   “这时间急着推出质量不稳定的产品,虽然能捞一把,但不可能捞多少,工欲善必利其器,”张恪笑了笑,说道,“还有一点,你们有没有想到?C-Cube将解码芯片当成摇钱树,而TI家大业大,虽然重新开发解码芯片,技术投入的力度势必比不上C-Cube。你所说的那些南方小厂,拉个床板就能组装影碟机,这些厂子可没有自行开发系统控制软件的能力,C-Cube一定会注意这些厂子的存在,在出售解码芯片同时,也可以同时出售整体解决方案,让这些小厂彻底沦为组装工厂。TI未必就会考虑到这一点,就算他们开发出新一代的解码芯片,但是缺乏整体解决方案,也无法将产品卖给这些组装厂,我们多准备一些,说不定到时候能再帮TI一把……”   嘴里说是要帮TI一把,眼睛里却是狡黠的目光,就拿这一次来说,虽然说帮了TI一把,可是也必须看到爱达电子的利益。   张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些天也够累了,接下来的日子更不得轻松,但是壮阔的前景让他心里生出许多豪情。海州市党代会进入第二天了,张恪根本无瑕关注,虽然说很多人的命运会在这次会议上发生微妙的变化,但是相对于波澜壮阔的事业,又显得有些小了。只要过了今年,就算万勇当上常务副市长,张恪也完全不需要畏惧他,今年可真不让人轻松啊!   张恪又抽了跟烟,丁槐、苏津东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学生,所以也高高兴兴的凑过去抽烟。周文斌先送张恪回富贵园,后送苏津东、丁槐回益隆镇。下了车,苏津东与丁槐全无睡意,继续蹲在厂门前抽烟,与其这时候回家惊醒家人,还不回在厂子随便打个地铺熬几个小时到天亮。   苏津东对丁槐说:“TI要是接受我们的条件,爱达的前景就很值得期待啊,我看恪少手里资金也有限,我手头留着钱暂时也没有用处……”   丁槐笑着说:“把十五万吐给他得了,多余的钱我也没有!” 第144章 渴睡   在爱达电子还能找到第二个买家(ESS公司)的情况,陈信生就代表TI公司与爱达电子很快就谈妥合作的条件,这是相当开放式的条约,TI向爱达电子供货的协议价格不超过TI与C-Cube协议价格60%,但在第三家公司挤入解码芯片市场,而C-Cube与TI占据解码芯片市场份额低于90%时,协议价格恢复为当时市场价格。   但是供应量不超过TI总产量的三分之一。   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出TI公司家大业大,并没有与爱达在小利益上纠缠的意图。   TI公司每年邀请爱达电子两到三名工程师参与解码芯片的开发,爱达电子放弃对解码芯片专利权的请求。张恪知道目前爱达电子远远没有资格要求与TI分享专利权,TI之所以同意邀请爱达电子的工程师,就是希望能迅速解读爱达提出这份技术解决方案,对爱达电子,则可以借助TI公司培养优秀的专业人才。   爱达开发的整机技术方案需向TI公司开放,当然张恪不会像万燕那样向C-Cube无偿开放自己研发出来的技术。   合约内容说不上对谁更有利,但考虑到爱达电子与TI公司天壤之别的巨大差异,这份合约的意义,就仿佛是在帝国主义时代,爪哇国与大英帝国签约的平等条约一样,让人兴奋不已。   刘明辉多少有些失落,他自承是爱达电子的元老,丁槐、苏津东可是他从万燕挖过来的人,临到头却是苏津东、丁槐爬到他头上。在他在北京候陈信生一个月的时间里,爱达电子厂正式转注册为爱达电子责任有限公司,张恪委托苏津东为法人代表兼总经理,而苏津东那时到海州不满两个月;丁槐担任技术部总监。   与TI公司谈妥合约之后,苏津东、丁槐提出要将年前张恪转入他们账户的十五万都拿出做爱达的研发经费,张恪笑着说:“你们这不是逼着我犒赏你们吗?”将本来会在第一批产品成功推出之后奖励有功之臣的股权推前转让到苏津东、丁槐名下,这样安排下来,就可以比较放心的将研发与筹备生产的工作交给丁槐、苏津东两人,与TI公司的合作事宜,也暂时都交给他们两人负责。   只要确定苏津东、丁槐看到前方远大的目标,并确定他们是那种事业为先的一类人,就没有必将刘明辉留在爱达电子节约他们,张恪随后将刘明辉调回锦湖,虽然知道他心里会有些意见,但是想必他也不会甘心给苏津东当助手。   张恪将奥迪拨给爱达电子用,现在资金紧张,没有必要再添车。   ……   张恪四月一日下午将陈信生送上飞机,他回到房间倒头就睡,一直到四月三日早晨才出房门,期间醒来看见唐婧站在他的床前,就说渴了,唐婧拿给他一盒牛奶,喝了埋头继续睡,再醒过来看见唐婧、顾建萍跟妈妈站在床头,妈妈一脸焦虑的问:“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张恪只是太渴睡了。   从春节到现在两个月的时间,张恪都不记得自己熬过多少通宵了,特别是得知TI公司放弃解码芯片研发的消息之后,张恪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去过教室,要不是唐婧每天或早或晚都要赶过来看过张恪之后才放心,一中只怕早把张恪当失踪学生报案了。   自从许思上回送豆腐脑给张恪,她人在小区门口给唐婧碰到,许思当时没意识那个脸围着红围巾的女孩竟是唐婧,后来听张恪说起,就再也没到富贵园小区来过。   所幸张恪有时没时回家睡一觉,也所幸李芝芳目前对张恪是彻底放任自流的态度,不然让梁格珍知道儿子逃学一个月,还不狠狠的训斥他一顿,接着非请长假到学校盯着张恪坐在教室里不可。   梁格珍拾起地板上乱蓬蓬的资料,拿起来翻开一看,都是英文,不仅地板上,床头、书桌上都是,梁格珍叹了一口气:“都不知道照顾自己……”弯身帮儿子收拾房间,张恪吓了一跳的站起来,站在床上阻止他妈的好心:“停,停,东西乱,但是我知道放在哪里,你一收拾,我找都要找半天。”   梁格珍将手里的资源丢桌上,跟顾建萍笑着说:“张恪最近有些神神叨叨的,我都不晓得怎么养了这么个孩子,也只有你家唐婧不嫌弃他。”   唐婧嫩脸绯红,倒似习惯别人拿她跟张恪开玩笑,抿嘴低眉偷瞅张恪,看着张恪不知羞耻的对她挤眉弄眼,她横了他一眼,倒是娇羞更堪。   “你们怎么在这里?有闲不如去国际广场转一转。”张恪问他妈。   “唐婧没见过你白天还赖床睡觉的,以为你生病了,才赶过来看看。”   “你们听唐婧瞎说呢,我只是想睡觉,这些天睡太少了。”张恪跳下床将他妈与顾建萍赶出房间,“现在都看过了,是不是不要耽搁我睡觉了?”   梁格珍无奈的跟顾建萍笑了笑,拉着她去逛街,唐婧赖着不走。张恪将她搂在怀里,推倒在床上,唐婧还担心他要做坏事,挣扎了一会儿,却听张恪都开始打鼾了,才安心躺怀里睡觉,还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间。睡了一会儿又觉得穿着外套难受将外套脱了继续安静的躺在张恪的怀里看书,以致张恪再度醒过来时,看着她惊讶的说:“你没对我做什么吧?”   唐婧还穿着毛线衣呢,让张恪一说,她嫩白的俏脸就染血似的红了,举着手里的书就要砸张恪:“瞎说什么!”   张恪翻身将唐婧压在身上。   唐婧皮色嫩腻通明,细白的竟像瓷器,清澈如流波的明眸长且妩媚,完美的卵形脸蛋上抹着淡淡的绯红,粉红娇润的嘴唇倒是暴露唐婧稍稍有些紧强的内心。看着张恪嘴唇压来,轻轻一触,又皱起眉头说:“口臭!”   张恪完全给她打败,只得让唐婧强迫去洗漱,看见桌上有肯德基的外带纸袋,睡了许多,天黑阴沉,仿佛觉得睡了好几天,拿来手表一看,才是4月2日晚上八点钟。   “你最近在忙什么,杜飞都急得不得了,你都不搭理他。”   “我老子见我都要预约,哪顾得上杜飞?”张恪将纸袋拿到床上,与唐婧盘脚对坐,准备祭一祭五脏六腑,免得他们闹革命。忽视杜飞那是没有办法,对唐婧倒也不可避免的冷落了,看着唐婧像小媳妇一样噘着嘴,明眸流转。张恪指着书桌上、地板上堆的一堆资料说:“我这些天就献给它们了,害我差点把你都忽视了。”   唐婧抿着嘴一笑,心思到底是单纯,见张恪把她看得比好朋友杜飞还重,再说张恪没日没夜的看资料、写东西,她是亲眼所见,只恨自己帮不上忙,本来就不多的抱怨也消弥怠尽了。   张恪忙起来不见头,谁也无法照顾到,要是继续冷落唐婧可不应该,张嘴咬着唐婧递来的薯条,顺利将她的手指吮了一下,害得唐婧大叫恶心,拿起鸡腿就塞张恪的嘴巴里。   “唔,唔……”张恪奋力的挣扎,倒是让唐婧娇软的身体挤着、压着,十分的舒服,只是假意的挣扎,唐婧先没有力气,咯咯乱笑着,脸红面热,停下手来,让张恪拉进怀里却没有力气再反抗了。张恪对唐婧说:“你来帮我做些事,我就没有这么忙了……”   “真的?”唐婧欣喜的转过头,捧着张恪的脸蛋,那双长且媚的眼睛盯着张恪的眼睛,就怕张恪说这话骗她。唐婧心里担心张恪会离她越来越远,他接触的东西,自己努力想学,却反现根本明白不了,这种心理的上差距感让她多少有些挫折感与担忧,便张恪混迹情场多年,也未必能体谅到细致处。这时听张恪让自己帮着做事,对于一颗心系在张恪身上的唐婧来说,心里自然是欣喜异常,单纯觉得这样就能走出张恪的世界里,“快说,怎么让我做什么?”   看着唐婧迫切的眼神,张恪才觉得这段时间真的冷落她了,心里有些内疚与怜惜,爱达电子生产与研发的事情,张恪自己也插不上手,张恪主要负责市场建构方面的事情,唐婧文科上有很好的底子,多少能帮得上忙,张恪挤着眉头说:“请你干活啊,我可付不起多少薪水,你要求不能太高啊!”   唐婧听说还有钱拿,高兴得就要跳起来,将张恪反扑在床上,威胁他说:“干活可以,钱也一分不能少。” 第145章 两美无猜   送唐婧回家,张恪没有回富贵园小区,而是回市政府机关大院的家里,反正是睡觉,睡家里还能让爸妈安心一些。   张恪到家也是倒头就睡,却给他爸到家后拉起来说党代会的事情。   党代会结束了,杜小山进了常委,也确定由宋培明代替王岐江担任城南区委书记,年龄踏线的王岐江退二线到政协任职。市政府几个副市长都没有能当上常委,唐学谦去年被隔离审查时,这几个副市长都不程度的表了态,虽然主要责任在丁向山,他们也不可避免要受牵连,还是周富明那几个老棍子当时沉得住气,没有盲目的让丁向山兜着走。万勇提副市长再进常委的格局已定,但是他也没有法子一蹴而就。   海州市政法委书记转到惠山任职,这对他本人来说是高升了,惠山的地位比海州重要。惠山市委书记兼省委常委职。   省里挂职干部的名单已经下来,金国海到海州挂职市委常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组织关系不变动。这对金国海个人的仕途生涯极为重要,省检察院升迁的路子太窄,每天巴望着检察长闹些事情出来也不是那么回事。   张知行毫不疑问补上党委委员,周富明心里就算再想削弱唐学谦的影响,也不会对张知行暗中使绊。张知行家跟徐水平家走得跟亲戚似的,中央关于省部级领导的调整要到四月中才陆续公布,不管怎么调整,徐学平都将是省里的实权人物。   张知行还要说海州控股公司的事情,张恪拿被子裹住脑袋,连忙求饶:“过几天再说,这几天脑子不够用了。”   海州控股启用李明学绝对有识人之明,海州控股体制与管理事情,绝对难不倒李明学。   李明学在张恪与他爸爸粗定的框架下提出的体制转变与激励方案就非常有专业水准,关键还在市里的支持力度。   4月3日张恪一早就起床,也难怪,差不多连续在床上赖了三十几个小时,才睡下去就要腐烂了,见时间还早,吃过早饭就到师院接唐婧去学校,也没有让小车送,两人就坐公车去一中。经过许多人的努力,海州市里的公交改善了很多,即使是早晨高峰期,也不是很拥堵。   张恪难得有这么体贴的举动,唐婧嫩腻粉白的俏丽都染着红晕,在公交车一直兴奋的讲学校里的事情。张恪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偏离学生生活的轨迹有些远了。   若没有繁重的学习,张恪很期待学生时期的生活再来一遍,想想自己这么忙碌,真是糟踏了好时光。   学生最八卦的事情无非某某与某某在暗地里谈恋爱,唐婧小嘴动个不停,张恪对她说的内容不感兴趣,高中生恋爱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唐婧那嫩润的红唇更吸引他的注意力,嫩腻通明的粉红色唇有着极美的唇形,看得越久,越想舔一口。   经过卫校时,有一对男女穿着一中的校服牵着手上车,张恪有些印象,好像是一个班上的,只是不记得名字,他们见面也不分开手,还很坦然的跟唐婧、张恪打招呼。张恪摇头暗叹,心想自己那时的高中生活简直是白混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他甚至不知道两个同班同学的名字,只听着唐婧跟他们说话,他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给别人的感觉有些冷淡。   唐婧不介意在另一对学生恋人面前跟张恪更亲热一些,半依半靠的依着张恪的怀里,四月春暖,娇柔的身体让张恪倒是好享受,偶尔与唐婧眉目传情,眼波流转间的情意,让人心魂震荡。与去年夏天相比,唐婧更发有模样了,清丽的脸蛋多了许多妩媚俏丽的味道,身体还长高了稍许,差不多有一米六七左右,从校服领襟看下去,胸部已经将淡蓝色的绒线衣顶起来。张恪想着上回碰到那边,还没有具体测出规模就让唐婧咬破舌头,看来还是相当有难度的活,这么一想,情急心热,顺着唐婧的小腰往下看,臀翘腿长,唐婧真的提前长成大美人了。   记忆中的唐婧一直偏削瘦,有些发育不良,那是给家庭巨大悲剧式的变故压抑的。张恪重回九四年之后,唐婧就没有经历那么大的人生挫折,保持着单纯的少女情怀,身体却发育开了。   张恪发现坐公交真是很美,打算每周抽几天时间陪唐婧坐公交倒是好享受。等到陈妃蓉从沙田挤上来,他就不这么想了。这路公交是环城线,经过市一中,这时候车里有很多市一中的学生,遇到陈妃蓉倒也不意外,张恪还以为陈妃蓉会一直习惯骑自行车上学校呢。这说来还真是张恪的功劳,自从张恪铁血教训那三个纠缠陈妃蓉的痞子之后,从前门到市一中五站路程的方圆,没有哪个小痞子敢睛纠缠陈妃蓉。   唐婧看见陈妃蓉,高兴的招手唤她过去。前一站,张恪与唐婧等到一个空座位。唐婧没好意思坐张恪的大腿上,但也让出一角让他搭半个屁股,这会儿,唐婧看见陈妃蓉,就将张恪推开,与陈妃蓉挤一个座位。   自从年初在陈妃蓉家里吃过饭,张恪有两个月没见到这位小丽人了,没想到唐婧跟她倒是亲热。陈妃蓉上车时看张恪的第一眼有些莫名的复杂与犹豫,让张恪担心陈妃蓉会不坐这辆车;陈妃蓉上车后还是一例的不搭理张恪,张恪抓住扶手站在唐婧、陈妃蓉的面前,看着两个小美人,真是赏心悦目。   唐婧单纯清澈的眼神透露出的诱人的青春气息,还有着小女孩的娇憨与纯真,而陈妃蓉已经初显冷艳美人的气质,个人气质的发展,与各人家庭环境有着不同分割的关系。唐婧一直生活优越的家庭里,唐学谦虽然处于风急浪恶的凶险之中,但是唐婧绝对不会遇到乌七八糟的事情。   陈妃蓉的生活环境却与唐婧决然不同,父亲下岗、母亲车祸无钱医治、家里甚至连学费都拿不出,长得美对她来说却是极重的负担,大概是天生的骄傲才让她孑然自洁。张恪当年初逢家变还不是自甘堕落了许久?男人一堕落不过是混迹情场,当小混混,还有浪子回头金不换一说,女人随落就很难回头了。   对这样的小妮子,张恪心里多少有些敬畏的,现在也不大敢惹她,见她将自己当成不存在的人,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听着她跟唐婧聊天,两人真是蛮熟络的,大概是年前摆摊结下的友谊,张恪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逃学,所以对她们之间的友谊也不清楚。   张恪跟在唐婧、陈妃蓉后面走进教学楼,在三楼的楼梯拐角给杜飞堵住。   “你小子消失好久了,每次见你都有惊喜,传授一下秘诀,你怎么让唐婧跟陈妃蓉关系这么好?”   张恪不晓得杜飞这时候跟李芝芳在学校里遇到会不会各自有尴尬。杜飞急着找他,是盛世年华娱乐场过两天就正式营式,盛青托邵至刚请过张恪一次,那时候张恪不晓得TI那边什么时候能拿下来,他连睡觉都欠奉,就没有答应;盛青才想着走杜飞的迂回路线。   张恪对杜飞说:“听说你升衙内了,可不要给你老子丢人,盛夏妹妹把得怎么样了?”杜小山当上常委,以后就是市委领导,不晓得杜家会不会搬到小锦湖旁的小楼里去,心想杜小山挂常委也是排末尾,估计他也不会挤过去找别扭,西城区里难道就没有好宅子安抚党政领导?   张恪给杜飞缠不过,答应等盛世年华开业那天会领唐婧过去玩。   张恪突然端端正正的坐在教室里,不仅李芝芳,所有的任课老师都吃了一惊,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也没有真把他当存在,在教室坐了半天,张恪发现也挺无聊,还是大学时无拘无束的日子舒坦,偶尔过来陪一陪唐婧就可以,决定下午还是继续逃课。   张恪坐车到新海通,才发现有好久没到锦湖转悠了,半个月前,周游从海泰辞职到锦湖出任副总,张恪也是给拉到西城饭店的酒桌上。   推门走出锦湖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都刷的看过来,放下手里的东西,盛鑫的总裁叶建斌像做贼一样的从谢晚晴的办公室里串出来:“兄弟,左找不到你人,右找不到你人,都以为你玩失踪了,这些天你躲哪里去了?”他俏丽的堂妹子叶小桐站在后门,扶门微笑。   “都火急火燎的找我,什么事?” 第146章 华丽的成功   盛鑫公司2月14日在他们公司附近、省城最大的东陵广场为爱立信GH398在华东地区上市举起盛大的推介会,张恪起草推介会的框架,而那几天正是他迎接丁槐、苏津东到海州,决定收购声达电子厂忙得屁股不着地的时候,他只能从电视台录播的节目里看到这次推介会的盛况:著名主持人、摇滚乐队、歌手、滑稽戏小丑、京剧、评弹、免费提供的美食、热气球,让推介会看上去像一个大杂汇式的嘉年华现场,仅事后收拾现场、修整损坏的场地砖就耗十万巨资,但是这些付出是必要的,在推介会掀起的狂潮下,盛鑫公司也不知道那些不清楚数字手机与大哥大有没有区别的购买者到底占了多少比例。   盛鑫华丽的表现甚至惊动爱立信公司总部,当叶建斌拿到爱立信总裁亲自发来的贺电,张恪正跟陈信生参观爱达电子的工厂,叶建斌几度联系张恪,都找不到他人。   谢晚晴、周游也为锦湖整合海州造纸产业的庞大计划忙得焦头烂额,根无无暇关注爱达电子的情况,他们只跟苏津东、丁槐吃过两次饭,算是认识,爱达电子的具体情况,她们也不清楚,只知道张恪要生产去年从省城买回来的影碟机,至于张恪如何组织研发、组织生产都不很清楚。   她们从许思那里知道声达电子厂转注册爱达电子有限公司,张恪委托苏津东担任公司法人代表、总经理,而刘明辉却给张恪踢到北京一个月都不见人影,他们觉得有些奇怪,却无暇顾及。海州市国营或集体造纸厂共六十七家,仅资料收集、整理就够他们忙一壶,何况还要负责新光厂的正常运营。   张恪送走陈信生回到富贵园小区将电话拔掉闷头大睡,连许思都不懂他的行踪,其他人更找不到他的人。   叶建斌等不及,等盛鑫那边的事情稍安歇,就与堂妹兼他的总裁助理叶小桐迫不及待的赶到海州来堵张恪。   叶建斌像贼一样串出来,看张恪的眼睛灼灼闪亮,让人看了心虚。据说叶建斌家里那位比较彪悍,秘书不许用女的,叶建斌只得让他堂妹叶小桐来当他的助理。   张恪撇着嘴问他火急火燎的赶到海州来有什么事情,叶建斌愣在那里,可不是啊,他只是想找一个人来分享他这段时间一直飘在半空的心情,真没有特别的事情。   张恪斜着头盯着叶建斌,又侧头看了看站在晚晴办公室门口的叶小桐,问他们:“究竟有什么事情?”   谢晚晴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刘明辉说你那边的事情暂时缓了缓,但是我们联系不上你,叶总昨天就到海州了……”   叶小桐笑着说:“我给叶总拉到海州来,也莫明其妙。”   “得了,是我吃饱了没事撑着,”叶建斌拍拍脑门子,“爱立信的销售情况,海泰贸易就没有跟你通气?”   张恪摊摊手,说道:“推介会的录像带我看过了,比我预想的还好,盛鑫市场部的执行能力,的确不是我们小公司能比的,其他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张恪去年入冬就从海泰退出,这个情况,叶建斌是清楚的,当时他还会担心无法借助张恪那令人惊艳的市场策划能力,这次过来才知道谢晚晴将海裕公司的主要资产都置入锦湖,明眼人都清楚张恪绝不会跟锦湖再脱离关系,这个圈子一转,张恪又与海泰发生间接关系。   海泰是爱立信在东海省的省代,张恪竟然不关心爱立信398的这次推介情况,叶建斌那飘在空中急欲与人分享的分情就给堵在那里,得不到发泄,差点让他抓狂,更何况整个推介方案的框架还是张恪一手制订。   “你真没有关心一点点……”叶建斌仍然不放弃,他不相信张恪会这么镇定自若。   “还真没有,”张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最近忙别的事情,锦湖这边都顾不上插手……”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看紧?”叶建斌见张恪不似故弄玄虚,给吊起兴趣来。   张恪撇了撇嘴,说道:“我先问你的。”   叶建斌伸挠着脑袋,指着张恪说:“你很不给面子啊。”   谢晚晴笑着邀大家到办公室里坐,盛鑫市场部总监邵心文跟周游、许思都在办公室里。   叶建斌给张恪堵得难受,坐到沙发上,对叶小桐说:“张恪这人特别没劲啊,多兴奋的事,遇到他,就像气球给针扎了,你来说吧。”   张恪笑着说:“叶总发了财,我再让你顺心炫耀,我们这些苦巴巴抓紧口袋过日子的人,岂不是更郁闷?”   叶建斌哈哈大笑起来:“你原来还是知道的。”   张恪靠着沙发伸展身体,睡得太长时间,身体像生诱一样需要运动,许思安安静静的坐在她的办公桌前,很不热切的只跟张恪点头示意,接下来就不敢拿眼睛看他,有客人在这里,今天是找不到跟许思独处的机会,让张恪恨得牙痒痒的,当然不会让叶建斌太得意:“海泰去年就看好爱立信,没理由这时候不自信,就是不知道具体的数据。”   叶小桐笑着说:“2月14日之后三天,整个华东地区的销售总量达到两万部……”   张恪点点头,说道:“不错,不错……”眼睛里却没有叶建斌、叶小桐所希望看到惊喜,他见叶建斌、叶小桐很不满意的盯着他,诧然说:“怎么了,你们赚了钱,还要我帮着你们高兴不成,不要这么为难我吧?”   叶小桐彻底放弃吊张恪胃口的打算,继续说道:“推介会非常成功,具体有多成功,让你这一打击,都找不到词来形容了。2月,只有半个月的时间,销售总量就超过去年全年,我们华东地区占爱立信全国总销量的80%,整个三月,推介会所掀起的狂潮还没有消退,华东地区依旧占据全国总销量的60%。盛鑫在一个半月里完成预计一年才能完成的销售量,并在华东地区所占的市场份额首度超越摩托罗拉……”   只要这些数据在叶建斌的脑子里闪过,他都会忍不住要吹口哨,他去年说服家里其他人孤注一掷的拿到爱立信的华东地区代理权,最初张恪打开海州地区的市场让他看到成功的曙光,这次让他看到市场运作的巨大魔力,自然是张恪占了很大功劳,叶建斌可以巴望着找张恪来庆功的,奈何让张恪屡次打击,庆功的心情就弱了许多。   张恪笑着说:“这么说盛鑫现在捞到不少钱喽?”   叶建斌没听出张恪话里的意思,见张恪终于顺着叶小桐的话表示了一下惊讶,得意洋洋的说:“那还是其次,三月的销售量还没有统计出来,盛鑫的名头已经传遍瑞典啊,爱立信总裁、董事长的贺电都已经摆在我的书桌上,你说我郁闷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想找人来分享一下,你倒是不配合啊。”   大家哈哈大笑。   张恪笑着说:“只怕摩托罗托那边对你们是又忌又恨,这是逼着摩托罗拉提前推出中文手机啊。”   叶建斌笑着说:“不要说摩托罗拉那边坐立不安,华南、华北、华中几个大区坐了我们的顺风车,却又担心我们抢他们的饭碗,逼着北京那边给我们奖励。北京公司会按比例分摊这次华东地区推介所花费的广告费用,差不多六百万左右,惟一的要求就是盛鑫交出完整的推介方案……”说到这里,叶建斌停了下来,戏谑的看着张恪。   分摊六百万广告费,应该算是爱立信给盛鑫的额外奖励,叶建斌不是那种做光棍的人,这时提出来,岂不是同意自己也能分一杯羹?   张恪倒是情急心热起来,拱手告饶:“叶总这次抓到我心痒的地方了,我在搞一家电子厂,正缺研发经费,昨天刚向下面人坑蒙拐骗了三十万。我能分多少,你爽快说个数。”   叶建斌得意洋洋,从西装口里拿出一张转账支票,说道:“你又不是盛鑫的员工,额外的奖励是没有的。但是推介方案是你执笔,在华东地区使用,那是我们的交情,交给北京那边给其他大区借鉴,费用还是要计算给你的,盛鑫也不会昧了你的钱……”   “这可是救急的钱,多谢了……”张恪手快将支票抢了过来,一看傻了眼,支票抬头、数额都没有写,看着叶建斌得意在那边笑,这时候反而换他郁闷了。 第147章 风云人物   大家看着叶建斌与张恪相互逗弄,都乐不可支。   爱达电子要具备自主开发所有系统控制软件的能力,技术投入会有很大的增加。丁槐与其他六名工程师要尽快拿出样机来,新增加的研发工作就要重新招聘人手、添置设备。   毫无名气的爱达电子对那些专业工程师的吸引程度极低,有效的方法就是复制当初邀请丁槐、苏津东加盟的手段,直接将谈定的年薪提前打入对方的账户。   张恪现在需要向爱达电子增加投入。锦湖账上还有二百万左右的资金,那是准备到沙田街市附近收购房产,这可能是对沙田旧城能不能有效得到修复性保护的关键第一步,不到万不得已,张恪不会改变那个计划。   他打算从小叔张知非那里调钱,但是想到疏港河疏浚工程马上要启动,宏远公司很可能也正为资金发愁。   没想到叶建斌今天送钱上门来,张恪猴急难耐,让叶建斌一下子抓到痛处,不得以答应很多例如担当盛鑫市场部顾问之类的卖身求财的条件,叶建斌才在转账支票上填写一百八十万的数额。   作为完整的手续,张恪还要跟盛鑫签署市场推广方案转让的协议,天知道,张恪当初可是为了还那张特权军牌的人情,才帮他们制订市场推广方案的,没想到还能再得到一笔意外横财。   叶建斌倒是不傻,张恪令人惊艳的市场策划能力再度得到证明,要不是看到张恪在海州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叶建斌会不惜任何代价将他请到盛鑫去,目前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张恪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   当他得知正泰集团利用资金优势挤占张恪在海泰应得的股份,甚至最后将张恪驱逐出海泰,叶建斌之前还不能肯定,这时候当然能确定这可能是海泰近年来犯下的最大的错误。虽然最终因为谢晚晴将海裕的资产置入锦湖,让张恪再度与海泰发生关联,但从张恪的态度来看,却是在逐步摆脱与海泰的关联。   春节前,锦湖所属造纸厂之纸品悉数由海泰负责总经营,春节后,锦湖在海泰之外重新发展二级经销商,一直到半个月前周游脱离海泰,加盟锦湖,锦湖就开始筹备独立于海泰之外的经销商网络。海泰虽然还保持一级经销商的资格,但是所承销的纸品,已占不到三分之一。   叶建斌昨天与叶小桐、邵心文抵达海州之后,一时找不到张恪,与谢晚晴、周游聊了很久,虽然对锦湖庞大的计划还不了解,但是从锦湖努力完善经销商网络与原料采购体系,就可以看出锦湖的目标很远大;以新光造纸厂一年才八九千万的产能,仅东海省的纸品市场就能消化掉,完全不需要那么庞大的经销商网络。   锦湖筹建的是交互式两级经销商网络,不设大区级与省级经销商,可以有效的避免出现被经销商把持市场反被经销商制约的局面,而维持这个经销商网络的成本不高,一名勤勤恳恳的普通销售人员就能维持省域经销商网络。   市场开发的工作另有部门负责。   这大概是消耗类产品比较合适的市场进入模式。   叶建斌很乐意与锦湖合作,只是只能分得狭窄的市场让他兴趣缺缺,但是锦湖的模式让他很感兴趣。盛鑫现在主要做渠道,如何有效的管理渠道资源,节俭渠道成本是盛鑫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不然产品做得再成功,利润都被渠道消耗掉,那也只是渣滓一个。   目前的锦湖虽然还小,但是值得学习的地方太多,只要假以时日,锦湖注定会飞黄腾达,叶建斌几乎能肯定张恪才是锦湖的灵魂与核心,与周游、谢晚晴,还有锦湖的管理层聊天时,他们嘴里都时不时泄出张恪的名字。   你说,这样的人物能不巴结着?   叶建斌将转账支票递给张恪,说道:“到海州来,怎么听大家都习惯叫你恪少?”   “你不觉得很有纨绔子弟的感觉?”张恪拿过支票,狠狠的弹了弹,听着这种特殊纸张发出悦耳的响声,果然让人听了很享受,转让交给许思,让她找蒋薇直接划入爱达电子的账户。   叶建斌对张恪的家庭背景还不了解,听张恪这么说,心里想果然都是干部子弟。笑着说:“得,我也随大流吧,有机会到省城来……唉,我知道你常到省城,就是不理会我们,我是说你下回到省城,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爷爷退休之后就不大跟外界接触,不过整天听小桐吹嘘你如何如何,倒是对你蛮有兴趣的……”   张恪听徐学平说过叶建斌的祖父叶宪范是中央组织部退下来的老人,叶建斌父亲那一代兄妹七人能全国各地开枝散叶,全是叶宪范早年在组织部工作积攒下的影响力,叶建斌堂兄弟里,有人刚满三十岁就到正区县级任上挂职。   张恪不确定叶建斌把他看成多大的年龄,眼下以高中生的身份去正式拜会叶家老太爷,那不是开玩笑吗?   张恪笑着说:“我倒是想去省城找叶总耍两天,也得凑学校放假的时间不可……”   叶建斌刚刚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听到张恪的这句话,他手定在额头上三寸高处,眨了眨眼睛,感觉脖子有些僵硬,只当张恪开玩笑,转过头问谢晚晴:“恪少还在上学?”   张恪向叶建斌坦承身份,那是看见盛鑫背后的庞大影响,选择的时机也很恰当,叶建斌大概不会因为张恪高中生的身份而忽视他在商业方面的天赋。谢晚睛笑了笑,说道:“张恪他爸爸是海州市政府的秘书长,芷彤的爷爷很喜欢他,有些纵容他乱来,他将推广方案交给你们参考,没想到你们都照着来,我都捏了一把汗……”   许思这时拿着转账支票还没有出办公室的门,心说:明明是你纵容他乱来!   叶建斌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叶小桐跳到张恪面前,定睛看着他:“那你现在多大!”   “十八。”张恪为了让他们心里好受,报了虚岁。   叶小桐以夸张的回头看向盛鑫的市场总监邵心文:“心文,这下子脸丢大了,你好意思拜他为师?拜不成师,你打算回去真绕市场部的办公室爬三圈?”   邵心文尴尬的说:“你来时还不一样信誓旦旦要跟恪少学市场策划?”   叶小桐得意洋洋的说:“我可没咬定拜不成师绕办公室爬三圈啊。”   谢晚晴诧异的问:“什么拜不拜师?”   叶建斌说道:“恪少刚把方案交给我们时,邵心文就跟他手下那班小子全部的解析过,除了能完善细节外,框架的东西谁都改不了,那班小子可是我花大价钱网罗来、号称市场营销精英的人才,这下子,除了佩服还能怎么说?方案很完美,但是要完成整个前期推广计划就要动用上千万的资金,至于能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事先谁都没有把握,市场部内部还有争论,邵心文建议放缓节奏,前期力度小一些,先对市场反应试水,我是咬着牙关硬上的,2月18日接到各地的电话,才松了一口气,邵心文手下那班小子全都服了,狂热的崇拜!做出方案不算难事,关键是对市场反应这么精准的把握让人赞叹。之前一直想请恪少给市场部那班小子上几堂课,恪少事多人忙,没得机会,我们也没有坚持,这次过来,邵心文跟小桐却是向市场部全体同仁打好保票来的,说是不惜磕头拜师也要请恪少帮他们上几堂课,啧啧……”叶建斌咂咂嘴,都不晓得怎么往下说好。   谢晚晴笑着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周游坐着沙发上乐不可支,许思站在办公室门口,忍着笑意先出了办公室抿着嘴笑着灿烂。   张恪很内疚的看着叶小桐、邵心文,说道:“要不我扯着大旗继续装老虎,到你们公司讲一两堂课,你们不要拆穿就可以了?”   “你逃课没关系?”叶小桐问他,接着想他读几年级,又怕太伤自尊,想想作罢。   谢晚晴笑着替张恪开脱:“我看讲课倒未必了,大家有空坐下来多交流交流……”   叶建斌嘿嘿一笑,狠狠的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说道:“早知道你扯着大旗装老虎,谁会硬扛着按你的方案推啊?现在想想真是一身冷汗啊。”揽过张恪的肩膀,又问,“你小子从哪里学来这一套,愣是把邵心文这班心比天高的小子给唬住?”   张恪所学是针对整个九十年代国内市场营销成败得失的总结,也真不知道怎么去应付叶建斌的这个问题。   叶建斌倒也没奢望张恪的回答,他一向认为光勤奋是不够的,人要成事,还是要看天赋与毅力,回过头对谢晚晴说:“你们谢家已经出了一个谢剑南,也是在学校就搞公司,九一、九二年丹津口服液名震天下,把正泰集团的风头都盖过去了,可惜丹津公司回归正泰集团之后,他就去美国去读书了,不然早就是风云人物,他差不多要回了吧?” 第148章 准备挖大坑   既然叶建斌提到谢剑南以及谢剑南创办的丹津公司,在接下来的话题里不可避免的要谈到正处于火爆狂热中的保健品行业。   整个九十年代保健品市场的崛起,从是广东太阳神、辽宁飞龙开始的,而飞龙延生护宝液的市场模式在九十年代获得最大的成功,飞龙集团没有盖厂房,也没有置资产,而是坚持“广告、市场、效益”的营销循环战略,将飞龙集团推到保健品行业的龙头地位,其后,巨人、三株、红桃K都不程度的仿效飞龙的做法,利用虚假的、夸大其辞的广告,掠夺巨额财富。谢剑南利用谢氏家族基金创办的丹津生物保健品公司只是这股大流中的一员。   九五年、九六年是这股狂潮的高峰期。   但这种模式所掠夺的巨额利润,绝大部分被庞大的销营网络吞噬。三株集团最臃肿庞大时,集团直属的销售人员多达十五万,三株集团九六年销售额高达八十亿,要正常的维持这个销售网络至少要消耗一半的销售额(四十亿),但是在九十年代的中国,还没有一家民营公司的管理水平能有效的维持这个销售网络。九六年,三株因为一次偶然的新闻事件而坠落;飞龙集团九六年因为拖欠2亿广告款、拖欠8000万原材料款而宣告溃败;巨人集团最终因为四千万的楼花债务而导致财务危机,引起整个集团的崩垮,史玉柱背负巨额债务而苦苦挣扎。   张恪入职隆裕贸易集团有机会就读MBA,前半段时间就是对那些失败的……遭受重创的、陷入困境的公司进行分析,九十年代的保健品行业是必需的功课,谢剑南的丹津口服液也是经典案例之一。   谢剑南从小在商业方面所受的薰陶来自于谢家传统的影响,管理上的素养要比其他出身草莽的创业者要浓厚一些,但不意味着他能更成功。与其他保健业的创业者相类,早期的谢剑南对市场非常敏锐,却疏于管理,丹津口服液虽然获得市场的成功,但是盈利方面绝不乐观,这大概也是谢剑南将丹津公司丢给正泰集团只身到海外深造的初衷之一。   谢剑南脱胎换骨再回国内,才真正成为东海商界重要的人物之一。   叶建斌本来对保健品倒是很感兴趣,代理爱立信获得巨大的成功,盛鑫自然不会满足于现状、裹足不前,除了稳定华东地区的通信市场之外,他开始考虑涉及其他领域。但经张恪的分析,他知道此时进入保健品行业已经不是最佳的时机。   能在保健品市场刚刚启动的九二年,完全可以挤进去捞一把,张恪对维持那么复杂的营销网络也没有信心,但是在利润控制上稍微严格一些,捞足钱之后,就让营销网络崩溃也没有关系。   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保健品市场狂热的九五年,明后年,国家会对保健品市场进行整顿,保健品市场就会大幅收缩,这时候再挤进去,就需要有雄厚的技术、资本、管理方面的资源才可能获得成功,而盛鑫也恰恰有许多的不足。   不过叶建斌等人都陷入市场策略魔力带来的狂热之中,他们只是认为保健品行业时机不再,还没有看到保健品市场在明后两年将会出现的血淋淋的场面,对市场的反思自然不足。   张恪微微一笑,过两年,不要说保健品业了,影碟机产业的狂暴与血腥也能让他们认清市场之手魄力与凶残。这时候跟他们说“没有好的产品就没有好的营销策略”、“没有好的管理,永远都无法获得利润”之类的教条大概不会得到他们的共鸣。既然表明高中生的身份,只怕也不适合拿着教条主义来教导别人。   叶建斌、叶小桐、邵心文等人都见识到张恪令人惊艳的市场策划能力,此时面对他的高中生身份,只能拿商业天才来自我解释,虽然有极大的震惊,倒也不是无法接受现实。拜不拜师的问题,却没有纠缠下去。   当然叶建斌永远都不会放弃追究新的机遇,他听说张恪这段时间没有时间关注爱立信398在华东地方的销信情况,就算锦湖现在正处于重大调整中他也暇关注,心想张恪大概也不会专注他的高中学业吧,对张恪之前提及的“其他事”十分感兴趣。   在谢晚晴的办公室里虽然耽搁很长时间,但是离吃晚饭的时间还长,张恪索性决定拉叶建斌一行到爱达电子厂参观去。   周游陪着叶建斌、叶小桐、邵心文他们先下楼,张恪去找许思。   张恪这段时间连走入新海通大厦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没有与许思独处的机会,张恪在蒋薇的办公室里截住许思:“去爱达电子,你也去看看?”   许思拍拍脑门,就怕一旁的蒋薇看出什么异常来,心虚的说:“手里头一堆事情,要不是陪盛鑫的人,晚晴姐、周总都停不下来……”   蒋薇抱怨的说:“三家公司的财务都堆到我头上,资本家都没见过你们这么剥削人的啊!”   越秀的财务问题还简单一些,反正是空壳公司,而且以后的资金直接划入爱达电子的账户进行管理,但是就锦湖与爱达电子的财务问题就已经让蒋薇头疼了。   见许思不想跟着爱达电子,张恪抱歉的笑了笑,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退出蒋薇的办公室。   看着张恪离开,蒋薇叹了一口气,对许思说:“他倒是蛮体贴你的。”   蒋薇这么说也是无意,许思听了心里一虚,娇美的脸蛋染上一层红晕。   张恪他们刚走,宋培明就追过来,饮食广场就定这几天正式对外营业,广告牌都竖前门大街了,其他人倒也是罢了,锦湖这边,只要能抽出时间,宋培明都要亲自走一趟的。听说谢晚晴、张恪等人刚刚离开公司,他也没有在锦湖停留,赶紧下楼就追了过去。   陈信生到海州这一趟也够委屈的,想想TI中国公司总裁,掌握国内电子产业数十亿的市场份额,无声无息的到海州走了一趟,又无声无息的离开海州,不要说地方大员亲自接待,连海州日报中缝消息都没有刊登一条。   张恪自然清楚影碟机市场在突然爆发之后会变得多么残酷,只要没有别的干扰,日后的新科、金正、爱多、万利达也将突然崛起于影碟机产业,底牌能捂到最后,还是捂到最后的好,就算刘明辉也只知道爱达电子与TI有合作,但是与TI公司协议的具体内容,也只有张恪、丁槐、苏津东三个人知道。   张恪还打算在香港注册一家代理公司,解码芯片前几年注定要从香港转进口,张恪希望解码芯片协议价格与市场价格之间的差价利润就截留在香港代理公司那里,那时别人也休想从爱达电子的税务、财务上发现丁点破绽。   赶到益隆镇西首的爱达电子目前惟一的工厂,叶建斌的印象是太小,在工厂转了一圈,还不到一刻钟。   苏津东、丁槐倒是精力旺盛,他们没有张恪那么多杂务,丁槐与叶建斌他们打了个照面,就告辞离开,对他来说,分秒必争,再说他现在对生产、市场方面的内容也提不起兴趣。   “你们要上影碟机?”叶建斌问张恪。   东海省的市场,不求海泰,那自然就要拜托盛鑫,张恪倒不瞒他:“小厂子,以后还要请叶总照顾。”   盛鑫的渠道覆盖华东地区,叶建斌对影碟机市场已经萌发出来的苗头也清楚:说道:“广州、深圳那边很热闹,据说可以取代录像机,录像机去年的销量差不多有一百万台,我想影碟机能与录像机分享这么大的市场,很有前途。盛鑫有做录像机的代理,你们什么时候出产品,盛鑫帮你们做市场……”   叶建斌让市场部做过调查,市场部做出两到三年市场容量将达到五十万台的预测,相对当前万燕在售的影碟机报价,市场规模达到二十亿左右,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市场了。   将核心元件的垄断暴利扣除,影碟机的成本只有录像机的四分之一,当然,前期市场最关键的决定因素还是片源,影碟机市场真正崛起之日,就是录像机市场分崩离析之时。   “我看盛鑫还是把录像机的业务放弃掉为好……”张恪笑了笑,也不多加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再过三四个月,叶建斌也能看到其中的变化来。   张恪又不想拉盛鑫投资爱达电子,描述市场前景的热情自然就比不上对待陈信生时那么高,到了饭时,就拉叶建斌到益隆镇著名的小江鱼馆吃小江特色水产。 第149章 宋培明的政绩   不提盛鑫已有的市场分析报告,叶建斌对张恪的行为变得十分敏感,张恪能将其他事情都抛之脑后,爱达电子看上去十分不起眼,他不会轻视,饭桌上,叶建斌自然提出希望盛鑫来负责爱达电子的市场,为此他还提出:“只要爱达电子将市场交给我们盛鑫来作,我现在就可以预先支付五百万的资金作为保证金……”   张恪正埋头的理小江刀鱼的鱼刺,这种野生刀鱼,再过几年就要绝迹了,虽然细密的鱼刺让张恪很头疼,他还是珍惜每一次能吃到野生刀鱼的机会,鱼肉香嫩,不提那些小刺,入口即化的感觉真的很爽利,很自然让张恪联想到唐婧、许思的香舌。   “什么,”张恪听叶建斌的条件,抬头看着他,“盛鑫现在真的财大气粗啊。”   叶建斌嘿然一笑,盛鑫在华东地区的成功,从爱立信北京公司那里得到好处远远不止分摊的六百万广告费,铺货资金的比例缩小,返利增加,加上这一个半月回款盈利,盛鑫手头一下子多了四千万的资金,张恪要是女的,叶建斌能抱着他啃几下表达兴奋的心情。   当然,叶建斌在没看到爱达电子出产品的情况下就拿出五百万来,绝不是财大气粗、纨绔性子爆发的缘故,而他对张恪这个人的看重。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盛鑫市场部对影碟机产业的前景判断,是基于对录像机市场的类比分析,那份报告是谁提出来的?”抬头看了看叶小桐,“你吗?”见她摇头,又转头看见邵心文,“是你?”   邵心文笑着说:“前段时间,我们哪有这个精力去顾这个。”   张恪这才回过头来对叶建斌说:“看看,盛鑫的两员大将都没有仔细分析过,你不怕我坑你一把?”   叶建斌笑了笑,看来张恪对影碟机市场的预期不小,他们对这个市场又没有经过细致周密的调查,这时候谈合作还太早了。   宋培明追到益隆镇,跟着参观爱达电子,跟到在益隆镇吃晚饭。益隆镇领导知道风声,都围袭而来,锦湖背景自不用说,盛鑫的背景宋培明也略知一二,他可不想在谢晚晴、叶建斌等人面前接受小官小吏的朝拜,那真是夜郎自大,贻笑大方了。   宋培明板着脸将益隆镇镇领导都赶走,只是陪张恪他们在这家名为小江鱼馆里的饭店里吃饭。张恪收购爱达电子的前身声达电子厂时,为延期付款的事,让宋培明招呼了一声。在宋培明看来,这厂子的确不大,听叶建斌开口提合作就要预付五百万资金,而张恪愣是不予搭理,也感了兴趣。   新光造纸厂经锦湖之手,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彩,区财政局从四月开始将对新光造纸厂第一季度的财务进行审计,就从锦湖提交的财务报告来看,新光造纸厂是彻底起死回生了,这还不提旧厂改造的成绩。   锦湖对新光造纸厂的经营方针就是稳定经营,暂时不会考虑扩大生产的问题,除了必要的资金提留,其他盈利就要抽出来去启动那个庞大的计划。   原料纸浆的采购完全由锦湖负责,第一财季,锦湖可以从新光厂抽出四百万的资金(包括饮食广场的租金收益)。城南区政府已经从造纸厂借出五百万的资金,这次自然还轮不到他们拿钱。   能在城南区塑造几个有名的明星企业,对宋培明的好处那是不言而喻的,现在党政领导的政绩大半跟经济成绩挂钩。   锦湖的庞大计划,就算锦湖现在还没有向内部人员公布,宋培明是知道的,他参加那次由唐学谦邀请的饭局。   张恪不仅提出海州控股的大框架,还提出锦湖庞大计划的雏形,紧接着谢晚晴就到海州来办公。   海州市产值超亿元的公司屈指可数,城南区的规模企业更少,新光造纸厂算一家,锦湖盘活新光造纸厂几乎是挽救到宋培明的政治生命。以后每多一家,就仿佛给宋培明的政绩表上贴了一颗红星。   宋培明得周富明、唐学谦两人的支持,坐上区委书记的宝座,他现在才四十出头,目光不可能看得高一些。   政治上有前途的中年官员,相对来说能克制自己的私欲,保持清廉。   宋培明计划着在新光造纸厂附近的园区,专门成立造纸工业园区,让锦湖逐步将海州市的造纸产业都移到的园区里去,这也配合省市对造纸产业改造的要求。   按照市委的安排,宋培明还将兼任区长完成过渡,今年要能启动这个项目,并形成一定的规模,宋培明就怕下面提区长上来能影响他区委书记的地位。   但是不过他怎么努力,还是锦湖占据主动,所以他最近盯锦湖也盯得紧。   这时候听张恪与叶建斌聊天爱达电子,宋培明也起了兴趣。他给张恪拿捏着好几回,这时候算是彻底明白过来,张知行的儿子才叫不简单,对叶建斌的五百万都不敢兴趣,爱达电子难道又是一个大项目?   宋培明在区委书记兼区长任内,城南区能连续出现两家产值超亿元的大项目,他做梦都会笑醒(城南九四年工业总产值为12亿元)。   只是张恪不想在饭桌多说什么,挠得他心痒痒的。   叶建斌起了念,就没有心思留在海州,第二天起早就离开海州;宋培明仗着天时地利,再说这几天饮食广场的启动是城南区的工作重点,宋培明得空就打听爱达电子的事。   张恪给他缠不住,主要让一个堂堂区委书缠在身边够让他心烦的,他就稍稍透露了些内容,主要他想借助宋培明的力量阻止市里将益隆镇划入开发区的范围去。   宋培明听到设在益隆镇的爱达电子规模会超亿元,就算唐学谦出面,他都不会同意将益隆镇划给开发区,开发区要扩大范围,他可以拿其他地方换。   4月8日,四凤桥饮食广场正式营运。   世纪餐饮当然没有盛鑫公司的魄力一掷千万来搞推介活动,百万拿出来都会心疼,但四凤桥整体项目除了饮食广场之外,还有盛世年代娱乐迪厅、四凤桥市民休闲娱乐广场。世纪餐饮方方面面可利用的资源很多。   持续的扩大饮食广场的影响力是必要的,张恪可不希望看到正式运营的那一天,全市的市民都挤到饮食广场去,那会超过饮食广场的负荷,但是城南区里却希望能够隆重一些,还是集中做了一些广告攻势。   那天是星期六,唐婧也不需要上夜自修,之前张恪答应过杜飞这天跟唐婧会去盛世年华捧场,对于从未涉及迪厅之类的娱乐场所的唐婧来说,多少有些期待。   张恪在学校混到放晚学,杜飞提意去四凤桥吃晚饭,张恪心想自己去不愁没有位置,但是无数人在外面排队,你插到人家前面去,不是欠骂吗?   张恪坚决不做这种蠢事,他宁可在学校附近找家干净的小店吃晚饭,吃过晚饭赶到四凤桥,才觉得场面热闹过头了,四凤桥路口的交通全都堵住,站在桥这边,就看桥那头挤挤挨挨的人头。   张恪第一感觉就是:海州市市民的夜生活太压抑了。   邵至刚看了盛鑫在省城东陵广场搞的推介会,觉得形式很不错,也迎合宋培明大搞一场的念头,虽然没有太多的经费,市文艺团加上几个过气明星搭配的公开演出,经过广告之手的魔力渲染,对九五年几乎没有承包过演唱会的海州市来说,还是有相当吸引力的。   热闹是热闹了,可是眼下有这个必要吗?这只能加深市民对这个活动的印象,反而减淡对饮食广场的认识,得,也至于出现太坏的结果。邵至刚、宋培明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从下午就临时限制机动车辆进入四凤桥路段。   唐婧倒是过节一样兴奋,小脸潮红,她还没有见过海州市里有这么热闹的节日气氛,一只手牵着热气球,一只小手给张恪握着,怡然自得的在人山人海里散步。   挤到迪厅门口,张恪怀疑自己瘦弱的身躯能不能挤进去,让杜飞在前面开路,他拉着唐婧往里挤,系着气球的线到半途给扯断了,到里层已经一身汗。   迪厅这时候已经停止进人了,盛夏在入口等他们。张恪问她卖了多少张门票。盛夏说两千张,不敢再卖了,她哥拉了人堵门口。   张恪心想还好盛青没让钱烧花眼,盛世年华虽然算海州市此时最大的迪厅,但是也只是按照两千人设计。   盛青让人堵门口,出一人才让进一人。   盛夏领着张恪他们进去,堵在外面的人群里就有人开骂,张恪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只得缩着头就往里走,背脊渗寒。盛世年代的进口通道就像深邃的时光隧道,四壁都是半通明的钢化玻璃,里面缀着装饰用的星形彩灯,入口幽暗而神秘,还没有进入大厅,就感觉到节奏的动感。 第150章 盛青的想法   隧道入口还有一道门,包裹皮革的门将喧嚣的音乐封锁里面的大厅里,但是张恪站在门外还是强烈的感觉那地动山摇般的节奏从四壁传来,褐色皮革探出两中青铜兽头,好像是獬豸。杜飞迫不及待的推开皮革门,音浪扑来,张恪倒是一惊。   “怎么样?”张恪只能从杜飞的嘴形与他得意洋洋的神色辨识出他的话。手给唐婧拽着,她的小手又紧了紧,可见她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里面虽然拥挤,但比围在外面的人群好一些,舞池可以同时容易四五百号人,这时候音浪滚滚,只怕挤进去上千人。舞池打通上下层,最里面有个小高台,又见熟悉的钢管,可惜不见舞娘。   四周围最多有四百个座位,还有许多人拿着啤酒、饮料站在那里,北侧有一个环形大型吧台,张恪跟着盛夏、杜飞一直走到二楼的包厢,才松了一口气。包厢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隔着钢化玻璃可以看见高台及高台下面一小片舞池的情形,有两个舞娘从舞池手撑着跳上高台狂舞,还可以看着音响师与DJ在高台后面渲染狂热的气氛。   盛青做这行还真是有一套,进场子感觉血管跟着音响跳动起来,侧眼看见唐婧额头都渗着细汗。   盛夏去找盛青,杜飞陪着出去,张恪将唐婧拉到怀里,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跟她一起看着外面沸反盈天的场面:“要不要活动活动?”   “人太多了……”唐婧有些不好意思,身体跟着隐约传进来的音乐在晃动。   张恪伸过手,将包厢的门打开一条缝,热血沸腾的音乐瞬间包裹住他们两人,唐婧不好意思在张恪面前摆动身体,张恪就从她后面轻轻的搂着她的身体,双手扶着她的两胯慢摇。   唐婧放不开,只是让张恪带动着舞动,身体贴在张恪的怀里,像水蛇一样扭动,时不时侧仰着头与张恪眉眼相对,眼睛里含着娇羞,又将头靠在张恪的脸上,享受耳鬓厮磨的柔情蜜意。   张恪搂着唐婧柔若无骨的身体,瞥见盛青、杜飞他们从楼梯口上来,不舍的放开唐婧的身体。   唐婧疑惑的看了看张恪,顺着门缝看着盛夏她们过来,才羞涩的笑了笑,轻巧巧的跳着坐到沙发上,害羞的她都不敢让别人知道她刚刚跟着音乐摆动身体。   “忙着顾不到头,没看到恪少过来……”盛青一进来就道歉,张恪笑着说:“你也不能守在门口,你忙你的,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走。”   杜飞跟盛夏端着酒水小吃进来,摆满桌子。   盛青到底不敢马上就走,在包厢里陪坐着,只到有人喊他,他告罪离开,离开时说:“晚上让我请恪少吃夜宵,恪少一定要给个面子。”   盛青一走,对唐婧来说就轻松多了,杜飞嚷着到外面去蹦迪,唐婧死活都不同意。盛夏打开包厢的门,将包厢的壁灯关掉,将玻璃几推到一边,从唐婧从沙发上拉起来。当时在酒吧里看不出盛夏这么有活力,娇小的身体热情似火,跟强劲的音乐节拍如灵蛇狂动;唐婧摆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坐到张恪身边,看着杜飞跟盛夏两人在昏暗的包厢里舞动,她虽然不跳,却怂恿张恪上去……   过了九点,张恪就先送唐婧回家,迪厅门口围着的人丝毫不见减少,对内心燥动的青年人来说,此时才是属于他们时刻的开始。四凤桥根本坐不到出租车,张恪与唐婧沿着疏港河路一直往东走。四月入春,倒不觉得夜寒,到青蹲桥,看见出租车也不招手,很享受与唐婧走夜路的感觉,反握着她嫩腻的手,张恪心里盘算要不要找个阴暗处好好将这小妮子蹂躏一番。想着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在自己怀里扭动的销魂之感,张恪真想跟她做些别的事情。   一直走到师范河,张恪对唐婧说:“说会儿话吧。”拉到她到河边的草坪,像捧着珍宝一样的捧起她娇嫩绝美的脸蛋,轻轻的吻过去。唐婧还是那样的笨拙,还好张恪的舌头递进来,不会再死死咬紧牙齿……   张恪将唐婧送回家,坐出租车返回迪厅,包厢里找不到杜飞、盛夏的人,扶着栏杆从密密麻麻的人头里也看不见这一对小情藏哪个角落。看见盛青站吧台前四顾,心里想着盛青一定要请吃夜宵,或许有什么事情要谈。   下面太闹,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张恪到吧台前坐下,不急着跟盛青说事,吧台这边离舞池远一些,音乐声滚滚,还能够忍受。要了瓶红酒慢慢喝着,蛮享受这里的氛围,不比十年后差多少,心想又多了可以消谴的地方,盛青布置这一块地方,是花了大气力的。   看着红男绿女在眼前穿梭,射灯交错,原来海州市里还是藏着这么多时髦女郎,夜色能遮掩人很多缺陷,加上错乱的灯光,舞动身体而燥热的女孩子们,大都将外套除去,穿着绒线衣或者贴身的棉衣,露出紧致的身材,让张恪恍惚回到十几年后在酒吧勾女的时光里。   盛青转身又去招呼旁人,杜飞转眼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大声问:“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要搞就搞最好的,设计师都是从香港请来的……”   这小子嗓子嘶哑了,不晓得在这里瞎喊了多久,张恪努力才听懂他的话。   盛青还真舍得花大价钱,从香港请设计师搞掂这一切。   张恪就听杜飞喊话,他可不想浪费嗓子。   “你上回不是去过香港吧,香港怎么样?”杜飞继续扯嗓子喊,“我听那两个设计师一描绘,感觉海州跟乡下地方一样。”   可不是,不要说香港了,看看十几年后的海州,就知道现在的海州差距有多大,张恪拿着便签写道:“暑假有机会就去香港玩一下。”   “那两个香港人还说了,香港有种影碟机,看电影比录像机清晰多了,”杜飞不屑写字交流,“只要薄薄的碟片就能看一部电影,比录像带方便,我家前些天刚买一台,就是不容易搞到碟片。”   张恪伸手扇了一记杜飞的后脑勺:“盛青把他妹子卖给你,你倒把自己卖给他,他给你多少好处,你来帮他说话。”   杜飞嘿嘿一笑,说道:“那两香港人说的跟真的似的,碟片两块钱就能造一张,市场要卖四五十,我觉得能行,整天耗学校里很郁闷,你想不想做?”   张恪见杜飞鼓动自己入伙,就知道盛青只是想杜飞当说客,没让他知道太多的事情,盛青大概是从邵至刚那里知道爱达电子的事情。虽然这几年搞盗版碟没有什么风险,但是张恪不会参与进去,盗版碟生产工艺简单,从香港、深圳那边拿母盘,回来拿机压碟就可以,一旦形成市场规模,就会大批的人挤进去,做早了,特别像盛青这些有灰色渠道的人,盈利还是比较可观的。   没有盗版碟的兴起,自然没有影碟机市场的爆发,张恪当然不会厌恶别人去做这事。   盛青估计是让那两个香港人说的心动,又不想冒冒失失的从香港拉机器,才想着找爱达电子探探路。   张恪对杜飞说:“得,我知道这事了,我想盛青今天空不下来,改天再说这事吧……”走出迪厅,外面还有人在等待,倒是饮食广场那边人稀落了。   看着一地的狼藉,张恪手插在短风衣的斜口袋里,看见邵至刚、盛青、吴天宝就蹲在饮食广场的南门入口处吸烟。   看着张恪晃晃悠悠的走过来,邵至刚、盛青、吴天宝都站起来。   “很悠闲啊,拉着杜飞当你的说客。”张恪蹲了下来,他们都知道自己高中生的身份,不好意思找他们要烟抽。   盛青笑了笑,跟着蹲下来,说道:“怕一下子跟恪少说这事唐突。”   张恪对邵至刚说:“赶紧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明天里面还开不开业了?光图热闹了。”   “正说这事,那边还有羊群等着,”吴天宝呶呶嘴,指着迪厅那边,“我第一次真心希望别人的生意做得比我火热……”   吴天宝指望着到凌晨做迪厅男女夜宵的生意,要是饮食广场的夜宵能坚持下去,倒会有相当不错的局面。   张恪笑了笑,对邵至刚说道:“这附近从此就会热闹起来了,老邵大概也不会闲着吧?” 第151章 设局商业地产   “我准备拉老邵入伙做碟片呢,”盛青见张恪反应很平静,笑着说,“不过这东西只听那两个香港人胡吹着好听,具体怎么回事,搞不明白,听说恪少对这种东西挺在行的。”   张恪侧头看了邵至刚一眼,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要是邵至刚能看到盗版碟真正的市场前景,说不定他会心动,这时候,只怕他未必想趟这浑水。   吴天宝见张恪不回应盛青的话,笑着帮盛青回旋,说道:“恪少也饿了吧,到我店里尝尝夜宵怎么样,帮着提提意见。”   张恪按着膝盖站起来,朝吴天宝的店走过去。   盛青与吴天宝猜不透张恪的心思,拿转过头看邵至刚。   邵至刚笑了笑,盛青说的话让人听着不舒服。张恪明可以将脚下这块地拿下来,他却甘心放过,哪里会看上盗版影碟这玩艺?但是爱达电子既然在搞影碟机,对碟片生产情况也应该是清楚的。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跟在张恪后面走进店里。   邵至刚、盛青、吴天宝赶到店里,张恪已经在大堂正中央的桌子前坐下来,拿着菜单报菜名让吴尊写下。   张恪点过菜,将菜单递给邵至刚他们,邵至刚把吴尊写好的菜单拿过来看了看,添了两个菜,就让他下去准备。   张恪合掌手肘撑在桌子上,说道:“这事可以做,但怎么做不要问我,好像搞得我真很在行似的。”   盛青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前些天听老邵提起爱达电子会生产影碟机,我们可不敢跟恪少抢肉吃,总得找个汤水足的……”   “你倒是来抢抢看,”张恪笑着说,“要抢趁早抢,还能有汤喝,迟一两年,小心骨头都给别人吃掉。”   盛青可不知道张恪这绝对是善意的警示,只当他开玩笑,既然张恪不高兴说这个话题,大家自然没有提起。   正胡扯着,感觉店门口有人影晃过,张恪抬头看过去,爸爸跟唐学谦还有司机刘文兵走进来,马上收敛姿态,问道:“你们这时候赶过来做什么?”   唐学谦笑着说:“就许你坐在这里。”   张知行抬手看了看表,看过吴天宝、盛青、邵至刚三人,就对吴天宝有些印象,但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他。对张恪混在成人圈子,他也不意外,说道:“今天这边很热闹啊,连四凤桥都堵了,总是要吃夜宵,就赶过来看看这边还没有吃的。”   “要不坐一起吃?”张恪问道。   唐学谦倒是不拘束,坐到张恪旁边:“唐婧先回去了?还以为她还跟你在一起呢。”   “九点就送她回去,这会儿都快十一点了。”   这会儿杜飞在门口探头探脑,他看见唐学谦跟张恪他爸坐在店里面,吃了一惊,拉着盛夏扭头就走。   “这不是杜小山他家小子?”唐学谦眼亮嘴快,将他给喊住。   杜飞硬着头皮走进来,盛夏自然跟在他后面。   杜小山这次顺利进入常委,周富明大概想不到杜小山与唐学谦早有默契。   张恪介绍邵至刚、吴天宝、盛青、盛夏给唐学谦认识,所幸盛青表现出来的气质儒雅,不会引起其他的联想。   唐学谦跟张知行过来吃夜宵也不是顺路,听到这里热闹场面的汇报,反正要找地方吃夜宵,就绕过来看一看。   张恪本来想跟邵至刚说事,但是吃过夜宵,只能先跟爸爸回家去睡觉。   过了几天,才从邵至刚那里,得知盛青、吴天宝都想涉足盗版制碟,他们对邵至刚的主意有些依赖,邵至刚还没有想到参与进去。   四凤桥饮食广场的成功,其实将前门商贸区的繁荣延伸到四凤桥以南,他当时没能说服张恪将新光旧厂的那块地拿下来,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对商业地产没有兴趣,但是他这时缺乏撬动商业地产的资本。   邵至刚找张恪讨论过这事,但是张恪觉得时机没有成熟。   九五年是国内经济进入新一轮高通胀期的第三年,九四年商品零售价格上涨21.7%,中央宣布稳定经济的包括金融、财政和投资在内的一系列紧缩政策,为了及时稳定形势,采取极其严格的行政措施,包括限期收回违规拆借贷款,加强对银行贷款额度的控制,重新审定投资项目等等,加上央行提高存贷款利率,在这样的环境下,民营企业或者个人从银行贷款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就算搞来常规贷款,高额的贷款利息也不是一般企业能够承受的,这也是九十年代中期,民营企业发展缓慢的一个原因。   邵至刚想在九五年就从银行获得撬动商业地产的巨额资本难度极大,他都没有可抵押的实体资产,没有人会为他担这个风险,就算锦湖凭借徐学平的关系,也要有很好的借口,才能从银行贷出真金白银。   张恪收购原为益隆镇所属的集体企业爱达电子转为完全的私营企业,靠着各种关系,拿爱达电子的资产抵押实打实的从银行贷两百万没有问题,但是贷两千万,只怕要海州市委开常委会讨论觉得爱达电子的确需要而且值得市里鼎力支持才可能办到。   与民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向银行借贷的难度相对低一点,而且中央各部委内部掌握着许多低息或免息的中长期贷款指标。   从九三年开始,国内对污染严重的造纸产业进行大规模的整治,国有造纸厂的技改资金可以向国家发改委审请低息贷款指标,但是指标毕竟有限,要想获得更大的份额,就要各显神通。   地方上会支持集体造纸业进行技改,提供低息贷款,私营造纸厂要是拖不过去,只能面对被关停的命运。   锦湖对海州造纸产业进行整合,也必须有效的利用这些条件,才可能从发改委搞到低息贷款的指标,首先定位于海州市内国有造纸厂。国有造纸厂才能审请专项使用的低息贷款,但是要从发改委手里搞到这些指标,除了海州市积极要求省里做工作,还需要锦湖动用其他关系。   一直要等到九八年之后,国家经济状发生根本性好转,中央对贷款的控制才不那么严格,跟“国退民进”的节拍吻合,邵至刚的人生轨迹不发生改变的话,也是到那时才能通过丁向山的关系,接二连三的利用银行贷款收购破产或将破产的国有企业。   但在九五年,邵至刚只有利用自行积累或者通过民间借拆的方式获得资金,而通过这种方式筹集的资金量极为有限,肯定无法支撑他炒作商业地产的愿望。   四凤桥饮食广场走到这一步,维持正常运营的事情有人各司其职,也没有其他地方重新启动类似项目的时机,邵至刚真是清闲下来。   目前还没有到进入商业地产的时机,就算四凤桥项目获得成功,也并不意味着就是进入商业地产的时机,九七年东南亚金融风暴,对国内经济影响最大的就是商业地产;但是由于九七东南亚金融风暴令东南亚各国制造业惨受打击,反而让国内的制造业迎来最佳的发展时机。   提起商业地产,张恪一直想以锦湖的名义在沙田那边收购几栋宅子,见邵至刚闲来无事,他又对商业地产那么感兴趣,便委托他跟许鸿伯去处理。   丹井巷、街市位于沙田的腹心,也是旧时海州城的中心区域,多为当时城中官宦富人居住,整条丹井巷通直整饬,两边多大宅深院,常有大树盖过院墙,将整条巷子都遮住。目前一处宅子往往住着两三户人家,要是安分居住还好,但是国内分门别户的心思很重,常常在院子里砌墙隔断,又打穿院墙重新开门,将这些宅子的格局完全打破。   位于丹井巷、目前已经是省级文物保护建筑的滞园,前后四进院子,修缮前住了十一户人家,市政府将滞园留归国有,除了安置原来十一户人家之外,还花费近百万修改旧宅。   张恪想到让包括丹井巷在内的沙田东片建筑群得到保护,就要大规模的商业拆迁在丹井巷以西嘎然而止。   邵至刚在海州交游广泛,许鸿伯又是海州市的民间闻人,他们代表锦湖到丹井巷附近收罗好宅子,瞬时传遍海州,就连张恪的小叔张知非也赶过来问张恪是怎么回事。   这时关于市政府要启动沙田旧城改造计划的消息也相继传出,而且旧城改造方案的版本不尽相同,有说会将整个沙田一次性拆除,有说保留东片,拆除西片,有说从西逐步向东拆除。   唐学谦也给蒙在鼓里,他觉得这些消息传得有些突然,影响又大,既然跟锦湖在丹井巷收购物业有关联,唐学谦不便直接质问谢晚晴,就特意让张知行试探一下张恪,搞清锦湖有什么动作。不违反原则,市里配合一下也无妨,但不能让市里这么被动。   许鸿伯之前向市里提供那份方案没得通过,那么庞大的预算,连拿到市政府办公会议讨论的机会都没有,张恪自然不会暴露他想保留沙田东区的意图,何况他这次动作不算光彩,可能会牺牲别人,甚至会让海州市商业地产发展陷入混乱无序,但是张恪觉得为了保留沙田东区这么有意义的建筑群,一时的牺牲都是有必要的,更何况不用牺牲他自己的利益。   张知行从张恪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没有机会与谢晚晴遇到,又不便直接打电话去。   倒是四月底一起吃饭时,唐学谦直接向张恪问起这事。   张恪只是说:“沙田西片整体拆除、保留东片,这个方案兼顾发展前门商务区与保留海州特色的两方面,锦湖在丹井巷购置物业,就是赌市里会实行这个方案啊。”   唐学谦轻轻一叹,说道:“哪里会这么容易啊?许鸿伯提出要保留丹井巷以东的区域,预算要十个亿,这不是我说了算就可行的,市里拿不出这笔钱来,这个问题拖着一直没有讨论,就看不到有缓冲的可能啊。市里只能有重点的保留那些划入文物保护单位的建筑。”   “这么说是要全拆?”张恪问道,“我们手里就两栋宅子,全拆掉也会有拆迁费补偿,不可惜。”   “差不多就这样子,也快拿到台面上讨论了。”   “那就全拆好了,海州有那么多的特色建筑,也不一定要保留沙田那一片……”张恪无所谓的笑了笑,“要拆就快点拆,那一片也太破旧了,最快的方法就是从沙田的腹心街市那里破开,将整个沙田西片都列入第一批拆迁计划中,两批将整个沙田都拆干净。”   唐学谦当然也希望如此,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个难度太大了,沙田西片有六七千户人家……”   “唐伯伯难道不想在两年内将沙田那片都解决掉?四凤桥的地价在短短四五月内涨了多少倍?商业资本对地价最是敏感,沙田西片紧临前门,只要市里有决心,谁能预测那里能吸引多少资业资本?实在不行就在街市那边挑一块地试试水,看看外界的反应。那里应该是西片地段相对较差的,看看商业地产的魔力到底有多大!”   唐学谦哪里想到张恪打的主意是甚至不惜让海州市商业地产陷入停滞也要保住沙田东片区域。   …… 第152章 拆迁之痛   整个九十年代,对市民利益侵犯和剥夺比较严重的还有城市野蛮拆迁问题。   城市改造拆迁危房本是好事,整个八十年代旧城改造的指导思想是“原拆原建、房屋还迁”,被拆者迁后必给其屋,而且住房条件得到改善。   九十年代“上海模式”被全国范围内借鉴,上海改造浦西旧城区,采用全拆除异地新建的方式,将城中心的旧房拆除,建造高档写字楼、商业地产,在城中心以外建造新的居住社区安置被拆迁市民。   上海模式属于“建新城”模式,当时国家提倡这种模式,各地也就纷纷借用这种模式,非常方便通过国家的审批。但在整个九十年代,没有哪座城市有上海的财政实力,在拆除旧城之后,还有能力建设一座新城来安置被拆迁市民,往往是“拆而不建”,改“房屋还迁”的良性模式为“货币拆迁”。   自从九十年代“货币拆迁”作为“好经验”推广取代“房屋还迁”后,市民就害怕起拆迁来了。因为拆迁给的那点钱与房价之比相去甚远。特别是有些城市的领导想“招商引资”都快想疯了,那些商人和资本家在他们眼里成了能使自己获取政绩和私利的救星和财神,有的领导甚至以威胁的口气对下面说“谁吓跑一个外商我拿谁是问”、“谁跟政府过不去政府就跟谁过不去”等等。因此只要前者看中一块地方,后者就充当马前卒——运用手中的权力强迫该地方的居住者拆迁。十几年后拆迁公司多为私有,拆迁情况得到改善,九十年代的拆迁公司皆为国有,皆为国有的意思,就是可以无限制的采取大量的行政手段强制拆除,这更使市民雪上加霜,他们中的一些人原来尚有陋室可居,拆迁后反而上无片瓦。野蛮拆迁使房地产商笑逐颜开,被拆迁者叫苦不迭。即使多数人拆迁后买了房也是被逼无奈,债台高筑,过着住高楼喝稀粥的日子,而一些领导却以此作为政绩自我吹嘘粉饰太平。   沙田旧城大模范拆迁已经不可避免,市里也不可能在沙田这块商业宝地建造住宅社区来安置被拆迁市民,也没有在其他地方建设新社区安置被拆迁市民的计划,最终只可能采取货币拆迁的模式,而海州在二千年之前的房地产市场根本就容纳不了几万户之巨的拆迁规模(主要是拆迁费用很低,而九十年代被拆迁市民的经济条件普遍较差,不足以形成大的房地产市场,那时还没有房贷一说),为了缓解矛盾,拆迁公司纷纷在远离市区的城乡结合区建造大量质量低劣的无产权的安置房,将无力在市区购房的市民大部分赶到那里去。   唐学谦也会推挡不住建设新城的诱惑,九十年代,官员的政绩很少与市民利益划上等号,即使是唐学谦也不例外。   张恪一向认为城市建设就没有“牺牲少部分人利益是可以的”说法,但是利益牺牲也轮不到国家公务人员的头上,所以“为了大局牺牲少部分利益是可以的”想法在市里很占上风,他们永远都感觉不到切肤之痛。   张恪坐在唐学谦的对面,心想唐学谦再也不可能感受到那种被驱逐的痛苦吧!张恪倒是有切肤之痛,父亲辞去公职之后回到师院,师院没有给再安排住所,那时还有一些积蓄,就在沙田买下一户私房,九七年赶上旧城改造,幸好小叔接济,若不是如此,再赶上父亲给驱逐出师院,还不晓得家里会怎么的惨状。   毕竟在沙田生活了两年,虽然短暂,但是对周围被拆迁者的状况都有了解,特别加上当时正搞“国退民进”,大量国有企业职工下岗,一部分家庭两难相逢何其凄惨,他们想利用物权法保护自己的权益还要等上十几年才行。   这已不仅仅是旧城保护的问题,既然海州城建设得再漂亮,也不能以上万户市民所承受的拆迁之痛为代价,唐学谦既然要试,张恪倒是想着拖一拖他的后腿。   唐学谦不清楚张恪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张恪的话让他颇为心动。   四凤桥饮食广场的成功,令前门的繁荣延伸到四凤桥以前,特别是四凤桥饮食广场高额的地租引起市里极大的关注,有价值的土地并不仅仅局限在前门之内,也让唐学谦看到快速推动沙田旧城快速改造的希望。   即使如唐学谦这样的睿智,也无法想象情况的复杂。   九十年代海州市的拆迁公司都为国有,张恪还记得有一家拆迁公司的主管单位竟然是市文物局,也就是这家拆迁公司毫不手软的拆除大量原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的建筑。市里拨给被拆迁者的拆迁费用本来就不足,但是却大量的给这些国有拆迁公司所截留。当时国有拆迁公司的利润是现在私营拆迁公司所望尘莫及的。   巨额的利润截留在国有拆迁公司里,随后又通过名目繁多的投资手段,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唐学谦能一下子就打破整个海州市官僚体系的传统改变这种事实吗?   张恪心想:够欠!   关于这一点,许鸿伯深处民间就有相当深刻的认识,当然,就凭着这点,想劝阻唐学谦暂时放缓对沙田旧城的改造,也不可能,毕竟不止唐学谦,市里其他人也只看到旧城改造的好处,而看不到弊端,更不会承认市里暂时还没有能力阻止这些弊端发生。   张恪将唐学谦的思路往商业资本上引,可谓用心险恶,只要许鸿伯不捅破,唐学谦日后不可能看出什么来,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张恪能清楚的预测到今后几年的发展脉络。   再说张恪这么做,是给唐学谦他日后有补救的机会,不至于抱憾终身。   不管出于怎么的考虑,四凤桥的成功,很容易就将市里的思路引入张恪给他们设置的陷阱里。市财政缺钱,但是中心区域的土地价值让人眼冒金光,沙田旧城改造的传言风涌,正迎合他们这些人的心思,将整个沙田都拿出来改造,将能套取多少资金?   早在三月间,市常委会议就通过一份决议,停止无偿划拨土地的行政行为,在四城区大宗土地的划拨需要通过常委会议。这里面有周富明加强控制权的意图,却也是土地价值得到重视的体现。   就算唐学谦想放缓脚步都不可能,市里甚至出现一次性将沙田拆除的声音,而且这种声音的支持力度不小,就与年前启动疏港河疏浚工程的呼声一样,其中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   在这种背景下,张恪的提议在唐学谦看来却成了稳妥的方法,虽然他更希望从临近沙田的区域逐渐的向东推进,但是有时候市长的意见也是弱势的。   做出沙田整体拆除的规划,将沙田西区列入第一批整体拆除的计划,在沙田街市先拿一块地出来试探市场的热度。   就是这块地推出的方式,市里就弄出很多意见。   唐学谦希望仿照一些城市搞招标白卖挂牌出让的新模式,最终市常委形成的意见是采纳传统的划拨方式,可以内部比价,最终由市常委会议决定。这不过是利益关联者角力的结果,也不出乎张恪的意料。   四凤桥的狂热,让很多人意识不到沙田香饵的风险,也没有人会认真考虑海州市的商业资本规模有没有能力一次性完整消化沙田西片一百公顷的商业地段。   包括张知非的宏远公司、邵至刚等都蠢蠢欲动,他们都来找张恪讨论这事,张恪不动声色,凭借他们的实力,也不能让市里放心将那块地交给他们做试验田,包括后期的开发,市里更希望引进外面的资本。   总之,他们要努力也就随他们去了,心动的又不是他们两家,不过行动最迅速的还是锦城集团,锦城集团采取在当时看来是最合适的策略,他们找来跟锦城集团一直有合作关系的新加坡新城地产集团,两家公司联合起来拿地,这非常符合市里招商引资的思路,但是要求市里在土地转让费用上给予优惠。   锦城集团动作之迅捷,让张恪怀疑他们很早就盯上沙田这块地方,心里不由的在想:万家与周富明妥协,难道是赵锦荣在中间搓和的?   当张恪看到锦城与新城地产联合设立的锦城地产公司的外资比例,几乎肯定这是一定的,锦城地产只是挂着合资的名头,实际上是赵锦荣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第153章 坏消息与好消息   张恪从奥迪车上下来,将车钥匙交给周文斌,对说他:“以后就是我手痒要开车,你也要坚决的阻止我,不然我会让你离开锦湖。”   周文斌苦着脸说:“你要是手痒难忍,我坚决的制止你,你当场将我开除怎么办?”   “这倒也是?”张恪看似坚决的神色因为周文斌一句话而流露出难得的沮丧,“看来要把坏习惯戒掉不能靠别人啊。”看着周文斌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神色,心想他总终不会太明白眼下的情况。   张恪眯起黑色的眼眸,市八届第十二次人大会议上万勇当选副市长。他在去爱达电子的路上接到爸爸的电话,周富明刚刚召开市常委会议确定万勇分管的工作,大概这是张恪最不希望看到局面,没有心思前往爱达电子。车子到益隆镇还让周文斌开车往市区赶,到象山附近,才发现赶到市区又能做什么,这才下车来透透气。   许思从后座下来,看着张恪头疼的样子,不晓得他头疼什么。但皱着眉头的张恪让她说不出来的喜欢,抿嘴笑着。虽然她让自己的装扮看上去干练一些,一样遮不住她艳美到极至的娇柔。   “苏津东要去惠山谈事情,我觉得还你送他过去比较好。”张恪突然觉得没必要赶着回市区,今天天气这么好,不能让坏消息影响了心情,难得许思也在自己身边,找到个借口想将周文斌支开。   周文斌看着这附近也没有出租车经过,问张恪:“你们怎么回去?”   “苏津东那里的事情重要,你把我们送到公交站台吧。”   等周文斌将张恪、许思送到最近的公交站台后开车离开,张恪恨恨的抱怨:“这小子太可恨了,明天就把他换掉,这不是害我们多走路?不急着回去,我们去爬山。”   张恪难得有借口跟许思独处,午后的天气明媚,顺着林荫道爬山倒是不错的活动,奈何周文斌硬将他们送到一公里之外的公交车站才安心离开。   “你真像个暴君!”许思看了看远山的青山翠林,没有拒绝。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穿着高跟鞋走路不方便。”这里人生地疏,张恪凝视着许思的眼睛,这双绝美的眼睛每时凝视都给他注满深情的感觉。   “我是说你开车的事情,你担心什么?”   张恪双手抄到脑后,抱着头,他很喜欢这样伸展身体,十分舒服,说道:“万勇当上副市长了,还分管交通,纨绔子弟最爽就是做事肆无忌惮,开不开车都无谓,就跟我们站在这里,到不到路对面无所谓一样,但是有一道铁丝网横在路中央,禁止你去路对面,那感觉就会非常的不爽利啊。”   许思想了想,说道:“不明白,不让过去,我们就到别处去得了。”在她的眼睛里,张恪虽然不能算遵纪守法的典范,也绝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他平时都不大碰车。   “你的诉求还真是简单,”张恪一耸肩,继续说道,“哪里只是不能开车这么简单?万勇分管城建、交通、园林、人防等工作,摆明着他跟赵锦荣跟周富明纠葛着拧到一起,这大概是我想到最糟糕的局面了,你说怎么能不让人头疼?”   “哪知道你扯这么远?”许思横了张恪一眼,她不大关心政治上的事情,不晓得张恪从哪里判断周富明、赵锦荣、万勇狼狈为奸。   “市里会在沙田街市前先拿一块地试水,接下来再搞大规模的拆迁,”张恪解释给许思听,“赵锦荣的锦城集团看中那块地,今天常委会议,周富明插手市政府的内务,安排万勇分管城建、房屋管理、国土资源方面的工作,他们的意图还明显吗?”   “那市里其他常委就同意了?”   张恪笑了笑:“你说唐学谦吧?他当然不会反对啊,万勇窜上来,常委的空额又明显留给他的,市政府里那些后知后觉的副市长们一时间鸡飞狗跳,方宏清都忍不住要跳出来骂娘,城建原是他的杯中羹,眼下就要启动沙田旧城改造,眼睁睁看着万勇从他碗里将这块肥肉挖走,怎么能让他不暴跳如雷?纵敌一步,却让市政府那边更加团结,唐学谦心里自然有计较的。”   许思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很乐意谈市里的尔虞我诈,这些天张恪暴露出对拆除工作的担忧,心里还有些疑惑:“市里已经派人到街市那里搞测量了,大家听说拆迁,都蛮兴奋的,你怎么这么担心?”   “做老板的都有我这么善良,天下就太平了,”张恪大言不惭的笑着说,“眼下是蛮兴奋的,等拆迁方案出来,看他们是哭是笑。”许思看着张恪说这话时,没有玩世不恭的微笑与神色,而是那种偶尔才会在他脸上才会有沧桑与忧虑,明俊的脸庞,会不由的皱起眉头。这时的张恪更能触她的内心。   张恪与许思并肩在象山林荫道间行走,又不是周末,只有偶尔的游览车经过,张恪将国内其他城市已经存在的拆迁弊端慢慢的说给许思听。许思越听心里越虚,挽着张恪的手臂,问他:“你爸爸他们难道不能制定好的拆迁政策?”   张恪伸手环住许思的纤腰,笑着说:“好的拆迁政策是需要雄厚的财政实力支撑的,要么不拆,拆起来,顾此失彼,谁也无法照应周全。何况唐学谦就能拧得过周富明、万勇、赵锦荣组成的铁三角?他们可是举着招商引资的大旗呢。”   “那怎么办?”许思担忧的问,“我家跟陈妃蓉家可都在那边。”   “说你家就你家,你还捎上陈妃蓉做什么?”张恪撇嘴笑了笑,“你家那里规划第二批,早着呢,再说你担心什么?”   进了象山森林公园,找了一处向阳的草坪坐着,享受午后的阳光,从山坡望下去,可以看见波光粼粼的小江以及离小江不远的爱达电子;益隆镇西首没有什么成片的建筑,爱达电子规模很小,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张恪侧过头去,见许思若有所思,嘴巴凑过去,啄了啄她娇艳红润的嘴唇:“不要担心,事情复杂着很,没哪么容易让他们得逞。”   “我倒不担心我们家,沙田有很多下岗职工,要是拆迁后没有安置,他们该怎么办?”   “就是不让你担心这个。”诺大的草坪没有旁人,张恪捧起许思那忧思忡忡的脸蛋,笑着说,“不是还有我吗?我会让那些人得意吗?”   虽然草坪上没人,指不定会有游客走过来,再说许思可不习惯与张恪在光天化日下这个亲密,但是让张恪那着固执的捧着自己的脸蛋,迷醉他霸道而无理的气息里,只得闭上眼睛,任他胡作非为。   差不多时间,张恪与许思到公园门口坐出租车赶回市里,到新海通楼下,看见周文斌开的奥迪车就停在楼下,许思奇怪的问张恪:“你不是让周文斌开车送苏总去惠山办事吗?”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不找借口将他支开,难道带着他一起去爬山?”   许思娇媚的笑了笑,粉拳轻轻擂了他一下,跟他走电梯里,电梯里没有人,张恪忍不住要对许思轻薄,谁知道下一层楼电梯门会不会突然打开,许思心脏绷得紧紧的,到了十八楼,才松了一口气,恨恨的踢了他一脚。   进办公室里,看见周文斌诧异的看着他们进来,张恪先发制人:“你没送苏总去惠山?”   周文斌眼睛瞥过张恪后面的许思,他哪里会问什么,只是装糊涂顺着张恪的口气说道:“苏总突然先不用去了,爱达电子那里样机出来了,他说恪少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看一眼。”   “苏津东这人也真是的,在电话不说,难道想给我惊喜!”张恪倒是不遮掩他心里的惊喜,听到周富明召开常委会议支持万勇分管城建工作,让张恪心里有些不爽,但是听到爱达电子今天样机出炉,那些许不爽就立即一扫而空,“谢总呢,老周,你去叫谢总,我们一起去益隆镇。”   三个多月就等今天,爱达电子终于到了名扬天下的时候了。 第154章 贷款   谢晚晴一直没有精力关注爱达电子的事情,看着张恪这么兴奋,说道:“你跟许思下午不是刚去益隆镇,怎么又要过去?”   张恪拍了拍脑门,人兴奋起就容易得意忘形,稍一打愣就说道:“临时有些事情没去成,现在赶过来吃晚饭还来得及。”许思就没有张恪那么镇定自若,转过头看外面。   张恪回头对许思说:“许思姐,你去把蒋姐也捎上,”拿起电话给宋培明挂电话,“宋叔叔,我是张恪,爱达电子今天出样机,有没有空过去指导一下。”   离叶建斌上次在海州,宋培明掰指头算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张恪始终没有透露过爱达电子的详情,就是叶建斌之后有没有再跟爱达电子接触这件,他也不清楚,但是他还是让秘书额外收集到一些资料。   他在电话里说:“国际广场已经有三四种影碟机上市了,爱达电子动作好像不快。”   “这倒也是,现在才三四种,过几个月宋叔叔就会看到三四十种,广东的山寨厂、床板厂,速度快的两个月就能出产品,我们搞了三个多月还只出了台样机,动作是很慢,给宋叔叔您丢人了。我就去益隆镇,要不你赶过去教训我一顿……”   “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你当我心里不清楚?”宋培明哈哈一笑,说道,“广东那里的厂家急着进去捞钱,所以出货迅速,质量能好不到哪里去?”   “这倒不假,影碟机市场存在着暴利,国际广场一台机子能卖四千多,眼下的成本只要两千就能勉强拼装出一台来,谁不眼馋啊,以混乱的局面揭开序幕那是肯定的。”   张恪不跟宋培明在电话里胡扯,看着许思跟蒋薇推门进来,就放下电话,坐车直奔益隆镇。   苏津东、丁槐今天下午本来就想向张恪献宝,哪里晓得他会中途下车,只把司机周文斌赶到厂子里来?不晓得张恪有什么事,只要按耐住心里的兴奋,还想内部先庆祝一下,没想到下班时,接到电话说张恪马上就赶过来。   张恪与宋培明前后脚到厂子里,直接办公楼二楼的技术部。   出的样机还比较丑,已经选择新的模具厂生产机箱。   丁愧亲自给张恪、宋培明他们演示样机的功能,接着又拿目前已经上市的四款影碟机做比较,才功能介绍完,又做性能测试,在功能与质量上,样机都做到当前最好,比目前市场推出的两款品牌三星与万燕都好。   韩国三星也已经抢先推出影碟机,三星为了赶时机,完全模仿万燕的技术,采用第一代定型解码芯片,质量不稳定虽然三星最早退出影碟机市场的关键因素之一,但不妨碍他们这时候利用品牌优势,一下子占据影碟机的主流市场,销量超过万燕好几倍。   宋培明对技术的东西不是很懂,但是他知道张恪将他拉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他讲解技术的东西。在去吃晚饭路上,他将张恪拉到自己的车子里,对他说:“看到你们这么有信心的样子,说吧,区里能支持什么?”   “缺钱。”张恪手一摊,“样机才出来,爱达电子原来的生产线要改造一下,关键是采购元件,至少还要五百万,才能看到真正的产品。”   “盛鑫不是拿五百万出来吗,你为什么拒绝跟他们合作?”   “盛鑫后来将筹码提高到一千万,”张恪笑着说,“凭着一千万就想垄断我的华东市场,门都没有,我当然不会答应。”   宋培明心神一凛,问张恪:“你给我透个底,爱达电子到底能做到多大,一千万都不能满足你的胃口?”   “现在市场上只有三四款机子,再过四五个月就会有三四十款机子,到明年还要难以想象,爱达电子前期在技术上就投入四百万,宋叔叔认为我想做多大?”   宋培明说道:“区里专门找人做过市场分析,认为影碟机市场也会在两三年间超过录像机的市场,你认为可能性有多大?”   “不用两三年,明年还超不过,我给宋叔叔你端茶认错。”   “录像机市场规模现在有四十个亿?”   “宋叔叔功课做得蛮好嘛,我知道这些数据,不要宋叔叔再来提醒我。”   “对于爱达的目标,五百万似乎远远不够吧?”   影碟机产业突然爆发出来的市场,明年就能达到四十亿规模,爱达电子想到大干一番,五百万资金显然是远远不够的,五千万还只能小试一下身手,宋培明对经济虽然谈不上精通,常理还是知道的。   “五百万只是应急的钱,有这五百万才能拿出真正的产品,有了产品就可以从市场上去筹钱……”   “盛鑫那次不是你给宋叔叔演戏吧?”   张恪有着仰天大笑的冲动,宋培明大概也觉得这种疑惑过于谨慎,说道:“银行对贷款很严格,要应急的话,爱达电子办抵押手续太复杂,五百万,我让区财政局直接帮你办,但是有一个条件……”宋培明当然知道产业的机遇对城南区的经济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张恪当然清楚现在私营企业从银行贷款有多难,要想马上拿到钱,必须走捷径才行,宋培明直接以区财政的名义搞钱,那是最便捷的路子,但是现在银行贷款对行政的控制很严,宋培明这是担了一些风险,爱达电子做成了,那是宋培明不具一格扶持地方产业,要是做不成,宋培明就多少要担些干系。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张恪平静的看着宋培明。   “我希望爱达电子在城南区范围内扶持配套企业,”宋培明做出决定,心里就轻松了许多,笑着说,“既然蛋糕有这么大,城南区当然希望能吃到更大的一口。”   要是说盗版制碟也是配套企业的话,城南区就有,但是这东西毕竟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张恪含糊的回答:“非关键元件,在附近采购也能降低成本……” 第155章 柔情与火焰   在益隆镇上吃过晚饭,宋培明就离开了,张恪他们重新回到爱达电子,这时候谢晚晴她们才知道在去饭店的路上,张恪已经跟宋培明敲定贷款的事情。   谢晚晴说:“爱达电子要是急缺钱的话,锦湖临时调几百万给你用。”   “锦湖要同时新承包四家造纸厂,加上新光厂,产能几乎占到海州市造纸产业的三分之一,锦湖的资金也捉襟见肘,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自己想些办法。”张恪接着又说,“锦湖创立时动用你们谢家的家族基金,锦湖有向正泰公开财务的义务,我暂时还不想让爱达电子引起正泰那边的注意。”   谢晚晴抱歉的笑了笑,看见张恪对谢家的成见很深,说道:“那为什么拒绝盛鑫那边的资金?”   “影碟机前期利润很大,由于进入门槛不高,会有很多企业因为暴利的吸引挤进来,从而导致利润的迅速下滑,没有太多的利润供多级的经销体系消耗;而且影碟机前期最大的市场集中在大中型城市,爱达电子完全有能力筹立全国经销商网络。爱达电子要扩大生产,做大市场,也不是一千万能解决的,盛鑫想跟我们合作是可以的,但是垄断华东市场,就没有必要,具体的事情,我还会跟叶建斌谈。”   谢晚晴笑了笑,说道:“你总是要搞些出乎人意料的成绩出来,有什么是锦湖能做的?”   张恪说道:“第一希望蒋姐帮忙盯着贷款的事情,爱达电子的资金快耗光了,等着米下锅呢。”   蒋薇眨了眨眼睛,说道:“四百万眨眨眼,就出来一台样机?”   蒋薇这么说,丁槐、苏津东挺尴尬。   张恪笑着说:“应该说目前功能最强大、质量最稳定的样机,丁副总的工作我很满意呢。”   谢晚晴知道张恪有分寸,问他:“还有呢?”   “许思借给我,等市场启动的时候,周游、刘明辉也要借给我。”   张恪说这句话时,许思俏脸一热。张恪要许思帮他,谢晚晴也不意外,她虽然不清楚张恪与许思在惠山发生的事情,但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要超越常人,谢晚晴看着许思娇柔妩媚的脸蛋微抹着红晕,心里轻轻一叹。   过来时开着两部车,谢晚晴与蒋薇她们就在厂里耽搁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一部车给张恪、许思,他们还要跟苏津东、丁槐讨论具体生产上的事情。   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核心元件的选择,苏津东介绍说:“TI那边对解码芯片的研发进展很顺利,但是最快也要等到年底才能供贷,目前只能采用C-Cube的解码芯片,等TI的解码芯片出来,我们还要重新编写系统控制软件,这些工作都可以跟TI那边同步;机芯采用飞利浦的话,价格很贵,而且还要额外缴纳5000美金的版权使用费,不过广东那边有家恒远电子,他们从飞利浦买光头开模作机架,成本能降下不多,当然质量也会有所下降……”   “这点没什么好疑问的,我们既然在前期技术上投入这么多,就是要跟其他公司拉开距离,现在我们没有技术能力开模做机架,机芯再贵也要从飞利浦买……”   丁槐说:“这是爱达电子第一款影碟机,型号怎么定?”   张恪想也没有想,说道:“SD—920……”见丁槐、苏津东及技术部的工程师们疑惑的看着他,笑着说,“我的生日……”   许思脸红了红,张恪的生日在正月里,这是她的生日,她可没有勇气在爱达电子的员工面前道破。   又讨论了一些筹备生产的事情,张恪将丁槐、苏津东都赶回他们在益隆镇临时安置的家里,他跟许思开车返回市里。   车子沿着疏港河路往东开,许思情不自禁的放慢车速,她心里也想在张恪身边多留一会儿时间。   “要不停下来歇一会儿?”借着路灯光,张恪侧脸盯着许思,笑着说:“心里是不是有些紧张?”   “哪有?”许思将车子停到马路牙子上,侧着头见张恪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有点害羞。   张恪将许思的娇躯横抱过来,感受令人疯狂的柔软,将她头上的发夹取下来,丰密的秀发散开,在乌黑发亮的秀发间,酡红的脸蛋愈发的娇柔。   许思娇嗔着说:“等会儿还要收拾头发。”   张恪将头靠在她嫩腻的脖子上,看着车窗外的街灯:“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许思昂头看着张恪那对黑色眼眸里散着诱惑的光芒,身体柔软着想要化进这个人的心里去,渐渐闭上眼睛,眼睫毛轻轻颤抖,流露出她既然期待要紧张的内心:“你真是小孩子。”   看着许思娇润的红唇仿佛清晨薄雾里的玫瑰花瓣,有着极致诱惑的曲线,张恪拿起许思的纤纤素手,拿着她那春葱玉指轻轻划拨她的红唇,等到许思诧异的睁开眼睛,张恪手里才加了力,将她的小蛮腰托起。许思娇羞的嘤咛一声,身子微微仰起来,好似主动的迎上张恪的嘴唇。张恪细细品尝着许思的香津嫩舌,许思只是生涩而热烈的回应着……   “偶尔在办公室加一夜班,这个理由应该说得过去吧?”张恪轻声说。   许思坐在张恪的大腿间,知道彼此身体的热烈反应,脸颊发烫,艳若桃花,明眸微红,迷离的眼神在诱惑与理智间挣扎,微微喘着气,还真让人犹豫不定啊。   “我不想唐突佳人呢!”张恪在她耳朵轻声的说。   许思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他是暗示在车里行事,脸蛋烫得厉害,身体又像惠山那夜似的颤抖起来:“去哪里?”   张恪知道许思担心会撞到唐婧,绝不会同意去富贵园,只怕她的胆量也不敢跟自己入住宾馆,从裤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说道:“丹井巷两套宅子的钥匙我都有。”   许思拿起手机,倒想做一件很吓人的事情,坐回驾驶位,按键之前还狠狠吸了一口气,侧头见张恪戏谑的看着她,她的心又慌了:“转过头去。”   “至于吗?”张恪笑着说,见许思朝他瞪眼,又伸手过来扯他的耳朵,才被迫扭过头去。   许思心虚的给家里撒过谎,将车开到丹井巷,心一直扑扑的乱跳。锦湖置下两处宅子,虽然还没打算大修,但是预备着做临时的宿舍,让人收拾过。   将车子停在离宅子很远的地方,蹑手蹑脚的走进一处宅子,那是两层旧式砖楼,许思不让张恪开灯,两人借着手机的微光开门进了院子。适应了黑暗,借着巷子里的街灯能看清彼此的脸,张恪反手将许思搂过来,两人嘴唇不容分说的粘合在起来,吮吸着,只有鼻鼻粗喘着,张恪的手像蛇一样钻进许思衣服里,腰带太紧,卡在那里,许思吃吃笑着,张恪另一手从许思丰挺的胸部上下来,解她的腰带,手就顺着她丰翘肥滑的臀部钻下去,伸到许思的两腿之间,湿淋淋的一片。   (此处删去二百字,可能更多……)   张恪搂着许思沉沉的睡去,半夜让喧哗声闹醒,看见许思睁着黑晶晶的眼眸,也让外面的声音惊醒。   “怎么了?”   张恪不清楚,声音离这里还有段距离,人声嘈杂,但是听不清楚,推开窗户,看见西边腾起红通通的火光,街市那边失火了,回头告诉许思:“街市那里失火了。”又感觉方向不对,那里好像是市里准备划拨出来先试水的那块地。   张恪心里有些发冷,赶紧跟许思穿好衣服,丹井巷这边也有很多人家给惊醒了,张恪与许思推开院门出来,巷子有些人正往街市那边跑。谁晓得许思会不会遇到熟人,张恪拉着许思开车绕大路到失火现场。   挨着沙田前街,与街市一巷之隔,正是市里计划拿出试水的那块地,看着火势将四五栋宅都烧毁了,两辆消防车已经赶了过来,火势已经控制住,火情发现比较及时,没有人受伤,张恪站在围观的人群里听众人议论,倒不像是有人故意纵火,加上现场混乱,也没有什么痕迹留下来,张恪总觉得蹊跷。   锦城有过这样的劣迹,只是眼下还没有发生而已,那是九七年开始的大规模旧城拆迁,锦湖负责开发的地段有几户一直没谈妥,却给一把火烧成废墟。当时倒是查到是锦城下属开发公司的一名经理纵火,但是锦城最终竟能脱身事后,只有那名经理判三缓三,让人愤恨。   这块地落到哪家还没有最终敲定下来,也不能就将事情推到锦城的头上,要是锦城认定这块地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这种事他们未必做不出来! 第156章 逆鳞之怒   看不出特别明显的端倪,又不能跟别人说自己会在凌晨时分恰巧路过失火现场,看着消防车将火扑灭,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水迹溢漫到街上来,围观的人群在小声议论,有个妇女坐在马路牙子上放声大哭。   不想影响许思的心情,张恪没有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就当一起寻常的失火事件也未尝不可。回到宅子里,天青蒙蒙发亮,张恪一头栽床上补睡。许思可没心思睡觉,想着昨夜的迷乱,脸上有些烫,从楼梯上去,二楼到处都留下痕迹,这些总要仔细收掇一番,免得给别人看出什么来。   张恪睁开惺松的睡眼,许思正凝神着盯着自己:“怎么了?”   “看看你不行啊。”许思娇嗔道,脸要别过去,整个人却给张恪拉到床上去,嘴里唔唔的叫,“不要,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挣扎着从张恪的怀里起来,又将张恪从床上拉起来,“一会儿上班的人就多,你先去洗脸。”   张恪将许思头上的发夹取下来,秀发披下来,就像黑亮的瀑布,有些卷曲。张恪坐在床上,捧着许思的脸蛋,说道:“这样更好看一些,我喜欢你娇柔一些的样子,容光冶盛!”许思气急瞪了他一眼,明眸流转,倒是一点没有发怒的气势。   许思先走了出去,让张恪洗漱好直接去车里等她,她去丹井巷买早点。张恪晓得许思这时候一定没有勇气同自己一起走出这个宅子,笑着由她先出去。   张恪这时候才有余暇好好的看一看这栋宅子,这栋宅子很好反应着旧式生存的状态,高高的墙,狭隘的窗,动乱年代缺乏安全感的心理状态尽显无遗,二层小楼房间布局促,缺乏现代化的卫浴设施,空间缺乏阳光,这并不适合现代化生活宽敞开放的要求,要想这里改造成怡情居所,还要花一番心思才行。   张恪洗漱过去,独自走到巷子口的车里,坐进车里听着电台里的飘荡出来的柔情音乐,等着许思买早餐过来。   听见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张恪愕然回过头去,看见一辆轿车几乎以极限速度奔驰而来,刹车发出尖啸仿佛石子投湖一样击破黎明的宁溢,车头贴着许思的身体以夸张的角度飘移过去,车尾瞬间旋到前面来。   张恪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心慌过,看着许思柔弱的身体跌倒,心几乎就要碎了,拉开车门朝许思狂奔而去,看着车尾离许思的身体还差着几公分,张恪都忍不住落下泪来,抱着许思紧张的问她:“有没有事,有没有事?”   许思也吓呆了,脸色煞白,看着张恪脸颊上的泪水,下意识的替他抹去。   “我的车技怎么样?虽然有些唐突佳人,这也是对你不搭理我殷勤的惩戒!”外地车牌的奔驰掉过车头,一张英俊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像许思此时的惊吓让他心里十分满足。   “他是故意的,他一直跟着后面搭讪,我没有理他,还以为他开车走掉了呢。”许思吓得不轻,身体在张恪的怀里颤抖着,袋装的豆腐脑泼了她一身。   张恪还没有感觉到自己有给彻底激怒的时刻,他视许思为珍宝,生怕受到一点伤害,却成为别人炫车技泡马子的试验品,要是许思受一点伤害,张恪将这青年宰掉的心都有。见那个青年脸从车窗里探过来,还挂着戏谑自以为很英俊洒脱的表情,张恪走过去,猛然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脖子卡在车窗上,用一种冷酷的声音说:“你这种问候不仅让佳人印象深刻,也让我永记不忘!”将他的脑袋猛然将车窗上沿磕去,将他废掉的心都有。   青年万万没想到他炫丽的出场却迎来张恪暴谑的打击,头脑磕在车窗上沿还好及时缩回去,推开车门下去要找张恪理论,却看见张恪转身从马路牙子上拾起半截青砖,他英俊洒脱的脸孔终于惊惶:“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干你娘的,你就是一条强龙,到海州你也得给老子盘着游!”张恪咬着嘴唇恶狠狠的将半截青砖砸向奔驰车的前窗,车窗瞬间呈蛛网状碎裂。   早晨上班的人都给这边的异动吸引过来,那青年见张恪只是拿砖头砸车,倒是冷静下来,抱脑冷笑道:“你知道这车要多少钱,你砸吧,砸得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张恪一脚踹过去,心里发着狠,瞅着他的胫骨,不把这小子弄残了,他心里的恶气消不了。那青年让过张恪的一脚,鼻头却没有让过张恪的拳头,眨眼里鼻血流花他英俊的脸。那青年也恼了,他身材不比张恪矮,还要健壮一些,刚摆开架式就给人从后面架住,挣扎不开,看见张恪的拳头倏然在眼前变大,重重的砸来。   张恪不认识帮忙的那个汉子,这会儿又有一个青年上来帮忙架住人。张恪心想沙田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也顾不上太多,几拳下去,拳拳见血,才感觉心里舒坦点。   张恪还要再打,从后面擒拿住那青年的汉子说:“恪少,有些事情让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张恪收起拳头,看了那汉子一眼,三十岁左右,有眼面熟,想不起在那里见过,问他:“你跟谁的?”   “跟青哥在四凤桥那里带人,上回在盛世酒吧给恪少拿酒瓶子砸过。”   盛青决意洗黑,只挑了些中意的人跟他去四凤桥娱乐场,跟乌鸦那些不安心可能会招祸的人明面上断了关系,为了安抚这些人,还将原来的场子无偿丢给他们做。这人既然跟盛青到四凤桥的场子,自然是身家清白的。   张恪这时候稍稍平静下来,撇嘴笑了笑,问那汉子:“上回没砸到你吧?”   “砸到也没关系,”那汉子看着架在他手里的青年倒是硬气不肯求饶,“有些事情不能脏了恪少的手。”   张恪挥了挥手,见许思担心的站起来,知道她怕自己惹事,也不想她担心,对那汉子说道:“他会后悔到海州来的;你找两个人,把这车给我砸了。”那名汉子朝四周围观的人群拱手说道:“这外地青年仗着有钱车好,拿人命不当回事,爷爷今天是替天行道,先砸了他这牛B车,咱也不过分,还会让他勉强将车开出海州,再将他送进局子里接到人民公安的教育……”   围观的人都憋着一口恶气,沙田历来民风彪悍,哪里见得惯本地人受外地人欺负,何况许思娇艳的脸上挂着惊恐更能引起众人同仇敌忾。   “你知道我是谁?”那青年恶狠狠的盯着那汉子,吐了这句话,却招来一记巴掌,这才知道不是他争强斗狠的时候,睁着眼睛看着那汉子领着两人将那辆奢华的奔驰砸得七零八落,大概修一修,还能值部夏利的钱。   许思拉着张恪小声的说:“这车好像是在江黛儿家看到那辆奔驰。”   是惠山的车牌不假,但是张恪没想着要去记车牌号,要是江天集团阔少叶鸿那贱人的车给这青年开过来,张恪更有砸车的冲动,见许思衣服都泼了豆腐脑,说道:“我陪你回家换衣服吧。”狠狠盯那青年一眼,“别让我在海州再看见你,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的。”好久没有意气风发的丢下两句狠话走人了,许思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刚刚扭断了,手掌跌倒时还蹭破了皮,张恪心里还有抽人的冲动,挽着许思朝车子走过去。   “小思,小思……”   “小舅怎么在这里?”张恪转过头看见许思的舅舅施卫忠从后面赶过来,他跟许思家关系熟了,就跟着许思、许维喊施卫忠小舅。   施卫忠指着前面刚刚从眼前开过去的公交车:“我在车上看到了,小思没事吧。”   “外年青年搭讪,许思姐吓了一跳,就摔了一跤,没什么事情。”张恪轻描淡写的说,“我送许思姐回去换衣服。”就头疼怕施卫忠问他们为什么一清早会在一起,许思心已经慌了。   施卫忠看着那边还在砸车,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没事就好,那我先上班去了。”   许思跟张恪上车,手捂着胸口,说道:“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让我摸摸看。”   许思横了他一眼:“你真暴君。”却不拒绝张恪的手按着她的胸口。   “你是我的逆鳞啊,看着你跌倒,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瞬间的感受。”   张恪将头埋在许思高高的胸间,许思感动的、心满意足的将他的头紧紧的搂住。 第157章 意外的相逢   “我舅把这事告诉我爸怎么办?”许思突然想起这事,身体像弹簧一直弹直,张恪头在埋在许思高耸柔软的胸间,让她胸部弹力十足的这一挺,后脑勺砸方向盘。   “啊!”张恪捂着给撞碰的后脑勺,“你舅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你爸,还好说,加班赶过来吃早饭又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怕他不告诉你爸爸,就头疼了。”   “我舅舅怎么会看出来?”许思一脸担心的看着张恪,她都想象不出她跟张恪之间的事情暴露出来,会导致多么严重的后果。   “你家里人,就你小舅舅最精明,他刚才要是多关心的问两句还好,明明很担心的下车来,又若无其事的上班去,头疼啊,头疼啊……”   “你还笑!”许思见张恪嘴角挂着邪魅的微笑,伸手扯住他的脸皮,让他也摆不出迷人的造型来。   张恪赶紧求饶,他们开车转了一圈才回沙田,确保许思父母都上班去了。   许思让张恪在车里等着,她进屋里换衣服;张恪哪里会这么傻,说道:“我口喝,进去喝点水。”许思给他缠得没办法,只好让他进院子,给他倒了水,他又缠着跟进了屋。许思拿着衣服在三个房间乱窜,张恪就端着水杯粘在她后面。   许思没办法,只是没有大白天在张恪面前光过身子,心里羞得不得了。她背着身体站过去,扭头看着张恪端着水杯拿了一张椅子站下来,二脚高跷,恨恨的拿着毛巾朝他头上蒙过去。   张恪七手八脚的将毛巾被扯下来,许思正背着身子弯腰脱裤子,内裤下沿露出细致雪白的臀瓣吹弹得破,还露出一截圆润肥白的大腿,紧紧绷着,两腿之间紧合着挤出一条动人微曲的直线,不留丝毫缝隙。许思上衣脱下来,只戴着胸罩,她弯着身子,胸部压着胸罩,那根细细的带着在雪白无瑕的纤背下勒出一道淡红色的压痕。许思的胸部十分饱满,乳房的下沿挤露出来,闪烁脂玉一样的柔腻光泽……   许思回头看着张恪色眯眯的盯着她看,拿起脱到床上的外套遮住臀部,脸上飞染桃红,明眸里含着水一样的柔媚动人,张恪探过身子将外套拨开,看见许思又将裤子拉了上去,笑着说:“你不想去公司去喽?”   “小色狼!”许思恨恨的白了他一眼,“你少看一眼不行?”   “许思姐身体每一处都这么的诱人,少看一眼不晓得让人多可惜!”   许思不跟他纠缠,只想着赶紧换上衣服摆脱现在让她娇羞不堪的局面,张恪见许思要换上裤子,问她:“你内裤不换,你昨天流那么多水?”   “谁流了水?”许思让张恪的话彻底打破,无奈的坐在到床上微微喘着气,瞥人看见张恪下身的反应,感觉自己下身也有一股热流往外冲,又湿润起来了。见张恪的眼睛闪烁着迷乱而火热的光芒,咬着嘴唇说:“不要在家里!”声色却不争气的分外柔腻,还没等张恪走过来,她的气息却先乱了。无力而顺从、屁股微微抬着,让张恪将她的内裤脱下来,看着张恪手忙脚乱的将衣脱除下,娇羞着仰过头,感觉他毫无障碍的就进入自己的身体,挤出许多水来,沿着股沟往下淌,忙拿起外套垫在臀下。   张恪也感觉到许思分外的动情,或许是早晨的惊吓与感动,也说不定是她家这种特殊情冲下的刺激,张恪站在床前甫一抽动,许思就迷乱而沉醉的迎合着,双腿屈起,圈住张恪的腰,脸颊染上高潮征兆的艳红。张恪只恨手不够多,许思身体每一处都充人致命的诱惑,从高胸、细腰、肥臀,那微微张开吐着热息的红唇、那压着快感不肯大声呻吟的细小嘤咛、微睁的明眸流泄出的迷离眼神、微微蹙起的青山远黛一样的娥眉、张恪下身挺进她就会微微皱起的鼻翼、还有她插在秀发间不知如何放置的双手时松时握,每一处、每一个动静,都让张恪享受人间最极致的销魂……   许思到最后也情不自抑的双手环住张恪的脖子,一波波的高潮将她送到云巅,那瞬间抽离后的空虚感,让她忍不住挺起丰臀耸动着,压抑不住在张恪的耳朵轻声呻吟:“死人啊,我要你,我要你……”   趴在床上好一会儿,许思才有力气挣扎起来,看见垫在屁股下的外套都让流出来的体液浸湿一大片,恨恨的咬着张恪的耳垂:“小色狼,你就会折磨人啊。”   张恪侧头看着许思眼睛里的浓情蜜意,说道:“许思姐会一直让我折磨吗?”   许思笑着不说话,起身收拾凌乱的场面,穿好衣服,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浸水盆里,家里收拾停当,离开还仔细看了一遍,不留破绽才跟张恪开车去公司。   耽搁了很久,赶到公司已经到十点钟了,许思坐在车上小声抱怨,不让张恪跟自己一起进公司,张恪笑着说:“我不跟你一起进去,你怎么解释今天会迟到?”   走进电梯里,里面有人,许思就装出冷淡的样子,不搭理张恪。张恪听电梯里几个人正讨论地下停车场有一辆给砸烂的奔驰车,当中的女孩子抿嘴笑着说:“那样的车子也能开出来,给别人砸在这样,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另一个女孩子说:“好歹是奔驰啊,多让人向往啊!”她看着张恪黑水晶一样微张的星眸朝她看来,不争气的心里一慌,看着许思跟张恪从十八层下去,那女孩子说:“这个男人好俊啊,怎么以前没看到过他?跟锦湖的许大美女站在一起好登对啊,不过看许大美女对他不假颜色啊,换作我就……”   张恪自然没有听见电梯几个女孩子的议论,他很少踏着上下班的点进新海通大厦,除了同层楼的人还有跟他打招面的机会,她们没见过张恪也正常。   张恪让人将那个青年扭用局子去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晓得他跟这栋楼里哪家公司有关系,总不能一家一家去调查,问许思:“你记得那车牌是停在江黛儿家楼下的那辆?”   “嗯,他怎么跟这楼里的公司有关系?”   张恪想起江黛儿楼下那个小阔少,心里倒觉得可能有些意思,想起春节江黛儿到海州来找许维,在路上还答应要好好陪她逛一下海州,后来因为丁槐、苏津东的到来而失约,倒不晓得那个美人心里有没有怨气。想着江黛儿给那个小阔少纠缠着甚至不惜春节期间就离家出走,大概也是相当的头疼吧。   张恪笑了笑,说道:“指不定会有注定的相遇呢。”   见张恪满不在乎的样子,许思想他早晨给激怒时的样子,有些担心的说:“你要碰到他,不要再惹事了,我不想你为我惹麻烦。”   “真的吗?”张恪扭过看着许思,“为了你,多大的麻烦我都不怕。”   许思心里甜蜜得紧,抿着嘴情意绵绵的横了张恪一眼,与张恪转身进了办公室,听见有熟悉的声音从谢晚晴的办公室里传来:“……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再下去看看楼下的车,我在海州市街头给小混混这么欺负,难道一句不要‘惹事生非’就这样轻轻揭过。二姐,我昨天下飞机,在老六那里喝过酒,凌晨从惠山开着车来看你,你总不能让我在海州受别人这么欺负……”   “这事情总是你先不对,你开车也太嚣张了,哪有拿人命开玩笑的事?”谢晚晴的声音有些无可奈何,“市局已经把砸车的人扣下来问话,车子的事情,会有交待的。”   “我只想知道那个小子是谁,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其他小喽喽不过是替死鬼,海州市公安局为什么避重就轻,难道有什么内幕不成?就算有什么内幕我也不怕的,二姐,你要不帮我,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我就不信了,海州市政府难道还容许暴徒公然行凶。”   “市局不告诉你我是谁,那是照顾你谢家公子的面子,你当真以为海州市公安局不敢将你扣下来吃几天牢饭?”张恪轻轻的推开门,不屑的看着谢家这个刚从海外读书回来的传奇人物谢剑南。   许思站在办公室外,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张恪,张恪嘴角轻轻的挂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第158章 强敌的冷静   谢剑南肿胀就像充了气、涂了红染料一样的脸看不出清晨探出车窗时半点的潇洒模样,张恪才隐约觉得手有些疼,早晨真是太用力了。   谢剑南谔然看见清晨拿他的脸当沙包狠锤的那个家伙竟然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出现他二姐的公司里,心头怒火豁然燃起,没有听进张恪带着警告的话:“二姐,他怎么会在公司里,他是锦湖的职员吗……”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瞥见张恪身后站着的许思,眼睛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他不想让清晨给他惊艳感觉的女孩子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对张恪的恨意却是更甚。   几种飚到极致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激荡着,反而让他冷静下来,藏住眼里仇怒的火焰,扭过头去。   要是谢剑南任意发作,张恪倒不惜继续羞辱他,见他能在转瞬间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能不给晚晴的面子,心知这个仇家算是结定了,冷冷的盯着谢剑南的侧脸,见晚晴欲言又止,她的眼睛里有疑惑的神色,想必她能明白谁给这位玩世不恭的谢家少爷吓着了,张恪撇嘴笑了笑,退出晚晴的办公室关上门,见外面的职员都好奇的看过来,气定神闲的扫过一眼,才让许思到他的办公室。   隔着磨砂玻璃,能彼此看见对面的人影,看着谢剑南在谢晚晴办公桌前坐下来,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想必之前他一直气势汹汹的站在晚晴面前要她帮着讨回公道。   许思担心张恪袒护自己会影响他跟晚晴之间的关系:“晚晴姐不会对我们有意见吧?”   “没什么,”张恪毫不在意的坐到沙发里,脚高跷到办公桌上,“晚晴姐要是知道,能当场给他一巴掌,我们这些传统的人可看不惯他从海外学回来的嬉皮士的作风!”   这种事发生别人头上,或许值不得这么大提小作,但是人的内心总有些特别易触怒的地方,就像谢剑南这种冒险开车的做法一定会让晚晴厌恶一样。   张恪将桌上的电话机抱到怀里,给金国海挂了电话,听谢剑南跟晚晴的谈话,那几个帮忙砸车的兄弟还给扣在局子里,张恪问金国海要不要他亲自到市局做份笔录。   金国海还没具体插手海州市公安局的事务,但是谢剑南在海州街头被小混混群殴,惠山市市长周瑾瑜的电话已经打到唐学谦的办公室里,还是张知行向他传达市政府对这事的关注,接到张恪的电话,他有俯仰大笑的冲动,说道:“那几个人还没有把你供出来,市政府要求市局严肃处理,你赶紧给你老子打电话吧。”   “啊!”张恪没想谢剑南已经将他当市长的老娘搬出来了,但是他刚才为什么要跟晚晴说那样的话,说晚晴不帮忙才会让他娘出马?他今天清晨赶到海州难道只是急着见谢晚晴的缘故?   张恪一时间看不透,或许是谢剑南气急败坏之余口不择言也说不定,但是现在总不能让唐学谦知道自己跟许思清早混在一起,马上将脚收起来,端端正正的趴在桌上,小声的跟金国海商量:“金叔,我爸要是知道我在外面惹事生非,万一他教子心切,将我的脚给敲断了,金叔负不负责任?”   金国海轻笑起来,说道:“我暂时不提你,先将真实的情况跟唐学谦提一下,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要是惠山那边咬着不放,你只能找徐省长出面了。”在四月省部级党政干部的调整中,徐学平增选为中央委员,代省长,张恪下手是重了些,但是只要徐学平听到这种事,不袒护张恪那还见叫见到鬼呢。金国海暂时还没有在海州扎下根来的念头,与其跟周富明、唐学谦搞好关系,还不如跟张恪多亲热亲热,这事情在他看来,张恪处理的还是有分寸的,难道周瑾瑜还敢将官司打到徐学平哪里去?   “人现在让不让保释?”   “这倒不急,总得让他们先下台阶,还有那辆奔驰也砸的够惨,你想让市局出面调解,还是怎么着?”   “调解?”张恪不屑的说,“市局随便指定海州哪家破修理厂,先让车子在海州修上一年半载,再考虑怎样赔偿。”   “那行,我这里就公正处理了。”   张恪挂上电话,刚想给盛青打电话,看见隔壁的谢剑南也像在打电话的样子,想到他刚才突然就转为冷静的样子,还真琢磨不出他这电话是给谁打的。过了片刻,晚晴走到这间办公室来,对张恪说:“今天早晨的事,剑南他认错了,他托我向许思道歉,他也没有恶意。”   张恪撇嘴指了指许思,说道:“许思姐真吓的不轻。”   许思有些不敢看谢晚晴,心虚的说:“现在没什么了。”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许思仿佛给触电一样跳起来,张恪临出门前将手机丢许思的手提袋里,她做贼心虚,这一跳,将她跟张恪昨夜做的事都暴露无夷。   谢晚晴看到许思那张娇媚的脸艳若桃花,心里感到莫名的酸涩,却不得不告诉自己不该是这样子的,虽然早就猜出到张恪与许思有着不同一般的关系,但是真正看到,心里又接受不了,难道仅仅是因为许思比张恪大了六岁、而张恪还只是高中生的缘故吗?谢晚晴心里有些乱,强作镇静的说:“要没什么事,我回我办公室去?”   张恪有些搞不清谢剑南的意图,多说了一句:“早晨,我也有些过分了,至少不该将奔驰砸那么惨,中午他还在海州的话,我请他吃饭算陪不是……”   “这样才好……”谢晚晴怀着莫名的情绪出了张恪的办公室。   张恪从许思的手提袋里拿起手机,是金国海打过来的,他不知道办公室里的座机号,谢剑南刚刚是给市局打去电话,希望就此和解,张恪一边跟金国海通电话,一边看着谢晚晴陪谢剑南走出办公室,他显然没有认真道歉的意思,他只是认识继续在海州闹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第159章 灰色的夹层   张恪可不管谢剑南怀着怎么的心思走出去,此时的谢剑南还让不张恪视之为威胁。   许思还以为昨晚的事情给晚晴识破,但是晚晴又若无其事的走出去,她又疑惑了,心虚的问张恪:“是不是给晚晴姐知道的了?”   昨天夜里两人在一起,一大早两人又在一起,换谁都有想法,关键许思的神色,让他们俩人想否认都难,张恪这时候头疼许思有没有再走进晚晴的办公室里去。   “担心也没有用。”张恪安慰许思说,事情既然暂时这么解决,就要通知盛青去市局领人。   在此之前,张恪只是欣赏盛青一穷二白起家最后也能成为海州市的一号人物,并没有想跟他过多的亲热,有邵至刚在中间联系就可以了;但是看到凌晨在沙田街市那场有些蹊跷的火灾,觉得还有与盛青保持密切关系的必要,灰色夹层的存在从来都是不容忽视的。不仅不能忽视,还要引起重视。   打电话告诉盛青事情解决好了,让他去将人领出来,张恪还约好晚上在吴天宝的店里请他们吃饭。   谢晚晴下楼一会儿就返回办公室,张恪问她:“谢家少爷还将那奔驰开走了?”   谢晚晴这时候已经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剑南炫耀车技想引起许思的注意,惊吓到许思,才激怒张恪的,还幸好张恪手下留着分寸。谢晚晴推开张恪办公室的门,许思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张恪倒是抬着头,眼神有些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走进来,坐到张恪的面前,说道:“剑南是谢家小六,从小就没有受过这些挫折,性恪比较独,我原以为你们能谈得来,或许成为朋友也说不定……算了,以后还有吃饭的机会。”   张恪说道:“在我来公司前,惠山市的电话已经打到唐学谦哪里?”   张恪的话让谢晚晴疑惑了好一会儿,说道:“剑南从小就属于那种心事重的小孩,很少能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你还不是那样?”这么说倒有些娇嗔的味道,谢晚晴意有所指的回头看了许思一眼,“你昨天都跟我借许思了,以后就让许思在你办公室里好了。”   许思没有勇气直面晚晴的注视,拿着文件胡乱的翻着。   谢晚晴又说:“车子停在楼下的停车场,我让周文斌去处理。”   “别啊,不管谢剑南是以什么目的走进新海通大厦,我总不会喜欢再看到这个人,那辆奔驰就停在停车场里,想必他没有脸再走进来。”   “你啊!”谢晚晴突然觉得张恪任性起来有些孩子气,笑了起来,又觉得自己这么想很怪异,张恪不就是孩子吗?   许思一时间还没有勇气去面对晚晴,但这关毕竟过了,她更担心昨天骗家里的谎言会不会给拆穿。   晚下约好盛青他们吃饭,张恪下午就回了学校。   许思吃过中饭,回办公室,将一些资料文件搬到张恪的房间里去,她以后要给张恪当助理,处理爱达电子的事情,看见晚晴从门外进来,许思有些心慌的抱着文件躲进张恪的办公室里,却不料谢晚晴推开门进来。   “张恪不懂事,你要多包容他。”还是午间休息时间,员工都喜欢挤到策划部那里看电影,外面的办公室也没有其他人在,谢晚晴依着玻璃门看着许思。   “我……”许思娇媚的美脸渗血一样的绯红,吞吞吐吐说不出什么话来。   谢晚晴走过来,手扶着许思娇羞的脸蛋,说道:“你长这么美,我就担心张恪过不了这一关,你又由着他,只是你不怕以后会委屈了自己?”   “我什么都不要,也不想给张恪增添什么麻烦,我只是这时候离不开他。”许思鼓足勇气,将心里话说出来。   “张恪很让女孩子着迷,”谢晚晴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合适,抬头看许思,好在她没有想别的地方去,知道许思经历过许多事,不会任性着想要去霸占什么,也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笑了笑,“便宜他小子了。我一个人住小锦湖那里挺无聊的,芷彤一个月来不会陪我几天,你以后有空可以过来陪陪我,两个女人晚上还能说说话。”   “嗯。”许思嘤咛的应了一声,觉得谢晚晴这是给她与张恪创造夜里幽会的机会,又不确定。   许思晚上回到家,她父亲还不知道她清晨给车惊吓到的事,想到张恪早上的分析,表明小舅已经猜到她跟张恪之间的关系,躲到自己房里给张恪打电话,问这事怎么办。   张恪正跟盛青在娱乐场的包厢里喝酒,许思小舅看出点什么来,一点也不奇怪,问许思:“晚晴姐下午又没有跟你说什么?”   “她说希望我以后晚上可以去锦湖别墅陪她聊聊天。”   张恪心里暗喜,晚晴这是默认他跟许思之间的关系,还给他跟许思夜里幽会创造机会,笑着说:“那你今天晚上去不去陪晚晴姐说话?”   “去死,人家担心得不得了,你还有心思说笑?”   盛青他们在场,不便在电话里跟许思调情,张恪问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就收了电话。   帮张恪挡事的几个人刚从局子出来,要先去找地方洗澡清掉晦气,包厢里就盛青、邵至刚、张恪、吴天宝四个人,之前有通知小叔张知非,他有应酬,等应酬完才能赶过来。张恪问盛青:“我还不知道那个兄弟的名字呢?”   “傅俊,你有事情招唤他,就叫他傻俊,我们瞎混的事情,他吃了六年的苦窑饭……”   张恪觉得盛青不会将背景特别坏的人带到四凤桥这边的场子来:“因为什么?”   “他女人给别人欺负了,那时候还是女朋友,他一刀把人家给捅了,判了十年,他女人还就在外面死心的等他,他家里没钱托关系,他硬是卖苦力减刑到六年,今年才二十九,看上去像过三十多了。正正经经的人都要下岗,他哪里能找到工作?我就找他帮我做事,他手里活不错,小夏那几个架式还是跟他学的。”   张恪想起杜飞给盛青他妹妹反手制服的样子,笑了起来:“那你们为什么叫他傻俊?”   “也不是傻啊,是痴!”盛青笑了笑,指着邵至刚,“老邵知道。”   “要说痴,那是他女人痴,这时候谁乐意自家女儿等一个劳改犯,还要等十年,他女人将自己的脸划了;再说傅俊出来,盛青的场子里漂亮女孩不少,他还就看中他那女人,他女人脸花了,可是一对双胞胎女儿却人见人爱,两人的种好。”   张恪笑了笑,对盛青说:“求你件事……”   “恪少你吩咐……”   “我让傅俊到我公司来,你帮我劝劝他。”   盛青爽利的答应下来:“傅俊不适合我们这种惊险的生活,能跟着恪少是他的福分。”   “你想要懂技术的又能管生产的,我推荐一个人给你。爱达电子以前的厂长,他对搞假冒伪劣产品比较在行,我最近想方法让他失业,你可不能说破是我在背后使坏。”   盛青笑了笑,说道:“恪少手里藏着很多人啊。”   “说句实话,以后就要靠人吃饭。要找不到合适的人,你们知道从哪里才能买到合适的机器?”张恪拿来一张便签,写下一个联络方式,“这家厂今年会有制CD碟的生产线淘汰下来,你们到香港找家代理商把这事给办了。现在市场上的影碟机,读盘的功能都不算好,你们做这行,只能靠口碑挖渠道。”   谈到生产管理,在座的只有聆听的份,盛青视若珍宝的将张恪写过的便签拿过去,上面都是英文,拿出皮夹,塞到皮夹内层。他没有想到只是傅俊路过帮了张恪一个小忙,就让张恪对他的态度迥然不同。   他不清楚背后发生的曲折,听到傅俊他们人给扣在市局,他还想通过关系把人捞出来,没想到市局里的朋友说问题很严重,他们动了他们惹不起的人物。那时候傅俊也没跟他说帮了张恪,只到张恪跟他打电话说事情解决了让他去市局领人,才知道傅俊这次是替他挡事。倒也觉得张恪这个人年纪轻轻还真是不简单。不像杜小山的儿子,整天巴在他妹妹后面,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张恪又说道:“我说句话,你不要不中意听。”   “怎么会,一直希望恪少提点我。”   “你比普通的公司更需要找个法律顾问,”张恪见盛青倒是听得进去,又转过头对邵至刚说,“老邵公司也要这样,你的心思我知道,今天清晨沙田街市的那场火,你们有什么感觉?” 第160章 人心是要拢络的   倒没想到小叔张知非将应酬推掉赶了过来,张恪刚提起沙田街市的火灾,他就推门走了进来:“狗日的,沙田那里刚失火,周富明就要求有关部门要尽快稳妥的善后,要体现政府对市民的关怀,他们倒是一步紧跟着一步的,一点不放松啊!”   张知非语气里多少有些气急败坏,张恪往旁边让了让,让小叔坐自己的身边,说:“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只是看不惯他们趁火打劫的嘴脸,”张知非拿起眼前的啤酒杯,也不管是谁的,一饮而尽,“本来就没多大的指望,眼下可好,周富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指令那块地从权处置了,只怕这两三天就会决定那块地的买主。”   那块地,市里要拿出来开发,当然不可能再让失火家庭原地重建,周富明要求有关部门尽快稳妥的善后处置,最现实的方法就是尽快拆迁。   对于这样的局面,谁都无可奈何,邵至刚苦笑着说:“难得周书记这次站出来为老百姓说话,只怕会所向披靡啊……”   张知非歇了一口气,说道:“这次只能如此了,赵锦荣总不能将沙田西片都吃下去,那里动起来也快,”转过头问张恪,“小恪,你在锦湖能说得上话,锦湖就不心动?”   张恪从容淡定的喝着杯中的啤酒,小叔跟邵至刚对沙田那里的地段感兴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叔也有跟邵至刚合作的意思,但仅凭他们两人的实力,要跟锦城集团争地,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小叔跟邵至刚热切着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恪从安静的冷眼旁观,很少发表意见,也不阻止他们。   能将锦城集团拖入泥坑,张恪可没有一点内疚的念头。   这时看着锦城集团迫不及待的要跳进坑里去,偏偏小叔他们还愤愤不平,张恪有着俯抑大笑的冲动。   “锦湖也有动心啊,前些时间还请邵哥在丹井巷物色了两处宅子……”   张知非嗤鼻一笑,回头看着张恪年轻却显得成熟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说道:“这是你心里想的?”锦湖、宏远绑成一起,让邵至刚去操作,未必不能从锦城集团手里把这块肥肉夺下来。   张恪挖的坑,哪有自己闭着眼睛往里跳的道理?   这些事,除了许鸿伯,张恪谁也没有告诉,不要说邵至刚了,小叔那里也要瞒着,心想以宏远公司的实力,也搞不出什么大的动作,就一直保持着沉默,难怪小叔多少有些不乐意。   张恪眼睛看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细小的气泡从杯底不间断的浮上来,说道:“要说我一点都不知道消息,那是骗你们,不管谁最终将那块地拿下来,都会鼓动市里对沙田前街进行改造。说实话,锦湖以为目前还不适合大规模圈地,就算到了合适的时机,锦湖也不会通过行政手段拿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锦湖可担不了这个风险。”张恪知道自己的这个理由在小叔他们眼睛有些不屑一顾,也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继续说道,“托邵哥在丹井巷买的两栋宅子,都临着沙田前街,等沙田前街一改造,锦湖会试着将那栋宅子改建一下,没指望发财,就打算给公司里人住。”   张知非笑了笑,敲了敲张恪的头,他只当张恪不肯说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爸张知行的意思,等到傅俊那几个洗掉晦气的人过来,才到吴天宝的饭店里吃饭去。   饭桌上,张恪提到让傅俊到他公司去的事情,只要盛青放人,傅俊自然更希望找家正规的公司工作,他与他岳父母关系一直很僵,就是他没有一份好好的工作,而他们的女儿又为他牺牲了这么多。   用傅俊,张恪考虑他是性情中人,值得信任;张恪相信国内的治安环境会越来越好,但是也无法否认少数地方的竞争环境十分恶劣,锦城集团就是一家喜欢走偏门的公司。万一今天早晨的事情再次发生,谢剑南又不是一个人,难道自己真能忍得下这口恶气?张恪可不希望自己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   张恪听金国海说在唐学谦给市局直接施加压力的情况,傅俊还没有将自己供出来,就觉得他值得一用。在座的人当中,除了小叔、邵至刚之外,盛青、吴天宝,对张恪真正的背景只有模糊的概念,傅俊更不可能认识到张恪能这么顺利的替他们开脱。   张恪同时也希望通过傅俊,与盛青的关系更密切一些,十几年后那些被边缘化的势力,但在国内整个九十年代却充当着相当重要的角色,张恪不会自诩清高,他只是不想引火烧身而已,如何利用并控制这些边缘势力,不容张恪不重视。   酒席上,张恪问傅俊:“你会不会开车?”   “在部队里学过,在苦窑里关了六年,之后还没有时间重新学,没有驾照,青哥有事常让我开车……”   九五年,想要拿驾照很方便,不靠关系学车,却要比十几年复杂许多,连汽车修理都要学,当然部队里更加繁琐。   张恪笑了笑说:“那先把你的工作关系在锦湖定下来,然后直接去考个证。听说你家里的居住条件不是很好,这会影响你对工作的专注,你明天到锦湖把今年的工资先领出来,把家里事情先安顿一下……”   吴天宝笑着问:“恪少给傻俊开多高的工资?”   邵至刚笑着说:“傻俊以后到公司工作,大家要习惯唤他的大名。”   “邵哥这话我爱听,”张恪笑了笑,“员工的薪资一向是锦湖的机密,这里不跟大家炫耀了……”   张恪这么一说,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吃过晚饭,吴天宝要免单,张恪笑着说:“你要免单,不就显得我的诚意淡了吗?”低头在账单上签字,跟吴天宝说,“吴经理,傅俊以后在这里也可以签单。”   邵至刚微微一笑,张恪要是看中一人,拢络人的手段可谓用之以极啊,侧头瞥了傅俊一眼,还能保持淡定,确定有不错的定力,只可惜盛青他损失了得力的助手,心想傅俊的性子有些直,其实跟着盛青也不合适。   人心感受的温寒,往往体现在细节上,既然决定用傅俊,要将他视之为心腹,就要把他的心思从盛青那里拉过来。吃过晚饭,张恪谢绝盛青到他场子里消谴的邀请,让小叔张知非先送傅俊回家。   傅俊家里住沙田西片的钟楼角,这便是在清末也属于海州城的棚户区,巷子窄得连轿车都开不进去。傅俊很坦然请张恪、张知非进去坐坐。   傅俊一家兄妹四人都结了婚,妹妹嫌家里穷,从海州大学毕业之后却去了南方打工,两三年都没有回过家。院子本来就小,傅俊与他女人结婚时,就在院子搭了间房。   院子里黑灯瞎火,傅俊喊他女人出来开门,张恪也没看她到脸上给划花的样子,倒是体态绰约,说话声温惋悦耳,进屋头差点撞门楣上,看见顶多有六平方的小屋里,靠里墙架着一张木板床,两个瓷娃娃一样小女孩子正坐在床上,睁张深邃的黑色眼眸好奇的注视着张恪。   张恪第一印象就是芷彤以后再来海州就有玩伴了,难怪邵至刚都要夸傅俊家两丫头种好。   屋子站着三个成年人就转不开身,傅俊请张恪、张知非坐床板上,他女人去倒水还没有进来,他拉了一凳子坐下来:“我爸妈睡堂屋……”有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探头往里看了看,见有生人在,人就闪开了,傅俊笑着说,“我大哥的孩子……”   张恪心想傅俊家的情况,这么大的孩子也只能跟父母睡一个房间,生活自然十分窘迫,抬头看了看屋顶,这间房只怕也是临时请些朋友搭建的。   傅俊笑着说:“青哥也不亏我,我爸那慢性病吃钱。”   张恪笑了笑,说道:“嫂子真不容易……”   傅俊女人一手拿着一摞碗,一手提着水壶进来,左脸颊有两道长及鼻翼的疤痕,不是那么刺眼,气质淡雅,还属于那种耐看的女人,可见脸没有破相也是丽人一个。   “我爱人李明瑜,”傅俊这才有空介绍,张恪记得盛青说傅俊他爱人娘家是书香门第,这才觉得傅俊他爱人脸熟,脱口问道:“你大哥是李明学?” 第161章 惜容与惜羽   张恪没想到傅俊的爱人会是李明学的妹妹。   海州控股的起点比锦湖要高得多,市棉纺织系统有六家企业位于城区范围之内,在市政府的全力支持下,海州控股接手其中四家,都是效益不佳、勉强维持经营的企业,其中包括张恪当时与唐学谦讨论的海棉四厂。   海州控股全盘接手海棉四厂的债务与资产,将海棉四厂的生产体系解散,由其他三家棉纺织厂消化,而在清理出来的海棉四厂旧厂筹建海州市第一家大型小商品批发市场。   虽然大体还是张恪所提的思路,但是李明学的建议更为大胆,同时拿海棉四厂的那块地贷出一千万,并在开发区圈地筹建海州市棉纺织工业园区,计划将城区以内的国有棉纺织企业都迁进园区去。   除了四家棉纺织厂以外,海州控股还接手经营其他近十家企业。   与锦湖做法略有不同的是,李明学筹措流动也动起内部集资的念头,但是收取保证金的范围只限于各家企业的管理人员,“既然是管理人员就要对厂子经营的成败负起责任来”,这是李明学深得张恪赞同的话,当然这样做还有一种好处就是避开当前国有企业分配制度转变的争议,可以借“保证金”股息的名义,给管理人员以较丰厚的物质激励,“管理与技术必须作为分配的要素之一”。   海州控股激进的做法在市里引起相当大的反弹,但是都相当默契的将矛头指向海州控股具体负责运作的副总经理李明学,直到徐学平主持东海省政府工作之后公开表示省内国有企业体制改革应该摸索更多的经验,而海州控股的尝试又不涉及当前最敏感的产权所有制问题,这些声音才渐渐小下去。   海州控股的气魄比锦湖要大得多,摊子铺得开,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出成绩的。   张恪没有想到傅俊的爱人会是李明学的妹妹,听傅俊介绍他爱人的名字,又见她跟李明学在脸形上有些相肖,张恪想也没多想,脱口就问:“你大哥是李明学?”   傅俊的爱人李明瑜讶异的说:“你认识我堂兄?”   原来是堂兄妹,张恪笑了笑,说道:“其实,海州控股的总经理跟我更熟,李明学就见过几回。”转过身捏了捏傅俊两丫头的小脸蛋,“两丫头叫什么名字?”   “我是姐姐,叫傅惜羽,”给张恪左手掐着脸蛋的小女孩睁开漂亮的黑色眼眸定睛看着张恪,奶声奶气的,“我妹妹叫傅惜容。”   另一个女孩子却噘起嘴来,不高兴的说:“说好今天我做姐姐的。”   张恪谔然的回过头来看傅俊,傅俊尴尬的笑了笑,倾过身子凑到两女儿面前看了看,才指着噘着嘴不高兴的女孩子说;“这个是姐姐惜羽,两丫头轮换着做姐姐,家里就她们妈妈能一眼认出来……”   惜容小丫头咯咯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乌子在电灯光里晶晶发亮,对惜羽说:“今天让你做姐好了。”   张恪笑着说:“两小丫头倒是人见人受……”感觉后面有动静,回过头却看见两丫头正换位置,她们见给张恪回过头来,狡黯的笑了笑,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了。张恪捏着性格更活泼一些的妹妹惜容的脸蛋说,“你是惜容,你笑的时候眼睛角会向上翘,你姐姐就不会。”   惜容小丫头盯着张恪的问:“真的吗,真的吗?”爬过去拿床头书桌上的镜子。   张恪转身对傅俊说:“锦湖总经理有个女儿,跟你两丫头差不多大,这下子她来海州,不愁找不到朋友了……”话说到一半,却给惜容小丫头拽着头发问,“我现在笑的时候眼角还翘不翘?”   张恪头皮发麻,不晓得让芷彤跟这两个骗人取乐的鬼精灵在一起是不是一个好注意。   傅俊爱人李明瑜笑着说:“我平时就拿两丫头笑起来的眼角区别她们,让你说破了,又要混乱一段时间了。”   傅俊家里寒酸,但是惜容、惜羽两丫头收拾得整齐娇嫩,多半是他爱人李明瑜的功劳。   张恪原先到傅俊家里小坐一会儿,就跟小叔离开,还有话要跟小叔说,没想到傅俊家两丫头如此惹人喜爱,在傅俊家那间斗室里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   傅俊与李明瑜是高中时期的恋人,傅俊因为家境贫穷,高中毕业就入伍参军,李明瑜的父亲是李明学的叔叔,是海州大学另一所组成院校海州医学院的副教授,真可以说是海州市的书香门第,李明瑜受人欺负,李明瑜父亲顾及女儿的声誉与前程没有声张此事,那是傅俊入伍当特种兵的第三年,他请假回家将那个混蛋一刀捅废。傅俊因此入狱六年,李明瑜也因为风言风语无法继续学业从省审计学院缀学回家。李父认为忍辱负重或许就能让事情慢慢淡去,以为傅俊毁了他女儿一生,却没有料到女儿甘心等傅俊出狱,直至不惜毁容,这两代人之间的间隙仿佛永没有弥合的可能。   傅俊、李明瑜夫妇给两丫头取名惜羽、惜容倒是意有所指,李明瑜一直在市中药厂工作,她与傅俊的收入还算过得去,只是傅俊家底太薄,加上傅俊父亲长年哮喘,父母又没有工作,还有一个祖母在世,生活一直很简朴。   傅俊、李明瑜夫妇与李父的间隙很深,又一直在底层挣扎,与李家大多在教育界的亲戚也没有来往。   张恪临走前对傅俊说:“海州控股的总经理其实是由我爸爸兼任的,李明学人倒不错,有机会熟悉的。”   张恪本打算回家睡觉,没想到一耽搁又到深夜,对小叔说:“要不到我住的地方喝杯咖啡提提神?”   张知非一直认为张恪没跟他实说锦湖对沙田旧城改造的想法,还以为他在邵至刚、盛青、吴天宝面前无法说实话,就算张恪不邀请他到富贵园小区喝咖啡,他也会缠着过去。   “锦湖为什么对沙田那里没兴趣?你现在不是将锦湖让给谢晚晴来主导吗,何况你爸爸又不管这一块,你担心什么?”   “银行对贷款控制很严,锦湖贷来的几千万还是走的上层路线,份额都分到下面的造纸厂,必须定向投资对这些造纸厂进行技改,凭借自有资金,连一块像样的地都圈不到,更不谈将地上的旧建筑拆除重新添砖加瓦了。”   “锦城能从新加坡新城集团拉来资金,锦湖背后的海裕就没有一点能耐?”   吸引外资投入商业地产的思路倒是不错,九七年之前,很多地方纷纷借鉴,却不料九七年东南亚金融风暴袭来,这些资金溃逃式撤离,因而对国内商业地产的重创甚深。锦城集团这时候以股权投资的形式从新加坡新城集团筹集资金,并不是拿单个商业地产项目来筹集资,相对来说稳定性好一些,但是并不意味他们在沙田旧城改造的项目里也能如鱼得水。   张恪见小叔的态度有些坚持,问道:“小叔是自己想进军商业地产,还是宏远其他的股东一致这么决定。”   “我虽然是宏远的总经理,但是只占宏远不到三分之一的股份,我个人倾向于紧跟着锦湖的步骤,至少也要等青龙桥到四凤桥段的河道疏浚完之后,才是稳妥的时机。”   原来转进商业地产,是宏远公司全体股东的决策,当初看到宏远定名为“宏远实业”,而非“宏远工程”,就可以看到从宏远公司组建之初各大股东就有大肆发展的念头,现在他们看到沙田旧城改造是进军商业地产的好机会。   张恪轻轻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宏远也要跟着进去,说道:“我可以很明白跟小叔你说,锦湖两年内不会在海州圈地,宏远那边急也没有用,市政府这时还只是先拿一块地出来试水,西片要不要一次全拆除,谁都不能确定,宏远先做好准备也不迟。”   张知非说道:“你们以为大家都等得及?四凤桥那里让你捣了一下,一亩地没有百十万拿不下来,现在你爸你又在通棉四厂的地方上搞什么小商品批发市场,等小商品批发市场改造成型,四城之内就别想拿便宜钱买地。现在大家都在赶这个时间差,不会同意市政府拖延到小商品市场建成之后才出地的。”   一切都是地价惹的祸,很多人都想在沙田屯地啊,不止宏远一家,只怕邵至刚也是阳奉阴违的没有听进他的劝告。单纯从土地价值来看,只有企业内部的资金充足,什么时候圈地,都不能说时机还嫌太早,有些事情不会完全依照张恪设想的进程去发展。 第162章 难得回家   张恪站在窗台前,看着小叔的三菱车驶出小区。已是深夜,远处的街路璀璨,张恪没有睡意,拉了张椅子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迷人的夜色。   宏远公司毕竟不是小叔一个人能决定的,当初为了让公司拥有一个好的基础,拉了一些与市里实权部门有联系的单位与个人参股,业务迅速开展起来,这次还承接疏港河疏浚工程的重要标段;但是也不是一点代价都没有。   暂时只能如此,只希望市里能控制好节奏,就算宏远公司一时会深陷进去,过了一段时间,再由锦湖去拯救他们的感觉倒是不错。   多想无益,虽然没有睡意,但是想到明天还有一堆头疼的事情,张恪强迫自己关灯上床睡觉。   市里的动作多少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在宋培明给爱达电子搞来五百万贷款那一天,市里关于沙田旧城改造的方案通过省里的批复,也在这一天,市里决定将沙田旧城改造的第一块地划拨给锦城集团与新加坡集团合资的锦城地产开发公司。   为了知道锦城地产拿地的详细,张恪难得晚上回家吃顿饭,让他妈妈诧异不已:“哦,你确定没有走错门?”   张恪一脸的惭愧,面对老妈的冷嘲热讽,软声求饶,讨好的到厨房帮她洗菜做饭。   看着丈夫赶到晚饭前回家,梁格珍更是诧异不已:“今天的日子是不是很特殊,父子俩商量好回家吃饭?”梁格珍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拍着大腿说,“要不是你们俩父子赶回家吃饭,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生日……”   张恪愣了愣,背手掰着手指算农历,可不正是妈妈的生日?抬头见爸爸一脸的惭愧,显然也没有意识到,真是凶险,把一个女人的生日都给忘掉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张恪吃惊的表情就在停留了一瞬间,转眼换上给戳穿的懊恼,说道:“还想吃晚饭时给你一个惊喜呢,我跟爸爸准备的礼物都还在房间里……”   “还能收到礼物?”梁格珍真有些惊喜了,“你们爷俩能想着给我买礼物?”   张知行跟张恪到他房间里,心虚的问他:“你真准备礼物了?”   “哪有专门给她准备的,幸好过两天是唐婧的生日,我提前准备些东西,幸好藏在家里,怕放在富贵园给唐婧她提前发现,你挑一件能适合更年期妇女的礼物……”   “去,哪有你这样抵毁自己亲妈的儿子?”张知行笑着伸手扇着张恪的后脑勺,让他赶紧将东西拿出来挑选。   无论什么饰品,少女的气息太浓郁,张恪跟爸爸硬着头皮将那套宝蓝色亮锻晚礼服裙拿出来,看妈妈一眼惊喜的将晚礼服裙拿在手里,不确定中带着点羞涩:“这衣服我能穿?这衣服我穿不出去吧,太年轻了。”   张恪心想妈妈也没有胆量将低胸晚礼晚裙穿出去,笑着说:“妈妈可一点都不老,挑礼物时,我开始还说要选套化妆品呢,老爸说你的皮肤绝对用不上,这才挑了这套衣服……”看着妈妈惊喜含羞的样子,张恪忍不住心里叹气,凡是女人,无论十几岁还是四十几岁,一旦别人夸她美貌时,她们的脑子就明显不够用。   能勉强过关就行,张恪看着爸爸朝他挤眼睛,将烧菜的事情都推给让鬼迷了心窍的妈妈,他坐到客厅里的沙发问爸爸锦城地产拿地的详情。   “市常委会议原则上通过锦城集团提出的方案,那块四十亩左右的地块,土地转让金仅为五百六十万,市里对安置拆迁费用只当原则上的要求,听说锦城集团会将那个地段的拆迁以八百万的价格发包给经贸委下属的拆迁公司。”   “锦城拿地每亩不超过三十万,市里就没有不同的意见?赵锦荣这次应该将开发方案也拿出来了吧?”   “嗯,海州市第一幢超过三十层建筑,详细的设计没有拿出来,西城饭店的主楼建成七八年了,一直都没有更高的建筑出现,锦城的方案让市里多少有些沾沾自喜,所以市常委开会讨论时,都没有站出来反对。”   “三十层?”张恪有些惊讶,“投资少说也要两亿多,锦城的钱从哪里筹?”   “锦城自筹一部分,新加坡新城集团投入一部分,市里出面解决一部分银行贷款。”   “主要还是市里出面帮他们解决吧?”张恪心想锦城手里可拿出投资商业地产的钱不会太多,新加城新城集团不会拿上亿元资金到海州来冒险,赵锦荣之所以敢出手,大概自以为傍上周富明这颗大树。   “具体的方案还没有拿出来,可能会由市里出面帮他们筹集。”   张恪见爸爸对此也没有特别的感概,心里想:大概市里都希望海州能有超百米的高层建筑吧?   从万勇分管城建、旧地改造起,唐学谦已经选择与周富明在某种程度上妥协。   唐学谦不干涉沙田旧城改造的事情,而周富明在海州控股对国有企业改制试验的事情上保持沉默,政治就是这样,对人事与财政预算的控制都需要平衡,唐学谦有他自己政治利益的考虑,但是沙田旧城改造的主动权让周富明、万勇、赵锦荣这些人掌握在手里,多少有些让张恪头疼了。   年富力强的中年官员,他们或许更多的考虑仕途上的进步,而临近退休的官员,大概会开始考虑退休之后的生活。   今年已到五十五岁的周富明就有这种心态吧?   梁格珍准备好饭菜,坐在餐桌上喊他们父子俩来吃饭,见张恪从沙发上站起来眉头都是皱着的,说道:“年纪轻轻皱什么眉头,明明才是读高中的小孩子,走出去都让人以为二十好几了。”   张恪摸了摸起来的额头,将皱着的眉头拿手指抹平,笑了笑:“没这么老吧?”   “你自己拿镜子照着看,都不晓得你最近再忙什么,住的房子里电话经常打不通,高中生就拿手机,会不会太招摇?”梁格珍好气的说,“你在学校还安不安分,李老师这时期怎么没有往家里打过电话?”   张恪瞥了一眼客厅茶几上的两部移动电话,爸爸还是在用去年小叔送他的那部大哥大,爱立信398的体形就纤细多了,张恪倒佩服爸爸有勇气将大哥大也摆茶几上。   张知行隐约知道锦湖的那辆挂军牌的奥迪几乎给张恪专用着,三月份又用上手机,心想谢晚晴再纵容张恪也会有个限度,心里多少有些怀疑,见妻子这时候提起这事,问道:“锦湖那边,你究竟参与多少?”   张恪心想多少也要给爸妈有个底,免得爸爸在市里太被动,却没有直接回答爸爸的问题,拧着头问他妈:“妈,要是我很多钱,你会不会太惊讶?”   梁格珍笑着说:“怎么可能?要是你能挣到大钱,我就提前退体回家照顾你们爷俩。”   张恪才回过头看着他爸爸说:“其实我一直都参与锦湖的经营?”   张知行倒不太惊讶,问道:“占多少?”   “爸,你过两年想提副厅的话,大概要异地赴任。”   张恪说完这话,没想到妈妈手探过来按到他额头上,疑惑的说:“这次没有发高烧啊?”见张恪不像瞎说,说道,“你这么点年纪能做什么,你之前不是说只在锦湖打零工吗?”   张恪能成功的让别人认同他有参与成人游戏的资格,只是在妈妈的眼睛里永远都是小孩子一个,摇了摇头,不让他妈继续抓着他的额头,带着一丝轻狂的笑意说:“国内没成年就开公司的人多了,公司治理跟官场经营差不多,你说我爸整天能做什么事情,还不是手叉着腰指挥专业人士给他卖命?”   张知行尴尬的笑了笑,海州控股的日常事务,他都交给李明学在负责,他只是高屋建瓴的负责公司的框架建设,这还都是跟张恪讨论后的结论。   “你这么小?”梁格珍还是不信。   “晚晴姐有个兄弟十八岁就创立了一家全国闻名的大公司,二十一岁出国留学前,公司的资产已经达到六千万,你儿子凭啥不如人?”为了让自己年纪轻轻就创业看上去更有说明力,张恪不得不提起那个让他心里厌恶的小子来举例说明他爸妈。 第163章 不死心   在锦湖持股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爱达电子正在进行试生产前的准备,一旦启动市场运作,可能连赶回海州参加期末考试的时间都没有,张恪决定这时候稍微跟家里露一下底,免得他们到真相暴光的那一天不知所措。   张知行与梁格珍到底没能从张恪嘴里问出具体的数额,但见他拿自己跟谢剑南比,张知行不以为是的笑了笑。   嚣张自有嚣张的道理,九五年的亿万富翁可比野生的麋鹿还稀少,谢剑南九三年出国前将丹津公司出售给正泰集团,换持正泰集团近8%的股份,成为谢氏家族内部对正泰集团持股第二多的个人,是同辈里他那些堂兄弟谢晚山那些人所不能比的。   谢家的正泰集团起于新泰、兴于惠山,虽然政商背景深厚,但是在政界最直接的助力还是谢剑南的母亲那一系周家,周瑾瑜从外经贸部调职到惠山,从副市长、常委副市长、兼工委书记到市长只用了八年的时间,这八年也是正泰集团在惠山立足根基的八年。   鉴于中央有关地方党政干部回避条例的规定,周瑾瑜到惠山就任之后,其丈夫谢汉明从正泰集团撤资,但实际是对正泰集团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谢家虽然没有人直接在官场里滚爬,但通过姻亲关系,倒也结下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谢汉明之于周瑾瑜,谢晚晴之于徐志明,等等不一而足。说起谢晚晴与徐学平之子徐志明的结合,还是徐水平妻子周叔惠亲自搓和的结果,周叔惠与周瑾瑜远堂姐妹。   张知行、唐学谦视徐学平为最大的靠山,这里面的关系早就研究透了,所以谢剑南上次在海州遇挫,接到周瑾瑜的电话,市里如临大敌,没想到最后还是谢剑南自己撤消申诉,他们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是张恪在里面捣鬼。   既然张恪参与锦湖的经营已经是事实,张知行只能宽慰自己。说道:“升官还是没影的事,这些事情到迫在眉睫时再解决不迟……”   最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张恪从锦湖撤资,要么张知行异地就任。   张知行毕竟在海州有基础,不到万不得已,他确实不想异地赴任。   张恪也没有细说爱达电子的事情。   张知行从副处提正处属于破格提拔,国内连续两次破格提拔的例子不能说绝无仅有,至少也会十分的引人瞩目,也就是说张知行从正处提副厅,至少要熬三年的年限,那也是张恪高中毕业之后的事情,这时候考虑这些有的没的还早。   张知行想起关键的事情,问张恪:“徐省长知不知道?”   “嗯,”张恪点点头,“从头到尾都知道。”   梁格珍有些不乐意了:“外人比家里人还要早知道。”   张知行笑着说:“谁让你一直将张恪当成小孩子看?”这些事情,越是亲近熟悉的人,越难以置信,亲昵感也容易产生轻视心,就像张知行在外面一言九鼎,回到家少有说话的机会;要不是这些天心里有些猜测,张知行也一时接受不了张恪在锦湖持股的事实。   “之前你小叔跟我提起过希望联合锦湖从沙田拿地的事情,我差点同意他从中搓和……”张知行笑了笑,“既然你在锦湖有份额,沙田的事情,就不要参与了。”   ……   对沙田旧城改造项目不死心的不只小叔张知非一人,6月上旬的一天傍晚,张恪坐车从文山饭店门口经过,无意间瞥见邵至刚站在文山饭店的入口处张望。   爱达电子属于草创期,张恪将周文斌与那辆军牌奥迪调给苏津东、丁槐他们撑门面,出门办事情,凭那辆奥迪就能让门槛降三分。   傅俊工作关系调入锦湖之后,谢晚晴将新买的那辆帕萨特B4给张恪用,这款经典中高档车型,上海大众要等到九九年才有推出,亮棕色的帕萨特B4进关价大约三十万左右,但是在九五年的国内,却给人高档车的奢华之感。   张恪看见暮色晚霭中的邵至刚,原先跟他打声招呼,拿起手机,看见一辆尼桑政府公务车缓慢在他跟前停下来。海州市政府公务车尽用日产车,没看清车辆,也不知道是谁。看着邵至刚矮身去开车门,张恪让傅俊将车停在路面。   邵至刚钻进车里面,尼桑车转变朝文山饭店里面开去,才看清车尾挂着车牌,是万勇的车。万勇只是众多副市长中的一人,市政府没给他配专车,他还是用他在外经贸委的车子,车牌00088的黑色尼桑,在海州市相当的耀眼。   张恪轻声叹了一口气,心知仅凭世纪餐饮这家公司还不能将邵至刚的野心束缚住,邵至刚向上钻营的野心可不会轻易因为别人的意志而转移。   “要不要跟邵哥打声招呼?”傅俊在前面说。   张恪笑了笑,往车位中间移了移,让傅俊转身来方面看到他,既然用他,有些事情的曲折自然要说给他听:“万勇不过是只恶犬,虽然他还没有将爪牙露出来,总改不了他要咬人的性子,虽然说我家在海州也不忌惮谁,这种人还没有到惹他们的时候……”   “邵哥心里不清楚?”傅俊见张恪脸上丝掩不遮掩对万勇的厌恶,担忧的看了看窗外,不晓得张恪心里对此时的邵至刚有什么感想。   张恪撇嘴笑了笑,说道:“老邵鬼精一样的人,他能不清楚?只是啊,他心馋沙田那边的地,现在谁想从沙田旧城改造项目里分一杯羹,都绕不过万勇,万勇啊,可是海州市的新贵……为官的顺逆,只在于经营二字,政绩不过是点缀,他家老头上调到省里,虽然是个闲职,却给了他万家更好的钻营机会,万勇刚提上来,还看不出多大恶迹,你再等些时候看看,看他的爪牙就会慢慢露出来了。”   不要说邵至刚了,小叔想介入沙田旧城改造也要跟万勇打交道,张恪虽然对万勇深厌痛绝,总不至于迁怒到邵至刚头上去。但是要将邵至刚完全折服收为己用,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张恪心里盘算着,邵至刚要在沙田拿地,必定会倾家荡产陷身其中无法脱身出来,到时再助他脱身,还怕他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想到这里张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沙田的妙棋还有这么多的好处。   傅俊见张恪嘴角的微意隐有些得意,实在想不通看到邵至刚与万勇接触有什么让他得意的。他正式到张恪身边办事还不到十天的时间,之前是通过盛青、邵至刚对张恪有间接的了解,所知有限,只晓得他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虽然还在读高中生,心机、手段却丝毫不差成年人,连邵至刚、盛青都要对他畏惧三分。   之前盛青讨好巴结万天才、赵司明这两子,不过图赵司明口袋里有钱,可是打心眼里没瞧得起过这两个纨绔子弟,但是张恪的出现却完全不同。   酒吧闹事还是其次,让盛青转到四凤桥的场子,并立下那么多的规矩,这才是帮了盛青的大忙,让他轻轻松松的从这前的泥淖里脱身。   看着尼桑车消失在文山饭店的小径深处,密林深处探出文山饭店里小楼的檐角,张恪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让他继续开车。   今天是许思小舅施卫忠四十九岁生日,海州人过生日庆九不庆十,施卫忠生日本来与张恪没多大关系,但是想到他与许思的关系可能给她小舅施卫忠知道,讨好巴结自然要少不了,许思也只开口提了一下,张恪就满口应承下来。   施卫忠也请不了多少亲戚朋友,也没钱在好一点的酒店里请客,就选择陈奇的酒馆办五六桌菜,他那天一清早看见许思跟张恪在一起,许思给莽撞的车子吓着,张恪动手打人的情形给他的印象很深刻,到农机厂听许思她爸说起许思前天晚上留在公司加班,才联想张恪之前对许思家的帮助,他才敢肯定。张恪这少年虽然年纪小,但给人的感觉却十分的老成,施卫忠知道这事情闹开来,对许思又是大的伤害,虽然有难以接受,却没有跟他姐、许思的妈妈说实话。 第164章 母女异心   约好六点半开席,亲戚朋友都还没有齐,六点钟没到的时间,施卫忠就到巷子口迎着,刘芬与许思母亲乘厂车就在巷子口下车,看着施卫忠站在那里,刘芬笑着说:“什么重要人物,要许思小舅舅跑这么远来迎?”   刘芬年后回厂子上班,身体完全恢复过来,四十岁不到的她身姿态绰约,眉眼鉴人,岁月留下来的痕迹倒是淡了许多,可见她回厂工作小半年的生活十分的滋润。想不通陈奇这家伙怎么就能守住这么漂亮的女人,施卫忠嘿然一笑:“我这样的小人物,看到刘会计,都要到巷子口来迎接的。”   陈奇跟施卫忠只能算认识,但是施卫忠选择在他的酒馆里请酒,他也要随一份礼。   刘芬笑着说:“我跟你姐都下车了,往里走吧。”见施卫忠站在那里不动,“尽会说好话,等谁呢?”   “我能等谁?”施卫忠腆着脸还是不说实话,要说专门在这里迎张恪,老脸多少有些挂不住。   “听说你们农机厂给海州控股接收了,也要学海棉二厂、三厂那样搞改制,厂长竞聘上岗,你没想着搞个厂子当当?”   “我哪有这个能耐?竞聘上,还要拿几万块保证金,我哪有那个闲钱?”   “这么说心里还是想的,改天施厂长高升,就看不上我家酒馆请客吃饭了。”   许思母亲说道:“卫忠,过年张恪很少过来玩,有没有借机会叫他过来吃顿饭?”   “嗯。”施卫忠应了一声,不晓得他姐知道许思与张恪之间的关系会怎么想,张恪看起来成熟,但是毕竟还只是高中生,再说张恪家里知道这事,会不会闹翻天?   按说张恪的家庭情况,许思最清楚,陈妃蓉、许维知道其中的小部分,两家其他人都不清楚。   刘芬见施卫忠应声,问道:“你不会在这里等张恪吧?”   “怎么会?”施卫忠刚开口否认,傅俊开着帕萨特过来,张恪见施卫忠、刘芬、许思母亲站在巷子口,按下车窗问他们:“站这里等人呢?”   刘芬说道:“就许思小舅在等人,我们刚下厂车。”   “那上来了。”张恪帮她们打开车,他往里面坐了坐。   刘芬、许思母亲坐上车,施卫忠站在巷子口看着帕萨特沿青石街开进去,急着直跺脚,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亲戚过来,才拉着一起进去。   刘芬看施卫忠看见张恪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是在等张恪,有意的气气他,她自己上了车,也没帮施卫忠说句回旋的话,除了年初二那天张恪在陈妃蓉家吃过饭,倒也再没有出现过,也没有在新光厂露出脸。   名义向张恪借了一万块保证金,刘芬回厂工作的事情很顺利,也赶上新光厂的工资、岗职调整,新光厂对行政岗位控制很严,大量提拔技术岗,刘芬回厂就调到助理管理师一级,工资从她车祸前的三百多,一下子调到一千二,这在整个海州市都要算相当不错的工资,在海州市这样的城市九五年月工资能拿到两千就可以到处炫耀了。   刘芬跟陈奇结婚生活这么多年,绷紧的弦这才稍稍松弛下来,越发觉得钱的珍贵,女儿之后绝不能像自己年轻时这么倔强,以为光有了爱情就能当饭吃。   唐婧送给陈妃蓉的发夹,陈妃蓉回家只说同学送的礼物,再说唐婧、张恪在街市占地方摆摊,陈奇也知道,刘芬没有当回事。年初二请周复来陪张恪吃饭,让周复揭穿那发夹值不少钱,陈妃蓉起性子闹了一场,刘芬就留了心。刘芬回厂工作之后,也问过周复那发夹到底是真是假,周复虽然改了口,嘴里免不了要拿张恪与陈妃蓉说事,刘芬康复后,逛街的机会也多了,留心看,倒是明白真钻与皓石之间的差异,回想起来,越发肯定那枚发夹上嵌的都是真钻。   钻石的品级与价钱差异极大,那枚发夹或许算不上十分昂贵,但是镶满碎钻的感觉想想就让人神往。   张恪年后一直忙着爱达电子的事情,没机会再到棋院这里晃悠,许思家也没有去过,更不到出现在陈妃蓉家门口。在刘芬看来,却是那次闹过不愉快之后,张恪对她女儿死了心。刘芬心里痛惜得很,对她女儿又气又恼,她却对这事不死心,张恪毕竟还跟她女儿同校,她时不时的要问女儿张恪在学校的情况。陈妃蓉自然不想提出张恪,再说年后张恪逃课的时间倒比他在教室的时间要长,陈妃蓉也不知道张恪什么事情,刘芬经常唆使女儿约张恪到家里来吃饭,再怎么说她交厂子里的一万块保证金要算张恪借她的,陈妃蓉容不得半点污垢的少女情怀,哪里做得出曲意讨好张恪的事情来?   母女俩因此常常互相怄气。   抛开家境不说,刘芬觉得张恪这孩子人长得帅气,眉骨高直、星眸隆鼻,白面修形,气质又十分文雅,待人又十分的有礼节,刘芬万万想不通有哪一点会让女儿不悦。有时候母女俩闹急了,陈奇在旁边劝解:“哪有母亲鼓动女儿早恋的?”刘芬眼睛一横:“你什么时候来骗老娘的?”   再看张恪,刘芬完全拿着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自然是越看越喜欢,问道:“张恪,怎么现在不来找我家妃蓉玩了?”   张恪心里说:我倒是有这个胆子才行!不晓得唐婧怎么会跟陈妃蓉关系这么好,难道美女也能惺惺相惜?偶尔在学校遇到陈妃蓉,连调戏的表情都不敢摆,更不要说找陈妃蓉玩了。   张恪说道:“最近有些忙。”   “高中的功课很紧吧,”刘芬自顾自的说道,“妃蓉成绩很好的,又比你高一届,让妃蓉帮你辅导辅导……”   刘芬这么一说,许思她妈就有些尴尬了,讪笑着说:“许思这丫头,最近工作有些忙,倒不晓得要好好教小恪的功课。”   张恪爱听这话,恨不得将许思拉过来狠狠的让她妈训一顿,然后隔三岔五的夜里帮他辅导辅导。他与许思的事情让晚晴知道,晚晴倒是愿意帮他们打掩护,谁知道许思抹不开面子,始终不肯拿到晚晴那里过夜做借口,让张恪恨得牙痒痒的。   刘芬对张恪亲热得很,施卫忠家的亲戚都没有来齐全,就请张恪到里面坐,张恪窥着许思跟她家的亲戚说话,许思看见张恪过来,对他说:“我小舅呢,他到巷子口等你,你没看到他人?”   刘芬咯咯一笑,说道:“施卫忠死要面子,活该他跑断腿。”   张恪估计施卫忠在刘芬面前没好意思承认专门在巷子等他,就站在外面等施卫忠回来,刘芬也不急着往里,就许思母亲急着进去帮忙搭把手。   许思塞给张恪两只红封包,对他说:“我小舅这人挺在意面子,”刘芬在场,她又多说了一句,“我小舅不会收,吃过晚饭记得还给我。”   两只红包,一只自然是给傅俊准备的,傅俊笑着说:“我过来蹭饭吃,饭票怎么让你出?我都准备好了。”   刘芬一开始只当傅俊只是开车送张恪过来的,这时候才想起问他的身份:“这位是?”   许思笑着说:“公司新来的司机傅俊,刘姨还没有见过……”   锦湖目前与下面的造纸厂就属与新光厂联系最密切,也将人员培训的基地放在新光厂,刘芬回厂工作近四个月,对锦湖的人事也很熟悉,要不是张恪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爱达电子的事情,说不定刘芬偶尔到锦湖办事,还能在公司遇到张恪。   刘芬笑着说:“那以后就是熟人了,我是下面新光厂的会计刘芬。”   施卫忠回来,一定要傅俊将家里人接过来吃晚饭,张恪上次见过惜羽惜容两个小姐妹,心里十分喜爱,也让傅俊开车去接家人。   人没到齐,离开席还早,店里都是许思她舅的亲戚,张恪在那里也浑身不自在,刘芬支持请他到里面先坐坐,就跟着进去。陈妃蓉正在堂屋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抬头看见张恪进来,也没有特别的表情,见她妈请张恪坐下来,她收拾书本说:“我去前面帮忙……”刘芬跟着她出了堂屋,张恪等了一会儿看见陈妃蓉提着暖水壶进来,她妈妈却不见人影,笑着说:“我自己在这里坐着就行,外面人我也不认识。”   “我坐这里写作业,你别跟我妈说我不搭理你。” 第165章 流水大席   陈妃蓉拧不过她妈的意志,给赶到堂屋来陪张恪,心里有些不乐意。   陈妃蓉只看到张恪嚣唳纨绔的一面,对他的成见自然也深,只是与唐婧交好之后,加上张恪这个学期都没机会招惹她,也没有最初时的厌恶,她只是对她妈妈的势利十分反感,这才不给张恪一个笑脸,将暖水壶、茶杯往桌上一放,暖水壶刚好挡在张恪的视线,她自顾自的拿出课本做练习题。   许思给她家亲戚缠着说话,傅俊去接他爱人跟女儿,张恪百无聊赖,拿起暖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手将暖水壶放桌子脚边。陈妃蓉撩起眼帘看了张恪一眼,没有说话。   张恪端起茶杯轻吹着,水汽腾起,透过薄雾似的水汽,看着陈妃蓉咬着笔头思索的样子,倒是好享受,她的鼻翼轻皱着,高高挑起的睫毛时不时的颤动一下,标准的卵形脸蛋十分的生动,下颔尖削,肌肤净白,微微透着些粉色,外面的夕阳已经沉到院墙之下,仿佛有金红的光芒在院子上空浮动,堂屋上没有开灯,就显然幽暗许多。   坐在幽暗中的陈妃蓉熠熠生辉,给人静雕的美感。   即使不招人待见,坐在这里看着这样的美少女倒是享受,水有些烫,张恪细口抿着,倒是不急不燥,这饭席晚一两个小时开桌,他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陈妃蓉眼帘垂着,余光里见张恪肆无忌惮的盯着自己,她哪里能集中精力写练习题?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感觉很别扭,只盼望着那边能尽快开席。奈何施卫忠他厂子里的几个领导很拿架子,拖到六点四十五人还没有出现,酒席一直迟迟未能开始。   还是陈妃蓉先忍不住,合上书本,气恼的问张恪:“看够了没有?”   “无聊。”张恪摊摊手,“要不你找本书给我看看?”   陈妃蓉咬着嘴唇,明眸注视着张恪好一会儿,她将书本下压着一本《读者》递给张恪。   张恪拿过来翻了两页,说道:“这一期上回陪唐婧写作业时就看过。”   陈妃蓉又不能说“我又不要你陪着写作业”、“你不会到后面找许鸿伯下棋去”之类的话,泄气的说:“数学书你看不看?”   张恪心烦意乱时喜欢解数字题,这是他集中精神、摆脱心理干忧的方法,老盯着她,万一让她在唐婧面前说三道四,岂不是得不到唐婧的好脸色?张恪拿起高二的数学练习册,无聊的做起练习题来,才发现好多复杂的题目都做不起来。   陈妃蓉只求张恪不要烦她,见他拿着铅笔在练习册上涂写倒也勉强忍受,没想到他真的在做练习题。   没过一会儿,许思领着傅俊家两个鬼精灵过来,傅俊爱人上中班,没空过来,施卫忠请傅俊开车去接人。惜容、惜羽跑到堂屋看见张恪就问:“你猜我是惜容还是惜羽?”   张恪捏着惜羽的小脸蛋说:“你要不抢着说话,我就不知道你是惜羽。”惜羽不乐意的对惜容说:“都让你先说了,又没有骗到他。”   陈妃蓉乍看见两个粉嫩娇憨的小女孩子闯进来,一脸的惊喜,看着她们跟张恪亲近,继续埋头写她的作业。张恪抄着两姐妹的屁股蛋,将她们抱起来,两姐妹搂着张恪的脖子。惜羽安静不下来,探过头去看陈妃蓉写作业,小身子挣扎着几乎躺到桌子上,仰头定睛看着陈妃蓉,忽然对惜容说:“惜容你看,张叔叔的女朋友好漂亮啊!”奶声奶气的却拿大人的口吻,让人哭笑不得,惜容也挣扎着去看陈妃蓉。   陈妃蓉偏偏对这么漂亮的小姐妹生不半点气,连冷脸都摆不出来,让她们这么说又不甘心,粉嫩的俏脸染着一层红晕,让几乎没看到过她笑脸的张恪看了忍不住一愣。   张恪贪婪的眼神虽然令陈妃蓉心里不悦,但是少女天生的娇羞并不让她立即冷脸相对,而是转过脸去不理张恪。   张恪哂然一笑,抱着两姐妹出了堂屋,他的肚子也饿了,到院子里看见陈奇和请来帮忙一个厨师都闲在那里,就等施卫忠通知开宴,张恪这才知道就缺农机厂的两个领导没到,施卫忠与许海山站在巷子口等,打了两回电话,都说快了,这时候请傅俊开车去接。   张恪撇撇嘴,这不得还要等半小时,有把柄给许思她小舅捏在手里,张恪只得忍气吞声。   刘芬看见坐在张恪手臂上的两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问:“谁家的孩子,这么漂亮?”   “傅俊家的两小丫头。”张恪臂力不及傅俊,傅俊双手平托他家两闺女一小时不觉得吃力,张恪屈臂抱着五分钟就想将两丫头丢下来。一个小孩三十多斤,七十斤的东西背身上还不好受,惜羽小丫头又爱动弹,张恪坚持了一会儿,就将她俩放地上,惜容、惜羽转身到屋子里去陈妃蓉。   张恪站在院子里跟陈奇、刘芬说话,许思要招呼她家亲戚。张恪吃过陈奇的流水席,印象深刻,左右无事,对他说:“陈叔,你厨艺这么好,怎么不见有哪家饭店来请你去做主厨?”   刘芬笑着说:“你陈叔受不了别人的闲气,就乐意守着这间小酒馆,地方小,也做不出个明堂来。”又掰着手指数落店小的缺点。   那店里摆下五张桌子都嫌挤,施卫忠预备六桌,还有一桌摆到院子里,支了遮雨棚。店小用不起人,酒水无法齐全,菜色也就有限几种,加上这里又不临近主街,倒是刘芬身体康复上班之后,陈奇有精力经营这店,虽然算不上兴旺,但比以前的生意好一些。   刘芬最后说:“还不如关了这家店,现在人家里办事请厨师,每天都要给三十块的。”   张恪笑了笑,说道:“店小也不是没有做头,陈叔的流水席很不错,为什么不专门做流水席?”   陈奇笑了笑,不说话。   刘芬虽然没将张恪的话当回事,可不想轻慢了他,解释说:“一般家里办事请厨师做流水席,在大饭店里请十几桌也办流水席,要不是徐海山替我们吹牛,谁家会在这里办事情?”   张恪笑着说:“也不一定要办事情才可以办流水席,陈叔每天就准备几样大碗菜,凑足十个人就上一桌流水席,按人头收菜钱……”这时候陈妃蓉牵着惜容、惜羽两姐妹的手出来,她还以为两姐妹跟张恪跑散了,准备交给许思去,正听见张恪在那里侃侃而谈,“现在一两个人上馆子只花二三十块钱哪里能吃到好菜?十个人虽然可能互不相识,但是每人只需要掏十元二十元就能吃到丰盛的好菜,哪里会计较这么多?办流水席,每天只要准备十样八样大碗菜,隔天换花样,每天只要将菜单贴门外,人来了让他们自动凑一桌,还不用人招呼,陈叔只要再找个服务员帮忙,完全就能忙过来……”   陈奇听到这里,眼睛才亮了起来,张恪的法子能不能成他不清楚,关键要这么做,非常简单,他现在店面小、又没有什么装修、用不起人、就那几样菜甚至连准备菜单都浪费,但是几乎不需要他投入什么,就能办成流水席,他本人就打算请一个人,妃蓉马上要读高三,总不能再让妃蓉晚上回家搭手。   张恪见陈奇有些心动,说道:“陈叔要是听我的,我出五百块给陈叔到海州日报发条中缝消息。这流水席做不成,这五百块就算了,要是做成了,陈叔还我一千块……”   “你脑子怎么尽想着钱啊,”许思从店里推门到院子里,就听见张恪开口闭口提钱的事情,“人来了,准备开席吧,你坐前面去?”   陈山转身就去忙着烧菜;陈妃蓉还年轻,对张恪的话没有什么感觉,只当男孩子好吹牛的毛病;惜容、惜羽两姐妹看见她们的爸爸过来,挣脱开陈妃蓉的手,跑过去。   张恪撇撇嘴,等了现在有些恼火,说道:“什么大人物,让大家等他们这些时候?我们就坐院子里。”   施卫忠的意思是让张恪跟农机厂领导坐一桌,许思可不想让张恪去那桌受气,就顺口问了问,她也不想坐前面去。   傅俊抱着他家两丫头过来说:“农机厂的厂长跟副厂长,接他们的时候在龙华宾馆里赌钱。”   “农机厂都快揭不开锅了,他们倒会找赌钱的好地方。”张恪冷嘲热讽着,走到遮雨棚下的桌子边坐下。陈奇家也随了礼,陈妃蓉只能跟她妈与张恪同桌,许思、傅俊都跟着坐下来。 第166章 恶人磨   施卫忠过来打招呼,想让张恪坐前面的主桌上去。   张恪也知道这是施卫忠对他的尊重,不然谁会让十七八的半大少年坐主桌上去?实在不耐烦跟农机厂的两个厂长同桌,坐着没动弹。记得邵至刚做餐饮之前,曾是市农机厂的厂长,低头问许思,邵至刚是不是给现在这个农机厂的厂长搞下来的?许思他爸也在农机厂工作,她对农机厂的事情知道一些。   见许思点头,张恪问坐许思左手边给两丫头缠着脱不开手脚的傅俊:“你有没有看到谁跟他们在赌钱?”   “农机局局长跟党组书记,我没有进去,他们两人在车上自己吹牛来着。”   “哦。”张恪随口应了一声,知道这两人多半是借这机会贿赂主管领导,偏偏还这样肆无忌惮,现在市农机厂由海州控股接管,人事安排上还要听取主管单位农机局的意见,这次农机厂要打破国有企业管理人员的行政任用旧例,搞厂长竞聘,他们显然不想放弃长久霸占的肥缺。   张恪没打算理这两个蛀虫,陈奇这边准备开席,还有两名临时请来的小工帮忙上菜,施卫忠离开了一会儿,又领着两个人过来,许思她爸爸许海山也跟在后面。   张恪抬眼看了他们两眼,走在前面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脸上满是痤疮愈后留下的疤痕,许思低头对张恪说:“前面那个是厂长……”许思没见过,但听她爸、她舅描述过这张丑脸。   “这位是傅兄弟的老板?”痤疮疤脸眼睛在这桌人脸上转了一圈,他在车上跟傅俊谈过话,目光停在张恪的脸上,朝他走过来,“来,来,来,我们坐一桌好好喝一杯。”   张恪没等他靠近就闻到他嘴里的酒气,这狗日的,来之前已经喝过酒了,要不是傅俊开车去接他们,他们可能会让这边一直等下去。   张恪坐着没动,痤疮疤脸伸手揽过张恪的肩膀,想要劝他起来。   一桌人都将目光停在张恪身上,陈妃蓉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恪,完全不晓得出了什么状况,怎么可能会有人强求张恪去坐主桌。   痤疮疤脸一边拉张恪,一边还劝他:“虽然我们还不认识,一顿酒喝过了,大家就认识了,晚上老哥请你去洗头,上下一起洗……”也不顾有女人在场,说话粗鄙不堪,让张恪听了直皱眉头,农机厂的工资都不足月发,他还敢公然邀人召妓,可见他们平日在厂子里多么肆无忌惮!   张恪看着对面坐着施卫忠、许海山,没想让他们为难,淡淡的说:“我坐这里挺好。”   痤疮疤脸没想到张恪这么不给他面子,强笑着说:“施卫忠面子不够大,请不动你,你怎么也要给老哥点面子……”   许思不想局面闹得太僵,笑着说:“张恪喝不来酒,坐这里就好。”   “操,有你们娘们说话的份!”痤疮疤脸恼怒的训了一句。许思无端给骂了一句,脸色有些挂不住。痤疮疤脸要强拉张恪起来,后面的副厂长也要过来拉,嘴里还在说:“我们周厂长在市里可是正科级,这个脸你今天可一定要给。”   傅俊这时站到痤疮疤脸的身后,一手搭着他肩膀,手里一用劲,痤疮疤脸身子禁不住沉了下来,傅俊瞪眼看着那副厂长,不让他近身。   张恪抬头问施卫忠:“小舅,他们是你的领导,还是朋友?”   施卫忠听不懂张恪的话,见场面有些僵,陪笑着:“小恪,我们周厂长请你……”   张恪眉头一扬,回头看着那痤疮疤脸,淡定自若的说:“今天你还就别想从我这里找到脸,”对傅俊说,“这种人渣丢疏港河里让他醒醒酒去。”   傅俊转伸手拿着那人的脖子,那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给傅俊提着情不自禁的就跟着走了出去,那个副厂长眼睛都傻了,给傅俊凶悍的眼神吓着,愣是没敢说句话。   施卫忠没想到局面一下子乱成这样,忙拉住傅俊的手臂:“他是我们厂长……”   傅俊却不放手,转过头来看张恪的意思,张恪撇撇嘴,对施卫忠说:“这种人渣隔天狗屎都不是,你怕他什么。”又对那痤疮疤脸淡淡的说,“你瞅清楚了,今天落你脸的是我张恪。”   施卫忠怎么可能不怕,他跟许海山的生计都在这痤疮疤脸里捏着,隔天就给开除了怎么办?   傅俊手臂轻轻一绕,就挣脱开施卫忠的拉扯,提着那痤疮疤脸往外走,施卫忠请了不少同事,看着平日憎恨的痤疮疤给傅俊抓兔子似的提着往院门外走,都站在那里看好戏,没人上去劝阻,却是许海山怕张恪不知好歹闯祸,知道那司机听张恪的,忙喊道:“张恪……”   张恪安坐如素,将惜容、惜羽两小丫头抱着坐他的膝盖上,要说在万勇面前还要学着忍气忍声应付一番,这两个破厂长还能让自己屈膝吗?   许海山见张恪不听他的,忙给许思使眼色:“小思,你劝劝张恪……”许思无端给骂了一下,心里也正恼,见她爸爸说话,还是顺从的想要劝张恪,没等她开口,外面就有人喊:“下去喽,下去喽……”接着就听见“扑通”一声响,许思惊讶的说:“真丢下河了?”   “你敢情当我是开玩笑啊?”张恪嘴角撇着淡淡的笑意。   施卫忠、许海山顿足不已,又气又急,急忙跑了出去;这一桌人看张恪的目光都变色了,陈妃蓉见过张恪街头暴力扁人的场面,又知道他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这次虽然不是他亲自出手,倒没有太惊讶,只是恼他不知分寸,他这一闹,他当然没事情,闯下这么大的祸却要许思他舅舅、爸爸怎么办?   但话又说回来,陈妃蓉也不得不承认觉得将那两个烦人跟苍蝇一样的家伙丢河里去,实在是很解气的事,回想张恪出现之后,自己的生活逐渐变得十分平静,更没有人来纠缠自己,家里托张恪的关系走上正轨。这么一想,陈妃蓉觉得一直厌恶他实在没有什么道理,毕竟张恪并没有像赵司明那样死命的纠缠着自己。   刘芬只知道张恪家里跟锦湖公司关系很密切,也晓得他根本不怕得罪农机厂的什么狗屁厂长,以前都见他温文尔雅,也一直把他当与女儿同龄的少年人看,可没有见他意气风发、雷霆压人的时候,许思介绍傅俊是锦湖新招的司机,公司的司机会因为张恪很平淡的一句话二话不说就将农机厂的厂长丢河里去?   疏港河这一段还没有清理,河床积着厚厚的黑色淤泥,水倒是不深,不愁会淹死人,只是陷到那淤泥里的情形,要比落水还要凄惨数倍。   刘芬毕竟比她女儿细心些,她看到许思虽然有些诧然,却没太担心的表情,心里想:许思不怕她爸、她舅舅给农机厂开除?   除了她们几人,其他人都跑出院子看热闹去了,许思瞪了张恪一眼:“就知道惹是生非?”却没有责怨的意思,只是她的性格做不出张恪这种极端的举动来。   张恪毫无介意的笑了笑,低声说:“你劝小舅跟你爸回来,没什么好担心的,这两家伙隔天就做不成农机厂的厂长,等他们成了落水狗,你以为邵至刚会放过他们?”   许思手伸桌子下,掐了他一下,说道:“那也不要这样子,不搭理不就行了?”   “小舅不是要竞聘农机厂的副厂长吗,竞聘这事,除了要有管理水平,还要在厂子有足够的声望才行,小舅今天可能会担心得睡不着觉,过两天会笑得睡不着觉了。”   刘芬见许思与张恪低头说话,嘴角都还有笑意,奇怪他们这时候怎么笑得起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还笑得这么开心?”   许思脸微红,回刘芬说:“没说什么,就觉得那人给丢河里活该。”   刘芬只知道许思是锦湖总经理助理,这职位跟总经理秘书不同,是有实权的职位,有几次刘芬拿票据找锦湖的总经理签字,赶着谢晚晴人不在海州的时候,蒋薇会拿去给许思代签。   张恪笑着说:“恶人要有恶人磨,这种人不给他们点挫折,就不知道世界有多精彩。”   刘芬见许思都不担心,她更没有理由担心,笑着说:“这一闹,吃饭又耽搁了。” 第167章 国家干部   施卫忠、许海山回来,身体衣服沾满泥渍,满面愁容;傅俊身上倒是一尘不染,衣服都没有起皱,听说那两名混帐厂长从河里爬上来,搞了一身黑泥,臭气熏天,没有脸再留下来吃饭,负气走了。临时还不忘丢下几句狠话,大家都在想他们这样子到街上也拦不下车子来。   刘芬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嘴里说:“这些人就该这样治治他们……”   陈奇朝他老婆瞪了瞪眼:“胡闹什么……”挤挤眼睛,让她看施卫忠、许海山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么说不是给他们心里添堵吗?   刘芬笑着说:“多大的事,农机厂不是连工资都不能足月发?这样的厂长早就应该给赶下台……”   许海山叹了一口气说:“该不该下台,不是我们这些小工人能说得算了……”没想着去责备张恪,却朝许思瞪了瞪眼睛,怪她没有及时制止张恪瞎闹,“唉,事情已经这样子了,先吃饭吧,让这两个王八龟蛋折腾到现在……”   看着许海山、施卫忠到前面去,张恪笑着对许思说:“听你爸的口气,好像也有将这两人渣丢河里去的冲动?”   许思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小老百姓个个都跟你似的敢胡作非为……”从张恪膝盖上抱过一个孩子放在自己膝盖上,她认不出哪个是惜容,哪个是惜羽。   除了施卫忠、许海山两人忧心忡忡,其他人对这样的插曲都觉得大快人心,九十年代的酒席菜肴没有十几年后那么丰富,不过斗酒的风气要浓重得多,但是今天许多好酒的人都压着性子,酒席到九点钟就散了。   惜羽、惜容两小丫头早就开始打瞌睡,傅俊夫妇没有时间,都将小孩子交给他妈看着,他们现在换了住处,这么晚了就不便将小孩子送到父母家去,刘芬就让两个小女孩子先到妃蓉床上睡觉去。   张恪没有先走,坐在陈妃蓉家堂屋里喝茶,陈奇与临时请来的厨师、小工才得空吃饭,陈妃蓉帮着许思跟她妈妈收拾残席,等施卫忠将亲戚朋友都送走,陈妃蓉、许思她们也收拾了差不多,陈奇也吃好饭,将临时请来的厨师、小工送走,还让他们带了些剩菜回去。   这年头家里有冰箱的人家少,天气又热了起来,酒席多下的菜肴多半让人分走。   事情既然发生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施卫忠心思也定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张恪说过的话,真要能隔天让痤疮疤脸狗屎都不是,那真是没什么好顾忌的。   认识张恪也将近一年了,去年八月许思家里正为二十几万的欠债急得鸡飞狗跳,施卫忠也为此事奔走不停,求爷爷告奶奶到八月中还短缺十二万,张恪这时候出现在许思家人面前,一抖手就将差额补足,给人的印象弥足珍贵。   认识将近一年,张恪家里的情况,施卫忠跟许思父母却是一点都不清楚,只从张恪为他家里做的一些事上看出他家里非富即贵,而且是大富大贵的那种,要是跟这种的人家结下关系,自然不用担心什么。关键是张恪他今年才十七八岁,还是半大未成年的少年,他家里也未必将他当回事啊,但是想到许海山跟他说过,连城南区区委书记宋培明都让张恪使唤着解决刘芬公费医疗的事,说不定真能帮上忙。   施卫忠跟许海山回到陈奇家的院子里,看见张恪、刘芬、陈奇、傅俊还有许思坐在陈奇家的堂屋里喝茶,走进去正听张恪跟陈奇详细说办流水席的事情:“你每天就拿八样大菜出来,门外挂招牌就称‘八大碗’……”   张恪看着施卫忠、许海山进来,将他独坐的一张条凳往外挪了挪,让施卫忠坐下,许海山跟他女儿许思坐一起。张恪笑着说:“小舅有没有怪我惹是生非?”   “怎么会?”施卫忠心里虽然担忧,面子倒不会服软,“农机厂也没什么好干的,外面有厂子一个月一千的工资请我过去,没答应。就图在农机厂安稳些,虽然工资低一些,但好歹是国家干部的身份……”   刘芬嗤鼻一笑,说道:“国家干部?你一个月拿多少钱敢说自己是国家干部……”   施卫忠尴尬的笑了笑:“不干也没什么可惜的,不破不立,也不愁找不到新饭碗,说不定对我也是一次机会。”   “农机厂不是在搞厂长竞聘吗?”张恪笑了笑,“海州控股那边,我能打得上招呼,小舅想竞聘副厂长的事,我听许思姐说过,相信小舅的能力,我就没想着要去多嘴多舌,但是小舅你放心,那两个家伙绝对不会出现在竞聘人的名单上……”   “啊!”施卫忠还有些疑虑,“他们很会钻营,跟农机局的几个局长关系都很好,海州控股那边对人事的安排也要听农机局的意见吧?”   刘芬笑着说:“敢情你真想当农机厂的厂长,幸亏我跟你姐关系那么好,你还瞒着不说,改天还要在我这里请客吃饭……”   施卫忠苦笑着:“八字都没有一撇,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敢想就要敢为,你不是说过了,外面厂长有人出一千的月工资请你,做不成农机厂的厂长,出去打工难道会比在农机厂差?”   “就算当上副厂长,还要交三万多的保证金,我哪里拿得出这钱?”施卫忠笑了笑,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也不藏着掖着。他跟爱人的工作都不算差,农机厂虽然不能足月发工资,但是他们车间主任一层管理人员倒不会缺,家里原也有些积蓄,为许思去年的事情,将积蓄都拿了出来,还帮许思借了许多钱。   刘芬知道许思家情况,笑着说:“等你当上农机厂的厂长,还愁借不到这些钱?”普通老百姓借钱总是难的,干部借钱总是很方便的。   张恪就留下来说句安慰施卫忠的话,见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去想竞聘的事情,知道他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太放心里去,对傅俊说:“我们走吧……”起身走进陈妃蓉的房间里,两丫头并排睡在床上,拿毛巾被压着肚子,惜容手捏着拳头,摆在粉嘟嘟的小脸两侧,惜羽睡觉喜欢皱着眉头,娇润的小嘴唇还微微的噘起着。陈妃蓉还坐在书桌前温习功课,台灯泄下的明黄色的光芒罩在她的上半身,她感觉到有人进屋,侧头看了一眼,见是张恪没有说话,又低头看她的书去。   张恪手捧着惜容的小脸蛋,轻轻往上挤着,将小家伙搞醒,惜容睡眼惺忪,小手拼命想拨开张恪的手,挣扎了一会儿,却不依不饶的搂着张恪的脖子,像树獭一样缠到他的身子上。傅俊轻手轻脚的将惜羽抱起来,惜羽连睡姿都没有变。   “你就不会去吵醒惜容?”   张恪捏了捏惜容的小脸蛋:“你是妹妹,皱眉头都没有用。”转过身,看见陈妃蓉正收敛起笑容,清丽脱俗的精致脸蛋敛起笑容,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有完全散掉,张恪笑着说,“过两天唐婧生日,你去不去?”   陈妃蓉转过身去继续看书,没有理张恪。   惜容扯着张恪的耳朵说:“张叔叔很没有用呢,连小辉哥哥都有女孩陪他玩。”小辉是傅俊大哥家的男孩,才十五岁。   张恪尴尬的笑了笑,抱着惜容、傅俊抱着惜羽出了屋。   许思家人都在,张恪没敢跟她太亲昵,告辞离开,车从沙田前街往西开,还没有沙田街市口,就听见高音喇叭嘈杂的声音,深更半夜正宣讲市里的拆迁政策,傅俊笑着说:“高音喇叭竖起来有两天了,钟楼角那里都隐约听得到,住这附近的人家夜里吵得根本睡不着……”   “这是逼着拆迁户搬走呢,你看着吧,以后的手段还是层出不穷。”   对于街市口前段时间的火灾,虽然市里以及像邵至刚这些人都对锦城地产有所怀疑,但是都相当默契的保持沉默,因为这只是开头,他们估计沙田西片的拆迁很快就会启动,这时候给锦城制造拆迁上的困难,很快困难就会轮到他们的头上。   对于普通市民,在他们看来,市里划出这块地,并将这块地划拔给锦城地产是火灾发生之后的事情,没有明眼人点拨,普通市民怎么会怀疑到锦城地产头上。   经过街市口,临时南街给火灾烧毁的地方竖起高杆,悬挂着高射灯,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偶尔有玻璃给砸碎的声音,看来在拆迁户没有完全搬离之前,这种事情会一直延续下去。 第168章 父子夜谋   邵至刚做餐饮之前,曾在农机厂当厂长,那时农机厂的效益还不错;进入九十年代,为了适时的让农业生产向规模化、产业化发展,国内开始加大对农机补贴的力度,促使农民购置农机和应用新技术。在这种产业背景下,受农机局分管的农机厂会受到最大限度的照顾,农机厂却在这几年陷进入不敷出的困境,管理上的问题相当严重。   李明学是坚决要求将农机厂的领导班子全部换掉,但在与市农机局的谈判中,采取厂长竞聘的折中方法,有资格参加的竞聘人选也只限于原农机厂领导层,又在竞聘人员的资格上加以限制,种种条件限制,农机厂的厂长也只能在原来几个厂长、副厂长之间择出。   张恪让傅俊先让他回家,下车时看着两个小丫头都在后座睡着了,笑着对傅俊说:“芷彤这个周末会到海州来,看到你家的丫头,一定会高兴坏了。”   回到家,爸爸也刚到家里,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张恪探头看了看,是王志文与姜珊主演的《过把瘾》,这电剧视九三年就在海州电视台播过,没想到会有重播,看手表都快十一点:“怎么熬夜看这个?”张恪跟爸爸都习惯晚睡早起,妈妈就不行,属于那种嗜睡型的中年妇女,今年才四十二岁,比同龄人要年轻得多,张恪也是遗传父母漂亮基因的缘故,长相很讨女孩子喜欢。   梁格珍说道:“你爸现在掐着这个点回来,二套这段时间在十点后的电视剧都不错,过段时间要重播《射雕英雄传》……”将电视报拿给张恪看,有二套十点档电视剧重播安排的介绍,还有《上海滩》,都是不错的电视,张恪要有时间也不会拒绝重温一下,《射雕英雄传》还是八三年黄日华、翁美玲版本,相比之下,十年后国内翻拍的版本简直就是渣滓。   张知行也有兴致坐下来看一会儿电视,张恪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没有提施卫忠请客的事情,说不定爸爸对施卫忠会有印象,只说道:“今天在龙华宾馆看到农机局的两个领导在那里赌钱,作陪的好像是农机厂的厂长,脸上是痤疮疤的那个……”   “哦,周健、周麻子……”张知行轻轻叹了一口气,“农机局不肯将农机厂的人事权放出来……”   “人事不动,所谓的体制改革要打多少折扣?”张恪知道有些时候各方势力平衡下来的结果很让人无耐,“既然是变革,就不能只考虑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得罪一部人是难免的,我看海州控股要更加的强势,扛着市里的大旗,难道要让农机局挡住路?就拿农机厂开刀,李明学不是希望将农机厂的领导都换掉吧,让他放手去做……”   “今天怎么主动关心起海州控股的事情来?”张知行奇怪的问,“别是在外面又惹事了?”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海州控股是市里的试点,没有放太多的权,你们要自己争取,人事权与财权抓在手里,才能真正谈经营权的问题,我也是难得支持你们……”   “这次已经跟农机局谈妥人事变更的方案,管理层采取竞聘上岗的方法,突然变化,只怕不太好……”张知行有些犹豫。   张恪笑了笑,说道:“还记得上次在四凤桥那边吃夜宵时,坐我左手的那个邵至刚,他现在是世纪餐饮的总经理,他之前是农机厂的厂长,就是给这个周麻子搞下台的,我想他手里会有一些材料,材料无论交到市信访局还是检察院信访接待局,只需要在材料转交给农机局之前抽出来得到认真的处理就可以了……”   九十年代通常的举报程序都是信访部门收到相关举报材料转送或交办相关单位处理,所谓的相关单位绝大多数是被投拆人或部门的主管单位,举报材料说不定隔天就落到被举报人或部门的手里,接着就是举报人受到打击、报复。   在这样的背景,很少有人敢实名举报,匿名举报,多半不会被认真处理,这便是九十年代国内一些地方信访工作的状况。   张知行手抚着额头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至少被调查期间,可以将他们从竞聘人名单上拿下来……”   梁格珍侧过头说了一句:“农机局不会要求推迟竞聘?”   张恪说道:“我看金叔在海州也没有太多的事情做,他亲自抓这件事,农机局的领导要顾忌会不会引火烧身,谁会跳出来要求推迟竞聘?就算农机局真有人这样要求,难道海州控股就没有自己的立场?”   梁格珍推着丈夫跟儿子的肩膀:“你们坐餐桌上讨论你们的阴谋诡计去,我看电视剧都让你干扰了。”   张恪无奈跟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坐到餐桌边。   张知行说:“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其他企业都这么管,非乱套不行。”   “国有企业体制转变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行政撤编,那些厂长到底是企业的经营者还是政府派出的官?这些官不一个个坚决的砍掉,体制怎么转变过来?政府要对企业监督可以,但都要集中到海州控股里面,不能任意延伸到下面的企业去,不然监督成本太高,还会干扰企业的正常经营,就算在海州控股里面,经营权与监督权也要截然分离,可能的话,海州控股需要转为股份公司,李明学出任总经理,爸爸你出任董事长就可以了,监督权只能限制在董事会与监事会内部,而且在董事会里,政府的监督权也不能不受限制,有两三个董事由市里直接任命就可以了。”   “这样转变会不会太激进?”张知行担忧的说。   张恪笑了笑,心想大概还有过一段时间中央才会明确提出对国有企业进行“经营权与所有权分离的”现代企业制度转化,但是在国有企业的产权问题要拖到九七、九八年之后才会打破传统思维的坚冰,现在很多地方只做不说,但大中型国有企业的产权问题绝对是雷区。海州控股虽然没有涉及极其敏感的产权问题,但是依张恪的思路,会极大的限制政府对企业的控制权。   虚置国有企业所有权在九五年依然是相当敏感的问题。   张恪说道:“既然是试点,就要进入雷区,触及敏感问题那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李明学对这个有研究,你只要坚定不移的支持他,真要有雷霆加身,也让他先帮你扛一会儿,你还担心你的仕途因此受阻不成?”   张知行手揽过张恪的脑袋,狠狠的揉了揉,说道:“要是一味的勾心斗角,还不如早几年退休,也没必要像你说的那样,拿李明学当挡箭牌。”   “指不定李明学自己乐意呢,”头皮让他爸搓得生疼,张恪头偏着挣扎开,“农机厂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我马上给人打电话……”   张恪到房间给邵至刚打电话,听电话里沉闷的音乐声,估计他还在陪万勇在外面消谴,晓得邵至刚这人心机深沉,表面敷衍万勇倒有可能,绝不会轻易倒向万勇那边,在电话里直接提到农机厂厂长周健得罪自己的事情。   邵至刚给赶出市农机系统,当然对周健一直怀恨在心,他没有能将周健一举扳倒的材料,但是张恪只需要稍微有些真材实料的材料,先将周健与几个副厂长从竞聘者名单里划掉,之后再慢慢调查他们的问题,反正金国海到海州挂职也没有太多的事情,让他追一两件案子,正好帮他打发时间。   邵至刚忙不迭的答应,这些材料他手头早就准备好,只是想着不能一下子将周健扳倒,就是将这些材料送到市里,最终也会转到农机局内部处理,说不定农机局最后还是会让周健自己处置。   张恪要插手这事就会迥然不同,只要举报材料最后不转到农机局内部处理、不让他们官官相护,张恪要揪周健,就凭这些材料,也足够给周健一个撤职处分,接下来还不得轮到自己慢慢收拾他。   邵至刚多问了张恪一句:“周麻子怎么得罪你了?”   张恪没有提及海州控股与农机局对农机厂的人事之争,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今天闹酒的事情,让傅俊将周健丢疏港河里的事情,临了又说:“听说你也给他摆了一道,顺便帮你处理一下。”   邵至刚知道张恪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睚眦必报的人,更不知道当中还涉及到张恪想帮许思小舅施卫忠一把,只当张恪真是考虑他的旧仇,心里自然十分承情。 第169章 芷彤开口说话   邵至刚他虽然今天才努力跟万勇接触到,但对市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很清楚,再说年前张恪在盛青的酒吧里逮到机会就教训万勇他儿子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邵至刚不知道张恪看到他跟万勇接触的事情,包厢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敲打在人心脏上似的强烈音乐从门里传出来,邵至刚心里多少有些不安,心想张恪在电话那头也能听得见,就怕张恪在电话问他在做什么。   说起来邵至刚能跟万通接触上,还是世纪餐饮有限公司上面扛着锦湖的招牌;邵至刚也清楚知道这一点,没有锦湖,他还接触不到万勇这层次的人物。   万勇再骄横,也不敢不把徐学平当回事,他甚至希望谢晚晴的锦湖公司也来参与到沙田旧城改造项目中来,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从省里得到更多的好处,可惜邵至刚只代表他个人,所幸伺候还算周到。   在万勇看来,张知行是唐学谦忠实的追随者,但是海州市里任何知道张知行与徐学平关系的人,都不希望与张知行的关系搞僵,再说他把张恪欺负他儿子万天才的行为只当成少年人之间的争执,并没有将这问题看得多严重,他也不认为唐学谦与他万家的关系就一定水火不容,至少周富明与他万家关系一点没受到年前紧张关系的妨碍,至少周富明与唐学谦表面都十分客气。   说白了,在万勇的字典里,没有所谓的原则与立场,一切的复杂关系都是因为利益的纠葛。   替锦湖负责世纪餐饮、前段时间因为四凤桥饮食广场而名闻海州的邵至刚不也求到他门下了吗?   谁知道邵至刚会不会是锦湖的问路石?   连张知行之前都给瞒在鼓里,万勇更不可能会知道张恪在整个锦湖体系的重要位置,当然没有一点提防的心,看着邵至刚拿着手机进来,问他:“谁啊?”   邵至刚笑着说:“四凤桥那边的电话,有些小事情,不关紧的,不要这小事打扰万市的好兴致。”   “既然你那边有事情,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万勇也不想初次就给邵至刚留下不通情理的印象,毕竟邵至刚后面站着锦湖。   邵至刚当然急于脱身,扳倒周健的机会不是随时都等着他,虽然他不再在乎农机厂的厂长一职,但是闷在心里的恶气不能不出,嘴里说“万市长体谅我们这些苦命的”,随后将这边的费用结了,让三名小姐陪着万勇跟他的秘书继续留在这里快活。   邵至刚出了夜夜笙歌的夜总会,驱车直接回家,为了张恪能顺利将举报材料在转送农机局之前截下来进来调查,邵至刚在准备已久的几份材料上都署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早晨亲自驱车分别送到市信访局、市检查院信访接待室、市纪委信访接待室。市信访局属于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分管,后来张知行忙于海州控股,才由一名副秘书长协管;金国海昨天接到张恪的电话,他这个政法委书记也是一大早就到市检查院信访接待室视察工作;张恪接到金国海的电话,他已经指示市检查院那边专门立案调查此事,张恪便给爸爸打电话,市信访局那里的那份材料就可以以正常的手续流向农机局,让市信访局追踪农机局处理就可以了,投向市纪委的那份材料去踪,也无需关心了。   邵至刚准备的材料里涉及到周健渎职犯罪的嫌疑,这属于检察院直接立案侦查的范围,周健被请到市检察院接受调查之前不久,才从农机局那里知道他给邵至刚署名举报了,这是他给丢到疏港河、肚子窝着一肚火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找回脸面的第三天。   邵至刚的这份材料,除了周健,还涉及农机厂四名副厂长中的三人,如张恪所料,李明学提出从农机厂基层再选拔四人参与这次厂长竞聘,市农机局没有人跳出来反对,市农机局里的头头脑脑只希望检察院的调查适可而止。   张恪无暇关注这些细节,这个周末,谢晚晴没有赶回省城,而是由周叔惠带着芷彤到海州来。其子徐志明丧生海州之后,周叔惠还没有再踏入海州的土地。年初刚满五十五岁的周叔惠也没有到政协、省人大任闲职就直接退休回家照顾芷彤。   张恪将傅俊家两丫头惜羽、惜容丢小锦湖别墅里,在那里吃了顿中饭,就去益隆镇忙爱达电子的事情,爱达电子正在筹备试生产的事情,千头万绪。虽然丁槐、苏津东不分白天黑夜的做试验、调试、组织生产,张恪也不是仅仅鼓励他们,也跟着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一有空就往厂子里跑。   张恪在厂子里耗了一下午,晚上还赶到小锦湖别墅吃饭,却看见惜羽、惜容两姐妹跟芷彤玩她们习惯的那一套识人游戏,两姐妹藏起来一阵子然后跳出来,问芷彤:“谁是惜容?”也不晓得芷彤从哪里看出来,只要咬着嘴唇沉默一会儿,就手指着惜容。两姐妹见给识破,马上又躲起来,还换了衣服出来,问芷彤:“谁是惜羽?”芷彤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就手指着惜羽。   周叔惠笑着说:“她们都玩一下午了,还玩得这么起劲,这两小丫头,我偏偏认不出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芷彤倒是一眼都看得出来……”   张恪看了几次,才晓得从两姐妹的问话里看出破绽,惜容只会问:“谁是惜羽?”惜羽一直问:“谁是惜容?”看着芷彤从两姐妹开口问话就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她偏偏要装作思考一会儿。得,芷彤就是不肯开口说话,倒不是惜羽、惜容两姐妹老实,张恪戳穿她识破两姐妹的窍门,惜容一脸不置信的问:“真的,你真这样认出我们来的?”   芷彤娇羞的藏在张恪的怀里,惜容拉着惜羽到一旁继续琢磨骗人的技巧,傅俊苦笑着说:“再这么下去,连她们妈妈都要认不出她们来了。”   徐学平要去北京开会,周叔惠与芷彤要在海州多留两天,她希望傅俊将惜容、惜羽两小姐妹留下来陪芷彤,虽然大人再将芷彤照顾好,没有同龄的玩伴,都不可避免的感到孤单。   海州市就没有比小锦湖别墅区这边治安更好的社区了,但是省长夫人周叔惠小住之后,市里还是专门安排了警卫。   周叔惠对两小姐妹也喜欢得不得了,让傅俊去接爱人一起来吃晚饭。张恪让傅俊快去接人,随路将唐婧直接从学校里也接过来吃饭。这个社会谁都无法脱俗,傅俊他爱人想到娘家人的原谅,重新修复破裂多年的父女关系,最好的捷径就是攀上省长家的关系。   李明瑜还在市中药厂上中班,傅俊赶到厂子里去接人来吃晚饭,张恪趁着这空当儿,将傅俊与他爱人事情说给周叔惠听。周叔惠人心软,赶着傅俊、李明瑜过来,眼圈都红了,看着李明瑜标致鹅蛋脸上几道疤痕觉得十分的痛惜。   张知行没在市里耽搁,到下班时间就跟妻子梁格珍赶过来吃晚饭,顺路把顾建萍接过来。唐学谦晚上要赴市企业家协议组织的晚宴,只说那里结束得早就赶过来。   唐婧看到惜羽、惜容两小姐妹,完全没想到会有长相、说话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还都这么漂亮可爱,仿佛一对复制的芭芘娃娃,喜欢得紧,这时候惜羽、惜容骗人的技巧又提高的一截,芷彤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老猜错,唐婧看了半天,也就蒙对了两三次,别人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说话,她拉着芷彤迷上这个疯狂的辨人游戏。   张恪跟爸爸说李明瑜跟李明学是堂兄妹,略过那些让沉痛的往事,只说李明瑜为了跟傅俊结婚,跟家里断了往来。听到傅俊竟然是劳改释放分子,梁格珍多少有些不乐意,张知行性情豁达,虽然张恪没有提原因,能让一个姑娘毁容等候,自有悲壮动人的故事在里面,笑着说改天让李明学劝劝傅俊岳父母。   人活一世,要是让亲生父母视为仇敌,也太可悲了。   厨师在厨房里准备菜肴,大家坐在客厅里拉家常,等谢晚晴从公司里往回赶,唐婧突然跳着奔下楼梯,人在楼梯口就开始喊:“芷彤开口说话了,芷彤开口说话了……”   大家都愣在那里,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张恪眼睛眨了两下,就跳了起来,兴奋的拉着唐婧就往楼上跑,他都不相信唐婧说的是事实。 第170章 好事大家分享   张恪三步并一步的窜上二楼,看见芷彤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自己,嫩白如葱的手指指着惜容、惜羽两小姐妹之一:“她是惜容。”将近一年来初次开口说话,声音有些涩,张恪不怀疑这是他今年来听到最悦耳的声音,禁不住喜极而泣。   周叔惠爬楼梯时一时心急膝盖磕台阶上,也不觉得疼,听到芷彤真的开口说话,眼泪哗哗直流,搂着芷彤,嘴角颤抖着,手不断抹眼泪,却又在不停的笑,不晓得说什么好。大家看了也唏嘘不已,徐学平与周叔惠官居高位,但去年夏天以来遭受丧子之痛,跟普通遭受变故的人一样,也饱受痛苦,芷彤的失语症这一年来更是悬在他们心里的巨石。   张知行说道:“张恪,快打电话告诉徐省长,快让他知道这个好消息。”张恪抱着芷彤到楼下的客厅里,又说道:“要让晚晴姐一回家就听到芷彤的声音。”   听唐婧说,让张恪揭穿芷彤从她们说话的方式辩别谁是姐姐谁是妹妹之后,惜羽、惜容两人就改变说话的方式,芷彤一时适应不了,但到底她们俩人说话的声音有细微差异,张恪听不出来,唐婧听不出来,芷彤却分辨得出,猜错几次就又将两人辨认出来;惜容、惜羽接下来索性闭嘴不说话让芷彤猜,芷彤还没有开始习字,又没有习过哑语,没人开问她谁是谁,她就是猜得出来仅凭手势也无法表达她想表达的意思,给这一逼,她竟开口指着惜容说:“你是惜容!”   芷彤之前经过很多心理治疗,省里的专家、北京的专家不晓得请了多少,都不见效果,周叔惠跟徐学平都焦急得很,哪里能想到让芷彤开口说话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对惜容、惜羽两小姐妹越发喜欢,只是这时候喜不自禁,心思都在芷彤身上,眼睛巴望着芷彤,希望听到她多说些话,哪怕简单的一个字眼、一个词都给她带来无比的欢乐。   打通徐学平秘书李义江的电话,徐学平正在参加会议,周叔惠管不了这么多,让李义江找丈夫出来接电话。徐学平从会议室出来,接到电话先听到芷彤沙哑的声音,高兴得直抹眼泪,在电话里哄着芷彤多说两句话,虽然芷彤刚开始说话时的声音还很生涩,他听了却如天籁,会议还在进行,他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心情激动的听到一会儿,才不舍的将电话挂掉。   谢晚晴从公司回到小锦湖畔的别墅时,从车里下来,抬阶而上,看着客厅里众人半蹲半跪围着芷彤,芷彤扭过她精致而小巧的头颅,有些犹豫的喊了声:“妈妈……”   这一刻,谢晚晴内心所有的坚强都让泪水冲垮,扶着玻璃门框,竟生不出再迈出一步的力气,软软的坐到台阶上,张恪将芷彤抱到她身边,她不争气的放声哭泣起来,泪水、鼻涕,完全不顾形象的将芷彤搂在怀里,大哭特哭。芷彤让她妈妈伤心的模样吓着,也跟着大哭起来。   周叔惠好不容易收住泪水,让她们这一引,又跟着哭了起来。   梁格珍走过将她们搀起来,眼睛里含着泪水,却笑着说:“这样的好事,还哭什么……”   闹腾了好久大家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张恪将芷彤抱在怀里,转身看见唐婧的眼圈也是红通通,却是惜羽、惜容两小姐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芷彤哭得可怜,拉着张恪的衣角,疑惑不解的看着芷彤,又伸着手去够她的小手。   情绪激荡,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心情,坐到大厅的沙发上,都想方设法让芷彤多说话,生怕这一刻会稍纵即逝,等到明天会成为空欢喜一场。   张恪又跟谢晚晴复述芷彤突然能说话的缘由,周叔惠拉着惜容、惜羽两小姐妹入自己的怀里,对着傅俊夫妇说:“多亏这两个小姐妹,长了这么精灵,我要她们跟芷彤一起做我的孙女,也让芷彤从小有两个伙伴……”   李明瑜待人应对要比傅俊和缓婉转,她虽然跟着傅俊没什么后悔,对惜羽、惜容两姐妹以后的生活怎么可能没有憧憬?听到周叔惠的话,顺着她的口气,欣喜的说:“有你做惜容、惜羽的奶奶,是她们天大的福气……”   周叔惠只想把她心里的喜悦跟别人分享,扭头对张知行说:“明瑜现在还要上中、夜班,多不方便照顾两个小孩子,我从来都不开口问这些事情,今天破一次例,你不能让我两个干孙女没有人照顾,你要不答应,我去求唐市长……”   李明瑜的工作调动要唐学谦出马,岂不是要闹出大动静?张知行连忙点头答应马上就帮忙解决李明瑜的工作问题,开口问李明瑜希望从什么样的工作。李明瑜、傅俊夫妇毕竟脸皮薄,张恪介绍她是从省财经学院肄业,在九十年代也属于半个知识分子。张知行只担心李明瑜是普通工人,有些工作不好安排,听说是因为家庭原因从省财经学院肄业,就说:“那行,我明天去问一下,选几个工作让你挑,总要保管你满意……”   换一份舒适的工作,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一辈子都做不成的事情,在周叔惠、张知行等人看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李明瑜慌乱而不掩饰心里的惊喜,忙说:“不要这么劳烦张秘书长,惜羽、惜容她奶奶的身体也不大好,傅俊现在给张恪开车,我要上中班、夜班,惜羽、惜容就怕没人照顾,我要能在中药厂换成常日班就可以了。”   张恪笑着说:“只是换常日班,岂不是显得我爸没什么能耐?让我爸先找几个工作让你来挑。”   傅俊言语不多,心里感激也不善表达;他妻子李明瑜惶恐不安,推辞不敢劳烦张知行为她的事情大动干戈,却是顾建萍从她的话听出些东西来,笑着说:“张恪现在有专车接送,可比他爸还要威风,”劝李明瑜说,“你也不要推辞了,芷彤今天能开口说话,不晓得让大家多高兴,换工作的事情,算不上多麻烦的事。”   张恪听顾建萍说他有车接送的事,笑着说:“天气要热起来了,顾姨出门也不方便,唐伯伯在市里抓公车改革,顾姨总要支持唐伯伯的工作,锦湖正好还有辆车多着,你要用车,随时通知锦湖就可以了……”   顾建萍笑着说:“我就平时跟你妈逛逛街,你这么说是心疼唐婧吧?”   “妈……”唐婧娇嗔含羞,绝美的脸蛋染着淡淡的红晕,毕竟经常给人拿她与张恪的关系说事,承受能力也强了许多,拿眼睛瞄着张恪,嘴里却说,“妈,你瞎说什么?”   唐学谦缩减行政开支,首抓公车私用问题,春节后唐婧也不得不乘公交车往返师院与一中之间。天气冷的时候还好,天气渐热,人穿衣服也单薄,公交车难免会有占手足便宜的龌龊人,张恪怕唐婧吃亏,真想调部车接送唐婧上下学,见顾建萍这么说,他厚脸皮也不怕别人笑,顺着顾建萍的口风就说:“那我就让锦湖司机班那边每天安排接送唐婧上下学,顾姨要用车自己解决吧。”   顾建萍笑着说:“大家看看,我就说吧,张恪总不能讨好我们这些中年妇女。”   大家哈哈大笑。   唐婧不甚娇羞,俏脸渗血似的红艳,谢晚晴的心思稍稍从芷彤身上收回来,看着唐婧少女娇羞的模样,无论谁都会认为唐婧与张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想到许思,心里只是微微一叹:她甚至连暴光的机会都没有。   闹腾了很晚,等到唐学谦那边匆忙应酬完赶到这里,大家才思量起晚饭还没有吃,这时都感觉到腹响如雷,急忙让厨师准备开饭;用餐时,徐学平在北京那边的会议结束,又打来电话想听芷彤的声音,大家都听下手,听着免提电话里徐学平激动微颤的声音,无不在想:徐学平也是有普通人的情感。   徐学平明天就回省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到看到芷彤,他又不能随随便便到海州来,就让周叔惠明天带着芷彤回省城,还想见见惜羽、惜容两小姐妹,他在电话里也认了这两个干孙女。   周叔惠便让李明瑜也请几天假,好好领着两小姐妹到省城玩一玩去。 第171章 离间   周叔惠留惜容、惜羽两姐妹夜里住在小锦湖畔的别墅里,刘文兵送唐学谦一家回师院,傅俊载着张知行一家与他爱人李明瑜先回市政府机关大院,张恪到地让他爸妈先下车。   张知行问:“今天怎么还不睡家里?”   “本来打算后天送芷彤回省城,我也正好到省城有事;明天要赶早,我先去把资料拿过来……”   梁格珍抬头看了夜光腕表,都过子夜了:“明天拿不行吗?”   “明天心急慌忙的,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给落下。”张恪想到一件事,问道,“农机厂竞聘厂长的事情还有没有结果呢?”   “我们这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后来从职工中推选出来的四名竞聘人,全部在里面,现在的名单等着农机局那边确认之后就正式公布。”   怕他爸爸多心,张恪没有问施卫忠在不在确选名单里面。施卫忠原来就是农机厂的车间主任,他原先只能竞聘副厂长的职务。周健与其他三个副厂长因为涉嫌渎职罪给市检察院立案调查从竞聘人名单中划掉之后,海州控股放宽竞聘厂长的限制条件,施卫忠改竞聘农机厂的厂长。听许思转述农机厂厂长竞聘的情况,施卫忠在农机厂普通职工中的威望本来就很高,周健在他生日宴上给丢疏港河里的事情,让他的人气在农机厂达到顶点,从职工推选情况来看,施卫忠的前景很乐观,但是厂长最终的人选,海州控股还会有更全面的考虑。   周健与其他三名副厂长渎职致使农机厂损失惨重的事实得到证实,张恪心想农机局这时候不会跳出来阻挡海州控股确定出来的管理层名单,这件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了下来,就让施卫忠自己等名单最终正式的公布吧。   市检察院还没有对周健与其他三名副厂长采措措施,农机局已经宣布将他们开除公职,等市检察院的进一步处置。   邵至刚为此还特意请张恪出来吃了顿饭表达谢意,颇为怨恨的说:“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虽然说周健与农机厂三名副厂长身上不会仅仅渎职这么简单,但金国海只是到海州挂职而已,还没有能力推动案件继续往深处调查,即使是渎职罪,最终也会从轻处置,农机局党组甚至没有将这三人开除党籍,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由邵至刚接手处置。   邵至刚后来也主动提及他跟万勇接触的事情,张恪意识到万勇有讨好锦湖这边的用意在里面,心里想:要是让周富明知道,他心里会怎么琢磨万勇的心态?他会不会担心万勇给唐学谦拉拢过去,他会不会担心他所有的打算可能会成为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只要能让周富明与万勇之间生出一丝间隙的机会,张恪自然不会错过,特别是邵至刚进入商业地产的决心很坚定,张恪绝没有不利用的道理,他对邵至刚说:“锦湖筹建之初,锦湖就跟徐省长、唐市长等人有过承诺,不会轻易涉及敏感、容易引起负面议论的领域,你要做商业地产,锦湖虽然不参与,财务不会有往来,但也会尽可能提供帮助的……”   邵至刚没有考虑到市里复杂的局势,虽然不能联合锦湖一起挤入沙田旧城改造项目有些遗憾,但是张恪的这番表态,比起之前坚决拒绝的态度要好上许多。   张恪又对他说:“锦湖要增资改成股份有限公司,出资人要增加到五人以上,你有没有兴趣进来……”邵至刚要搞商业地产,他能抽出的钱很有限,就算给他在锦湖占些股份,也不会有多少,只是要凑足五人名额,关键是在他的身上深深的烙下锦湖的烙印。之后他跟万勇越亲密,越有可能引起周富明的疑心。   邵至刚又哪里会拒绝张恪的提议?与谢晚晴一起成为锦湖共同出资人、成为改为股份公司之后的锦湖的董事,是邵至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   徐学平明天会直接乘飞机赶回省城,要赶着去接他的飞机,明天从海州出发要起早。也不能先将傅俊的爱人一个人丢家里去,便一起去益隆镇的工厂。   影碟机市场的爆发已经初显端倪,万燕陷入自身生产资金的不足,市场供货量不足,相比去年,竟有萎缩。韩国三星公司年初推出一款影碟机异军突起,半年销售量累积突破十万台。九五年上半年,影碟机的市场价格每台维持在四千元以上,比起制造成本,差不多每台有两千元的利差,不算太高的进入门槛,导致到六月下旬,深圳、广州一带一下子涌出现十几家影碟机制造厂商,他们中最快的甚至只需要两个月就推出自己的产品。   广东花都市甚至出现为影碟机专门生产电路板的厂家。   以叶建斌这段时间来对影碟机市场的了解,他也知道第一代解码芯片与第二代解码芯片之间的巨大差距。   不仅万燕、三星的产品,目前已推出的几款影碟机,都是基于第一代解码芯片拼装起来的,万燕在九三年就已经开发基于第一代解码芯片的系统控制软件与完整的组装技术,这也是韩国三星与那些甚至没有技术力量的厂商能迅速(甚至不需要两个月)就能推出产品的原因。   爱达电子前期在技术投入这么多,经过六七个月的筹备,这时候才刚刚准备好试生产的条件,是因为直接采取第二代解码芯片为核心元件,仅独立开发系统控制软件就耗费大量的人力与财力。   张恪此举就是要在影碟机市场爆发的初期就与其他影碟机制造商拉开距离。   叶建斌认识到这点,但是张恪一直迟迟不肯深入的讨论爱达电子与盛鑫合作的事情,他心里火烧火燎的。目前市场已经推出七八款影碟机,有许多厂商都主动找上门希望盛鑫成为他们的代理商,叶建斌都岿然不动,坐等张恪给他答复。   试生产的条件已经具备,最快下个月第一批产品就能问世,此时到了市场运作的时机。   张恪赶到益隆镇西首的爱达电子,进了工厂的大门才给苏津东的打电话:“是不是有睡觉,我已经进了厂子……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才进了厂门给你们打电话,我提前明天就去省城,过来拿资料。”   进到办公室,丁槐正收拾地铺,张恪笑着说,“就摆那里,我走了你们还得接着睡……”苏津东从文件柜里拿资料,回过头问张恪:“我也要提前去省城?”   “不用了,我明天是私事,有可能会与盛鑫的叶建斌提前碰面……”   张恪没有多耽搁,拿了资料就返回市区。   且说傅俊到张恪身边也没有多长的时间,李明瑜对张恪的了解,也只限于几次有限的接触,她还以为爱达电子的工厂是锦湖旗下的工厂,工厂围墙外有小射灯环绕,将整间工厂从夜色里剥离出去,看上去模样很小,与她之前经过城南看到新光造纸厂不能相提并论。   坐在车上往天边望了许多回,西边的天空上挂着一钩如镰刀似的下弦残月,只能一颗两影的初夏晨星隐约若现,张恪担心明天早晨还会有一场雨降落。   回到富贵园小区已经凌晨一点,张恪让傅俊赶紧回去休息。早上六点半傅俊载着他爱人过来接张恪,再晚从市里到上高速的那段路就会很堵。与谢晚晴、周叔惠汇合之后,两部车七点钟就上了高速,赶在十一点前到省城东郊的国际机场。   到机场给徐学平接机不只张恪他们一行人,省政府也有车子早早就到了机场等候,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文夫在车里等徐学平乘的那般飞机到来,还是周叔惠认出省政府的车先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飞机十一点半准时降落,徐学平三步并两步迎着张恪他们走过来,将芷彤抱在怀里。   徐学平出任省长还不足两个月,张恪这段时间到省城有三回,都没与他碰上面。他当政法委书记时多给人严肃冷冽的感觉,此时的徐学平看上去更温和一些,意气风发,竟看不出一丝衰老的迹象。 第172章 即将启航的爱达电子   徐学平将省政府来接他的人都赶了回去,省政府副秘书长陆文夫等人休谅徐学平的心情,说道:“徐省长这两个月来都难得好好的休息一下……”就领着省政府的车队走了,李义江有事先回省政府去了。   傅俊、李明瑜夫妇这时候才看到张知行、张恪家背后的实力支撑、东海省的一省之长徐学平,也没有让人喘不出气来的感觉,大概是徐学平与芷彤之间爷孙相濡的温馨情景淡化权力带给他的威严光环。   张恪陪着徐学平坐同一辆车,谢晚晴与惜容、惜羽两小姐妹坐傅俊车上去。   徐学平将芷彤放在膝盖上,他春节后很少看到张恪,相比去年夏天初见时,张恪更像意气风发的青年,在他身体几乎找不到少年稚气的痕迹,“听说你跟谢家的那个娃娃甫见面,就闹了一场不愉快?”   论起亲戚关系来,谢剑南要算徐学平的表外甥。   张恪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说道:“当时冲动了一些,现在还后悔呢。”   “呵呵,”徐学平轻笑着,脸上可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说道,“年轻人啊,难免闹些脾气,都跟我们老头子这样暮气沉沉的,还有什么好玩的?听芷彤她奶奶说,你可是将那辆惨不忍睹的奔驰车还留在锦湖公司楼下的停车场里……”   “那是一时忘记收拾了……”   “得了,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谢家啊,开枝散叶,家大业大,难免有会特权阶层的心态与作派,挫挫他们的威风倒是好的。”   周叔惠坐在前头说:“你说起来轻巧……瑾瑜家的那小子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有上亿的身家,只怕脾气也给养坏了,指不定将晚晴都恨在心里……”从谢瞻折腾海裕公司开始,周叔惠就对谢家人没有好感,也让晚晴跟她娘家那里少来往,对她的表外甥自然是憎屋及乌。   徐水平今天绝不会有脾气,笑着说:“张恪也是不省油的灯,还会怕了你周瑾瑜的孩子?我们做长辈的,做到公平持正就可以了,让他们在下面闹着吧……”侧头看着张恪,说道,“听说叶家叶祖范想见你?”   徐学平的话说得不偏不倚,张恪听得出他还是偏帮自己的,要是谢剑南背后的人都能公平持正的观望,张恪可不畏惧这小子会有什么小动作。见徐学平提出叶家的老人叶祖范,笑着说:“那还是四月间的事,盛鑫做爱立信的代理很成功,我就帮了点小忙,盛鑫的叶建斌夸奖别人倒是不吝惜言辞的,叶老才起意要见一见,只是,他们知道我还在读高中,这事就没有再提过……”   徐学平又笑了起来,说道:“叶祖范这人深居简出的,我们这些人要见他都不容易,他煞有其事的要见个高中生,大概会有些抹不下面子……”   周叔惠赶着回来接徐学平的机,却忘了通知厨师一声,赶到新梅苑,才发现中饭还没有着落,谢晚晴临时通知省政府招待宾馆送一桌菜过来。   芷彤开口说话的事情,也让徐学平、周叔惠意识到无论多贴心细致的照顾都比不上让芷彤处于同龄人中去更有益她的身心健康,接下来就要考虑让芷彤上幼儿园的事情。至于是让她跟晚晴到海州上幼儿园,还是留在省城徐学平、周叔惠身边上幼儿园,又成了问题,最后还是徐学平见芷彤与惜羽、惜容两小姐妹玩得这么开心,就决定下来:“过了夏天就让芷彤到她妈妈身边上,跟惜羽、惜容在一起,总比陪我们这些老人家好多了……”见周叔惠有些舍不得,笑着开解她,“你啊,也不能将心思都系在芷彤身上,过了夏天还要另找地方打发时间,你总比我有空闲,得空去看芷彤的机会总要比我多。”   周叔惠心里不舍,但觉得这样对芷彤更好,勉强答应下来。   吃过中饭,徐学平难得没有去省政府,问了张恪很多关于海州控股的事情,对于张恪“只做不说”的做法,很是赞同,既然是改革,总是要去碰那些敏感的问题,只要问题不无限放大,徐学平还是能罩得住的。   张恪开始细心钻研宏观经济问题,与徐学平的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九四年国内搞宏观经济调控,当时主流经济学界是持反对意见的,太多的权威经济学家都认为当时的国内经济还不算热,没有必要搞宏观调控,以及改革中效率与公平哪个处于主要地位的问题,都涉及政治经济思论上的争议,一直到九七年之后,争议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下来。   张恪重回九四年,对各种争议的最终结局都看在眼里,宏观调控使国内经济避免在九七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风暴中受创,而体制改革的主题一直坚持“效率优先、兼顾公平”的原则,争议平息成为了“国退民进”大潮涌动的大背景。   三个孩子在室外嬉闹,下午的天气炎热,张恪与徐学平隔着落地大窗在室内清凉的世界里,看着孩子额头汗涔涔的模样,想到夏天已经到来了。   张恪属于那种上学较晚的人,九十年代的大学校园里,十七八岁的新生比比皆是,徐学平倒是希望张恪日后上大学直接就读政治经济学,只是本科阶段的课程对张恪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张恪原打算晚上与叶建斌碰面,难得徐学平整个下午留在家里,便将叶建斌那边推迟到明天,徐学平的住所有足够多的房间,夜里大家都留在新梅苑。   第二天,谢晚晴先要返回海州处置锦湖的业务,由周叔惠与李明瑜领着三个孩子在省城游玩,傅俊陪同张恪去盛鑫与叶建斌会面。   到东陵广场附近的盛鑫公司,傅俊赫然发现盛鑫公司的一层楼都要比爱达电子工厂大一些;爱达电子厂区有三十亩,其实建筑还占不到四分之一。   锦湖公司,除了张恪最初租下的办公室装修得富丽堂皇,富有现代公司的气息,后来成为谢晚晴、张恪、周游等管理人员的办公室之外,接下来租下新海通大厦整个十八层楼作为整个锦湖的办公室,为了节约开支,在原有的基础上都没有额外的装修。   锦湖在海州也要算一家大公司,但是公司的气派比起眼下的盛鑫来说却是有很大的差距,张恪也是第一次到盛鑫公司总部来。   叶建斌知道张恪这次过来是谈影碟机项目具体合作的事情,他等这一天已经有近两个月了,他一早就到公司等候,赶着张恪的车到公司楼下,他就拉着叶小桐出去迎接。   盛鑫的员工何曾看到总裁亲自出办公楼迎接客人的情形,叶建斌与叶小桐一出楼,消息就在公司里传遍了,都还以为政府高官过来参观,都站到玻璃窗边往外看。见是一名比叶建斌要年轻得多的青年从车子里钻出来,自然不是什么政府高官。但是看着叶建斌相当兴奋的跟人家握手,又揽着人家的肩膀拾阶走进大楼的门厅,有人心思敏捷的猜测,说不定是谁谁的太子爷过来,才让平日严肃冷俊的叶大总裁都不得不换上虚伪的温和面容。   邵心文眼睛有些近视,站在二楼的窗户前没有认出张恪来,他印象里的张恪哪次身边不是有大美女相伴,没想到他这次只带着傅俊就出门。   他心里也正在想来的人是谁,他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拿起来听是叶小桐让他到叶建斌办公室跟张恪见面,他欣喜的说:“张恪亲自来了,这么说爱达电子那边准备好了?”   赶着市场部一名员工办公室给邵心文汇报工作,听到叶建斌的话,诧异的问:“张恪,那个拟定嘉年华狂欢方案的张恪?”诧异之下,声音也免不了要提高起来,外间市场部办公区的员工哗的都站起来,互相对望了几眼,又不约而同的涌进邵心文的办公室,将邵心文围在里面:“邵总,你真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可是很多人都不在家,是不是先让我们接受一下这位策划大师的薰陶?”没等邵心文答复,市场部员工又不约而同的说,“我们马上就去将培训室布置好……”   要不提张恪高中生的身份,他所表现出来的在市场策划上的卓越能力,同时代鲜有人能与他相提前论,仅他在爱立信398市场推介上的惊艳表现,就足以得到同行的推崇。只是现在的邵心文有些哭笑不得,都不晓得如何跟张恪开这个口,又怎么知道张恪不会拒绝? 第173章 美女暑期工   盛鑫公司占据整个大厦整整三层楼,走进叶建斌的办公室,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广场,耀眼的阳光在广场喷泉的水柱上折射出淡淡的虹彩,不待叶建斌邀请,张恪径直在沙发上坐下来,手抚着沙发细软的皮质,抬头看着室内奢华的布置,笑着说:“叶总倒是很会享会生活的一个人。”   “你也不差啊!”叶建斌去过海州,在张恪的那间办公室坐过,空间虽然不比这边差,但是采用磨砂玻璃隔断,空间视觉感冲击强劲,可惜这间大厦里没有这么大的空间给他布置,他奢想哪一天盛鑫能有自己的大厦。   张恪摇了摇头说:“我那是花钱买别人的好看……”   邵心文推门进来,笑着说:“恪少这次过来可是引起轰动了……”   张恪微微一笑,身体靠着沙发垫,很舒服的跷起二郎腿,跟对面的叶建斌说:“邵心文是想将我吓跑。”   说着话,一个女郎端着茶水进来,张恪抬眼一看,心说叶建斌倒是知道往公司里收集美女,这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惑的女人,细腰、翘臀、大胸。张恪瞥见邵心文在这女郎进来之时脚不自觉的收了一下,放下二郎脚,坐直身体,不慌不忙的接过女郎递地过来的茶杯,也没有借她俯身递茶水的当儿瞥一眼她的乳峰。   那女郎将茶水分完,手拿着托盘站在那里,眼睛半眯着看张恪,张恪手掌摊开,指着女郎问叶建斌:“叶总怎么不帮忙介绍一下?”   听张恪这么说,女郎旋即一笑,说道:“倒是瞒不过恪少的眼睛,我是丁文怡……”依着叶建斌坐下,才伸手纤纤素手与张恪握手。   “久仰、久仰……”张恪倒是听过叶建斌给他老婆管教的事情,笑着说,“叶总每回提起嫂子都赞不绝口,我耳朵根都起茧了,今天见了一面,才知道叶总真没有去学王婆的本事……”   丁文怡笑着说:“听建斌说恪少的事情,我也不大相信,听你这么会恭违女人,也不冤我让老爷子赶过来请你去乡下坐一坐。”   叶小桐说道:“昨天知道恪少会到公司来,爷爷特意派文怡姐做他的代表来邀请恪少……”   张恪昨天就通知叶建斌今天上午会来拜访,还以为会在盛鑫公司跟叶建斌谈事情,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叶祖范,不用硬着头皮去给盛鑫市场部的员工上课。邵心文这下子也没话可说,只得放弃劝说张恪的努力,只得寄希望下一次有机会。   在叶建斌的办公室里小坐了一会儿,大家就动身前往叶家在西郊的私宅,省城是有名的火炉,虽然还没有到七月,现在还只是上午九点钟左右,没有中央空调系统的办公楼门厅里就裹着热气,张恪与叶建斌并排要赶到车里去,看着见江黛儿出现在大楼的台阶上,正要推门进来,与她一起的,还要许维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子令小燕。   江黛儿看见张恪也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里?”   上一回载江黛儿去海州,还允诺要领她在海州好好的玩一玩,后来给事情缠住没得脱身,张恪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与遗憾,说起来还是遗憾稍稍多一些。眼前的江黛儿俏脸娇媚,戴着遮阳帽,可能刚从外面强光环境里走进门厅,眼睛有些不适应的半眯着,却媚如新月。张恪没料到省城的天气会这么热,他还穿着长袖衬衫,江黛儿却穿着短袖T恤、七分牛仔裤、运动鞋,一付学生的装束,青春气息逼人,胸部高高挺起,腰肢纤柔,裸露的一截小腿白嫩纤细……   张恪刚刚还觉得丁文怡明艳大方,看到江黛儿,才知道丽人是要站到一起才比较得出高下。   “我……”张恪也没有想到会突然遇到江黛儿,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我过来玩的。”说出口,才觉得这理由过于拙劣了,“你呢,你过来做什么?”   “呵,我都站这里半天了,某人的眼睛愣是没往我身上瞄一眼……”令小燕在一边调侃的笑,“还是黛儿姐姐诱惑人啊……”   叶建斌、叶小桐、邵心文、丁文怡以及傅俊都不晓得走进楼来的两个女孩跟张恪什么关系,丁文怡那是没见过许思,看到江黛儿,心里都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嫉妒。   江黛儿让人盯着看,听令小燕又这么打趣自己,粉脸染上红晕,不再敢正眼看张恪,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细了起来:“盛鑫公司招学生做暑期工,我们过来应聘的……”声音柔腻,张恪要说自己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丁文怡可不想这么有诱惑力的女孩子进入盛鑫,暑期工都不行,她瞥了一眼叶建斌,笑着说:“恪少自己不是有公司,怎么还让朋友到盛鑫来打零工?”   张恪没想到就这么轻易给丁文怡揭了底,转念想到她是不让江黛儿进盛鑫呢。张恪年初去过江黛儿家,知道她在她们宿舍是家境最好的,完全没必要出来打零工攒学费。像盛鑫这种贸易型公司,多半是市场部下面在招暑期工做市场宣传方面的工作,报酬低工作苦,绝大部分时间是散发广告单,除了锻炼吃苦耐劳的精神,其他能力可锻炼不了。   令小燕就见过张恪一回,从那辆让人羡慕的军牌奥迪就猜测张恪家不是高干就是豪富,奈何张恪的整个面目就连许维都不清楚,她又知道什么?   “张恪家有省城也有分公司?”令小燕笑着说,“那招不招暑期工?我就算了,至少要把黛儿姐姐招进去,这样你就不怕黛儿姐姐给别人拐跑了。你不晓得黛儿姐姐有多诱人,我们已经应聘了两家公司的暑期工,人家公司的经理都争着要,还主动提加工资,只是太心急,把你黛儿姐姐吓得都不敢去。”   张恪见令人燕很自然的将丁文怡嘴里的公司当成他家的公司,笑着不说破。   许维宿舍四个女孩子中,还是今年已经二十一岁的令人燕最为干练,也算得上大众型的美女,仅仅是应聘暑期工的话,绝不可能落选两家。   敢情令小燕是陪着江黛儿换公司。   江黛儿这么挑剔招暑期工的公司,那么说她暑假留在省城,多半想躲开那个纠缠她的叶鸿,那个惠山市江天集团的阔少爷。   张恪笑着看江黛儿:“黛儿姐这么挑剔公司,只怕不容易找不到暑期工,是不是不想暑假回惠山?”   张恪心想自己是跟谢剑南结怨,却将叶鸿借给谢剑南的奔驰车砸毁,不晓得谢剑南回到惠山怎么处置,多半他们会同仇敌忾,躲在惠山一起咒骂自己。   江黛儿轻轻应了一声,抬眼看了张恪一眼,眼神撩人得很。   张恪转身对叶建斌说:“我两个朋友到盛鑫来应聘暑期工,还要请叶总亲自关照……”   叶建斌刚到说话,却给他丁文怡在一边轻踢了一脚,他忙换了付笑脸,取出一张名片夹,递给令小燕:“这位小姐,你拿着我的名片去找人事部的经理,让他给你安排工作,”看了一眼江黛儿,朝张恪挤着眼睛说,“这位还是恪少自己解决吧,我家河东狮太凶猛,我想留下饱饱眼福都是不行的……”话没说完,就给丁文怡掐着腰肢求饶。   江黛儿显然没有经历眼下的局面,粉脸羞红。   令小燕接过叶建斌的名片,万万没有想到跟张恪站在一起的这人会是她们此行来应聘的盛鑫公司的总裁。大学生暑假出来打工,只会给安排一些最简单的工作,散发广告单大概是最普遍的工作,要是得盛鑫公司总裁亲自关照的,那情况绝对不同,这对她绝对是好机会。   令小燕对江黛儿坏笑着说:“我暑期打工就定盛鑫了,有张恪关照你,你也不要我再陪着你找其他公司……”朝张恪摆了摆手,“那就这样,约好九点半面试的,黛儿就交给你了,我先上去了。”就将江黛儿丢在那里,她径直走进电梯里。   江黛儿让大家戏弄着有些不知所措,娇羞的模样引人垂涎,丁文怡笑着对叶小桐说:“幸亏在这里截住她,你敢说小邵看了不会移情别恋?”不待叶小桐反驳,扭头对张恪说,“一起邀请这位小姐到乡下去吃中饭吧……” 第174章 叶家老人   给他们挤兑着,张恪只能邀江黛儿同去见叶家的幕后灵魂人物叶祖范,不方便介绍江黛儿,那样非得把许思、许维扯出来说才行。江黛儿给令小燕丢下来,虽然不甚娇羞,暂时只能跟张恪走。   江黛儿红着脸上了张恪的车,叶建斌他们坐自己的车,张恪介绍江黛儿给傅俊认识,傅俊嘴角含着笑跟江黛儿点头打招呼,心里想:跟张恪有牵连的女孩子怎么都漂亮得不像话?   江黛儿与张恪也不算陌生了,坐到他车里,等傅俊转过身去开门,她就渐渐恢复自然,问张恪:“高中里都快期末考试了吧,你怎么还来省城玩?”   张恪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赶回海州参加期末考试。   广告的投放力度要按照产品的市场波段有序的推进,在经销渠道还没有建立起来之前,在产品还没有直接铺到终端市场,还处于市场进入阶段的前期,广告的目标非常简单,只在于市场告知。   为了方便快速的建立经销渠道,一定的知名度不可或缺。   想要通过广告快速打响知名度,电视传媒在九十年代拥有其他传媒无法媲美的优势,国内这么多家电视传媒,央视具有其他电视传媒无法抗衡的地位。九五年之前,标王的概念还不是很火热,但是广告片在央视八点档电视剧前后贴片中播放五秒钟的价格已经超过一万,一个月广告累积播放一百五十秒的时间,开价就要四十万。   爱达电子目前能调用的资金十分有限,而且目前还只处于市场进入阶段的前期,央视五秒广告加上其他媒体广告配合,已经足够。但是央视五秒广告能不能取得让人满意的效果,广告片的制作与拍摄十分重要。海州市的广告公司制作水平都无法让张恪满意,虽然省城这边已经联系上一家省内有相当制作水准的广告公司,但是交出的东西还是无法让张恪满意,他这次除了同盛鑫谈合作的事情,就是要亲自督促那家广告公司交出让他满意的东西来。   张恪没有回答江黛儿的问题,侧着头盯着她明亮的眼眸看:“黛儿姐,你们放假了没有?”   “放假还早,就剩下一门科目没有考,所以才有时间出来找暑期工啊,他们那些人都是盛鑫的吗?你跟他们很熟悉啊!”叶建斌给令小燕名片时,江黛儿没好意思探头去看。   “那个年龄稍大一点的是盛鑫总裁叶建斌……”张恪将叶建斌、丁文怡、叶小桐、邵心文介绍给江黛儿听,“我家里的公司跟他们有些业务往来,所以认识……”张恪还强调的一下是“家里的公司”。   “真的?”江黛儿那双黑漆一样晶亮的眼眸盯着张恪,软声说道,“你帮我跟他们说说,就让我在盛鑫公司做暑期工,工资不要都没有关系……”   “只是暑期找借口留在学校,那个叶家大少爷真这么烦人?”   “你说呢?”江黛儿娇柔而幽怨的说,“我爸爸的工厂要做他家的生意,又不能得罪他,再说我妈妈整天念叨,恨不得将她女儿零剁分切着的卖出去才开心,我只有躲在学校不回去。”   张恪心里一软,说道:“要不我来请你做暑期工?”   江黛儿沮丧的说:“我妈这人很细致的,她会真赶过来看我打工的样子,随便骗骗她是过不了关的。”   张恪笑着说:“真的,我家里对我学习也没指望,我正学着打理公司的事情……”   “真的!”江黛儿一听能骗过她妈,眼睛就焕发出耀人的光彩,“那你家公司在哪里?得让我妈妈过来看一眼,她才没话说。”   海裕公司虽然只保留的空壳,但毕竟还有空壳在那里摆着,张恪笑着说:“没问题,你要是暑假住学校不方便,我借地方给你住。”每天也早出晚归的,住徐学平家不方便,张恪与傅俊留在省城会住晚晴的公寓,那里江黛儿也跟着许维去过几次,张恪说了地方,江黛儿高兴的说道:“太好了,宿舍里连电风扇都没有,这里的夏天又格外的热,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林冰暑假回老家,令小燕、许维暑假都会留校,她们今晚上就可能等不及到搬过去住。”   张恪心里惨叫了一声,难道江黛儿不知道好东西要藏着自己独享才更有乐趣吗?他可没想着将许思、令小燕也扯进来,反正瞒不过令人燕,想单独将江黛儿拐出来也不可能。   车子跟着前面两部车后面,出了城区往西直行差不多有半小时,才到叶家在西郊的私宅,省城是典型的江南丘陵地貌与江淮平原的缓冲带,叶家的私宅就建在一座海拔四五十米高的青山脚下。   国内城乡建房政策不允许出现大范围圈地的私宅,九十年代的富豪们就算拥有私家庄园,那也要挂着公司名下,以项目开发的名义占地,算不上真正意义的私宅。   远看去是纯中式的庭院,连院墙都盖着青砖猫面瓦,车子通过压力感应门进入院子,张恪才心有感概:真正舒服的私宅,高科技少不了。   跟着前面两部车停下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手持着拐杖站在堂屋廊檐下,目光炯炯有神,心说他就是叶家的背后支柱叶祖范吧,张恪紧跟着叶建斌他们下了车。   “你就是建斌、小桐一直夸个不停的小友?”叶祖范手指着张恪,声音异常的洪响。   “叶老好,”张恪在这样的老人面前只有装孙子,“我是张恪,一直想着过来拜访叶老。”他对此行早有预感,车里就备好礼物,从傅俊手里接过一盒野山参,递给叶祖范,“祝叶老高寿延年,身体健康……”   “呵,小友登门,还带着礼物看望我这个老头子!”叶祖范也不推迟,将礼物接过来交给他身后的警卫员,“外面太热,你们年轻人的身体比不上我这个老子,快躲屋子里来吧。”   堂屋前后窗洞开,没有空调、风扇,但是穿堂风掠过肌肤,十分沁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身上沁出的汗水转眼间就干了。   叶祖范是中组部的老人,前两年才从政协副主席的位子彻底退下来归家养老,虽说彻底退了下来,但是影响力还在,毕竟叶家这些年开枝散叶,从政、经商、投戎的子弟都有不俗的成绩,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叶建斌有心整合叶家在商界的资源,通过在华东地区代理爱立信手机,创建盛鑫公司才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取得不俗的成绩。   叶祖范看得清楚,这个国家正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在九十年代之前,行政的力量无法强大,但是资本的力量从九十年代初开始就悄然崛起,有时候资本的力量很轻易就能让一个国家低下高贵的头颅。   叶祖范这才支持叶建斌创建盛鑫,逐步将叶家分散的商业资源都集中一个集团里去,而叶建斌为取得爱立信华东地区代理权,要没有叶祖范的支持,也无法从松散的叶家人那里筹集四五千万的资金。   在叶家吃过中饭,大家爬到后山的密林里散步,张恪与叶建斌、邵心文陪着叶祖范老人一起泛泛而谈的讨论一些经济经营上的问题,张恪倒认为叶祖范更像从国家计划发展委员会退下来的高级官员,而不是搞了一辈子组织关系的老革命。叶建斌有这样有手段、有手腕的老人在背后支持,真是他的大幸。   张恪之前还在头疼要跟老人谈论什么话题方合适,这下子没有一点不适。   山后有一小片湖泊,长满野生菱角,湖面浮着青菱菱的叶子,还有一条拖船斜系在岸边,张恪早知道有这么好的地方,带着芷彤与惜容、惜羽两姐妹过来玩也好的。   江黛儿跟着丁文怡、叶小桐她们坐在岸石上,把鞋子脱掉,将白嫩细腻的纤足探进湖水里,轻轻的滑动,看着有小鱼来啄她的脚,吃不痒的轻笑,让张恪看了有些心动。   岸边树荫下有几块天然石头围在的桌凳,倒是夺天然之趣。叶祖范坐了下来,对张恪说:“听建斌说小友的公司也生产影碟机……”张恪没想到这个话题会是叶祖范老人先提出来,与叶建斌在他身边坐下来,邵心文却跟傅俊走到一起,虽然他叶小桐关系亲昵,看来还没有进入叶家的核心层。 第175章 国美电器   张恪没有想到会是叶祖范主动说起影碟机的话题,他在石凳上坐下来,没有急着说话,侧头看着叶建斌坐下来,才不慌不忙的说:“工厂那里准备好投产了,之前有跟鸿波广告公司约定制作广告片的事宜,这次会在省里住几天……”   叶建斌笑着说:“恪少亲自监制,那广告片一定会非常精彩……”   张恪摇了摇,说道:“市场进入前期,广告的目的在于市场告知,有效的广告片未必精彩,何况爱达电子手里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去精心打磨一支精彩的广告片。”张恪倒也不讳言爱达电子目前的资金状况,“爱达电子前期的市场推广最重要的任务不仅是要在国内建立起经销商网络,还要从经销商那里获出一定的资金支撑。”   叶建斌笑了笑,说道:“全国一百多座大中型城市,你们前期的工作量真是不简单啊……”   张恪笑了笑,说道:“是不简单,而且我只给了爱达电子三个月的时间。”若不跟盛鑫合作,爱达电子的前期市场推广只能从锦湖抽人,无疑也会同时增加锦湖那边的压力。   叶祖范只负责引起话题,他坐在那里手按着拐杖,眯着眼睛静静看着慢慢将话题往正题上引的两人。   叶建斌惊讶的说:“三个月的时间,一百座城市,就算兵分三路,那也要三天就攻克一座城市……”   张恪笑着说:“我们前期筹备了半年多的时间,只在磨砺一剑,就指望剑一出鞘大劈八方,三个月的时间勉强够用,主要目标还是一线城市,需要寻找盛鑫这样在电子产品领域的大渠道商合作……”   叶建斌笑了笑,说道:“盛鑫自然会鼎力支持爱达电子,其他大渠道商只怕不会轻易松开口袋。”   张恪笑了笑,知道叶建斌的意思,爱达电子在业内几乎没有什么名气,越是实力强大的大渠道商越是喜欢占用供货厂商的资金,想要让那么财大气粗的大渠道商预付货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张恪点点头,说道:“难度是很大,不过经销商网络的质量直接决定市场的开发质量,而且爱达电子目前筹款的渠道很有限……”爱达电子工厂没有什么资产可以拿去抵押,宋培明帮忙解决五百万贷款已经是极限,就算从锦湖临时调用资金,那也是杯水车薪,张恪的眼睛盯着那些渠道商的口袋,就像盛鑫这样的大渠道商,哪家口袋里没有几千万的资金?每家口袋里漏几十万出来,那对爱达电子也是天文数字。   听张恪没有避讳爱达电子当前所面临的问题,叶建斌问道:“就算筹集到资金,爱达电子如何迅速度的扩大产能?”   张恪笑了笑:“要在短时间里建立严密的工业体系难度很大,关键还在于前期的技术积累,那些山寨厂最快能两个月就推出产品,产能扩张的周期能有多长?何况市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开发出来的,目前工厂南侧还有一块预留地,只要有资金持续的投入,三个月后,产能扩张到每月四五千台没有问题,关键还是元件备货占用的资金量很大……”   “目前爱达电子工厂的产能有多少?”   “产能差不多每月两千台左右,受资金所限,这个月试投产顺利的话,下个月能出一千台,”与盛鑫也知根知底,叶建斌不掩饰对影碟机市场的强烈兴趣,张恪也毫不隐瞒爱达电子目前的现状,“爱达电子目前只能坚持要求渠道商现款提贷,哪怕每家渠道商提前三天打出贷款,只要生产上运筹得好,大约能够获得一个月的生产资金,当然还要分出一部分用于市场推广……”   “你这么精打细算,真够苏津东他受的……”叶建斌笑着说。   张恪笑了笑,说道:“生产上还真亏了有苏津东!”现在苏津东就是采购螺丝钉都要精确的计算每个月的用量及采购的时机,避免一次采购量过多会占用有限的生产资金,换作别人,张恪也不会将市场动作的时间计算这么精细。   叶建斌颇为羡慕张恪有这么得力的助手,盛鑫最终还是要选择在实体上有发展,经营的人才也是极为渴求的,但是眼下不是羡慕这个的时间,说道:“这次请恪少过来,主要还是想讨论一下,盛鑫与爱达电子有哪些合作的机会?”   与盛鑫合作的好处很明显,大家知根知底,盛鑫对影碟机市场也有充分的研究,甚至不需要张恪费唇舌,他们之前就已经提出预付一千万的筹码,现在只会加码,爱达电子可以瞬时获得上千万的生产资金,而且盛鑫在华东地区有渠道资源的优势,可以说只要华东总代挂上盛鑫贸易的牌子,在华东地区发展二级经销商的难度会降到极低,完全可以将国内最大的华东地区市场交给盛鑫去开发。   这么做的坏处就是,爱达电子以后的整个华东市场将受盛鑫控制,并会给盛鑫分出去这块市场里相当份额的利润,张恪当然不会将这层顾虑说出来,他还有其他的考虑,说道:“影碟机产业的进入门槛很低,爱达电子从无到有,也就准备了六个月的时间,还算准备充分的,目前的市场已经具备诱人的吸引力,就算市场可供开发的潜力再大,也会迅速饱和,我预测影碟机到九八年初就会饱和,那时各制造厂商之间最直接的竞争手段就是降价销售争夺市场,那些没有技术积累、没有竞争力、或者企业运营间接成本过高的制造厂商就会给直接踢出市场,能生存下来的制造厂商也只能维持极低的利润空间,到那时的利润空间只怕不够三级的经销体系分享,盛鑫会做什么选择?”   叶建斌不知道张恪如此准确的判断基础什么样的分析之上,心里也不怀疑,这从爱立信398的火爆行情就得到证明,之前可是谁都没有他这么强烈的信心。张恪的信心越强烈,叶建斌也越兴奋,说道:“这么说,影碟机市场的黄金期也就九六、九七两年间,我相信恪少的判断,既然恪少担心到九八年后三级的分销体系会显得冗余,那盛鑫九八年之后可以将华东经销商网络交还给爱达电子自行维护……”   张恪笑了笑,说道:“不局限于影碟机,数字手机、家用电器,都会随着国内的投资热的影响而面临产能急剧扩张、利润空间不断压缩的局面,叶总可曾想到盛鑫如何应付这一局面?”   “咳……”叶祖范轻轻咳了一声,他这时候才插第一句话,“小友是说渠道商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窄……”   张恪说道:“从发达国家商业资本的发展模式来看,国内也可能存在这种趋势,而且可以借鉴国外成熟的模式,这个趋势的变化十分迅速,可能也就这三四年时间,”张恪说这番话,眼睛里可看到的却是今后十几年间国内的国美、苏宁、大中、永乐等这些商业资本势力的发展大势,“就像爱达电子,在市场推广之初,非常依赖于大渠道商的资源做市场,但是等爱达电子发展起来,必须要考虑摆脱这些大渠道商而牟求直接控制市场的可能。可以预见,家用电器类产品的市场份额,最大的一部分会集中在大型的商场与超级卖场里,可随着商业资本的发展与兼并,这些商场与超级卖场将取代大渠道商在市场流通领域的话语权,完全可以摆脱大渠道商直接与制造厂商直接对话……”   叶祖范与叶建斌陷入深深的思索,这已经不仅仅是与爱达电子的合作的问题了,张恪一下子就触及到盛鑫发展道路上的核心问题。叶建斌低声问道:“也就是盛鑫在发展渠道资源的同时,也必须考虑转型的问题……但是国内毕竟与发达国家有很大差距,我们之前考虑有十年左右的缓冲时间才会有大的趋势变化……”   张恪说道:“我上次在北京看到一家电器零售店,这家名为国美电器的公司旗下在九零年就采取新的供销模式,他们旗下的零售店已经摆脱中间商,与上游厂家实施直供模式,而且这家公司在九一年就率先在《北京晚报》刊登中缝报价广告,走出了坐店经营的传统模式,不晓得叶总有没有关注过这家规模还不是很起眼的公司……”张恪可是把今天大名鼎鼎的国美电器抛出来,而且国美的发展路径也正是国内商业资本发展与家用电器(含手机)市场渠道发展的缩影! 第176章 银鱼美人浴   盛鑫之前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通讯器材领域,直到张恪创立爱达电子,他们才关注影碟机市场,对整个传统家电市场以及计算机市场的渠道观察并不够。   当时近在咫尺的苏宁电器也只是专营空调零售、批发的经营模式,到明年,也就是九六年,苏宁电器才开始摸索家电连锁的道路、自建零售终端,而且苏宁首先选择在二三线城市扬州市进行家电连锁的试点,一直到两千年,苏宁才全面转型做大型综合电器卖场。   虽然此时还只是名为苏宁交电家、专营空调批发、零售的苏宁电器九五年已经是国内空调市场的大渠道商,但是叶家的资源与财力丝毫不比此时的苏宁电器差多少,虽然在零售领域的发展有些落后,但是盛鑫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在省城直接复制国美电器的经营模式,却要比苏宁电器在华东地区率先启动三年左右的时间。当然,盛鑫的举动说不定会让苏宁提前启动全面转入家电连锁业,也说不定让苏宁打消全面转型的念头。   走向终端销售的商业资本化是像盛鑫这样的大渠道商最佳的发展模式之一,张恪视盛鑫为最重要的商业伙伴,直接提出国美电器的经营模式给他们参考,就是希望他们少走一些弯路,就是希望盛鑫能有很好的发展模式迅速壮大起来,日后在波澜壮阔的商业大潮流中可以相互依为助力。   叶建斌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国美电器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只是盛鑫现在要突然的挤进传统的家电市场,找不到好的楔入点……”   张恪笑了笑,说道:“其他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是海州市的企业,我心里多少有数,目前国内的家电市场正从‘紧缺经济’向‘过剩经济’转变,海州市专营家电批发业务的交家电公司是海州市属的国有企业,他们已经首先对这种变化适应不过来,去年已经出来亏损,今年上半年可能还会持续亏损……”   叶建斌眼睛一亮,接手海州市交家电公司无疑是迅速楔入传统家电领域的捷径,只要消化海州市交家电公司的渠道资源,就可以迅速在省城等其他一线城市复制,张恪的一席话极大的启发了叶建斌发展盛鑫的思路,这才是盛鑫可以坚定不移的走上十年甚至数十年的长远道路。   叶祖范倒没想到张恪这个旁观者反而比他们这些局内人更清楚盛鑫应该选择的发展方向,且不说眼下与爱达电子合作是盛鑫良好的机会,张恪这样的年轻人也是叶家需要交好的商业伙伴,只是可惜他在海州有一番自己的事业,不可能招揽到叶家旗下。   叶建斌笑着说:“你既然有这么好的思路,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张恪笑了笑:“人力时有穷,举眼望国内处处藏金,还能将这些金子都挖到自家去?”心里想苏宁多半不会放弃家电连锁这条路,盛鑫届时要在华东地区贴身压制苏宁,此外还有在上海发家的永乐电器,就算叶家再家大叶大,也要借助外力确定他们在华东地区的优势地位,他们届时还会不会拒绝爱达电子的援手?要想得到别人更多的尊重,就要先具备更强的实力才行,现在的越秀公司还是藏在蛋壳里的未孵化的胎凤而已,总要等到她一鸣惊人的那一天。   张恪的念头藏着深,脸上含着笑,丝毫不露神色,且不说日后的打算,眼下为盛鑫指明一条道路,在接下来的合作中,叶建斌还好意思斤斤计较?   何况盛鑫要进入传统家电领域,也要先从家电渠道批发业务楔入,这对开发影碟机市场的作用是立竿见影的。   叶家人也考虑过盛鑫日后转型的问题,但他们对市场的认识没有张恪所说的那么迫切,然而真实的情况却是张恪所说的那样,家电市场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全面的从“紧缺市场”转变为“过剩市场”。   叶建斌与叶家老头子的思路有些迫不及待的转移到盛鑫日后的发展规划上,叶建斌甚至想到当前需要去做的事情,全面考察国内家电市场及国美终端零售店经营模式,与海州市接触讨论市属交家电公司的问题。   当然,成为爱达电子华东地区总代,为爱达电子在华东地区发展二级经销商网络是当前最迫切的事情。   张恪见叶建斌跟叶祖范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一时间也没有心思讨论与爱达电子合作的细节,知道要给时间他们自家人讨论,站了起来,走到湖边,看着青色的湖面,湖风吹来,沁人心脾。   叶建斌招手唤邵心文、叶小桐、丁文怡三人过去,张恪则肆无忌惮的坐在石堤上,也学江黛儿那样,将鞋子脱掉,将脚伸入沁凉的湖水里。   傅俊倒是知情识趣,没有凑过来,湖边有钓具,他刚刚跟邵心文在钓鱼。张恪在钓鱼上一直是弱项,也就没必要在江黛儿面前献丑。   江黛儿回头看了一眼树荫下的叶家众人,问张恪:“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眉飞色舞的?”   “我不是说在学着打理公司的业务吗,跟他们学习呢?”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叶建斌正拿出手机,不晓得他这时候跟谁通话。   江黛儿对张恪的话深信不疑,也曾随许维陪芷彤去过一回新梅苑,知道张恪家里跟普通市民视之为天的省长家有着密切的关系。张恪的成熟稳重体贴,都让江黛儿感觉到十分的温馨,最重要的,是张恪的年龄比她小,让江黛儿有稍许的心理优势,她可是从小到大都被同学朋友照顾着,都被照顾得有些腻烦了,但是想到自己在这个小两岁的少年面前半裸过,心里总有些羞涩,却更能生亲近之情。   看着张恪也学自己将鞋子脱掉将脚伸进湖水里,江黛儿笑着说:“看看你能不能引鱼来啄?”   张恪的皮肤白皙,但终不能与江黛儿那如细瓷如脂玉的纤纤雪足相比,笑着说:“这里鱼儿都好色,我不跟你比。”   “胡说八道!”没有旁人在,江黛儿也能接受张恪的玩笑话,粉脸微红的嗔骂他,雪足在湖水里轻轻划动,说来奇怪,湖里那种细棱形的银鳞小鱼却围绕着雪足周围的水里,一待江黛儿的雪足停止划动,就涌上来啄她的足。   张恪看到这种情形想起看过一篇报道,说给江黛儿听:“日本有种温泉小鱼,就喜欢啄人皮肤,日本人洗温泉浴,就喜欢放养这种小鱼,让小鱼啄食皮肤里的碎屑,美容的效果非常好,黛儿姐姐也可以下湖试试,说不定湖里的小鱼会让黛儿姐更漂亮……”   “又胡说了,”江黛儿横目看着张恪,“那还不得脱光衣服……”又觉得这么说太暧昧,粉脸一红,却张恪顿时陷入发呆的样子,脸上却发烫了,轻轻推了他了一下,“你瞎想什么呢?”   张恪当然是在想江黛儿脱光光给湖水里的银鳞小鱼啄满全身的情形,瞬时口水都差点流出来,转念又想起当初闯许维宿舍时看到江黛儿裸睡的情形:那半片露出的雪白丰乳上的一点嫣红、如羊脂玉般细腻的大腿、米奇老鼠的卡通内裤、丰盛凌乱的秀发、娇艳动人的一角红唇……感觉鼻头酸辣,竟似要流鼻血的先兆,让江黛儿这轻轻一推,人差点掉湖里去,惊醒过来。   按说要能拥有许思这样绝美女子的真情,换作谁都会满足,还有唐婧这俏丽少女的倾心相许,张恪再不满足,真是禽兽了,但张恪无法否认那瞬间江黛儿让他情欲涌动,或许是前世受过太深的情伤、之后又放纵情欲的缘故,重回九四年之后对这样绝美的女人没有太强的抵抗力。   想起或许从来就不算发生过的伤心往事,张恪未免有些黯然神伤,心里不晓得还要不要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进入东海大学去与那个让自己满心凄凉的女孩见上今生的一面。   “在想什么?”江黛儿见张恪脸色瞬息万变,明明刚刚还一番色眯眯的模样,转眼间又那是那么忧伤,眼睛里的沧桑让她看了心里也莫名的悸痛,心里想着: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在众人的眼里,你就像天之娇子一样光彩夺目,为什么却会有这么忧伤的眼神?   要说成年人色眯眯的眼神会让江黛儿厌恶,张恪偶尔露出的贪婪的眼神却让江黛儿只感到无端的羞涩,或许是江黛儿认定张恪比自己年龄小的缘故,那种少年的看上去毫无心机的直率眼神总不能让人生厌。 第177章 叶家的老三   张恪蕴着沧桑与忧思的眼神从清澈的湖水上收回来,侧过头看见江黛儿入神的盯着自己,问她:“怎么了?”   “啊,”江黛儿突然其来的有些心慌,明明是自己先开口问他在想什么,怎么自己也跟着失神了?“没什么。”傅俊那边的鱼儿咬钩了,鱼给拖到水面上,在水里挣扎着,搅起小簇的浪花,江黛儿站了起来,将运动鞋提在手里,赤足踩在岸石上,蹦蹦跳跳的朝傅俊走过去,张恪那忧伤的眼神却没有她从心里消失,江黛儿从未觉得有过这样心慌过。没想到没有树荫遮蔽的岸石给午后炽热的阳光暴晒得灼热,江黛儿一脚踩上去,烫得直叫,忙跳到一边的草地上。   大家都不晓得发生什么事,都望了过来,江黛儿不好意思的屈膝抱着小腿说:“好烫!”   有江黛儿前车之鉴,张恪赤足踩到软草地上走过去,问她:“没事?”   江黛儿屈起腿,雪白沾着一根青草屑的腿底板给烫出红印,张恪伸手摸了摸暴露在太阳光底下的石头,温度够煮熟鸡蛋了,让她坐在树荫下的草地里,手舀了一捧沁凉的湖水,浇到江黛儿的纤纤雪足上:“好点没?”又站起来问远处的傅俊,“鱼够晚上吃吗?”   傅俊从水里提起尼龙绳与钢丝编织的鱼篓子,好几条鱼在里面活蹦乱跳,敢情还能有多余的鱼带着走。   张恪低头问江黛儿:“还要不要水?”眼睛忍不住往她胸部上滑,江黛儿坐在地上,双手撑在身后,身子仰着,T恤衫绷得紧紧的,却更衬出她胸部的挺拔,模样不比许思少。   “看什么!让许维将你的眼睛剐掉。”江黛儿声音腻腻的嗔骂着,屈起一支手臂护住胸,不让张恪瞎看,感觉脚底板还有些烫,又说道,“还要些水。”   张恪殷勤用手捧来湖水,湖水差不多从手指缝里漏空,就剩下几点滴在江黛儿的纤纤玉足上,要不是傅俊、叶家人都在不远处,张恪甚至能骗江黛儿说手揉一揉能清热退火。   “你们倒是玩得开心啊?”叶小桐站起来看着这边,扑哧笑出声来。   江黛儿这才想到每次让张恪手捧着几点湖水滴脚,看起来更像调情,自己却迷迷糊糊的愣是没有意识到。这能起多大的效果?还不如再坐回湖边将脚浸到水里。   让叶小桐笑破,江黛儿心慌乱跳,美到极致的脸染着红晕,没看回头看叶小桐她们,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湖边,重新将足浸到清流碧绿的湖水里,螓首低埋,也不敢看张恪,一会儿,那种细棱形的银鳞小鱼又聚了过来,轻轻啄着足,又痒又麻,十分舒服。说起来也奇怪,张恪将脚伸进水里,却没有鱼来啄他,等到老半天,一条鲫鱼撞到他的小腿上,却吓了他一跳。   虽然树荫下热气腾腾,但在树荫却十分的写意,又是小山又是野湖,张恪心想叶家真是了得,拥有这么一片好地方,想着日后也要给自己安排一处这么舒适的地方才不枉人生重走一回。   叶家几人一直围坐在树荫下的石凳那儿讨论过没完,张恪倒很舒适的度过初夏的炎热午后,日头西斜时,金红的光芒铺到长满野菱的湖面上,菱叶间隙闪烁着点点金芒,仿佛一亿枚金币铺在眼前,原处丘野的茶香随晚风吹来,让人心荡野怡,张恪侧过头,见江黛儿让眼前的美景晃得禁不住站起身来,嘴里小声的小声轻叫着,双手伸后舒展,头微仰着,好似要好好享受眼前的美景。   “怎么样,这地方漂亮吧?”张恪笑着问她。   “是啊,要能住这种地方,一辈子都值了。”江黛儿向往的说。   “你跟小友能常过陪陪我这个老头子,我才求之不得呢。”叶祖范站在不远处,笑眯眯看着江黛儿与张恪两人,大家都没有细说江黛儿的来历,叶祖范只当她是跟张恪亲近的女孩子,之前他听叶建斌、叶小桐说张恪如何如何,今天才晓得他对经济之敏锐触感,不负少年天才之誉,难得又有成年人的成熟稳定,背后又有徐学平这样的强势人物支持,这样的商业伙伴叶家怎么会拒之门外?   叶建斌走过来说道:“我三叔昨天刚到桐庐,中午从桐庐赶过来,马上就到前面的宅子,晚饭差不多准备好了,就等着傅俊钓的鱼烧汤呢。”   叶祖范生有五子四女,他们那个时代啊,子孙繁衍,可不是从小就兄弟姐妹一人的张恪能想象的,叶建斌的二叔,叶臻民原是浙江省政府驻香港办事处副主任,后调入外经贸部深圳特办任职,前些年调回外经贸部,如今已经是外经贸部的党组成员。他才是叶家经商在政界最直接的助力。   当初张恪的那辆奥迪还是外经贸部直接给盛鑫的进口车辆配额,这种高档轿车的配额,便是在国内投资上亿的外资企业也搞不进几辆到国内来。   张恪没想到自己到叶家还拜访还真惊动了不少人,要说叶臻民中午就从桐庐赶来,张恪倒是不信,说不定他还是向叶建斌、叶祖范提出盛鑫日后的方向可以往家电连锁、商业资化本的思路考虑,才惊动叶臻民的吧。不知不觉,夕阳已经贴上西边低矮的丘陵,差不多有六点了吧。   叶建斌跑过去,将装鱼的篓子提起来,看着活蹦乱跳的鲜鱼,吓着说:“敢情这湖里鱼都让你钓光了……”忙招呼叶祖范的警卫员帮过来抬鱼,叶祖范笑呵呵的说,“听说徐省长喜欢吃鱼,无以为礼,还请小友捎一些野鱼过去……”   还是沿原路翻山回前面的宅子,傅俊与叶祖范的警卫员手各执沉甸甸的鱼篓一边,走山路比张恪他们走平地还轻松。   翻过山巅,丁文怡才惊讶的问张恪:“你的司机敢情也是练家子的……”   听叶建斌他老婆这话匪气十足,张恪笑着说:“部队侦察员出身,要不是犯了些小错误,指不定也是某位领导的警卫……”   “那是享受省部级领导的待遇了。”丁文怡笑着说。   她这么说也不恰当,叶祖范是从政协副主席的任上退下来,可以说是国家领导人了。   张恪笑了笑,没有回丁文怡的这句话,现在有些地方的竞争环境有些差,要没有傅俊跟着,张恪还一定敢进惠山呢,万一给谢剑南、叶鸿阴一把,那脸就丢大了。   张恪他们翻过山头到前面的宅子,夕阳已经完全不见,只是西天烧着大片的晚霞,异常的壮美,先清洗了一番,才有一辆小辆出处在远处的路口。   叶臻民今年还不到五十,身材高大,与张恪差不多高,但是肩宽膀圆,阔脸浓眉,脸上时刻含着温和的笑,与人握手时的手掌很用力。   叶臻民真是相当有用的人,影碟机所需的主要元配件都从国外制造商处进口,就算飞利浦于九四年在国内设立机芯生产基地,但是没有直接销往国内市场的配额,机芯还需要从香港转进口。若能从外经贸部获得此类电子元件进出口许可授权,对爱达电子的好处相当明显。要不得特殊的关系进行特批,就凭爱达电子现在的实力,很难获得一张进出口许可证,要是委托其他对外贸易公司采购元配件,与TI之间有关解码芯片方面合作的协议就会落入第三方的眼里。   而张恪最理想的设想就是直接在香港设立代理公司,爱达电子获得进出口许可证之后,就可以直接与香港成立的代理公司交易,不仅可以将利润截留在香港那边的代理公司里,还可以瞒天过海,不让竞争对手知道爱达电子真实利润点,当香港代理公司将钱再投回国内,那可以享受外商投资的政策优惠。   整个九十年代民营企业发展滞后,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国内税制与政策,很大的向外资企业、国有企业倾斜,民营企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就拿企业所得税来说,外资企业税率为15%,而普通民营企业的税制为33%。   叶臻民赶回省城,主要目的如张恪所料,就是为盛鑫日后的发展规划而来,张恪为他们提出向商业资本发展的很好的思路,以致他在从桐庐到杭州的路上临时决定折往这里。 第178章 许维生病   要送江黛儿回宿舍,吃过晚饭稍微休息。张恪他们便驱车返回省城。叶祖范收下张恪初次见面的赠礼,也回赠叶家多年来珍藏的一些好东西,约好明日再细谈具体合作的事情。   连着傅俊钓出来一桶鱼,张恪他们是满载而归,先开车将江黛儿送到东海大学女生宿舍,这时候还刚到十点钟,张恪原想偷偷摸摸的将江黛儿丢下就走,有些怕见许维,却不知道令小燕还许维宿舍的另一个女孩子林冰吃过晚饭就守在宿舍楼下,把张恪、江黛儿他们逮得个正着。这么说,多少有些心虚的感觉。   “都十点了,还以为你就这么没出息让张恪给拐跑了。”令小燕开口就取笑江黛儿,眼睛盯着江黛儿有些慌乱的眼神,“今天出去没吃什么亏吧?”   “瞎说什么?”江黛儿挡着自己的脸,“你把我丢下来不管,我只有跟着他们下乡了,你暑期工的事情怎么样了?”   提起暑期工,令小燕转脸盯着张恪:“你到底跟盛鑫总裁什么关系?我去盛鑫人事部面试,拿出盛鑫总裁的名片,别人问我什么关系,我就说是你介绍去的,人事部马上安排我做市场部策划助理,这可不是暑期工能做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给你这么大面子?”   “不好吗?我改天打电话让他们安排去大街上发传单。”张恪笑了笑,问道,“许维姐呢?”   “也不是不好,做不好没关系吧?要是做错什么事,你会不会帮我担着?她在肯德基做小时工,马上也要回来了。”   张恪见令小燕还没有正式工作倒先打起预防针来,笑着说:“管理严密的公司不会给新手犯错误的机会,前期会有人带你的。话说回来,你要在盛鑫真做错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回头看见许维推着自行车上来,从篮球场到这里有一段上坡路,张恪头探出窗外朝她挥手示意,许维牙咬着嘴唇说:“把黛儿都拐跑了一天,也不说帮我来推下车。”   春节后周叔惠辞职在家专门照顾芷彤,许维就重新找工作挣学费,只是偶尔去新梅苑看芷彤,也不愿意接受周叔惠帮她安排的临时工作。   看着许维打工回来疲惫的神色,张恪有些不忍,虽然她们家所承担的债务举手之间就能解决,但是她家人的性子坚强,没有合适的借口,反而会坏事。张恪推门下车,小跑过去殷勤的要将许维手里的自行车接过来。许维横了他一眼,没将车子丢给他:“得了吧,怎么突然就来省城玩,不是马上要期末考试?你再考不好,还得连累我姐挨骂。”   “把陈妃蓉的口封了,那不就结了,”张恪见许维的脸色在路灯下有些苍白,还是以路灯荧光的原因,见她额头都是汗,笑着说,“过来有事情,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张恪知道许维照顾芷彤几个月,对芷彤有感情,笑着说:“芷彤已经开始讨厌我了,今早上我把她从床闹醒,她就骂我:‘讨厌!’”   “什么,芷彤开口说话了!”许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张恪的眼睛,想看他眼睛会不会有说谎的闪烁,突然一阵炫晕,手抓住车龙头,却没有支撑住身体。   张恪见许维身体突然栽倒,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伸手将她的身体抄住,紧张的看着许维,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脸上渗出大粒的汗珠,眼睛微微闭着,呼吸有些急促,心知她之前有过先天心脏病,虽然做过手术,但不晓得是不是复发,心里急得很,将许维身体横抱起来,才发现她的身体太单薄了。   令小燕、江黛儿、林冰她们看见许维突然晕倒,跑过来担心的问:“怎么了,怎么了?”张恪见傅俊推车门要下来,对他说:“把车调头,去医院。”傅俊又坐回车里,将车调过头,帮张恪打开后车厢的门。   许维在张恪怀里躺了一会儿,气息稍平缓些,挣扎着要下来,说道:“今天有些闷热,歇一下就好,不要去医院……”   张恪没听她的,将她单薄的身体直接塞车后座,对江黛儿说:“你坐后面帮我扶着许维姐。”   许维有些急,挣扎着坐起来:“就是有些贫血,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送我去校医务室就可以了……”   张恪知道许维担心什么,不经过校医务办转院手续,就直接去外面的医院治疗,要是紧急情况还好,普通病症无法享受公费医疗,他没有理她,将江黛儿推上车,吩咐傅俊:“将车门锁死……”转到副驾驶席,才想起令小燕、林冰,抬头看了她们一眼。令小燕说道:“你们去哪家医院?我们坐出租车过去。”   “医大附院……”张恪说了离这里最近的一所大医院,就钻进车里,看着许维无力靠着江黛儿的肩膀朝他瞪眼,他也瞪了回去,说道:“你今天就认命吧,你不要担心医药费的事,我都办法帮你转成公费医疗。”掉头没有再理她,让傅俊直接开车去医大附院,要是许维有什么事情,不晓得许思会多么的伤心。   拿出手机,换了省城的卡(九五年城市间没有漫游),怕打搅徐学平,直接给他的秘书李义江打了电话:“李哥,你在医大附院有没有认识的人,我朋友身体有些不适,马上就去那里诊治……”   李义江没有说话,那边的电话给徐学平接过去:“你哪个朋友,要不要紧?”   张恪没想到徐学平就在李义江的身边,只得照实说道:“是许维,刚跟她说起芷彤的事,她晕倒了,可能只是贫血、身体虚弱后中暑,情况不是很严重,我送她去医大附院检查一下……”   电话却给周叔惠接过去:“我马上过去……”许维照顾芷彤很尽心,周叔惠现在是谁对芷彤真心,她就对谁好,特别是芷彤开口说话,让她心情一直相当亢奋,不容置疑的挂掉电话。   “没什么事情,非要闹这么大动静……”许维有气无力的瞪着后视镜里的张恪的眼睛,“只是晕了一下……”   张恪没想到周叔惠说来就来,这动静的确有些大了,回过头对许维说:“周婶乐得关心你,不要说贫血、中暑了,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这样回海州,谁心里好受?”   许维心慌气促,没有力气跟张恪斗气,闭上眼睛躺江黛儿的怀里。   张恪让傅俊慢些开车,慢颠到许维,差不多与令小燕、林冰坐的出租车前后脚赶到医大附属医院。   周叔惠还没有到,但是电话已经打到医院,张恪他们赶到医院,这里已经严阵以待,几个白大褂守在急诊楼下,为首的是医院值夜的急诊部副主任。   新梅苑离这里稍远一些,在周叔惠赶来之前,医院院长先赶过来,姓耿,他过来之后就替换下急诊部副主任亲自给许维诊治。   许维与江黛儿没有跟令小燕、林冰漏露芷彤是省长徐学平孙女的身份,令小燕、林冰看到医院这架式吓了一跳,周叔惠与李明瑜一起赶过来,过了大半个小时,耿院长亲自过来向周叔惠汇报病情,贫血、身体虚弱,过度疲劳、中暑,许维暂时留院观察,医院明天会全面检查一遍。   许维住进高干病房,周叔惠过来看了一眼,许维挣扎着要坐起来,周叔惠按住她的肩膀,说道:“芷彤睡觉前还说明天要找许维姐姐玩,你这样子,让我们怎么跟芷彤说?”   “真没什么,是张恪大惊小怪……”许维心怀歉意的说。   “不管怎么样,明天好好检查一下,就算没什么,你也要在这里将身体养好再说……”   周叔惠让许维躺下休息之后,才离开房间,李明瑜工作调动的事情,两天的事情就定了下来,下午张知行打电话说先是借用到市税务局,然后再解决转编的问题,让她领着惜容、惜羽两姐妹在省城多玩几天。张恪打算在医院里找间房间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跟叶建文具体谈合作的细节,送周叔惠、李明瑜先走。   张恪跟傅俊回到许维的病房,江黛儿、令小燕、林冰都围在许维的床边,张恪说道:“东大女生宿舍差不多也关门了,你们就住这里吧。” 第179章 趁人之危   许维的情形暂时稳定下来,但是她动过心脏手术的身体能否承受长期的过度疲劳与营养不良,说到底,还是她家背负的那二十多万债务给她极大的压力。   医院给许维安排特护病房,有家属陪护的房间,比高档宾馆不得差,可以让令小燕她们住下来。张恪让医院又安排了一间特护,见许维别着脸不理自己,他与傅俊便去睡觉去。第二天清晨醒来去看许维,见她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书在看,张恪弯着身子看了看封面,竟是《国际贸易与实务》,问她:“你从哪里搞来这本书?”   “还剩下这门要考,”许维将手里的书扬了扬,“随身带着,得空翻两页……”   张恪探头看了看隔壁的房门,心想江黛儿会不会学在宿舍那样半裸而睡。   许维见张恪眼神闪烁,拿起身边的枕头丢向他:“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差点没接住枕头,张恪吓了一跳,将枕头给许维丢了回去:“没想什么。黛儿姐昨夜上有没有跟你们说暑期可以住青山公寓那里?”   “你真不打算上学了?”许维奇怪的说,“你家里怎么会同意你不上学呢?”   “学还是要上的,没必要太认真,”张恪摊了摊手,要坐许维身边的床沿上,却给她赶到坐一旁的沙发上,“有时间还不如学着处理公司的事情,”指了指许维手里的书,“这书,我也有学过……”   “我爸妈一直以为我姐给你辅导功课呢,”许维横了他一眼,说道,“你是不是想找这个借口将黛儿给拐跑?”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张恪不笑还好,他嘴角的浮起的笑充满着邪惑的魅力,许维拍了拍脑袋,大叹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心眼,黛儿昨天还一个劲的夸你好呢?改天给你卖了,她还帮你数钱呢,真是个傻丫头。”   “你别说她,你的事情怎么办?”   “能怎么办?今天检查一下就回学校,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有心思住这里。”   “我想告诉你一个事实,你就是回学校也不得安宁,现在只怕东海大学的校长都晓得你是省长的亲戚,我看你今天检查之后,还是好好在这里住几天,至少要比你宿舍清静,你大概不希望平日高高在上的校领导换上一付笑脸在你身边转悠吧?”   “还不都是因为你?”许维没好气的说,“我只是帮忙照顾芷彤三个月而已,说清楚不就行了。”   张恪见过太多虚荣的女人,许维的性格虽然有些刺人,但更难得可贵,说道:“随便你吧,昨天抱了你一下,真的很轻啊,需要好好休养……”   “瞎说什么?”许维脸一红,拿着书就要砸张恪,“你那是趁人之危……”   看样子许维真可能将书丢过来,张恪拿手遮住脸,忙闪到一边去敲江黛儿她们房间,敲了两下,心里痒了痒,想起上回看到江黛儿在宿舍里的诱人情形,没等里面回应,扭着门把手就推开门。   江黛儿、令小燕、林冰她们都穿着整整齐齐的坐在床沿上盯着自己,张恪愣了愣,问:“怎么了,好诡异?”   令小燕、林冰突然搂着中间的江黛儿爆笑起来,令小燕凑到江黛儿的耳朵大声说:“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他心思大大的坏了,还想看你不穿衣服的样子……”   张恪头皮发麻,敢情她们挖好坑等着自己跳进去,幸亏他脸皮够厚,听着后面许维也笑得喘气,腆着脸,若无其事的走了进去。   江黛儿手捂着脸在笑,不敢看张恪,也不让张恪看她的脸,手掌盖不住的脸肤却渗血似的酡红,都脖子梗都染出血色,令小燕笑着说:“就说你给这小子骗了吧,你还一个劲的夸他好,来,来,现在怎么不敢看他了?”令小燕要掰开江黛儿的手,江黛儿不甚娇羞,翻身将脸埋到被子里,林冰在旁边挠着她的腰肢,她的身体在床上扭动,牛仔裤绷紧腰臀长腿,格外的撩人心。张恪却不得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你们在欺负黛儿姐玩呢。”   “嫌我们碍事了吧,小孩子心思不单纯啊?”令小燕揶揄的说,“要不把房间让出来,让你跟黛儿姐姐好好的聊一聊人生啊、理想啊之类的东西?”   张恪捏了捏鼻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许维姐应该打好几份工吧,想拜托你们帮她把这些工作都辞掉……”没好意思继续留下来让江黛儿难堪,也不理会许维会后面叫嚣着说“凭什么帮人家胡乱做决定”,张恪退出许维的病房。   车里还有些从叶家宅子拿回来的好东西没有送到徐学平家去,驱车先去新梅苑,早餐可以在那里解决。徐学平早早就在书房里看报纸,张恪过去跟他说起昨天在叶家私宅的事情,徐学平听说叶家老三叶臻民也特意赶过来,笑着说:“叶臻民倒是很少在省城落脚,听说他这次要转到经贸委任职,是各地巴结的紧要人物啊……”   经贸委是超级部委,地位超常,甚至将原属计委的技改投资那块都抓在手里,几年后的国务院机构改革中,经贸委的权利会得到进一步的加强,合并10个专业部委,内设国家局,如烟草局等,甚至有“小国务院”之称。   高层的调整过于复杂,张恪也不是很清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叶臻民都是很重要的一个人物。不过在叶臻民调出外经贸部之前,张恪希望爱达电子能够获得直接电子元件直接进出的权限。   张恪在徐学平的书房里聆听了片刻政界高层的秘闻,芷彤睡眼惺松的跑进来,看情形还没有睡醒,爬到张恪的膝盖上,头压着他的手臂又打起瞌睡来。   周叔惠进来说上午要领着芷彤跟惜羽、惜羽去医院看望许维,徐学平要踩着点去省政府,张恪在徐学平家陪三个小丫头吃过早饭,已经快到与叶建斌约定的时间,三个小丫头吃饭太折磨人了。   赶到盛鑫公司,叶建斌看起来昨夜没有好好休息,叶小桐还不自觉的偷偷的打哈欠,心想叶家人昨天晚上也不得安宁呢。   对于重要的商业伙伴,明智的人都会采取共赢的合作方式以牟取长远的商业利益,张恪背后的政治背景似乎单薄了些,但是其在商业上的天赋不容忽视,何况看上去,徐学平却是坚定不移的支持这一个少年。   一旦叶家看到盛鑫在商业资本化的道路有着远大的前景,便决定放宽这次与爱达电子合作的条件。   经过之前充分的沟通,很快就谈妥合作的条件,盛鑫代理爱达电子在华东地区的产品销售,支付一千五百万保证金,并承诺不截留二级代理商的资金。   即使爱达电子还没有什么知名度,张恪仍有信心从华东市场提前获取近千万的资金,目前由盛鑫公司代理华东市场,无疑是在众多二级代理商面前给爱达电子在某种意义上做出担保,从二级经销商处获得的资金量相信会更为可观,加上盛鑫公司提前支付的一千五百万保证金,足够支撑前期的资金需求。   张恪当然在供货价格上答应给予更大的优惠。   叶建斌行事的气魄也是极大,两人谈定合作的条件,他立即让财务将一千五百万保证金打到爱达电子的账上:“合同可拖些天再签,钱你们先用着。”   张恪提及电子元器件进出口许可证的问题,只是说:“影碟机前期的利润空间巨大,但是从紧缺到过剩的转变非常快,电子元器件采购费用将是影碟机最主要的制造成本,这一块的成本管理必须现在就要考虑,直接拿到进出口许可证,可以节约一层的代理费用……”   叶建斌笑着说:“爱达电子还未启动就层层布局,日后真要出现你所预测的残酷竞争,谁会是爱达电子的对手?”   张恪笑了笑,说道:“据我所知,目前新科集团也计划进入影碟机市场,而且采取的步伐相当的稳健,除了核心元器件没有能力开发之外,其他控制系统都全部自行研发,看上去未必有我们灵活,但是一旦爆发出来,潜力无穷,毕竟爱达电子从无到有才短短半年时间,各方面的基础还很薄弱!” 第180章 世界围着谁在转   中午在盛鑫公司的食堂用过简餐,也是应邵心文的要求,与市场部的员工进行工作餐交流,说是简餐,却一直到下午两点钟,邵心文站出来多次打招呼,张恪才得以脱身。   周叔惠、李明瑜领着芷彤与惜羽、惜容两姐妹上午去医院看过许维,陪着许维完成上午的身体检查,张恪赶到医院时,她们已经离开了。   林冰有事先回学校了,令小燕的男朋友朱小军赶过来;虽然只见过一面,张恪对朱小军有很深的印象,他是东海大学政法系的学生,记得他今年夏天就要毕业,问他:“工作定在省城?”   “嗯,”朱小军有些讨好的站起来,说道,“省经贸委,到八月份才报道。”   张恪看着他的姿态就知道他耗在这里,多半是冲着徐学平来的。上午周叔惠在这里,不晓得他有没有急于表现,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他工作上的事情,省直属机关每年都要到各大知名院校直招国家公务人员,对梓梓学子而言是相当难得的机会,朱小军能进省经贸委,要么能力非常出色,要么家里有过硬的关系,也可能是两者皆得。   张恪与朱小军只有短暂时的接触,觉得此人待人接物也不差,家庭背景也不差,只是没有细聊过,但在许维她们眼里,自己只是一名高中生,实在没有立场讨论人生前景这么严肃的问题。   “许维姐的零工都辞掉了?”张恪站在门口,手轻轻拢在身前,从他此时的恬静意态,看不出他身上有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反而给人温文尔雅、玉树临风的感觉,完全是成熟男人才会给人的感觉。   没人的话时候,一直拿张恪开玩笑,等张恪站到跟前,江黛儿就不自然的将眼神移开。   许维没有像病号那样躺在床上,而是穿着牛仔裤、T恤衫与江黛儿、令小燕她们在客厅里温书,她横了张恪一眼,还是对张恪上午擅自替她决定辞工的事情生气。张恪嘿然一笑,坐到她对面,问她:“上午检查的结果有没有出来?”   “哪有这么快?晚上之前能出来就差不多了。”许维的声音甜润,语气即使尖锐些,也不让人生厌,削瘦如斯的她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像令小燕那样化些淡妆,却给人很干净的感觉。   令小燕笑着说:“这里条件真是不错,比住宾馆还好,考试前能一直住在这里,也不用回学校煎熬了,我们都把换洗衣服跟书拿过来了。”   看着令小燕朝他挤眼睛,张恪理会的露出极淡的笑意。   他就希望这样,令人燕与江黛儿都住这里,许维也没有借口溜回学校,不然真拿她的倔强脾气没折。坐下来才知道令人燕上午与他男朋友朱小军将许维的几份零工都一一辞掉,还将她应得的工资都结了回来,这点倒让张恪刮目相看,九十年代,若是主动辞工,不克扣薪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张恪笑了笑:“还真是麻烦你们了。”   “有什么好感谢的,都是随便替别人擅自决定的家伙?”许维的气还没有消,她没想到令小燕会真听张恪的话,拉着朱小军将她的临时工都辞掉,还拿着换洗衣服来,准备在医院里耗到考试结束。   一个人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能以他的年龄来衡量。   令人燕在昨天之前就见过张恪一面,还是张恪陪许思来见许维的那次,张恪给人留下纨绔子弟的印象,还是那种有些色眯眯却不让人讨论的英俊大男孩的印象。江黛儿多接触了张恪两次,一次是陪许维回海州,一次是张恪途经惠山载他去海州,宿舍里难免要议论这个给人深刻印象的大男孩,对他的家庭背景也多有猜测。那时许维、江黛儿倒是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涉及到省级领导干部,不能随便漏露,令小燕与林冰始终不知道。直到昨天,令小燕与江黛儿去盛鑫公司应聘暑期工,才觉得之前对张恪的印象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至少她在盛鑫不长的时间,感觉到她接触的盛鑫的职员把张恪当成很重要的人物来看,所以她才会因为由张恪介绍来的缘故获得一份绝不应该归入暑期工性质的临时工作。   直到今天上午系领导亲自过来看望许维,并捎来校长的慰问,令小燕才知道张恪之前托许维照顾的那个小女孩竟然是省长的孙女,周叔惠领着芷彤过来看望许维,又非常“巧合”的省卫生厅厅长到医院来视察工作,这才让令小燕知道世界原来就是围着那么一小撮人转动的。   朱小军的父亲是省财政厅经济建设处的副处长,他母亲也是省财政厅的普通干部,已经让令小燕在朱小军父母面前有着强烈的心理落差,这种心理落差,有部分是令小燕自身的因素,更重要的是朱小军父母高高在上的姿态所造成的。   看到省卫生厅厅长在周叔惠面前卑颜谗笑的模样,令小燕实在想像不出朱小军的父母过来会有怎么的表现。   她倒是对朱小军没有怨恨,这才让他到医院来帮着跑前跑后,只要能落到省长、省长夫人的眼里,对朱小军的前程是无法估量的。   她这时候对张恪的身份更是好奇,看起来像是有着小小色心的纨绔少年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出手阔绰,但是那些高不可攀的人为什么看上去对他很重视?   张恪不清楚令小燕心里所想,不过她做的事情很让他满意,他还担心她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呢,现在许维总不能跟他一人生闷气。   与盛鑫决定合作的事宜,接下来有些工作要调整,张恪就在许维的房间少坐了一会儿,就回到他额外开的特护房间,可惜没有年轻美貌的护士来伺候。   跟许思通电话时,没敢跟她提许维生病的事情,怕她无端的担心,还是等许维身体恢复后由她跟许思说吧。   “你什么时候回海州?”许思在电话那头问。   许思的声音轻柔,张恪听了很舒服,这样的声音很容易让他思念起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想我?”   “没有,”许思轻轻笑了笑,语气里有些娇嗔,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张恪才能写意的享受许思对他的这些细腻情感,“你希望我想还是不想?”这么说语气又有些调皮。   张恪喜欢许思能这样,许维的事情以及她家里的事情,都要想办法替她安排好,张恪不忍心看许思忧伤的眼神,感觉自己的心会先碎掉。   “除了希望你想我,还希望你能现在就在我身边,闻着你身上的香气,肯定可以安静睡着午觉……”   “呵呵,”许思轻笑着,笑的声音柔腻,“就知道甜言蜜语迷惑人,有没有去看许维?我昨天电话没有打通,今天还特意起早打电话过去,她宿舍还是没有人接……”   “刚才还跟她们在一起,我让她们夏天住晚晴姐的公寓去,林冰夏天要回老家,许维姐、令小燕、江黛儿她们仨都要应聘了暑期工……”   “那还不错,你让许维给我打电话,她又好久没给家里打电话了。”许思又说道,“盛鑫的保证金已经到账了,有了这笔钱,爱达电子不是可以马上扩大生产吗,你不赶着回来?”   “生产的事情,由苏津东负责就足够了,我等会儿会直接打电话通知他扩大生产的事情。我等这里的广告片制作出来,可能会直接去北京。”张恪说道,目前研发由丁槐负责、生产由苏津东负责,之前爱达电子的财务由锦湖托管,现在必须独立出来,由许思负责监管,由他们三人在海州,张恪可以放心在外面进行市场运作。   “期末考试怎么办?”许思担心的问,“你不能不考试吧?”   “看时间安排吧,来得及就赶回去参加考试,就算赶回去,我还要抽空跟宋培明讨论功在益隆镇新建生产基地的事情……”目前爱达电子的预计月产量约两千台左右,在原工厂南侧空地进行扩建,最多也只能将月产量提高到五六千台,这样的产量应付九五年的影碟机市场还可以,绝对无暇应付明年的火爆市场。   爱达电子必须拥有真正的生产基础,那种产量每月能生产十万台影碟机的大型生产基地。 第181章 远大的目标   张恪给苏津东、丁槐打过电话之后,就给宋培明打电话,听许思说今天海州迎来今年夏天的第一个高温天气,宋培明的声音清亮而有力,丝毫不受到高温天气的影响。   九十年代,特别是九二年邓公南巡之后,国内锐意经济改革,保守势力虽然还在怀念之前的计划经济时代,但是政界的元老们都有极强的党性,自律的维持党内的稳定团结,大批年富力强、富有改革精神与冒险精神的精英青年还是顺利的从中央到地方给提拔到重要岗位上,唐学谦、宋培明就属于这类人。从另一方面说,改革精神与冒险精神意味着要在国内讲究平衡、关系盘根错杂的官场上更容易遭受挫折。虽然他们熬过了劫难,也并不意味着仕途从此就会坦坦荡荡,他们还是会触碰那些敏感的问题,虽然会学会一些妥协,但是锐意改革的精神却没有办法妥协。   有人或许觉得张恪没有必要藏头缩尾,无论是锦湖还是爱达电子,财务上绝没有丝毫含糊的地方,但是在国内,一个人的光芒耀眼,能引来别人仰视与赞叹的同时,也注定会杂夹着太多的妒恨。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张恪不得不考虑有些事可能对爸爸、对唐学谦、宋培明等人会产生负面影响。   宋培明现在对爱达电子的心思也很重,城南区甚至整个海州市都没有引以为傲的优势产业,锦湖目前整合海州市的中小型国有造纸厂让宋培明看到好的希望,张恪在爱达电子上迸发出来的热情更吸引宋培明的注意力。   他甚至让区委成立专门的办公室,紧盯当前的影碟机市场趋势,他虽然没可能找到比丁槐、苏津东他们更专业的人,也足以让他了解当前影碟机市场的最新动态。   即使宋培明怀着这么高的热情与期待,当他听到张恪提出爱达电子将很快启动筹建大型生产基地的计划时,他还是很惊讶:“会不会太急了一些,影碟机市场虽然正呈井喷式爆发,半年时间产销量增涨了十倍,但是谁能准确计算最终的市场容量?”   “从国内庞大的市场潜力与国内经济的发展势态,可以大致的估算出今后十年内的市场容量。今年年底,国内影碟机月销量就有望突破十万台,今年国内的录像机市场全年销量可能会达到一百五十万台,”张恪轻松自若的分析日后的市场盛况,“录像机制造业进入的资金、技术门槛很高,没有国家产业基金的扶持,很少有民营企业有能力挤进去,导致录像机的价格始终会维持在一个高位;但是影碟机不同,两百万资金就能办家厂子,最快的两个月就能推出产品,随着进入厂家的数量增多,价格会迅速下降。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录像带的制作不易,成本高,不易给小作坊模仿,前些天我托人给宋叔捎去的几张碟片效果如何?不计算版税,这么一张碟片的成本目前不到两元,一旦这种碟片大肆的充塞国内市场,宋叔以为影碟机市场会以怎样的姿态狂飚猛进……”   张恪最初瞅准影碟机市场,是打着捞一把就走的念头,考虑生产采取请别家代工的模式尽可能缩减生产投资,但是与TI(德州仪器仪表)公司签署有关解码芯片上的合作协议以来,张恪看到更大的机遇,看到在海州市进行产业化发展的可能,只要熬过前期的资金瓶颈,一旦TI公司开发新一代解码芯片得成,爱达电子就可以分享巨额的垄断利润,张恪就有信心让爱达电子在后期极端残酷的群雄乱战中生存下去,并最终发展成让世界瞩目的大型企业。   张恪一旦放弃捞一把就走的念头,就不得不认真分析日后注定会崛起的强大竞争对手,历史的轨迹不会轻易的改变,影碟机产业会与爱达争雄的前三者多半是新科、步步高、爱多。   新科集团本就是国内电子产业的龙头企业,生产潜力大,技术能量雄厚,对市场的谨慎态度却没有妨碍他们日后成为影碟机产业的霸主;步步高做小霸王学习机出身,步步高的老总对市场运作有着独特的感悟,并且在资金、技术与生产潜力上有一定的积累,在新科逐步放弃对VCD影碟机的投入、爱多轰然崩溃之后,步步高很快成为业内龙头;爱多目前的情形不比爱达电子好,在技术、资金上的积累还不及爱达,但是爱多的老总胡志标对市场运作有着偏执狂一样的激情,这会让爱多在今年年底就横空崛起。   爱达电子在技术积累比不上新科,只与步步高相当,只是占着从万燕挖掘技术人才的优势,并且直接在第二代解码芯片上研发样品,比新科、步步高取得几个月的时间优势,但是这个优势很容被缺乏资金与没有生产基地的弱势所抵消,而且新科、步步高已经在市场上建立起知名度,这是此时还默默无闻的爱达所无法相提并论的。   张恪必须借助惟一让他感觉好受一些的时间优势做好最紧要的三件事:打开市场、获取资金、扩大生产。   这三者之间是相互关联的,打开市场,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就可以从代理商那里获得一定量的保证金,分一部分继续市场运作,一部分用于扩大生产。   但是,这三者之间环环相扣、相互纠缠,你还得小心维持三者的平衡。   市场开发起来,生产跟不上,白白便宜那些贴牌假冒的影碟机制造厂商,你同时还得为那些质量低劣的产品背黑锅;市场未充分开发,就盲目的扩大生产,不仅无法从代理商那里以保证金的名义套取生产资产,还会导致有限的资金被占用。   在影碟机市场急剧爆发的年代,最大限度的控制好市场开发与产能扩张的节奏,才能最大限度的从影碟机市场攫取最大的利润。   当然,扩大生产之后,还要建立严密的工业体系,严密的质量管理与成本控制也是张恪放弃代工模式自筹生产基地最重要的考虑。目前已经委托盛鑫在华东地区筹备完善的售后服务体系。   张恪需要一开始就跟其他影碟机制造商拉开距离。   哪个地方的党政领导干部不希望辖区内的工业投资规模越大越好?有些地方甚至出现政府“绑架式”的要求民营企业扩大投资规模。   听了张恪语气平淡但是内含激情的市场分析之后,宋培明问他:“爱达电子筹建的生产基地,你希望要有多大?”   “省计委批复的权限有多大,我们就筹建多大。”现在国内收缩银根,控制工业投资规模,用地超过六百亩的工业项目必须要中央批复,在目前的情况下,很难在短时间内通过。   宋培明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张恪的心这么大,除了海州控股正筹备的棉纺织工业园区,海州市还没有单独的项目接近六百亩用地,他推动进行技改的新光厂新厂子才一百五十亩的规模,问道:“资金怎么解决?”中央对银贷控制极严,高达数亿的投资资金已经超过宋培明的能力范围,就算捅到市里的难度也很大,关键唐学谦会不会旗帜鲜明的支持张知行还在读高中的儿子,周富明等其他市委领导会不会有非议?   “前期资金自筹,首先考虑组装工厂,设备投资有限,主要是基建投资,有两千万就能让项目启动起来,后期追加的资金也有限;目前虽然已经开始机芯等元器件的研发,但是要拿出成熟的东西,还要一两年的时间,到明后年的投资额度会增加许多,但是爱达电子很可能已经缓过劲来,也说不定国内的金融环境会宽松一些,再说爱达电子做起来之后,向银行借贷也容易一些……”   见张恪都有周密的考虑,宋培明自然会全力支持。   张恪又说道:“土地转让金的问题……”   宋培明爽利的说道:“只要在城南一亩三分地里,我还能做主,区里所收取的土地转让金会以产业支持基金的形式全部返还给爱达电子……”   六百亩的工业用地,土地转让金绝不是小数字,没有宋培明这句承诺,张恪的压力会骤然大许多。   对宋培明而来,独断专行的给予爱达电子这么大的支持力度,也是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几乎将他的政治前途绑到爱达电子的身子,爱达电子不能在税收、就业、增创、产业发展上给城南区做出卓越的贡献,宋培明的日子就难过了。 第182章 明天的广告天后   得到宋培明的支持,有些工作就可以提前准备起来;虽然将项目的规模控制在省计委审批的范围之内,毕竟是海州市近年少有的大项目,一经批露,注定会吸引众多目光的关注,前期的准备工作务必要细致全面。   张恪又与苏津东、丁槐在电话里沟通了一下,爱达电子势必要大肆的招兵买马才能应付接下来的急剧扩张,盛鑫今天转进账里的一千五百万,可真是救急的钱。   张恪还想给爸爸打个电话问一下农机厂厂长竞聘的事情,施卫忠是许思的小舅,又与许思家亲近,他要真能坐上农机厂厂长的位子,也能分担许思家的压力。坐了半天肩酸背痛,张恪站起来伸展身体,还想做一节广播体操来着,没等他给爸爸打电话,傅俊从广告公司将制作好的广告片拷贝取回来。许维的那间特护病房有录像机,张恪拿着录像带过去,看着她们几人都在认真的温习功课,心里多少有些惭愧。朱小军也不至于一直无所事事留在这里,张恪离开许维病床不久,他就有事先离开了,不过说好晚上会赶过来,看时间,他差不多也快回来了。   “什么录像?”令小燕不够专心,看见张恪跟傅俊进来,就探过头来看他手里的录像带,撇撇嘴,“竟有心思看这种带子!”   “什么这种带子?”江黛儿凹凸有致的身体蜷坐在沙发上,修长纤直的长腿伸直着,很随意的搁在许维的腿上,她撩眼看着令小燕,疑惑不解她话里的意思,瞥眼看了张恪,视线碰到一处,眼神瞬时的闪躲,晃露出她少女娇羞的迷人神态,眼眸异常的妩媚。   张恪知道令小燕误会什么,这是广告公司制作的挎贝带,没有标签,很多色情电影都以这种白盘的形式在民间流传,撇嘴一笑,流露玩世不恭的纨绔气质,嘴角挂着迷人的笑容:“青少年很苦闷的。”嘿然一笑,“朱小军经常拉你接受这种教育?”   令小燕嫩脸一红,嗔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可比你这些小男孩单纯。”   张恪将拷贝带塞进放映机里,坐到许维与江黛儿中间,舒服的蜷起腿,意态懒散的伸展身体,许维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么大点地方,你倒坐得舒服。”江黛儿不好意思的蜷起腿盘坐到臀下,腰肢伸直着,愈发显得腰细胸挺。   “你还真在这里看?”令小燕拿起书站起来,“这里是医院呢!”   “什么东西不能看?”许维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令小燕。   “你们看了就知道,我回房间了……”   “啊,小孩子不会要看不干净的东西吧?”许维看着令小燕揶揄的神色,想起她说起过来的那种影带来,惊慌失措的拿起遥控器要将放映机关掉,画面已经闪跳出来,先是飞鸿广告公司的幕头短片。   真正的广告片段很短,只制作标准十五秒的影像。最初闪入眼帘的是一角娇艳红唇以报喜鹊的旋律反复的轻声咏唱两个字:“爱达、爱达,爱达……”视距拉远,娇艳成熟的女郎全貌呈现,画面紧接着拉出虚化的屏幕与清晰的影碟机画面,女郎从屏幕中跳出来,影碟机飞跃到她虚托的手掌之上,她深情的凝视着影碟机,以平缓声调说:“影视新选择”,又以升调唱:“爱达电器”,屏幕转成爱达电子的企业标识画面,雪花点,结束!   标准的五秒影像只是保留“影视新选择、爱达电器”以及爱达电子的标识画面。   这是标准的以品牌告知为目的的广告片,所有创意及画面设计都是张恪设定,但是需要广告公司按照他的思路制作出来。   短短十五秒的广告影像结束,令小燕愣在那里:“这是什么?”   张恪轻吹了一声口哨,拿着报喜鹊的旋律戏谑的说:“单纯的青年男女啊!”看着令小燕脸上惊滞的表情转瞬间崩溃,林冰、许维、江黛儿却是明白过来,哄笑起来,林冰跳起来抓住她:“那种带子到底是什么,快说来听听?”   原来令小燕也有措手不及、满面羞红的时候,张恪从发愣的许维手里拿过遥控器,又将那段十五秒广告反复播放了几遍,不理会在另一组沙发上扭打的女孩子们,站起来将录像带退出来,交给傅俊说:“打回去,广告女郎够夺目,但是眼神涣散,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没有沁人心脾的清新形象,声线有些单调,缺乏清亮、洞彻的那种感觉,你让他们找那种有着海豚鼻音的人配音,广告女郎要是只会抛媚眼,请广告公司考虑换人……”说到这里,视线转移到正笑得喘气的江黛儿身上,即使压抑着的笑声也有沁人心脾的感觉,恍然间眼睛亮了起来,眼前不是就有合适的人选?张恪啧啧的咂着嘴,走到江黛儿身边,凝视着她清丽绝美的脸蛋,唇形极美,却不乏俏皮的感觉,这样的嘴唇轻哼着报喜鹊的旋律跳入画面绝对能吸引人的眼球……   “你看什么?”江黛儿羞涩闪躲张恪灼人的视线。   “黛儿姐不是答应给我做暑期工?”张恪转身对傅俊说,“我觉得黛儿可以,你送她过去试镜……”   许维听出来了,问张恪:“什么试镜不试镜,你不会让黛儿帮你拍广告片吧?”   “不可以吗?”张恪眉头微扬,扭头继续凝视着江黛儿娇艳的标准美人脸,手压着她稍有些蓬松的秀发,“我觉得可以拍出我所需要的效果来,不仅广告片,所有的宣传招贴、形象推广都要换成黛儿姐……”   张恪那淡淡的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让江黛儿没有想着要拒绝,只是心虚的说:“我怎么做得来……”忘了要让张恪压在她头上的手移开,让他灼人的眼神定睛看着又有些心慌,心里未尝没有一丝期待,但是从小到大,没有尝试着去做什么事,难免没有自信。   “可以的,黛儿从小就学过声乐、形体,这么漂亮,不当明星真是浪费了,”令小燕兴奋的说,“以前在街上就遇到人要拉黛儿去试镜,还苦苦纠缠了好久,只是我们都担心那人另有意图,才没鼓动黛儿去试镜,这次无所谓了,指不定黛儿心里期待给某男拐走……”   “胡说八道什么……”江黛儿娇嗔着打断令小燕的戏弄,娇柔而轻灵的声音,让张恪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但是江黛儿的不自信似乎与生俱来,“我怎么做得来……”   这个世界对于美丽的女人,除了希望她们更漂亮一些,似乎不再有别的期待,即使江黛儿的父母对她也没太多的期待,优势的家庭环境,让她无法像许维、令小燕那样自立,一旦美丽的外表成为累赘,大概江黛儿自身也有一无是处的不自信吧;即使应聘暑期工,也会顾虑着对方是不是只在意自己的外貌而惊惶躲避。   “黛儿倒是可以试一试……”许维也劝江黛儿,“你夏天留在学校,总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仔细体味起来,心里还有一层怕让张恪失望的担忧,但是大家都尽心劝她,令小燕更是不遗余力的鼓动她,江黛儿最终犹豫着答应下来。   张恪的时间很紧,恨不能立即拉着江黛儿马上就去试镜,趁热打铁将事情定下来。朱小军不适时的出现,手里还提着让女孩子尖叫的臭豆腐,马上就拉江黛儿去试镜的念头只得耽搁下来。   张恪终究担心许维的身体状况,没有留下来跟许维、江黛儿争食臭豆腐,将广告片的拷贝留下来,借口去安排晚餐的事情脱身去找医院给许维安排的负责医生。   今天上午安排的检查并不乐观,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与疲倦,心脏承受的压力,让许维在省军医大所施行的心脏二尖瓣手术已经逐渐失去效果,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崩坏,但是再发展下去绝不容乐观,即使许维自身也应该感觉到身体出现一些手术前的症状,只是她瞒着没说。医院找来许维在省军医大治疗时的主治医生,一起研究许维目前的状况,才能给出最终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再让许维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张恪可不想看到许思伤欲绝的样子,会让他自己的心先碎掉,许思已经为此承受太多了。 第183章 许维的病情   张恪回到许维的病房,心情不轻松,许维却一点都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可能也有担心,只是没有露在脸上。   许维抱怨的说:“你去哪里了?都找不到你的人,我们肚子都快饿瘪了,就为了等你。”   特护套房只有客厅,没有餐厅,用餐可以到食堂,也可以在客厅的玻璃几上凑合,医院给特护病房提供的伙食相当不错,只是油水很少,张恪看着玻璃几上摆着几样菜,大家围着玻璃几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能等他过来再动筷子,还是让张恪蛮受用的。   “快把门关上。”令小燕神秘兮兮的说,从沙发背后抓出鼓囊囊的一只大纸袋,纸袋都浸出油渍,张恪鼻子嗅了嗅,有着浓郁的五香肉香,看着令小燕将纸袋里的五香肘子、麻辣猪肉头倒满两只盘子,朱小军又变魔术一样拿出两瓶红酒,这些都是医院里禁止提供的食品与酒水,都不晓得他们是怎么带进来的,刚刚看着朱小军进来,明明手里只拿着臭豆腐啊?   张恪无奈的摇了摇,闻着肉香,肚子里的馋虫也给勾引起来。林冰给大家分纸杯,朱小军忘了拿开瓶器,傅俊拿起一支筷子,举重若轻的将软木塞顶到酒瓶里,晚餐热热闹闹的进行起来。   想不到江黛儿、令小燕、许维都是肉食女孩,只有林冰能控制自己的肉食欲望,一盘子五香肘子都让她们几个女孩子分光,张恪、朱小军、傅俊只能拿麻辣猪头肉就红酒,医院提供的菜虽然精致、营养均衡,但淡而没味,大家都不喜欢。   吃饱喝足,将酒瓶丢掉,才让护工进来收拾残局。   请江黛儿拍摄广告片的事情引起大家极大的兴趣,九四、九五年形象代言已经算不上非常新鲜的问题,令小燕问张恪:“黛儿算不算你家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差不多算吧。”   “我就等着黛儿能成为明星,”令小燕抱着手陷入幻想当中,“她刚刚答应我做她的经纪人,等着她成名,她就是我手里拽着的摇钱树了……”   林冰笑着说:“黛儿可没有答应你,你一厢情愿而已,”转身对江黛儿说,“让我做你的经纪人吧,平时在宿舍,她们俩都欺负你时,你想想是谁帮你的?”   许维说要多照着广告片练习几次,免得明天试镜给刷下来让大家空欢喜一场。江黛儿心里还在左右为难,哪里拉得下脸当众练习,给大家取乐?   张恪笑了起来,任她们胡言乱语,由着她们胡搅蛮缠,借口有些劳累,先回房间休息,许维问他:“什么时候能让我回学校?”她现在倒是想明白了,张恪要是蛮横不讲理,她也没有办法。   许维的身体关键需要静养,留在特护病房虽然不用她花费什么,但是她的性格是那样倔强,未必能让她心里好受,张恪说道:“明天检查结果就能出来,晚晴姐的公寓也好久没住人了,你们先去整理一下,就考虑搬过去吧。这种热天,你们要是高兴住学校,那真够受的。”   不待许维拒绝,令小燕、林冰就欢欣鼓舞的答应明天上午就去公寓收拾。   张恪将钥匙交给她们,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主卧室不要收拾,其他的房间就按照你们的喜欢整吧……”   许维的病情,张恪只能找许维小舅施卫忠商量,他回到房间,先给爸爸打电话问农机厂厂长竞聘的事情。   张知行难得有空在家里吃饭,接到儿子张恪的电话,说道:“跟你预料一样,农机局那面没有提什么反对意见,这次名单是农机厂全体职工选举出来的,比较有代表性,”张恪三天前在海州时就问过这事,张知行奇怪的问,“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在里面?”   “以前的国有企业经营人都是政府任命、委派,职工选举与能力竞聘相结合在海州还是新鲜事,很想知道会遇到什么阻力……”张恪拿起大理论胡扯。   “阻力倒是有的,都让你的阴谋诡计给抹平了……”张知行轻轻笑了笑,“农机厂竞聘出来的厂长姓施,长时间负责车间管理工作,经验丰富,知识结构也全面,在职工中威望也高,两名副厂长的水平也相当不错,这两个人都是从普通职工中补选出来的,剔除掉的八个人,农机厂职工也拍手称快,明天我跟李明学就要分别找这些人谈话,农机厂的管理层经过大换血,接下来就要进行生产整顿与财务整治……”张知行不晓得他儿子张恪只想确认施卫忠有没有入选,扯开嗓子就详细介绍起来,还是妻子梁格珍将电话抢了过去,才不得不住嘴。   张恪给施卫忠家打了电话,施卫忠人不在家,他爱人接的电话,张恪留下电话号码。因为许维的病,施卫忠与许思家都是在今年春后后得益于市里推动“户户通电话”的市政通讯工程才能够安装上电话。   张恪还在思索跟施卫忠怎么说起这事,施卫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在庆生酒宴的第二天,给张恪羞辱丢下疏港河臭水的周健给市检察院立案侦查,与其他三名副厂长一同从竞选人名单里拿走,施卫忠虽然奇怪张恪一名少年竟有如此大的能耐,却不怀疑是他背后阴了周健一把。   这还是张恪首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施卫忠吃过晚饭在院子外纳凉,他爱人接到张恪的电话,匆忙将他喊了回来。   “张恪啊,听说你人在省城,怎么突然想起找我?”   “我昨天去找许维姐,”张恪将许维身体虚弱而晕倒以及今天医生的诊断告诉施卫忠,“许维姐只要能安心静养,不再这么拼命的打工,身体就能慢慢调养过来,但是只怕别人的话她听不进去,我没有跟许思姐说,想请小舅先拿主意……”   “唉,”施卫忠在电话那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两丫头脾气都倔强……”他也只能这样感慨、叹息,他姐姐一家谁活得都不轻松,许维大概将这一切的原因都归结自己身上,更不会让自己放松下来。许思出事的那段时间,施卫忠已经帮着筹了近十万的款子,不然许思家筹不到那么多钱,再没有能力帮着解决他姐姐家的经济困难。   张恪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我会托人将许思姐家的房子买下来,先帮他们将债务还清再说,这样会让她们家里轻松一些,但是呢,希望小舅做个中间人,演一下戏,免得许思爸妈东想西想的……”   “你上回已经拿出那么多钱,你家里人……”   “小舅,我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我爸爸明天会代表海州控股公司找你谈话,我手里的钱,跟我家里没有一点关系,怎么支配,我家里也不会问的,这里面涉及到锦湖背后的关系……”有些事情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张恪稍稍停顿了一下,他等着施卫忠消化他刚刚的一番话。   张知行虽然是海州控股的总经理,但是海州控股具体的事务都是副总经理李明学在负责,在施卫忠只是农机厂的中层干部时,他还没有机会见到张知行。   在国内,人们都已经习惯靠关系行事,施卫忠没有关系,加上海州控股对竞聘人选考虑了好几天都没有公布名单,他就对这次竞聘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施卫忠一没有想到张恪会是市政府秘书长、海州控股总经理张知行的儿子,二没有想到自己会竞聘成功;虽然在市里上层,锦湖背后站着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但对于施卫忠这些接触不到海州市上层的普通干部群众来说,只晓得锦湖是一种实力很强的外来公司。   就施卫忠看到种种情形,他甚至会怀疑锦湖背后纠缠着太多的权钱交易,这才会让张恪难以启口、欲言又止。   张恪知道施卫忠或许会有不好的联想,但是施卫忠毕竟与许思父母不同,他更务实一些,张恪也不愁没有解释的机会,说道:“具体的事情,我让许思告诉小舅你。总之,眼下不能让许维的病情继续恶化下去……许维的情况,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许思的好。”   施卫忠心里虽然有疑虑,虽然不确定,还是答应下来,既然张恪话里的意思具体的情况可以去问许思,有些话还是直接问许思为好。 第184章 卖房还债   施卫忠放下电话,心里担忧许维的病情,担忧张恪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会再度将许思纠缠进去,担忧许思与张恪没有出路的男女关系,既然挣扎出来,为什么又要深陷进去?   当然,在种种担忧之余,也为自己竞聘成功感到兴奋,张恪既然是张知行的儿子,这个消息就不会错。   锦湖背后又是什么关系?张恪给人的感觉可不仅仅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公子这么简单,而且张恪可以背着家里动用几十万的资金,这本身就不简单。   怀着这些复杂的心情,施卫忠在房间里走动,一会儿考虑他姐家的情况怎么解决,一会儿考虑该如何着手农机厂的整顿,种种念头反复的在脑海里游窜,反而理不出头绪来。   他爱人进来看着施卫忠接过一通电话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问他:“怎么了,张恪在电话里说什么事?”   “没什么,就说海州控股的总经理明天可能找我去谈话。”   “啊,这么说你上名单了?你上名单了……”施卫忠他爱人兴奋的重复那句话,“真是张恪那孩子将周麻子整下去的,不是外面都在说邵至刚整的材料吗?”   “你声音小点,名单还没有公布出来,让别人听到不好,”施卫忠压低声音说,“这里面关系复杂着,这事情你知道就行,谁也不要说……”   “我知道分寸的,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施卫忠他爱人嗔怨道,“对了,当上厂长,几万块的保证金怎么办?”海州控股只向承包企业的管理人员收取保证金,对于这种筹集流动资金、约束管理层的变通手段,各方面都是默许的,对于承包企业管理人员来说,也不存在企业破产、保证金会打水漂的担忧,他们总相信管理人员的利益会得到最优先的保证。   “能当上厂长,这钱总有办法借到的。”施卫忠对钱倒不担心,“我要打几个电话……”指着门,让他爱人先出去一下。   “有什么事我不能听的?”他爱人抱怨的一声,还是喜滋滋的走了出去。   施卫忠给许思家打了电话,恰好是许思接的电话。   “小舅,你怎么想着打电话给我?”   “我刚刚接到张恪的电话,农机厂的竞聘名单定下来了……”施卫忠小心选择言辞,不晓得怎么提起那个话题。   “啊,”许思没想到张恪会主动将身份告诉小舅,“那小舅知道张恪是谁了?”   “哦,有些意外。他会托人将你家的房子买下来,先帮你家将债给还清了,让我做中间人……”   “他这时候怎么想起这事了?”许思有些奇怪,终究不习惯与张恪之间的关系给亲人知道,心里发虚,声音也很低,就怕她爸妈有事会走进她的房间。   施卫忠听出来许思同样不为买房的钱担心,直接问道:“张恪说锦湖的一些事情可以问你,买房的钱,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些事情,我总要知道才能帮你们。”   许思知道小舅是担心自己重蹈覆辙,解释道:“锦湖公司跟张恪家里没有关系,一开始就是张恪创立了锦湖,就是现在,张恪也在锦湖占着股份,怕外面人说三道四,这些东西一直没有公开……”   “啊……”再给施卫忠两个脑子,他也想不到这一层,“张恪今年才十七岁吧……”   “咳。”许思握着电话筒手颤了一下,她以为小舅施卫忠暗指她跟张恪的关系,心跳得厉害。   施卫忠倒没有想太多,他继续问道:“锦湖要跟他家里没有关系,他怎么做得来的?谢晚晴又是什么人,她跟张恪不像是亲戚吧?”   “锦湖目前的大股东海裕公司是省长徐学平的儿子徐志明成立的,徐志明去年在海州出了车祸,目前由晚晴姐管理海裕公司,张恪当时就是借海裕公司的名义创建锦湖的……”   “谢晚晴是徐学平的儿媳妇?芷彤小丫头是徐学平的孙女?”施卫忠倒不晓得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站在张恪背后的不是他老子张知行,也不是跟张知行关系密切的市长唐学谦,而是省长徐学平。   他最担心许思再跟唐学谦扯上关系,那样的话,流言蜚语会将她再次推入深渊。   张恪到底是怎样的人,怎么会跟省长徐学平扯上关系?施卫忠脑子里都是疑问,且不说许思知道多少内情,有些事情,他也知道不宜问得太深。既然张恪有能力帮许思解决问题,他也放心下来,说道:“这样也好,你家里将房子卖掉,还能缓一口气……”这么说来,房子卖什么价钱也不用担心了,就等着张恪安排吧。   小舅施卫忠将电话挂掉,许思按着心口喘了一会儿气,待心绪甫定,才想起给张恪打电话:“你怎么跟小舅提你的事?”   “我爸明天会找他谈话,他还不得猜到?”张恪乐意听许思的声音,怕许思多想,轻描淡写的说,“我就提前将消息告诉他,还能讨他的好。”   “那买房子怎么回事?”   “你小舅肯帮忙,你爸妈不会东想西想的。你就以越秀公司的名义办,看着你爸妈那样辛劳,你心里堵得慌,我怎么放心?”   听着许思在电话那头轻轻应了一声就没有回应,张恪轻声的问:“怎么了?”又听到许思轻声啜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告诉她:“什么事都好起来了,不要担心。”张恪恨不能赶回海州将许思搂在怀里,这样的女人永远不知道该怎样疼爱才合适。   听见许思母亲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张恪便放下电话。   “怎么了?”许思母亲进房来,手里拿着一块西瓜,刘芬刚送过来的,她拿来给许思吃,看着女儿脸颊上沾着泪水,吃了一惊,“工作中受委屈了?”   “没事,”许思将电话机放下来,拿手将泪水抹掉,还是禁不住要流出来,脸上却没有悲伤,“就是突然想哭了。”   许思母亲疑虑的看了一些,倒不像有什么难事,嘴角还压着笑,她知道许思心思浅,说不定让什么事触动了,抽了一条毛巾递给她:“没事就好,”将西瓜递给许思,“刘芬刚刚拿过来的……”   “妈,刚刚小舅打电话来,说有人想在我们这里买栋房子,他问我们家这房子卖不卖?”   “真的?”许思母亲有些不能相信,“卫忠有事怎么不先跟我说?”回头喊许思的父亲,“海山,海山,你快过来……”   许海山在院子里帮人家修摩托车,热得一身汗,满手机油的走进来:“什么事?”   “卫忠说有人想买我们家房子,你来拿主意。”   “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买?这破院旮旯的,真要有人买,当然卖掉好,虽然值不了几个钱,能先还掉一些钱也好。但是谁会买?”许海山疑惑的说。   “小舅倒没有细说,大概有人看到这里会拆迁,才想到过来占房子,普通老百姓拆迁拿不到多少钱,有些人有关系,能多拿几倍的钱……”   许思说的事,许海山知道,在拆迁方案出来之前,很多人在沙田西片买房子,市里虽然给出拆迁补偿标准,但是这些人就是冲着拆迁费来的,市里又有关系,谁知道他们拿多少钱?在东片这里买房子就少了,前街沿路的房子倒是有人看上眼,但是沙田前街拓宽改造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临街的房主不会轻易将房子卖出去,没想到有人会到里面来买房子。许思家里离前街还有一百来米远。   许海山点点头,说道:“卖吧,只要能跟市里给的标准差不离就成,等拆到这里,还要两三年……”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去?”   “再说吧,租间房子只要一百来块钱,条件苦一点就苦一点,总要想法子先将人家的钱还了再说,”许海山倒是豁达,“你弟弟竞聘我们厂的厂长,当上厂长,也要花一大笔钱……”   “卫忠可没有逼着我卖房子……”   “呵,这我知道,我是说咱们不能拖人家的后腿。”   说起来,许海山是农机厂的老技工,起早贪黑帮人家做些私活,每个月也有近千元的收入。加上新光厂工资改革,许思母亲虽然是临时工,每个月有五百多的工资,但是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福利,安排的加班也多,收入比她在街道工厂好,要高两三倍。许思只敢说她每月的工资有两千,说高了她父母会起心,也说不定会让邻里说什么难听的话;刘芬毕竟在新光厂工作,对锦湖的情况清楚,周文斌当司机班的班长,工资还有一千多,许思说低了,别人也不信。   要没有那二十多万的债务,许思一家名义上的收入在海州要算相当不错的。   张恪没有时间去管太具体的事情,既然让许思的小舅帮忙,相信一切都会处理得妥妥当当,推开房门,走到阳台上。这里是医大附院住院部独立的一栋楼,设施比高档宾馆还齐全,独立的特护套间都有独立的阳台,虽然许维跟医院说明她跟徐学平家的关系,但是周叔惠两次到医院里来看她,医院怎么敢马虎?   张恪看着隔壁阳台黑影里的许维,有着落寞、孤寂的感觉,轻轻吐了一口气。   许维这才发现张恪走出阳台,收敛意态,说道:“你不是说回房休息吗?”   “刚给许思姐打电话……”张恪心想许维或许对许思的事情很自责,她这两天表现出来的都是她的伪装,她心里应该什么都清楚,见她往后退了退,完全退到阴影里去,“没有说你的事情,你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你希望明天医院给出怎样的诊断?”见许维藏在阴影里不说话,张恪只得硬着头皮劝她,“你得让许思姐这两年来受的委屈有些意义……”模糊的看见许维藏在阴影里的身体微微的颤动,听着她压抑的啜泣声,心里并不好受,“有些事情只是举手之劳,这个世界也不是黑窿窿的一片浑浊,你不要再拒绝别人的善意……”看着隔壁阳台有人打开门出来,张恪没有再说什么,就退回屋里去。   第二天让傅俊送江黛儿去试镜,厂商要求更换广告女郎,广告公司没有理由拒绝的,指不动会怀疑来顶替的江黛儿有什么特殊背景或特殊关系也说不定,就算有什么形象代言上的协议,也是由厂商直接与形象代言人签署,何况现在还谈不上形象代言的程度。为免江黛儿拘泥羞涩的性子会在自己面前放不开,张恪与令小燕她们都没有陪着去。   张恪与赶来省城的苏津东去盛鑫签署合作协议,有盛鑫提供的一千五百万保证金打底,苏津东的底气就壮了许多,签完协议,就找张恪谈了很多生产上的设想。   要想尽可能的降低成本,买光头自己开模做架生产机芯那是必需的,高质量的影碟机用的机芯今后几年内只有飞利浦能供应,但是影碟机机芯的核心元件光头却可以从三洋、索尼、夏普、先锋或者飞利浦这些电子行业的巨头中间选择,自己能生产高品质的机芯,就可以打破飞利浦的垄断。   垄断价格与市场竞争价格的差距那是天差地别,这一步是迟早要迈出去的,虽然难度很大,但既然要做强,必须要向产业链的上游延伸,必须打破国外制造商联合起来的技术垄断。   当然,爱达电子目前离不开飞利浦供应的高品质机芯,张恪同意苏津东调用一部分经费对机芯部件进行研究,但是消息不能透露出去。   爱达电子现在还引不起飞利浦的注意,但是爱达电子崛起之后,飞利浦一定不乐意看到有人打破他们在机芯供应上的垄断地位,万一自己的机芯一时供应不上来,飞利浦那里又断了供应,那会叫人哭笑不得的。   周游手里的事情一下丢不开,张恪将刘明辉从锦湖借了过来,由刘明辉去北京找中央电视台谈广告的事情,赶着央视一套八点档七月有新的电视剧播出,片头贴五秒钟广告,每个月要六十万,没敢将片尾再上广告,费用太高。广告费需要按月提前汇出,张恪知道九十年代央视为了维持自身的信用,就算广告费有拖欠,也不敢随意断厂商投放的广告,但是要跟央视有长期的合作,必须在央视建立爱达电子的信用,七月份的广告费用已经提前打了过去。赶着七月初新电视剧播出,就剩下十天的时间,广告片还没有最后确定,这几天赶出来就要寄到北京去。   最初给张恪招入海泰贸易的周一平在周游之后也辞掉海泰(海州)分公司经理的职务,他直接加入爱达电子,目前负责起爱达电子人力资源管理上的工作。   爱达电子要急剧扩张,人才始终是瓶颈,九十年代,国内的猎头公司还很罕见,何况爱达电子目前还默默无闻,规模还不能入眼,要从国内知名电器制造厂商那里挖掘有丰富生产管理经验的人手,相当困难。当然了,拔起萝卜连着泥,要能成功挖一个人过来,这个人就能拉一批有经验的人进入公司,就像丁槐、苏津东前后从万燕公司、合肥电子科研所、安徽现代电视技术研究所先后拉十几个技术型人才加盟爱达电子。   目前瞅准惠山市无线电元器件二厂一名副厂长,适合运营经理的位子,苏津东下午要赶到惠山与周一平汇合,与这人进一步接触。   医大附院将联合省军医大两年前给许维执刀动手术的主治医生进一步会诊许维的病情。陪苏津东吃过中饭,就让他去惠山,张恪则坐车返回医大附属医院,赶到那里,被告知许维在听过会诊结果之后就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   张恪站在原地发了一会愣,才想起给晚晴公寓那边打电话,许维果然在那里,听着声音江黛儿已经试镜结束也赶到那里。傅俊送江黛儿去广告公司,许维她们都不知道张恪在省城的手机号码,自然办理了出院手续,没有跟他打招呼,却先跟周叔惠联络过。   许维此次的医疗费用以及以后药物治疗费用将全部由东海大学校医处直接报销,这当然是徐学平身上的省长光环发挥了作用,不然,许思的治疗,特别那些昂贵的药物不可能算入公费医疗的范围。或许这样子,会让许维心里好受一些,张恪就没有提出由他来承担医疗费用。   许维终是做出了让步,张恪心里轻松了一些,在医院了解许维病情的一些细节,等着傅俊开车过来接他。   ……   “试镜结果怎么样?”张恪坐进车里,问傅俊。   “试过镜,上午就全拍摄完了,配音也录好了,等着下午制作出来,飞鸿的老总拍着胸脯说这次能让你满意……”傅俊透过后视镜与张恪交谈。   “不会吧?”张恪有些想不通会这么顺利,还以为江黛儿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能神色自若的面对镜头,特别是配音部分,怎么可能一次性就让人满意呢?“没骗我?”   “要骗也是飞鸿的老总骗你,我只是复述他的话。”   “要真这么顺利,我还能赶回海州参加考试。”张恪笑着说,让傅俊加快车速赶到青山公寓去。   青山公寓当时还很少见的高层公寓建筑,位于西霞湖南畔,推开北窗就是省城最大的西霞湖公园,早在九二年就售出每平方米三千元的高价,在张恪的印象当中,似乎要到四五年后省城公寓楼的售价才达到这个水平。   住进青山公寓的业主非富即贵,张恪的这辆帕萨特停入地下停车场,毫不起眼。   四个女孩人都在,公寓每周都在保姆来收拾,许维她们除了将自己的衣服、书、洗漱用品等搬进来之外,就没有额外太多要做的事情,即使是搬东西也有傅俊与朱小军两个免费的劳力。   张恪赶到时,许维她们正缠着江黛儿将广告的内容表演一遍。看着张恪进来,令小燕说道:“我们就算了,张恪总不能不看吧?你把他的小魂迷惑一下,说不定以后就请你当他家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又对张恪说,“那个广告公司的老总就是上一次在街头纠缠黛儿要让她去拍广告的那个委琐男,没想到真是那么回事,上回还以为他对黛儿别有用心,真是冤枉他了……”原来她们等办理完出院手续,就直接到广告公告去看江黛儿试镜的情况,想不到江黛儿那时已经把广告片拍完、配音配完,制作人员对江黛儿的乐感、声线及镜头前的表现力赞不绝口,奈何许维她们都没有亲眼看到,这时缠着江黛儿表演给她们看,哪怕将广告词哼一遍,江黛儿死活都不肯。 第185章 果然完美   张恪无法想象江黛儿在镜头前的表现,总之在他的印象里,江黛儿是那种极不善表现自己的女孩子,也或许因为她完美无暇的迷人外貌,让人忽视她身上其他的品质,压抑住她身上其他气质的展露。   见江黛儿粉脸涨得通红,也不强她所难,既然广告公司那边说OK,那就等样片出来也不迟,张恪知道有些人天生在镜头前能镇静自若、富有表现力,而在日常生活却十分拘束、内敛。   复式公寓,楼下是餐厅、客厅加工人房及客人房,楼梯上面有三个房间,书房、儿童房及主卧房。   谢晚晴的主卧室要空下来,四个女孩子睡楼上的儿童房与书房,张恪与傅俊睡楼下的工人房与客人房。   二楼上去在三个房间之外还有一个小厅,将书房的书桌移出来,却有小型吧台的味道,书房的空间就足以打几张地铺。   算上前世,张恪对宾馆的感觉也住腻味了,看着许维她们指挥朱小军、傅俊布置她们的房间,也乐得清闲在一旁袖手旁观。收拾整齐,许维她们嚷着要去菜市场买菜回来自己做着吃,便由傅俊开车送她们过去。   车子没那么多空位,帕萨特又不是那辆军牌奥迪可以肆无忌惮的超载,张恪与朱小军留下来。两人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影碟打发时间,这才想起广告公司送样带过来,这里也没有录像机可以播放。   打电话问晚晴,徐学平家里倒有空闲的录像机,打电话给周叔惠,那边听说他这里晚上开火,说要领着三个孩子过来吃晚饭,周叔惠还说:“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从晚晴那里知道徐志明是好客的人,常常呼朋唤友买酒弄醉,那时徐学平、周叔惠还有些心烦这事,徐志明人一去,陡然冷清下来,周叔惠这么说,多少还有些伤感。周叔惠退下来之后,就开始盼望着家里热闹,过了夏天,芷彤要送到晚睛身边,在海州那边上幼儿园,还不晓得她心里会冷漠成什么样子,再加上徐学平的地位,让她对旁人的防范心也强,按徐学平说的,她还是要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这边能热闹些,她总是乐意的,毕竟许维、江黛儿的心机要单纯得多。   令小燕虽然世故些,倒也不让人生厌。   也不晓得傅俊陪许维她们买菜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张恪让朱小军陪他坐出租车去新梅苑取录像机,顺便接她们一起过来。朱小军自然乐意,他生长在干部家庭,却从没有接触过省级的高级干部,对国内阶层差异更为敏感,从小对待人处世之道耳濡目染,虽然也免不了有势利之嫌,对待张恪、周叔惠却能小心翼翼。   芷彤、惜容、惜羽在草坪上玩得满头大汗,粉脸晒得通红,看着张恪下车来,大嚷大叫着缠过来,对她们来说,可能从没有这么肆意过。张恪想着明天三个小丫头或许会黑一层,拉着她们到屋子里清凉一下,帮李明瑜将三个小丫头洗过脸,等朱小军将录像机搬到车里,才一道回青山公寓。   让晚晴的公寓一下子住这么多人来进来,张恪多少有些歉意,笑着对周叔惠说:“给周婶添乱了……”   “哪里话?其实我们也怕冷清,恨不得家里天天热热闹闹的,你徐伯伯坐在今天的位子上,找个亲近的人不容易。家里多了惜羽、惜容两个小丫头,你徐伯伯没说什么,笑脸可比以前多了。许维的病情不要紧吧,我现在也不能随便跑了,跑到哪里都惊动一帮子人,挡又挡不回去,他们总是想办法往你身边凑,甚至没敢打电话问许维出院的事情……”   张恪轻轻笑了笑,世界总是围绕一小撮人转的,有些烦恼也在所难免,也不能说周叔惠矫情,但要是没有这些烦恼,那注定会更加的落寞。这个世界的人都活在浅薄的面子上,周叔惠不例外,徐学平不例外,自己也不例外。   公寓原来还算宽敞,但是挤进十一个人,其中还有三个活蹦乱跳的小丫头,一下子就显得拥挤了。张恪与朱小军接周叔惠她们过来,许维她们也已经从菜市场买菜回来,除了江黛儿,其他人都能帮上忙,那么多人急于献手艺,张恪只有继续袖手旁观,问江黛儿上午广告片的拍摄情况。   “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就特别的轻松自如,很顺利的就拍完了,自己都没有意识会一次就通过……”江黛儿娇羞妩媚。   张恪心想或许是美到极致的外形让江黛儿有心理压力,一旦坦然的面对自己,会散发出另一种气质,心想让江黛儿当众表现也不可能,心里也有些期待广告片能拍摄出什么效果。   飞鸿广告公司是叶建斌推荐的,盛鑫绝大多数的广告制作都是由飞鸿公司完成的,飞鸿公司的总经理敬飞鸿从省电视台辞职出来单干,确定有些才能,当然人脉关系也不差,不然也不可能刚创建广告公司就接到盛鑫的活。   这边准备好晚饭,敬飞鸿带着广告片拷贝赶过来,有周叔惠在场,大家都收敛些,张恪与黛儿到楼上谈事情,其他人也没缠着上来。   敬飞鸿进屋抱怨张恪:“恪少既然有这么好的人选,一开始还藏着掖着做什么?害我们找了三四个人都不满你的意,胶带费了多少,这可要额外算钱?”   张恪笑着不搭理他,催促他放片。广告片的设计丝毫未变,从一角娇艳媚人却有一丝俏皮风情的红唇画面与报喜鹊旋律的轻声哼唱开始,在那瞬间,张恪却情不自禁不住被打动,瞬间确认江黛儿是那种独自静放时才会涣发自身真正动人气质的娇艳之花,那眉眼之前散发的神采让人灼目。在张恪的印象里,江黛儿都是娇羞不堪的神情,很少看到她自信洋溢的风采,这就是镜头的魔力,让她独立的面对自己的内心,自给自足的展现自我的内心世界,每一细微的神态都得到完整的吐露……   声线,在张恪的印象里,江黛儿跟他说话的声音都是细细的,虽然悦耳、柔腻,完全没有想到江黛儿的声音会有如此的表现力,前段的轻声哼唱,就如天籁魔音一般。   “就这个了……”15秒转瞬即逝,张恪不需要播放第二遍,就确定江黛儿就是那种将完美展现他方案意图的人,“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我要求尽善尽美……”   敬飞鸿笑着说:“我拍了这么多支广告片,这是我最满意的一支,我可指望这支广告能帮我们飞鸿公司到今年在青岛举办的广告节上拿奖……”   张恪撇着嘴说:“制作费减半可以考虑一下……”   敬飞鸿讨好着说:“恪少这么财大气粗的人还跟我们小公司计较几万块小钱?”   张恪按着遥控器反复将那支十五秒广告片反复播放,撇着嘴不理会敬飞鸿。   敬飞鸿最后不得不救饶:“得,减半就减半,谁让广告创意是你想出来的呢?制作费减半,拿到广告节上去夺奖,可完全是我们飞鸿公司的名义?”   “我就在乎这点小钱,这支广告要拿到央视去播,要能在央视年度广告评选得个奖项,你敬飞鸿就偷着乐吧,你要爽气一些,就应该将这次制作费都给我免了。”   敬飞鸿嘿然笑着,就是不吭声将制作费都免掉,两人虚伪客套了一番,敬飞鸿说道:“爱达电子所有的广告宣传都采用黛儿小姐的形象喽?”   张恪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坐在他身边的江黛儿一眼,见她的眼睛里没有拒绝的意思,点点头,说道:“嗯,还要让你们费心制作得精美一些……”   “那是当然,我还从没有见有像黛儿小姐这样有表现潜质的人,除了外形迷人,声线更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只是平面的广告形象,还无法将黛儿小姐完美的展现出来,她要去演艺界发展,一定前途无量,恪少要是愿意,我们飞鸿公司愿意包装黛儿小姐……”   张恪对许多影视明星很不待见,说是有一些偏见也一点都不过分,现在演艺圈的环境还好一些,过几年,整天都会有无数恶心人的事情绘暴光,倒是在国内九十年代涌现出许多优秀歌手让他追忆。要是黛儿去影视圈发展,张恪可没有心思支持,但是她摒弃羞怯的声音真的很迷人,或许有发展成歌手的前途。 第186章 美女也有内心世界   张恪是盛鑫贸易公司市场部总监邵心文郑重其事的介绍给敬飞鸿的,敬飞鸿对张恪以及爱达电子的底细不清楚,既然是老同学邵心文郑重其事的介绍,他绝没有马虎的道理。除了对飞鸿公司的制作水平十分挑剔外,张恪还是极好相处的人,当然,敬飞鸿也认可张恪有挑剔的资格,飞鸿广告因为张恪的挑剔而得益匪浅,因为他每每都一针见血的指出广告制作中的不足,又绝不放过他看不顺眼的细节,飞鸿广告的制作水准,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被强制性的提高了一截。   有这样的人鞭苔手下的制作团队,敬飞鸿夜里做梦都要笑醒,只是合成的拷贝一次次给退回时的心情并不好受,幸好这一关熬过去了。   飞鸿广告的制作总监有些忤张恪,今天的样带制作出来,他就借口溜之大吉:“谁想看到自己的作品给戳得鲜血淋漓的?爱达电子以后的广告制作,咱不接了成不?浪费这么多时间,制作成本又高,模特就换了四个,根本赚不了钱。”   敬飞鸿心里可是打定主意就是亏钱也要接爱达电子的广告制作,他的老同学、盛鑫市场部总监邵心文跟他说起过这事:“你们的制作水准要能让爱达电子满意,就具备一流广告公司的潜质了……”   他不知道邵心文这句话是对张恪个人的推崇,却以为邵心文暗示爱达电子有着大公司的气魄。要是索尼、飞利浦这样的大公司找飞鸿公司制作广告,敬飞鸿就是倒贴也愿意啊。幸好他没有提出去爱达电子实景拍摄,不然说不定会对邵心文大发牢骚:“就这家破厂子,就给这么点钱,还敢这么挑剔!”   敬飞鸿心里只当爱达电子是家大公司,拍摄的广告片又直接拿到中央电视台播放,对张恪自然是尽心巴结。傅俊带江黛儿来试镜,他认出是他曾经在街头偶然想发掘却给无情拒绝的丽人,他心里还是有些意见。毕竟前一个广告女郎,他还答应要捧人家做广告明星,好处还没有沾到,就让张恪塞私人进来,心里多少有些不爽。敬飞鸿却以为江黛儿与张恪有着特殊关系才突然能上位的,制作方总拧不过厂商的意志,只得换人,让她试镜。谁曾想到江黛儿一站到镜头竟洋溢出耀眼夺目的光彩来,声线更是迷人得不行,这样的人不进入演艺圈发展简值是暴殄天珍。在广告公司他就劝江黛儿进入演艺圈,飞鸿广告可以帮她包装,江黛儿只是试拍广告片,其他的一概不应,敬飞鸿却愈发肯定张恪与江黛儿之间的特殊关系,没几个富豪愿意自己的女人进入演艺圈的,这会儿见到张恪,又忍不住劝说起来。   无论敬飞鸿的赞誉与鼓动多么有诱惑性,江黛儿只是静静的坐在张恪的身边不说话,抿着嘴,脸上藏着浅浅的笑。   张恪也不置可否,这毕竟是江黛儿自己的事情,将拷贝带退出来,对敬飞鸿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要拜托敬总。”   “那是当然,恪少吩咐的事哪能不尽心?”敬飞鸿临下楼还回头看到江黛儿一眼,“恪少不再考虑考虑黛儿小姐的事情?”   张恪温和的笑了笑,又不关自己的事情,伸手请敬飞鸿先下楼,他抓着扶梯也要跟着下楼,却听见江黛儿在后面小声的说:“张恪,你觉得怎么样?”   张恪知道江黛儿心里会有挣扎,难为她很安静的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却没想到她会征询自己的意见,回头看着江黛儿明眸里期待而信任的眼神,张恪却是心动了,他站在楼梯不动,等着敬飞鸿先下楼去,才对江黛儿说:“你是怎么想的?”   “有时候跟许维、令小燕她们比,发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江黛儿咬着嘴唇,却没有避开张恪清亮的目光,“我又找不到人能商量……”   想不到江黛儿拥有这么完美的外貌还有自卑的心理,张恪展颜一笑,双手抱着胸看江黛儿继续说下去。   “我……”江黛儿心里百转千回,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特别楼下人声鼎沸,此时又不是表露心迹的环境,咬着嘴唇走过来,将张恪拉到房间里,又将门反锁上。   看着江黛儿吸了几口气,眼睛似要滴出水似的诱人,丰挺的胸部诱人之极,张恪不晓得她突然拉自己进房间做什么,但见她这般诱人的模样,心里也有期待。   “我唱出来你听听……”江黛儿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才陡然放松似的吐了一口气,好像在别人面前唱歌比砍她的头都难。   “……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悉它围绕着我……   我每天都在祈祷……   快赶走爱的寂寞……   那天起……   你对我说……   永远的爱着我……   千言和万语随浮云掠过……   不知道为了什么……   忧悉它围绕着我……   我每天都在祈祷……   快赶走爱的寂寞……   那天起……   你对我说……   永远的爱着我……   千言和万语随浮云掠过……”   江黛儿那些蕴着无限落寞的声线,就仿佛清澈泉水里的细小气泡,美丽的不断盛开,浮到水面却瞬间的破开消逝,邓丽君的《千言万语》就这样完美的让江黛儿演绎出来。   江黛儿微微颔首,将白润尤如美玉的颈脖子露在张恪眼里,从他的角度正好好可以看见江黛儿美到极致的眼线,竟蘸着大颗的泪水……   张恪也不得不承认江黛儿那一刻彻底打动自己,只怕再也无法将此时的印象抹去,竟没有勇气直视她那容光灼人的容颜,与那双蘸着泪水的明眸。   邓丽君无可避免的于今年5月8日在泰国因气喘逝世,时年四十二岁,那些每每引起风靡的演唱会已成绝响,让人不胜稀嘘。   江黛儿明眸里蘸着那滴晶莹的泪珠或为惋惜巨星殒落或是内心红颜自伤,张恪却知道她迷人的外表还藏着一颗能打动人的心,轻轻吐了口气,走过去打开门,看见许维正下楼梯,大概是上楼来唤他们,听到黛儿的歌声之后又折身下楼的吧,张恪回头看江黛儿一眼,江黛儿昂着头看着他,眼眸因含着的泪珠更加清澈、坚定,张恪轻声说道:“我想看到黛儿一直这样子呢。”   “真的可以吗?”江黛儿眼神有些迷离,张恪轻轻的一声“黛儿”竟让她心悸的跳动一下。   “可以的,”张恪笑了笑,黛儿的眼神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你可以的。”   ……   张恪没事人似的下了楼,江黛儿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了房间,这股子勇气也就泄尽了,又成了不甚娇羞的女孩子,许维也当作没发生过什么事,张恪没有留敬飞鸿下来吃晚饭的意思,待他一杯茶喝了一半,就流露出送客的意思。   敬飞鸿一走,令小燕她们才问广告片拍的效果如何,张恪让傅俊将录像机捧到楼下的客厅来播放,有周叔惠在场,令小燕还收敛些,只问张恪:“怎么样,我就说黛儿一定行的,这广告拿到中央电视台放都够资格……”   “这本来就是要拿到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张恪笑着说,“中央电视台播放的只是最后5秒钟广告,15秒广告会拿到各地的地方台播放……”   “那黛儿这下子不是要成名了?”令小燕兴奋的说,“你家的公司确定要请黛儿做形象代言人喽?”   大家都接受张恪学着替他家里打理公司事务的说法。   张恪扭头看了黛儿一眼,她眼睛里藏着羞涩与期待,笑着说:“目前国内比较好的广告模特一年的代言费用大约在八万左右,我不会开出更高的价格,工作还是蛮辛苦的,你可以直接跟我们公司签广告代言合约,也可以找经纪人代理……”   “八万啊,”没见过大钱,张恪报出的数字让令小燕兴奋叫了一声,“朱小军在经贸委工作,一个月基本工资才四百,他不是要工作二十年,才抵得上你一年?” 第187章 我来做经纪人   省经贸委普通公务人员的基本工资是不高,每年加上各项福利也不过万元左右,不过到地方上调研、审查、开会拿的费用就相当可观。要是有省级机关人员到地方厂企调研、考察,一次的专家费二百元是东海省在九五年的惯例,企业条件越差,给的专家费越多,至于其他的收入,本书不予讨论。   令小燕一惊一诧倒是引起周叔惠的注意,她抬头问朱小军:“小朱在省经贸委工作?”   “今年刚毕业,到八月份才去报道……”   “蛮好的工作……”周叔惠就这么一说,接下来没有下文,张恪看得出朱小军、令小燕两人眼睛里有些失望,嘿嘿一笑,周叔惠也是省劳动厅的资深干部,能这么问一下,已经说明她落在心里,还能指望她给什么允诺不成?忙将他俩支使开,免得他俩太着痕迹自毁前程。   江黛儿倒没有想到广告代言能拿这么多钱,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张恪这时候也不细说,吃过晚饭,让傅俊先送周叔惠与芷彤回新梅苑,广告片的事情既然顺利解决掉,张恪便决定明天赶回海州,期末考试能不能缺席,还是尽量不要缺席,方方面面的面子都是要给足的。李明瑜与惜容、惜羽两小姐妹今晚就住在这里。   待傅俊送周叔惠与芷彤走后,张恪借着机会敲打朱小军:“朱哥有些操之过急啊。”   让张恪这么说,朱小军心里多少有些不甘,脸涨得通红,张恪微微摇头笑了笑,他还不如自己刚毕业时,大概是家庭的原因,朱小军虽然待人处事都温和小翼,但这种温和都是训练出来的,年少得志的傲气还是遮掩不住,人不可无傲骨,但是傲气要不得。刚毕业就让他太顺利,只怕对他以后的发展反而不利,张恪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小小的插曲,旁人自然注意不到。   令小燕、林冰拉着江黛儿来问张恪广告代言的事情,既然每年的代言费用高达八万,当然不会只是拍广告片这么简单,还要参与公司组织的各种营销宣传活动,她们都是学国际贸易的,对基本的情况还是清楚,林冰担心的问:“你家公司不会让黛儿做些不好的事情吧?”   “什么不好的事情?”客厅的沙发给惜容、惜羽两姐妹占着,张恪他们在坐在餐桌旁说事,张恪让林冰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旋即嘴角露出意会的浅笑,偏偏撇着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神态问林冰:“什么不好的事情?”   林冰比令小燕耿直多了,她还没有学会察颜观色,直接就吱吱唔唔的说:“比如就陪客户吃饭喝酒,或者客户提出的其他一些特殊的要求……”   “正常的商业应酬应该要的,至于你说的客户提出的特殊要求,要是黛儿愿意,公司会额外支付报酬……”   “啪……”后脑勺给扇了一记,张恪回过头看见许维叉腰站在他的身后正瞪着眼睛看他:“多大的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叫特殊要求,真搞不懂现在小孩子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还是啊,黛儿是你能随口唤的?”   许维故态复萌,张恪头皮发麻,嘿然一笑,说道:“林冰先瞎问的……”   令小燕笑着说“其他人我倒不担心,就怕张恪趁机提什么特殊的要求,黛儿傻乎乎,很容易一迷糊就吃大亏,我们应该帮她找个强势的,可以镇得住张恪的经纪人,免得他打黛儿的主意……”   江黛儿经不住大家的戏弄,粉脸涨红;张恪坐在她左手边,坐直身子透过T恤衫领口能看见她细润的锁骨都是粉红色的,要是江黛儿能犯迷糊,说不会真会提什么特殊的要求。   江黛儿心虚的说:“我让许维帮我,行不行?”   “只要你乐意,阿猫阿狗都可以,不过经纪人的工作很复杂,就怕许维姐照顾不来……”   “5岁的孩子我都能照顾,黛儿又有什么难照顾的?”   见许维嘴硬,这么容易就落入圈套,张恪颇没有成就感,笑了笑,说道:“经纪人可不是保姆,国内保姆很多,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还很罕见,不要以为经纪人照顾黛儿姐的生活起居就可以的,那是保姆,不是经纪人……”   九十年代中期,国内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经纪公司,国内所谓的经纪公司只是赚取差价的掮客,不提供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服务。   许维愣了愣,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问他:“那什么才是经纪人?”   张恪笑着说:“经纪人需要负责策划黛儿姐的发展方向,提供专业的训练,确定她的公众形象,决定参加那些活动,制定两到三年的发展计划;在黛儿姐出道之后,经纪人帮她负责处理一切外来业务、活动邀请,黛儿姐只需做艺人应该做的事情、专心提高演艺水平就可以了……比如说,现在黛儿姐离一名合格的代言模特还差一些,形象需要请专门的设计师指导,大量贴合设计形象的品牌服饰必不可少,形象代言人还需要主持公司的商业活动,主持、才艺方面都找专门的老师来培训,形体训练、普通话纠正、舞台表现力训练等等都包括在内,若确定要向歌手的方向发展,先要确定适合发展的音乐路线,联系国内的音乐资源,包括音乐制作人、歌曲创作人、音乐制作单位、发行单位、电视台、电台等,还要有针对性的专业训练,旨在提高黛儿姐的演唱水平,参加活动可以促进她音乐人的公众形象……这些都是在黛儿姐出道需要经纪人精力安排与策划的,等到黛儿出道之后,围绕在黛儿姐周围是一个团体,经纪人将是这个团队的领袖,不要领导包括化妆师、保姆、宣传助手、保镖在内的团队,还要负责交涉一切外事活动,有必要时,甚至要精心策划一段绯闻提高一下黛儿姐的知名度……”   张恪的一段活,围坐在餐桌上的众人眼睛都傻了,虽然她们理解张恪的这番描述更接近经纪人的定义,但是国内哪里找得到这样出色的职业经纪人?当时国内比较著名的艺人,都是用自己家里人,包括那英都用自己的姐姐当经纪人,这更接近保姆或许私人助手的角色,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经纪人。   “那按照你的要求,黛儿要找个合格的经纪人还真不容易……”许维疑惑的问。   “我啊,你没见我说得头头是道,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当黛儿姐的经纪人?许维姐顶多够资格当黛儿姐的私人助手负责黛儿姐的生活起居……”   “怎么感觉不对劲?”许维张了张嘴,疑惑的注视着张恪好一会儿,才说道:“你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你是不是早就有别的意图,挖好了坑等着黛儿跳下去?”跟令小燕、林冰对望了一眼,林冰掰着手指说:“张恪主动找黛儿去拍广告,又让黛儿做他家公司的形象代言人,绕着弯子又毛遂自荐做黛儿的经纪人,绕来绕去,都是他家的那一亩三分地里转悠,不是他精致设计的监守自盗,那是什么?”临了还感叹了一句,“年纪小归小,追女孩子的功夫倒是超一流的啊!”朝令小燕挤挤眼睛,说道:“我还以为就你家小军的花花肠子多,倒不是贬低你家小军,跟张恪比起来,就剩提鞋的份了。”   令小燕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恨的是,黛儿还心甘情愿的闭着眼睛往里跳。”揶揄的朝江黛儿挤挤眼睛,江黛儿满脸羞红,听着她们肆意的哄笑,完全没有反击的余地。   张恪恍若未觉她们的揶揄与哄笑,嘴角挂着从容的微笑。张恪心里清楚,黛儿要走上歌手的坦荡星途,可不是太简单的事,就国内九十年代的音乐发展模式,江黛儿不可能轻松。江黛儿的天然未雕饰的纯净声音,不适合国内的流行音乐路线,在国内既然找不到优秀的流行音乐制作人,也很少有优秀适合江黛儿声线的流行歌曲创作人,港台歌曲依旧是流行歌坛的主流,但是在九七年前香港回归之前,音乐制作方面的交流,两地还很不充分。   当然,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只是张恪目前腾不出手分心做其他的事情。张恪亲自负责爱达的市场运作与宣传,捎带着引导黛儿在商业宣传活动中的行为,根本就不增加工作量,他。 第188章 小酒馆大作为   无论令小燕、林冰她们怎样取笑,江黛儿还是接受张恪的安排,先安心在飞鸿广告帮爱达电子拍摄平面宣传图片,暑期里配合爱达电达商业宣传活动之余再进行一些音乐与形体上的培训,许维最终只能接受黛儿私人助理的角色。   总之,代言的费用虽然有八万元,但是张恪一句“经纪人要对开支用度有统筹”的话,将江黛儿、许维的生活削减到每月六百元,一句“黛儿姐还没有出道”的话,将服装费削减掉,说什么“未成名就不能享受知名艺人的待遇”,让江黛儿先去报名参加那些大众化的培训班,培训费节约了一大截,让人怀疑一年能不能用掉八万元代言费的三分之一。   张恪第三日才与傅俊如期返回海州,为了装模作样给家里交待,返回海州就留在富贵园小区的住处温书,虽然课本的内容都有学习,但是只花两三天的时间温习远远不够,六月三十日考完试,唐婧问他的考试感觉如何,张恪只能回答说:“还行,感觉不比期中考试难。”他忘记这学期的期中考试他缺席他最擅长的英语科考试,考分当仁不让的蝉联文科年级倒数第一,倒不坠他四大公子的名头。   唐婧见他这样回答,就大感头疼,还不忘劝慰他说:“反正大家对你的成绩也没什么期待,你不要太担心了……”   “你暑假怎么安排?”平日重点高中的学习任务繁重,每个学生的业余时间差不多都给挤占了用去学习,特别是唐婧这样让大家期待着、性子又好强、加上又是班长的好孩子,几乎没有时间缠着张恪,但是漫长的暑假总不能将唐婧完全丢下不管。   “唉,除了暑期补课之外,我妈还给我报了很多培训班,她倒不考虑她女儿能不能承受!”   这个夏天以华东、华南地区的市场为重,张恪注定要奔波不歇,捎上唐婧倒不是不可以,就怕她吃不了这苦,让顾建萍找来这么多培训班缠着她也好,张恪嘿然一笑,没有多说什么,问唐婧:“上次让你帮忙搞的那个新产品新闻发布会的策划稿,整出来没有?”   唐婧将随身的挎包打开,拿出一叠纸递给张恪:“因为搞这个要是考试有退步,那就惨了。”   爱达推出的第一款影碟机上市,由盛鑫那边负责组织新产品上市新闻发布会,盛鑫有爱立信398上市推介的成功经验,省城那边的媒体都乐意跟他们合作,活动交给盛鑫负责,让人放心,张恪只安排刘明辉配合他们,此时只需要尽量多的联系潜在的经销商到会就可以了。   让唐婧做同样的策划案,只是让她有机会锻炼一下,不然无缘无故的将她丢到一边,谁晓得她心里有多少怨言?张恪接过那叠纸,翻看了一遍,唐婧对这事还相当上心,还真担心会耽搁她的学习:“嗯,比公司那些专门做这个的人还周全,我先看一下,再让他们拿去参考……”   “我能参加新闻发布会吗?”   唐婧长眉修直,眼眸子又长又媚,清澈的眼神却天然有股子魅惑劲儿,让她定睛看着,张恪哪忍心拒绝:“发布会在省城举行,也不是很远,到时候我让人开车来接你。你不是也要看看芷彤吗?到时候就住徐伯伯家里。”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要爽约啊。”   张恪哪敢爽唐婧的约,不过心里想着晚上还要去见许思,跟唐婧说话的底气就没有那么充足。今天许思家里搬家,许维还得意从省城赶回来。   许思家房子的事情,由她小舅在中间筹谋,三四天就办妥当,张恪托邵至刚代表公司出面,将许思家那栋宅子买下来。当时市里给出的拆迁安置标准是有效建筑面积以每平方米八百元补偿,许思家的有效建筑面积是三间正屋加上一间作厨房的耳房,差不多一百个方,既然要帮许思家,就要算糊涂账,许思小舅将许思家院子也计算在内,折算出一百八十六个方,邵至刚装出焦急的样子要让许思一家人尽快搬出,将购置价提到每平方米一千元,最终将十八万六千元交到许海山手里。   至少今后会不会被拆穿,张恪也管不了太多,当然,事情能按照张恪的设想发展,只要对沙田东片进行商业化运作与修缮,这里的房产价值两三年后会上升相当大的一个台阶,也就是只需要瞒着许思家人两三年的时间就可以了。这时候不能给许维太大的压力,有了这十八万,许思家就差不多能将外债还清大部分,虽然还短缺几万元,但以许思家的收入,也没有必要太迫切。   无论是许思还是许思父母,都想从沙田搬出去,虽然她们一家人生于斯长于斯,但是往事中掺杂着太多沉重的东西,颇有让人不堪回道的感触。   许思家在启秀中学附近的老干休所租下两室半的中套房子,房主是退休的老军官,他退休后随儿子、媳妇住在北京,海州的房子就空了下来。虽然听老军官吹嘘是大校衔退休,但是对房租斤斤计较,每个月三百二十元一步不让。虽然房子没有装修过,但是毕竟是给退休老干部安排的房子,房子质量以及宿舍区的环境都相当理想,许思父母觉得租金还是贵了些,但是许思坚持要租下来;仔细衡量一下家里的收入,倒也没什么,许思父母最终没有坚持。   搬家的这天,倒没舍得请人,只请了两名工友帮忙,施卫忠当上厂长,也没有空闲过来帮忙,许海山自己用平板车将整个家移到新租的房子里。   张恪将唐婧送回师院,寻着地址赶到离一中不算远的干休所,赶着看见陈妃蓉骑车往里走,想必她爸妈也过来帮忙搬家,车子绕过陈妃蓉,张恪按下车窗,跟她打招呼:“你也去许思姐的新家?”   “啊!”陈妃蓉惊讶的轻呼了一声,出乎张恪意料的,她点头应了一声,“嗯!”   车子转眼就超了过去,没看到陈妃蓉一贯冷淡的表情,张恪倒有些意外,摸了摸脑袋,心里想:难道最近魅力又增加了?自嘲的笑了笑,赶到许思新家,没有等陈妃蓉过来,先跟傅俊上了楼。   虽说是中套,房子依旧很小,靠着墙角摆着一张红漆八仙桌,大家都围着桌子歇坐,刘芬看着张恪过来,就笑着说:“张恪脑子果然灵光,流水席才办了这几天,每天都要两餐都要有八九桌……”   陈奇下午过来帮忙了一会儿,这时候赶回餐馆。张恪之前建议陈奇在酒馆里摆流水席,每天只需要准备八种大碗菜,凑起十人就开一桌流水席。陈奇狠狠心,隔天就拿五百元到海州日报发了两天的中缝消息,按人头每人收十五块钱,一天八九桌,加上酒水,差不多一千六七百元的营业额,这是只能摆下四张桌子的小酒馆所无法想象的。   听刘芬介绍,她家酒馆办流水席时请了一个人手,没两天见这么受欢迎,没两天过,又增加了一名人手。   本来刘芬见张恪就热情,眼着张恪进门来,眼睛都笑眯了,嘴里还说:“今天考试啊,妃蓉还说考过试要过来玩呢,张恪过来,有没有看到妃蓉?”终是忍着没问张恪考试怎么样,听说不大灵光,万一问恼了,可不成了弄巧成拙?   张恪也没提在路上遇到陈妃蓉的事情,没看见许思、许维她们姐妹俩,许思父母在房间里收拾,还没有意识他过来,问刘芬:“许思姐、许维姐两人呢!”   “她们去店里了,听着你要过来,让陈奇烧几样拿手的菜让她们拿回来。”   许思、许维将几样菜拿过来,等许思她小舅施卫忠人过来才开席。八点钟不到,陈奇也赶了过来,他看着张恪疑惑的眼神,解释说:“晚上只做六桌菜,这里用去一桌,还给一家庆生的订走一桌,店里四桌菜,一批头就清空了,现在每天增加到十桌左右,再不能增加了,地方小,人吃不消……”   张恪笑着说:“陈叔虽然只做八样大碗菜,只要在这八样菜式上下功夫,再坚持每个月在海州日报做中缝、小版广告,指不定一两年就有大作为……”   陈奇也不是没有想法的人,只是人生受挫太多,一直不敢轻易妄动,妻子刘芬工作稳定下来,才使让狠狠听了张恪的主意办流水席,十天的工夫能顶以往小半年的收入,这是他之前所不敢想象的,他也反思过为什么会这么成功,主要还在于两点,八样大碗菜精致实惠,流水席的形式新奇引人。张恪之前给他总有些纨绔子弟的印象,这下来,印象就迥然不同了。 第189章 农机厂的出路   陈奇的酒馆真要做起来,张恪倒不介意介绍邵至刚、吴天宝给他认识。   张恪对吃食还是很讲究的,不然也不会有一手好厨艺,只是从没有做厨房开饭馆的念头;九十年代厂企效益不好,男人大多数没有更好的出路,研究吃喝的人倒是不少,大家就陈奇办流水席的形式讨论起来,各抒己见。   张恪提醒陈奇在大碗菜上下工夫,每个月坚持投中缝广告,也不是简单的重复,每个月研究出一两样大碗菜式,以介绍菜肴的形式做中缝广告,这样的效果更好。当然,张恪也提醒陈奇有关商标注册的事情,持续以往,无形价值其实最多的累积在商标品牌之上。   说到底,这是一个长期品牌营销的规划,只是当时普通市民对营销的概念很淡薄,张恪也不便拿出一整套方案书就让陈奇照着做,陈奇凭什么照着做?张恪只想着关键时提醒一两句,他听进去则好,他听不进去,或许让他酒馆的业绩停止不前,却不会有更坏的结果。   张恪不是那种控制欲极强的人,对别人的帮助也多半是这么态度。   陈奇是很有想法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能让刘芬死心踏地跟他过一辈子,人之不济,很多时间是命运使然。陈奇让张恪一点就透,就觉得张恪所说的话,句句都妙,在许思新家一顿酒,喝到星光团灿、暑气消凉才散。   连带着陈妃蓉对张恪的印象也有所转变,张恪毕竟不是那种只有脸蛋好看、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特别是这学期以来,张妃蓉也没有理由误会张恪在纠缠她。去年虽然发生一些令她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这些事情让她摆脱进入市一中以来让她不堪重负的烦恼,没有谁再去纠缠她,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学习。虽然有着她跟张恪好的传言,但是这一点,现在也不会给她造成额外的烦恼。   陈奇一家人都骑了自行车过来,张恪送施卫忠回家,施卫忠就职农机厂厂长才过去一周的时间,张恪跟他坐在后座,笑着问他:“小舅最近有什么感慨?”   管理层竞聘之后,海州控股才算全面接手农机厂,施卫忠担任厂长,财权受限,目前主要负责生产管理的整肃。   张恪的问题,施卫忠也会不应声,笑着说:“去年农机局为了维护农机厂的生存,将三百万的农机补贴直接打给农机厂,使海州市农机厂农业器械出厂价格比其他外地品牌的农机器械低一大截,海州农机的销售在海州市的销售仍要远远低于其他品牌,产品质量实稀松得很,今年农机局改变农机补贴方式,直接补帖采用农机耕作的农户,海州农机在这里根本没有商誉可言,今年只怕还要难熬……”   农机局将农机补贴由直接补贴农机厂改为直接补贴农机用户,也就是说农机厂活生生的一年少了几百万农机补贴的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因为前任厂长周健、周麻子给拿掉的问题,农机局有些人怀恨在心,对不再属于农机系统的农机厂暗下杀手啊。   “白白少了三百万,农机厂的日子是够难熬的,”张恪笑了笑,说道,“省里推动农机补贴在于推广农机在农业生产中的应用,培育农机市场,却没有直接扶持某家农机厂的意图,只是农机补贴的政策到地方上,都理所当然的分给当地的各家国有企业,然而农机市场最活跃的还是民营企业,虽然民营企业几乎没有从农机补贴得到一分好处,似乎也没有到维持不下去的地步……”   施卫忠老脸微红,幸好车厢里很暗,他提出农机补贴的事情,就是希望市里能压一下农机局,去年给农机厂,今没理由不给,没有这三百万的补贴,农机厂原先还能维持的局面,一下子窘迫起来。   张恪说道:“小舅,有些话本不可能对你说的,海州控股成立的目的,并不是要将每一家亏损企业都救活,如果对农机厂的改制失败,只会让海州控股反思一下而已……”   “啊,”施卫忠还是首次听到这样的话,“那海州控股成立的目的是什么?”   “盘活海州市属企业资产,关键在于盘活,能救则救,不能救就资产重组,就像海棉的几间厂子一样,通过资产重组,最终要整合出一家大海棉出来,将工厂都迁出城区,海州控股看中海棉几间工厂的土地。所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小舅你,海州控股不会为农机厂去争这三百万的农机补贴,要是农机厂离开这三百万的农机补贴不能活,那海州控股会毫不手软的让农机厂破产清算,或许会让市食品机械厂、建筑机械厂等等当中的一家或几家来接受农机厂的资产。至于农机厂能不能存在,并不是海州控股首先考虑的原因,海州控股考虑的是怎样将农机厂的资产盘活……”   “是这样的?”施卫忠没有考虑到这么远的问题。   “是的,中小型国有企业市场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倒不是说国有企业会受什么岐视,而是中小国有企业所受到优惠政策相对来说越来越少,国内对国有中小型企业的生产效率实在失望透顶,近年来在产权转让问题开始有松动,容许并鼓励私人购买国有中小型企业资产,只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就算海州控股不接手农机厂,农机厂一直这样拖延下去,也就免不了有低价出售给私营企业的可能,私营企业除了对农机厂的资产有兴趣之外,对安置职工可没什么兴趣,下岗大概就会成为农机厂职工惟一的出路。让海州控股接手至少有一点是有好处的,海州控股跟市里约定会处理好职工的安置问题,至少大部分职工不用担心给失业。”   总而言之,就算未失业,也不见得处境会有多好。   张恪看着施卫忠的眉头皱了起来,笑了笑,说道:“虽然说海州控股不会手慈手软,但是海州控股会给农机厂更大的经营自主权,以前农机厂在农机局的控制之下,生产模式固定不变,管理模式僵化,现在农机厂可以选择更高效、更低成本的生产模式,也可以选择更有效的管理模式,我倒以为农机厂从当前的困境中挣扎出一条血路来,不是不可能……”   不仅仅是农机厂一家的问题,国内几乎所有的陷入困境中的国有中小企业都存在生产模式、经营模式僵化的问题。   海州控股成立的目的虽然在于整合市属企业的资产,但是能不能取得成功,关键还在于能不能让下面的企业破除僵化的经营、生产模式,不然就算套出十几块有商业价值的地块,也没有太大的意义,或许只能给市财政做出一些贡献而已。   海州控股要想光辉耀眼,必须在帮助国有中小企业走出困境上做出卓有成效的成绩来,那样才算整合出高品质的资产,那样才算真正的功绩。   在国内依旧为改革是公平优先还是效率优先的问题争执不休的时候,海州控股要能做出兼顾公平与效率的成绩出来,其经验至少会在相当范围内得到借鉴,这对海州控股的掌门人在仕途上的意义不是不言自明的。   张恪坐在车里心想:爸爸会籍此爬到哪一步才会暂时停下来歇一歇?   车子从沙田前街经过,那块给锦城拿走的地段已经拆迁了七零八落,看不到有哪一间房子是完整的,还有大型的翻斗车在拆迁现场作业,轰鸣的机器声一定不会让附近的居民好受。   距上次经过这里才过去十一二天的时间,锦城地产找来的、市外经贸委下属的拆迁公司速度也太快了吧?拆迁现场的废墟里还有破碎的家俱,住在这里的市民会慷慨到将家俱丢掉不要?   看着张恪眼睛盯着窗外的拆迁现场,施卫忠说:“这里已经强拆三天了,七十九户居民,据说签署拆迁合同的还不到三十户。前几天闹得很凶,万勇亲自带队,纠合市政管理局、城建局、国土局、执法大队、武警、拆迁公司共有一千多人,将这块地段围了起来,将近四十户的业主都拖到人墙外面,让劳务公司的人将这些人家的家俱、家电统统搬到空地上,也有很多没有搬出来的,然后让铲车、翻斗车开进去强拆……” 第190章 民不畏死   张恪这几天留在学校一心准备期末考试的事情,连锦湖都没有去,没有想到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张恪没有听到消息,从另一方面,也说明市里对这种性质的事情保持泰然处之的态度,大概许多人都认为为了快速推进城市化建设,那四十户被强拆的家庭的合法权益是可以忽略的,是可以牺牲的。   施卫忠说“在前几天所谓的拆迁动员会上。万副市长放出话来:‘谁敢拖拆迁的后腿,我就打断他的后腿,谁影响沙田发展一阵,我就影响他一辈子……’”   张恪完全能想象出万勇嚣张跋扈的样子,听着拆迁现场里除了机器的轰鸣声,似乎还有其他的动静。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让他将车子停过去。拆迁场地边上都有拉起警戒线,车子就停在警戒线边上,从这边看过去,里面有高压水枪冲击的痕迹。历史并没有更改,只是将九七年暴力拆迁的一幕提前到九五年而已,张恪甚至能想象出弱小的拆迁户想团结起来制止拆迁公司组织的流氓地痞冲进他们的家园却给高压水枪冲击、冲散的情形。   警戒线里还有几栋小楼没有给拆掉,但是院墙都给扒掉了,孤零零的竖立在废墟里,十分的刺眼,异常的声音就是从一栋楼里传出来的,底屋里面亮着灯,有人影在晃动。   两名青年从那里钻出来,他们看见停在警戒线外停着的小车,小步溜过来,嘴里嚷嚷着,挥手赶张恪他们离开:“看什么看!有鸡巴好看的!”穿着黑色弹力背心,膀大腰圆,剃着可见头皮的平头,肩膀还纹着刺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地痞流氓。   张恪胳膊压着车窗,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出屋子,后面走出两个穿黑色弹力背心的地痦冲着他的后背就是两脚,让那人一头栽进碎砖屑堆里去。那两人这时才看警戒线停着一部车,才收敛了一些,从后面将那名汉子抓住。那名汉子想反抗来着,手腿却给抓紧,挣扎不得。紧接着又从宅子里走出两人,拆迁现场高功率的照射灯将这一小片区域照得纤毫毕呈,张恪认出其中一人就是锦城集团的老板赵锦荣,他旁边的一人穿戴也不差,不认得他是谁。   赵锦荣毫不避嫌的朝这边走过来,皱着眉头催促警戒线边的两个地痞:“什么人在那里,还不赶走?”在他看来,海州市已经无人能制止他横行霸道了。   三人押着被打的那人也跟着走过来,那人鼻青脸肿,都是血迹,手臂无力的垂挂着,看上去像骨折了,看来在屋子里受过一番折磨。他的头发给后面人揪紧,不得不仰着头,染着血迹的血看上去额外的狰狞,闭着眼睛给推着往前,偶尔睁开来,却是凶悍的目光,毫无屈服的坚定。   “海龙……”傅俊轻呼了一声,他认出给扭打的那名汉子是谁,手抓住门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跳,却忍住没有推开车门冲出去。   张恪看见傅俊的异状,问他:“你认识这人?”   “以前的战友……”   “哦,那就不能坐视不管……”   听到张恪这句话,傅俊推出车门,仿佛一头猎豹一样窜了出去,冲着两个站在车门外的地痦措手不及之际,当胸一腿蹬翻一人,鞭腿扫倒一人,几乎没有停顿,傅俊单手直抓赵锦荣面门,在其他的地痦还没有反应之时,左手已经锁住赵锦荣的咽喉。   真是精彩,傅俊也知道先震慑住赵锦荣这个关键人物。张恪啧啧叫了两声,才推门下车,沉声训斥傅俊:“放手,怎么对赵总这么无礼?”   傅俊松开手,将赵锦荣推向他身后那三个地痦。   赵锦荣给傅俊暴起袭击,惊慌失措之下倒忘了挣扎,待傅俊脱开手,才看清张知行的儿子张恪笑盈盈的站在前面,心里恼火,但是张家后面站着省长徐学平,不容他不顾忌,目光阴冷的盯着张恪:“原来是司明的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眼,听到里面有动静,想停下车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赵总屈尊在这里办事。我倒是觉得奇怪了,我家司机的这位战友,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要劳赵总亲自出手收拾?”张恪撇嘴指着那个不成人形的马海龙,倒不晓得傅俊怎么从这张被打得不成形的脸上认出是自己的战友。   话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句话还是出自《大话西游》中至尊宝之口,只是这部九四年底拍成的经典电影在九五年市场反应平淡,在国内默默无闻,一直到九七、九八年盗版碟在高校学生中间流行起来,才风靡华语影坛,成为后人无法超越的经典之作。   “跟赵总求个人情,这人我带走。”张恪指着赵锦荣,又指了指他身后给架住无法动弹的马海龙。   赵锦荣鼻子都差点气歪了,张家背景在海州背景深厚,谁都要让他们三分不假,赵锦荣却怎么能忍受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指着他的鼻子要人。   “赵总觉得委屈了,不把人交出来也行,我们总不至于怕赵总有本事将这人变没有了。只是拖到明天,赵总还要为他身上的伤痕解释,多么费心劳命的事情……”张恪从容不迫的盯着赵锦荣。   时年四十六岁的赵锦荣在海州市的确称得上枭雄,在他的手里,锦城集团发展成海州市最大的民营企业,但是牟取暴利不择手段的作风让人憎恨。   赵锦荣脸微微扭曲着,今天这口气他还必须要忍下来,张恪铁着心要插手这件事,他难道能将人变没了?走到马海龙的面前,揪着他的领口说道:“今天算你走运,你小子给老子记住,赵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威胁的!”拽着马海龙的领口,猛的将他推了过来,才拍拍手对张恪说道:“今天的事情你不懂,我不怪你,人你带走,下回就不会凑巧让你看到了。”   张恪嘿嘿一笑,一脸虚伪的关心赵锦荣:“这家伙难道威胁要动赵总的家里人?真是不可理喻的暴民,拆几栋房子而已,就值得他们这样铤而走险?不过话说回来,民不畏死,开发商的日子就难过了,难怪锦湖一直没心思做旧城改造的项目,就怕遇到一两个不怕死的人跟你玩命……”看着傅俊将满身血迹的马海龙装进车里,又对脸色很差的赵锦荣说道,“话说回来,锦城只是开发商,又不是锦城拆他们的房子,这家伙怎么找到赵总的头上去了?”   赵锦荣冷哼了一声,可没有心情解释给张恪听,扭头就走了,张恪这时候才看房子又走出四个人来,看穿着跟赵锦荣他们是一伙的,都受了些伤,相互搀扶着,原来马海龙也没有吃多大亏。张恪不再冷嘲热讽,要赶紧将马海龙送医院去。   张恪上了车,看着马海龙躺施卫忠的膝盖上,没有动静,看情形是昏死过去了。   “把恪少牵涉进来……”傅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抱歉的说,他看到赵锦荣离开时的眼神很不善。   “赵锦荣在海州横行惯了,总要有人来收拾他们,”张恪撇嘴笑了笑,毫不在意的说,“赶紧先送医院,再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家人。”又转回身对施卫忠说,“小舅帮下忙,将他的领子解开来,再将他的头侧过来,他嘴里有淤血,不让淤血呛到他喉咙里去……”   简单的急救知识,大家或从电视或从报刊都有过接触,却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容不迫的处置,施卫忠看到赵锦荣时,还真有些心虚,没想到十七八岁的张恪愣是指着赵锦荣的鼻子将人要了过来,就算他家庭背景如何的深厚,这分处事的冷静,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更不要说一名少年。   施卫忠按着张恪说的,将马海龙的领口解开,将他的头侧过来,也顾不上血迹污脏,用手指将他嘴里的淤血清出来,赶到市第一医院,立即送急诊室救治。   施卫忠不也急着走,傅俊拿着张恪的手机打电话,电话还没有通,跟张恪解释说:“海龙是参加79年对越自际反击战的老志愿兵,我入伍时,他是侦察连的班长,因为是老乡,平时都很照应,这两年他跟她爱人都下了岗,两个小孩上小学了,盛青在部队时就跟他认识了,也请他帮忙去看场子,他说自己是党员,不做那些事,就在家门口摊了个修车摊……” 第191章 所谓的公道   傅俊打了两三个电话,才托人联系上马海龙的家人。马海龙妻子与他两个妻弟赶过来,他还在急救室救治,通过马海龙妻子的哭泣,张恪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马海龙算是入赘,就住在他丈人家,跟他两个妻弟的家人还有丈人、丈母都住在街市与前街交叉口的二层小楼里。市里召开拆迁动员会,拆迁公司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工作,只是给各家各户发了一份通知,通知这一地块会在7月1日前完全拆除,要求各家各户到拆迁公司签置拆迁协议,通知上给出的建筑面积、拆迁费评估也根本没有经过商量,只是拆迁公司随意估算,没有给拆迁户商量的余地。因为马海龙当过几年兵,拆迁户就选他与另外几名代表跟拆迁公司交涉。拆迁公司的经理是个蛮横的人物,对他们这些给推选出来的代表说:“枪打出头鸟,老子就让你们知道这句话的道理……”他们几家的拆迁费毫无理由的都给拆迁公司削减了两万,还扬言说:“谁他妈刚找上门来一次,就扣他娘的两万,扣到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们也得给老子老实的拆掉……”   马海龙不信这个邪,再次找到拆迁公司说理,恰逢赵锦荣也在拆迁公司里,马海龙与拆迁公司争执不下,起了肢体冲突。马海龙架不住人多,人给扣在拆迁公司,赵锦容让人架着马海龙在拆迁协议上按下手印,这才通知警方将马海龙拘走。   都说拆迁公司给开发商充当打手,但是锦城这次选择的拆迁公司是外经贸委下属的单位,是万勇的家私,有些事情还得要赵锦荣亲自解决。   马海龙给警方带走时,说了狠话,让赵锦荣小心他家里人。马海龙给拘留期间,他家那片已经给强制拆除。强拆时,市里调动一千多人的庞大工作组配合拆迁公司行动,当时拆迁户组织起来结成人墙试图阻止拆迁队伍入内,但是就在堂堂副市长万勇的面前,拆迁队伍调来消防用高压水枪,冲击人墙,马海龙他丈夫与十几名老弱妇孺给水枪冲昏在地。拆迁人员只是将被水枪冲散的人拖到工作组成的人墙外。   马海龙出来之后,他家的小楼还没有最后拆除,当时给强拆时,还没有来得及将东西搬出来,他想潜回去拿起东西出来。具体如何与赵锦荣及他的打手撞上,这就要等马海龙醒过来之后才知道。   张恪让傅俊先送施卫忠回家,他与傅俊在医院等到凌晨两点钟,医院对马海龙的抢救才告一段落,左小臂骨折,胸肋处骨折多处,脸部虽然鼻青脸肿,却没有遭受什么重创。倒不是赵锦荣不够狠心,而是张恪那时将车停到警戒线外,两名打手想出来将张恪他们赶走,却让马海龙借机冲出屋子引起张恪他们的注意。   据马海龙所述,张恪心想拆迁公司将那一片房子差不多已经拆光,仅马海龙家与附近的两栋楼房暂时保留下来,多半是赵锦荣设下的圈套。马海龙得罪赵锦荣还是其次,关键马海龙这人不会屈服,而且在他家附近拥有很高的威望,虽然那片区域已经给强行拆除,但是赵锦荣也担心拆迁户继续闹下去,或许周富明或者万勇要求他控制负面影响,他们才想到拿马海龙来杀鸡儆猴。马海山潜回家里想拿些东西出来,却给堵在屋里给诬陷为小偷。马海龙拳脚硬,给四名打手堵在屋子里起初也没有吃亏,直到赵锦荣领着另四名打手过来,特别是赵锦荣身边的那名保镖也学过拳脚功夫,马海龙才吃了亏。   张恪对马海龙说道:“你也不要想着很快能讨回什么公道,医疗费用什么的,你们不用担心,我让傅俊给你们送来。”   对沙田街市这一片地段的强制拆迁,多半是得到周富明的默许,不然万勇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强制拆迁时,也没有什么照片资料留下来,通过正常的程序去申诉,也很难彻查下去。就算徐学平想去调查这次强拆事件,也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不仅仅是来自海州市方面,一旦给拆迁户主持的公道,很多人就会担心开发商的利益会不会遭受损失。   看着马海龙目光坚定,张恪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他,他对九十年代正常的法律手段也没有信心。要想正义得到彰显,那只有等到他们气焰给扑灭的时候才有可能。   直到凌晨天蒙蒙青亮,张恪与傅俊才离开医院,在富贵园稍作休息,晚上回到家里跟爸爸谈起这事。   听到张恪说起沙田街市强拆事情,张知行只是叹了一口气,事件的前后,他是知道的,说道:“关于加快沙田旧城改造进程的决议是市常委会议决定的,周富明甚至在会上说:为了城市建设的大局,发挥小部分人革命忘我、自我牺牲的精神是值得提倡的。”   张恪不知道唐学谦对强制拆迁的态度,就算唐学谦对强制拆迁很愤恨,但是他也未必会帮马海龙以及被强拆的四十多户拆迁户讨回公道,那样会让市里的矛盾迅速激化。   正值爱达将第一款影碟机推向市场之际,张恪也不想节外生枝,眼下也没有余暇去管太多的事情。   张恪不是正义无限膨胀的人,他有他的利益追求,要不是马海龙适巧是傅俊的战友,张恪多半是冷眼旁观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开。 第192章 一点事情不做怎么行   锦城地产开发的地段拆迁才涉及七十户家庭,整个沙田西片区域共有四千多户,任他们胡作非为下去,不晓得会产生多少家庭悲剧。   锦城地产与市外经贸委下属的拆迁公司的野蛮拆迁行为,唐学谦是知道的,但是他还是选择避开周富明的锋芒,不想跟周富明直接起冲突。   地产开发涉及的利益纠结复杂,就算徐学平也未必能打破这层利益链,却不是说张恪没有其他的手段。   周富明需要维护他的政治形象,不会冲锋陷阵在前;万勇有周富明在背后支持,才会如此的嚣张蛮横、肆无忌惮;锦城集团等地产开发商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是直接推动沙田旧城改造项目的动力源。   这三者之间形成利益的三角关系,却并非牢不可破,特别是周富明与万勇之间的关系,周富明拉拢万向前、万勇,应该是对付唐学谦的权宜之计。   张恪看着爸爸,目光炯炯有神,问道:“沙田旧城改造的事情,是不是让人很无奈?”   “市里几乎是压倒性的意见,就算个别人有异议,在这种情况倒不方便提出来……”   “要真闹出大事情,是不是市政府、市委一起背黑锅?”   张恪相信唐学谦再有跟周富明妥协的心思,也绝没有到跟周富明一起为群众性事情背黑锅的地步,但是他是一市之长,真要发生群众性事情,他是逃不了责任。   “嗯,只是眼下他们的气势很盛,沙田旧城改造的事情,我们这边丝毫插不上手,就算有上访的人,也让他们控制住,唐市长也没有插手的借口……”张知行不得不考虑太多的现实因素。   “市里都贪图旧城改造这一块,那也没有办法,但是要让他们收敛一些,至少要把万勇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张恪撇了撇嘴,停顿了一下,“这不是什么难事……”   张知行愣了愣,问道:“怎么不是难事?”   “万勇要有选择,他是选择周富明,还是选择唐伯伯?”   周富明今年五十七岁,唐学谦比他整整少了一轮,才四十五岁,两人的政治前途天差地别,万勇真有选择的话,他当然会选择唐学谦。   张知行说道:“万勇怎么可能有选择?”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们都知道唐伯伯是很有原则的人,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看,在那些人的眼里永远只看到利益二字……”张恪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明亮一些,“一切都可以归结到利益上去,在这些人眼睛里可不会相信原则、党性之类的东西。现在沙田旧城改造项目让万勇一手把持,锦湖想要涉足旧城改造,也绕不过万勇,唐伯伯跟万勇缓和一下关系,或许有些人以为是徐伯伯的授意……周富明会不会容忍万勇改变阵营?”   张知行笑了起来,说道:“你小叔说的话倒是不假……”   张恪记不得小叔跟自己说过什么话,既然小叔的宏远公司也想涉足沙田旧城改造,不如让他也积极一些。   唐学谦摆出招揽的诱惑,就算万勇心有顾虑,也不会坚决的拒绝,或许他想两边讨好都说不定;但是周富明绝不会容忍万勇倒向唐学谦。   ……   7月3日锦湖为股份有限公司筹立举行的酒会,一改低调的作派,邀请唐学谦、万勇等市政府有关领导出席酒会,偏偏遗漏掉市委的那班子领导。   万勇虽然平时跟唐学谦这些市政府的官员不搭腔,但是锦湖的邀请,他没有拒绝,谁不晓得锦湖后面站着徐学平?东海省能不给徐学平面子的人已经不多了,但不包含万勇他。   谢晚晴正式邀请邵至刚、周游等人成为锦湖的共同投资人,锦湖此次改为股份有限公司,注册资金增至两千万,谢晚晴、张恪、邵至刚、周游、周复等人登记为投资股东,并组成以谢晚晴为首的锦湖董事会。   邵至刚虽然不参与锦湖的日常经营,所占股份也不足1%,但是作为锦湖的共同投资人、董事会成员,已经让他兴奋若狂,兴奋到闻不着有被利用的阴谋的味道。张恪借口自己跟晚晴都不适应太热闹的场面,便委托他来主持这次锦湖举办的酒会。   这对邵至刚来说,是交游海州权贵的绝佳机会,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术,虽然张恪、谢晚晴决定举办酒会的时间仓促了些,前天中午才通知他要举办酒会,邵至刚也相信自己的努力不会让各方面失望。   张恪举着高脚酒杯,他跟唐婧站在一起,躲在角落里品尝冷餐拼盘的美味,看着唐婧的眼睛乱瞄,问她:“想看什么,眼睛贼溜溜的……”   “找死啊,”唐婧的声音腻腻的,眼神却没有收回来,“她怎么不在这里?”   张恪拍拍脑袋,想不到唐婧那次在小区无意见到许思,就一直惦记在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谁啊?”   “你知道我说谁?”唐婧眼帘撩了撩,挑视着张恪。   张恪捏了捏鼻子,想胡乱应付几句,唐婧却笑着说:“你又要骗我了……”   张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头:“你是说我摸鼻子?”   “是啊,你摸鼻子时,眼神会自然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是想骗人是什么?”唐婧噘着嘴,“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可不想你骗我,我就是想再见见她。”   张恪都觉得自己背脊有些冷汗冒出来,这妮子眼神越来越锐利了,想着还要带她去参加去省城参加爱达电子的新闻发布会,让她与江黛儿遇到,只怕简单的一句“这位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之类的介绍瞒不过唐婧的眼睛。   今天的酒会,市政府的领导都有请,张恪让许思去省城处理新闻发布会前期的广告宣传,等到明天,张恪再去省城将她替回来。虽然能瞒天过海,不怕短时间里会暴露许思的存在,但可惜不能与许思相处。   张恪想不通唐婧为什么会有想见许思的心思,笑着说:“有什么好见?无非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她这么漂亮,你会不会喜欢上她?”   张恪感觉到背脊上的寒毛一瞬间全炸开来了,强忍着伸手去摸鼻子的冲动,看着唐婧望来的清澈眼神,都能感觉到血液在身体里突突的流动,强笑着说:“你瞎说什么!”只见唐婧抿着嘴、眼睛里藏着看不懂的眼神,抓住他的手,嫩滑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的挠着,张恪才恍然觉得自己的手关节过于僵硬了:女人的直觉也太恐怖了些!   整个酒会上,张恪都觉得自己手足冰凉,没有心思去关注邵至刚与万勇的事情,直到小叔张知非走到他眼前,才想起今天的酒会是别有意图。   “小恪……”出声唤张恪的是大伯张知微的儿子张奕,也是张恪的堂兄,因为两家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张奕虽然到宏远公司帮张知非的忙,却极少有机会在张恪的面前出现。   “嗯。”张恪冷淡的应了一声。   “小恪,”小叔张知非端着酒杯过来,看着唐婧扭捏的放开张恪的手、眼神不自然的飘到别处,笑着说,“是不是打扰你们小两口谈情说爱了。”   “小叔瞎说什么?”唐婧嗔怪道,脸却先红了,倒是她跟张恪之间的关系让别人取笑惯了,也没有羞涩着逃开。   “邵至刚最近整了一家房产公司,锦湖有没有份?他可是在外面打着锦湖的名号。”   “锦湖倒没有参与,老邵现在是锦湖的股东,能给他方便,锦湖也不会吝啬……”张恪暂时摆脱许思、唐婧给他的心理阴影,神态恢复自然,眼睛微敛着,为了要将万勇拉下马来,小叔这边,他也要瞒着,“怎么了,宏远公司的进展如何?”   “现在能有什么进展?大家都等着沙田西片的旧城改造项目启动呢,眼下可以做的就是巴结海州的这位土地爷……”张知非说这句话时,眼睛瞥向跟邵至刚站在一起的万勇,万勇手握旧城改造、房产项目建审、土地划拔大权,当真是海州市的土地爷。 第193章 换个思路   张恪见小叔倒是打定注意要动商业地产的主意,倒不能袖手旁观,虽然现在大家都不提亲疏有别,但比起邵至刚来,小叔可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张恪看着小叔,说道:“小叔给逼得很紧啊。”   张知非笑了笑,说道:“设计院与海建太急切了,我这边的动作要是慢了些,他们两家联合起来,能把我的位子给捋了。”   张恪说道:“当初为了宏远公司能在市里迅速打开局面,让规划设计院、海州建设工程公司参股,而且参了大股,到这时候就暴露出弊端来了,公司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好……”   “什么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张知非苦笑着说,“至少他们还不至于太明显。”张知非到底能在唐学谦跟前说得上话,矛盾没到一定的程度,他也不愁别人真有胆子搞他。何况从东社县到市里,这一步的飞跃,成绩也让张知非自豪。   以前他每年能在东社县赚个三四十万,就十分的心满意足,但是到市里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分到手的钱,就抵他在东社十年攒下来的家业。   “哦,”张恪将杯子里的红酒喝光,将酒杯递给堂兄张奕,笑着说,“这红酒不错,张奕帮我跟小叔再倒一杯来……”将张奕支走,张恪对小叔说,“小叔对宏远的控制力太弱了些,可以再引入两家股东,稀释其他股东的股权……”   “引虎驱狼,再说引入其他股东,我的股权还不是同样要给稀释……”   “听说宏远又在搞分红?”   “前后差不多有三百万。”只有唐婧在场,张知非也不瞒着。   张恪咂咂嘴,做工程到底是来钱快,按照宏远公司的股权结构,不到一年时间,岂不是总共要有一千多万的分红?这还不算宏远公司提留的发展基金。   “就按三百万的比例增资,小叔要坚持自己的股权不被稀释,还要引入两家新股东,规划设计院、海州建设工程公司要有异议,大不了散伙,组建新宏远,唐伯伯对小叔的这点支持力度还是有的。”张恪坚定的说,现在关键要帮小叔真正取得对宏远公司的控制权。   虽然张知非是宏远公司的总经理,但是他个人所占的股份几经稀释,已经与第二、第三大股东的城规设计院、海建公司相差无几。张知非虽然看好在海州市发展商业地产,但是与张恪几次交流之后,也想着缓一缓再有动作,眼下是其他股东急切,想着要在沙田西片的旧城改造项目里分一杯羹。   张恪心里想:只要小叔取得对宏远的真正控制权,宏远与锦湖已成规模,就等着爱达电子一飞惊天,到那时,就是摆到明面上跟赵锦荣的锦城集团硬抗都不需要怕什么。   张知非眉开眼笑的说:“张恪你要早跟小叔我说这么贴心的话,我需要这么为难吗?怎么样,锦湖要参进来?”   锦湖要参股宏远,张知非都有胆量逼着第二、第三股东退股撤资。   唐婧听着张知非跟张恪讨论她理解不了的事情,忍不住要打哈欠,说了声:“好无聊,你们聊吧,我去找晚晴姐了。”   张恪心想晚上能摆脱唐婧再好不过,万一她又问起许思的事情,只怕自己的心脏会受不了,与小叔往角落走了走,说道:“锦湖暂时不参与进来,从城南、西城各找一家进去,保证跟小叔站一个阵营,还能迷惑他们……”   张知非知道宋培明跟锦湖打得火热,在市里也可以说是明显倾向唐学谦的人,但西城是谁?   张恪看着小叔的眼珠子转动,笑了笑,说道:“杜书记可以帮忙找一家信得过的单位参股宏远……”他与杜飞的关系密切,但是没有人会想到杜小山会因为这层关系就完全的倒向唐学谦。   都说唐学谦根基尚浅,对周富明事事忍让,敢情有示敌以弱的念头?张知非跟这边关系这么紧密,也没有想到杜小山会是唐学谦的人,关键西城区委书记杜小山还是市委常委,眼下的地位比万勇还重要一些。   张知非啧啧的咂着嘴,这时倒不管杜小山、宋培明推荐的单位是公是私,能得到杜小山、宋培明两人的支持,宏远公司差不多可以在海州遮下一片天,关键还能保证自己的股权不被稀释,张知非仿佛给注入一支强心针,问张恪:“什么时候拉杜书记、宋书记谈这事?”   “要做起来也快,”张恪笑着说,“我倒觉得小叔进入旧城改造项目的思路要稍稍的转变一下……”   “怎么转变?”张知非看着张奕端着两杯红酒走过来,挥了挥手,让他暂时不要过来。   张恪笑着说:“我还记得小叔跟我说起来美国人发明牛仔裤的故事,小叔自己却不记得了?”   张知非微微一愣,不晓得张恪要说什么。   美国旧金山区发现金矿的时期,吸引大批的淘金人,犹太人李威也是众多淘金人中的一员,但是旧金山并非满地黄金、不掘自来,李威在旧金山开间杂货商店维生,发现矿工位的锦质工装裤极不耐穿,他用帆布生产的牛仔裤雏形坚固、耐久、穿着舒适而在旧金山大受欢迎,最终成为全球流行的服饰时尚。   张恪笑着说:“李威发明牛仔裤是发现次生商机的经典案例,现在海州市里大家都想挤进沙田开发商业地产,却没有想到因此而导致的大量拆迁,会激发对低廉住宅需求的强劲增涨。宏远要挤进沙田开发商业地产,成本必不会少,为什么不去主动争取做安置房项目,市里的支持自不用说,也并非无利可图?”   沙田街市拆迁局势的严峻与残酷,让张恪无法忍心的袖手旁观。   沙田西片的拆迁进程,看来也无法缓下来,很多家庭拿着区区几万元的拆迁安置费,根本没有能力在城区安家置业,难道要看着他们陷入生活的困难而不施之援手……   在主城区附近开发大量小面积、低总价、质量优良的安置房,才能根本上缓解拆迁造成的社会矛盾。   比起在沙田开发商业地产,安置房项目的利润看上去要低一些,但是这么多人想挤进沙田,宏远公司能分多大的一块?安置房的利润率虽然低些,但是这么大的需求,利润总额还是相当的可观。   关键的一点,宏远是为市里缓解因拆迁而带来的社会矛盾,市里谁敢站出来反对?唐学谦因为安置房项目而站出来支持宏远,谁敢有异议?万勇是海州市的土地爷不假,但是唐学谦毕竟全面主持市政府工作,这也是唐学谦插手沙田旧城改造项目的最好借口。   “其他股东只怕会有异议呢?”张知非之前也担心这时候挤进商业地产会有很大的风险,毕竟宏远的经济实力还不能跟锦城这样的公司相提并论,做安置房项目,虽然利润少一些,但是毕竟可以光明正大的得到唐学谦的支持,“商业地产的利润很大,拿到地,就算自己不开发,转转手就能捞一笔,宏远的其他股东只怕不同意轻易放弃这块肥肉……”   “小叔你的想法呢?”   “宏远马上做商业地产,实力有些欠缺,倒买倒卖土地,传出去名声难听了一些,宏远想做强做大,脚踏实地,也不是闯不出一条道路。”张知非当然知道要跟谁站在同一阵营,张知行、张恪背后站着徐学平,急功近利是愚蠢的举动。   张恪笑了笑,说道:“那就成了,很多人都希望小叔能真正控制宏远的。”   关于这件事,张恪与爸爸还有唐学谦沟通了好久,不能纵容万勇再这么任意妄为下去,但是眼下也要避免跟周富明直接起冲突,最适合的方法就是离间周富明与万勇之间的关系,一旦万勇失去周富明的信任,只怕周富明会是市里第一个打压万勇的人。   张恪瞥眼看见唐学谦笑盈盈的端着酒杯与爸爸朝万勇、邵至刚走过去,万勇甚至都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张恪朝那边呶呶嘴,说道:“唐市长可是为宏远的事情主动跟万勇示好呢。”   张知非笑了笑,既然背后有唐学谦支持,还有宋培明、杜小山这样的强势人物,他又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 第194章 总会有闪亮登场之时   唐学谦手端着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杯。腥红的干红酒液沿着玻璃杯壁轻轻的晃荡,仿佛唐学谦温和的国字脸上洋溢的微笑。   四月获选副市长,又得周富明在市委常委会议上插手市政府的分内事,万勇得以分管城建、土地划拨、旧城改造等大权,使得这一块实际上脱离市政府的管辖,小事都由他万勇一言决定,大事则拿到市委常委会议上讨论。   从四月当上副市长起,万勇都不晓得有没有看到过唐学谦及其他几名副市长的笑脸,好像有过,却又记不起来。   在万勇看来,唐学谦的笑容让他多少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张知行谨守自己的本分,走在唐学谦的身后,也让他更从容的观察万勇脸上的神色变化:张恪的判断不差,万勇既忌惮唐学谦,心里却也有几分奢望。   “很久没有跟万副市长在一起喝过酒了……”唐学谦酒杯举了举,海州市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在万勇的头衔里加上“副”字,“还多亏了锦湖给大家创造这么和谐的机会……”   邵至刚看着唐学谦举着酒杯朝自己晃动,忙讨好的举杯回敬,饮下一大口酒。他之前与唐学谦见过一面,不晓得唐学谦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唐学谦却装作比万勇还熟络的样子介绍邵至刚:“万副市长跟锦湖的邵总也很熟啊,四凤桥的饮食广场可是出自邵总的大手笔,四凤桥的经验很值得沙田那边借鉴呢……”   邵至刚一时搞不清楚唐学谦为什么帮他说这句话,但是感动得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沙田的旧城改造要借鉴四凤桥的经验,不是给他挤进沙田旧城改造项目最好的借口吗,而且还是市长亲自出口关照?   他瞥眼看见站在远处的张恪朝他眨了眨眼,心里激动着,差点将酒杯里剩下的酒液泼出来。   张恪嘴唇挂着的浅笑,仿佛圣徒一样纯洁灿烂,远远的看着唐学谦与万勇交谈的样子,心想:用不了多久,这情形就会传到周富明的耳朵里吧?   “张恪笑起来很诡异呢。”   张恪心里一惊,不晓得唐婧与晚晴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站到他的身边,两人正讨论他的笑容。   “有吗?”张恪摸了摸嘴角,疑惑的问,“有些得意忘形?”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唐婧横了他一眼。   谢晚晴笑盈盈的问他:“想起什么事情,这么得意?”   “没什么,想起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哦,省城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盛鑫总代的面子,比爱达要大得多,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经理张亚平、斯高柏(C-CUBE)公司中国代表都会应邀请列席……”   TI公司最快要到年底才能研制出替代斯高柏的解码板,而爱达对机芯的研制才刚刚开始投入,目前爱达电子生产影碟机的主要元器件,机芯来自于飞利浦,解码板来自斯高柏。   张恪的目标就在一两年内完全摆脱飞利浦与斯高柏对影碟机核心元件的垄断控制,眼下却要讨好巴结这两家国际巨头。   ……   放下海州这边的事情,张恪次日就赶到省城,唐婧心里想着跟张恪一起过去,只是学校里这几天有安排活动,她作为班长不能脱身,还是六日上午与晚晴一起坐车赶往省城。   新闻发布会的地点选择在市百大厦八楼,从十八楼的落地玻璃幕墙望出来,是一块与八层楼等高的大型广告牌,在这块一周之前还张贴着索尼大型户外宣传广告的广告牌用红白条的遮雨布覆盖得严严实实。   入夜之后,罩在广告牌上的遮雨布已经揭去,但是广告牌的射灯还没有打开,街上的行人抬头只隐约看得见广告牌上女郎绰约动人的身姿与模糊不清的两个大字,跟一周前索尼户外广告造型已经不同。   大众对变化总是麻木的,但是也有些人注意到变化,站在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路口,站在车水马龙的人流间抬头望上看,都在努力辨识广告牌的那两个大字到底是什么,纷纷猜测哪家大手笔的外商取代索尼公司成为这块天价户外广告牌的新主人。   站在市百大厦的八楼宴会大厅里,这里已经布置成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盛鑫的工作人员正调整放映仪的角度,将江黛儿那张绝美的红唇画面投射在两侧雪白的墙壁,令小燕看了羡慕不已,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入口处就有等身高的宣传立画,宣传立画上的江黛儿娇妍明艳。   江黛儿要成为歌手的道路看起来还有些遥远,但是成为广告明星却指日可待。   令小燕一周前考完试就进入盛鑫市场部做暑期工,邵心文直接调她参加爱达电子新闻发布会的筹备。新闻发布会广告方面的制作全部交给飞鸿广告公司制作,包括市百大厦对面的大型户外广告,令小燕就负责盛鑫与飞鸿公司之间的联系,很多时间与江黛儿、许维她们耗在一起。   令小燕看了看腕表,离发布会开始还有一些时间,她离开会场,进入更衣室,看见江黛儿换上千层银鳞贴片吊带裙,裸着纤细雪白的锁骨,并腿立着,仿佛华丽而高贵的人鱼公主一般,与广告中的形象一样,赞叹道:“这裙子便该给黛儿穿……”   江黛儿心慌意乱,她从没有站在公众面前的经验,心砰砰乱跳,不晓得该怎样才好,看着令小燕进来,苦笑着:“要不要说我今天肚子疼?”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令小燕扭头看了看,没见许维在房间里,“许维人呢?”却看见张恪与许维推门进来。张恪看见令小燕在屋里,说道:“你在就好,黛儿姐可能比公司推出的产品还耀眼,今晚你跟许维姐就陪着黛儿姐……”   “你人呢?”令小燕奇怪的问,“黛儿今天不是你的女伴吗?”   许维冷嘲热讽的说:“人家大少爷花心着呢,从海州又带了个女孩子过来了。”   张恪嘿然一笑,口舌之便争不过许维、令小燕她们,探头看着一眼江黛儿,笑着说:“黛儿姐今晚真是迷死人了。”也不多留下来打岔,时间差不多到了,邀请的嘉宾已经都在会场外等待。   盛鑫这次通过关系邀请市百一店的总经理花建龙以及各大商场的家电部经理等200多名嘉宾,盛鑫搞这么大的动作,省内各大新闻媒体闻风而动。   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经理张亚平虽然第一次听说爱达电子,爱达电子之前就从飞利浦采购才一千多套机芯片,他就算听过爱达电子,也没有留下来多深的印象。张亚平由爱达电子总经理苏津东亲自陪同着进入会场,此时市百大厦的八楼会场挤挤挨挨、人头攒动,他才开始见识爱达电子的不同凡响。   他指着站在主席台旁边的张恪问苏津东:“那位年轻人就是爱达电子的投资人张恪先生?”   室外暑气逼人,会场打足冷气,挤进近三百人,也不显得闷热,张恪特意穿上藏青色正装,身形挺拔,剑眉星眸,意气风发,神色从容平静,看着苏津东陪着飞利浦的张亚平进入会场,隔着攒头的人头颔首示意。那举手投足间的风范,丝毫不让人怀疑他就是这家企业的真正主人。   唐婧穿着水绿色重襟锦缎晚礼服裙,施着精致的淡妆,未脱少女明丽的气息,却也异常的明艳动人。她心里还有一些紧张,却静静的陪在张恪的身边。   叶小桐宣布发布会开始之后,张恪走上铺着腥红地毯的主席台,看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心里想着:终于轮动我走上这舞台了!拿起话筒,轻轻咽了一口唾液,目光轻容淡定的投入会场,让与会的所有人都感觉他的自信与从容:“各位媒体朋友,各位嘉宾,大家好,我是爱电子公司的张恪,今天能够邀请到各位朋友参加今天爱达电子的产品发布会,我感到非常的荣幸,在发布会之前,请让我向各位朋友介绍今晚真正的主角……大家请往窗外看……”   室内灯光渐暗,室外夜色笼罩,街灯光焰浮动,璀璨迷人,但是冲不破深沉的夜色,对面的巨型广告牌耸立在夜空里,只看到淡淡的巨大阴影。各处角落里的射灯就在这瞬息间悉数亮起,数十道雪亮光柱投射到户外广告牌上…… 第195章 第一步的气魄   市百一店对面的广告牌号称这座城市最具价值的户外广告,张恪花了一百二十万,就是要经过这座城市最繁华街口的人流抬头就能赫然看到爱达电子的标识。   市百一店附近的人流让夜空上突然闪亮的雪白射灯光柱吸引住,不约而同的看向射灯聚焦处。广告牌右侧俏立如春的江黛儿凝眸挑视,在她视线的前方,按比例放大的影碟机立体模型赫然凸出,占据左上角广告牌三分之一左右的版面,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从八楼的落地大窗看过去,这种平面广告宣传画与立体模型相结合的广告牌尤其的炫目,与会的媒体记者都不约而同举起手里的长短镜头,便是这广告牌就让人编出很多的话题。   飞利浦元器件部总经理张亚平从这一刻就真正感觉到爱达电子的不同凡响,这仅仅是爱达电子全国市场推广的第一步,国内还没有哪家电器制造商有这么大的手笔。   “各位媒体朋友……”沉寂两分钟之后,张恪的充满磁性的声音再度从扬声器传出,让人意识到还处于发布会现场,“从九三年国内推出第一台影碟机,影碟机市场持续快速增长,爱达电子有幸与盛鑫贸易在高度信任的基础上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将联合向华东地区市场推出爱达电子的影碟机产品……”张恪洋洋洒洒说了近有五分钟的发言辞,才在众人如雷轰鸣的掌声中走下台来。   会场东北角设立小小的展示台,摆出爱达电子目前推出的第一款影碟机SD-920银灰、珍珠白、烤漆黑三台不同颜色的样机,展台旁边是放映区,江黛儿由令小燕、许维陪着站在那里,经过户外广告的强烈冲击之后,媒体记者似乎对爱达电子的形象代言人更感兴趣,闪光灯闪烁不断,江黛儿还没有登上坦荡星途,就要接受闪光灯的考验。   简短发布会结束之后,是爱达电子举办的酒会,发布会与酒会现场就隔着一道门扉,叶小桐宣布酒会开始,那道门扉才悄然打开,将与会者分流到隔壁更加开阔的酒会现场。   叶建斌只穿着格子衬衫,站在张恪身边,倒显得张恪今天的穿着过于严肃。   “预祝爱达电子崛起于明日。”叶建斌含着浅笑,张恪适才在台上的致辞老练从容,可不是一般人多演习几遍就能做到的,大概他是那种天生就能从容应对众人瞩目的人。   张恪笑了笑,将稍有些闷热的西服解开,一面与上前来祝贺的应邀嘉宾及媒体记者点头示意,一边与叶建斌说道:“有空再与你互相吹捧,飞利浦的张亚平还在那边,你要一起过去?”   张亚平是飞利浦元器件部的重臣,他是应盛鑫的邀请过来参加发布会,但是盛鑫跟电子产业的上游供应商没有太大的关联,他又不是飞利浦移动电话部中国区的总经理,叶建斌微微一笑,还有其他重要人物要招呼,让张恪先过去。   “爱达电子不同凡响啊,很少看到国内厂商有这么大的手笔……”张亚平温和笑着,他始终由苏津东陪着。   “爱达电子能不能不同凡响,还要靠张先生的支持!”张恪这句话却不是恭维之辞,只怕张亚平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飞利浦设在国内的机芯生产基地是何等的重要。   解码板一经研制出来,生产流程相当简单一些,只要市场有多大的需求,斯高柏(C-CUBE)公司就能推出多大量的解码板,不存在产能瓶颈的制约问题;但是机芯生产相对工序复杂得多,存在产能瓶颈制约的问题。   就张恪所了解,八个月之后,也就九六年春节之后的四个月内,本应持续爆发的影碟机市场销量却没有明显的增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飞利浦在国内的生产基地达到产能瓶颈,机芯供应不上。那段时间有的企业靠炒卖飞利浦的机芯就发了大财。   飞利浦机芯基地六月份的VCD机芯产销量已经达到六万套,爱达电子才累积采购一千多套机芯片,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客户,要不是今天的发布会给张亚平深刻的印象,大概用不了多久,爱达电子的印象就给繁忙的事务所磨灭了。   张亚平笑着说:“飞利浦一直在国内致力寻找有潜力的厂商合作,今日一行,让我从爱达电子的身上看到希望。”   飞利浦作为上游元件供应商,更希望扶持有潜力的下游制造商,要是让飞利浦知道爱达电子正为研制机芯,那就会换上另一种态度。   张恪知道张亚平的话不是虚伪客套,笑着说:“爱达电子要走的路很长,今天只是走出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去上海、广州、北京去打市场,直到将胜利旗帜插遍全国……”   张亚平刚才听苏津东介绍于爱达电子对市场的分析与判断,从爱达电子今天走出的第一步,知道张恪是个做市场的天才。不仅仅是今天的发布会,他从苏津东的介绍中得知爱达电子的广告今天晚上将在中央电视台八点档电视剧片头播放,这段十五秒的广告片段现在正通过放映仪投放到雪白的墙壁上,强劲的广告攻势即将展开……   爱达电子做市场的气魄,不得不让张亚平惊服,就算韩国三星集团对旗下影碟机产业的广告投放也没有这么大的强度。   目前为止直接采取第二代解码芯片的厂商很少,毕竟前期进行系统控制开发的投入比较大,所需时间也比较长,据张亚平了解,有实力的厂商只有新科、步步高两家直接采用第二代解码芯片技术,但是他们的动作都要比爱达电子慢一些。   爱达电子早在今年年初直接在斯高柏(C-CUBE)公司推出的第二代解码芯片上开发影碟机产品,只花了半年时间就推出成熟的产品,让张亚平有些惊喜,飞利浦的机芯基地所生产的机芯更多的考虑与斯高柏的第二代解码板配套,对于第一代解码板而言,飞利浦的机芯功能过于强大,以致有些浪费了。这使得三星等许多厂商生产影碟机并不从飞利浦采购机芯,他们选择更便宜、但是质量不稳定的产品。   张亚平虽然对爱达电子还不熟悉,但是从初次接触中感受到爱达电子处处领先别人的理念,相信爱达电子成功的可能性相当大,他也期待爱达电子能成功,就将促进第二代解码板在影碟机中的应用,飞利浦为第二代解码板设计生产的机芯也将统治整个机芯市场,张亚平当然希望这一时刻越早到来越好,看着张恪,笑着说:“爱达电子有信心做中国的影碟机第一品牌?”   张恪笑了笑:“我们在年底之前将向飞利浦采购十万套机芯,到明年,我每个月要十万套机芯……”   张恪的话还真让张亚平吓了一跳,目前韩国三星每个月才能生产2万台机子。爱达电子竟然想一举超越三星,而飞利浦目前的产能不进行扩张,明年开足马力,也就只能供应不到两百万套机芯,爱达电子张口就要大半的份额,要不是今天略见爱达电子的气魄,张亚平只怕要张恪的话当成玩笑话。   张亚平也是有涵养的人,淡淡的笑着说:“今年十万套机芯,爱达电子有能力消化,我自然会供给你,明年产销计划,现在讨论还早了些……”   苏津东不晓得张恪的打算,更看不到明年春节后的机芯供应会突然吃紧。爱达电子目前的产能每个月才两千台,除了在厂房前扩建,招聘大量熟练工实行倒班制不间歇生产,产能每个月能突破一万台就算不错了,新的生产基地还不晓得几时有能力启动,张恪张口就要十万套机芯,还真吓了苏津东一跳。但是比起这个来,张恪明年每个月十万套机芯的要求,更是让他瞪目结舌,他还没有想到张恪对影碟机市场竟然乐观到如此程度!   张恪抿嘴笑了笑,今天只是产品发布会,这一波的广告攻势还才刚刚拉开序幕,之前只有几家商场勉强冲着盛鑫贸易的面子将爱达VCD摆上柜台销售,销售情况自然惨淡,要是这些商场的家电部经理听到刚才这番谈话,大概大牙都会笑掉吧,可惜啊,市场的奇妙,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体会不到! 第196章 大渠道商   应盛鑫邀请而来的经销商及各大商场家电部的经理们自然由盛鑫的人去招待,关键的人物,叶建斌会为张恪引荐。   施毅是上海做家电批发的大渠道商,上海市永城交家电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四十岁,个子不高,三角眼,眼神很锐利,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猥琐。   听叶建斌介绍完施毅,张恪嘴角挂着从容的浅笑,笑道:“上海是华东地区最重要的市场,能与永城这样的大渠道商全作,是爱达的荣幸。”   对于爱达电子这样默默无闻的企业,施毅心里实在是提不出兴趣,关键爱达电子竟然敢向永城提出现款订货的要求,订单打过去的同时,货款就要即时结算。   施毅之前是抹不下面子拒绝叶建斌,才答应做爱达的代理商,他就随意订了五十台机子,给爱达电子打过去十几万货款,也算是还叶建斌的人情。   看到爱达的产品发布会,施毅有些动容,自持大渠道商的身份,漫不经心的在酒会现场与同行们聊着天,当市百一店总经理花建龙接到一个电话之后,请叶建斌帮忙再调三十台机子过来支援,施毅就有些坐不住了。   市百一店占据这栋大厦地上六层,家电部卖场设在三楼,施毅与其他应邀请而来的渠道商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赶到爱达影碟机在三楼的促销现场。   在射灯照亮广告牌那一刻开始,市百一店为今天促销活动备的三十台机子在一个半小时内全部销完。   没有在市百一店多备货,而现在离晚上结束营业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是要闹出些动静吸引今天应邀而来的经销商们的注意。   除了各种传媒可见的显性广告形式之外,经销商本身具备的隐性广告作用,最不容忽视。   经销商的积极与否,决定终端市场的铺货强度。   一旦爱达的影碟机遍及一座城市主要商场的家电柜台,并且占据相对较佳的展示位置,又得柜台人员的重点推荐,效果绝对比上中央电视台打广告还要强几分。   各地经销商积极配合,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市场推广与宣传的成本,最大限度的提高市场推广与宣传的效果,以爱达提出现款订货模式,经销商越是积极主动,越能向爱达提前预支订货款。   不晓得是瞬息间绽出夺目精彩的大型户外广告掀起旋风,还是娇妍明艳江黛儿的诱人魅力,市百一店三楼家电部从电扶梯口到促销展台的空间里,挤挤挨挨都是人。江黛儿利用仅剩下来的一台样机向围堵在展台前的顾客讲解爱达影碟机的功能以及影像效果,许维、令小燕则与市百一店的工作人员一起分发传单,保安在维持秩序。爱达推出这款影碟机单机售价3688元赠送二百元礼品券,虽然是目前市场上第一款实际价格跌破3500元的影碟机,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也算是奢侈品,围堵的顾客中有许多人手捏着一叠钞票高高举起,啪啦啪啦的晃着:“给我,最后一台机子我要了,礼品券我也不用……”   施毅他们站在四楼的女装部凭栏观望三楼的盛况,赫然觉得先前只从爱达预购五十台机子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要是市百一店备货充足,今天晚上就能销出五十台去。   与施毅同样悔恨交加的还有东方广场的家电部经理。   东方广场是这座城市的商业龙头,致力经营中高档商品,盛鑫起先有意选择与东方广场合作举办此次产品发布会,但是东方广场以爱达电子并非知名品牌拒绝了盛鑫的要求,只象征性的给了一处很不起眼的家电柜台。   东方广场的家电部经理刚刚接到助理的电话,东方广场的五台机子已经给市百一店的家电部经理抢先一步调走。他恨得牙痒痒的,爱达电子的广告攻势才展开,要是明天顾客发现省城最大的商场竟然断货,他还不得给总经理训得狗血淋头,赶紧将盛鑫的市场总监邵心文拉到一边,总要先拿二三十台机子应急。   东方广场家电部经理的麻烦只要找邵心文就能解决;让施毅头疼的问题,叶建斌也无法轻易解决,他直接拖着叶建斌回到八楼的酒会现场来找张恪。   “发布会的致辞让人颇能领会张先生的风采。”施毅对张恪的印象只停留在刚才他在台上十分得体的致辞,这倒不是单纯的恭维之语;致辞的效果决非事后阅读所能领会的,张恪朗读、停顿、对声音的控制都极其讲究,让听众对各种言外之意及微妙之外都心领神会,这本身就体现张恪在演讲上的高超技巧。   “承蒙夸奖,叶总知道我这个人,平日都少言寡语的,为了今天晚上的致辞,可是几天没睡踏实……”   施毅笑了笑,他欣赏性情冲和、谦虚谨慎的年轻人,说道:“爱达准备什么时候到上海打市场,永城会全力配合……”   张恪笑了笑,说道:“东海的市场推广工作差不多要半个月才能完成,上海那边最快也要七月下旬,具体的时间由盛鑫安排,当然也要看永城那边的准备情况……”   施毅说道:“永城那边没有问题,五百万的款子,明天就能打到爱达的账上,还要请爱达与盛鑫赶紧制定好时间表,永城方便早做准备……”   张恪与叶建斌相视而苦笑。   爱达这次只拿出一千台机子,对华东地区的铺货量只控制在五百台左右,只剩下五百台机子拿来做省内的市场。在猛烈的广告攻势之下,市场一经打开,只要维持一定的广告力度、持续的完善售后服务体系,质量稳定的产品销量就会控制在一定的水平之上。   张恪估算爱达电子每个月仅两千台机子的产能仅能维持省内市场的供应,都不晓得半个月后能不能攒下足够的机子去打上海的市场。   所幸盛鑫上回及时将一千五百万的保证金打入爱达的账户,而爱达在拿到钱的那一刻就刻不容缓的新建厂房、招聘员工,原先的车间已经能实现两班对倒二十四小时不停间断的运作。   实现倒班制生产,产能就扩张一倍多,新建厂房月底施工完成,主要用于组装影碟机的生产线并不复杂,最快到八月中就能投产,但是对产能制约最明显的还是线路板的生产,线路板产能扩张在八月中之前同步解决的可能性极小,除非并购线路板制造厂商进行快速转产。   要想在八月份将产能扩张到八千台,苏津东的压力极大。   从张恪与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经理张亚平的交谈中,张恪可是希望今年的产量就突破十万台。   施毅虽然慷慨的承诺明天就将五百万款子打进爱达的账上,但张恪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复,这大概是施毅近年极少遇到的待遇,看着有人过来找张恪、叶建斌,他只得施施然的走开。   走过来的是目前负责爱达人力资源部的周一平,与他一起的是惠山无线电元器件二厂的副厂长鲁庆生,在到省城参加发布会的前夕他已经决定加盟爱达电子担任生产运营部副经理,实际协助苏津东负责爱达电子的生产运营,随他从惠山无线电元件器二厂加盟爱达电子的还有五名生产工程师,暂时能缓解爱达电子对生产运营管理人员的急缺。   周一平也是得空才有机会向鲁庆生介绍爱达电子真正的掌门人张恪,稍作停留,交谈了几句,就引领他与其他在场的爱达管理层作非正式的会面。   叶建斌感慨道:“几乎随时随地都能看到爱达电子在飞速的扩张,用句夸张的话说,爱达电子在以用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成长啊……”   “总要对得起叶总的信任啊。”张恪虚伪的恭维了一句,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叶建斌轻笑起来,说道:“又让你再次抓对的时机,加上永城的这笔,今天晚上追加的订单总额达到两千万,盛鑫总算对不起你吧!”   张恪压着笑说道:“可是在今天之前,盛鑫半个月只在华东地区拉来五百万的订单……”   加上盛鑫的一千五百万,爱达电子很快就能筹集到总额四千万的巨额资金,在益隆东首筹建大型产业基地已经不再是痴人说梦了! 第197章 酒会上的阴谋   唐婧小翼的提着晚礼服裙的曳地长摆,虽然整晚上华丽、高贵宛若公主,但比起腻在张恪身边的甜蜜感觉,终有不如。张恪从简短的发布会开始,整场酒会都周转于嘉宾之间,挤不出时间来陪唐婧,晚晴却是闲暇自得,看着发布会现场的气氛,为张恪暗暗自豪:一不小心,锦湖就要让爱达超过去了。   “感觉怎么都追不上他……”唐婧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杯中香槟酒不断浮起来的泡沫,在淡琥珀色的酒液里连成丝线,不断的浮起,又不断的破裂,有种徒劳无功的感觉。   “啊!”晚晴轻呼了一声,都不晓得唐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在她的印象里,唐婧应该是那种十六七岁无忧无虑的女孩子。   “我老缠着他,张恪会不会烦我?”唐婧明亮的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忧愁,“但是看不到他,就感觉他很遥远。晚晴姐上学时谈恋爱,有这样的感觉吗?”   “我啊,我刚到你这么大年龄时,就让家人送去英国读女校,整间学校除了打扫卫生的老伯伯,可没有能思慕的异性,比起你的忧愁来,我的少女时代过得就有些凄惨了……”   唐婧扑哧笑了出来,笑着说:“原来晚晴姐也不是好的倾诉对象,都害我犹豫了半天,才跟你说这事。”   “你跟我说说也好啊,酒会蛮无聊的,还不如找个地方说说话……”   唐婧看了一眼远处给众人围住的张恪,轻叹了一口气说:“张恪晚上也脱不了身,还不如我们先回去找芷彤……”   晚晴领着唐婧先离开酒会现场,青山公寓给鸩占了鹊巢,她们也只能回新梅苑。   唐婧随晚晴离去,张恪心里亏歉,却无可奈何,后天就要随盛鑫的工作人员去前往惠山做市场,明天也没有时间空下来陪唐婧好好的玩一天。   叶建斌眯着眼睛看着离开酒会会场的唐婧,笑着说:“恪少可不要像我这样早早给一个女人绑住手脚,唐学谦的女儿啊,压力是蛮大的……”   看着叶建斌挤眉弄眼,张恪会心的笑了笑,他老婆丁文怡娘家背景也很厚实,所以叶建斌一直给他老婆压制到连秘书都不能自行决定的地步,更遑论拈花惹草了。   张恪知道自己今生怎么也无法舍弃下唐婧的,倒与唐学谦的地位没有太大的关系,何况唐婧的年龄还只有十六岁,考虑这些未必过于严肃了。   “叶总,盛鑫收购海州交家电公司进行到哪一步了?”张恪开口问道,以叶家的强势,盛鑫只要开出合适的价格,不愁市里会拒绝,但是收购进度,却要看盛鑫的努力程度了。   “怎么这时候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叶建斌亲自前往北京对北京国美电器的经营模式进行初步考察之后,就决定下盛鑫由渠道商向家电连锁进行方向转变的发展思路,在家电领域占据一定的渠道资源却是转变的第一步,收购近年来陷入亏损、专营家电批发的海州市交家电公司是条捷径。这种模式本就是张恪替盛鑫最先提出来的,叶建斌倒是不忌讳张恪问这个。   张恪笑了笑:“收购海州市交家电公司,能够获得一定的渠道资源,接下来,就要筹备专营家电的大卖场,我更关心盛鑫筹备的第一家家电卖场将设在哪座城市?”   “海州交家电公司就有营业部,规模虽然小一些,总之暂时先应付海州的市场是足够了。不会在海州筹建新的家电卖场,我会在省城与惠山之间任选一座城市。”   “我也觉得近两年盛鑫不会选择海州,但是我希望叶总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盛鑫能不能装出在海州积极筹备大型家电卖场的姿态?”   “为什么?”叶建斌看着张恪的眼睛里藏着异样的光芒。   张恪将沙田街市非法强制拆迁的事情说给叶建斌听:“叶总对这样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呵,”叶建斌呶呶嘴,有些轻描淡写的说,“倒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所说的锦城集团行事这么激烈,要将海州搞得一团糟,他们这样做会对谁有好处?”   “除了他们自己,对谁都没有好处,尖锐的社会矛盾,不可利于大家发财致富,即使是我们这些纨绔子弟,做事都是讲原则的。”   叶建斌哈哈大笑起来,要说纨绔子弟,他以前可是正宗的纨绔子弟,行事肆无忌惮,给家里惹下无数麻烦,却是结婚之后,才知道收敛,即使之前任意妄为,也不过是私生活上不检点,可没有想着去为非作歹。   “的确要有谁站出来让他们收敛一些,你想我怎么帮你?”   “锦城集团拿那块地就是想着开发商业地产牟利,商业地产形势不明朗时,他们可能会采取观望的态度,不急着开发。这样一来,谁也无法奈何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日后从那块地里获取暴利,像我们这样有正义感的人怎么甘心”说到这里,与叶建斌一起笑了起来,“我希望盛鑫在海州市摆出积极筹备大型家电卖场的姿态,前门一时还找不到适合做家电卖场的地方,这将诱使他们提前开发那一地段,说不定他们会主动找盛鑫合作……”   “得,我知道了,他们找上门来,我让他们先将楼盖好再说,”叶建斌笑了起来,“你小子坑人的水平也是一流的……”   “将他们的资金锁死在那个项目里,至少可以让他们少造些孽!”   “海州的旧城改造,我也知道一些,西片旧城没有两三年开发不起来……”叶建又说道,“对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要我在海州摆出积极的姿态,总要有个筹备组性质之类的存在,人力成本怎么也要算到你头上吧!”   赶上受九七年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影响,沙田旧城改造还要往后拖一段时间,只是现在没有必要说出来。   张恪笑着说:“你额外在海州养七八个闲人,方便你日后将看不顺眼、又不方便请出盛鑫的人一脚踢过去,有这种好处,你却来跟我斤斤计较这些小钱?”   叶建斌嘿嘿一笑,叶家的关系也复杂,他在盛鑫总也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在海州开辟一处冷宫,倒也是必要,免得有些人在眼前晃着头疼,还不能爽爽利利的将他们请走。却不晓得张恪怎么就能钻到自己的肚肠里去?摆明了是配合他坑人,这话题轻轻一拨,到成了自己确实想将些闲人找个由头丢海州去,自己要真这么做,岂不是这个都不算给张恪的人情了?   叶建斌拍拍脑袋,指着张恪说:“谁跟你玩心眼,谁倒八辈子霉了。”   只要沙田西片的开发改造迟迟无法最终完成,锦城那块处于沙田腹心的地段开发商业将无法回笼资金。锦城集团越早开发那一地段,他们所受到的资金压力越大。   怕就怕他们花了一千多万霸占着那块日后的黄金地段等沙田西片开发成熟之后再开发,那时锦城集团却要反过来狠赚一笔,一定要让他们提前下水,除了请叶建斌以家电连锁卖场为饵,还要让唐学谦在市里施加压力。   叶建斌愿意配合,加上市里施压,锦城有八成的可能逃不过去。   苏津东代表爱达电子致答谢辞之后,酒会就算结束了,张恪与叶建斌站在会场入口内侧,恭迎应邀嘉宾与媒体记者离场。   看着人走了差不多,许维、江黛儿、令小燕她们才走过来。   江黛儿说道:“要没有什么额外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叶建斌在一旁笑着说:“要是恪少有额外的事情,你倒是愿意留下来?”   没想到叶建斌有心情开这种的玩笑,看着换上普通装束的江黛儿粉脸通红,他不自然的咳嗽起来。   许维撩起眼帘,看着张恪:“你的小情人好像早就离场了……”   “哦,跟晚晴姐先回去了,酒会挺闷的。”   见张恪倒不否认,令小燕惋惜的朝江黛儿咂咂嘴,却令江黛儿更是窘迫,拘束的站在那里明眸泫然,却另有一番不甚怜惜的风味。   三个女孩子先行离开,叶建斌看着她们的背影,咂咂嘴,惋惜的说:“女人多了也头疼,为这事,文怡都跟我闹几回了……”   “叶总言下之意……”   “别叶总叶总的了,我长你几岁,你叫我哥,不占你便宜,夜来无事,我们到别处再喝一滩去……” 第198章 学府巷·1978   这座城市与两年后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中山大道两侧都是枝盛叶茂的高大法国梧桐,这些法国梧桐多是民国时种植,多有七八十年的树龄,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一处角落。   酒会一结束,叶建斌就拉着张恪出来,将扫尾的工作丢给其他人,街灯与车灯仿佛都让法国梧桐的密叶繁叶遮住,张恪舒服的抱头枕着皮质靠垫,透过敞开的天窗,看着夜色迷离的星空,星辰廖廖,聊胜于无。   “看你对这座城市很有感情的样子……”   张恪在这座城市悲痛欢沉的生活了四年,有些血脉相连的感觉,之后大概与这座城市也脱不开关系,怎么没有感情?但在其他人的眼里,张恪不过是匆匆的过客而已。   张恪笑了笑,收敛不应有的淡淡忧伤,转过头问叶建斌:“叶哥要拉我去哪里,大奔不坐,便要挤我这辆破车?”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能有辆解放过过手瘾就不错了,将军区大院的院墙撞了一个大窟窿,后来一直到大学毕业才被允许碰车……”叶建斌乐呵呵的说起往事,“可不比你现在这么气派,进口小车坐着,还不用你亲自把方向盘……”   叶建斌指着傅俊开车拐进东海大学西面的巷子口,东海大学西面是东海师范大学,北面是省立音乐学院,这条巷子虽然不宽阔,也陈旧破落,但是处于三所高校之间,又是盛产美女的三所高校之间,却是这座城市最繁华热闹的地方之一,原来的巷子名叫什么已无从可考,张恪与许多人一样,只记得学府巷这个名字。   “叶哥不会经常来这里把学生妹吧?”   “学生妹?”叶建斌诧异的看了张恪一眼,又嘿嘿笑了笑,“这说法倒是老道,我倒想看你怎么把学生妹?这里出没的学生妹可都要比你大一截哦!”   车里没有开灯,张恪的窘态,叶建斌也看不到。   张恪想不到请叶建斌帮助给锦城设局,却意外的拉近两人的关系;这大概是纨绔子弟互相吸引的作用。   已经过了学生宿舍闭门的时间,学府巷清静了一些,但是仍有许多人流连忘返,车子缓缓在学府巷移动,天暖衣薄,看着车窗外时不时有身形窈窕的明艳少女经过,这座城市大概没有一处地方比这里更能挑起张恪对未曾发生过的往事的回忆。   在与陈宁相遇之前,张恪也曾在这条街上让许多青春少女流下悔恨的泪水呢,现在都想不起那些面目模湖的面容了。   叶建斌拍了拍傅俊的肩膀,在一间酒吧前停下来,张恪的手足有些发麻,命运真是很奇妙的事情,叶建斌既然特地领自己到1978来,自然是跟1978有着莫名的渊源,张恪想起出孙静香那张总带着淡淡落寞神情的美脸,不晓得叶建斌跟她有什么关系。   孙静香是这间名为1978的酒吧的主人,也是张恪大一期间打工的老板,没想到会提前两年走进这间酒吧,感觉却与两年后毫无二致,仿佛是时间静止的场所。   幽暗的灯光,狭仄的长厅里还有三四桌人在饮着生啤酒,暗棕桐色的吧台前坐着一名浓妆的女人,张恪担保这个女人还不超过二十岁,浓妆与成熟的身形张恪自动将她归入到女人一类,孙静香落落的站在吧台里,听着那个女人诉说着什么?对叶建斌与张恪的到来视而不见。   叶建斌坐过去,对孙静香说:“张恪,不是什么狐朋狗友?”又向张恪介绍这个他熟知的女人的名字。   孙静香属于那种算不上极美,但是气质却极为娴淡的女人,皮肤很白,在幽暗的灯光时犹如卧在夜色下的初雪,张恪没有想到她会是叶建斌在外面的女人。   孙静香看了张恪一眼,拿了三只酒杯摆到张恪他们面前,也不问张恪喝什么,径直拿了一瓶12年的芝华仕替他们倒上,1978里可不经营这种高档酒,大概是特意给叶建斌准备的。   没有品牌,再高档的酒,只是一瓶变了味道的水,当芝华士渐渐进入国人的生活,芝华士俨然成为身份的象征,“This is CHIVAS life”张恪对芝华士的这句经典广告词记忆犹新。还有比利时梦幻乐队1998年的那曲《when you know mermaid》描绘的那仿佛冰冷安宁的大海一样的芝华士。   只是国内真正醇化十二年时间的芝华士如砾中藏金,少得可怜,只是张恪品不来洋酒,却不晓得在舌尖回旋的酒液是不是真的十二年份的芝华士。   坐叶建斌左手边的那个女人探过头来,肆无忌惮的盯着张恪,说道:“叶大少究竟是老了……”   听着这女人嘴里啧啧咂着小舌头发出的异响,张恪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女人的眼光怎么看上去有邪劲?让人无言以对。   没等张恪有什么反应,那女人就将叶建斌挤到一边,挤到张恪的身边:“我叫孙静檬,哥哥叫什么名字?”   敢情她刚刚没在意听叶建斌跟孙静香在说什么,这女人与孙静檬脸形很像,张恪两年后知道孙静香有个在国外留学的妹妹,一直没有见过,但是却不知道是这般模样。浓妆掩面,香水味迷离撩心,看着她的身子依过来,吊带低胸装里露出迷人白乳,几乎要压着自己的手臂,玫红色的迷你裙看似无意的又翻上一块,露出一大截雪白如玉的纤腿肌,双腿交叠而坐,是那种最诱惑人的坐姿;张恪犹豫着是不是跟傅俊换个位置。   这年头在学府巷厮混,有钓女色的,也不乏钓男色的女主,社会真是丰富多彩;换成当初刚读大学时的张恪倒是很享受这样的待遇,这时就真有些发忤,疑惑的问叶建斌:“这就是传说的一夜情?”   张恪此话一脱口,孙静檬张着嘴就傻在那里。   叶建斌暴笑如雷,他当然不相信张恪会纯洁到这种地步,但这无疑是回击孙静檬最犀利的一句话了,仰面而笑,说:“静檬啊,人家都未成年,你未免太急色了吧?”   孙静香掩唇而笑,时时不忘仪范,说道:“我也看走了眼,未成年人不该喝烈性酒的。”却没有将张恪杯里的芝华士换掉。   “你骗我!”孙静檬定睛看了张恪好一会儿,才对叶建斌说,“哪有未成年人能将GIVENCHY(纪梵希)穿出这种味道?!”   张恪哑然而笑,为了今天的发布会,他还认真整了一套行头,将西服随手丢车里,但是暑气稍退的炎炎夏夜,穿着纪梵希的长袖衬衫,看上去比叶建斌还正统。   孙静香凝眸看着张恪,也微微的摇头,她也想不到有未成年人能将纪梵希穿出刚柔并济、儒雅爽洁的味道来。   按照静檬的标准,这样的男人都要划到极品之类,竟是未成年的少年,还真让人大跌眼镜。   “不信?”叶建斌抑着笑看着孙静檬,俄尔笑着对张恪说,“借你的身份证一用。”   张恪乐得由叶建斌来打发这个女人,掏出皮夹,将身份证丢到吧台上:“七八年出生。”   孙静檬以夸张的神情盯着身份证上的张恪,那是一年多年拍了照片,浑身无一处不流露出少年未脱的稚气,孙静檬接下来说了一句让张恪差点栽一跟头的话:“好可爱,姐,你来看,好可爱……”   张恪羞愤的将身份证给抢了回来,遗传父母比较漂亮的基因,加上家庭的因素,少年时的张恪外貌未免太柔弱了一些,自己气质发生最大的变化应该是高中三年,读大学时,都羞于将身份证示人,没想到这时候倒忘了这一茬。   “原来你是1978年出生,跟这酒吧倒是很配呢!”孙静檬似乎没想着要放过张恪。   刚读大学时,就看到这间酒吧取名1978,竟与自己出生年份相合,才想着进来打工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孙静香给这酒吧取名1978的缘由,身子后仰,略过孙静檬性感撩人的香肩,问叶建斌:“叶哥,酒吧为什么取名1978?”   叶建斌嘿然一笑,孙静檬笑着说:“你怎么知道这酒吧跟他有关?”   张恪大一在这里打工时虽然没有见到过叶建斌,但是孙静香那份守候他人的心思与落寞还是看得出来的,张恪却抿着嘴不说话。   孙静香拿了一瓶依云递给张恪:“兑着喝,好受一些……”将额头的一缕长发撩起来,轻声的说,“1978年,我转校与你叶哥同班同学……” 第199章 即将腾飞   得,得,又是陈旧的爱情故事,张恪喝着兑水的芝华士,舌尖的感觉柔和了些,进酒吧之前,能想到孙静香是叶建斌在外面的女人,却没有想到他们会是青梅竹马的恋人,1978年,他们还在读小学吧,看来人类萌动的情思不会轻易为沉重的时代所压抑。   张恪几乎不需要去听叶建斌之后未能与孙静香走到一起、却与丁文怡结婚的曲折故事,他眼下就面临一样的困境。   张恪向来不相信别人的故事能对自己的困境有帮助,但叶建斌愿意倾心相交,才领他这个绝对的私人空间里来,张恪不能不承情。   叶建斌似乎从不跟孙静香说公司或者叶家的事情,介绍张恪时,也只是介绍他的名字,只是额外加了一句“不是什么狐朋狗友”作注脚。   张恪之前还担心以后除了小饮一杯还有什么理由走进这间酒吧,陈宁会不会在三年后的某个昏昏欲睡的下午依着人生既定的轨迹走进1978,睁开她明亮的眼眸愣生生的说出第一句撩动张恪心思的言语:“请问……啊……怎么是你?”   历史总会在同一条河里湿几次脚,好像那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张恪起了心思到校园里转一转,将杯中的兑水芝华士喝掉,对叶建斌说:“叶哥今晚是不是跟我喝酒到天亮?”   “啊?”叶建斌让张恪没头脑的一句话搞得莫明其妙。   “那我先走了。”   看着张恪转身走出酒吧,叶建斌才省得张恪说那句话是帮他打掩护,无奈的摇头摇了摇。   “哪里像十七岁的小孩子!”孙静檬抓起吧台上的手袋,说道,“再不走,宿舍门就要关了。”   “不是早过了关门的时间……”孙静香看着妹妹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也无奈的笑了起来。   叶建斌咂咂嘴,笑着对孙静香说:“你妹妹这次终于要吃苦头了。”   ……   张恪拉开车门要钻进车里,看着孙静檬从后面追上来。   “顺路捎我一程!”   “你怎么知道我顺路?”   “难道不会正好顺路?”孙静檬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张恪。   “我才十七岁。”   “我不计较,我认为你有二十七岁就行!”   张恪心里涌出难得的无力感觉,只得请她先上车,坐到车上问她:“你住哪里?让我正好顺路送你。”   “果然,让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不是你会做出的事情。”   “还是让你正好顺路的借口打动,”张恪淡淡的看着后视镜,无奈朝傅俊露出愁容,再一次问孙静檬,“你住哪里?”   “音乐学院女生宿舍,认不认识?”   虽然大一还在音乐学院女生宿舍宿过夜,还记得那个女孩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张恪跟她在1978里聊过两个晚上的流行音乐,也只剩下这点记忆了,张恪还是虚伪的摇摇头:“不认识,车子午夜只怕进不了音乐学院的大门!”   “不认识没关系,你以后总要到音乐学院觅食,我领你先去认认路。”   觅食?她倒不怕教坏小孩子,张恪无力的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让他沿着学府巷往北,学府巷的尽头就是音乐学院的正门。   比东海大学,音乐学院很少看到正统的学生,学校在管理方面也严格不起来。车子停在音乐学院的大门前,傅俊还想去警卫室换证,孙静檬身子探到前排猛按了几下喇叭,就看见警卫室门走出两人将拒马移开。   孙静檬穿着迷你裙,当她身子探到前身,牵动裙后摆往上移,张恪怀疑身体稍稍往后靠一靠就能看到她的内裤。   音乐学院女生宿舍比东海大学的砖楼要现代气派的多,然后门厅处玻璃大门紧闭,车子停在路边能清楚看见缠着门把手上的链条锁,张恪心想孙静檬与宿舍管理员或许关系还不错。   “你的移动电话是多少?”   张恪记得在孙静檬面前没有拿出手机接过电话,摇了摇头:“没有。”看着孙静檬从手袋里拿出唇膏管,吓得赶紧让傅俊拿出便签纸与笔:“有幸知道你的手机号……”心想衬衫上用唇膏写字可大不好洗。   看着孙静檬下车,她人在路边俯身捡了一件东西,张恪这才舒展眉头,对傅俊说:“头疼。咱们走。”却看见孙静檬走上台阶朝玻璃门丢了样东西,玻璃门哗然给砸碎。张恪与傅俊面面相觑,不晓得孙静檬要干什么,却看见管理员从明亮的门厅里跑过来,与孙静檬隔着那扇还残留着尖锐的玻璃碎片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   张恪暗骂一声,这妮子行事果然狠辣,为求自己方便进宿舍,就要栽赃他们砸门。看着管理员气急败坏的开链条锁就要跳出撒泼,张恪只得对傅俊说:“快逃!”   将气急败坏的管理员与在夜色中额外刺耳的国骂抛之脑后,出了音乐学院的大门,张恪对傅俊说:“在这学校里,别想找到品性端良的女孩子。”   时到深夜,除了正门,东海大学的其他侧门都禁止车辆通行,从静寂的略带坡度的林荫道驶下去,便觉得格外的幽远。本来很想到东海大学里走一走,但让孙静檬一搅和,全没有兴致。与音乐学院不同,东海大学早两天就全校放假,只是留校的学生很多,学生留校所必须的生活设施如宿舍、食堂、图书馆之类的建筑依常开放,网球场前,有一块草陂子,虽然过了午夜,还是有许多学生三五成群的坐在那里,网球场的灯光照到这里,可以看见学生恋人们依偎在一起。   “有没有烟?”张恪问傅俊,从傅俊手里接过烟,又说,“下车抽会儿烟就走。”   下了车看见草陂子顶上站起三个女孩子,她们冲这边看,一会儿都跑了过来,却是许维、令小燕、江黛儿她们三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过来了?”许维诧异的问。   “刚刚陪盛鑫的叶总在学府巷又喝了一摊酒,过来醒醒酒。”总不能说来怀念未曾发生过的往事吧,张恪胡乱找了一个借口。   “你家里让你学着处理公司上的事情,可不是让你学会花天酒地……”   张恪哑然一笑,许维倒是觉得对自己有一分管束的责任,只是奇怪她们不在青山公寓,却深更半夜静在学校里晃荡!   “你跟你小情人在房间里卿卿我我,我们怕黛儿眼见惊心,只好暂时回宿营舍住……”令小燕揶揄的说,“回到宿舍全没有睡觉的心情,就坐到草陂上的聊天。”   唐婧随晚晴住新梅苑,不去在青山公寓的房子,张恪知道自己当时没有说清楚,让她们误解,只是她们真有在宿舍睡不着觉才出来聊天?   草陂顶上铺着一块花布,有些易拉罐横七竖八的堆在上面,还有几只纸袋子不晓得装着什么东西。张恪狐疑的看着许维、江黛儿、令小燕三人,脸都红扑扑的,说话还喷出些酒气,笑着说;“你们不会在这里花天酒地吧,许维姐还一本正经的说我?”   “得,让你看透了!”令小燕咯咯笑了起来,抓着江黛儿的肩膀推出身前,兴奋的说,“为庆祝你的黛儿姐即将成为明日的广告天后,我们决定通宵赏月饮酒……”   虽然说女孩子也可以有爽迈之举,但是江黛儿多半是给她们俩逼着请客。江黛儿受欢迎的程度,张恪只在发布会现场略有所见,张恪抬头看了看,这时候哪里有月亮,倒有几点雨星子溅下来,转眼间,雨势就大起来,草陂上依偎着的学生恋人们瞬时间牵手四处奔散,另寻地方幽会。张恪帮江黛儿她们将吃食用布包起来拿到车上,对她们说:“晚晴姐她们晚上住新梅苑,我们回青山公寓继续喝酒吧!”   虽然让孙静檬破坏好兴致,但是发布会获得预料之外的成功,经销商追加的订单总额就超过两千万,的确值得好好的庆祝一下,还未曾有时间好好的庆祝一下。   ……   闹腾到凌晨三点钟才小睡了一会儿,晚晴昨天赶回省城只是为了参加发布会,并将芷彤接到海州住一段时间,她们早上就要启程回海州。张恪挣扎着起来去送唐婧,看着镜子里的眼睛满布血丝,探头看见傅俊精神采奕奕的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问:“你昨天睡得比我还少,看起来比我还有精神?”   “我可不用劳心伤神考虑什么问题,只要不开车子,随时随地都可以闭目养神。”傅俊微微一笑,将报纸叠好,问张恪,“这就走?”   “嗯,”张恪点点头,也懒得跟许维她们招呼一声,不晓得她们要睡到几点才爬得起来,与傅俊出了屋,想起傅俊那位因为反对拆迁公司强制拆迁而被赵锦荣手下的打手殴伤住院的战友马海龙来,问他:“马海龙家的情况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在关心?”   “听说锦城的那四个人伤势也不轻,总算心里有个安慰,事情大概会一直拖下去吧,海龙还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起床。”   “那就让马海龙在医院里养着,你去问他伤养好之后能不能帮我做事,”能在偷袭的情况将赵锦荣的四名打手反制击伤,马海龙的身手不错,不愧是参加79年对越反击战的老侦察兵,何况退伍之后一直从事工厂的保全工作,下岗之后摆摊修自行车,确实有些浪费他的才干,张恪笑着说,“他不答应也没关系,你告诉他,公道虽然会迟来一些,但总不会等不到的。”   “海龙拒绝跟着盛青,毕竟跟道上有扯不清的关系,我那是没办法,再说也是吃过牢饭出来的人,很多人比我有骨气,就像海龙,在部队里呆了近十年,原则性比我强多了,还有很多像他那样的老兵,复员转业到地方,没能进入公安系统的,很多人因为企业效益不好而陷入生活困境,虽然在部队学了一身本事,但到社会上却没有用武之地,我们公司真要建立正规的保全队伍,我还要向公司推荐海龙呢……”   “公司规模大了,总要配置专门的保安人员,锦湖下面现在就有六家造纸厂,爱达的规模还无法估计,每间工厂仅门卫就要六七人,普通的门卫可以外包给外面的保安公司,但是管理工作还是用自己的人顺手,侦察兵出身,经过一定的培训,负责工厂的安卫工作却是绰绰有余。马海龙在部队的时间比你长,你请他帮忙推荐些人,”张恪对傅俊说,“哪天我见你心烦了,也赶你到下面的工厂去做保安队长……”   傅俊笑了笑,说道:“恪少这么辛苦,总要请人帮你开车才行。”   傅俊这话不假,张恪人钻进车里,就忍不住要打瞌睡,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里,已经驶上中山路。   中山路沿路的公交站台灯箱广告一路排过去:爱达SD-920,车子经过小报亭,张恪下车买了一份《今日早报》,头版头条就那是市百一店对面大型户外广告的照片,赫然用套红标题写着《家电制造业巨头爱达集团抢滩省城市场》,却不知媒体从哪一点判断爱达是家电制造业巨头?既然媒体喜欢夸大其词,爱达总没有站出来指示的主务。   赶到新梅苑,徐学平也在书房里读今天早上的报道,他的秘书李义江在坐在书房里。   徐学平看着张恪进来,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跟你本人不大像!”   夏天穿西服过于正统,为了拍照方面,当时脸上还敷了亮粉,的确有些不像,张恪笑了笑:“的确有些不像。”   “小李从家里过来,看到中山路都是爱达的广告,爱达市场推广的力度这么大,生产能跟得上?”   徐学平很少直接关心工厂上的事,就是锦湖的问题也很少发表议论,难得他主动提起,张恪坐下来,将前期的打算说给他听:“以目前打市场的强度,爱达的产能仅能满足省内的市场。以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扩产,产量增加三到四倍就到了瓶颈,爱达会从现在起就筹建新厂,或许收购厂子,争取在明年春节前突破瓶颈……”   生产资金、新厂建设资金以及市场推广所需要的资金,都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这三样事要同时进行,听到张恪的计划,李义江不由担心的问:“资金的问题怎么解决?”   徐学平笑着说:“张恪没有开口救援,那表明他自有办法……”   当初锦湖愣是空手将新光造纸厂与四凤桥饮食广场一起推动起来,张恪对资金调控的能力可见一斑。当前最关键的,爱达要做出声势来,资金上真遇到瓶颈,各方面也好有借口支持,眼下的爱达默默无闻,徐学平就是公开关心一句,也会惹来猜忌。   张恪陪唐婧在徐学平家吃过早饭,遗憾的送她随晚晴、芷彤再回海州,全不晓得晚晴昨夜跟她说了什么,唐婧的心情看上去却是不错。   张恪无暇顾虑这些细枝旁节,他这几天还要留在省城,然后再与盛鑫的工作人员直接去惠山做市场;苏津东、周一平,以及新加盟爱达的鲁庆生今天下午就要赶回海州。   昨天才算走出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只是引出千头万绪来,很多事情,必须要马上讨论决定下来。   驱车回到苏津东他们落榻的宾馆,就挤在狭仄的双人房里,张恪向苏津东、丁槐、鲁庆生、周一平、刘明耀这些爱达电子的管理人员通报昨天酒会到今天早晨之间的这段时间里经销商追加订单的情况。   发布会上,从华东地区各座城市应嘉而来的经销商们看过爱达做市场的气魄以及爱达影碟机在市百一店试销的热度,纷纷追加订单,一夜上就增加长两千五百万的数额,特别是省内,就增加了一千万订单,上海市的经销商永城交家电在原来十五万的基础上追加了五百万订单。   坐床沿上的众人都忍不住站起来鼓掌来表达内心的兴奋。   在此之前,盛鑫虽然利用自身的渠道资源建立起华东地区的经销商网络,但是除了盛鑫的一千五百万保证金之外,从整个华东地区二级经销商网络里筹集过来的预付款统共不足五百万。   这大概就是广告的魔力,经销商们没有被诱诺,他们只是看到爱达做市场的魔力!   兴奋过后,摆在眼前则是更为艰巨的重担。   有盛鑫的帮助,爱达电子轻而易举的在华东地区建立质量较高的经销商网络,但是市场宣传攻势才刚刚展开,接下来张恪就要与盛鑫市场部的工作人员一起走遍华东地区的每一座城市,亲自用猛烈的广告攻势,将这些城市坚固的市场轰开,对华东地区的市场进行第一次的深度挖掘,并督促二级经销商与市场终端建立顺畅的通道。   刘明耀则率领爱达市场部的几名员工筹建华东地区以外的经销商网络。虽然爱达电子现款订货的要求苛刻了些,但是目前不需要对市场深度挖掘,对经销商备货数量也不提要求,加上有中央电视台的广告配合,有华东地区市场的示范作用,任务并非无法完成。   丁槐负责爱达的产品研发,目前爱达电子最有价值的一块就集中在他领导的研发中心,他将与相关工程师一道在近期内飞往美国TI公司总部,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协作研究。   鲁庆生加盟爱达之后,将协助苏津东负责现有生产线的生产运营,而苏津东则将主要精力用于产能的扩张,周一平负责继续物色各领域的专业人才。   张恪有在益隆镇筹建大型产业基地的计划,但是六百亩规模的大型项目必须经过省里的审批,虽然不愁省里会卡爱达的脖子,但完整的程序走下来,前期筹备加上项目审批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   张恪现在分秒必争,要在年底之前突破产能的颈瓶,能节约一天的时间,都要尽十分的努力去争取,张恪决定将整个项目分拆开。中央实施宏观调控以来,区县一级的政府机构只对一千万元以下、占地不超过一百亩的工业投资项目拥有审批权限,眼前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将整个项目里的组装工厂先进行投资建设,将项目用地控制在一百亩之内,至于投资额度超不超标,地方政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超过部分大不了算追加投资;收购专业生产线路板的海州市无线电元件器八厂,只需要简单的技术改造,就能很快的转产爱达所需的影碟机线路板。   鲁庆生认为线路板部件完全可以外包生产,爱达的工厂只要负责总装生产即可,总装生产的工序相对要简单得多,随便拉一个人培训两三天就才上总装生产线组装影碟机。   他却不清楚张恪与苏津东、丁槐等人的野心,利用光头生产机芯以及利用TI提供的解码芯片生产解码板都离不开线路板生产的基础,这是向上游产业链延伸的必经之路,张恪宁可当作瓶颈去突破,也不想省掉这日后发展的关键一步。   张恪对苏津东说:“筹建新厂以及收购无线电元器件八厂的事情,你代表爱达与城南区交涉,事情越快办完越好。” 第200章 再行惠山   九十年代中期,普通市民对广告还没有什么免疫力,当时甚至有“广告力度有多大,市场就有多大”的说法,只是利润率与市场运营成本的控制成为当时企业最棘手的问题,很多企业的销售额可以做到几十个亿,但是利润却被无序的市场运营所吞噬。   张恪并非无缘无故考虑这个问题,他让傅俊开车送他去盛鑫公司,感觉到有些口渴,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一瓶旭日升冰茶,想起这家两年后名声大震、销售额短短两三年时间内做到三十亿、乡镇杂货铺的铺头都铺满他们的广告的企业。就是这家企业,最兴盛时,在全国各地共成立四十八家销售公司,8600多名销售人员都由总公司派出,肥了一大批中饱私囊的人,这家企业到最后除了十数亿的亏损与欠债,从头到尾就没有产生过一分钱的利润。   张恪拧开瓶盖小饮了一口,就拿着饮料瓶进了盛鑫公司,直接进走盛鑫公司专门给爱达市场推广团队准备的办公室,将饮料瓶摆到桌子,接过叶小桐递过来的报告,这是昨天各地区经销商递交上来的销售数据。   叶建斌学张恪在锦湖的做法,给员工准备有咖啡之类的饮料,叶小桐看着张恪摆在桌上的塑料瓶,九五年中,旭日升还不广为人知,问他:“怎么想起要喝这个?”   “怎么了?”张恪拿起旭日升冰茶,撇了撇嘴,说道,“传统绿茶与碳酸饮料的结合体,传统瓶装饮料之外的新品种,这冰茶或许会大热起来……”   “喝它就因为这个?”周游从张恪手里将冰茶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标签,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嗯,感觉不错。”   锦湖在短短四五个月内又承包了五家造纸厂,无论是从资金上、技术规模上、还是从现有的管理模式上,都处于一个瓶颈期,非要好好消化一番才能继续下一步的扩张。所生产的文化用纸,省内市场就消化了大半,周游为锦湖建立起经销商网络之后,在市场销售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压力。张恪之前就提出要把周游借用过来,爱达的市场运作已然启动,谢晚晴回到海州之后,就立即将周游派到省城来协助张恪,只是她肩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   “今天可不是来讨论冰茶热茶的。既然答应七月下旬去上海做市场,为什么过了一个星期还留在省城,省内其他城市还要不要做了?”叶小桐问张恪。   盛鑫负责爱达影碟机市场推广的团队由叶小桐负责,她这次是主动请缨,不再担任叶建斌的助理;叶建斌自觉给自己找了个五大三粗的男秘书。   叶小桐可是憋着一口气想从张恪身上看看商业天才与普通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原计划是发布会之后,迅速对省内的市场进行广告覆盖,谁曾想到张恪留在省城岿然不动有一个星期,每天除了维持省城的广告投放力度,还有就是让叶小桐汇总各地经销商报上来的销售数据。   “做,当然要做,”张恪坐下来阅读昨天的销额数据,“但是在那之前要知道怎么做,并不是简单的复制省城市场的方案,要是那样的话,我何苦跟着你们吃这苦头?”   “发布会才过去七天,这么短的时间里,销售数据能看出些什么来?”   “我们目前投入的广告,种类还很有限,又有时域与地域的局限,才能更加准确的判断各类广告的效果以及幅射范围。”   提起销售数据,叶小桐都忍不住自豪起来:“爱达的机子,短短七天,在省城就销售了三百台,甚至超越三星,成为影碟机的第一品牌,要是维持这样的广告强度,整个华东地区就能每个月就能达到一万台的销量,可以与三星影碟机在华东地区分庭抗礼……”   “区域局限性很强,而且爱达在华东地区投入的广告费用将是三星的三倍之多,并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张恪并不畏惧三星,三星影碟机基于第一代解码芯片的产品,质量很不稳定,返修率很高,虽然是国际大制造商,但是给影碟机的质量问题蒙上一层阴影,以致三星会很快退出影碟机市场的角逐。   “这倒是没有办法,三星品牌在国内的知名度可不是爱达能比的,他们在品牌宣传上,省力不少……”   “广告对利润的帮助,并没有像大家所想象的那么神奇,我们计划在这座城市一年内投入四百万的广告费用,以目前的利润空间计算,意味着我们要在这里销售五千台机子,才能弥补广告费用上的亏空,除此之外,还要平摊全国性传媒上的广告费用,考虑到一年之中利润空间会受到压缩的原因,广告投入的问题会更加复杂一些。如果不能精准的计算广告投入的强度以及应产生的市场效果,再优秀的广告,一旦过多过滥,对企业本身而已,都是遭来灾难性的后果。所以我们要吝啬广告上的每分投入,但是也要尽可能拿出每一分钱都用来打广告,这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张恪带着苦笑说。   盛鑫推出爱立信398时,市场推广方案由张恪制定好,盛鑫市场部只是纯粹的执行者,爱立信398获得巨大的市场成功,让叶小桐、邵心文等人彻底认同张恪在市场运营上拥有天才般的耀眼才华。   果然,张恪对市场的精准判断并非来之直觉,叶小桐就怕张恪是那种天生对市场敏锐但缺乏理性认识的人,那样的话,她跟着张恪还能学到什么?   “国外建立的数据模型,似乎都大适用于国内的市场分析,你究竟是怎么分析的?”   国内九十年代的商品市场被称为大销售时代,许多基于国内商品市场的特征而建立起来的分析手段,都是在大销售时代末期建立起来的,眼前做市场的人思路要混乱一些。   张恪笑了笑,说道:“只考虑单个的广告因素,将各地的销售数据画方格阵,就可以精略的看出区域中心城市进行广告投入向周边地区的幅射作用。我们虽然还没有对惠山进行广告投放,但是惠山的销量明显高于省内其他同类城市,因为惠山与省城之间信息交流更密切的缘故,省城各类信息相对容易传播到惠山去。广告形式对效果的制约,我们目前在省城投放的广告形式包括中央电视台、东海电视台、东海晚报、今日晨报、发布会、灯箱广告以及一些户外宣传活动,这种种广告的形式都要认真的考察;还有一点很重要,因为惠山的经销商知道我们下一步市场推广就是在惠山,所以他们也在积极的准备,只要他们能将爱达影碟机摆上主要商场的家电柜台,最终成绩也不是那些不重视终端渠道建设的经销商能比的。”   虽然叶小桐自认为是市场营销的精英分子,却不得不承认张恪超出他们太多,挤了挤眉头,苦恼的说:“要考虑这么多的因素,我宁可相信直觉。”   市场运作气魄之大,很难让人相信他对市场运作有着精准的把握,而事实就是他对一切都了然于心,这样的天才之水准,叶小桐只能望其项背而叹。   张恪微微一笑,他为什么坚持要让周游过来帮他?因为他不会一直都很有时间对市场渠道进行精细化运作,必须要有个真正能在这方面帮他的人。周游要比刘明辉可靠多了,所以张恪让周游直接留在身边协助自己,而让刘明辉去华东地区以外筹建经销商网络。刘明辉看上去是独挡一面,但是能做出的成绩会十分有限,最后还要张恪或周游对这些市场进行一次或数次的深度挖掘才能真正的将市场做起来。   张恪仰着身子,将椅背压得差点贴到地上,他仰着头问远远坐在会议桌前的许维、江黛儿、令小燕三个女孩子:“你们去不去惠山?我们明天就去惠山”   张恪每天到盛鑫公司,例行都是先跟叶小桐、周游艺室讨论一会儿,再跟团队其他人做交流,令小燕作为叶小桐的助手,直接加入这个团队。   江黛儿要配合市场宣传活动,她与许维也临时加入这个团队。   张恪在省城滞留了一周时间,对于他来说,殚精竭虑的考虑该如何控制市场推广的强度与节奏,但是江黛儿、许维、令小燕却相对轻松一些。   ……   惠山的广告投放强度相比省城要弱许多,在张恪他们抵达惠山之前,就由惠山经销商召集卖场与媒体召开产品上市预热发布会,邀请15家媒体采访、刊发新闻稿,在张恪、叶小桐、周游抵达惠山之前,刊发了两轮共35篇的新闻稿,几乎覆盖惠山市所有平面媒体,并在这些平面媒体上刊发1/4版的软文广告共次60篇次。   加上中央电视台的五秒钟广告,广告覆盖程度也算不差,但是要将以品牌告知为目标的电视媒体、平面媒体广告与销售终端连接起来,则需要更直接的广告形式一直打动普通市民的心。   7月13日,张恪与叶小桐、周游等人抵达惠山,参加晚上正式举行的产品发布会。   经过短时间的合作之后,张恪也正式选择飞鸿广告公司作为爱达的广告代理商。   在省城的发布会筹备是以盛鑫的团队为主体,但是其他城市的推广活动,将以飞鸿公司的团队为主,张恪、叶小桐、周游率领的团队只负责统筹决策方面的工作,由飞鸿公司联合当地的经销商具体执行市场推广方案,毕竟大量广告制作与发布工作量极大,专业上的要求也相当高。   车子直接开惠山市中心醋坊桥,在妙玄观前广场停下来,回想起年初与许思夜里经过这里,张恪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看着江黛儿、许维她们从后面的商务车里涌出来,她们一出来就抬头看观前广场前最高、最醒目的广告牌,还是刘德华手持爱立信398手机的英俊形象。   令小燕走过来敲了敲车窗,指着那块路牌广告问张恪:“还以为黛儿的巨幅彩照会替换下刘天王呢?”   “太单调就体现不出水平来,”张恪笑了笑,按下车窗探头问后面的江黛儿:“回惠山有没有压力?”   江黛儿捂着胸口说:“还好,在车上还担心这个……”明眸瞥着那块路牌广告,之前担忧张恪过于华丽的风格,就怕他会在观前广场的这块路牌广告上换上她的大幅形象照。她给爱达做形象代言人的事情还没有跟家说起过,中央电视台的五秒钟广告,即使让妈妈看到,说不定还以为是相貌相似的女孩子,要是在家门口搞出太大的动静,让家里发觉,还不晓得会有怎么的反应?当然,当她看到这块惠山市最有价值的户外广告并没有换上自己的形象照,也免不了有些微的失感。   “啊!”许维回头看了一眼,尖叫了一声,忍不住捂着嘴,仿佛看到很恐怖的事情。   江黛儿、令小燕同时回头看过去,都吃惊的愣在那里。   张恪下了车,扶着车门向后面,一辆双层巴士从酣坊桥方向缓缓驶过观前广场,大幅喷绘着江黛儿俯身凝视影碟机的广告照覆着双层巴士的车身,色彩鲜艳夺目,画面上的江黛儿栩栩如生,穿着桔黄色的吊带裙,娇妍明艳,却给人炎炎酷暑清凉沁人的感觉,画面上江黛儿俯身凝视着影碟机有质感的机身,娇润红艳的嘴唇以奇妙的弧度给人她正轻轻朝影碟机吹气的感觉,大概谁都会有与影碟机换一换位置的奢望。   四米高的画面,即使远离六十米也清晰可见。   “感觉怎么样?”看着江黛儿她们吃惊的表情,张恪轻轻的吹了声口哨,“赶上惠山在醋坊桥、妙玄观线路上推出全新的双层巴士,我就将十辆双层巴士的车身广告发布权都买了下来,车身广告的制作稍麻烦些,所以才拖到今天召开正式的产品发布会……”   虽然早在民国时期的上海,就能从到处都跑着的有轨电车上看到老字号的车身广告,这种情形电影里也寻常见,但在国内九十年代中期,对车身广告这种最重要的户外广告形式还不很重视,九五年国内几乎看不到覆盖全车的车身广告。   车身广告的大发展,还是九九年整个网络行业对车身广告的热捧,张恪对公交车身上那个醒目的搜狐的狐狸脚印与尾巴一直都有着很深的印象。   作为惟一可移动的户外媒体,车身广告可以主动的出现在普通市民的视野之内,成为电视传媒之外最有效的广告形式,由于九五年车身广告刚刚起步,还很不受重视,车身广告的投放费用出于意料的低廉,投放车身广告的费用甚至比在广播电台做广告还要低许多。   张恪早就决定以车身广告作为央视广告之外最主要的市场宣传手段,只是省城那边举办发布会时,时间上赶不上趟。   大家都下了车等第二辆双层巴士通过,这也是惠山市公交系统首次引进这种双层空调巴士,首次就购进十辆,高大加长的车身,加上色彩炫目的广告精美图案,一下子就吸引住广场上游客与市民的目光。   很多人经过身边,都还在议论:“现在的商家真不得了,广告都做到公交车上去了。”   飞鸿广告的总经理敬飞鸿与惠山经销商很快就开车过来汇合,他们沿路也看到双层巴士引人瞩目的盛况,敬飞鸿下车走到张恪的身边,说道:“这广告一制作好,公交公司就后悔不已啊,开价也贼低了一些。”   十辆双层巴士进行广告投放,一年的费用才二十万,只是制作成本偏高一些,即使如此,在经过惠山市最繁华的公交线路上投入车身广告,一年的广告成本才不过三十万,而在省城市百一店对面的大型路牌广告,一年的费用就要上百万。   张恪说道:“还算可以吧,目前的车身广告就这个价,可能全新的双层巴士比较夺目一些,所以显眼一些,但是能不能取得预期的效果,还要等一段时间才知道,你们要做好市场反馈调查,上海那边的制作也要抓紧一些。”   敬飞鸿笑着说:“要是能拿下省城的公交车身广告发布权,会不会对飞鸿公司有所帮助?”   张恪笑了笑,说道:“省城中心城区有近三百万人口,四千多辆公交车,以每辆公交车两万元的车身广告发布费,整座城市有近一亿的市场潜力可挖,还是蛮有前途的,就要看飞鸿公司跟公交系统的关系如何了。”   没有过硬的关系,要将整座城市的车身广告代理权拿到手,绝无可能,敬飞鸿讪然的笑了笑,说道:“恪少能帮忙自然就有希望……”   张恪摇了摇头,他可不想把手伸得太长,想把好处占尽的行为会很惹人厌的,笑着说:“你去问叶哥有没有兴趣,我没那个精力……”   敬飞鸿与惠山的经销商过来汇合,就让他们在前面引路,往产品发布会现场惠山大酒店驶去。   这次发布会,没有邀请其他的经销商,主要是惠山地方的媒体与惠山家各大商场的家电部经理以及从事家电经营批发业务的私营企业主,规模与水准,都无法跟省城的那次发布相提并论。   当然,张恪也只需要这样的规模与水平,不然他口袋里就会吃紧。   却在产品发布会现场,意料看到不期而至的两个人:叶鸿与谢剑南。   张恪有些惊讶,低头对周游说:“可没记得邀请惠山市的这两位大少啊?”   周游不知道叶鸿纠缠江黛儿的事情,指着叶鸿问张恪:“那个是谁,盯着江黛儿,好像要把她给吃下去。”   “他敢情是有这个想法,”张恪轻蔑的笑了笑,“江天集团的少东家,那辆被我砸得面目全非的奔驰,可能是谢剑南回国后从他那里借的。”   张恪心想他们大概是看到双层巴士上的车身广告之后按图索骥而来,却没有想到叶鸿神情激动的站在会场入口盯了江黛儿好一会儿,才手指着江黛儿,嘴唇哆嗦着说:“想不到你会抛头露面拍广告,你看看那些电视里的广告明星,哪个不是靠露肉吃饭?或许你还想着当什么小明星,你不觉得那些电视里跟男人接吻拥抱的女明星都很恶心吗,你以后是不是也要这样子,你这样子怎么对得起我,怎么配得上我们叶家?” 第201章 又是砸车   邀请的嘉宾与媒体记者都陆续进场,离发布会开始时间也就差十多分钟左右,叶鸿与谢剑南突然出现在会场入口。叶鸿对江黛儿劈头盖脸的一通指责,让在场的人诧异万分,都莫明其妙的盯着江黛儿,纷纷猜测她跟会场入口的这位青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黛儿也完全不知所以然,有些发蒙,愣在那里,但是会场上所有的人都拿狐疑的眼神盯着她,让她满心的委屈,粉脸涨得通红,明眸含泪,泫然欲滴,却不知道怎样为自己辩白。   张恪眉头微扬,看着许多媒体记者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长短镜头,轻咳了一声,走了过来,目光十分不耐的看着会场入口处的迎宾小姐,不悦的说:“这里不会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他们是谁?”   “你……”叶鸿陡然看见张恪从角落里站出来,吓了一跳,谢剑南也吓了一跳,他们开车经过醋坊桥,看到双层巴士的车身广告。广告上写着本地经销商的电话,叶鸿打电话才知道发布会以及江黛儿会亲临发布会现场的事情,也没有多考虑,就拉着谢剑南就赶到惠山大酒店的现场。   他们来之前甚至都没搞清楚爱达电子是哪里的企业,根本就没有想到张恪的存在,叶鸿与谢剑南甚至还没有将年初送江黛儿回家的男子与张恪联系起来。   谢剑南倒是瞬时猜测张恪就是那个让叶鸿又忌又恨的男人,叶鸿却没有想到他借给谢剑南开往海州的那辆奔驰就毁眼前这人之手,他见谢剑南嘴里也发一声轻呼,问他:“你也认识这瘪三……”   虽然对张恪的恨意谢剑南犹胜过叶鸿,但是他毕竟知道张恪背后站着徐学平,虽然在惠山,谢剑南可不认为闹起来他就能占主场优势。   谢剑南咬着牙齿,低声对叶鸿说:“他就是砸你车的张恪……”   “瘪三?说我吗?”张恪撇嘴笑了笑,盯着叶鸿,说道:“谢谢你给我一个将你们请出去的借口,但在请你们出去之前,免不了要告诫你一句,虽然江黛儿拒绝与你谈恋爱,但这不是你继续纠缠她的借口……”蓦然转身朝着会场内的记者介绍他们,“各位媒体朋友们,容我向大家介绍这两位出言不逊的朋友,这位是周瑾瑜周市长的公子、正泰集团最年轻的执行董事谢剑南,他身边这位叶鸿先生,是惠山市大名鼎鼎江天集团董事长叶江天的公子。他们二位似乎认为国内的演艺界人士都是肮脏不堪的,大家可以请他们发表一下具体的看法……”   明明是叶鸿激动之余失言,张恪却将注意力转移到他头上来,看着会场里的媒体记者举起手里的镜头就要围过来,谢剑南慌忙遮住脸,他倒是知道分寸,心里虽然恼恨,却知道先要摆脱眼下的困境才行,他多大的胆子也不敢公开发表这样的言论。   “我们走……”谢剑南转身就走,叶鸿反应慢一些,怨恨的盯了江黛儿一眼,才跟着离去,看起来很不甘心。   张恪撇嘴笑了笑,就算那种潜规则的新闻漫天传播的时候,也没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士敢站出来指责整个演艺界,他倒是希望谢剑南冲动一下,还想看看他妈有多大的能耐将这事压下去,想不到谢剑南还是知道分寸,从头到尾都是叶鸿那个阔少爷不知好歹。   张恪唤来发布会的组织者敬飞鸿,吩咐他:“私下里跟在场的媒体朋友打声招呼,刚刚只是小小的意外……”九十年中期,绝大多数媒体还很循规蹈矩,特别还都是惠山市的传媒,只要将谢剑南扯进来,只怕他们还没有胆量私自播报市长亲属的负面消息,但是也怕有一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三言两语将叶鸿与谢剑南打发走,在场的媒体记者也自动将小插曲疏漏掉,发布会照常进行,发布会后等嘉宾、媒体记者,张恪他们也离开惠山大酒店。张恪恨不能将每一分都节约下来去打广告,当然不会奢侈到集体入住惠山大酒店。   出酒店大门,张恪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叶小桐的VOLVO轿车里:“想起来,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里离入住的宾馆也就几分钟的车程,叶小桐诧异的回头看了张恪一眼:“就等不及几分钟?”到入住的宾馆,也没见张恪说什么,“什么事,让你犹豫这么久?”   “啊,”张恪拍了拍脑袋,说道,“话到嘴边就忘掉了,改天想起来再跟你说。”   叶小桐莫明其妙的盯了张恪一眼,弄不清他在搞什么明堂。   张恪追上前走到前面的江黛儿:“黛儿,要不要我让人送你回家?”   江黛儿犹豫着的摇摇头:“还是等我爸妈找上门再说吧……”   张恪嘿笑一笑,说道:“敢情你真是被我拐跑了似的……”看着江黛儿有些娇羞,却掩不去眼睛里的担忧,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各自取了房卡,回房间休息。   睡到半夜,就听见咚咚有人敲门,张恪睡眼惺松的打开灯,就听叶小桐在门外发飚的声音:“张恪,你给我起来,早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你快去看我的车!”   张恪揉揉眼睛,打开门看见一群人都堵他门口,诧异的说:“车被砸了?晚上没听见动静啊,被砸了几辆车?”   “你还希望几辆车?”叶小桐见张恪倒是一点都不装模装,恨得牙痒痒的,“就你回宾馆路上坐的那辆车被砸了,我的VOLVO,你快去看看。”   “那就去看看吧。”张恪一脸轻松的摊摊手。   令小燕走在后面顶了顶江黛儿的小腰,抿着嘴笑着说:“叶阔少醋劲真大,冲冠一怒砸名车,奇怪了,”又有些疑惑,“张恪怎么就知道叶阔少夜里会来砸车,偏偏回宾馆的路坐叶小姐的车?”   叶小桐哭笑不得,要知道张恪嫁祸她的心思,打死都不会让他上自己的车,回头叉腰对令小燕她们说:“争风吃醋也要有个限度,关键是张恪在海州先将人家的奔驰给砸了稀巴烂,现在到人家的地盘,还不要给人家找回面子去?我怎么就忘了这一点?”   那辆被砸的奔础现在还停在新海通大厦的停车场里,锦湖与盛鑫的人都当作笑谈,江黛儿、令小燕、许维她们当然不知道;张恪是不敢让许维知道,要让她知道砸车跟许思有关,保不定她会联想到什么。   “奔驰,叶阔少那辆无比拉风的奔驰?”令小燕诧异的说。   敢情叶鸿开着奔驰到东海大学炫耀过,看令小燕揶揄的语气,以及许维眉眼轻皱的模样,可见叶鸿没给她们留下来什么好印象。   只是她搞不懂张恪为什么会跟叶鸿结下这么深的恩怨,竟然到了砸车毁人的地步。   江黛儿只当是她的缘故,一脸的内疚。   叶小桐的VOLVO就停在停车场的入口处,要说那辆奔驰被砸后还能值部夏利的钱,叶小桐的这辆VOLVO就值一吨废铁的钱了,关键国内的车辆报废制度,你还不能拿这车当废铁去卖,让人看了怀疑能不能找到一件完整的零件。   江黛儿内疚的说:“对不起……”   叶小桐看着江黛儿内疚的样子,千娇百媚,就算女人也会生出不甚怜惜的感觉,就算真是她的原因,也让人不忍心责备她,何况都是张恪在跟谢剑南、叶鸿他们玩心眼。刚要安慰江黛儿两句,却听见张恪小声跟周游说:“等到半夜都没听见动静,难道他们将车拖出去砸了再送回来示威?”   叶小桐恨得牙痒痒的,瞪着张恪说:“你怎么不矢口否认?”   张恪搓搓手,笑着说:“要是我的帕萨特给砸了,面子给丢光了不说,我还没处申冤去,别人只会说:算了吧,不要再争什么意气了,你这破车,七八辆才抵人家一辆大奔。眼下就要看叶大小姐能不能忍气吞声了……”   “你那些破事,为什么要我帮你出头?”   “得,这事算我头上,改天还你一辆新车,”张恪毫不介意的说道,“到人家的地盘,总要给人家找过些面子,没事回去就睡觉吧,明天还要有其他事呢。”   “这事就这样算了?”叶小桐狐疑的盯着张恪,从他的眼睛里可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异样,好像他回房间一头栽床上就能马上睡过去一样。   令小燕耸耸肩,朝江黛儿撇撇嘴说:“看,这就是纨绔子弟的作风,换作普通人争风吃醋,通常会约出来打一架,他们竟然相互砸车玩,都说红颜祸水,这句话倒是不假,瞧一瞧,因为你这祸水要毁了多少车?”   “胡说什么?”虽然张恪毫不在意,江黛儿总认为这事因她而起,心里满是内疚,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偏偏令小燕这时候还拿这事说笑,更让她心里难受,想起发布会上无端给叶鸿指责,又不晓得跟家里怎么提起广告代言的事情,满心的委屈,站在那里都想哭出来。   张恪看到江黛儿明眸含着泪水泫然欲滴,笑着说:“姓叶的还没有能耐将车拖出去砸烂了再送回来,这是我跟别人之间的恩怨。”扭头盯着宾馆里才赶来的经理,笑着说,“你们宾馆的保安措施还真是周到啊,有没有报警?”   宾馆经理让他盯着心里发虚,仿佛心脏给无数支芒尖抵着,说话都不溜顺,说道:“派出所的民警马上就到……”   张恪收敛起咄咄逼人的目光,谢剑南真要逼着他闭着眼睛不管闲事,他还真不敢睁开眼来,撇撇嘴,说道:“民警来了,他们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要打扰我们休息就可以了……”话音没落,人就往宾馆里面走。   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觑,周游问叶小桐:“就这样算了?”   “张恪,”叶小桐拿张恪没办法,看样子他真能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明摆是张恪给自己设了圈套,眼看着还没有办法不跳下去,“你这混蛋!你记得欠我这个人情?”   张恪头也不回,挥了挥手:“不欠,车子又不是我砸的。”   看着张恪头也不回的进了宾馆大楼的门厅,叶小桐恨得直跺脚,问周游:“张恪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   “我怎么知道?”周游摊手笑了笑:“要没什么事,我也想回去睡觉了。”   叶小桐转身瞪着宾馆的经理,厉声说道:“你们不敢得罪周瑾瑜的儿子,可也不要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派出所?哪里的派出所敢管周瑾瑜的儿子?”气冲冲的走进门厅,看见张恪闪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他朝自己挤眼睛,叶小桐哭笑不得,想想谢剑南还真可怜,好不容易能在自己的地盘上找回些面子,偏偏还砸错了车。叶小桐拿起服务台的电话,厉声问赶上来的宾馆经理:“这电话能不能打长途?”试拨了一个号,嘟嘟嘟的没反应。   宾馆经理满脸愁容,叶小桐认准是周瑾瑜的儿子砸的车,这时候还往市外打电话,不管请谁出面,都不是他这家小小的宾馆能扛下来的,让叶小桐杏眼瞪得发虚,万端无奈,大佬掐架,他们这些小喽喽注定只能当炮灰,将手机借给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叶小桐先把他堂兄叶建斌从睡梦着吵醒,叶建斌接过电话乍听见女人的声音,吓了一激灵,声音都有发颤,叶小桐觉察到,没好气说:“叶总现在躺哪个女人的被窝里?”   “哦,是你啊,吓我一跳,瞎说什么……小桐问候你呢,”叶建斌听出叶小桐的声音,缓了一口气,后面一句是对身边的丁文怡说的,“什么事,深更半夜的打电话来?”   “我们在惠山,车子给人家砸了,就在宾馆的停车场里,你说是什么事?”   “啊!”叶建斌愣了一会儿,又笑着说,“我说多大的事!张恪那辆破帕萨特,七八辆才抵人家一辆大奔,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听叶建斌这么说,叶小桐有些反蒙,叶建斌在那头挂了电话,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敢情换作张恪的车给砸了还真没有人会认真理睬,可是现在……叶小桐牙龈又痒痒了,继续打通叶建斌的电话。   “又有什么事?总要给人家找回点面子,张恪要是想不通,你让他来接电话。”   “张恪那混蛋回宾馆搭我的车,是我的VOLVO给砸了!”叶小桐几乎要对电话吼起来……   电话那头悄然无声,都无法确认叶建斌还在不在听,突然电话那头爆出叶建斌抑制不住的狂笑:“张恪真是个混蛋,张恪人呢?”   “他回房间睡觉去了……”   “他睡觉去了,”叶建斌都觉得自己的牙龈发痒了,“这家伙真去睡觉了?”   “他这混蛋的确睡觉去了,我拿他没有办法。”叶小桐无力的说,“你说怎么办?”   “这家伙,”叶建斌也只能无力的叹着气,“虽然老爷说在外面要低调,但也不能让别人爬到头上来拆面子,也没有多大的事,现在深更半夜的,你不要急着惊动谁,先让他们折腾吧。”   叶小桐将手机还给宾馆经理,说道:“那先等惠山警方过来处理吧。”   那宾馆经理远远站着,看着叶小桐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还以为她找的人听到周瑾瑜的名字不愿意出头,接过手机,神情之间免不了又有些轻慢。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叶小桐只让她的助手留下来陪她,让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去。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附近派出所的所长领着两个民警才姗姗而来,到停车场前转了一圈,就对叶小桐说:“你请辆拖车,把这车拖到我们所里就帮你立案。”   “你的工作程序就是这样?”叶小桐诧异的问,“不再仔细勘察一下现场或许找宾馆值班人员询问一下案件发生的经过?”   那名所长眉头扬了扬,瞥眼看着叶小桐:“我们怎么办案,还要你来指点?快去请拖车,大半夜的,谁有心情帮你们立案?”   “要是我请不起拖车,派出所就不予立案?”   “你说呢?”那名所长将卷宗一合,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叶小桐,“你要请不起拖车,车子不拖到我们所里去,那就不具备立案条件……”他在所里等了很久才出警,就怕这几个外乡人有什么过硬的关系,那时就要居中调解,等到现在都没有电话打进来,他难免要生出轻慢之心,欺负外地人,哪个地方都有这通病。   “那你们就看着办吧!”叶小桐丢下一句话,也负气回到房间,这时候跟他们纠缠争辩,还不如明天一个电话爽利。   爱达电子在业内只能算默默无名的小辈,中央电视台的广告还才刚刚播放,谢剑南与叶鸿却从没有看电视的习惯,说不一字不苟会顾忌一些。其实也怨不得谢剑南会找错对象,发布会的宣传资料里只提到爱达电子与惠山当地的经销商以及组织方飞鸿广告公司,当看到张恪钻进VOLVO车里,而且VOLVO是他们那几部车中档次最高的,谢剑南想当然的将那辆车看成张恪的座驾。   就像谢剑南在海州吃了哑巴亏一样,谢剑南铁心要让张恪在惠山也吃这哑巴亏,也不怕徐学平会为这点小事就出面袒护张恪,哪里有想到那辆VOLVO根本就不是张恪的车?   按照原来的计划,张恪与周游留在惠山推动后续的市场推广活动,叶小桐则率领盛鑫的团队转战其他城市,争取十天时间内,将省内其他城市走一遍。闹出这样的事情,叶小桐只得留下来配合张恪,让周游领着人与飞鸿广告公司的人先去其他城市做市场。   张恪醒来之后,不着急出门,躺在床头看中央电视台的早间新闻,一直到许维与令小燕过来敲门唤他。   许维的脸色不好看,担忧的对张恪说:“黛儿她爸爸找过来,黛儿做广告代言的事情,压根就没有跟她家里提起过。”   张恪想起那个温文儒雅的中年人,看着叶小桐从隔壁房间里探出头来,问她:“车子的事情,昨天晚上是怎么处理的?”   “你先管好你的事情吧,家长都找上门来了。”叶小桐没好气的横眼看着他,一会儿把头缩了回去。   张恪笑了笑,听她说起来好像自己拐骗良家少女似的,许维告诉昨天惠山警方来了之后却拒绝立案,张恪冷冷的一笑:“惠山市警方要能把面子上的工夫做足,这种找不到人证物证的事情,说不定也就和稀泥和掉了,他们摆明把我们当成外乡人欺负,那就够他们好受的!”知道叶家有对付这种事情的手段,而且惠山市警方如此明目张胆的不作为,等于将把柄交到叶家手里,这种事根本就不用他担心了,谢剑南就等着给敲竹杠吧。 第202章 江黛儿的父母   张恪随许维、令小燕到她们房间门口,细听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即使江黛儿与她爸在里面说话,也没有在大声的争论,倒放了一大半心。   令小燕轻轻敲了敲门,江黛儿父亲从里面打开门,张恪目光掠过他的肩头,见江黛儿神情如常的坐在床头,没有委屈的模样,说不定得到她爸爸的谅解,才收回视线与江黛儿她爸爸对视着。   “江先生你好,我是爱达电子的……”张恪却不知道如何介绍自己的身份,江黛儿父亲也是经商之人,总不能随口拿“学着帮家里处理公司的事”来搪塞他。   “我认得你,张恪,你跟许维的姐姐到惠山来过……”江黛儿父亲笑着说,“黛儿平时做事都没有什么主见,胆子又小,前些天看到中央电视台的广告,她妈妈还说那个女孩长得好像黛儿,昨天上街看到巴士上的广告画,才吓了一跳……”   张恪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制作广告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黛儿试镜才半天的工夫,就全部都搞定了,表现力也好,声音也好,这些都要算作一个人最值得挖掘的才华,忍不住鼓动她做公司的形象代言,事先没有跟江叔叔提前招呼。因为临时起意,也没有订立正式的代言合约,要是方便的话,今天可以讨论这些东西……”   江黛儿父亲回头看到黛儿一眼,笑着说:“难得看到黛儿有自己的主见做一件事情,这些事情我也就不帮她插手了……”   “不说要堵门口说话呀!”江黛儿在房间里小声的说。   “呵呵……”江黛儿父亲身子移开,让张恪跟许维、令小燕他们进来。   江黛儿父亲比较开明,认为没有比一个人能走上独立、有主见的人生道路更重要的事情了,一个人的才华必需要得到他人的承认,才有社会价值,男人也罢,女人也罢,要想有成就,总要将自己的才华展示出来,总要“抛头露面”才行,说到昨天叶鸿劈头盖脸的指责,黛儿的父亲都哑然失笑:“这小畜生倒有脸说种话?江天集团里稍有些模样的女孩子,他都想着勾搭,难道就能说江天集团里的女孩子都不正经?每行每业都免不了有龌龊事,虽然说演艺圈受到诱惑更大一些,也不能只说演艺圈了,漂亮的女孩子受到的诱惑都很大,难道就能说漂亮的女孩子都不正经,这种混账话他也说得出口?”   张恪会心的笑了起来,黛儿幸好有个有趣的父亲,江黛儿终是担心她妈妈想不通:“妈妈那边怎么办?”   “你妈就是一时想不通,我帮你做她的工作,你的同学朋友难得到惠山来,怎么不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用过早餐,周游领着人与飞鸿公司的人驱车先去新隆,张恪、傅俊、叶小桐以及叶小桐的助手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与其闷在宾馆里,还不如接受江黛儿父亲的邀请。   江黛儿父亲开着辆捷达,张恪他们就将商务车留在宾馆里;离开时,叶小桐给宾馆经理留下江黛儿家的联系方式。   进停车场,叶小桐那辆VOLVO惨不忍睹的就停在停车场的入口处,江黛儿父亲倒是忍着没问什么。他跟江天集团有业务上往来,谢剑南开车在海州被砸的事情,惠山也传得绘声绘色,惠山有人去海州出差,也有忍不住去新海通大厦的地下停车场去瞻仰那辆被砸废的奔驰的,渐渐的谣言也就变了味。   周瑾瑜这么强硬的政治人物,也不能帮她儿子在海州讨回这过节,可见对方的背景也是十分的强势,按说锦湖也应该算正泰系的企业,那辆给砸废的奔驰就停在锦湖楼下的停车场里,经这么一闹,首先传出谢家内部分裂的流言,再加上为女人争风吃醋,又多了几分传奇色彩,惠山现在倒流传着好几种版本。   谢剑南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让人知道他找回过节,旁人看到宾馆停车场入口的VOLVO起了好奇心,宾馆的工作人员都免不了画蛇添足的解释一番,好像给惠山市添了光彩。江黛儿父亲进宾馆之前,就听工作人员解释过,他只当成谢家内部闹矛盾,只是这么闹下去,未免有些孩子气。   可以看出江黛儿她妈妈对她做形象代言的事情殊不愉快,却不同于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中年妇女,心里虽然不高兴,还是客气的招待张恪她们,大概是她工于世故的性格的体现。   大家帮着江黛儿做她妈妈的工作,她妈妈才勉强答应下来:“蚂蚁胳膊肘儿拧不过大象腿。”言下之意却是责怪爱达先拐骗她儿女造成既定事实。   张恪倒想起一个冷笑话,说给大家听:“森林里发生的故事,有一天兔子看见蚂蚁躲树后面,却将细腿伸了出去,问蚂蚁想做什么,蚂蚁嘘的一声,让兔子安静:别吵,大象就要过来,老娘要狠狠的绊它一跤!”   大家哄堂大笑,江黛儿她妈倒有些不好意思,却坚持说:“演艺圈总让人不放心,黛儿又没有什么心机,心思浅得让人一眼就看透,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总要吃别人的亏,我不放心,我明天就把工作辞掉,就看着她不让外人欺负……”   “妈,我会照顾自己,再说我还要继续读大学的……”   “你回学校读书,我陪读不行?”江黛儿她妈在这点上甚是坚持。   国内演艺圈明星用家属当经纪人比比皆是,张恪说要帮江黛儿当经纪人,这时候可没有多少时间替她打理,许维的社会经验究竟要欠缺些,她妈妈虽然世故势利些,守在黛儿身边却再合适不过。   张恪笑着说:“那以后就是黛儿给江阿姨发工资了……”   “对了,”张恪不提这茬,黛儿她妈还想不起来,“跟爱达的合作,也不能只是口头约定,总要有个正式的合约,哪些事是黛儿当做的,哪些事你们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听说现在广告模特经常给拉出去跟客户应酬,这成什么样子?这种事,黛儿是绝对不做的,还有黛儿想往演唱事业上发展,爱达总要提供方便,这种事也不能随口说说,代言费的事情,黛儿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以后也不能只有这么一点……”   张恪头皮发麻,黛儿性子之所以这么软弱,全因为她有这么个精明又性格强势的妈妈,他压根就没忍心利用黛儿,见她妈妈提起来,赶紧投降认输,免得继续听她唠叨:“这样吧,具体的合约就由江阿姨负责拟定,拟好之后,我让爱达那边派人来签。”   “你人在这里就不能签?”江黛儿她妈狐疑的问。   “妈,张恪跟我们一样,也在上学,他是利用暑期时间帮他家里做事……”江黛儿适时的帮张恪解释。   “那这些事情你能作主?”江黛儿她妈上下打量张恪,看上去比叶鸿要成熟稳重些,想不通还会是个正在读书的学生,“你真跟黛儿她们是同学?”记得上回张恪这么说过,也没有放心里去。   “嗯,”张恪含糊的应了一声,江黛儿、许维、令小燕她们也适时的保持沉默,都不想再节外生枝,“金额不太大的事,我在家里还能说得上话。”   这么说定,江黛儿她妈就拉着她爸进里屋商量事情,江黛儿一脸尴尬:“我妈就是这样的人。”   张恪毫不介怀,笑着说:“这样也好,我也担心黛儿姐这样子真会让人给拐跑了……”   他这话一说,在座的女孩人,包括叶小桐都极度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眼神无非是“你最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之类的意思。   江黛儿也脸红着将视线移动,张恪咳嗽了两下,掩饰脸上的尴尬。   这会儿,电话响了起来,江黛儿她爸妈在里屋接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江黛儿她爸打开门说:“宾馆那边打来的电话,说是惠山市警方到那里调查昨天砸车的事情,问你们回不回去参加调查。”   张恪扭过头问叶小桐:“惠山警方不是拒绝立案吗,你劳动谁的大驾?”   “我深更半夜还给我爸解释不是我在外面惹是生非,你以为我容易啊,”叶小桐忿恨的瞪了他一眼,扭头对江黛儿她爸说,“把电话挂了吧,随他们怎么调查。” 第203章 砸错车了   直到早晨值班警员接到公安部警务督察局副局长纪永奎的电话,惠山市局才知道昨天深夜在钟麓宾馆发生的事情。钟麓街道派出所违反工作程序,拒绝给毁车事件立案,给了叶小桐爸爸叶祝民通过老战友纪永奎直接过问此事的方便。   自从惠山市公安系统发生严重污职事件,致使年初惠山大车祸未得到及时控制,甚至连前局长、政法委副书记也死于此次车祸,省里之后直接对惠山市的整个政法系统进行大调整,不及惠山市政法委书记退居二线,由海州市政法委书记阎真科继任,市公安局好几名老资格的副局长被闲置,排名最末的副局长宋晓意外的出任市局局长。   被公安部直接问责的滋味并不好受,特别是年初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各方面对惠山市的公安系统都很敏感,不管事情是不是牵涉到市长周瑾瑜,宋晓都不想由惠山市警方承担相关责任,责令昨夜出警却没有依正常程序立案的钟麓街道派出所所长停职检查,然后兵分两路,他亲自向市长周瑾瑜汇报此事,由副局长田海霞率队到钟麓宾馆立案侦查砸车案。   至于砸车案如何调查、如何结案,还是让上面人去玩太极拳,惠山市警方的表面工夫要做足。   谢剑南给他妈周瑾瑜叫到市政府才知道昨夜砸错了车,满目诧然,也不避宋晓在场,难以置信的问:“怎么可能会搞错?”   宋晓将车辆资料递给谢剑南:“车牌号为海A-B8097的银灰色VOLVO的登记车主是叶小桐,叶小桐是盛鑫贸易有限公司总经理助理……”他没有必要介绍叶小桐背后的身份,无论是前组织部副部长、政协副主席叶祖范的孙女,还是国防兵器工业总公司副总经理叶祝民的女儿,都不会忍受被人无缘无故砸车的待遇,何况叶小桐抵达惠山市是代表叶家的盛鑫贸易进行正常的商贸活动,要是消息传出去,对惠山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谢剑南英俊的脸微微扭曲着,接过宋晓递过来的资料,还没有愚蠢到不敢面对现实,只是想不通张恪为什么会跟叶家搭上关系:“叶家为什么会有人来惠山参加爱达电子的产品发布会?”   惠山市警方的工作效率还是值得表扬,宋晓在短短的时间就将基本情况摸清楚了,瞥了坐在椅子上的周瑾瑜一眼,说道:“盛鑫公司是海州市爱达电子有限公司的华东地区总代理,昨天的产品发布会是由爱达电子、盛鑫贸易联合主办,叶小桐代表盛鑫贸易出席昨天的产品发布会,爱达方面由爱达公司市场部总监周游负责……”   谢剑南抑住将手中资料撕碎的冲动,昨天晚上,看到张恪出现在产品发布会现场已经够他惊讶了,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周游。周游才从海泰调往锦湖担任副总,怎么转眼又去担任爱达电子的市场部总监?   谢剑南一脸阴沉,这些天已经给予锦湖足够的关注了,没有想到突然冒出爱达电子来。既然周游在锦湖与爱达电子之间任意调动,说明锦湖与爱达电子有着密切的关系,谢剑南眼睛盯着桌子角的电话机,想到二姐谢晚晴上次对他的态度,放弃直接打电话向她询问这事的念头。   宋晓轻轻咳嗽了一声,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叶家那边必须要有交待才行:“周市长,我是不是到钟麓宾馆亲自走一趟?”   周瑾瑜长期身居高位,说话时习惯用装腔作势的声音:“剑南,以为你从国外回来能稳重一些,还是到处惹是生非,给你宋叔叔惹来这么大麻烦,你看怎么解决?是不是让你宋叔调解一下,你出面道个歉,赔人家一辆新车?”   这事扯上叶家,不服软也不行,但是想到张恪可能有的得意模样,谢剑南哪甘心出面道歉?梗着脖子说:“怎么解决都好,出面道歉免谈……”   周瑾瑜摇头叹息,对宋晓说:“这事就麻烦老宋了,都是小孩子闹意气,头疼!”   宋晓走后,谢剑南起身也要走,周瑾瑜不由加重语气说:“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张恪他到底长什么样子,能三番数次让你失了分寸?下次再惹是生非之前,最好把对方的来头摸清楚再说。”   “我知道了,”谢剑南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这次忍气吞声就算了,总不会再吃第二次亏。”   惠山市局副局长田海霞领队赶到钟麓宾馆立案侦查不过是做表面上的工夫,没见到当事人,怎么表达惠山市警方的歉意?按照叶小桐留下的联系地址赶往江黛儿家。   张恪正帮着江黛儿她妈妈补充代言协议的细节,还对她妈妈说:“李姨,你有没有认识律师朋友,这份协议请律师看一下,会更好一些。”   张恪吃里爬外的举动立即赢得江黛儿她妈妈李月茹的好感,她回头喊江黛儿她爸:“老江,你赶紧给老周打电话问一下,这协议这么写会不会有什么遗漏?”   江黛儿一直没有正式介绍过她爸妈,开口问长辈的姓名总是很失礼的行为,要不是拟写代言协议,张恪也不知道江黛儿她爸妈的姓名。   江黛儿她爸江涛很无奈的笑了笑,只得按妻子的吩咐给他的律师朋友拨电话,站在电话机旁边,看见警车停在窗外、田海霞正与两名警员从车里钻出来,指了指窗外,对张恪他们说:“公安局的找上门来了……”   江黛儿她妈李月茹不知道张恪他们被砸车的事情,不晓得发生什么事让警察找上门来,心里发慌,叶小桐、许维、江黛儿她们纷纷站起来,张恪却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等到外面人按响门铃,才欠身站起来,看着江黛儿她爸爸江涛过去开门。   田海霞望进来,首先要找叶小桐,这事能不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还要这位大小姐不闹脾气才行,目光在屋里人脸上转了一圈,溜过张恪的脸,愣了一下:“啊,是你?”   张恪也没有想到惠山警方过来调解的人会是年初在惠山大车祸现场认识的那位女警官,当时田海霞不便表明身份,只知道她叫田海霞,张恪拍了拍脑袋,忍不住要大笑:“事情还是巧呢,周市长不会让你出面调解车子的事情吧……”   “当时手忙脚乱的,你们留下的名片不晓得什么时候搞丢了,电话、地址都不记得,专门到海州打听过,就是没听过说海州市里有什么越秀控股公司,害得我们宋局长总是埋怨我,当初要不是你及时将我们宋局长从车子里拉出来,后果真不堪设想。你们不会留下假姓名吗?”田海霞一脸惊喜,哪顾得上什么砸车的事情,“你的女朋友呢,许思这次有没有到惠山来,让我跟宋局长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张恪没想到田海霞嘴这么利索,让她这一说,心脏差点就停在那里,眼看着其他人都一脸的惊疑,赶忙说,“田警官问我许思姐啊,她人在海州,当时在高速路上遇到车祸,都惊慌失措的,回家也没敢跟家里人说,”指着许维等人,“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在惠山遇到车祸的事情,都让田警官你说破了。”又介绍许维给她认识,“田警官,许维姐是许思的妹妹,这次跟着到惠山来玩,没想到又遇上这摊子事……”   当初张恪与许思统一口径,只说给惠山大车祸堵在惠山市里几天,没有提他们经历惠山大车祸的事情,大家的注意力都给吸引到大车祸上面去了,田海霞让张恪这么一解释,还以为她搞错他与许思之间的关系,却没有想到那场大车祸让张恪与许思之间最终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时间没人理会车子被砸的事情,都让张恪说惠山大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田海霞对张恪车祸发生后镇定的组织大家进行自救的印象很深刻,张恪不肯多说什么,田海霞便将他当时组织大家自救的事情说了一通,又将车祸现场的惨状描述了一番。   大家听了稀嘘不已,江黛儿捂着胸口,心里有些发紧,替他们想想都感到后怕,说道:“啊,那天晚上我还拉着你们逛醋坊桥,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只怕过半年想想脚还发抖,你们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 第204章 得罪干净   张恪与许思年初给堵在惠山的事情,大家都晓得,却不知道他们经历了那场凶险的车祸,唏嘘了一阵,大家才想田海霞过来的目的。   既然有这层关系,田海霞自然不会偏帮谢剑南,让两名警员回车里等着,直接给宋晓打电话:“宋局长,你绝对想不到我遇到谁了,这样子吧,你到醉风居摆一桌,我把人给你领过来。”   张恪从徐学平那里知道惠山市公安局长、政法委副书记死于惠山大车祸,就知道同车的田海霞与另一名让他从车里拖出来的中年警官身份也不一般,不过也没有想到会是后来提拔当上惠山市公安局长、政法委副书记的宋晓。   田海霞、宋晓这次本就是替双方调停纷争,免得大佬掐架、伤及无辜,也不忌讳直接将张恪领到酒楼去。   傅俊陪同张恪、叶小桐去赴宴,许维、令小燕则留在江黛儿家做客,江黛儿她妈妈李月茹才想起要问张恪的身份:“张恪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还有跟他一起的叶小姐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砸不砸车子,到底是什么事情?”   对爱达电子,许维、令小燕、江黛儿都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甚至爱达电子公司在什么地方,她们都说不清楚,张恪也刻意不跟她们说实话,只晓得张恪家跟省长徐学平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谢晚晴就是徐学平的儿媳妇。   对于盛鑫贸易的背景,也就江黛儿知道多一点事情,她随张恪去过叶家的私宅,与叶家老人叶祖范以及叶家老二叶臻民一起吃过晚饭,但是没有人专门的跟她解释国内政治家庭复杂的人脉关系,她哪里搞得清楚叶家的关系脉络?只晓得叶臻民是中央部委的领导,具体级别职务却没有关心过。   江黛儿她爸爸江涛笑着对许维说:“那天晚上看到张恪跟你姐姐在一起,还真不像遇到车祸的样子,这小伙子真不简单,现在连惠山市公安局长宋晓都要欠他的救命人情。”   许维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回海州问一声,她心里有着跟江黛儿她妈妈一样的疑问:张恪到底是什么人?虽然说起来与张恪认识也有大半年的时间,甚至通过张恪还认识到省长徐学平一家,但是从头到尾对张恪家里的事情却一无所知,至于姐姐如何与张恪、谢晚晴认识上,也从没有听她们提起过,未免太奇怪了。   所谓的砸车事情,张恪、叶小桐都解释过跟江黛儿无关,但是叶小桐还说这是张恪争风吃醋惹下的麻烦,这种事情,许维、令小燕、江黛儿也搞不清楚,一时间不晓得怎么解释。江黛儿她爸爸倒是听到许多家族分裂之类、又与桃色相关的谣言,既然跟张恪他们有关,倒不会将这些谣言拿出来不负责的传播。   江黛儿她妈妈李月茹也就那么一问,她只是有些后悔刚才对张恪的态度有些不善。   ……   张恪、叶小桐随田海霞到酒楼,宋晓人已经在那里。   听田海霞说起张恪就是惠山车祸组织大家进行自救,并将他从警车里抱出来的青年,宋晓甚为惊喜,双手握住张恪不肯松手:“就怕田局听错你们的名字,到海州打听了好几次,人都对不上号,这都要亏了周市长的公子,不然真不晓得有没有机会当面言谢。”   张恪笑了笑,说道:“谁处在我们的境遇,都会想着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足挂齿。”   “对你是小事一桩,对我跟田局却是保命的大事,”宋晓请张恪、叶小桐入座,“对了,张兄弟怎么会跟周市长的公子结怨?”   傅俊与随行警员坐在外面的包厢里,方便他们谈话。   张恪问宋晓:“宋局听到些什么?”   “我们哪里知道什么?都是些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就连张兄弟的情况,我们也是一摸黑,”宋晓笑着说,“谢剑南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不大将旁人放在眼里,大概从小就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不过那次周市长的面子都不够用,还真让人大跌眼镜呢。”   谢剑南刚回国就在海州吃了大亏,周瑾瑜甚至通过惠山市政府的名义向海州市里的施压,最后却是谢剑南主动撤消诉讼,而那辆被砸的奔驰始终停在锦湖楼下的停车场里去。虽然江天集团不会找谢剑南赔车,但始终折的是谢剑南的面子。   在公安系统内部流传的谣言更接近真实的版本,也是从海州市局传出去的,都说谢剑南大清早赶到海州想轻薄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却给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奔驰被砸倒是其次,最主要的谢剑南本人在海州还给痛扁了一顿。至于谢晚晴的袖手旁观,给惠山市警方误以为出手教训谢剑南的那人关系太硬,令谢晚晴都无法替谢剑南出头。谢剑南既不占理,又不占势,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要不是谢剑南砸错车,宋晓、田海霞按图索骥到江黛儿家找到张恪,不然也想不到张恪会是谢剑南的冤家对头。   至于张恪与谢剑南的恩怨,除了当事人,只有锦湖公司内部有流传,至少流传到盛鑫公司去,这还缘于叶建斌努力打听的缘故。   张恪不晓得宋晓、田海霞会不会违背周瑾瑜的意愿袒护这边,但是相信他们不会完全顺着周瑾瑜的意愿去行事,关键不是自己曾经帮助过他们,而是背后徐学平与叶家的势力。   张恪也不隐瞒,将与谢剑南发生冲突的前后都讲给他俩人听,也不瞒徐学平对此事的态度,就连叶小桐也是第一次听到完整的版本。   虽然说谢剑南的行为算不上罪大恶极,但经历过生死车祸的人,对他的行为绝对无法赞同。   宋晓气愤的说:“谢剑南在国外呆了两年,倒是学会了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他要敢在惠山这么闹,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周瑾瑜的儿子,先将他的驾照收了再说……”   且不说宋晓会不会再的没入谢剑南的驾照,但是这番话却表明他的态度。   矛盾的双方都势均力敌,谢家是惠山的地头蛇,张家是海州的地头蛇,但是牵涉到省长徐学平,这次又将叶家牵涉进来,倒不容宋晓、田海霞做其他的选择,一旦张恪在高速路上施以援手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也得不到周瑾瑜的信任,还不如借着同历生死车祸的情缘与这边加深彼此的关系。   田海霞心里对谢剑南也不爽快,说道:“叶小姐,这次事件谢剑南也没有矢口否认,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张恪笑着说:“周瑾瑜请你们出面大概是想从中调停,就委屈宋局、田局当个传声筒,我们希望谢剑南公开道歉,并照价赔偿……”见宋晓眉头微微挑了挑,说道,“是不是谢剑南咬住不能公开道歉?”   叶小桐见张恪半眯起的眼睛满是狡黠,心里直为谢剑南叫屈。   张恪这边说,那表明不是真的想谢剑南公开道歉,只是拿这事挤兑谢剑南,宋晓哈哈一笑:“这是应该,我们也是传声筒。”做了个请大家静声的手势,他拿起手机直接给周瑾瑜打电话,“周市长,我跟田海霞极力安抚叶家大小姐的脾气,可是人家坚持要剑南公开道歉,你看这事怎么办好……”   宋晓没出房间就打这个电话,可是完全倒向张恪这边,从今往后要在惠山做少数派。   叶小桐羞恼的瞪了张恪一眼,张恪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能从谢剑南那里敲到多少,都算我赔你的不是。”   叶小桐索性袖手旁观,由着张恪折腾,给张恪拿出去当枪使,要不是一点好处都捞不到,她心里的怨气也难平。   谢剑南那里自然不肯公开道歉,赔偿条件可以商量。   酒席摆好,张恪这边便饮酒吃菜,边与谢剑南那边讨价还价,张恪也咬住公开道歉不放,只到谢剑南那边发狠,只要不提公开道歉,其他赔偿条件都可以接受,张恪顺口提出让那边赔辆奔驰的钱。   宋晓他们差点就将嘴里的酒菜笑喷掉。   谢剑南在海州已经给砸了一辆奔驰,这次砸错车,却还要往里赔一辆奔驰。   既然双方都结下仇怨,张恪才不信政治上有一笑泯恩仇的事,要得罪就得罪干净,再说也要让叶家分担些怨恨。   叶小桐怨恨的瞪了张恪一眼,他是拿自己的名义折腾谢剑南,但终究抵挡不了一辆奔驰车的诱惑,心不甘情又愿给张恪当枪使,加重语气对宋晓说,“宋局就帮我们这么说,再是不能退让的,说心里说,我只想着谢剑南公开道歉……”心里却担心谢剑南真选择公开道歉。 第205章 丝袜美腿   惠山发生的小插曲,张恪不会承认是他暗中捣鬼,谢剑南也没处去申冤,在外界看来,完全是谢剑南不小心得罪了叶家最后不得不花钱消灾。   在惠山多呆了四天,直到谢剑南将一百多万的赔车款打入叶小桐的私人账户,张恪一行人才离开惠山前往上海。   上海是华东地区最重要的一站,张恪启动“百车游城”的市场推广方:,一夜之间,二十路线的一百辆公交车身覆盖上爱达的品牌宣传广告画,在张恪、叶小桐、周游等人抵达上海的那一天,一百辆公交车从公交总站鱼贯而出,直接将爱达的品牌形象渗入上海的大街小巷。一百辆公交巴士车身广告两个月的发布费用才八十万,但这批车身广告的制作费用就达到惊人的一百万,在两个月的品牌推广期过后,还要保留一定量的车身广告维持品牌认知度,加上在新民晚报、上海地方电视台等传媒上投入的广告,短短十天的时间就彻底打开上海的市场,每天达到一百台的销量,占当地影碟机销量的40%。   爱达刚刚推出影碟机的七月,销量就突破三千台,前期市场推广工作最充分的东海省一省销量就突破两千台。   结束上海之行,前期的市场推广活动就暂告一段落,由周游率领团队在华东各地进行低烈度的市场推广。叶小桐这时候才有时间直接从上海的车行提了一辆崭新的奔驰600,张恪似乎能银灰色的车身上看见谢剑南的凄凉苦笑,笑着对叶小桐说:“你不能开这辆车去海州,晚晴姐看见了肯定会怨我不晓得饶人……”   叶小桐瞥了一眼张恪,轻蔑的说:“你不是早将干系推得一干二净了吗,还怕别人说你?谢剑南总没有脸找他堂姐诉苦,难道你是怕谢总清楚你的禀性,不相信你的那套鬼话。”   惠山的小插曲,张恪当然没指望能瞒过晚晴,晚晴与谢剑南毕竟是堂姐弟,自己这次又狠狠的坑了谢剑南一把,倒有些怕面对晚晴。   张恪嘿然一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叶姐也没有必要开着大奔到处逛荡。”   “别把我说得这么不务正业,”叶小桐半眯着眼睛,“我哥跟心文人在海州,我过去跟他们汇合,哪里到处逛荡?”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坐回他的车里,他那辆帕萨特风里来雨里去一个多月,没有时间做保养,车况有些惨不忍睹,跟崭新的奔驰车停在一起,就如同衣衫褴褛的乞丐与衣冠鲜楚的王子站在一起,特寒碜的感觉。   进入海州市区之前,张恪还特意让傅俊压着点车速,不要跟那辆新奔驰太近。   上海的日程进行到半程,有关江黛儿的活动安排就全部结束,许维与江黛儿的妈妈李月茹就陪着江黛儿返回省城,令小燕作为盛鑫的临时员工,则随周游他们继续接下来的市场推广工作。   进入海州市区,久违的手机终于可以再度使用,张恪格外怀念一年后电信才推出的城市漫游功能,虽然城市漫游收费一直为人所垢病,但是对于长期出差的人来说,手机无法在城市间漫游通话,使用将受到极大的限制。   张恪打开手机才不久,叶建斌的电话就拨了进来:“张恪,怎么才开手机啊?我估计着时间,都连续拨了二十分钟的电话了。”   “什么事这么急,我们刚下高速,都好久没用手机了,能想起就算不错了。”   “我在海州招了一批年轻靓丽的妹子,有没有时间过来帮我验验货?”   “叶哥改做哪一行了,要招年轻靓丽的妹子?”张恪呵呵一笑,“验货,这个词蛮有诱惑力的,我妈妈告诉我,不要随便跟大孩子玩,会被带坏的。”   “你小子跟我装嫩吧,惠山的事情,还没有找你算账呢,限你二十分钟之内赶来就不跟你计较了……”   叶建斌挂了电话,张恪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让他继续跟着叶小桐那辆极度拉风的奔驰。   盛鑫以两千万的代价将海州交家电有限公司给盘下来,除了海州交家电有限公司的壳与渠道资源,海州交家电在西城区还有一座面积两千平方米的营业部卖场。   海州交家电有限公司更名为盛鑫环球电器有限公司,叶建斌接受张恪的意见,尽可能的缩减批发业务,利用海州交家电原来的渠道资源,从上游家电制造厂商直接拿货,准备做强营业部卖场的零售业务。   盛鑫一次性投入两千万资金,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不仅对原营业部卖场进行了适度装修,直接从家电制造厂商组织了足量的货源,叶建斌与邵心文更是在海州坐镇月余,就是想着这个夏天能在海州的家电零售市场大放异彩。   车子进入市区,一队年轻靓丽的青春女孩子穿着浅绿色制服,戴着太阳帽,骑着一水的浅绿色山地自行车在前面缓缓的前行着。自行车的后架上竖着三角旗,迎风展开:“盛鑫电器与你相约8.18”,女孩子身上披着的绥带写着盛鑫电器卖场的地址。   前面的奔驰车一直压着车速,张恪也无法看到宣传队列的全貌,看到队未的女孩子还真是不错,不晓得盛鑫从哪里招来的促销小姐,敢情叶建斌刚才打电话是跟自己献宝啊。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却是前面的叶小桐打来电话:“什么叫‘相约8.18’,这句话是不是也太俗了点吧?”   “我也就随便一说,哪想到你哥跟你男人当真了?不过他们也狠心了点,一天才十几二十元钱,就让这些娇嫩如花的学生妹在大太阳底下晃悠,你身为女人,替不替她们不值?”   “这馊主意谁出的?你倒是能撇干净!我刚听天气预报,明天海州有三十八度,你还鼓动我哥组织百人车队游全城!”叶小桐笑着说,“谁出馊主意,把裙子都做这么短,这些女孩的长腿真漂亮啊!”   遇到红灯停下来,制服女孩也都停下来,都穿着皮革短裙,十条穿着丝袜的长腿齐刷刷的支着路面,纤细修长,气势壮观,直撩人心。张恪可以扪心自问,这一招绝对是叶建斌、邵心文跟他们手下人想出来的馊主意,他本来还没有注意看这么修长的美腿,让叶小桐额外提醒了一下,他都忍不住按下车窗,探头出去欣赏这些少女美腿。   “张恪,你贼眼兮兮的看什么!”队列前端一个女孩蓦然转过头来,盯着目光在紧邻车门的那条长脚上打转的张恪。   蓦然听到唐婧的声音,张恪心里打一哆嗦,这队女孩子齐刷刷的转头盯过来,队列排头赫然是陈妃蓉,虽然穿着特俗气的宣传制服,但是一点都不影响她娇艳如花的青春美貌;唐婧杏眼圆睁,张恪刚才那幅眼眯眯看人大腿的模样都落在她眼里。   叶小桐这时候从前面的车里探出头来,对唐婧说:“唐婧,你可要盯紧些张恪,他这种年纪最花心了。”   张恪这才知道叶小桐为什么会压着车速,不让帕萨特开前面去,她还额外提醒自己去看这一条条撩人的少女美腿,就是想着报一箭之仇、坑自己一把。看着叶小桐得意的模样,张恪暂时没法跟她计较。   不过唐婧的丝袜长腿也分外惑人,张恪眯着眼睛多瞅了两眼,忍不住又要往陈妃蓉的长腿上溜。   “你还敢瞎看?”唐婧将自行车支好,瞪了张恪一眼,柔媚有余,却没有半点的凶悍,转身对其他女孩子说,“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早上在前门集合。”拉着陈妃蓉走过来。   张恪打开车门让她们进来:“才几点钟,你们就偷懒了,不怕盛鑫扣你们的工资?”   “用得着你管?”唐婧骄傲的挑了他一眼,眼睛又长又媚,十分迷人,指着路边的自行车,“我们自行车怎么办?”   唐婧拉着陈妃蓉早躲进开着冷气的车里,让张恪与傅俊下车将她们的自行车都塞后车厢里。   张恪坐到副驾驶位上,回头问唐婧:“你不是还在上辅导课吗,怎么又跑过去给盛鑫做促销少女?”   “辅导课早结束了,你又不在海州,我就跟妃蓉一起去打工啊,正好盛鑫招促销小姐,我就跟妃蓉报名了,刚刚那一队美女都是我们学校的,怎么样,穿着丝袜短裙的美少女够吸引眼球?我可记得你讲过眼球经济学哦,其他促销小姐一天二十块钱,我们一队十人可是一天五百块钱,还可以随时罢工!”   张恪头皮发麻,唐婧什么时候有这种经济头脑?原来丝袜短裙是她的馊主意!只是什么时候一中有这么多美少女?看来对学校太不熟悉了。 第206章 盛鑫环球电器   张恪没有想到唐婧会从学校组织十名美少女参加盛鑫的促销队伍,倒是不能忽视小妮子的能量。见她穿着浅绿色的短裙装制服,十分的娇媚可爱;陈妃蓉却多了几分冷艳的感觉,两人并膝坐着,四条纤细修直的长腿并在一处,竟似一般的精雕细琢,就算将这四条小腿截下来打乱重新装上去,任何人都不会有丝毫的遗憾。   “你的贼眼在看什么地方?”唐婧杏目瞪着张恪。   张恪嘿然一笑,收回目光,注视着唐婧娇媚的眼睛,笑着说:“要不要我跟你讲一讲短裙装防走光术……”   唐婧还没有什么反应;陈妃蓉却下意识的夹住腿,目光慌乱的打量自己的短裙,没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将裙摆理了理,才看到张恪脸上揶揄的神色,一时间心慌意乱,满脸羞红,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坏死了!”唐婧娇嗔着伸手要打张恪。张恪本意要逗逗唐婧,哪想到陈妃蓉防犯心更强中了圈套,毕竟在唐婧面前腆不下脸来跟陈妃蓉逗笑,呵呵一笑,转过身去正襟危坐。   叶建斌听从张恪的意见选择海州市交家电公司作为盛鑫转进家电连锁的试点,但是海州的经济规模,还不足以让叶建斌将海州市当作盛鑫经济战略的重心,盛鑫除了投入资金对营业部卖场进行改建,位于卖场三楼的盛鑫环球电器公司本部还是原来的简陋模样,车子停在卖场后面的院子里,从狭仄的楼梯上去,三楼为两天后的正式营业正忙得不亦乐乎,还有许多与唐婧、陈妃蓉一样穿着的、临时招募过来的促销女孩。   张恪与叶小桐在三楼看到邵心文,叶建斌人在楼下的卖场;大家又一起赶到楼下的卖场,卖场里正组织导购人员进行最后的试演,工作人员进行调整货品摆放,叶建斌抱胸站在卖场中心,那神色仿佛凝视自己的国度,颔首看着张恪他们进来,说道:“看看!”   “看看……”张恪淡淡的应了一句,与叶建斌并肩站着,审视着卖场里的细节。   在家用电器市场从“紧缺供应”向“过剩供应”转变,家电买场采取厂商直供的零售模式,比普通的商场、经营部少了两到三层中间商来分摊利润,故而在终端销售折扣上有着更大的灵活性,这是此类家电卖场早期能够成功的最关键因素。   此类家电卖场一旦形成连锁规模,将控制一大片终端市场,从而具备更强的议价能力,更求家电制造厂商提供更优惠的销售价格,甚至直接索取名目繁多的费用。   虽然才准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卖场准备的货源还算充分,宣传工作也很到位,能否成功的关键则在于卖场能不能提供诱人的折扣价格,只是卖场有些狭小,各类品牌的家电很难舒服的摆布开,但这在早期的家电卖场算不上太大的问题,张恪只要求给爱达影碟机留下一个好的展示位置就可以了。   张恪一脸轻松,说道:“过了明天,盛鑫电器将让海州市所有的商场视为虎狼呢。”   叶建斌故作轻松,说道:“但愿如此……”关于卖场的准备工作,只要张恪回到宾馆就会给叶建斌或者邵心文缠着交流,此时也无法提出更多的建议,只剩下些查漏补缺的工作,叶建斌回头看了唐婧一眼,对张恪笑着说,“你一回来,影响盛鑫的美少女促销宣传队都不能安心的好好工作,你得赔我的损失。”唐学谦的娇娇女,叶建斌还是爱达在省城举办的产品发布会上第一次见到,没想她会拉着同学过来应聘促销员,叶建斌、邵心文哪能让她受半点委屈?最后还是唐学谦亲自打电话过来,他们才放心让唐婧出去自找罪受。烈阳暴晒之下,唐婧与陈妃蓉的皮肤都有些微微发红,不复入夏前的白皙,却透着健康的光泽,唐婧也出人意料的表现出坚强的性格来,似乎不觉得这几天来有多么辛苦。   张恪、叶建斌他们在卖场里站了一会儿,就到三楼公司本部里去坐一坐,刚转身进入后面的院子,锦湖的那辆军牌奥迪跟着进了院子。   “张恪,就知道你一回来会给叶总拉这里来……”谢晚晴下车来对张恪笑着说,转眼才看见张恪身边穿制服的促销小姐竟是唐婧,神情在那一瞬间凝滞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坐在驾驶位的许思一眼。   张恪手捏了捏自己僵硬的脖子,仿佛一瞬间搭错了线,短路了好几处。   张恪与谢剑南因为许思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这次还把叶家牵涉进去,叶建斌、叶小桐他们知道很多的事情,要说张恪与许思之间一点没有什么,他们也不信。   唐学谦被冤一案,省里讳莫如深,丁向山案也没有公开审理,内部批露的资料,许思涉案部分被刻意的轻描淡写了。事情过去这么久,许思与唐学谦被冤一案的复杂纠葛,差不多只剩当事者才知道详情了。   “妃蓉,你怎么在这里?”还是许思打破那一瞬间的沉寂,她身子刚刚探过车,穿着黑色的T恤衫,俏脸柔美娴静,镇静的看着唐婧身边的陈妃蓉。   “啊,我?”陈妃蓉有些奇怪大家的视线怎么一下子都转移到她身上去,她只是在这里打工而已,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我在这里打工啊。”   “那你回不回家,我回公司之前先送你回家?”   陈妃蓉有些莫明其妙的回更衣室拿回衣服,坐上许思的车离开卖场。   张恪克制不去摸鼻头,但从许思与陈妃蓉一离开,唐婧便有些沉默,张恪见她没有完全释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匆匆吃过晚饭,让傅俊先回家与家人团聚,他坐晚晴的车先送唐婧回家。   离开师范学院的教职工宿舍区,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天边升起的红色圆月,不晓得该说什么好。   晚晴素手随意的放在方向盘上,车子停在师范桥下的休闲绿地旁边,可以看见不远处月光下的粼粼河水,谢晚晴侧头看着张恪线条分明的侧脸,淡淡月光下,他的眉头微微隆起,眼睛似乎凝视着前方,轻笑着问:“头疼了?”   “哦,也没有,该头疼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   “都怨你太贪心了,无论是许思还是唐婧,男人能拥有一个都是难得的福气,她们偏偏将心思都缠在你的身上,你要少造些孽……”晚晴声音柔腻的教训张恪,神情慵懒,倒有几分娇嗔的意味。   “唐婧跟晚晴姐说过什么?”张恪侧过身子看着晚晴,见她自己盯着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都有些不自然,张恪轻轻咳嗽了一声,笑着说,“唐婧在晚晴姐面前告我状了?”   虽然说晚晴已经过三十岁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的痕迹,长期养尊处优的缘故,让她的皮肤保持着少女时期的光泽与嫩滑,脸庞光亮,没有少女特别的淡淡的绒毛,体形丰腴动人,新寡愈年的她还是娇艳欲滴的丽人呢。   晚晴扭过头看着车窗外的粼粼河水,轻声的、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说道:“你说呢?你有没有觉得唐婧的性格比以前坚强了些,唐婧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女孩子,她还在别墅碰到过许思一回,以后她每回到别墅来玩,都要先打电话来说一声……”   “啊!”张恪轻吐了一口气,转过头定睛看着晚晴,“晚晴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晚晴凝眉想了一会儿,头疼的说:“我也头疼呢,换作我是男人,也是一个都不舍得放弃掉,男人啊,都是贪心的动物,还要害得我跟你一起做恶人,我现在见唐婧都有罪恶感。”   “呵呵,”张恪轻笑起来,很少看到晚晴有这么俏皮的神情,说道,“我或许是很贪心……芷彤的学校定下来了?”   “机关幼儿园,傅俊家的两个小丫头,也转进去,再等十天就正式入学,现在给她奶奶留在省城……”晚晴不由的感慨了一句,“等芷彤过来陪我,晚上就要热闹一些了。”神情倒有些落落的寂寞之色,在月色虽然不分明,却确实存在着。   张恪想起去年在便利店初遇晚晴时的情形,那时是她们一家三口幸福得让人羡慕的情形,恍然间支离破碎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来,想必晚晴过得很不容易。 第207章 谢剑南的反击   扑愣愣的从河面飞起一只大鸟,在月光下将河面踩破,好像是只野鸭。   张恪与谢晚晴都吓了一跳,收敛神思。   谢晚晴问张恪:“在惠山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恪知道瞒不过她,将前因后果细细解释了一遍,牵涉到江黛儿,还曲折了一些。   “啊,怎么又将黛儿给牵涉进来,”谢晚晴都觉得头疼,说道,“正泰那边提出要对锦湖进行财务审计,甚至提出要回购锦湖在海泰的股份……”   “正泰要动用他们的认购权?”张恪撇撇嘴,轻蔑的笑着说,“他们不想我们插手海泰的事情,却又想着插手锦湖的事情,谢剑南的反击来临了吗?”   “说正经的,你的意见如何?”   “让他们来,”张恪笑了笑,“要我们从海泰撤资可以,但不是区区三四百万的小钱就能打发,将爱立信的盈利预测拿给他们看,他们至少要把九六、九七年的利润损失补偿给我们,才可以继续往下谈……”   对于手机渠道商而言,暴利期也就保持到九七年底,九七年之后,国产手机参与市场竞争,手机售价大幅下降,中间商的利润空间给大幅度的压缩;制造商为了更好的控制市场,已经不再依赖单一的经销代理体系,中间商的作用也受到很大的压制。   盛鑫现在就开始转型了,海泰要能将九六、九七年的利润损失补偿出来,张恪并不介意锦湖从海泰撤股;虽然海泰雏形是他一手打造。   谢晚晴只当张恪有退让的意思,她也宁可如此,说道:“你既然没意见,那我就跟正泰那边谈了?”   “谈吧,谈吧,最好能多敲点钱出来,锦湖现在也缺钱得紧。”张恪毫无介意的说。   张恪让晚晴直接送他回家里,时间尚早,请晚晴上楼喝茶;张知行、梁格珍晚上都在家里,都免不了要抱怨张恪刚回海州还留在外面吃饭。   张恪很内疚,今天是给叶建斌硬拉过去;叶建斌也不是强人所难,只是盛鑫电器第一个卖场开业在即,盛鑫上下都难以心安。   晚晴小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开;张恪说会在近期请叶建斌等人到家里来做客,请家里准备一下。   梁格珍说道:“家里连转身都困难,不怕怠慢他们?”   “会计较,请不请他们到家里来做客,”张恪笑着说,“要不我们家换一套房子?”   梁格珍不清楚对张恪名下有多少资产,不过自从丈夫张知行当上市政府秘书长、级别调到正处,她就对换房子有了心,听张恪这么说,就来了兴致。   张知行不耐烦的说:“客人坚持到家里来拜访,关系就不同一般,哪里会计较这个?”又说道,“也不能一点都不讲究,叶建斌他们,从小生活习惯就跟我们不同,太随便了,他们不会习惯。”   “又说不计较,又说不能太随便,你倒是给我说个标准,”梁格珍抱怨的说,“我还是知道分寸的,难得他们都看重张恪,我这个做妈的总不会给他脸上抹黑;人家的父母,不是省长、部长,好歹还是个地委书记,你什么时候当个副市长给咱们娘俩长长脸,到时候我们就跟着副市长住别墅去?”   张知行无奈的笑了笑:“你拿这个挤兑我也没用,市长、书记可不是我想当就能当的,五里溪的别墅,你也别急着指望……”   五里溪是前门与沙田西区的界河,民国时期,五里溪的河滩是海州有名的棚户区,解放后,五里溪西岸被划入当时的主城区,中医院、人民剧场等一些建筑就峙立在西岸,东岸河滩依旧是居民区,虽然居住条件在改革开放后有所改善,但是这里人多户杂,不将居民迁出重建,无法进行合理的规划,许多建筑侵占河道,原先二十多米宽的水道,到中医院那一段,就剩下十米不到,雨季赶上五里溪涨水,东岸河滩区时常遭淹。   要说沙田旧城改造有特别迫切的地方,就属东岸河滩的那一片,再往东就是钟楼角,是属于真正的旧城部分。   “什么五里溪别墅,那里要建别墅吗?”张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只怕是最近才提起的事情。   “哦,沙田旧城改造牵涉到千家万户,我市还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大规模的动迁,又是货币拆迁,市区几处商品房,房价都涨到一千二三了,原来的拆迁补偿标准就有些低了,唐市长要求开发商在拿地时相应的提高拆迁费用……锦城地产没有正面回应,只是随后提出将五里溪清出来造别墅,打算以成本价卖给市里领导,所谓的成本价,就是建筑费用与拆迁费用,如此一来,就没有人在市里支持唐学谦提高开发商拆迁费用的提案……”   梁格珍毕竟不关心普通市民的生活困苦,说道:“东滩建筑特别密集,几乎是见缝插针,就算拿现在的补偿标准,拆迁成本也不低,我们局里的会计师计算过,就算锦城不赚一分钱,那里的房价也要上两千……”   锦城集团看准大多数的政府官员只会看到自己的私利,体会不到拆迁户的窘迫与困苦。虽然无奈,但从中也可以看到资本势力控制利益阶层,进行影响地方决策的脉络图,个别政府官员的强势很容易就会给击溃掉,而且在今后十几年间,资本的作用会越来越明显,官与商的依存度会达到一个高峰。唐学谦要想真正的在海州市说一不二,就算将周富明推倒也不行,还必须有足够的手段对付庞大的利益阶层以及站在这些利益阶层背后的资本势力。   张恪撇撇嘴,没有理会妈妈的小算盘,问父亲:“安置房项目总不会遇到阻力吧?”   “只要不牵涉到各方面的利害关系,何况还能缓解拆迁导致的矛盾,市里倒没有阻力,地方火速决定好了,就定在工农路以东的海洪村,只是资金上有阻力,首批两千户的安置规模,各项市政基础工程投资就要两千万,唐市长咬着牙也要将这笔钱挤出来,但是你小叔的公司哪里筹得到这么多的资金?”   九十年代,内地还不时兴商品房预售制,要让宏远公司从头到尾的自筹资金,颇为困难。宏观调控的紧缩周期还没有过去,商业贷款利率极高,就算唐学谦能鼎力支持,从银行贷出款,财务成本也极为惊人。   财务成本最终要摊入房价之中,最终还是损害拆迁户的利益。   张知行又说道:“唐市长想着以市政府的名义将开发商上缴的拆迁费截留下来,由市政府出面定向投资安置房项目……”   “只怕那些拆迁公司不会同意……”九十年代海州市的拆迁公司绝大多数是国有企业,都有利益相关的主管部门,代表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   张知行苦笑着说:“这是一个方面,前段时间对街市进行强拆,造成很坏的社会影响,拆迁户对市里的意见很大,也很不信任,唐市长的这项提议,在对沙田西片拆迁户进行调查时,就遭到拆迁户的抵制,拆迁户宁可让拆迁公司剥一层,也害怕市里会将拆迁费挪用到其他地方去。”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问道:“宏远公司现在能筹到多少资金?”   “提到宏远,你小叔也正头疼着呢。省里下达文件,要求清理整顿公私联营性质的企业,城南区财政局向宏远增资的计划隔浅,虽然省里还没有具体的要求,城规设计院、海建都已经提出从宏远撤资的要求,只怕背后有其他人在使劲……”   张恪说道:“这样也好,小叔至少能拿回控制权,不需要听别人指手划脚。只是小叔手里就三四百万的闲钱,应付撤资都有问题,更不要说筹集安置房项目资金了。”   “锦湖能不能抽出资金来?”   张恪摇了摇头:“锦湖的资金卡得很紧……”不过想到正泰集团有意收购锦湖在海泰的股份,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爱立信398的热销与高价,使得海泰这样的省级代理半年就攫取上千万的利润,锦湖在海泰占有近20%的股份,今年至少能分四百万红利。虽然盛鑫工作重点有所转移,但是手机市场的持续增涨不会停滞,只怕正泰集团也给予十分乐观的预测,就算爱立信今年在东海省内的市场挖掘已经很充足,但是这一品牌在东海省内至少能保持30%的年复合增长率,还不考虑宠大的渠道资源,张恪认为从正泰集团敲出一千四五百万,应该没有问题。 第208章 盛鑫的意愿   两次的纷争,谢剑南都吃了闷头亏,但是这不能说明什么,只能算谢剑南的无心之失;一旦谢剑南警觉起来,还要认真的应对才行。   今年还不足二十四岁的谢剑南年轻气盛,无疑是正泰集团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职务甚至在为正泰集团工作十年之久的谢晚山之上。   谢晚山还没有进入正泰集团的董事会,而谢剑南一回国就因为之前学生期间的商业表现及他在正泰集团的个人股份,就获得执行董事这一关键的职位,当然不能排除他父母的因素,也表明正泰集团并非墨守成规的家族企业,说不定想借助谢剑南的锐气与商业才华进行更激进的发展。   或许正泰集团对锦湖整合海州造纸产业的模式早有注意也说不定,但是他们选择这样的时机对锦湖的财务进行审计,又动念回购锦湖对海泰的股权,说成谢剑南的反击也不无不可。   张恪对此的态度却是“让他们来”!   整合海州市造纸产业进而向大型纸业集团转化,这个过程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对资金的渴求也不是一亿两亿,只要将控股权掌握在手里,就算让正泰系的资金暂时侵入,又算得什么了。   张恪从来就不畏惧敌人潜伏在自己的身边。   他们要战,就让他们来战,早会有让他们痛不欲生的时刻。   次日,是盛鑫电器西城卖场营业前的最后冲刺阶段,这是盛鑫转型的第一步,张恪暂时抛开锦湖、爱达极为迫切要处理的事务,替叶建斌筹谋划策。   盛鑫连续一周在海州日报以增刊的形式刊登特价家电消息。这种以特价专辑海量散发的宣传手段,几年后大规模涌现的大型超市与家电连锁卖场很寻常见,大型卖场都会定期的向市民散发特价信息,以吸引人气,但在大型超市卖场还刚刚出现的九十年代中期,还是很新颖的宣传手段。   就连锦湖的员工,上班时间都在偷偷摸摸的在研究海州日报上刊登的特价家电的信息,海州日报也是难得的持续一周时间的脱销、增印。   周五,盛鑫组织百名少女自行车队游海州,沿途还有自行车特技队的即兴表演,即使是三十八度的高温,还是吸收大量的市民围堵观看。   对于此类的特价宣传活动,张恪心里当然有数,他只担心万一不慎导致踩踏事故就不好了,此类事件在今后十几年因为大型卖场的特价活动而在国内屡有发生,十几年后的少年人几乎无法理解普通市民对特价商品的追逐热情。   张恪不仅要卖场自身加强安全措施,还特意让叶建斌与市局联系,要求市局明天派出警力维持秩序。   在8月18日盛鑫电器西城卖场九点钟开门营业之前,卖场外不大的停车场就挤满前来采购或者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人群挤到停车场外的公路上,将海州市不多见的六车道的路面完全堵住。   张恪早上过来之后,到爱达影碟机的展台看了一眼,就躲回盛器电器在三楼的办公室。   “他娘的,又不是半价卖鸡蛋,怎么这么多人?”叶建斌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幸好听了你的意见,要不是市局、交通局那边早有准备,光是交通堵塞,就足够混乱的了。”   张恪很舒服的脱掉鞋,将脚跷在叶建斌的办公桌上,看着两脚之间的叶建斌,办公室里冷气充足,但是叶建斌刚刚上楼来才歇一会儿,额头还在不断渗着大粒的汗珠,心想这么大热天也真够唐婧、陈妃蓉她们好受的。   唐婧跟陈妃蓉处的时间长了,性格也学她好强起来,一早的天气就很热,张恪赶过来,唐婧与其他促销女孩子早就过来忙碌了好久,连风扇都没有,汗水早将不透气的尼龙制服浸湿,张恪担忧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唐婧吃不消。不仅张恪担心,唐婧她妈妈顾建萍与梁格珍赶过来时,看到唐婧辛苦的模样,也心疼得直要掉肉。   唐婧不听劝告,顾建萍给唐学谦打电话:“哪有市长的女儿在商场做促销员的,这大热天的,你倒是心疼不心疼?”   唐学谦很支持唐婧的行为:“哪条规定市长的女儿不能做商场的促销员?别家女儿能吃的苦,唐婧也可以的。”   顾建萍气得在电话里大骂唐学谦没有良心,不体谅她十月怀胎的辛苦,才这么狠心同唐婧在外面打工,又不能硬扯着唐婧回车里,只得与梁格珍陪着唐婧左右。卖场里人挤着人,几台风幕机勉强发挥些作用,但是依旧很闷热,唐婧没有什么,一向养尊处优的顾建萍先吃不消来,心慌虚汗,有些中暑的先兆。   唐婧这才没有办法,陪着顾建萍、梁格珍到楼上叶建斌的办公室休息。   直到下午三点钟,今日卖场准备的近千台各类特价家电销售一空,人流量才开始下降,但是依然超过卖场设计的人流量许多,保安已经押着五百万的营业款存入银行,估算着今天的营业额能突破七百万。这是个让叶建斌又喜又忧的数据,他与盛鑫的其他管理人员,都没有想到这间不足两千平方米的卖场日营业额有突破五百万的可能,难抑心中成功的喜悦,但是他们一个多月来积极筹备的货源,甚至应付不了连续三天的促销活动,很多热销的家电已经脱销,让他们措手不及,不得不紧急联络制造厂商供货。物流配送体系几乎要崩溃掉,紧急从锦湖公司仓储中心调来十辆货卡加上配送队伍。   连续三天的促销活动,营业总额突破一千八百万元,而盛鑫环球电器西城卖场的前身海州交家电营业部去年一年的零售营业额才不到一千万。   新的模式总能创造出人意料的市场奇迹,其实作为国内家电直营模式的先驱者苏宁电器虽然在九五年还只专营空调设备,一年的营业额就突破五个亿,盛鑫环球电器西城卖场的成功并非来得突然。   作为后来者,张恪心里清楚市场演变的微妙之处,但对叶建斌这些正在市场大潮里搏浪戏水的人来说,对突如其来的成功没有太高的憧憬,所以能享受巨大的惊喜,对指导叶家、指导盛鑫走上这条转型之路的张恪,自然是十分的感激。   就算正泰集团此时与张恪发生冲突,叶建斌也会代表叶家、代表盛鑫毫不迟疑的站在张恪这一边。   至于张恪之前的请求,叶建斌更是毫不含糊,在二十一日夜间为西城卖场专门举办的答谢宴上,除了市委书记周富明、市长唐学谦之外,叶建斌还亲自邀请了副市长万勇,在海州市主要党政领导面前,也不掩饰他心里的豪情壮志:“西城卖场的成功,意味着盛鑫接下来将迈出更大的步伐……”亲热的拉起万勇的手,絮叨起生意经,指着西城卖场诸多的不足,“空间太小,现在的家电产品琳琅满目,海州市几个商场,家电部的营业面积都有两三千平方米,作为专营的家电卖场,面积少于八千平方米,就无法体现资源集中的优势来;西城卖场偏离前门商贸区有些远,靠促销、广告所行的人流很难持续的维持下去……”   “前门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可不大容易,盛鑫的这种模式,大概会很重视地租成本,硬着头皮挤进前门,地租成本不会少,”唐学谦笑着说:“叶总整晚上缠着海州的土地爷,难道是打沙田的主意?”   叶建斌哈哈一笑,说道:“商业地产虽然让人心动,但是沉淀的资金量太大,周期又太长,不适合盛鑫灵活机动的战略……”   盛鑫环球电器西城卖场短时间就绽放出华丽的光彩,三天一千八百万的营业额令海州市所有的大中商场都忌恨交加,他们由传统的经销体系供货,要是被迫采取与盛鑫一致的降价幅度,几乎没有任何利润可言,还要承受过高的地租成本与冗余的管理费用。但是他们要打破僵化的传统模式,还需要经历一阵时间的阵痛,他们现在还能依靠在海州市传统的商业地位与商业规模与新兴的盛鑫西城卖场抗衡。盛鑫要在海州牟求更强势的商业地位,大型卖场自然不能或缺!   万勇轻笑道:“我看盛鑫公司需要在海州找个合作者……”   “哦,”叶建斌笑着问,“海州有人能为盛鑫提供合适的地方?”   唐学谦轻轻一笑,相信盛鑫的意愿很快会由万勇传到赵锦荣的耳朵里,瞥眼看着远处的周富明一眼,心里想:你看到万勇身边如此热闹,心里会不会有一丝失落? 第209章 盛鑫的新敌   不管怎么来说,周富明才是对海州市的大宗商业用地拥有最终决定权的人,但是此时的万勇似乎笼罩着过多的光芒,锦湖也流露出涉足商业地产的意愿,锦湖的董事邵至刚相当活跃,宏远更是直接就要上马与沙田旧城改造项目配套的安置房项目,这些都应该由他周富明来拍板决策,但是现在就连叶家都要去讨好万勇,周富明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自从决定离间万勇与周富明之间的关系,唐学谦对万勇的态度有着微妙的转变,首先在土地决策事情上改变消极应对的态度。在此之前,海州市商业用地,小事由万勇决定,唐学谦不过问,大事则拿到常委会议上讨论,由周富明间接控制。现在,唐学谦都会在万勇提交的商业用地项目审批文件上积极的附签,商业用地项目审批上一旦有唐学谦的附签,很多项目就不需要再拿到常委会议上讨论,变相的让万勇拥有更大的决策权限。   相应的给周富明造成万勇越来越不重视他的想法。   唐学谦与万勇关系的微妙转变,如梗在咽喉的一根刺,让周富明心里很不舒服,这才是让周富明最在意的事情。   周富明想到自己今年都五十六了,干完这一届,省里要没有特别强硬的支持,他就要退二线了;就算没有徐学平这一层因素,周富明都不想与唐学谦直接起冲突,唐学谦才四十四岁,就算自己能再干一届,前后也就压制唐学谦九年,过了这九年,他也才五十三岁,正值得年富力强的壮年,要考虑到日后好相见。   在自己政治前途越走越窄,而唐学谦的前程却日益光明,徐学平倒也罢了,现在竟跟叶家亲热起来,万勇与唐学谦之间的关系变化,让周富明想到另一种可怕的可能。   利益所形成的链条很容易因为利益而断裂,非常的脆弱,唐学谦的政治前程又是那样的光明,就算万勇有转投阵营的心思,也不是很奇怪的事情。   看到叶建斌、唐学谦、万勇站在一起和言悦色的交谈,周富明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加上叶建斌刻意对他的冷落,整个晚宴,周富明的脸色一直阴悒不晴。   在这种场合,只要叶建斌不兴奋的纠缠他,张恪自然不会引人注目,他静静的观察着晚宴上的每一处细节。   盛鑫这次举办的答谢宴邀请海州市的许多政商名流,就是要给某些人错误的印象:盛鑫要在海州持续有大动作,这才广结海州政商名流。   西城卖场的成功,当然会促使盛鑫接下来会有大的动作,但是盛鑫的步伐比别人预想的要大得多。   张恪回到海州的这几天,除了要处理公司的事务,还要给叶建斌缠着听他的宏大设想,西城卖场的成功,让叶建斌的信心很受鼓舞,他计划三到四个月时间直接在省城开设盛鑫环球电器的旗舰卖场,占据省内商业领域的制高点,组建完善的物流、客服体系,追求盛鑫在终端商业网络的地位,然后在省城大量复制海州西城卖场模式的同时,再向整个华东地区扩张。   张恪不清楚盛鑫的举动会不会激发苏宁电器提前全面进入家电连锁业,但是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家电连锁在国内几乎还是空白,以高歌猛进的豪情攻城略地才是盛鑫要做的事业,张恪只想知道叶家所掌握的资金链会支撑他们走到哪一步才会暂时停下来歇一歇。   张恪要叶建斌配合他挖坑掩埋赵锦荣、万勇,对盛鑫的庞大计划自然很积极的出谋划策,不过他这时候躲在角落里,嘴角挂着浅笑不免流露出太多阴谋的意味。   “张恪笑起来总让人有不安心的感觉……”唐婧、谢晚晴、叶小桐站在角落对张恪脸上的笑容评头论足。   “啊,那天在惠山,他也这么笑来着,不晓得,这次换谁倒霉?”叶小桐决定离张恪远些好,却不知道叶建斌已经心甘情愿的给张恪当枪使。   谢晚晴知道张恪的详细计划,瞥眼看了远处分得开开的两堆人,万勇、叶建斌、唐学谦谈笑风生,周富明虽然也给人围着,但是脸色阴沉,时不时会望向唐学谦那边,而张恪仿佛潜藏的蝰蛇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两堆人。大概再没有如此生动鲜明的政治生态图了吧?   “喂!”想到张恪还只有十七岁的年龄,谢晚晴都免不了有哑然失笑的感觉,虽然心理会很依赖,但时不时仍要想起来他还是一个半大不大的少年,谢晚晴轻声唤起张恪的注意。   “啊,”张恪这才注意到晚晴跟唐婧、叶小桐她们正对自己评头论足,走过来问道,“有什么事,碎碎念个不停?”   “小六会拿自己的钱买下锦湖、嘉信在海泰的股份,嘉信那边已经谈妥了,具体的价格不知道,只怕不会太高,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谢剑南在谢家这一代人中排行第六。谢剑南在读大学期间搞丹津口服液,后来出国留学将丹津公司并入正泰集团换取他在家族企业中的地位,正泰集团以丹津公司为基础,除了继续做强原来的保健品业务,还向生物制药方面扩张;看来谢剑南那次除了获得正泰集团的股份之外,还从丹津公司额外捞了不少钱。   他这时候拿出自己的钱大举收购海泰公司在正泰集团控制之外的股份,难道也看出渠道资源向终端商业网络转变的商机,还是单纯的看中数字手机本身就存在巨大机遇?   虽然谁都会一时的失去理智,但是谢剑南的行为不会是单纯对自己的反击,要想知道谢剑南的意图,只有让他放手去做,张恪撇了撇嘴,说道:“为什么算了?害他损失两部奔驰,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他要能出得起价格,海泰的股份,锦湖也不一定要抓在手里。”   叶小桐眨了眨眼睛,她才不信张恪有内疚的时候,不过对谢剑南的举动也很奇怪:“他自己拿钱卖下海泰的股份做什么,他本人不就是正泰的第二大个人股东吗?”   “谁知道?要知道家电连锁业在国外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关键要配合国内家用电器市场供求关系的变化,才是家电锁业能否一举成功的关键,一旦家用电器供给过剩,掌握终端商业网络的势力,将拥有无比强势的商业地位,说不定谢剑南也看到这一点。”   叶小桐狐疑的盯着张恪,张恪说得轻松,但是叶小桐的感觉却不轻松,真要像张恪所说的这样,盛鑫还没有大举扩张之前,就在省内出现了一个强敌。但是张恪的轻松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叶小桐吃过张恪的亏,谁知道他这次是不是故意误导自己?   “真是这样?”   张恪笑着说:“谁知道呢,只是猜测而已,但是他要没有大的计划,不会轻易将私房钱都拿出来。很显然,他在正泰集团所占的个人股份,就算能从这个计划分得应有的利润,但是还不能让他满足。”   张恪这句话,叶小桐信,谢剑南一定会有什么庞大的商业计划要借助海泰的资源。   海泰目前最有价值的资源就是在东海省的渠道资源与爱立信的东海省代理权。盛鑫作为地区总代,渠道资源是粗线条的,代理的产品很单一;海泰作为下一级的代理商,在东海省拥有更细密的市场渠道,距终端市场仅一步之遥,在谢晚山的经营下,海泰不仅代理爱立信手机,还涉及其他众多的产品经销,是香雪海冰箱、小天鹅洗衣机等家用电器在东海省的总代理,物流、客服体系已经初具雏形。   “锦湖不会制止海泰盲目的跟盛鑫竞争?”叶小桐真有些相信张恪的判断。   “锦湖只是小股东,影响不了海泰的经营决策,与其日后在海泰与盛鑫之间难以取舍,还不如现在就退出来,以后可以坚定的站在盛鑫的这一边摇旗呐喊。”张恪腆着脸说,明明要从海泰退出是他自己的意思,却硬要牵涉上盛鑫。   叶小桐横了他一眼,说道:“锦湖在海泰的股份有没有可能转让给盛鑫?”话刚出口,就觉得有些妄想了,且不说正泰集团有优先认购权,谢晚晴毕竟是谢家的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背弃整个家族?   张恪更想正泰集团能真正的成为盛鑫的商业强敌,也方便他跟盛鑫更加的同仇敌忾,至于谢剑南的意图是什么,他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第210章 夜色迷情   不管谢剑南的意图是什么,叶建斌倒也坦然,说道:“他要来,便由他来!”   这是答谢宴过后,叶建斌所说的豪言壮语,海州市的政商名流悉已离场,唐婧也随唐学谦先走了,张恪留下来陪叶建斌小酌,可惜海州没有1978那样情致盎然、让人沉浸心思的酒吧。   张恪与叶建斌在西城饭店所属的酒吧里喝酒,酒吧只对宾馆入住的客人开放,清心寡欲,没有艳丽撩人的风尘女子流连于此,所以很清静。   张恪倒没有心情陪他在这里闲情小酌,将谢家那边的新动态告诉叶建斌,他就想着脱身;叶建斌也时不时的看手表,将杯中酒喝尽,才抱怨的说:“这里的酒喝起没滋没味,我们出去喝。”   张恪也这么觉得,两个大男人又没有什么伤心事倾诉,两个人窝在角落里喝酒,未免有些太难看,何况就算有伤心事要倾诉,也不会找个大男人,所以说男人喝酒总要找热热闹闹的场所。可刚搭叶建斌的车出西城饭店的大门,叶建斌就替张恪打开车门:“你孙姐正好到海州来旅游……”   “赶我下车?”张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过河拆桥啊,我发现今晚上还没有喝够啊,我再回里面喝一通,说不定能遇到老邵跟叶小桐在里面亲热……”   “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避开别人的耳目?”叶建斌嘿然一笑。   “没有!”张恪一脸无奈的下了车,看着叶建斌驾车绝尘没入夜色,摇头叹息,人却猫到门灯照不见的阴影里,拿手机拨了许思家号码。   “喂……”许思她妈接的电话。   “邵老板,夜里一个人冷清出来喝一摊啊。”张恪学着惠山话说了一通,听到许思妈郁闷的在电话在那头说,“不晓得谁又打错了电话,话都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许思的电话就拨了进来:“刚才是你的电话?”   “嘿嘿,你倒是蛮聪明的,一猜就猜到是我。”   “这几天家里电话串线厉害,我妈都要找电信局来维修了……”许思在电话那头轻笑着,“拜托你下回改个方式……”   张恪嘿然一笑,偷偷回到西城饭店的停车场,将车子开了出来。刚到干休所,就看见许思下楼来,穿着T恤、棉布裙,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说不出的娴静柔美。   夜里的城市暑气消退,夜风习习,张恪任意的躺在许思的腿上,很舒服的闭上眼睛,享受许思柔软嫩腻的手在自己的头顶轻轻的摩挲着。   TI(德州仪表仪器)公司对解码芯片的研发很顺利,但是TI公司的解码芯片要进入国内借道香港最方便,在香港成立代理公司的好处很多,香港是目前国际上税收最为优惠的自由贸易区之一,全球有数不清的公司在香港登记注册;日后资金从在香港登记注册的公司转回到国内来投资,就可以享受外资的待遇;最为关键的事,要把从解码芯片里产生的垄断利润都截留在香港公司;有叶家的帮忙,手续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张恪是想许思去香港筹建代理公司,躺在她的腿上,跟她说起这事。   “嗯。”许思轻声应承下来。   张恪听着许思的声音有些压抑,似乎有些不情愿,头仰起来,看着她在夜色里晶亮的眼睛:“怎么了,不乐意?”   “没什么,留在海州也提心吊胆的。”许思轻声的说。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不想你留在我身边呢?”张恪侧身轻轻搂着许思纤盈的腰肢,将脸贴到她充满弹性的温热小腹上,“你知道爱达跟TI的那份协议值多少钱吗?目前斯高柏的解码板每片70美金,香港代理商又从中抽20美金,国内制造商要为每片解码板支付近七八百元的代价;只要解码板的市场垄断格局不被第三家公司打破,香港公司至少能从TI公司提供给我们的每片解码板里截留40多美金的利润。那份协议的价值完全取决于影碟机市场的规模与爱达所能占到的市场份额。影碟机市场到底有多大,谁也无法估算,就连TI公司现在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我会将这部分利润都截留在香港公司里,这笔财富的规模,将会大到令人吃惊的程度,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   “对不起……”许思轻声的说,她没有想着要去跟唐婧争夺什么,也担心她的存在会影响到张恪与唐学谦家的关系,所以张恪一提出让她去香港,她首先想到这件事,心里有些内疚,轻轻的抱起张恪的脑袋,“可是我会做的事情太少了,就怕让你失望……”   “具体技术上的合作,还是由爱达技术部来执行,你要什么东西都精通了,我哪有借口经常去香港找你啊?”   “谁要你来找我?我一个人也能行的。”许思抿着嘴笑,看着张恪的眼睛在微弱的夜光里发亮,手缠着自己的腰肢滑上来,稍稍挣扎了一下,“不要……不要在这里。”   在海州市,去哪里都不合适,张恪现在晚上都要回家去睡,总不能半夜将许思丢宾馆里,张恪可不忍心对她如此。   张恪站起来,将许思搂在怀里,轻轻在娇艳的红唇上印了一口,细细舔舐了一番,手从T恤里伸进去,轻轻揉捏着她嫩滑娇软的酥乳,说道:“等会儿送你去晚晴姐那里。”   “嗯!”许思挣扎着坐起来,让张恪手从衣底出来,“晚晴姐会看出来的。”   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许思脸颊染上娇艳的桃红,那是女人动情后血涌到体表的特征,让许思看上去格外的娇媚,张恪伸手在她娇挺起来的蓓蕾上轻轻一拨,说道:“哪里还看不出来?我们晚一些再去。”   “啊……”许思嘤咛一声,却不肯顺从张恪的轻薄,虽然谢晚晴早知她与张恪的关系,可不想性事后娇软无力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太让她难堪了,“真的不要。”   “那我怎么办?”张恪抓住许思的手放到自己情欲勃动的下身。   许思手一触到那里就缩了回去,咬着嘴唇轻笑着说:“你不会自己解决?我可管不着。”   张恪将她抓过来,轻轻的咬住她的嘴唇片子,扳过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弹,手从她的腰带伸下去,贴着她嫩滑如玉的臀瓣往下滑,伸到她的股沟里,轻轻一拈,温热湿润。许思嘤咛一声,丰臀扭着要脱离张恪的魔手,却让张恪一手按住胯部起不了身,却似下身的唇片儿贴着他的手指在蠕动,热流涌出,许思自己都感觉到那处又湿又粘,心里虽然不甚娇羞,却没有再挣扎,双手缠过张恪脖子,轻轻的抱着他的头,任他轻薄。   张恪还想有进一步的行动,远处有辆车会过来,远光灯打来,吓得许思惊慌脱离他的怀抱,整理好衣服,催促张恪快开车去小锦湖别墅,不管张恪,掏出他的手机,就打电话先通告晚晴一声。   这会儿还不算太晚,工人都还没有睡。张恪车子停在庭院里,陪许思上了楼,晚晴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她头探过来看着张恪与许思上楼来,奇怪的问:“怎么刚打电话人就来了?让电话吵醒,准备看完这部电影再等你们过来呢。”   张恪揣着明白装糊涂,反问道:“不过来能去哪里?”却给许思在后面轻轻的拧了一下,腆着脸笑了笑,让许思推着一起坐过去。   晚晴穿着棉质睡衣,领口有些宽松,张恪坐过来,她用手轻捂着领口,头发很随意的挽着,客厅里只开着一顶壁灯,张恪看着她蜷腿缩在沙发里,神态慵懒,身边躲着一只大布绒老鼠,伸手抓过来,轻轻的抛了抛,笑着问:“晚晴姐不会抱着芷彤的大老鼠在看电影吧?多大的人,跟小女孩子一样?”   晚晴粉脸一红,探身将布绒老鼠抢了过来,探身时倒忘了抓着领口,张恪瞥眼看见一对玉搓雪捏的白乳在睡衣里晃荡,心魂一荡,赶紧将视线移开,晚晴在那瞬间也意识在张恪眼前露了光,抓着布绒老鼠贴胸抱着,很不自然的扭过身子,眼睛盯着屏幕,才故作轻松的说:“谁说这是芷彤的大老鼠?上回陪许思逛街买回来,还没有给芷彤呢。” 第211章 一瞥荡魂   张恪小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许思洗澡出来,坐到沙发上,跟晚晴说起要去香港筹建公司的事情,晚晴一开始也以为张恪这么安排是考虑到许思的尴尬身份,笑着说:“张恪这小子,年纪轻轻就学会金屋藏娇,等他长大了,指不定还有女孩子吃他的亏。”   “不是这样的,”许思忍不住要张恪分辩,“国内的进出口渠道还不够通畅,在香港注册一家公司能方便些,再说能躲开海州的是是非非,我心里也愿意的。”   “偏就你心甘情愿的向着他,”晚晴挤着眼睛取笑许思,“你跟着他,不晓得他哪来这么大的福气?咦,我还刚从酒会儿回来不到一个小时,我离开时看着张恪还给叶建斌拉在那里说事,你们在一起没多一会儿,怎么就急着到我这里来?”   “怎么就不能早点过来?”许思红着脸,小声说,“给他拉出来就为了说这事,说完了,就过来了休息啊。”   “呵呵,”看着许思娇媚无端的模样,晚晴拉她坐自己的身边,转角几上有一只小圆镜,拿过来在许思眼前晃了晃,笑着说,“我是过来人,有些事情怎么会不明白,你照照你的样了,我就不信张恪能忍得住……”   “真不是你想的,”许思咯咯乱笑,“就在车子里聊了一会儿天,就赶到你这里来了,可不想晚晴姐想的那么龌龊。”   “我哪里龌龊了,谁刚才躲在里面洗内裤来着?”晚晴笑着将许思的身子扳过来,“骨气硬的话,将我的内衣还给我。”伸手碰到许思的胸部,问她,“晚上睡觉怎么还戴着这个?楼上又没有人会上来。”   “我还以为我的够大了呢,想不到晚晴姐还比我大一号,”许思伸手到背后将乳罩的搭扣解开,探头往谢晚晴宽松的领口看了看,“真的比我大……张恪刚才在,你不怕便宜了他?”   晚晴粉脸一红,想到刚才有可能给张恪看见,心里有说不来的异样感受,强笑着说:“他要敢看,戳瞎他的眼睛,再说你这么美,看你还看不够啊?”   “晚晴姐也很美啊,”许思跪在沙发上端视着谢晚晴,抛开她的身份不提,她绝对是个美丽的女人,“芷彤爸爸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晚晴姐就没有想到再找一个?”   “呵,”晚晴强笑着,“怎么可能啊?我现在这样子,谁知道对方是冲我人来的,还是冲着其他东西来的?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的。”   许思轻声叹了一口气,晚晴笑着说:“我顾影自怜已经够可悲的了,不要再替我可怜,我拥有这么多,还想再要个好男人,就太奢望了,老天都不会答应……”   ……   本来还要留在那里多坐一会儿,跟晚晴还有事情要说,从领口看到晚晴没戴乳罩的丰白玉乳,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张恪离开别墅,眼前总晃荡着那双丰挺白乳的影子,抛开谢晚晴的身份不说,她还是个刚刚过三十岁的美丽女人,性情又是那样的和婉,若不能继续追求个人的幸福,就太可惜了。   张恪胡思乱想着,开车回到家里。梁格珍见他自己开车回来,免不了要埋怨:“你还没有到十八岁,公安局怎么会发给你驾照?”   “驾照又不是公安局发的。”张恪回了一句,看着他爸穿着大裤衩、打着赤膊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说道,“爸,锦湖最近可能会将海泰的股权转让出去,能筹一笔钱,你问一下小叔,考不考虑接受锦湖的投资?”   “能有多少?”   “一千多万,勉强能让安置房项目启动起来,两千套安置房规模太大,那先做五百套,先给拆迁户一点盼头,有了良好的开始,再让拆迁户将拆迁费先拿出来也方便一些。”   “这么多钱,海裕公司去年不是差点要破产吗,变成海泰公司竟然值这么多钱?”张知行对海裕、海泰的事情知道一些。   海泰公司目前的净资产也就三千万不到的样子,18%的股权,也就五百多万,但是通常的股权转让是以盈利预期来计算的,净资产只是参考;惟有国有资产出售时,除了以净资产作为标准之外,还在净资产的基础上进行打折出售。   “这个,一时也解释不清,总之不会低于一千万……”   “有这笔钱自然是好,锦湖现在不紧缺钱?”   “锦湖暂时不急着继续扩张,勉强能维持资金链,有可能的话,我会劝晚晴姐以海裕公司的名义入资,今天本来要说这事,给别的事情一打岔,竟是忘记说了。”   第二天早上,张恪赶到锦湖,跟晚晴提起这事。毕竟锦湖对海州市造纸业整合所遇到的颈瓶不仅仅是资金上的限制,而是工艺技术、人力资源多方面的,非要缓下来好好消化一番才能继续大肆扩张。   昨天惊心一瞥到底在两人的心里留下来痕迹,张恪看晚睛的眼光有略有些不同:丰盛的秀发一半隆起,一半挽成圆形发髻,从发髻甩出一缕头发像马尾辫一样抛到颈后,前侧的刘海恰如其分的修饰着完美的脸形,谢晚晴是这间公司的主人,自然不需像寻常职业女性那样穿着正统的职业套裙,她穿着SJSJ的橘黄色棉质连衣裙,领口缀着简约的蕾丝,颈脖子挂着红白金链穿着的浅色水滴形翡翠胸部高挺,能让人想里昨晚在睡衣里毫无遮挡的如玉似雪的白皙与丰挺。   谢晚晴一时还无法接受张恪以成熟男人的目光打量自己,心慌的侧过身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张恪说起芷彤这两天就会到海州来,又问张恪什么时候让许思去香港筹建新公司的事情。   “啊,许思姐跟你说了?”张恪说道,“等将无线电元器件二厂的收购案子结束掉,就让许思姐去香港,有可能的话,就让许思姐入香港籍……”   一直到五六年之后,国内大中院校的学生户籍都必须随着学籍变动,毕业后又随工作调入新的城市,许思的户籍读书时调出海州,之后又调回海州,却是集体户口,后来因为太多的事情,一直没有调回原籍。许思要入香港籍,可以不惊动她家里人。   谢晚晴笑着说:“许思再回来,就是外商的身份了,你倒是替她想得周到……”   张恪笑了笑,说道:“香港九七年就要到回归祖国,加入香港籍,也不算弃宗忘祖,国内的经济政策还有种种限制,成为香港居民,要想布局海外会有很大的方便,其实我更像入阿拉伯籍……”   “啊?”晚晴愣了愣,突然想到阿拉伯国家的婚嫁习俗不同于国内,莫名的脸红了一下,啐了他一口,“要让许思知道你胡思乱想,小心她撕了你的嘴。”又觉得拿张恪与许思之间的私秘说事,语气未免有些暧昧,端正仪容说道,“爱达的步伐这么密集,许思能不能走得开?”   “锦湖从海泰撤股,原先海裕的人手都可以从海泰调回来,蔡(绯娟)姐可以给你当助手,蒋薇可以顶替许思的位置,负责爱达的财务,勉强能安排过来……”   “就样也行,”晚晴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就半年的时间,再回到半年前,谁也无法想象爱达会以如此快的速度奔跑起来,不要说半年了,就是两个月之间,我对你的计划能不能实施也有些怀疑呢。”   张恪笑了笑:“现在呢?”   “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太激进了,爱达的扩张资金与生产资金完全来源于经销商提前预付货款形成的脆弱资金裢。一般来说,这种性质的资金链,只可以将盈利部分提前支取出来用于别处,毕竟绝大部分要投入生产,拿出产品交到经销商手里。目前随着广告的投入,爱达的经销商网络越来越宠大,经销商网络不断膨胀的过程,会不断产生新的资金供给源,所以爱达能抽出更多的资金,但是一旦这种膨胀过程中止,而爱达找不到其他的资金补给,资金链随时都会有断裂的危险,你说我怎么不担心?” 第212章激进与冒险   要说凶险,张恪所经手的几件事,哪次不凶险?口袋里甚至没有几百元钱,就将爱立信在海州地区的代理权从盛鑫手里骗过来,每提起这件事,叶小桐就悔恨交加,她当时代表盛鑫公司来海州考察,当时还是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在一没资金、二没渠道的情况下就将代理权授给他们,拿她自己的说法:“谁知道他是个小屁孩啊,直接给他那套诈乎人的市场理论说蒙了。”   筹建锦湖、贪婪的想要将整个海州市造纸产业都揽入自己的怀里时,锦湖能调用的资金才一百多万,擦着政策的边缘,无所不用其极,坑蒙拐骗的愣是将新光造纸厂的资产盘活,这才让锦湖有了一定的基础。   虽然前期向爱达投入近五百万的资金,但在爱达投产前,仅有的资金还是城南区委强力支持下从银行贷出的五百万款子,还让张恪掰成几处花,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爱达的资产规模就爆炸似的突破五千万,但是负债率达到惊人的90%,换作其他企业,早就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偏偏此时的爱达欣欣向荣。   谢晚晴手指顶着下颔,想不通张恪竟有这种魔力,运作资本的手腕鲜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虽然爱达资金裢的脆弱程度让人惊心,却让人对张恪的表现有着更大的期待。   “在想什么?”张恪坐在晚晴的对面,看着她抿着嘴在笑,明明刚才在说很担心爱达资金裢的现状,若有所思的却笑了起来。   “没想什么。”谢晚晴正过身子,想要舒展身体,又怕在张恪面前太放肆。胸部丰挺,一做扩胸运动就格外的显眼,换作他时,会很随意的伸展一下身体,毕竟长时间坐办公室里,不利于血液循环,只是心里着了痕迹,事事就受约束,平时很随意的动作,说不定在别人眼底会有其他的意味。晚晴希望张恪不要把昨天的事情留在心里,不然多难堪啊!仔细注视张恪,竟丝毫看不出十七岁少年的稚气痕迹,眼神略有些沧桑,眉弓、高隆平直的鼻梁时不时轻皱着,给人坚毅果决的感觉,脸部线条明俊而柔和,唇上、下颔的胡须也密,刮得返青,喉结粗大,吃饭时或许喝水上下滚动,让晚晴忍不住要摸自己的咽喉部,无论怎么说,张恪都十分的英俊,还很迷人,但后面这个词闪入脑子,却让晚晴有些难堪了。   晚晴有些不自然的双腿交叠,轻轻说道:“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没有了。”张恪手放在膝盖,“我还以为晚晴有什么事情要说。”   “啊,我没有特别的事情要说,你有事先去忙吧。”将张恪赶出办公室,晚晴拿起水杯大口喝着凉茶水,只是喝水的声音未免太大了一些,连晚晴自己也吓了一跳,内心深处隐隐隐约约的有些躁热,不由的暗自思量:我这是怎么了?   ……   沿着象山东麓的世纪大道往南,公路的两边还是大片的农田,爱达扩产的首批工业用地就选在益隆南东首的小江江畔。为了避免政策性障碍,爱达新厂规模控制在八十亩,而由城南区政府筹备电子产业园区,给爱达预留一定量的工业发展用地。   一辆帕萨特轿车飞快的驶出象山东麓的林地,抵达到小江江畔,恰好有两辆小车赶过来汇合,都停在江堤公路上。   看见宋培明、苏津东都分别钻出轿车,张恪才迟迟的下了车,江堤公路两侧种植着三角枫,树荫下,江风吹来,竟是十分清凉。   “爱达在这里建成崭新的现代化工厂才算真正的起步……”说起来爱达电子未来的规划,宋培明也是充满了激情,“只要半年的时间,人们就会看到这里大不同。”   “宋叔好像比我们还敢于想象未来?”张恪嘿然一笑,觉得站在那里指点江山有些累人,又没有外人,不顾形象的提着裤腿蹲了下来,望着江堤下粼粼的水面,下面的江滩上还停着几辆自行车,有人在水里游泳。   省内已经找不到几条未受污染的水系了,小江上游,特别是安徽省内的植被覆盖近年来下降得厉害,江水比往年浑浊多了,但是相比其他河流,已经好很多了。   “宋叔,要不要下去避避暑,再谈正事?”看到有人在江水里游泳,张恪有些心动,十分认真的向宋培明建议。   宋培明敬谢不敏的摇摇头,说道:“办公时间没有陪人游泳一条。”   张恪哈哈一笑,说道:“海州市少有人不会水的,宋叔不会怕淹吧?”   “我从小在北方长大,不会水又有什么稀奇的,”宋培明撇嘴笑了笑,“区里要在这里筹备电子产业园区,必须要有完整的规划才行,爱达有今后的具体规划没有?”   “书面的东西还没有,没时间、没人搞这个东西,不过我这里有些东西,”张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宋叔不怕太详细了,市里会将项目抢过去?我可连我家老子都没有细说啊。”   “谁来抢,我就跟谁翻脸,”宋培明嘿然一笑,揽过张恪的肩膀,“你小子要记住谁当初拿着乌纱帽到银行抵押帮你搞来贷款的,不会这么快过河拆桥吧?”   “谁知道?”张恪摊摊手,“也不是我想过河拆桥,很多时候大家都身不由已。要不这样吧,我们这次收购无线电元件器二厂全部的资产,收购之后,能不能将这部分资产拿到银行抵押贷款?”   宋培明凶相毕露:“你这是要挟!”   “也算不上,我得有理由拒绝别人的诱惑才行。”张恪嬉皮笑脸的说,向银行借贷所形成的资金裢,只要及时支付利息,要比从经销商那里抽取资金要稳定得很,有可能的话,还是要进一步改善资金裢的结构。   银根紧缩周期,私营企业的借贷很难通过银行审批,但是各级政府都有一定量的指标,张恪这是继续挖掘宋培明的潜能。   宋培明苦笑着说:“区里还要不要扶持其他企业了?你们这次直接收购的代价太大,无线二厂的规模,你们在这里择地新建,不需要一千万,你们却一下子掏出两千多万,就算拿去银行抵押贷款,难道能贷足两千多万……”   “直接并购是企业扩张最直截了当的方法,除了可计算的有形资产,业务资源、市场份额也就算了,但是技术贮备以及大量的熟练工人,都是爱达目前所急缺的。目前益隆镇的厂子新厂房建成投入使用,总装线暂时没有什么问题,整体产能受制于线路板的生产无法短期内提高,到下个月,爱达电子的产能就可能跟不上市场需求;一旦将无线电二厂收购到手里,控制系统的线路板与电路系统,将会由专门的工厂组织生产,而益隆镇的厂子加上后来扩建的厂房则全部改为总装生产线,至少等这里的厂房建成之前,不用担心产能的问题。”   “唉,爱达的速度太让人瞠目结舌了。”宋培明不得的感慨起来,“我现在也算影碟机产业的半个专家,一家两个月前狗屁都不是厂子竟然想在两个月内跟三星争夺华东地区的市场,当然要让人笑掉大牙!”   “宋叔的大牙笑掉没有?”张恪戏谑的问。   宋培明摇头叹息,八月之前,张恪的市场推广方案在许多人眼里是一项非常激进、冒险的方案,两个月内,月销量突破六千台,在许多人眼里,根本不是可能完成的任务。在爱达影碟机正式推向市场的六月份,三星作为影碟机的第一品牌在华东地区的销量才不过五千台,而在张恪的时间表里,到八月底,爱达对华东地区的市场推广甚至只来得及完成一半,张恪拟定的目标,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这个目标却让张恪硬生生的做到了,张恪亲自推动第一轮的市场推广工作,七月份的市场销量就突破三千台,市场挖掘比较充分的东海省,一省的销量就突破两千台,八月份的市场推广重点是上海市,还没有到月底,上海市的销量已经突破一千五百台,而东海省的销量也稳定在两千台以上。 第213章 布局   九五年的夏天,影碟机售价依旧维持在三千五百元以上的高位,给二级经销商的代理价格维持在三千元以上的高位,虽然爱达在采购元器件方面还没有议价的能力,无法有效的控制采购成本,就算如此,每台影碟机整机仍有近千元的毛利。   离八月结束还有一周的时间,但是从各地经销量那里传回的销量数据,爱达影碟机八月月销量铁定能突破六千台,在华东地区销量排名仅次于三星。   虽然有这么高的毛利润,但是仍然远远不能满足爱达对资金的渴求。   张恪给爱达设计的发展模式过于激进,致使各项管理费用畸高,尤其是市场推广这一块,仅东海、上海两地的广告投入就突破千万,还没有计算向中央电视台每月支付的六十万广告费,张恪计划年前再向华东地区投入一千万的推广费用。   成功的市场推广,意味爱达一开始就坚持的现款订货的代理销售模式可以从经销商体系中抽取更多的资金,仅上海市的市场打开之后,上海的经销商永城交家电有限公司为了垄断上海地区的代理权,除了正常的预付款,还向爱达支持一千万的保证金。   张恪就是借助这一脆弱的资金链维持爱达的极速扩张。   爱达基于第二代解码芯片开发产品的技术优势到八月底就彻底体现出来,《电子周刊》等专业杂志对影碟机用第二代解码芯片高集成度的技术优势进行高度的评价,论文中采用爱达、万燕、三星的数据。   这些专业杂志,普通市民很少接触到,但在电子、电器类经销商中拥有广泛的影响力,加上爱达在华东地区的市场销量,使得华东地区之外的经销商纷纷找上门来,要求代理爱达的产品。   八月,刘明辉率领的市场部团队走遍华南皆省的所有大中型城市,华南地区经销商网络基本搞掂,这一圈下来,至少从华南地区的市场给爱达又筹了两千万的生产资金。   八月底,张恪将刘明辉调回海州坐镇,将市场部十名员工分成五组分赴华中各省筹建经销商网络;而周游率领的团队已经进入浙江省开展第一波的市场推广。   抢在未来的强敌新科、步步高、万利达、爱多等日后的影碟机制造商巨头还没有启动之前,爱达已经走上全面扩张的道路。   在与周游会面商谈电子工业园区的具体规划之后,张恪向苏津东、丁槐通报由许思到香港筹备代理公司的事情。   香港公司最主要的资源就是与TI公司的合作协议,这份合作协议,也有丁槐、苏津东的功劳在内,香港公司的股权结构与爱达类似,丁槐与苏津东都要占5%的股权。   苏津东、丁槐虽然有生产管理、技术研发方面有着卓越的才能,却想不到能以如此激进的模式去发展一家企业,苏津东不得不承认:“换成自己,每获得一小步的成功,都会忍不住要暂时停下来好好观察一下市场的反应,反思一下,但是张恪却清晰的知道,每一次的成功之后还会紧接着迎来更大的成功,他催促着所有人马不停蹄的去迎接下一次的辉煌……就是这样,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还只是一名在校的高中生,心里除了叹服,却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   丁槐、苏津东对张恪的安排当然没有异议。   ……   谢剑南有些迫不及待向锦湖发出收购海泰股权的要约请求,正泰集团作为控股股东甚至同时提出增资扩股的提案,一旦锦湖拒绝谢剑南的请求,他们就不惜利用资金优势,利用增资扩股的手段,稀释锦湖的股份,直至最终将锦湖排斥在海泰的决策层之外。   张恪更有理由相信谢剑南的计划与盛鑫所选择的道路相类似,盛鑫环球电器西城卖场的火爆成功,促使谢剑南与正泰集团决定加快步骤。   这符合谢家一贯的做事风格,一旦看准猎物就会果断的出击,不给对手反应的时间。   张恪根本不需要反应,他们要来就由他们来,首先感到压力应是叶建斌才对。   8月28日,张恪向叶建斌通报锦湖决定接受谢剑南的出价。   在西城家电卖场里,叶建斌审视自己的王国,开业已经十天了,虽然不能保持大促销时的火爆,每天的人流量与营业额都保持一个相当的水平之上,是否成功还待时间验证,但是叶建斌对这种模式却前所未有的充满信心,相比较传统的经销体系,直供模式有着无比优越的成本优势,一旦形成规模,甚至可以制约上游的制造商。   “不用猜测他们的意图了,谢晚山百忙之中关顾我这家小店已经有两次了,”叶建斌轻蔑的笑着说,“谢剑南倒是没脸来海州,不过他也很慷慨,竟然给出一千五百万的筹码。锦湖抽出这笔钱,准备怎么用,继续在海州安营扎寨?”   张恪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唇:“我小叔的公司等米下锅?”   “你啊,好象整天端着锅四处讨米,”叶建斌笑着说,“你小叔的公司,缺钱可以去搞贷款,有没有兴趣入资盛鑫?”   张恪撇嘴笑了笑:“盛鑫要真跟正泰掐起架来,我还能袖手旁观不成?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是等米下锅的人,现在细胳膊细腿的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倒是很期待盛鑫跟正泰互掐?”叶建斌笑了笑,对张恪的婉言拒绝毫不在意,跟盛鑫四处布局不同,锦湖却是铁下心要在海州安营扎寨,跟锦湖目前的实力不强有很大的关系。   张恪是想在海州打好基础,不过以爱达的火爆模式,兴起来也快。   盛鑫的信心来自于背后的叶氏家族,但比于正泰集团来,商业资源还有很大的不足。正泰集团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在生物制药、保健品、半导体等领域已经形成二三十亿的产业规模,开始向商业流通等其他领域扩张。   盛鑫努力的将叶家分散的商业资源集中起来,形成规模才两三年的时间,与正泰庞大的身躯比起来,盛鑫就像一个孱弱的瘦小个。   张恪双手环抱着,说道:“要是可以的话,盛鑫先去上海发展……”   日后称霸上海家电连锁市场的永乐电器九六年之前还只是一家以批发家电业务为主的集体企业,到九六年中由永乐交家电公司的几名职工承包下来转变经营模式,才开始上海家电连锁业的巨头之路。   盛鑫此时转战上海,可以避免与省内的苏宁电器直接交锋,而此时的永乐根本不堪一击,甚至可以让盛鑫直接将永乐电器的前身永乐交家电收购过来,进军上海,还可以与施毅的永城交家电合作。   叶建斌现在不会忽视张恪的任何一点建议,正如张恪想在海州安营扎寨一样,叶建斌也免不了有这样的想法,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也想人生最关键、最辉煌的一步在自己的大本营走出来。   叶建斌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我看谢剑南跟所有谢家男人的胆子加起来没有你这么大,爱达可是一口气都不歇的跑到现在,我看你还没停下来歇一歇的意思,正泰集团的实力是很强大,但是他们也不会一口气都不喘的将省内的市场全都占下来。”   张恪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海州的戏,你要帮我演起来……”   “这个,赵锦荣已经通过万副市长表达他们想合作的意愿,盛鑫甚至可以不顾商誉的先跟他们签订一份框架性的协议……”   “什么叫不顾商誉,如果这份框架性的协议是锦城方面无法履行,于盛鑫的商誉又何碍?”   叶建斌奸诈的笑了笑,说道:“赵锦荣一定得罪你不浅,才让你这么费心挖坑埋他。你不担心谢剑南找他们合作?反正海泰铁定要做家电零售这一块,说不定谢剑南到时候会想着进入海州市场。”   “又不是扎纸房子,将高楼大夏竖起来,总要有一年的时间才够用,谢剑南要有胆量进来,可不正巧让你们减轻负担了?”   见张恪言下之意只要海泰敢进军海州,他就连带着对海泰下手,叶建斌笑着说:“那我还真要派人去挑拨一下姓谢的,让他时不时的记住奔驰被砸的耻辱,他们要沉不住气进军海州,盛鑫的压力就轻松一些了。” 第214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惠山市东郊有梅林,方圆十里,是惠山市很着名的一个景点,有“十里梅林香雪海”的美誊,七八年十代就闻名全国的冰箱品牌“香雪海”就取意于此。   谢家在梅林东邻有处物业,是处临湖的园林式大宅,紧挨着惠山通往新泰的国道,目前是惠山市长周瑾瑜与谢家排行第三的谢汉明夫妇的住处。   谢氏的家族基金会通过惠山市的中正会计事务所对锦湖的财务进行审计,今天是中正会计事务所提交报告的日期。   周瑾瑜八年调任惠山出任主管工业的副市长,正泰集团就拟定从新泰往惠山进行产业转移的战略,谢汉明离开正泰集团,掌握日后被称为“正泰加速机”的谢氏家族基金。   谢汉明刚五十出头,面相比他的妻子、惠山市的市长周瑾瑜要年轻一些,他要根据会计事务所提交的审计报告对锦湖的模式做最终的评估。   去年十月间才成立的锦湖,注册资产中的有一部分流动资金来自于谢氏的家族基金,虽然这是谢晚晴在家族基金中应有的份额,但是为了增强家族中人的凝聚力,谢氏对基金的使用有很严格的限制,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动用家族基金所创立的企业或进行的投资,正泰集团都有并购权。   早晨的曙光从玄关处的落地玻璃窗格里透射进来,中正会计事务所提交的那份审计报告就静静的置于楠木长几的桌角。   谢汉明抱着胸,在大理石贴地的大厅里踱着方步。谢剑南正襟危坐,眼睛盯着厚厚一叠的报告书,若有所思。   “晚晴在你们兄妹几个中,能力也很出众。她早年一直在国外读书,嫁到徐家也没有出来工作过,海裕公司也是一直委托谢瞻管理。她能力虽然出众,在国外也有读管理,但她对复杂的国情必有认识上的不足,也没有什么经验,从海裕到海泰再到锦湖的三步快速跳跃,不像是她能做得到的……”   “你们真以为一个才读高中的少年能做什么事?”周瑾瑜坐在餐桌前读今天的报纸。   “这个倒说不定,汉靖家的丫头还不是刚读高二?汉靖为了培养子嘉,化了多大的心血?汉靖是正泰的董事长、总裁,为了正泰发展大计,他现在处事求稳健,但是骨子里还是喜欢旁门左道,子嘉小小年纪,却迷上磁卡、邮票这些邪路子,多半是汉靖故意纵容所致,前些天,子嘉这丫头提着一蛇皮袋现钱去上海收购邮票,汉靖不闻不问,就派两人陪着……少年成大器的人比比皆是,算不上稀罕,我家剑南也不比谁差。”谢汉明说道,“张知行这人很有学问,就是转入仕途的时机晚了一些,有一个格外出色的儿子算不上太难以想象的事情,听说徐学平与叶家的那位老头子都很器重这个少年,惟一让我意外的,少年人总难免会张扬些,这少年却处处藏头匿尾,让人看不透……”   “在街头就做出砸车的举动,这样的性格还算藏头匿尾?”周瑾瑜笑着问。   “我们都猜到张知行家参与了锦湖的经营,特别是海泰筹建的早期,这少年就很活跃。但是从这份审计报告里,我们能看出什么?除了一家除了法定代表人的名字、注册资金才十万元、其他包括投资人信息、股权关系等资料都列入保密信息的越秀公司,什么痕迹都没有露出来;还有目前风头正健的爱达电子,爱达电子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个名叫苏津东的外来户,却获得海州城南区政府的全力支持,锦湖在海州的立足,最直接的关系也是城南区政府,加上周游刚到锦湖当上两个月的副总就跳到爱达,而且这个少年又出现在爱达的产品发布会上,并且在省城的第一次发布会,他代表爱达发言。锦湖与爱达的关系是什么,爱达背后的投资人又是谁,会不会还是那家越秀公司?这少年跟越秀公司又是什么关系,我们都一无所知。这还不够藏头匿尾?”谢汉明转头看见谢剑南脸色郁郁的,知道提到他的心头恨事,却不劝慰他,“合该你要吃些亏,我们这样的人家,随便跑一个地方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许思?”谢剑南嘴里轻轻念着这个名字,想起那张让人惊艳的容貌,要不是看到她本人,很难跟丁向山案中的那个许思联系起来。丁向山案的详情对于普通人来说讳莫如深,但是某些人,却很容易知道其中的详情。   谢剑南并不想提醒父亲注意到这点,只是不奈的说:“明眼人都能猜到越秀公司是受某些人控制的空壳公司,掩饰其不可告人的秘密交易……”   “秘密交易还谈不上,锦湖的财务瞒不过我们,从这份报告里,你能看出什么问题?我却看到有可能是针对我们的陷阱。锦湖最重要的资源就是在海州市拥有六家造纸企业的经营权,像新光厂今年上半年的纯利润就达到千万,很难想象去年还是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与当地政府签署承包经营协议时,却将并购权置入什么资料都很模糊的越秀公司里。我们回购锦湖的股份,一旦越秀公司同时收购六家造纸厂,锦湖就会失去对六家造纸厂的经营权,那我们争过来的锦湖不过是一家空壳而已……”谢汉明没有太多的联想,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评价锦湖的财务关系以及可能存在的财务陷阱。   “我们回购锦湖的股份,六家造纸厂的经营权是作为最重要的资产来评估。先不说那家空壳公司有没有同时收购六家造纸厂的实力,就算他们有实力收购六家造纸厂,他们在中止锦湖经营权同时,事实上也侵犯了我们的权益,难道我们还怕跟他们打这场官司?”谢剑南咬着牙,说道,“这场官司不管怎么打,我们都不会吃亏,至少也能全身脱出。国家正加大环境治理的力度,对重污染的造纸企业关闭力度很大,纸张供应日趋紧张,而且对于日后可能是我们正泰最大的威胁,这时候有机会插进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周瑾瑜听着户外的汽车声,抬手看了看表,放下手里的报纸,说道:“我去市里了,你们父子好好合计吧……”   看着妻子推门离开,谢汉明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从锦湖手里收购海泰的股权,我是支持你的,因为我们有明确的目标。但是这时候回购锦湖的股份,多少有些意气用事,做生意最忌讳意气用事。明知道日后会有纠纷,这时候还要硬掺和进去,你真的很在意海州发生的事情?”   “爸爸怕正泰纠缠进去,我手里还有两千多万,不妨都拿出来。”谢剑南咬牙说道,“有时候并非我们息事宁人就可以的,那辆奔驰还停在锦湖的楼下,难道他们就有息事宁人的诚意?二姐从谢家嫁出去的,明知道六家造纸厂的并购权至关重要,她却轻易的让给什么资料都没有的空壳公司,大概她从头到尾都在回避正泰回购锦湖的股份,她何时曾考虑过谢家的利益?”   谢汉明轻轻一叹,说道:“你大伯死得早,晚晴很早就出国读书,又跟她哥晚山的关系很差,加上海裕公司的不愉快,跟这边的关系就淡了,至于要不要回购锦湖的股份,我还要跟你二叔商量,你专心做好海泰的事情就可以了……”   ……   加上锦湖转让的股权,谢剑南个人拥有海泰33%的股权,他将取代谢晚山执掌海泰,没能劝服父亲立即同意回购锦湖的股份,谢剑南心里有些不痛快,他走出宅子,坐进停在宅前遮阳棚下的保时捷跑车里,坐在车座上瞑想了一会儿,给谢晚晴拨了电话,虽然在海州受辱之后,他对谢晚晴的感情已经淡到极点,但是要了解张恪以及许思的情况,还不得不通过她。   “二姐,我是小六,”谢剑南收起情绪,声音也回复自然,“对锦湖的财务审计报告我刚看到,还有几个问题,还问二姐?”   “什么事情,需要一本正经的说?”   “越秀公司是锦湖的第二大股东,资料未免太欠缺了一些,还有,上回二姐跟我说过,许思是锦湖的职员,但是锦湖职员列表里却没有许思的名字,偏偏许思却是第二股东越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莫非越秀公司背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谢晚晴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微恼。   “二姐忘记政府内参上可以看到丁向山案的来龙去脉,张知行是扳倒丁向山的关键人物,偏偏许思会上这家神秘莫测的越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难保别人不联想到什么?” 第215章 又有新人   谢晚晴放下电话,手脚有些冰凉,侧身看着张恪映在磨砂玻璃幕墙上的身影,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磨砂玻璃。   “会有什么事?”张恪抬头疑惑的看着晚晴在敲玻璃幕墙,起身走进她的办公室。   谢晚晴将刚才跟谢剑南通话的内容告诉他。   “哦,”张恪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很淡,似乎一点不为这样的事情担心,“总会有人提出这事的,但是他以为这样就能要挟到什么,就大错特错的。”   谢晚晴心里想:张恪让许思去香港,甚至换上新的身份,大概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无论怎么说,小六想利用这件事情,多少有些手段低劣的感觉。   “他们拿去海泰的全部股权还没有如意,”晚晴咬着嘴唇,声音依旧和婉,但是眼眸染上一层薄怒,“他们想染指锦湖……”   “给他们,他们要,就给他们!”   “你倒说的轻描淡写……”   张恪见晚晴有些不甘心,笑了笑,探手拿起桌上的水杯,走过来说话,倒觉得口干得很;晚晴轻说了声:“那是我的水杯。”   “哦,”张恪举起水杯看了看,“我不介意。”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尽。   晚晴无奈的笑了笑。   “要是不想给他们,年前就将附有回购权的股权稀释掉了,对于早就预料到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是没想过他们会动手这么快,”谢晚晴见张恪还能轻松起来,倒想不通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再有三四年的时间,锦湖就能完成在造纸业上的布局,就算他们参与进来,也不怕会做什么手脚,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们一旦参与进来,只怕不会甘于参股的地位……”   “……”张恪笑了笑,“晚晴姐对自己家人也没有信心啊?”   “就是太有信心了,”晚晴苦笑道,“锦湖要没有什么前途也就罢了,但是随着国内环保政策的持续深入,造纸企业,特别是大型纸业企业的前景将越来越明朗,我都能想到他们的手段了。在收购下面造纸厂资产的时机还没有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提出收购动议,即使动用行政手段干预,他们也在所不惜,只要有机会获得控股权,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然后就会持续的提出增资要求,或者将他们控股的造纸厂合并进来,将我们的股权稀释掉,就像海泰这样……所幸对下面造纸厂资产的并购权都在越秀公司,可以给他们设置一道障碍……”   张恪抑住俯仰大笑的冲动,说道:“要让叶建斌知道这事,他大概会拿起他珍藏的芝华士出来大喝一杯……”   “为什么?”   “两线作战,他们还真是对自己有信心啊?”张恪轻蔑的笑了笑,“他们不就是对并购权耿耿于怀吗?那好,我们将并购权置入锦湖就是。并购权是一柄双刃剑,当他们跟盛鑫正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锦湖启动并购权,收购下面的造纸厂资产,那并购权就是他们给自己脖子上套的绳索……”   张恪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会让许思及时的去香港,但是谢家竟然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快。之前,他只是抱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心思设下一些障碍,既然谢家做到这一步,也怨不得自己对他们下手了。   ……   再愉快的暑假都也有过去的一天,唐婧她们二十三日就回校上课,张恪装作不知,但是总不能挨过正式开学的日子。   正泰还没有正式提出回购锦湖股份的要求,锦湖出售海泰股份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蔡绯娟与许多原海裕系的管理人员一起脱离海泰,加盟锦湖。最初经张恪之手加盟海裕的杨云谢绝海泰的挽留,这次也辞去新泰市分公司经理的职务,回到海州,他对张恪说:“常听刘明辉、周一平说爱达正搞得热火朝天,我也有事没事常到新泰百货大楼的家电部里转悠,这次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投奔,恪少不会让我失业吧?”   蒋薇与蔡绯娟交接完也要代替许思执掌爱达的财务,一年前让张恪用高薪骗进海裕公司海州办事处的四个人,又都聚到一起。   正式开学的那一天,张恪想着学校上午不会有太多的事情,亲自送杨云去益隆镇工厂,介绍他与苏津东、丁槐、鲁庆生等人认识。   现在都知道张恪高中生的身份,说起当初给骗进办事处的往事,四个人都感慨万千,杨云回想起当初办事处的经费还是他们四个人每人五千元保证金凑起来的,笑着说:“五千块钱还蛮可观的,当时还不知道恪少在读高中,通过最后的面试,却突然提出来要交保证金才能工作,当时心里打了个咯噔:这不就是报纸上常说的利用招工机会进行的诈骗?当天离开公司,我们四个人心里都在打退堂鼓,还是周一平说找地方喝茶,一起商量一下。仔细想想,恪少的专业水准还真是一流,最顶尖的诈骗犯大概也就这水平吧;当时参加面试的人在办事处外面都挤满了,我们四个人留到最后,也偏偏自恋,自以为能力还算可以,心里想恪少总不会仅挑最后剩下的四个人诈骗,咬着牙决定着共进退。要是早知道恪少还在读高中,大概大家也聚不到一起来……”   鲁庆生从惠山无线电总厂跳槽爱达才两个月的时间,担任生产运营部副经理两个月,因为卓越的能力而转正;他对张恪的轶事所知最少,也最感兴趣,想想他们这群自诩精英的人却偏偏围绕在一名少年的身边。   张恪原打算陪大家在工厂的食堂吃过中饭再回学校报名,十一点钟左右,接到爸爸的电话:“今天学校开学,还记得你早上说要来学校,你人怎么不在学校里?”   “我在益隆镇,想着下午赶回学校,你怎么关心起这事来了?”张恪奇怪的问。   “你们学校的电话打到市政府办,我正赶到你们学校去解释你为什么暑假不上补习班,开学第一天又无故缺席的事情,你赶紧也给我过来吧……”   张恪奇怪李芝芳什么时候又开始关心起自己来,说到底自己还只是一名高中生,开学第一天就逃课,有些说不过去,见也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自己留下来,请苏津东代为陪同杨云等人参加爱达的工厂,他就坐车匆匆赶回市区。   赶到学校,已经到中午放学的时间,学生正从教学楼涌向食堂,路都给堵上。杜飞认出张恪的车,打开车门钻进来:“日,还以为你不上学了,怎么上午没看见你人?你爸却赶过来帮你报名了。”   “上午又没有什么事情,我还想赶着下午来报到呢,李芝芳怎么突然热心起来了?”张恪奇怪的问。   杜飞神色黯然,说道:“她调到象山初中去了,很突然的,我们班来了新的班主任。”   张恪发了一会儿愣,不涉及私生活,李芝芳比绝大部分教师都要尽职,也更像一名教师,突然说调到象山初中去了,难道是王炎斌的婆娘觉察出什么?问杜飞:“什么‘我们班’,难道你又调回十班了?”   “二十三日回学校补课,李老师就调走了,十班毕竟比十二班要好一些,我爸一定要让我回十班,我想想也无所谓。”杜飞故作轻松,想掩饰他心里的遗憾。   张恪心想虽然对李芝芳有些不公平,或许这样的结果,对她算不上太坏,但是真是因为王炎斌的婆娘发飚,只怕李芝芳就算给打发到象山初中,日子也不好过。只是新班主任又是哪根葱,就算开学晚到了半天,他就敢将电话打到市政府办去?还想问杜飞新班主任的事情,好进去跟这人打交道,教学楼那边冲出来一辆火红色的跑车,喇叭飚得狂响,教学楼前的学生惊慌避让……   “日,赵司明十八岁生日,他老子送他辆三菱小跑,拽得很……” 第216章 彪悍的新人老师   那辆双开门的火红色三菱跑车在放中午学的学生群里横冲直撞、拉风无比,避让到路边的学生敢怒不敢言,杂夹的人群里的一些教师也只是摇头叹息,没有人上前去阻止。   张恪上学期差不多要跟学校脱节,心想:这些人渣无比拉风的气焰大概是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的。   张恪看着万天才从跑车里探出头来,炫耀的吹起口哨,赵司明坐在副驾驶位上,心想他跟赵司明倒是轻易不相离呢。   “老傅,开上去撞他俩狗娘养的!”杜飞肚子里死命的憋着一团火焰。   张恪微微一笑,少年人真是火气大。对日系跑车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自己坐的这辆帕萨特并不以坚固耐撞著名,开上去撞他俩狗娘养的,撞别人车过瘾,但没必要将自己的车也搭进去。   “这两人渣难道能忍耐寂寞晚上不把车开出来的显摆?没必要在学校太招摇,让他先得意一阵子。”张恪轻笑着说,这两小子随着家长职务上升、又抱上市委书记周富明的粗腿而气焰上升,得意不了多久。   三菱跑车转眼就要冲过来,张恪心想要不要跟万天才打招呼,要让大家都知道,他家跟万勇关系改善了。   杜飞正愤愤不平的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叉手拦在横冲直撞的三菱跑车前面,双手还各拿着一只铝皮饭盒,摆开架式,就像车子再开过来,就要拿饭盒砸过去。   在逆流的人群里,格外的显眼。   三菱跑车发动机转动的低吼声清晰传来,拼命按动的喇叭声没有那个娇小的身影退缩半步,赵司明、万天才终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将车子直撞过去。   三菱跑车一熄火,那女人就箭步冲过去,将车钥匙争了过来,厉声训斥:“校园里可以这样开车吗,你们是哪班的学生?”气势夺人,张恪在这边看见万天才坐在座位上动了动嘴,没听见他说什么,那女人却像给踩中尾巴的野猫一样,激怒的拽着万天才的衣领就往外拖。车门没有打开,万天才不及防备,脖子卡车窗上,十分的滑稽。   “啊,崔郁曼!”这才看清那女人的脸,杜飞轻呼了一声。   “谁啊?”张恪诧异的问,在许多大老爷们都畏头缩尾躲在一边敢怒不敢言,这女人的表现也的确彪悍了些。   “新来的班主任,谁想到她这么拉风,哇,咱们也死翘翘了……”   看着万天才那惨样,杜飞突然生出兔死狐悲的感触。   张恪讶然的问:“她去食堂打饭,那我爸人在哪里?”   这时才有两名男教师上前帮着崔郁曼训斥万天才、赵司明:“万天才,你都没满十八岁,驾证都没有,怎么可以在学校里开车?还把车开这么快,要是碰到人怎么办?”挨着崔郁曼的耳根说了几句话,想必是告诉她万天才、赵司明家长的身份,让她不要做得太难看。   崔郁曼真是彪悍,松手放开万天才的衣领,说道:“不晓得你们的家长怎么教你们的,高中生就在校园里飚车?下午叫你们家长把车子拖回去!”侧身就将抢过来的车钥匙丢路边的小河里。   “啵”的一声,浮满绿萍的河面跳起一小簇水花。   张恪看着河面上的荡起的涟漪,头皮发麻,拿起手机,拨给他爸:“你是不是一个人给丢在办公室里……”听到电话那头唉声叹气,将电话挂了,将手机递给傅俊,“有谁找我,就告诉他我不方便接电话。”   张恪想偷偷摸摸的拉着杜飞下车,崔郁曼转头看过来:“杜飞,你们过来?”   张恪人正要躲回车里,崔郁曼锐利的眼神扫过来:“你是张恪吧。”张恪看着傅俊坐在车里嘿嘿的笑,挥挥手让他先将车开出去,硬着头皮跟杜飞走过去。   “我来学校之前,就听到你们四大公子的名号,这两个人渣,我管不着!”崔郁曼很轻蔑的吐出“人渣”两个字眼,而且这称呼是针对学校的学生,太没有人民教师的风范,连一旁的两名男教师听了都微微色变,崔郁曼冷眼盯着张恪,“你们俩是我班上的学生,以后要给我有个学生的样子,张恪,你为什么暑假没有回学校补课,上午又没有到学校来报到?真不知道张秘书长是怎么教育子女的!”张秘书长的称谓从她的嘴里吐出来,决没有半点的恭维。要不是张恪的心理承受能力够强,大概会羞愤欲死。   “你们跟我过来!”崔郁曼说了一声,又转头看着三菱跑车里万天才、赵司明,“你们将车推到路边,下午叫你们家长过来将车拖走!”摞下这两句话,一手拿着两只饭盒,扭着小腰就往办公楼那边走去。   身材娇小的崔郁曼算不上很漂亮的女人,但是她的性子和婉一些,大概也能成为很多少年梦中的情人。一中历史上没有这号人物,但是自从马子善从二中调到一中当校长,一中的历史就完全改变了。   张恪万般无奈,总不能将他爸一人丢在办公室里受这女魔头折磨,颇为同病相怜的拍了拍赵司明的肩膀:“这车太拉风了,脸就有些丢大了。”赵司明一直对张恪心存恐惧,让张恪一搭肩膀,身子忍不住跳了跳。张恪撇着嘴笑了笑,拉着杜飞一起跟着崔郁曼后面。   跟着崔郁曼进办公室,张恪看见爸爸可怜巴巴的坐在椅子上,这时候还要讨好的欠着身子。   “你坐着吧。”崔郁曼眉头一扬,对张知行说,坐回自己的位子,将饭盒打开,将饭盒盖压在饭盒底下,还撕下小半版报纸垫在桌子上,又给她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丝理的给自己整理起午餐来,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勺饭,似乎才想起办公室还有三个人来,“现在能解释为什么暑假不加学校的补习班,开学第一天就逃课?”   “是不是没我什么事?”杜飞小心翼翼的问。   “补课七天,你上了几天的课?”崔郁曼眉头一扬,没好气的瞪着杜飞,“好意思说没你的事情?”   “是不是把杜书记一起拉过来训话?”张恪小声的问。   “今天主要是说你的事情,杜飞的事情,我以后会找他家长谈话的……”   张知行在一旁给张恪打眼神,先将眼前这关过掉再说,张恪便闭口不言。   等崔郁曼将午餐用完,张知行点头哈腰的保证一定要承担起家长的责任来,才得以脱身。走出语文组办公室,张恪都忍不住要擦额头的冷汗。   校长马子善蹑手蹑脚的追过来:“张秘书长,张秘书长,真是对不起,李老师刚刚调走,没有老师顶替她的位子,才让这刚毕业的毛头丫头试一试,张秘书长你放心,我马上安排调整十班的班主任……”他贴耳听着崔郁曼说的话很不留情面,没有胆子进去劝解,万一将这丫头片子的性子当场惹毛了,只怕会让张知行更加难堪。   他现在就后悔为什么摊上这么个惹是生非的主,万副市长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是没有老师顶替十班的班主任,还是没有老师愿意顶替?”张恪眉头扬了扬,崔郁曼性子这么泼辣、彪悍,要没有人容她,她在这个社会里,只怕连渣都不剩下一点,“崔老师为人倒是不错,只要不随便将我爸从市政府拎过来训话就可以了。”   马子善尴尬的笑了笑,四大公子的班主任,都不是那么容易好做的,又要视若未见这些特殊学生的存在,又不能让这些特殊学生影响到其他人,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除了那些一心想热脸去贴冷屁股的老师,谁高兴去做他们的班主任?   张知行当然不会跟丫头片子置气,仅从教师的角度来说,崔郁曼的行为很值得人激赏,教师与学生之间的关系,总不能让社会上的不良风气所污染。张知行摇头笑了笑,他问马子善:“李老师不是做的蛮好的,怎么就突然调其他学校去了?”   马子善神色犹豫的笑了笑:“市教育局的决定,我也觉得很突然……”   “唉,”张知行也就这么一问,毕竟是市教育局内部的事情,他不方便过问的,又说了一句:“李老师跟崔老师都是很负责任的老师……”   张知行这么说,也帮不了崔郁曼多少,谁知道万勇、赵锦荣会不会为跑车的事情大发雷霆,当众谩骂他们的儿子是人渣,虽然是事实,还真是太有个性了一些。 第217章 纯真少年时   马子善要请张知行在学校的小餐厅里吃饭;刚给灰溜溜的训了一顿,张知行哪里会有心思想在学校里多留一分钟,没有答应。   看着马子善有些不情愿的离开,张恪微微一笑,心想他心里也不好受。   站在办公楼三楼的过道里,看见那辆火红色的三菱跑车停在路中央,赵司明、万天才当然不会将车子推到路边再离开,跋扈惯了的人,大概很少吃这样的亏。张恪撇嘴笑了笑,心想有人能灭灭他们的威风也好,这边要在周富明面前演一出好戏,张恪倒不便出面跟万天才再直接起冲突。   只是他们跋扈惯了,会不会甘心吃这样的亏?   这个刚刚从师院毕业的新教师,个性还真是不一般的风骚!   张恪先去教室找唐婧,赶着唐婧刚吃过饭回教室休息,她看见张恪出现在教室里,咯咯笑着说:“挨训了吧?”   “该不会你告诉她我爸的电话号码?”   “她不会找别人问啊?”唐婧嫣然倩笑,又说道,“崔老师问我啊,我又有什么办法?”   见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张恪拿她没有办法,拉她出去一起再吃些东西。   下午学校里没什么事情,班级里会组织大扫除,唐婧作为班长是不会逃课的,陪着张恪他们在外面吃过中饭,又强迫着张恪、杜飞跟她回学校。   再回到学校,那辆三菱跑车已经给移到边上,不晓得给谁泄愤的猛踢了一腿,左侧车门陷进去一块,还给人用类似钥匙的硬物划了很长的一道。   中午的气温很高,大太阳心的,校园里几乎看不到人,看来这辆惹眼的三菱跑车蛮惹人恨的,杜飞坐在车里乐不可支,要不是张恪拦着,他能下车再踢上几脚。   教室里太热,人又多,张恪赖在开着冷气的车里,杜飞也不肯动弹,唐婧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得自己回教室去。   “怎么办,摊上这么个班主任,以后的日子会很难受?”杜飞很为自己以后的校园生活担忧,“马子善不是答应要把崔郁曼调走吗,你当时怎么就不附和一声?”   “呵呵,”张恪将车座调位,头枕着手臂,很舒服的躲着:“你怕她将你老子也拎到学校里来?”   “我爸最尊师重道,又爱面子,他要给拎到学校里来,肯定会把火撒我身上来。”   “你爸那不叫尊师重道,”张恪笑着说,“你爸那叫怕老婆后遗症!”杜小山他老婆虽然早不当老师,但是西城区教育系统想要办什么事情,直接找杜小山他老婆,绝对比直接找杜小山管用。杜飞要在学校里闹出什么事情,他老子不大管他,他要先过他妈这一关。   “你爸才怕老婆呢!”杜飞就恨别人拿这事说笑,恼羞成怒的说,“你就不担心?”   “怕老婆又不是什么坏事!”张恪笑了笑,“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爸给喊过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他以前也是做教师,自然不会跟小崔老师一般见识。以后不理睬她就是了,还怕她大闹市政府?”听着上课铃声响起来,张恪突然弹身坐起来,“啊,下午还要大扫除,我现在就怕唐婧唠叨!”让傅俊将车停到树荫下等着,很痛苦的钻进粘人的热空气里,估计水泥地面上的空气温度能超过四十度,想着教室里挤挤挨挨五六十号人,又没有什么风,张恪忍不住大皱眉头。   唐婧在教室里拿着作业本扇风,额头湿汗,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俏脸热得红艳艳的,她看见张恪与杜飞进来,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指着他们俩说:“还以为你们有胆下午逃课呢。”   下午的大扫除由班委组织,全校的教师下午还要开什么教职工大会,崔郁曼到教室里来了一下。张恪、杜飞与其他几名同学给唐婧支使着擦前面过道上的玻璃窗,张恪与唐婧一组,两人隔着玻璃眉来眼去,感觉很不坏。   有个女孩子站在杜飞前面的窗台上,她在擦上面的玻璃,杜飞在擦下面的玻璃。她看着杜飞有气无力的重复擦同一处地方,焦急的说:“你认真擦我下面好不好?不要老擦同一个地方,其他地方也需要擦……”   张恪一手正拿着冰镇可乐悠闲的喝着,听到这女孩子的话,将一口可乐猛喷了刚擦干净的玻璃上,吓了对面的唐婧一跳。   这时候大家才体会到那句话的暧昧之处,喷笑起来;那女孩姿色平平,粉脸含羞的模样倒也很耐看,只是大家笑着厉害,她再没脸呆在这里,将抹布丢水桶里,转身下了楼,大家笑得更欢。   “下流!”唐婧看着张恪一脸坏笑,想起自己刚才也站在窗台上擦上面的玻璃,娇羞的骂他一声。   张恪坏笑着拿抹布狠劲的在下面的玻璃上擦了一下,唐婧想到他动作里的暧昧意味,羞恼拿手里的抹布丢过去:“流氓!”   唐婧再不肯站在张恪对面给他调戏,拿着抹布跟张恪站到同一侧,催促他认真些:“擦完玻璃,我们班还有包干区呢。”张恪顶顶她的细腰,让她看右边站到窗台的那个女孩子,唐婧探头看过去,那女孩子穿着绦纶质料的裙子,透光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的内裤与两条纤细白嫩的大腿,横了张恪一笑,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你真是流氓呢!不许你看别人!”声音腻腻的,倒没有真生气,她见张恪挣扎着还要看,忙出声提醒那个女孩:“肖嫚,你走光了!”倒是站在那女孩子前面的男孩嫩脸红了起来,暴露他偷窥得正爽的内心。   那女孩尖叫一声,将抹布丢那男孩子身子:“周劲光,你还在死看?”捂着裙子蹲在窗台上。   张恪乐不可吱,看来那女孩子早就意识到自己有走光,这一对眉来眼去好一会儿,只是让唐婧喊破,不得不做点什么表示自己还是纯情的少女。张恪头凑到唐婧耳朵,小声的说:“人家你情我愿正眉来眼去,你这不是破坏别人的关系吗?”   唐婧横了他一眼,小声骂他:“那你偷看什么?你们男孩子都很好色。”   “我哪有?”张恪硬着头皮替自己辩解,“我只是不好意思提醒她,才让你看的,肖嫚让周劲光看也就无所谓,教室里扫地的几个家伙也在偷着看。”   唐婧笑着要掐张恪的腰,又怕在同学面前太跟张恪亲热,瞪眼看着张恪:“不许闪。”这才拿手掐过去。   抛开人生读档之前的孽缘不提,大概唐婧此时的纯真最能渗透人心。   高中部所在的教学楼与办公楼并排,站在教室里,一眼能看见花坛边的红色三菱跑车。张恪看见万天才、赵司明他们才回到学校,正围着那辆跑车看,应该已经看到给硬物划过的划痕与给用力踢凹进去的车门,想必他们拿来备用钥匙,但是跑车这付模样大概会让他们很心疼。   ……   正如张恪所想,看到给踢凹进去的车门和那道长长的划痕,让赵司明欲哭无泪,又恼又恨。还有一处破损,张恪经过时没有看到,那是学校几名男老师将跑车推到路边上,用力过了些,将前保险杠的右侧蹭瘪了,只是谁都没有说。   “刚到手还没有两天,车子就变这样子,我怎么跟我爸爸去说?”赵司明抱怨的说:“你怎么就让她把车钥匙给抢过去,还给她揪住衣领不敢挣扎!”   万天才心里不比他好受些,他给崔郁曼当众揪着衣领头给拖出车窗,对他这种年纪的纨绔少年来说无异是奇耻大辱。给崔郁曼抢过钥匙,他是一时措手不及,并不是说他给这个刚到学校来的女教师吓住了,而是他那时恼恨着正要大打出手,在那一瞬间看到张恪坐在前面的车里,那浅浅而冰冷的笑容让他心里一寒,心里的枭戾与胆气随之一泄,直到给崔郁曼揪住衣领,又将钥匙丢进河里,他都没有胆量想起要张恪面前打人。   只是事情过去,他才越想越恨,他绝不肯承认是心里对张恪的恐惧让他忘记挣扎。   赵司明却不知道万天才心里在想什么,他对万天才的表现也失望透顶,忍不住拿杜飞的事出来说:“杜飞将曹光明揍得住院,曹光明还要写检讨书,你总不至于连杜飞都不如吧!” 第218章 伤天害理   男人即使到了八十岁,仍对娇艳如花的少女感兴趣,张恪也不例外。   张恪与杜飞总不会一本正经的去大扫除,两人偷闲就躲在开着冷气的车里,车子停在正对楼梯口的树荫下,方便他们瞅瞅偶尔经过的青春少女。   盛青在东社乡下办了一家制碟厂,四台机器日夜不停的制碟。张恪这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这些事情还得由杜飞来告诉他。   国内盗版碟及盗版软件的市场,十几年后发展到数百亿的规模,九五年这一市场虽然还启动不长时间,但是进入的企业少,国家对此还采取睁一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一旦外销的地下网络形成规模,其中的利润率相当的诱人,听杜飞转述的意思,不仅盛青、吴天宝,邵至刚等许多人也忍不住想投钱进去,大有将东社县发展在东海省最大的盗版碟供应地的趋势。   国内是在加入世贸之后,才重视起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加大打击盗版的力度,迫使这些盗版企业由半公开转入地下。张恪想起十几年后的盗版碟生产盛况,在文化、工商部门的联合打击下,大的盗版商甚至购买海轮将生产地点移至公海,以规避法律的打击,不晓得盛青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你没有参与进去吧?”张恪问杜飞,自从他经历李芝芳的事情,处事稳重多了,能让男人迅迅速成熟的惟有女人,这话倒是不假,这层芥蒂大概会过好久才能让时间冲淡吧。   杜飞没有正面回答张恪,嘿然一笑,说道:“蛮好玩的。”   张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回想自己也曾为了个人的利益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这对人生来说,终是一种遗憾;人生能重新来走一回,某些事情是不会去做的,这个社会充满了机会,决没有必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对于杜飞来说,他自己的人生道路,总要他自己摸索才对,此时涉足盗版制碟,也算不了什么,就连盛青他们,也未必愿意重新回到以前的泥坑里去。   “恪少,马海龙出了院,想当面向恪少道谢来着……”傅俊转过头来说。   张恪当然还记得这个给赵锦荣手下打手打断胸肋、多处骨折、但同时令对方四人致残的退伍军官,说道:“我跟你说的事,他答应没有?”   马海龙那件事,张恪本来只打算制止赵锦荣的暴行、不让他毁尸灭迹就适可而止,不打算多管,暂时还不想与赵锦荣直接起冲突,但后来知道是傅俊的战友,才让傅俊出手,直接将人要过来送去医院。   “我跟他提了,他倒是没有松口,海龙是很稳重谨慎的人,轻易不允诺,我再劝劝他……”   “他也没有拒绝?”张恪问了一句,说道,“谨慎稳重的人好,有时间,请他到公司坐一坐。”   傅俊应了一声,但不再插话。   下午是高一新生报道的日子,高一的女孩子经过十天的军训,绝大多数仿佛给晒焦的菜花头,没什么看头,有的甚至还穿着军训的服装,张恪没劲的闭上眼睛养神。   “听说新生里倒是有个美女,我就在补习班开课那天过来了一次,还没有机会看到,不过看高二、高三那群牲口个个垂涎欲滴的样子,想想不会太差。”杜飞献宝的说。   “我说你怎么会陪我在这里耗时间呢,”张恪问杜飞,“你家小夏不用你陪?”   “盛夏上高三了,又是读的理科,学习很紧,不像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晃悠……”   记得盛夏与陈妃蓉是初中同校同学,原来跟陈妃蓉还是同一届的,文科班还好一些,理科班的高三生活更紧张。   正闲聊着,几个女孩子从车前经过,张恪无意侧头瞥了一眼,眼神仿佛给定住一样,给其中一个女孩子吸引住。   “怎么样,怎么样?”杜飞大声说,“我就说新生里有个大美女。”他得意洋洋的想要表功,却见张恪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看上去有些凝重,“怎么样,看美女看傻了?”   那是一件足以让一中蒙羞百年的案件,张恪差不多是最先一批赶到学校背后小树林案发现场的人,所以看到那个女孩子失神的眼睛与被轮奸凌辱的凄凉,那时的张恪虽然才读高二,却因为家庭的遭遇,性情变得有些冷淡,还是给那女孩子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也仅仅是刺痛而已;杜飞还找借口跟万天才、赵司明狠干了一架,张恪后来对自己的冷漠一直耿耿于怀。   案件最后不了了之,谣言版本无数,比较可信的是万勇、赵锦荣通过各种关系、施加各种手段找到被侮辱的少女的父母变更口供,市局做出少女自愿与万天才、赵司明多人发生性关系的结论而结了案……   看到这个女孩子此时还纯真无瑕的笑脸,张恪心猛然给刺了一下,有种血液逆流的痛楚,僵在那里,无法动弹,又猛然站了起来,额头惊得一头的汗。   为什么要跟这些人渣虚与逶迤?   这些人的骄横与跋扈从小就养成,没那么容易就会改变,自己虽然无法改变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黑暗现实,但是这个女孩子再度毁在万天才、赵锦荣这两个人渣手里,张恪都不会原谅自己。   “怎么了?”傅俊对张恪的反应也很奇怪。   万天才是求爱被拒后才对这个女孩子做出那件让人恨不能挫骨扬灰的恨事,这件事还没那么急迫,张恪抹了一头的汗,想起万天才给崔郁曼教训后失常的表现来,按说他这种飞扬跋扈惯了的纨绔子弟,初中时就不把学校老师放在眼下,甚至敢在课堂上侮辱女同学,哪里能忍受让一种年轻的女教师当众揪着衣领教训?   张恪下车往外跑了几步,看见那辆三菱跑车还停在那里,万天才、赵司明却不知去向。   “什么事?”杜飞与傅俊也下车赶了过来。   “万天才、赵司明两人的表现有些反常,”张恪指着三菱跑车将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年轻气盛,他们只怕受不了给当众教训,何况这车子不晓得给谁弄成这样……”   “他们敢做什么?”杜飞问道。   “敢做什么?”张恪看着杜飞,“你当时往曹光明脸上死命擂了几拳,你有没有想过你敢做什么?”   “那怎么办?”杜飞对拽得老命的崔郁曼很看不顺眼,却不意味着他会放纵别人去伤害她,这种事情还不是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做出来。   张恪对傅俊说:“马海龙出院后在家不是一直没事做吗?你找他过来,我请他帮我做些事。”拿起手机给盛青打电话,“盛哥,有空的话到一中来找我,我有些事请你帮忙……”   马海龙拆迁后的临时住处没有电话,傅俊开车去接他,张恪与杜飞回教室等盛青。   崔郁曼在教职工大会后到教室里来看班上大扫除的情况,看到张恪拿手机跟别人打电话,将他拉出去说了一通。在教室里打手机,总有违学生的形象,特别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到十几年后,中学课堂上,教师大概会很礼貌的请学生将手机调成静默吧。   在张恪的眼底,崔郁曼就是那种刚出学校大门、满腔热血、却不知道社会现实的年轻女孩子,浑身上下都是尖锐的棱角,充满理想主义的幻想。说到底,谁没有经历过这种阶段?在残酷的社会现实面前,有人幻灭得早,有人幻灭得晚,也有人终其一生都孜孜不倦、不改其志,总不能说谁比谁更傻;要是可以,张恪还想活得单纯一些。   盛青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他人正好在市里,很快就赶了过来,正好看见张恪给崔郁曼拉在教室外面训话,等崔郁曼走了,他才走过来,笑嘻嘻的问:“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让我找兄弟收拾刚才那娘们?”   “你马上帮我打听一下,万天才、赵司明最近跟谁混在一起,看能不能直接找到他们……”   “怎么了,怕这两混蛋小子不干好事?”盛青好奇的问。   张恪点点头,说道:“有些担心。你过来看到路边的那辆红色跑车吧?万天才中午开那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给刚才那女老师教训了一顿,车钥匙都给丢河里去了;车子停在那里,不晓得给谁搞成那样,下午看到他们过来,这会儿又没有看到他们的人,车子还在那里,他们似乎也没有将车子的事情告诉万勇、赵锦荣,有些反常……”   盛青嘿嘿一笑,说道:“这两混帐小子要做出什么事情,正好让他们老子顶缸!”   张恪严厉的说:“要做成什么事情,免不了要用些手段,绝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纵容别人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跟自己做,又有多大的区别?” 第219章 犯罪预防   盛青可没有张恪所说的这么清白,他自以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收保护费、敲诈羊牯、卖假酒、假烟、收留小姐在场子里坐台,在他看来是道上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收保护费、敲羊牯不顺利,或许要将人打伤打残,收留小姐坐台,或许小姐本身是给拐骗、被逼迫的,他不直接参与,也会视若未睹。   盛青年初借转移到四凤桥的机会洗白,也不是他良心发现要跟以前的生涯脱离关系,而是他认识到以前的方式,没有什么前途,还很有可能给政府一窝端了。即使到四凤桥打理场子之后,他也没有完全摆脱过去的意思,很多事跟人他都控制在手里,只是不会直接参与罢了。   按他的意思,万勇他儿子要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才好,万勇现在仗周富明的势,在海州风生水起,惹了很多人忌恨,正愁没打击他的机会。   听了张恪的话,盛青神志一凛,嘴里细细咀嚼着张恪话里的意思。   张恪见盛青有些发蒙,心想自己的话过于严厉了一些,他毕竟也有自己的班底,这么说他,会让他难堪,笑着说:“这么说,会不会太严肃了,棋院的许鸿伯总说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的话,我这调调跟他学坏了。”   盛青笑着说:“我马上让人去查,总之不会让两混蛋有机会做坏事。”   张恪招呼杜飞一起去到盛青的车里说事,下楼梯遇到劳动积极分子唐婧。科教楼与办公室之间的场地是他们班的卫生包干区,唐婧刚领着人从那里劳动回来,看着张恪领着盛青、杜飞下楼,问他们去哪里。   张恪想起一件事,问她:“那个美少女促销宣传队,你还组织不?”   “陈妃蓉她们都上高三了,剩下高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怎么玩?”   “蛮可惜的,叶哥上回还跟我说,你们的宣传队很厉害,还想继续请你们给西城卖场做宣传呢,”张恪随口胡扯,美少女宣传队的形式是不错,但唐学谦的女儿,有哪么容易差使吗?叶建斌宁可另请模特队,也不想伺候唐大小姐,“陈妃蓉她们退出去了,你不会从高一新生里挑些人?”   “真的,”唐婧哪里知道张恪心里想什么,她也觉得美少女宣传队只搞一次有些可惜了,“我去找陈妃蓉商量去,叶大哥那边,你可要帮我说话。”   “我跟你谁跟谁?”张恪把唐婧糊弄走,到楼下,傅俊开车将马海龙接了过来。   盛青也知道马海龙的事情,知道他现在也没处申冤,周富明甚至在市委会议上拍桌子说不能纵容拆迁户。   马海龙给张恪救了后,在医院里醒来时见过一面,那时麻醉药劲还没有过去,头脑昏沉沉的,他能将当时的事发经过说清楚已经不简单,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好好打量张恪。张恪的许多事情以及张恪有招他进公司的意思,都是傅俊抽空告诉他的。   马海龙出院半个月了,在家里继续修养,生性谨慎的他没有立即答应给张恪工作,但是张恪请他过来临时做些事情,他绝没有道理拒绝,他在医院的医疗费用还是张恪代为支付的。   “一直没有机会当面向恪少道谢呢,要不是恪少拦着赵锦荣他们,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举手之劳,”张恪不在意的说,“你说的太多,会让我惭愧的。”   海州不算大,万天才、赵司明又都集中在西城区玩乐,盛青很快就打听到跟最近跟万天才、赵司明玩得比较熟的几个小混混都是家里有些政商背景的纨绔子弟,不过这几个纨绔子弟下午都失去踪影,手机也联络不上。   这让大家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张恪抬手看表,差不多快到放晚学的时间,才开学第一天,走读生都不需要上夜自修,张恪不清楚崔郁曼会不会留校看班,指给马海龙看崔郁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让盛哥继续找到那几人,还要麻烦马大哥今天帮我看着小崔老师,不要让她出什么意外……”   盛青到底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小崔老师到底是什么背景?”   “不知道,没想过。”张恪愣了愣,他之所以有不妙的感觉,仍是看到几个月后有可能会被万天才、赵司明纠集社会上一伙人凌辱的女孩子,可不是因为崔郁曼有没有背景才这么做。   这些猜测一时还无法跟唐婧说什么,只得先让傅俊开车送他陪唐婧回师院,刚巧唐学谦今天也很早回家,张恪就与傅俊留在唐婧家里吃饭,刚刚吃完,就接到盛青的电话,找到万天才、赵司明最近经常混在一起的一个狐朋狗友,是市建委副主任黄柱全的儿子,他今天下午也是不见踪影,到吃晚饭时才突然打车回家;盛青手下兄弟不方便带他出来。   张恪犹豫了一下,这事情毕竟还只是猜测,他也只是预防不要发生令人心里发寒的恶性事件。唐学谦倒是看出张恪有话要说的样子,问他:“有什么事情,吞吞吐吐的?”   张恪宁可唐婧不知道这世界竟然还有这么丑陋的事情存在,到书房里将自己的猜测都告诉唐学谦。   万天才要真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绝对是收拾万勇的绝佳机会,张恪默默的低着头,余光却在打量唐学谦,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看这样,我今天晚上正好有时间关心一下唐婧的学习,我派人去请小崔老师到我家来做家访,然后派人送她回家,”唐学谦想了一会儿,说道,“关键要知道这几个混小子到底想做什么,不能让人无缘无故受到伤害,也不能这样就冤枉了他们。”   “我去黄柱全家,小孩子跟小孩子,总能说得上话,只要初步能证实我的推测,我就直接报警。”唐学谦到底没让人失望,张恪轻松的笑了笑。   “这样也好。”唐学谦唤唐婧进来,让她打电话给班主任,准备请崔郁曼到家里来做客。   唐婧还以为做错了什么事,让张恪偷偷摸摸的告了状,眼睛狠狠的瞪着张恪,又不敢不去找电话,趁着唐学谦不注意,伸手捏着张恪的腰肉,威胁他说:“刚刚跟我爸告我什么状?”   电话打到学校办公室,值班室门卫看见崔郁曼放晚学后离开了学校,没有人知道崔郁曼家里的电话。   盛青将他在西城区能调动的弟兄都调动起来,到八点钟还没有发现万天才、赵司明以及他们那些狐朋狗友的行踪,这些人也都没有在家。有些人有手机,很容易就查到他们的手机号码,但是都处于关机状态。   崔郁曼那边有马海龙跟着,不需要太担心,张恪决定先去建委副主任黄柱全家里,黄柱全他儿子最近跟万天才、赵司明他们混得很熟,说不定下午也跟他们在一起。   赶到建委的家属小区,盛青已经在小区门外等候,邵至刚也在那里。盛青要查万天才、赵司明几个人的行踪,邵至刚听到消息,就觉得不对劲,直接找盛青问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凑热闹。   他看见张恪的车过来,跟盛青坐进车里,对张恪说:“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利用?那边再派些人盯着,还怕他们再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我正义感膨胀,那样的话,阴谋的味道太重……”这几月来小心布置,想必周富明对万勇已经心存芥蒂,万一让周富明嗅到阴谋的味道,会生出警惕也说不定。   张恪找到建委副主任黄柱全家,敲门问道:“黄晓明在不在?”   “谁啊?”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门背后有动静,猫眼打开后露出一丝亮光,接下来又暗了下去,有人在门后面看外面。   “是我,我爸爸是市政府的张知行……”   张恪等着门打开,一脚踏进门,等在楼梯拐角下的傅俊、邵至刚、盛青跟着窜了上来,拥着张恪一起挤进门。   开门的中年胖子就是黄柱全,脸上都是疙瘩痘,他看到张恪这架式,吓了一跳:“你们想干什么?”   “黄主任忘记我了?”邵至刚嘿然一笑,伸出手指搓了搓,“世纪地产的邵至刚,前些天刚去建委拜访过黄主任,黄主任把这个也忘记了?”扭头看着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笑着问,“这位是黄主任的公子黄小明吧?” 第220章 逼人就范   张恪看着沙发那小青年扭头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慌乱,笑着说:“我叫张恪,大概你从万天才、赵司明两个王八蛋那里听过我的名字吧?”   “怎么是你们过来?”黄小明强作镇静,转身站起来看着闯进屋的四个人。   “你希望谁过来?”张恪撇嘴盯着黄小明,这位建委副主任的公子两年前从一中毕业,现在就读海州医学院,却偏偏要跟万天才、赵司明这些人混在一起,也够没出息的,不过他能想着跟今晚的事情脱开干系,也不是一点头脑都没有的纨绔子弟,“你以为市局的人过来找你有这么好说话吗?万天才、赵司明他们今天晚上是不是想做些什么事?”   “他们做什么事跟我没关系?”黄小明色厉内荏的争辩。   下面的行局委办有什么事情,市政府秘书长以及对口的副秘书长是他们要过的第一关,黄柱全对张知行自然十分熟悉,对张知行的儿子张恪也不陌生,至少认得出突然闯进来的少年正是张知行的儿子。   不说邵至刚,就是一旁的盛青,他也认识。   建委归副市长万勇分管,赵锦荣的锦城地产是海州最大的地产商,黄柱全对万天才、赵司明这两个人名字,也不会陌生,非但不陌生,他还让儿子多跟这两人接触。   “发生什么事情?”黄柱全扭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张恪与邵至刚他们绝不是上门送礼求办事的人。   “没什么事情?”黄小晓也没有软蛋到马上就开口说出实情。   张恪倒是不急,既然他知道,就不怕撬不开他的嘴,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往客厅里扫了一眼,建委的几个位子果然是肥差,黄柱全敢往客厅里摆的东西,要比他家里豪华无数,定睛看着黄小明:“事情闹大了,你不要指望有谁能帮你兜下来;我们赶过来也是听到风声,可是指望着事情能闹大!”   黄柱全在官场混迹了这么多年,不是白混来了,虽然儿子咬紧嘴不肯说什么,他察颜观色也能明白一些事情,张恪、邵至刚、盛青决不会无缘无故的跑上门来,盯着他儿子,严厉的说道:“说,什么事情!”   黄小明并非没有见过一点世面的少年,见张恪他们一脸笃定的模样,似乎知道事情的详情,但是他还没有愚蠢的将事情的由来当众说出来,而是使了个眼色让他老子跟他到书房去说事。   张恪泰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黄柱全的爱人还有一名保姆模样的女孩子坐在餐桌那边,从张恪他们突然闯进来就吓得没敢插话。   张恪温和的笑了笑:“黄阿姨还在吃饭啊,你们晚饭都吃些什么?”看模样倒是要跟黄柱全爱人拉家常。看着黄柱全爱人脸色很差的应着话,盛青差点要笑出声来。   黄柱全与他儿子黄小明从书房出来时,手里还拿着手绢擦汗,仿佛屋里的空调都失灵了似的。   “黄主任,”张恪没再理睬黄小明,直接盯着黄柱全,“你问出什么事情来了?”   “万副市长的儿子纠集了几个人想给一中的一名女教师点教训……”黄柱全惨笑着说,“小明他不敢惹事,找了借口溜回来。”   “哦,”张恪轻描淡写的轻叹了一声,“跟我们猜测的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是回去等看明天的海州日报……黄主任就当我们今天没有来过,我们也不承认知道这件事,我们的确没有理由知道这件事。”   要不是邵至刚、盛青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张恪的背后,要不是张恪是张知行的儿子,黄柱全自然不会把他当回事,他犹豫的问:“张秘书长知不知道这件事?”   “我爸要知道这件事做什么,难道会好心提醒万副市长小心他儿子今天晚上要闯祸?黄主任以为市政府真的就一团和气?那是迫不得已做给别人看的。”张恪轻蔑的笑了笑,走上前几步,一点都不生疏的拍了拍黄柱全的肩膀,“黄主任这时候给万副市长打电话,说不定还来得及,也说不定就来不及,但是来得及又怎么样,黄主任来得及吗?”   张恪坦然承认他父亲跟万勇矛盾重重,也就表明唐学谦与万勇眼下的和眭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黄柱全惊疑不定,政治上的斗争虽然还没有残酷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也好不了多少。张恪这么说,岂不是代表唐学谦也知道这件事?张恪与邵至刚、盛青赶过来,只是从他儿子嘴里证实这件事,一切看起来就像针对万勇的阴谋。   黄柱全细细咀嚼张恪的话:还来得及吗?万勇得到通知,或许来得及制止他儿子闯祸,但是自己却来不及。且不说骄纵跋扈的万勇会不会念他及时通知的功劳,至少唐学谦这边是得罪干净了。   万勇分管建委,身为建委副主任的黄柱全要讨好、巴结万勇,并不代表他会跟着万勇一条道走到黑,既然唐学谦想利用这件事,就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看着张恪嘴里挂着诡异的笑容转身就要出去,黄柱全连忙道:“唐市长是什么意思?”   “唐市长知道这件事当然很震惊,但都是凭空猜测,也没有办法阻止,”张恪瞥了一旁的黄小明一眼,“今晚真要发生什么恶劣的事情,黄主任的公子明明参与过这件事,虽然及时脱了身,却没有及时的制止他们,就算勉强能应付司法机关的诘难,只怕也逃不过万副市长与锦城董事长赵锦荣的怨恨吧?”   “是不是先通知万副市长一声?”黄柱全到底要试探了问一句,免得弄巧成拙。   “我们也不希望发生什么恶劣的事情,到现在一直都在试图联络那几个混帐,”邵至刚了一句,“那几个混账铁定心要做些事情,几个有手机的人都联络不上,就算这时候通知万副市长,也阻止不了什么。”   “那该怎么办?”   张恪看了黄小明一眼:“万天才他们有没有说怎么教训那女教师?”   黄小明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毕竟在海州市,万勇还远远遮不了整片天:“他们弄了一些那种药,准备先将人绑到偏僻的地方,他们都说发生这种事,女人都会自认倒霉,事后没人报案的……”   黄柱全刚才在书房里没来得及问这么细,这时候听着,额头的汗又流下来,这几个畜生仗着家里有权有势,还真是肆无忌惮了:“什么偏僻的地方?”   “我没想参与他们的事情,找了借口就溜了回来,后面的事情没有细听……”   张恪冷冷一笑:还真他妈的够邪性,年纪轻轻能想着做这种事情,这时候不收拾他们,接下来铁定会做出让人心头发寒的事情来。冷眼盯着黄柱全,说道:“黄主任知道做什么了吧?你这时候先通知万勇,他一定不会让你报警,你就甘心将你一家人的锦绣前景都绑在这独夫身上?”   “我马上报警!”黄柱全将额头的汗擦掉,直接报警虽然会将万勇得罪的死死的,但是权衡利弊,绝没有必要将唐学谦得罪干净还要跟着万勇一条道走到黑,关键他不敢拿他儿子的命运打赌。   张恪笑了笑,说道:“黄主任既然知道怎么做,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张恪与邵至刚、盛青、傅俊出了门,低头对邵至刚说:“老邵以后可以跟这黄主任多亲热亲热……”   邵至刚微微一笑,黄柱全不得不报警,但是他先报警,不管能不能及时制止恶性事件的发生,必将万勇得罪干净,这以后的事情注定会精彩绝伦。   坐回车里,张恪又问邵至刚:“市局接到报警,会不会通知咱们的万副市长?”   “那是一定的,”邵至刚奸诈的笑了笑,“但是市局也不会傻到只通知万勇一人……”   邵至刚涉足商业地产,不得不跟万勇虚与逶迤,但他绝对会坚定的站到唐学谦这一边,甚至更直接的说,他是选择站在锦湖这一边。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张恪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金国海的电话:“万勇他那混账儿子犯事了……”市局将案件捅到政法委书记金国海那里,谁也不会擅自决定担干系。金国海认为这是打击万勇的绝好机会,准备让张恪将事情转告唐学谦。   张恪笑着说:“这件事情,我们知道一些风声,似乎有必要让周书记先知道,毕竟万副市长是他的第一爱将!” 第221章 生隙   海州市的西北郊,北关区的新城港,有锦城集团的一处种植园。说是种植园,其实是赵锦荣建的私人园子,前前后后占地三四百亩,种植了些竹树花木,从紧邻着大道的庭园大门,一条十米宽的水泥甬道往种植园深处延伸,一片开阔的草陂藏在种植园深处,草陂上有七栋别墅簇拥在一起。   九十年代初,赵锦荣就建好这座园子,传言花了三千多万,丁向山在任上时,万向前、万勇给压的抬不起头,与万家同气连枝的赵锦荣还不敢举家搬进来,不过这里成为他们私下里相聚的场所,设施服务不比西城饭店差半星,享受一些特殊的服务还能避人耳目。   丁向山倒台之后,这一处场所,在海州已经是半公开的存在。文山饭店毕竟是公家的场所,不比这里,秘密性更强,周富明年后来过一两次,就喜欢这个地方,他自持身份,还不会做些太荒淫的事,更不想给赵锦荣控制住,真要图享受,会让更亲近的人安排。但是人处闹世中,偶尔到这园子里来静一静,却十分的舒坦,不由的感慨:官做的再大,也不比手里有钱好,哪个党政干部有胆量给自己建这么一处园子?   周富明接到金国海的电话里,他正在赵锦荣北关的园子里玩牌,除了赵锦荣,还有市委秘书长周晓健,以及新加坡新城集团的副总裁罗文军。   赵锦荣的锦城地产就有新城集团的投资,这次拿下沙田街市里的那块地,还要继续接受新城集团的入资。   对于新城集团来说,他们更喜欢直接对具体的项目入资,这样来撤出去也快。   赵锦荣与周富明搭上关系,还是因为周富明的女儿周红梅旅居新加坡成立一家外贸代理公司,赵锦荣先通过新城集团与周红梅的公司发生业务上的关系,送了几笔好处可观的业务,自然就与周富明搭上关系,这才有年后万家与周富明妥协的事情发生。   周富明与万家父子一直以来都有矛盾,有赵锦荣居中媾和,才为了种种利益走到一起,周富明接到金国海的电话,不晓得金国海是否有意,单单只提到万天才的名字,没有提赵锦荣的儿子赵司明,周富明想起前些天万勇与唐学谦亲热的模样,心里压着一丝不快,只是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万副市长那里有没有通知?”   金国海指示市局派出得力干警追查此案的同时,首先将消息告诉周富明,万勇那里能拖一分钟,他当然要拖足一分钟,他这样处置,可以说是给足周富明的面子,周富明也没有想到他另有用心。   周富明心想给万勇一些教训,免得他忘乎所以,平淡的说:“你那边就依正常的程序来,最好能避免事情发生,找个适当的时机知会万副市长一声……”他的话说得模棱两可,也有自我保护的意思,瞥了对面的赵锦荣一眼,也决定不跟赵锦荣说,他知道赵锦荣跟万家的关系比他跟赵锦荣要密切得多,他甚至希望事情闹大一些,让万勇开口来求他,好叫他知道谁才能真正的遮住海州的天。语气淡淡的,便将电话挂了。   牌桌上的其他三个人,只当是市委的事情有人打电话来跟他汇报,心里好奇,却不方便问。   周富明没有心思留下来继续玩牌,将牌往桌子中间一推:“今天就要这里吧。”起身就要走。这时候才八点半钟,赵锦荣有些奇怪,还是走过来拿起他抽屉里的钱,笑着说:“周书记每次都要忘记将赢的钱拿走,我可没责任替周书记保管。”稍稍整了整,有三四万的样子,还小心翼翼的将零币叠在上面,递给周富明。   周富明将零币拿下来丢桌上:“找零钱不容易,免得下回玩找不到零钱。”   周晓健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跟着周富明离开。   “每星期打这么一两次牌,赵先生倒是很辛苦,还不如一次都塞给他。”罗文军轻笑着,“国内的官员,什么时候胆子变小了?”   每次玩牌一两万、三四万的给,大半年塞到周富明口袋里也不下五十万,总比不了一次塞给他五十万震憾,周复明最近的态度似乎有些懈怠,对他们的事情不那么热心。   赵锦荣想着周富明匆忙离开时的神情,周富明看上去神色平淡,善于察言观色的赵锦荣还是看出发生什么事情,并且似乎并不急着通知万勇。   赵锦荣走到房间的角落里,拿起角柜上的电话,拨给万勇,手机占线,拨万勇家里的电话也是占线,拔万勇秘书的电话,还是占线。万家老爷子万向前调到省里,借着考察的机会出国旅游去了,欧洲十国玩一圈,还有五六天才能回国。   赵锦荣心里压着不祥的预感,想着周富明离开时阴郁的神情,手指都有些抖,不断的拔打几个电话,好不容易拨进去,是万勇的秘书接的电话:“万市长呢?”   “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赵总,出了些事情,市局刚刚传来消息,说天才与司明今晚找了些人,打算教训他们学校的一名女教师,是建委副主任黄柱全报的案,原先天才与司明准备拉他儿子一起去,他儿子孬,没敢去,却背地里报了案。可能天才与司明他们的想法有些激烈,市局研究了一下,决定直接向政法委书记金国海汇报,金国海到底打算怎么做,还不清楚,市局已经派出几批警力,幸好万市长跟市局的人关系密切,才提前得到消息……”   赵锦荣恨得差点将电话机砸掉,金国海是外来户,这事涉及市里领导的子女,他不直接跟万勇打招呼,也会跟周富明汇报。周富明刚才就是接的金国海的电话,却若无其事的结束牌局,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大半年来陪他玩牌,四五十万都他妈的喂狼了。   赵锦荣自认为心狠手辣,想到周富明离开时阴郁的眼神,心头有些发寒,心想:这才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   “万市长人呢?”赵锦荣阴沉着脸问。   “现在联系不上天才、司明,赵总的电话一时也打不通,万市长让所有人都出去找他们,他亲自开车出去了,让我留下联系赵总。”   赵锦荣还没有慌神,问道:“一中的女教师是谁,住哪里,电话号码是多少,快派人去那里盯着……”   “具体的事情不清楚……”   “万市长不是在市局有朋友吗,三个问题,一个问题十万块,钱我来出……”   赵锦荣认定周富明的心思变了,多小的事情也会搞成大事情,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制止事情发生!   “曹宏宝、赵世贵!”赵锦荣顾不及招呼罗文军,大声喊他的保镖,一边试圈拨他儿子的手机号,关机!   “司明今天有没有找过下面人?”赵锦问闻声赶来的保镖,大家都摇头不知道。   因为刚到手的三菱跑车受损,赵司明怕他老子责骂,这种事自然不会找锦城集团养的打手。   赵锦荣将手下人都派了出去,让他们分头去找他儿子可能跟万天才去的地方。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将人截住,但是市局已经派出好几批警力,谁能保证比警方先找到这几个混账?   赵锦荣心里恨得发痒,既然对儿子不争气的恨,也有对周围赶着看热闹人的恨,也有对周富明背叛的恨,他必须要想着万全之策,他甚至搞不清楚周富明为什么就突然变了!   赵锦荣打通万勇的电话,问他在哪里,电话里来不及多说什么,赶紧开车过去海州一中汇合。万勇此时还没有接到正式的通知,他从赵锦荣嘴里得知周富明可能早就在牌桌上知道消息,心头大恨的将他那辆尼桑前车门踹陷下去:“操他娘的,养只狗还知道吱唔两声,他娘的是头恶狼,他周富明忘了是谁让他坐稳这个位子?”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赵锦荣将万勇拉进他的皇冠,可以做的事情,他都派人做的,但是没有具体的消息,可以做的事情十分有限,甚至不知道那几个混账小子想教训的是哪个女老师,也不知道那个女老师怎么惹毛的这几个混账小子,守在学校门口也是妄费力气,“关键是周富明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难道他还在记恨以前的事情?” 第222章 精彩的一天   立秋之后,白天虽然还很炎热,夜里却凉得快,仿佛一阵东南信风吹过,城市里的暑气就消散尽了。   看着两辆警车驶进建委的家属小区,张恪说道:“我们可以走了。”   盛青跟邵至刚都坐在张恪的车里,他们的车由手下人驾驶跟在后面。   盛青说道:“岂不是太便宜那几个王八蛋?”   张恪笑了笑,说道:“不是让你找个法律顾问吗?没事你也要多学点法律知识,既然警方已经介入了,你以为警方会比万勇更晚找到那几个王八蛋吗?就算万勇先找到万天才、赵司明,制止他们的恶行,但是他们为犯罪做了充分预备的事实无法改变,多少能给他们些教训。”   崔郁曼在离一中不远的北阁新村租了套一室户,崔郁曼离开学校之后,就直接回到她租的房子,房子里没有电话,马海龙就守在楼梯口对面的隐蔽处,万天才、赵司明他们还没有出现。   张恪他们赶着去北阁新村,在途中接到金国海的电话,金国海虽然是外来户,但是小半年的时间,也不是说在市局找不到一两个能趁手用的人,市局已经派了几名便衣到北阁新村里守株待兔,马海龙就没有必要再守在那里。   经过海州一中,看见校门口停着一辆皇冠、一辆尼桑。   海州市里没有几辆皇冠,张恪一眼就认出赵锦荣的车,旁边的尼桑一定是万勇的车。   金国海刚打电话来,市局还没有将此事正式知会万勇、赵锦荣,但是万勇知道这件事,也不是很奇怪,说不定市局里有人想投机讨好万勇。   富贵险中求,所谓的纪律能算什么?   张恪惟一能肯定的,消息不会是周富明告诉他们,周富明真有心要维护他们,可以直接干涉及市局的行动,甚至在北阁新村派几辆警车就能将万天才、赵司明这几个王八蛋直接吓跑;总比他们没头苍蝇一样在一中校门口守株待兔强。   看来金国海跟周富明汇报时故意漏掉赵司明的名字、故意将万天才等人的主观恶性轻描淡写,还真是好计。   经过一中没有作停留,张恪给唐学谦挂了电话,将事情大概的汇报了一下,说道:“唐伯伯,夜已经深了,我要回家睡觉去了……”   从北阁新村接走马海龙,张恪他们仿佛在这件事情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他们在盛世年华找了一间包厢,之后的消息都是金国海及时传来,再由张恪转述给唐学谦。   万天才、赵司明一共六名小青年大约九点半钟出现在北阁新村,在他们骗得崔郁曼开门之后,市局的便衣与街道的联防员将他们六人都堵在房间里,一拥而上抓了个正着,迅速带回市局审讯。那几个脓包在给带往市局的路上就全招了。   赵锦荣最后倒是打听到目标是谁,可惜来不及制止万天才、赵司明就给逮住,他们只得事后赶往市局,只希望能在审讯的环节做手脚。金国海只说周富明的意见是依程序办案,何况万天才、赵司明他们到市局之前已经都招认意图犯罪的事实,只差一份正式的口供;他们甚至以为还没有来得及教训崔郁曼就让警方抓住,顶多给抓到公安局给教育一顿就可以回家。   万勇恨得一巴掌刮得他儿子万天才嘴角吐出血丝,金国海是外来户,正因为他是外来户,他在海州市没有利益纠葛,这才不好商量。市局为了推卸责任,一开始就将事情捅到金国海那里,事情到了这一步,谁想干涉这案子,都绕不过金国海。   万勇心里大恨,哪怕周富明提前言语一声,让他领着这班混账到市局来自首,后果都要比现在的犯罪未遂好得多。   张恪不知道周富明接到金国海电话时就跟赵锦荣在一起,但是周富明故作迟钝,可见他对心里已经对万勇这段时间跟唐学谦走得亲近很不满意。   张恪在盛世年华的包厢,忍不住要俯仰大笑,果然妙,看他们铁三角以后还如何死死抱成一团?   ……   周富明回到家,将赢来的钱交给爱人收起来,将中央电视台的晚间新闻看完,才思量起要打电话问一问事情的进展。   不仅副市长万勇的儿子万天才,锦城集团总裁赵锦荣的儿子赵司明,涉案的六人还包括人大秘书长、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海州港务公司总经理的儿子,除了万天才之外,其他五人皆已年满十八岁。   周富明哪里能想到万勇与赵锦荣的儿子整天混在一起?也没想到这几个人混账到这种地步,竟然预谋绑架女教师施以凌辱。想起自己偏偏在赵锦荣面前接听金国海的电话而没有提醒一句,心想赵锦荣心里一定将他恨死,这种事再无法挽回,周富明暗叹一句:金国海误我!   金国海要求他对此案做进一步的指示,他只得说:“你是政法委书记,案件该怎么审理,还要你来做主。”这句话是要完全与这次的案件脱开干系。周富明也没有想到万勇、赵锦荣的儿子会软蛋到在警车里就全部供认不讳,他可以暗示市局办案的方式稍稍变通一下,但绝不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直接要求市局更改口供。金国海到海州后,态度模棱两可,好像谨守外来户的角色,海州市里的具体事情能少干涉会尽可能的少干涉,虽然是政法委书记,却小事大事都不拿主意。只怕将把柄交到他手里,他就会露出吃人的凶相。   周富明挂了电话,心里后悔,但是事已至此,万勇、赵锦荣只能怨自己生的儿子太混账。   ……   没能亲自看到万勇、赵锦荣的反应,总有那么一丝不爽快,张恪坐在盛世年华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包厢里,笑着说:“开学第一天,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盛青、邵至刚到现在才亲眼见识到张恪纵横捭阖的手段,若非亲眼所见,绝无法想象十七岁的少年竟然有能力搅动海州市官场的乱局。   周富明可不是那种得罪了人还会给别人有机会反咬一口的人,但是万勇也不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加上赵锦荣,这以后的戏注定精彩绝伦。   这晚上发生的事情,对杜飞来说有些眼花瞭乱,许多微妙之外,他还不能理会,但是没看到崔郁曼当时的反应,让他特别的遗憾。按照他的设想,要在万天才、赵司明他们正对崔郁曼实施暴行时,他光辉登场才有震憾力,能一夺小崔老师的芳心也说不定。   这夜过去,注定海州市的官场格局将发生变化。张恪让杜飞自己回家,让傅俊开车送马海龙回家,在车上再度表示希望马海龙能到公司工作。   马海龙还认识不到上层斗争的凶险,在他看来,张恪非但不是与万天才、赵司明一样的纨绔子弟,而且能坚决的制止他们的暴行,这样的品质颇为难得,也看到他虽然只是一名读高中的少年,却有常人不及的影响力,无论是盛青还是邵至刚,在海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但都甘心听他的调谴,他甚至能影响市公安局,这甚至超越他老子张知行的影响力,马海龙当然不会认为他开公司只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游戏。   马海龙考虑了一会儿,说道:“我的能力有限,只怕到公司后会让恪少失望!”   “傅俊说马哥退伍后干过好几年工厂的保全工作,马哥一定认识到工厂保全工作的重要性,”张恪笑着说,“我也算不上正义感特别浓的人,像遇到今天的事情,也会忍不住要插手,但是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躲在幕后捣鬼,有时候说不定会跟赵锦荣之流直接起冲突,马哥是希望我到时候明哲保身呢,还是铤身而出……”   马海龙神色凝重的说道:“要不是恪少铤身而出,说不定公安局会把我当失踪人口处理,恪少不嫌我本事浅,海龙会兢兢业业的工作。”   张恪笑着说:“那好,明天让傅俊来接你到公司上班。” 第223章 家族   回到家里,时间还不算太晚,整天的精神处于紧张的状况,一松懈下来,就感到非常的疲惫。   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中年军官、一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秀气女孩子,张恪没细打量,家里经常到很晚都有登门拜访的人,他们看见张恪推门进来,转身盯着张恪看了一会儿,中年军官的嗓门很洪亮:“这是小恪?可跟上回见他不大一样,十三四岁时秀气得跟女孩子一样,小静小时候还经常拿裙子给他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大舅!”张恪欣喜的喊,“舅妈跟小君怎么这么早就一起回来了,小君不得十号才到海州大学报到?大军怎么没回来?”   外祖父、外祖母死的早,妈妈排行最小,张恪还有两个舅舅,工作都不在省内,大舅梁国兴高中毕业参军,在部队里读了军校,后来就一直留在部队里,四十六岁,在海州结婚生子,等他当上副营长,就将老婆孩子接到过去随军了。   张恪这些天早出晚归或者晚不归,梁国兴在三天前就打电话告诉妹妹说一家人要到趁着君茹到海州大学报道的机会回海州住几天,梁格珍都没有机会跟张恪说起这事。张恪这一惊一乍的,倒让梁国兴一家人很意外。   梁国兴这时候在成都军区某部当中校团长,四十六岁,算不上将途璀璨,其实无论军衔还是军职,到中校团长都是很大的一个坎,加上今后几年裁军裁得厉害,直到临退休才享受副师级待遇,这也是军中无人帮衬的结果。   梁国兴问道:“今天才开学第一天,怎么在外面玩这么晚才回来?”   张恪摸摸头,这么精彩的一天,还真没办法跟大舅一家人细说,坐下来亲热唠起家常,才知道大舅有意复员回海州,这次是回来摸摸情况。   现在地方上行政编制都很紧,中层军官复员到地方上也不一定能找到好的出路,梁国兴也是知道张知行在海州混得风生水起,或许能帮一把手;就算他这次不能回到地方上,也希望女儿梁君茹能回海州安家立业,这才让女儿报考海州大学,等他退休后在海州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张恪心里盘算着,爸爸在家里是独子,与小叔张知非、大伯张知微是堂兄弟,他也是独子,从小就缺乏亲近的玩伴,两个舅舅工作都不在海州,虽然有三个表兄,但都不亲近。   张恪内心里无法原谅大伯的势利,只跟小叔亲热,在海州就没有其他特别亲近的亲戚,张家在海州的人势实属单薄,真要有什么事情,也没有人帮衬照应。   张恪听大舅有意复员回海州,兴奋的说:“那就赶紧啊,大军不是刚工作不久吗,工作一起调海州来,现在又不巴望着进机关、事业单位,他的工作最早搞定……”   “你大军哥刚在我们那儿处了对象……”梁国兴在新泰下火车,转乘长途客到海州已经是夜里八点钟,张知行将梁国兴一家三口接到家里,正赶上张恪正为小崔老师的折腾,就没有打电话让张恪赶回来。   张恪笑着说:“大军心高气傲的,早两年来海州还到处吹他毕业一定去南方闯荡。他能呆在那个旮旯地方工作,那新嫂子一定长得跟天仙一样……”   “女孩子太漂亮不一定好……”大舅妈对儿子处的对象就不是很满意,这也难怪,漂亮的女孩招蜂引蝶,她跟着梁国兴到西部小县城安家立户,心里有着委屈,肯定不希望子女还留在那个旮旯地方,梁军大学毕业,她都让丈夫梁国兴动用关系帮梁军在深圳联系上工作单位,再不济找他小姑也能到海州来工作,总比留在那个旮旯地方强。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想回海州,那让大军把他媳妇一起带到海州来,我妈铁定高兴……”   梁格珍当然高兴,父母早亡,两个哥哥成年后都没留在海州,去年夏天最困难的时候,受尽张家老家人的白眼,她却找不到亲近的人商量,心里委屈得紧,大哥有意复员到地方,稍透露些意义,她就煽风点火,恨不能趁着大哥这次回家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定下来,还下了海口说:“哥在部队里的级别也不低,回来局长县长不一定有指望,副局长,或者到县里当个副县长,还是有把握的。”   常说县团级,团级军官与县局级相当,但是从部队复员到地方,哪可能不降低任用,又不是七八十年代。行政级别或许不会降太多,大差不差降一级,中校回来享受正处级、副处级待遇都不意外,但是具体的职务就千差万别,梁国兴到地方当个副局、副县那是相当不差的结果,如果适应性强,又有关系,退休之前也能熬到正职。   虽然让大舅子回海州市里当个副局长、或者到下面的区县当个副区长、副县长,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是张知行生性谨慎,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不肯轻易就给承诺,便是在家人面前也不胡说夸口。   梁格珍见丈夫不应她的话,心里就有一丝不爽快,听到张恪一回来就帮衬她的话,高兴的说:“大哥的工作调动一时半时也办不完,那就让嫂子跟大军先回来,大军处的对象,心再高,海州也能找到她合适的工作,我看关键还得大军有出息就行了,大军跟她对象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想进公司还是机关,明天让他姑夫去打听……”   张知行无奈的笑了笑,对梁国兴说道:“部队跟地方还有一些不一样,你要是下了决心,地方上,我倒可以帮些小忙。”   梁国兴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爽利,心里也有些担心,现如今军队与地方的差别不大,铮铮铁骨的军人少,投机钻营的军人多,何况驻军在地方,也会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他对官场里的曲折也不算陌生。副局、副县的位子,看上去不紧要,要是市里一把手抓权抓得紧的话,也要一把手点头才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张知行是海州市政府秘书长,那就是市长的助手,与市长关系不深,坐不稳定这个位置,张知行又是生性谨慎的人,应该有一些把握才这么说。   梁国兴一家要迁回海州,就他的工作难安排些,女儿梁君茹到海州大学读书,爱人即使提前退休照顾家庭也没什么可惜的,梁军还刚刚毕业参加工作才一个月,虽然也是县里机关,但是西部小县城,就算再好的工作岗位,一开始没有什么基础,丢掉都没有什么可惜的。就担心梁军舍不下对象。既然能同时解决两人的工作,那再好不过。   张恪回来就有些疲惫,在大舅一家人面前又不方便跟他爸说这晚发生的事情,见妈妈跟大舅一家人谈兴正浓,先洗澡睡觉去了,睡了半夜,给他妈揪了起来,他的房间要让给他大舅妈跟表姐梁君茹,书房里搭了一张钢丝床给大舅睡,他只能给赶到客厅里睡沙发。   ……   第二天,梁格珍特意请了假陪梁国兴一家好好的逛一逛海州市,梁家的老宅都已经卖掉,但是梁国兴爱人的老家还在海州新城港镇,梁家的老家也在那里,还有些来往不是很密切的老亲,梁国兴几年难得回一次家,这些亲戚都要走一走的,更何况他有心回海州安家;梁格珍自然要陪着回去。   公司虽然用车紧张,张恪跟小叔借了辆轿车给他们用,也是帮他妈撑场面。   昨晚发生的事情,早就通过市局的某位警官、海州一中的某位教职工而传遍海州。   比起曹光明被杜飞饱揍以致鼻梁骨脆断的事情,此次的性质更为恶劣,少数学生竟然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威胁教师的人身安全,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恪坐车去接唐婧上学,还没有赶到唐婧家,就接到他爸爸的电话:“一中的教师集体罢课,到市教育局请愿……”电话没挂多久,就接到杜飞的电话,他在电话兴奋的说:“今天学校停课一天……” 第224章 命运没有拐弯   消息既然已经在海州一中传开,教师们的愤怒自然可以想象,张恪坐在车里发了一会儿呆,决定还是先去找唐婧。唐学谦早早去了市里,张恪跟唐婧说学校今天停课,唐婧开始还不信,打电话到学校问了值班老师,才知道教职工集体罢课到市教育局请愿去。   “发生什么大事情了,全校老师停课?”顾建萍准备先让傅俊开车送她去单位,听到一中今天突然停课,有些奇怪。   张恪自然不会跟顾建萍、唐婧母女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找谁问,唐伯伯可能这时候知道了。”   顾建萍的好奇心还没有强烈到直接打电话给丈夫唐学谦,但是事关唐婧的学校,决定先去单位再找人打听,让傅俊送她去单位。   九月初的暑气还盛,才七八点钟,红热的太阳就悬在空中,亮得晃眼。   “我们做些啥?”张恪瞥眼看着唐婧家的保姆开始收拾屋子,一时想不出正当理由将保姆捻走,“要不我们去学校看热闹?”   “教师不都去教育局吗?”唐婧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去象山镇看李老师吧?”   虽说教职工现在都去了教育局,但是最有热闹看的还是在学校,听杜飞说消息在学生中间传开也得到义愤填膺的激烈响应,早上赶到学校的学生在听到停课的通知之后并没有离开学校,好像酝酿着什么事情。   李芝芳给调到象山镇初级中学的事情有些突然,张恪推测可能是她跟王炎斌的事情漏露到王炎斌老婆的耳朵里,张恪本不想插手这件事,既然唐婧提出要去象山初中看李芝芳,他当然也不会说不好,关键想着可以跟唐婧两个人去附近的象山森林公园打发一天的时间,这一点很值得期待。   傅俊等会儿要去接马海龙到公司,没有等傅俊,张恪与唐婧出了师范小区。   刚出小区就接到杜飞的电话,杜飞本想留在学校里添油加醋,让事情再闹热些,那想到他的名声不比万天才、赵司明好多少,这时候有人将年前他揍曹光明的事情翻出来说,他自然不敢留在学校,怕万一其他人众情激愤,将他饱揍一顿就很不爽了。   杜飞听到张恪与唐婧要去看李芝芳,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一起去。   打车到象山镇初级中学,学校位于象山北麓,象山镇镇政府南首,一座三层的教学楼与一座两层的办公楼夹着两百米的小操场,东北角还有几栋旧平房,有象医务室、体育器材室、教职工宿舍的之类房间,不要说一中的初中部了,比起市里普通的初级中学来,要寒酸多了。   来之前只知道李芝芳调象山镇初级中学来,其他情况一概不知道,看着平房走廊里有两个中年女教师依着走廊里的廊柱在说话,张恪拉着唐婧跑过去,远远的开口想问李芝芳的去向,却给她们的谈话打断。   “李老师在海州一中可是抱着粗腿当教务处主任的,女人生一付好身子,脱了裤子上床,除了自己舒坦,还什么好处都享受到了。可惜事情败露了,给人家老婆捻到我们这里来,也难怪她,长这么漂亮,换着我是男人,还不千方百计的弄床上去?”   “可不是,她来才几天,教育局的王局长就到我们学校指导工作两三次,之前也没见他来指导我们工作啊……”   嚼不完的舌根,张恪冷冷一笑,看了杜飞一眼,就怕这浑小子冲上去扇这两个可恶的婆娘几巴掌。   “我们走!”唐婧哪里想到女教师也会这么没素质的在背后嚼人舌根,又羞又恼,拉着张恪的手就要走,宁可一间教室一间教室的找,也不想问这两个让人讨厌的女人。   张恪轻轻踢了杜飞一脚,让他不要做傻事,他要真动手,只怕李芝芳以后在教育系统没有安身之地,只是很奇怪,是谁把这些事情漏露出来了,王炎斌他老婆心里恨归恨,还没有傻到让这些事传得人所皆知。   曹光明?   张恪想起那个给杜飞几拳砸断鼻梁骨的曹光明。   杜飞拳头捏紧,指关节发白,强忍着心里的怒火,他心里知道冲动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旋踵要跟张恪走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两声惊呼。   “周晓璐,你做什么?上课时间,你怎么在教室里?”一名中年女教师抓狂的尖叫起来。   张恪转身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手端着脸盆站在房门口,杀气腾腾的盯着两个嚼舌根的女教师,而两名女教师却给水浇得通体透湿,衣服单薄,湿了就紧贴在身上,跟半裸似的,可惜人到中年,又姿色平平,实在没什么看头。倒是小女孩唇红齿白,可目怒睁,十分漂亮,可惜年龄太小,瘦瘦的身材还没有长开。   张恪听到那女教师唤这小女孩子的名字,心里一惊:周晓璐?仅仅是名字恰巧相同吗?   一名女教师要上前教训小女孩,另一个女教师看见张恪他们,心虚的拉了拉同伴:“算了,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马上就要下课了,快找地方把衣服换了……”   两名女教师灰溜溜的走进最东头的房间里,唐婧看着那个小女孩子,亲切的问她:“小同学,你知道刚刚调过来的李芝芳老师教哪个班?”   “你们找我妈妈什么事?”小女孩子警惕的看着唐婧、张恪、杜飞他们。   张恪差点想扭头逃走;历史不发生改变,李芝芳只会是杜飞的班主任,除了那件捉奸的事情,张恪本人对李芝芳的印象并不深刻,也不会看出成年后的周晓璐跟李芝芳有哪点像。张恪知道为什么杜飞在与周晓璐发生一夜情、知道她是裕丰集团老总的情人之后,仍然对她动了情,大概就是因为周晓璐与她妈妈李芝芳长得很像的缘故。   还未成年的周晓璐就站在身前,那在出车祸前与自己通电话的张婧在哪里?那个小美女成年之后跟唐婧长得神似,两只眼睛又长又媚,现在顶多只有十一二岁。   (周晓璐、张婧的身份请参考虑资料篇《消逝的楔子》一章)   “李老师是你的妈妈啊?”唐婧惊喜的说,“我们是李老师的学生,赶着学校今天停课,今天过来看看李老师……”   “我妈妈在上课,马上就要下课了。”周晓璐收起眼睛里的敌意,不好意思的将脸盆收到身后,大概她也觉得端着凉人泼人的做法太彪悍。   周晓璐跟李芝芳到象山初级中学来读初一,她早晨有些感冒,就留在李芝芳的宿舍里休息,没有去上课,听到那两个女师在房前嚼舌头,她一冲动,就端了一盆凉水浇过去。   周晓璐很有礼貌的请张恪他们进屋,单人教师宿舍的空间不大,张恪起初以为是李芝芳的临时住处,进去一看,恍然以为李芝芳将家搬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李芝芳爱人的工作情况,但是李芝芳在一中当教务处主任有两三年的时间,一中教职工去年刚刚分过一批住房,可能普通老师没有份,但绝不会把李芝芳给漏了,难道说李芝芳的房子给收回去了?   李芝芳上课回来,看到唐婧、张恪、杜飞他们,又惊又喜,自然没人提周晓璐刚才彪悍的举动。   李芝芳问张恪他们:“今天怎么会有空过来,学校不上课吗?”   张恪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唐婧突然瞪眼看着张恪,“早上你在我家,怎么说你不知道?”   “嘿嘿,这事压根就是张恪捅破的,要不是张恪,说不定小崔老师今天早上会在哪个荒郊野外给发生……”做了这么大的事情,却不能跟人说,好比穿了一身好衣服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悠一样不爽。   “啊!”唐婧瞪了张恪一眼,显然她想到昨天吃过晚饭张恪跟她爸躲书房里可能就是说这事。   张恪笑了笑,也不怕李芝芳会将事情说出去,笑着说:“我跟杜飞是有名的坏学生,这时候可不敢去学校,免得给殃及池鱼。”   李芝芳摇了摇头,对张恪说:“我以前对你有些误解,你虽然跟普通学生不同,跟杜飞、唐婧都不同,但你绝对不是什么坏学生。” 第225章 将命运强奸   让李芝芳这么说,张恪倒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旁认真看书的周晓璐一眼,刚刚读初中的周晓璐对将来的命运完全没有意识,要是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李芝芳母女的命运大概还会回到以前的轨迹上去。并非说命运无法更改,而是复杂贪婪的人性与时间长河的力量会裹住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往前漂移,自己虽然制止捉奸事件的发生,但对于李芝芳而言,她的家庭境遇、她自身的软弱,以及权势者对她美貌的贪婪并没有改变,又遭到王炎斌老婆的忌恨与曹光明的报复,所以她的命运并没有拐弯,而是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经过一个夏天,李芝芳倒是削瘦了许多,看来这个暑假让她十分难捱。   张恪走到周晓璐的身后,这个十年后才应该认识的异性朋友,此时却是娇滴滴的小萝莉,只是性格有些彪悍,想想许思、唐婧、陈妃蓉遇到这种情形,都不可能直接拿盆水去泼学校的老师。默默想了片刻,转回头问李芝芳:“李老师会不会介意外面的流言蜚语?”   李芝芳愣了愣,她跟王炎斌的事情,张恪与杜飞是知道的,虽然事情过去这么久,听张恪突然提起来,她还是有尴尬,脸有些红。   周晓璐有些诧然的抬头盯着张恪,张恪意有所指的话让她稚嫩的内心有些生气。   “我跟唐婧、杜飞到这里来,就在外面的走廊听到这里的老师有在说李老师的事情,晓璐泼了人家一脸盆水……”   李芝芳讶然的看着女儿周晓璐,眨眼间,眼圈就红了,可见她也是知道背地里有人对她说三道四。   “你说什么!”唐婧生气的扯了扯张恪的衣衫。   “只怕李老师不管到哪里,都躲不了这些流言蜚语,李老师准备怎么办?”张恪没理会唐婧,继续盯着李芝芳。   “我……”李芝芳让张恪盯着说不出话来,感觉再让他这么盯着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晓璐以后怎么办,还可以安心的在书桌前温习功课吗?”张恪低头看着周晓璐,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咂咂了嘴,转脸看着墙壁,“一中大概没有老师会认为我跟杜飞不是坏学生,李老师是很例好,所以我很希望李老师回到一中呢。但是李老师就算回到一中,也可能会听到这样的流言蜚语,李老师会不会笑着面对?”   “我……”李芝芳语塞,只是看着张恪,不晓得他要说什么。   唐婧倒是知道张恪的意思,兴奋的拽着他的手:“你说李老师能重新回一中教我们……”   张恪撇了撇嘴,笑着说:“李老师被调到这里来,不过是一场闹剧;以往,学校的老师调动,根本不需要对学生解释什么,但是今天的情况特殊。今天全校的老师都到教育局去请愿,那么,高二十班的全体同学为什么不能提一点自己的要求?我虽然经常逃课,但是我知道李老师是位称职的教师,教育局莫明其妙的将李老师调走,今天至少要揪住他们给个明确的说法!”眯着眼睛看着唐婧,“其他的,不用我教你吧?”   “对啊,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唐婧兴奋的跳了起来,“小崔老师虽然很有热情,但是我还是喜欢李老师教我们。”   张恪也这么认为,崔郁曼虽然是很有热情的一个人,但是总不比李芝芳继续当自己的班主任方便,就算为了自己方便逃课,也要帮李芝芳重回一中。   李芝芳有些慌然,连忙阻止道:“你们还是学生,这样闹不好。”   张恪笑了笑,说道:“谁说学生就不能有自己的主张,不能有自己的声音?”拿出手机,给傅俊打电话。傅俊接马海龙前往爱达工厂参观,正好经过象山,他们赶紧调头到象山初中来。张恪挂了电话对唐婧说:“我让人送你回学校,还调辆车给你用,你将我们班同学都聚集起来,尽可能将其他班同学也聚一些人,声势搞得大一些,你爸是市长,没人敢拿你怎么样,”将杜飞刚到手没几天的手机拿过来塞给唐婧,“有事拿手机跟我们联络。”   “你们不回学校?”   “我们可是跟万天才、赵司明恶名相当的坏学生,这个时候回学校,万一给揍成猪头怎么办?”   唐婧扑哧一笑,腻腻的说:“我现在就想将你揍成猪头脸。”   张恪将脸贴上去:“随时恭候。”   “谁稀罕?”唐婧害羞将他的脸推开,在李芝芳、杜飞、周晓璐这些人面前,她可不敢跟张恪太亲昵。   ……   万勇还没有在市政府里出现,昨夜他事情发生后,他发现已经无法挽回一切,还是赵锦荣镇定些,让他赶紧联系在欧洲旅游考察的万向前。万向前正考察到奥地利,费了一番周折才联系上,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万向前的政治斗争丰富,他首先意识到一中的老师可能会闹事,学校给市局施加压力还是其次,就怕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   只要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就会给市里某些人直接干涉案情审理的借口,甚至会将矛头直接指向身为海州市副市长的万勇。   万勇、赵锦荣连夜联络教育局分管基础教育的副局长肖娜与一中校长马子善,要求他们代表学校配合市局审理此案,还要安抚崔郁曼本人的情绪,崔郁曼的供词对此案的判结十分重要。   他们部署了一宵,还没有稍待松懈,消息已经从市局传到教职工的耳朵里,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一下子就给点燃了。在天光大亮之前,一中的所有教职工就串联好,惟有学校的领导给蒙在鼓里。   新学年的开始注定风起云涌,除了留校值班的教职工,一中两百多名教职工在上班之前堵在教育局的大门口,抗议内幕勾结,要求教育局严肃支持学校惩治恶霸学生、整肃一中学风,公平公正的对待教职工。   在法律上,对待一时冲动、一时糊涂的犯罪跟有预谋、有意图的犯罪,审判结果是绝对不同的,万天才、赵司明长久以来所表现的恶行,绝没有道理要求司法机构对他们免除刑罚。这些教职工也是豁出去的,串联好一鼓作气,也没有考虑到可能会得罪海州市顶层那一撮人的后果。   幸运的是,周富明、赵锦荣、万勇之间的铁三角关系业已因为此事而分崩离析。   周富明也不由的暗自庆幸,他昨夜真要干涉此案,今天海州一中的教职工这一闹,他在政治上就要陷入被动了。   市政府里的头头脑脑自然不会出面,但是涉及到唐婧、张恪的学校,张知行与唐婧学商量后,还是让稽查室的同志到教育局观察形势变化。   张恪让傅俊开车送唐婧去学校,不久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教育局外堵门的老师打出惩治恶霸学生的口号,张恪背脊都忍不住一凉,所谓的恶霸学生自然是指以四大公子为首的纨绔子弟,他跟杜飞可不也是这次给打击、清算的对象?说不定有人会将去年杜飞殴打曹光明的事情提出来。所谓公平公正的对待教职工也有替李芝芳申冤的意义,看来就算李芝芳私生活有瑕疵,也有教师对她的遭遇抱以同情。   只是李芝芳已经成为麻烦的角色,谁都不肯公开的站出来声援,只有学生站出来,才不会给某些人说三道四的借口。   杜飞问张恪他们准备做什么,张恪记得妈妈早上要带大舅一家人来爬象山,摊摊手说:“我去森林公园玩,你去不去?”   杜飞其实想留在象山初中,可是没勇气跟李芝芳单独面对,现在他也怕回学校给饱揍一顿,马海龙暂时不能去爱达办理入职手续,早晨傅俊跟他说些关于公司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即张恪不仅是锦湖的股东,还是爱达的投资人,他知道跟在张恪的身边也是他的职责之一。   张恪打电话给小叔张知非,问宏远派了哪个司机负责开车送他妈妈跟他大舅一家来象山玩。   张知非今天正好空闲,听说梁国兴有意转业到地方,便亲自过来陪同,接到张恪的电话,他们也才刚进象山公园,他赶紧开车过来接张恪他们。 第226章 自有大棒跳出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张知非开车到象山初级中学校门口接张恪他们,很奇怪他们怎么会没有车。   张恪说道:“这事一时解释不清……”   张知非笑了笑,张恪现在做的事情,他并非能事事过问,既然张恪语气里透着些神秘,就没有再多问什么。   小叔认识杜飞,张恪介绍马海龙给小叔认识。   张知非早从邵至刚、盛青那里听说过马海龙的事,细细打量了一番,马海龙有些瘦,很精干,个子也不是很高,眼睛炯炯有神,想象不出能在被偷袭之后还让对方四个人致残,早些年在油脂公司负责工厂保全,就这么一个人,宁可摆摊修车,也不愿给盛青看场子。   张知非羡慕的拍了拍张恪的肩膀,马海龙要帮他开车,他笑着说:“今天你还是客人。”   象山海拔才两百米不到,差不多是小江三角洲地区惟一的高山,从象山镇顺着坡道上去不到十分钟,就要到了象山森林公园的北入口,梁格珍与梁国兴一家人就在北入口等。   梁格珍还不知道学校停课的事情,不过她现在也不管张恪逃课的事情,只是有些好奇,问他:“今天怎么在这里鬼混?”   “哦,经过这里,正好无所事事,就赶了过来陪大舅好好逛一逛海州……”张恪介绍大舅一家人给杜飞、马海龙认识,这时候才想起问小叔怎么有空亲自过来当司机。   “两年前陪你大舅喝过酒,他这次回来不能不招待,”张知非哈哈笑道,“公司里也没有要紧的事情。”   宏远正为安置房项目奔波劳碌,怎么可能没有要紧的事情?多半也是听到昨晚的事情,分管城建的副市长万勇他儿子涉案被捕,建委副主任黄柱全却是报案人,城建系统今天的混乱可以预见,这会儿不便将详情告诉小叔,随着大家进了森林公园,往象山顶上爬去。   九月初的暑气未消,但是象山浓荫蔽日,走到半山腰,江风卷来,十分凉爽。   张知非知道张恪一家对大哥很有看法,大哥能在东社县外经贸局副局长的位子安稳呆到退休已经不错,梁国兴这次转业到地方,无疑能加强张家在海州的势力,他在部队里当团长,凭借张知行的关系,到海州市当着实权副职绝没有什么问题,等到唐学谦将周富明顶下去,还愁没有扶正的机会?   至于梁国兴儿子梁军的工作,张知非笑着说:“其他地方不好安排,就到我公司来,自己家子侄,我还能亏待他?”   梁格珍说道:“总之先让大军过来,工作不合意咱再给他挑……”   ……   耿建忠坐在他的局长办公室里,恨得直骂娘,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万勇将肖娜、马子善喊过去商量,他这个当局长的却还要等到早上班给堵在教育局门口才知道,万勇分管不了教育局,耿建忠给方宏清副市长,问眼下的局面怎么办。   方宏清在电话里也直骂娘,让耿建忠看着办,几乎要将电话摔掉。他是分管的副市长,终究不能放手不管,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觉得事情透着太多的诡异。   按说黄柱全是万勇分管的建委副主任,怎么可能不通知万勇一声就直接报警?周富明历来是万勇的坚强后盾,这时候才躲在办公室一声不吭,甚至连脸都吝惜一露。   方宏清只怕周富明坚定支持的万勇,要离开周富明,万勇连屁都不是,方宏清将嘴里的牙签嚼了嚼,恶狠狠的吐掉,决定先向唐学谦汇报一下,免得一招错了还找不到垫脚的。   在唐学谦的办公室里看到张知行,方宏清一点都不异外,要不是张知行资历稍浅一些,今年的人代会他就能挂上市长助理的职,这才是前途未可限量的政治新秀,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只求跟他交好,勿使他感到生疏才是正经。   “知行也在这里啊?”方宏清绷紧的脸进唐学谦办公室的瞬间就温和下来。   “方市长找唐市长有事?”张知行收拾起桌角的文件,“唐市长,那我先回去……”   “知行的小子也在一中读书吧?”方宏清喊住张知行,现在市里没人敢给张知行小鞋穿,就连骄纵跋扈的万勇对张知行也是客客气气,方宏清不指望唐学谦有什么明确的指使,只希望张知行能插一句话,也能有人帮他分担一下责任。   “是啊……”张知行站在那里,也不急着离开,方宏清是分管教育的副市长,他这时候敲开唐学谦的门,自然是为一中教职工集体到教育局请愿的事情。   唐学谦听过方宏清的诉苦,语气平静的说道:“我女儿跟知行的儿子都在一中读书,从为人父母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一中能尽快平息这件事,恢复教学秩序,教育局要好好跟老师们沟通,消除不良的社会影响……你们决定措施前,先跟周书记汇报一下。”   提到不良的社会影响,方宏清就一头的汗水快要渗出来。   海州一中初中部、高中部共三千多学生,很多学生的家长,特别是计划外学生的家长很多都是海州市有头有脸的人,开学第二天就因为老师到教育局请愿而全体停课,再追究下去,一向以学风严谨、升学率高著名的海州一中竟然出现这样行为恶劣的学生而学校竟无力约束,或许个别被欺负的学生家长会因为对方是万副市长的儿子而不敢声张,一旦沸沸扬扬传得天下皆知,众情激愤之下,难保他们不将矛头指向学校,指向教育局,指向他这个分管教育的副市长。   这件事绝不能拖延下去,毕竟影响扩大之前解决掉,方宏清没奢望唐学谦给什么明确的指示,只是告之他一声。   方宏清转身加到办公室给周富明打了电话,周富明的指示与唐学谦大同小异,但在方宏清听来就大不一样,唐学谦一向与万勇的关系不亲热,他的指示不痛不痒,那是真正常不过,而谁都知道万勇能当上副市长,甚至市里给他留下常务副市长的空缺,都是周富明支持的结果,周富明此时做出无关痛痒的指示,就表明他与万勇之间的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方宏清甚至不无恶意的想,黄柱全直接报案,是不是得到某人的授意?   既然万勇后台已去,他家老头子一时手还伸不到海州市里来,方宏清就没有太多的顾忌,一时间新仇旧恨都涌上心头,给耿建忠挂了电话,说他马上就坐车到教育局去,这种局面还是他亲自出面的好;要让万勇知道,海州市还轮不到他横行无忌。   耿建忠听到方宏清亲自赶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恨得直骂娘,却不敢轻易做决定,市里的险恶局势,他还没有领悟透,一招不慎,虽然谈不上千古遗恨,但对他来说,也足以遗恨余生了。   在此之前,唐学谦打电话来问了一下情况,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什么,至少说明唐学谦在关注这件事,耿建忠稍稍心安一些,不过肩上的压力更大。   方宏清赶到市教育局,对堵在大门口的一中教职工,说道:“今天,我代表市里跟老师们来交流,大家不要堵在教育局大门口,大热天的,大家都满头大汗,我带着教育局的局长们跟大家一起回学校讨论这个问题,讨论不出结果,大家揪住我跟耿局长不放总可以吧!”   既然方宏清副市长愿意当“人质”,教职工的心中难遏的怒火倒消了小半,耿建忠马上安排局里几辆大客车将两百多教职工跟他们一起送回学校。   耿建忠坐方宏清的小车,赶在大客车前到一中校门口,看到学校里的情形,脸色就又变得很难看,唐婧刚赶得上将声讨教育局无理调动李芝芳的横幅悬挂到校大门上,学生们并没有因为停课通知而离校,而是三五成群的聚在校园里、教室里,铁栅校门上贴满声讨恶霸学生“累累罪行”的大字纸,围了很多市民在看热闹。   “高二十班班主任李芝芳的工作调动是怎么回事,”方宏清侧头看着耿建忠,“我记得唐市长的女儿也在高二十班……” 第227章 问题很严重   李芝芳虽然担任一中教务处主任有两年多的时间,但是行政编制上一直没调上去,还是股级干部,此类干部的工作调动,分管的副局长决定便可以,不需要拿到局党组会议上来讨论,也就是说,耿建忠本人只掌握副科级以上干部的人事调动。   耿建忠脸色有些难看,李芝芳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这属于基础教育处内部的人事调动,李芝芳的级别又低,副局长肖娜就能决定,他也不便干涉;虽然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他可不想给自己轻易惹上麻烦。   他没想到会有人趁这个机会把这事给捅出来,实在想不通谁会帮李芝芳打抱不平。   耿建忠知道不仅唐学谦的女儿,张知行的儿子也在李芝芳班上,学校的任课老师到新学年重新安排都是很正常的事,想必唐学谦、张知行不会细作到追问李芝芳工作调动背后的曲折。   要说李芝芳借着学生教师的身份跟唐学谦、张知行搭上关系,那在她调动之初,就会有人站出来帮她说话,事情一直拖到现在,也就说明唐学谦、张知行等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或许知道这件事,只是出于明哲保身的缘故,没有站出来打抱不平。   耿建忠眼睛看着校门上悬挂的横幅,给方宏清盯着问,脸色很难看,他既不敢说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敢说知道这件事,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哼!”方宏清冷哼了一声,教训道,“我看你们教育局存在的问题很严重。”   耿建忠心里怨恨,有些事情是肖娜整出来的,但是马子善是他扶上位的,心里对马子善也是怨恨交加。   这时候马子善人在市公安局,一时脱不开身,学校里是副校长马跃在坐镇。王炎斌调走,马子善调来当校长,副校长马跃一肚子意见,恨不能事情闹大一些,他在来学校之前就听到风声,却没有想办法去阻止那些要去教育局请愿的教职工,而是找来其他的校领导想办法安顿学校里的秩序。   马跃跟团委书记站在传达室里,阻止学校里的学生成群出去闹事,看见市政府的车子过来,也看到教育局的大客车跟在后面,忙紧安排人将校大门打开,跑出来相迎。   “这是怎么回事?”耿建忠终于逮到一个可以训斥的人,指着校门上的横幅,冷眼盯着马跃。   马跃倒不惊慌,看着方宏清从车里钻出来,说道:“这是高二十班的学生挂出来的,他们质问学校调换班主任为什么不问他们学生的意见,我还没来得及让人将横幅摘下去……”   耿建忠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教师岗位调动何时需要询问学生的意见?他还没有冲动到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高二十班不是简单的班级,而是市长唐学谦女儿、市政府秘书张知行儿子所在的班级,听说西城区委书记杜小山的儿子又调回这个班了。   如果学生是指这三个人的子女,学生的意见的确不容教育局忽视。   方宏清心想正好,说道:“教育局不倾听普通教职工的意见,而学校不倾听学生的意见,事情才会搞得这么糟糕,学生有意见也好,我既然过来了,就一起听一听……”   耿建忠脸色一天不晓得要变多少次,李芝芳的事情哪里能拿到台面上来的说?拿到台面上,只能追究教育局的责任,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李芝芳的学生替她出头,这下有好戏看了。他可不想替肖娜担这么责任,早看那个女人不顺眼了,回头看着大客车里攒动的人头,找肖娜跟其他几名副局长坐哪里,谁拉的屎谁自己擦屁股吧。   唐婧站在教学楼的五层楼走廊里看着校门口的情形,拉着纠聚起来的学生会成员以及十班的同学一起下了楼来堵方宏清、耿建忠他们。   ……   吃过中饭,张恪、杜飞等人在象山顶上休息,天高气爽,可以看见爱达电子的厂房,再远处,益隆镇的东南角,爱达组装工厂选择的地址上,已经用红砖砌起围墙。   手机是相当方便人的物什,人站在象山顶上逍遥自在,对市里的情况也是了若指掌。   张恪还不确认周富明与赵锦荣、万勇之间的关系已经破裂,甚至连表面上的脉脉温情都不存在,所以也没想到方宏清会这么快的跳出来。   方宏清与万勇的恩怨有旧仇也有新恨,最关键的还是万勇拦住他上升的道路。丁向山案发,丁向山与当时的市委秘书长下台,唐学谦代市长,张晓健刚刚升上市委秘书长,最有可能代替唐学谦常务副市长职务、进入常委的就是副市长方宏清。   唐学谦当时将市政府相当重要的事务交给方宏清处理,包括后来给万勇分去的城建、旧城改造等事务。   官场上最大的仇恨不过于挡住别人发达之路,万勇一上位,几乎就杜绝方宏清近年内进入常委的可能性,何况又将他手里油水再大的一块分走,怎么能让他不忌恨?   听唐婧手机说方宏清在现场办公会上要求学校严肃校风校纪,对违反国家法律、甚至犯罪的学生不能仅仅想着教育挽救,要想到维护绝大部份学生、老师的利益。连方宏清都敢伸出爪牙,张恪就晓得万勇再也不足为患。   马子善几乎给方宏清、耿建忠逼着做出开除万天才、赵司明两人学籍的决定,至于李芝芳的问题,方宏清责令市教育局严肃处理,纠正错误的决定,他没有权利免得肖娜的职务,但要求教育局对肖娜给予行政处分。   杜飞又后悔没亲眼看到马子善宣布开除万天才、赵司明决定时的爽快场面,张恪笑他说:“你要出现在现场,勾起别人对年前那事的回忆,保不定你这次也要给开除……”   杜飞想想确实有这可能,又问张恪这事要不要提前告诉李芝芳,张恪摇了摇头,国人素来习惯打落水狗,李芝芳既然能跌倒再爬起来,说不定早有人将消息告诉她了,虽然免不了还会有风言风语,只要李芝芳能扛住不再倒霉,也没有人会自找霉头跑到她跟前说三道四,或许对她的家庭生活有所影响,但是李芝芳的家庭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恪还不清楚,他更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管这些事。   知道确切消息,杜飞没有心思陪张恪在象山森林公园里游山玩水,他才不信会这么倒霉给殃及池鱼,那么热闹的场所不看一眼,就像隔着衣服摸盛夏的小胸,爽起来很不过瘾。他要知道这时候赶回学校,竟然会抢到一个记大过处分,就会想到那怕隔着衣服摸盛夏的小胸,也比偷偷摸摸的伸进去没摸着给狠狠的掐一记好。   一中这次是狠下决心要整肃学风,不仅对万天才、赵司明做出开除学籍的决定,受到留校察看、记大过的学生也有一大批,杜飞因为逃课次数太多而给记大过,他心里委屈的想:张恪逃课次数比他还多。可惜张恪忍着这时候没去学校,也没有谁会主动去想起一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号学生。   接到杜飞郁闷的电话,张恪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要杜飞不倒行逆施,逃逃课,只不过记大过,又有什么关系?   一中做出开除学籍的决定,接下来轮到市公安局做决定了。万天才、赵司明既然因为行为恶劣给一中开除,就不存在一时糊涂、从轻处置的借口。金国海会保持不偏不倚的态度,要不要将万天才、赵司明移交检察机关,将由市公安局内部做出决定;移交检察机关之后,要不要真正起诉;起诉之后,法院会不会判处万天才、赵司明承担刑事责任,这都是未知数。但是方宏清既然跳出来了,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市里的姿态,其他人怎么会不能够心领神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万勇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失势的时候。   张恪看着晚霞铺在小江水面上,撇嘴藏着一丝浅笑,妈妈梁格珍在下面喊下赶紧下去,今天是大舅梁国兴回海州第一顿正式的晚餐,小叔张知非说要好好的给梁国兴一家接风洗尘。   张知非刚给张知行打了电话,说是唐学谦一家人也要过来凑热闹。 第228章 即将到来的离别   市政府里诸事缠身,唐学谦与张知行总要拖到天完全黑掉才脱身赶到西城饭店。   唐学谦对张知行笑着说:“年前我还在说你家小子未来的前程可限量,我看也不用等未来了……”   “大家都在纵容他,”张知行笑着说,“杜小山他儿子赶到学校去,抢到一个记大过处分,偏偏他没事,不能再夸他了,再夸他就要得意忘形了。”   唐学谦哈哈大笑,他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几乎每一细节都有人向他汇报,这一仗可谓精彩绝伦,更妙处是周富明、万勇根本不晓得输在哪里,看上去只是建委副主任黄柱全没有按常理先通知万勇而是直接报了案。   张恪他们早在包厢里等得肚子饿瘪,才看到唐学谦跟爸爸姗姗来迟,唐婧抱怨着不停,又兴奋的说起跟方宏清对质的事情:“当着大家的面跟副市长说话呢,手心里都捏着汗……”   “没出息,这点破事都说了多少遍了,”张恪笑着说,“改天把市长拎到讲台好好训一顿,保管你手心一点汗都不流……”   大家哈哈大笑,都说哪有跟自己爸爸说话还有紧张得手心流汗的。   “今天又是你在背后使鬼?”唐学谦手按着张恪的肩膀,“听说你早上去找唐婧,转眼却没见你跟唐婧回学校,杜飞挨了一个处分,你倒是滑头得很……”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我今天要陪我大舅逛海州,哪有时间去凑热闹?”   唐学谦跟梁国兴握手,说道:“听知行说你想转业支援地方建设,我谨代表我个人欢迎你……”大家又是一笑。   梁国兴这才看到妹夫张知行在海州市里的根基绝不同一般的处级干部,酒桌上没有提转业的事情,他心里已经下了决心,他的工作调动急不来,决定让儿子梁军先把手头的工作丢掉,带着女朋友先过来。   ……   吃过晚饭,唐学谦一家人先走;大舅、大舅妈、表姐还要住他家,张恪不想再睡沙发,就钻进小叔的车里。   晚饭前,傅俊过来将马海龙接走,在家人跟唐学谦一家面前,张恪觉得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要说安置房的事情?”张知非疑惑的看着张恪钻进他的车里来。   “是海裕打算入资安置房项目,我操这份闲心做什么?”张恪抱头蜷在车座,事不关己的轻松说道。   海泰18%的股权赶着这两天已经交割掉,既然谢家对锦湖也起了觊觎之心,张恪与谢晚晴便决定对宏远的入资不再以锦湖的名义,免得以后再节外生枝,而是以海裕公司的名义对安置房项目投资一千万,而不是对宏远公司直接入资。   城规设计院与海建公司等国有企事业单位的退出,让宏远成为真正的私营企业,有过去一年的缓冲,宏远在海州市已经扎下根基,当初从这些企事业单位进入宏远公司的技术、管理人员,相当一部分因为宏远支付的丰厚薪酬留了下来。虽然在利益上有不一致的地方,但毕竟张知非背后站着市长唐学谦,而且张知非是铁定心协助唐学谦做安置房项目,城规设计院等企事业单位退出时,并没有拆张知非的台,张知非拆床卖柜、又找人借了一百多万将城规设计院等企事业单位手里的股权买下来,一举掌握宏远近80%的控股权,成为宏远的真正老板。   想想一年之前,张知非还窝在东社县,虽然手里有家建筑公司,说张知非是大工头更恰当些,转进海州市才短短一年的时间,手里就掌握一家资产超千万的公司,这华丽的转身,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张知非知道这其中有张恪许多的功劳,他很希望张恪也能参与宏远公司的经营,侧头看着张恪浑身上下无一处不舒坦的样子,说道:“锦湖从海泰撤股,拿的钱你不得分30%?你这钱留在手里做什么,投到宏远来,股权我打折卖给你。”   张恪摇了摇头,丝毫不为心动,说道:“我老子一日在海州当官,我一日不沾工程、土地上的事,这可不是一个清者自清的社会,何况我这钱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张知非侧过身子来,问道,“爱达那里是缺钱,但是这点钱砸进去,还垫不了底……”   “爱达渴求的资金量是大,爱达所需要的巨量资金暂时只能从市场经销体系里抽取,这点小钱,我有别的用处。”张恪闭目养神,也不细说这钱的用处。   许思要去香港筹建新公司,没有资金就太辛苦了,海泰的股权交割结束,张恪手里也多了四五百万资金,他打算都让许思带到香港去购置物业。   熟悉经济的人都知道,1985到1997年是香港房地产业最后的一个繁荣期,但这个过程也是一波三折。84年中英两国签署《中英联合声明》,明确香港的政治前途,同时受到香港经济结构转型与服务业快速发展的影响,写字楼供应严重不足,导致房价、租金急升,租金水平位列全球第三位,一直到94年,香港的房地产业出现一个明显的高峰,社会舆论要求港府出面干预,加上在此之前,中英第十七轮谈判的破裂,成为香港回归途中最大的政治风波,导致香港市民与投资者对香港回归产生新的恐惧,种种因素作用下,致使香港住宅价格平均下跌30%之多。   到今年冬天,香港的政治前途将进一步明朗,香港市民和投资者对回归的恐惧转为对未来的憧憬,同时海外与内地资金大量涌入香港,推动香港房地产场进出最后的快速上升期,一直到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突然爆发,才让香港房地产市场彻底的进入十年严冬期。   许思会以资本投资人的名义申请香港居留权,能在两三个月的时间将入籍与筹建公司的事情办妥已经不错,能赶到入冬之前购置物业,也算搭上香港房地业黄金十年最后两年的辉煌班车,只是能够动用的资金十分有限,当然,真正的投资机会还是亚洲金融风暴的来袭。   张恪钻进小叔的车里,只是等他爸妈跟大舅一家人打车离开,坐在车上发了一会愣,才睁开眼睛:“啊,我想起来还有其他事情……”就推门下车,挥了挥让小叔先走。   张知非无奈的笑了笑,他虽然为自己的宏远公司自豪,但比起张恪这一年来所做的事情,他就太自愧不如了,张恪仅前后两次从海泰公司套取的现金就高达七百多万,此时还占有锦湖30%的股权,爱达的事情,张恪没有跟他细说,只知道丁槐、苏津东一样是爱达的股东,但是丁槐与苏津东是张恪请到海州来的,而且大事都决于张恪,瞎眼人都知道张恪才爱达真正的控制人。   张知非摇了摇头,心想宏远的事业还无法打动他这个让人看不透的侄子。   看着小叔将车开走,张恪给许思打电话。虽然在海州,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加上各自的事情也多,不方便与许思频繁的单独相处,但是让许思去香港,分开两地,又让人十分不舍;那总是一种分开两地的离愁别绪。   许思对家里只说去香港出差,九七年之前,两地的交流还不充分,去香港公干,与出国无异,那时候出国旅游还没有兴起,加上许思这次去香港的时间比较长,许思家里对这事很重视。许维也趁着大学开学前两天的空当回了海州。   许思的声音刻意的平淡,张恪知道她跟许维在一个房间里,想着上一次在惠山,他跟许思的关系差点让田海霞说破,就怕许维对这事起了心,不敢多说什么。许思说她家里明里要为她去香港的事在家里办桌酒饯行,让他明天也过去吃饭,张恪只是点头答应。   无法找许思出来,张恪便去富贵园小区的房子睡觉,这个暑假一直在外面忙碌,这套一室户的房间,已经很早没过来睡了,收拾得整整齐齐,不晓得是妈妈还是唐婧,她们都有钥匙,但是地面有些潮湿,很多蚊虫,张恪懒得去买蚊香,开了空调,拿被单蒙着头凑合着睡了一觉。睡眠质量很不好,张恪心想着狡兔三窟,是不是在海州再准备两处落脚的地方?这里的条件也太差了些,关键让老妈知道了。 第229章 错肩而过待相逢   崔郁曼想到万天才、赵司明他们拥门而入的瞬间,再粗线条的神经都会忍不住发寒,随即一拥而入的刑警与联防队员当场从他们身上搜出细尼龙绳,装着乙醚的小塑料,还在他们停在楼下的面包车里找到其他预备好的作案工具,甚至包括一部立得拍照相机,据万天才他们交待,只要拍下照片,就不怕受害者事后会报案。   预谋如此之精密,实难让人相信他们是初犯,连夜审讯之下,疑点都指向作案方案的策划者即海州市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彭新义的儿子彭志明身上,这位两年前从海州一中毕业就进入市油脂公司工作的官宦子弟,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事情到了这一步,市局也不怕从他身上挖出什么大案来。   这一切,故意置身事外的张恪还不是很清楚。   崔郁曼这才知道所谓的一中四大公子,张恪、万天才、杜飞是后来补上的,彭新义以及市油脂公司总经理的儿子等等是更早的一批四大公子,在市一中也是恶名累累。   崔郁曼第二天中午在警局录完口供,没敢回自己租的房子,她虽然是海州人,但是父母、哥哥都不在海州工作,她住进宾馆里,没敢将这事告诉父母,而是给她哥哥打电话痛哭了一场。   崔郁恒北大国际政治系研究生毕业后,进了新华社当了一名摄影记者,他接到小妹电话时,人刚从阿富汗回到北京,坐飞机到东海省省城,夜里没有客车。作为新华社国际部的摄影记者长年在国外跋山涉水,从阿富汗回到国内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收拾,一脸的络腮胡子,披肩的头发都打了结,大夏天还没有过去,他却穿着马靴、牛仔裤,虽然出于职业习惯脖子上挂着一部照相机,但形象比车匪路霸还车匪路霸,给再多钱都没有人愿意开车送他到海州来,拿出新华社的工作证也不行,有出租车司机回他:“前些天,我还看到过军委副主席的侄子呢!”他只能转乘江轮清晨抵达海州。   崔郁曼这才找到依靠的能够安心睡一觉。   崔郁恒随妹妹先到海州一中,他凶悍的模样吓了一中正副校长马子善、马跃一大跳,还以为崔郁曼找来追究学校责任的,就算崔郁恒说他是崔郁曼的亲哥哥,马子善、马跃还是将信将疑,要拿崔郁恒彪悍的外形与崔郁曼彪悍的性格倒是很相像。马子善在方宏清的挟迫下,对涉案的两名学生做出开除学籍的处分,崔郁恒倒不能再指责学校什么,学校并不能保证每个学生都品性端良,能事后不畏权贵及时做出处置已经是十分难得。   马子善将教育局将李芝芳调回学校继续担任十班班主任的决定转告崔郁曼,崔郁曼一时还无心关心这事,她之前并不知道她的前任是谁。崔郁恒随后又陪她到市局调解案情的进展,得知涉案人彭新明可能涉及其他案件,此案要进一步审理之后才会移交检察机构。   对此,崔郁恒自然也无法说什么,他与崔郁曼问了及时报案的黄柱全家的地址,要不是建委副主任黄柱全不畏权势及时报案的话,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崔郁恒心里有些奇怪,各方面的反应,公共的不偏不倚的处置,完全不像是实权副市长的儿子涉案,来之前他还决定要捅破海州官场黑幕为妹妹讨回公道,此时仿佛全无用处,甚至不需要将他新华社的工作证亮出来示人。海州官场虽然出现几粒老鼠屎,但整体看来还是公正廉明的,这可不是他所理解的现实。   黄柱全也就一开始承受了些压力,当副市长方宏清亲临海州一中,让海州一中做出开除万天才、赵司明两人学籍的决定,许多嗅觉敏感的人都知道市里可能发生微妙的变化,而黄柱全身为万勇分管的建委领导,竟直接报警,这一现象说不定就是微妙的变化之一。   只要不跟万勇正面相对,黄柱全一时间没有压力。   黄柱全不由的庆幸走对了一步棋,不然他儿子可能这时候就要给带到市局里审讯,还要得罪唐学谦,还不一定能讨万勇的好,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周富明能够置身事外,难道周富明不是万勇最强有力的后盾吗?   唐学谦不便直接出面安抚黄柱全,接受张恪的建议,让邵至刚这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色先跟黄柱全接触,安抚一下他惊恐的心,反正邵至刚在做商业地产项目,跟黄柱全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也借机正式挤入海州市的上层圈子。大概也是这次事才让邵至刚真正的明白,张恪虽然才是读高中的少年,却绝对是做大事的人,做事不仅有底线,而且有阴谋、有阳谋,手腕之强之妙,就连他跟盛青这样的老江湖都叹为观止。   崔郁恒与妹妹登门造访道谢,邵至刚也正在黄柱全家里,听到崔郁恒与崔郁曼的来意,黄柱全可不敢独占功劳,但是这些事涉及到海州市上层的斗争,也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诉他们,看到邵至刚一眼,让他拿主意。   邵至刚笑着说:“罪行被遏制,正义得到声张,我们不过都是奉公守法的市民,何必要特意感谢哪个人?”这话说得他一点都不觉得内疚。   崔郁恒这才确认海州市各方面公正严明的表面下另藏着隐情,只是邵至刚、黄柱全不肯多说,他也不便追问下去,道了谢,将礼品留下来,才跟妹妹退了出来。   走了半天,全无收获,从表面上看,罪行的确被遏制,正义也得到声张,崔郁恒与妹妹找了小饭馆,吃中饭时问妹妹:“跟我回北京?”   “为什么,我们老家不是海州吗?何况我只想做教师,又不是城市越大,教师这职业越有前途。”   “你太理想化了,我怕你一个人在海州吃亏……”   “你还不是那样,北大国政硕士毕业,却偏偏想着当什么战地记者?”崔郁曼咬着嘴唇,“我一个人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再害怕的话,就找个男朋友。”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崔郁恒笑了笑,“你的班级都让人给顶了,你留下来做什么?”   “我原先的班还有两个刺头学生,也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听说行为比这两人还恶劣,学校大概考虑到什么,才让原来的老师回过头来顶替我,想想真让人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你不要以为凭着一腔热忱能教育好这些小混蛋,我看你还是将你的热情放在值得帮助的学生身上吧,不然我真不放心你留在海州……”   ……   张恪接到邵至刚的电话,听说崔郁曼跟她哥哥到建委副主任黄柱全家里道谢,笑了笑,也没有当回事。   一中及时被迫的做出公正的决定,教职工的怨恨与怒火暂时平熄了,学校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但是高二十班在李芝芳到来之前,还有些混乱。   杜飞这次学乖了,不逃课可能因为逃课而受处分,继续逃课反而没事,他今天的心情十分郁闷,上午就没有去学校,直到张恪告诉他李芝芳最快下午就能回一中,他才赶到学校,却害怕给义愤填膺的同学饱揍。他到教室里,李芝芳还没有过来,很多同学都孤立他,他只能在躲在角落跟张恪通电话诉苦:“以前我们多威风,这时候怎么感觉跟过街老鼠药一样?”   张恪哈哈大笑,笑着安慰他:“这只是暂时现象,等大家将这件事遗忘干净,你就又可以横行校园了……”   “我是跟万天才、赵司明那样没品味的人?”杜飞不宵的说,“横行校园,对我来说有意义?”   张恪笑着说:“你还想横行哪里?”他手里头的事情一大堆,晚上还要去许思家里吃饭,没空去安抚杜飞受伤的稚嫩心灵,但愿他能摆脱李芝芳给他的阴影。张恪之前有接到金国海的电话,知道万天才、赵司明涉案的详情,要不是这次逮住他们,还不晓得他们要祸害多少少女。虽然是未遂案,但是性质之恶劣让人心寒,又都是海州市党政干部的子女,金国海都不清楚该不该上报省里。 第230章 恶名   晚上到许思家里吃饭,除了许思小舅施卫忠一家三口,还有陈奇夫妇跟陈妃蓉,许海山在干休所租的房子两套一厅,客厅很小,摆下一张方桌,十来个人,转身都要碰到别人。施卫忠如今是农机厂的厂长,他知道张恪与许思存在那种关系,虽然瞒着没有说出来,但也觉得这种关系,不会被社会接受,特别是许思绝不可能被张恪的家庭所接受,这种感情对许思来说不公平。他不清楚锦湖以及爱达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到许思要去香港长期出差,他是第一个赞成的,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能让两人冷静下来,找到各自的人生。   许海山夫妇对许思长期出差,无暇帮张恪辅导功课,内心很过意不去,说了很多抱歉的话,只让许维在旁边听了好笑:这小子人小鬼大,谁有资格帮他辅导功课?刘芬倒是嘴快心热,说道:“张恪这么聪明,就是玩性大了一些,有个人稍稍点拔一下,就可以了。我家妃蓉成绩还算可以的,比张恪高一届,帮他补习功课总不成问题……”   陈妃蓉别着脸不说话,刘芬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她说道:“他哪里需要人补习?”   吃饭时,很自然就说起一中这两天发生的大事情,刘芬乍舌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学校偏偏纵容这些学生?”   许海山摇头叹息:“上行下效,万向前、万勇就不是好坯子,能生下什么好种?”   陈奇好奇的问女儿:“听说你们一中有个什么四公子,这次开除了两人,怎么另两个人不一并开除掉?”义愤填膺的跟大家说他从学校听来的消息,“当中有个叫杜飞的,敢动手打老师,打得那老师住院一个多月,只挨了个记大过处分,竟然没有给开除!还有一个害群之马学校根本就没有处分,连名字都没有公布,真是气死人了,下回开家长会,我倒要找一中的校长问一问……”   “咳……”张恪差点将一口可乐咽气管里去,一口气没喘过来,又将压在嗓咙眼里的可乐喷桌上,陈妃蓉坐他边上,吓了一跳的站起来,大家让他这么大的动静弄愣了。   张恪猛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将气理顺了,却给刺激得面红耳赤,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许维瞥了他一眼:“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心虚?莫不是你就是那个漏网的害群之马……”   “瞎说什么?”许思母亲扯了许维的衣角,不让她胡说八道,“张恪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跟那些坏孩子是一伙的……”   许思抿着嘴笑,低着头,生怕抬头,她脸上的表情漏了张恪的底细,只是憋得很难受,耳根染着一层绯红。   张恪心虚的看了陈妃蓉一眼,就怕她揭自己的老底,却见她瞥眼看着自己,嘴角含着戏谑的浅笑。   昨天,对于一中的学生来说,也是激荡人心的一天,为了声援去教育局请愿的老师们,学生也主动揭发这些恶霸学生平日的所作所为,甚至将他们初中时的恶行都翻出来,万天才、赵司明,可以拿罄竹难书来形容,受他们欺负的学生不计其数,有些事情性质也相当恶劣,只是没有弄出不可收拾的后果来。张恪、杜飞的名声比万天才、赵司明更恶,但是收罗他们的恶行时,却发现他们根本没在学校做什么坏事,再说曹光明给杜飞打断鼻梁骨,一中的学生大都拍掌称快,至于张恪,他逃课的频率太高,以致很多人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至少张恪为什么在一中会有这么大的名声,不过他在刚进一中时,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教训了赵司明一下,让赵司明、万天才都很没有面子,又盛传他同时追陈妃蓉与唐婧两位校花,他给曹光明递烟一事,也让大家传得神乎其神,生活优渥,经常有轿车接送,以及他的家庭让人很容易将他跟万天才、赵司明划到一块去,除此之外,他只是一个不常露面的高中生罢了,有些帅,眼神总是郁郁的,除了唐婧、杜飞少数几个人,除了偶尔在校园里碰到陈妃蓉会笑一笑之外,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大理会旁人,有些酷。收罗他的罪名,结果是让学生会好几名女干部都忍不住幻想:“飘乎的眼神,沧桑中带点神秘,都不能想象一个男人能这么酷!他要能来调戏我该多好啊,我绝不挣扎!”   想到学生会那几个女孩子花痴的模样,陈妃蓉忍唆要笑,强忍着拧过头去,可不想给什么好脸色给张恪看,虽然他没有什么恶迹,但是有些好色总是不假。   吃过晚饭,许思母亲就嘀咕问许思有什么东西忘记收拾,还是不舍得许思出远门。许维说:“香港什么东西买不到?”许思母亲眼圈都红了,坚持要把许思的行李解下来再看一遍才放心。明天公司派车送许思跟她选的两名助手去省城登机去深圳,盛鑫在深圳有分公司,请盛鑫分公司的人协助办理过关手续。许维明天也跟着坐车回校,张恪就不便找借口到省城给许思送机。   张恪心里也郁郁的,找不到机会单独与许思告别,想着今天晚上给许思打电话都不可能,心里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离愁别绪。   ……   许思抵达深圳第三天就顺利过关到香港。   李芝芳返回一中,虽然私下里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小议论。   毕竟流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无根无据,而王炎斌早离开一中有半年的时间,这时候爆出这样的绯闻,可信度未免要降低许多。   万天才、赵司明预谋绑架猥亵教师案让一中的教师空前的团结起来,特别对教育局的官僚主义作风异常痛恨,李芝芳的遭遇让众多教师将矛头直指分管基础教育的副局长肖娜。   李芝芳轻易的就渡过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难过的一道关口。   崔郁曼没有离开海州,经学校调整,改教初中的班级。   张恪拿着避风头的借口,这些天一直未去学校,大舅决定转业海州,在表姐梁君茹开学的那天,表兄梁军与女朋友来到海州,暂时先进宏远公司。看到娇艳如花的未来表嫂,张恪倒是能明白表兄为什么会放弃闯荡世界的豪情壮志,惟有美人能消英雄志。人生读档之前,张恪可没见过、也没有听说这位如花似玉的表嫂,而表兄毕业在大舅驻地附近的县城只工作了小半年就又到广州闯荡世界,可见表兄与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按照以前的轨迹发展并不会有好的结果。   导致感情破裂的原因很多,外面的诱惑太大,感情的事又过于飘渺,而漂亮女人所面临的诱惑又额外多。   市局最终决定将预谋绑架猥亵教师案移交检察机关,除此案外,市局初步侦查涉案人彭志明曾猥亵女子多人,以拍照、恐吓或以金钱或许诺介绍工作等手段迫使受害者不敢报案,最早的一次就发生在彭志明在海州一中读高二期间,而其父彭新明知其子罪行,涉嫌利用职权替其掩盖罪行,经市委研究,决定由司法机关对彭新明进行调查,同时上报省委。   这是因为预谋绑架猥亵教师案而落马的第一位政府官员,万天才、赵司明则又向黑洞洞的大牢滑近了一步,而万勇、赵锦荣等人束手无策,令他们最感到无力、又最痛恨的是周富明的态度,他坚定的要求司法机关对此案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周富明也是抱着光棍做事做到底的态度,既然关系已经破裂,可不希望再给万勇反咬一口,市里正酝酿新的权力分布,这对万勇、赵锦荣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许思开海州半个月,正泰集团正式对海裕公司即谢晚晴手中附有回购权限的锦湖股权提出现金收购的要求,这一部分的股权占锦湖总股权的30%,在没有第二家公司出价对比的情况下,正泰集团拥有绝对的议价权,而早先置入越秀公司的对锦湖旗下六家造纸厂资产的并购权、新光商标成为张恪与谢晚晴谈判的有利条件。 第231章 谢汉靖的意志   正泰集团管理层集体的意志毕竟还不是谢汉明、谢剑南父子所能左右的,对于国内环境政策对造纸产业的持续影响,会使造纸产业长期处于上升期,基于这样的判断,有机会进入一个冉冉上升的朝阳产业,正泰集团当然不会错过,这是谢汉靖最终决定从海裕手里收购30%锦湖股份的初衷。   与谢剑南心怀怨恨不同,谢汉靖希望在进入锦湖之初,就通过谈判解决掉日后可能产生争执的隐患,越秀公司手里对造纸厂的并购权以及新光商标,是实施并购前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   将手里的股份套现从海泰公司逐步退出,张恪有他的考虑。虽然渠道资源在九十年代中期十分重要,但是随着大型连锁卖场的出现,最终形成的庞大的商业资本势力,才是商品流通领域最强势的力量,渠道商虽然会一直存在,但是发展空间却越来越小。及时从发展前景越来越狭隘的行业退出,才让让收益最大化,这是张恪不珍惜海泰股权的初衷。但是造纸产业,张恪确知一直到十几年后都是值得大规模投资的朝阳产业,当然不会轻易退出。   收购部分股权无法避免,关键是收购定价的高低。   锦湖手里最有价值的资源就是六家造纸厂的经营权,其中以新光厂的资产整合最为充分,其盈利前景也最为明朗,不仅新厂有着稳定的盈利,旧厂的地租每年至少也在六百万之上;其他五家造纸厂,之前通过各种关系,从国家计委申请到一亿元的技改项目资金贷款,正筹备紧挨着新光厂新厂旁边投资建设一座大型的造纸基地,资产的整合还刚刚开始,效益还没有显现出来。   张恪预计到对六家造纸厂经营权的估价将谈判的难点。   站在别墅的后庭园里,临湖有条木搭建的入水台阶,张恪坐在入水台阶上,对晚睛说:“正泰集团这次会派谁来?”   谢晚晴通过海裕公司对锦湖控股70%,正泰这次是从海裕公司手里收购30%锦湖的股权,但是收购时,又涉及到对六家造纸厂的并购权、新光商标所有权属的问题,张恪决定亲自参与谈判,也算是跟正泰集团的首次交锋。   谢晚晴温婉的笑了笑:“他们是把我完全当成外人了,这次谁过来,我也不知道的。”   张恪没有想一本正经的在新海通大厦的会议室里进行谈判,而选择在小锦湖畔的别墅里恭候正泰集团的代表。   芷彤与惜容、惜羽姐妹在前面的客厅里的乱串,不时的发出银铃般的谈声,蔡绯娟及助手在会客室里准备材料,傅俊眼睛盯着三个小丫头,以免碰到撞到哪里,马海龙跟随张恪才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已经适应过来,仍是张恪没有太多要求的缘故。   听着前院汽车喇叭声响,张恪从台阶上站起来,说道:“来了?”看见马海龙打开后门露出半片身子来,知道人来了,搓搓手,招呼晚晴一起回屋里去。人站在客厅里,看见前庭院里停着一部八成新的桑塔纳,后面跟着一辆紫琅面包车,张恪有些懈气,却见谢晚晴的神色有些讶然。   “二叔……”   谢汉靖,正泰集团的董事长、总裁?却不知道正泰集团的掌门人的坐驾会是一辆普通的桑塔纳。张恪看着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从桑塔纳轿车里钻出来,虽然没有面对面见过,但在电视里、杂志里看过他的模样,之后是谢剑南,还有一个中年人,很面生,但他跟谢汉靖、谢剑南都很相像,年纪跟谢汉靖相仿,谢家这一代堂兄弟众多,据说当初还是仗堂兄弟众多,承包镇上的采砂场而掘到第一桶金的。   从面包车里钻出一些人,大概是谈判用的专业人士。   “那是我三叔……”晚晴指着谢汉靖旁的谢汉明介绍说。   正泰集团家大业大,数十亿的资产,谢家中青两代最重要的三个人为锦湖30%的股权收购案齐聚海州,张恪可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张恪拍拍脑袋,撇撇嘴,站在客厅里,也没有要出去迎接的意思。   面对家里的长辈,就算没什么情谊,谢晚晴却无法做得太冷漠,跑出客厅接谢汉靖、谢汉明他们进来。   张恪有意无意的眼神扫过谢剑南的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以致谢剑南差点没有勇气走上台阶。   “这位是……”谢汉靖目光扫过客厅里的诸人,最后还是定睛看着张恪。   “我是张恪,谢先生来之前一定很想知道越秀公司的代表会是谁,”张恪淡淡的笑着,“看到我会不会奇怪?”   从容不迫的脸色看不出他内心的动荡,谢汉靖只是回头看了谢剑南一眼,相当大度的朝张恪伸出手握了握,并不介意他的年轻、资历浅。   他这次亲自过来最主要的用意,是考虑到最近在东海省名声鹊起的爱达电子的投资方,可能就是锦湖的第二大股东越秀公司。   张恪当初在海泰占股用的是许思的名义,越秀的法定代表人也是许思,谢剑南能有针对性的查到许思便是涉及丁向山案的许思,而对于谢汉靖或者谢剑南的父亲谢汉明而言,他们甚至不知道许思是男是女。无论是海泰、锦湖、还是爱达电子,所现的市场运作水准、资产整合手段,都是谢汉靖所罕见的,他这次想借这次谈判的机会见一见幕后的那个人。   还有一个目的,谢晚晴父母早逝,她又跟她同父异母的兄长谢晚山关系很僵,她早年在国外留学,跟谢家其他人的关系都很淡,虽就经过周瑾瑜的关系,认识同在海外留学的徐志明,但跟谢家人的关系一直没有亲热起来。   因为周瑾瑜与周叔惠有远表亲的关系,周瑾瑜又是她跟徐志明之间的介绍人,谢晚晴之前与谢汉明、谢剑南一家亲热些,徐志明回国创办海裕贸易公司,而后徐学平调到省里当政法委书记,徐志明退出海裕公司的经营,谢瞻代掌海裕还是谢汉明推荐的。后来跟谢瞻弄得不欢而散,即使这种情况,谢晚晴在遇到困难时,还是首先想到向正泰集团救援。   是海泰筹建并逐渐发展的过程中,谢晚晴逐渐远离了家族,到了谢剑南在海州被砸车,她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态度。   对谢晚晴心思的转变,谢汉靖心里也清楚,他总要尝试着能不能挽回些什么。   虽然从海泰到锦湖,幕后的那个人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但是谢晚晴在公司经营上的表现也是众目所睹,特别谢晚晴与徐家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她的丈夫徐志明去世而稍淡,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能将她重新拉回谢家,那是再好不过的。   谢汉靖一进门就表现出温情脉脉的一面,张恪撇嘴冷笑着,正泰集团提出现金回购锦湖的股权,而非拿正泰集团的股份等价对换,可见在正泰集团的整个管理层都已经将晚晴驱逐出谢氏家族,谢剑南、谢汉明等人的冷淡,更将这点表露无疑。   人生读档前,张恪读过一些关于谢汉靖的类似传记的专题报道,谢汉靖不止一次的坦白他的心声:“集团要发展、家族要壮大,必须抛弃个人的情感,而要以一种坚定不屈的意志去席卷天下间的财富。”他才是谢氏家族的灵魂人物,谢剑南还没有到能接他班的时候。   要不是利益纠葛,张恪倒很想跟这位民营资本的先行者讨论讨论发展民族资本力量的问题,一旦有了利益纠葛,就要你算计你的利益,我算计我的利益,何况谢汉靖在商界并不给人很宽容大度的印象,正泰集团这种掠食性的发展战略,也更多的是他个人意志的体现。   张恪表明他为越秀公司谈判代表的身份,谢汉靖、谢汉明、谢剑南心里都异常的诧异,谢汉靖、谢汉明这是第一次见张恪,但听张恪自报家门,便知道他是跟剑南有着恩怨的那个人,海州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听说在海州一中读高二,他们三个心里都闪过一个念头:他就是幕后的那个人?谢汉明、谢剑南是早有猜测,毕竟张恪在海泰筹建的初期很活跃,但是进一步接近事实,却又不敢相信了。 第232章 谈判   芷彤与惜容、惜羽姐妹三个小丫头天真无邪的楼上楼下乱串,咯咯乱笑着跳着下了楼梯,一头撞进张恪的怀里,她这才看见客厅里多了一群陌生人,讶异的咬着嫩白的小手指,黑漆漆的乌眼珠盯着谢汉靖等人,疑惑的抬头看着张恪:“张恪,他们是谁?”   “他们是大灰狼!”张恪捏了捏芷彤嫩嫩的小脸蛋,浑不在意的笑着让芷彤上楼去玩。   “你骗人,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女孩子……”芷彤鼓着腮绑子看着张恪。   “对啊,谁都知道你四岁了,”张恪笑着将芷彤抱起来,“可是大灰狼也吃四岁的小女孩子啊!”   谢汉靖、谢汉明他们面面相觑,张恪说这种稚气的话当然是逗小芷彤玩,但是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保姆过来将芷彤抱走,张恪拍掉衬衫下摆给芷彤脚上鞋子蹭上去的泥,看谢汉靖、谢汉明、谢剑南都坐在客厅里,笑着说:“没想到正泰集团对这次的会谈这么重视,来了这么多人,会谈的地方太小,要不你们先进去谈,我在外面看一会儿电视?”   别墅里的会客室又不是专门给谈判用的会议室,两组沙发围着矮几,五六个人坐着轻松交谈还行,正泰集团除了谢汉靖三个人,财务、税务、法律等专业上的助手就来了六个,还真没有地方入座。   除了跟谢晚晴谈并购筹码之外,越秀公司手里对六家造纸厂的并购权与新光商标所有权,将是这次商谈的重点,听到张恪有些守在外面的客厅里看电视,谢汉靖哂然一笑,问道:“张先生没有谈判助手?”   张恪施施然而笑,说道:“我不像你们,商谈开始就抛出最严格的条件,然而在商谈过程中步步退让,每退一步,要计算的东西就很多;我不同,我今天过来,先跟你们谈我能接受的底限,然后慢慢增加筹码,至于增加筹码能获得多少好处,我事后回家慢慢计算还不迟,只要不低于我的底限就可以了……”   谢汉靖平静到现在的脸色听到他这话,却不由的微微一变,他这种口气所透露的态度,无非就是谈不下去谈崩拉倒,不存在让不让步,非但不让步,还要步步紧逼。   谢剑南生气的说:“你以为越秀公司掌握着六家造纸厂的并购权与新光商标的所有权就可以要挟到我们?”他心里想着就算卖下空壳也要往锦湖插一脚,倒是设想过越秀会有这样的态度。   “哪来这么说法?”张恪撇嘴笑了笑,不屑的说,“越秀只是希望将并购权与商标所有权捆绑到锦湖里一起议价,这是越秀公司的底限,即海裕公司所能接受的价码,包含了正泰所应支付的一切代价,对于越秀公司这样的底限,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谢剑南愣了愣,倒是没有什么话好说。   他们这次过来是做好分别谈判的准备,毕竟越秀公司手里掌握的并购权与商标所有权是制约收购案能否进行下去的关键,这就需要正泰集团为收购锦湖股权进行二次支付,是相当复杂的谈判过程。却没有想到张恪将越秀公司的利益与海裕公司捆绑到一起,即只需要将双方确认拥有完全权限的锦湖的价值达到一致就能谈判成功,至于越秀公司与海裕公司之间的利益分配,完全不用他们来操心。   他们不清楚越秀公司完全是张恪一个人捣糊出来的壳公司,没有什么说得上复杂的利益关系,将并购权与商标所有权置入越秀,就了为了挟制正泰集团对锦湖的回购权,提高正泰集团的回购价码,还回锦湖,张恪自然不会再从海裕分什么好处。   谢汉靖、谢汉明、谢剑南哪里知道越秀公司的产生过程,能一揽子解决正是他们所望,至于张恪所说的增加码筹,他们也能明白什么意思,即初次谈判的分岐太大,他就可能将这两块分开来谈。   他们是以两块分开来谈判来准备的,这时候倒有些措手不及了。   张恪一开始摆出的底限确实没有要挟的意思,但是他后面的话却有威胁的口气,谢汉靖、谢汉明却不能计较他的语气,跟着谢晚晴先进了会客室,张恪果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海州电视台正插播爱达影碟机的广告,屏幕里,清新可人的江黛儿正说着迄今海州人耳熟能详的那句话:“影视新选择,爱达电器!”   在张恪在广告是植入爱达电子以新科技引领新生活的潜概念,但是要树立这种品牌价值,培养消费者对爱达品牌的忠诚度,是非常艰巨的事情,以致要形成一种特定的企业文化渗透进企业的整个运营过程中去,才算初步的成功。   张恪此时已经抛弃投机一把的念头,相对于投机VCD市场,要把爱达做大做强,难度要提升数十倍,VCD影碟机注定辉煌之后会很快没落,国外的索尼、先锋、东芝早已经开始替代产品DVD影碟机的研发,爱达这时候想追赶,能追上多少,爱达的出路在哪里?“新科技引领新生活”可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就能让企业成功了。   张恪坐在这里思考其他的问题,谢汉靖坐在旁边的会客室里,能看张恪的背影,他也听到电视里那句广告词。   他在琢磨这个少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仅仅是这样子的谈判,他根本不用出席,他有兴趣的还是张恪这个人,锦湖的模式到底是不是他所创造?   复制同质承包的手段,就可以控制庞大的产能;组建完善的采销体系,以不到两三千万资产的公司,却可以控制产值在有效管理范围内尽可能的扩张。目前锦湖旗下拥有六家造纸厂的经营权,预计今年的营业收入(与利润不同)能超到四亿,只要管理跟得上,完全可以再扩张下去,不要说四亿,十亿、二十亿都不是问题。由于锦湖本身控制着整个环节中的采销体系与商标所有权,即使承包经营年限过了,也有足够的手段让这些造纸厂沦落成为锦湖的纸品加工厂。   对六家造纸厂的并购权在别人手里一点都没有威胁,因为这六家造纸厂随着时间的推延,会越来越依赖锦湖的采销、管理体系,对商标使用的控制也会更加严密。   但是并购权在越秀手里就完全不同,越秀完全可以迅速的复制锦湖的采销、管理体系,一旦收购造纸厂的资产,就会让锦湖彻头彻尾的变成一家不值分文的空壳公司。   在确定锦湖的价值之前,双方要抛出各自约束对方的条件。   谢晚晴撕不开脸面,她这面以蔡绯娟为主,一旦正泰回购锦湖股权成立,正泰、海裕、越秀将处于平等的地位上。正泰提出海裕与越秀不能以关联企业再度涉足造纸业,避免海裕与越秀以同样的手段复制第二个造纸实体,将锦湖掏空,这一条件同样会约束正泰集团。   海裕提出正泰此次收购的股权锁定期为三年,三年之内不能将股权转让给第三方,三年之后,海裕、越秀仍有优先收购权;正泰反过来拿这一条件约束海裕与越秀。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对下属六家造纸厂行使并购权的时间表,六家造纸厂的承包经营权为十年、八年不等,并购权只能在承包期限内行使,正泰自然要防备海裕、越秀与海州市有关部门另行签定秘密协议,锦湖一直拖着不行使并购权,一旦过了承包期,锦湖解散,海裕与越秀组建第三方公司收购造纸厂,他们在这时候高溢价收购锦湖的股权,不一样要傻眼?   并购时间表越往前移,越能发挥正泰的资金优势,不然正泰有什么借口以增资的形式来争夺控股权?   正泰提出两年之内并购进度要达到40%,三年之内并购进度要达到80%。   锦湖现在拥有六家造纸厂的经营权,按照目前的模式发展下去,三年之内将会拿到海州市绝大多数千万规模以上的造纸厂的经营权,就算技改后的各家造纸厂新厂负债率奇高、净资产相当来说会很低,但是并购进度要达到80%,动用的资金量也将骇人。为了防止正泰借机增资扩大股权,惟有与当地的政府暗地里合作,刻意压低这些造纸厂的资产价值,进行低价收购,却让正泰白白的跟着占了便宜。   张恪在客厅里,却也听得到谈判的内容,心里冷笑:正泰集团倒是打得好算盘。 第233章 夜观美人脚   九五年夏季刚过,爱达影碟机上市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在省内业已崭露头角。种种迹象表明,锦湖的第二大股东越秀公司就是爱达电子的投资人,就算谢汉靖再重视对手,也不会认为爱达能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跟根深蒂固的正泰集团相提并论。   目前看来,借并购的机会,增资扩股是正泰惟一能取得控股权的机会。   谈判的焦点,正泰自然是集中增资、并购的问题上。   张恪只关心这次能从正泰套多少资金出来。   对于谢晚晴、蔡绯娟来说,对爱达的发展前景认识不足,担心锦湖会像海泰一样,给正泰逐步蚕食掉,表现得有些犹豫不定,既想提高正泰的收购价码,又想提高增资、并购的条件,给正泰集团可能的侵夺设置障碍。   总之,一个下午的时间,还不能将事情谈妥当,谢晚晴想将谢汉靖一行人留下来吃晚饭,谢剑南却说:“我过来之前,已经接受了锦城集团赵先生的邀请……”   张恪站在客厅里,听到谢剑南说这句话,毫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轻蔑的笑了笑:“赵锦荣这时间还有心情关心生意上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海州市里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谢汉靖他们来之前就有听闻,谢汉靖回头笑了笑:“我跟锦城的赵先生,很早就有些情谊,有些事情发生了,大家都不愿意看到,但总要面对现实才是,不然就要留在这里跟年少有为的你好好聊一聊。”   “谢先生是要帮赵锦荣面对现实?”张恪走上去两步,同列东海省十大民营集团之列,说有些情谊,也不意外,很显然谢汉靖并不仅仅想当和事佬,即使他想当和事佬,也要万勇咽得下这口气。   谢汉靖微微颔首,说道:“商者要圆顺通达,在商人面前,没有迈不过去的坎,没有想不通的过节,为利益争执,一旦争执所付出的成本超过利益本身,争执自然毫无意义,有些人能认识到这一点,有些人需要别人帮他们认识这一点……”   张恪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既然谢汉靖有这个自信,便由着他去。   看着正泰集团的桑塔纳与紫琅面包车离开,张恪笑着对晚晴说:“你二叔还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桑塔纳大概谢剑南坐不习惯……”   “二叔倒是一直会说起创业时的艰辛。”   他们这一代成功的民营企业家,正儿八经的学历倒是其次,个性却一定会有的。   资料留在别墅里,明天还要继续谈判,蔡绯娟她爱人与儿子要到海州来过周末,她跟助手没有留下来吃饭就走了。三个小丫头疯玩了一天,到吃晚饭时就开始打起瞌睡来,吃过晚饭,张恪让傅俊带着惜容、惜羽两姐妹先回去,马海龙留下来帮他开车就可以了。   谢晚晴与保姆帮芷彤洗过澡送上床等她睡着觉才得空闲;看着芷彤陷入睡梦时天真无邪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嘴角还会不自觉的偶尔一笑,张恪说道:“芷彤在做什么梦,难道白天还没有疯够?”   “小孩子总是很会笑的。”谢晚晴开了红色的小壁灯,与张恪小心翼翼的离开芷彤的房间。   工人与马海龙都在楼下,张恪赤脚站在枫木地板上,整个身子朝沙发倒过去,身下“吱呀”一响,张恪从靠垫下找出一只捏着就会发出“吱呀”响的绒毛唐老鸭,问晚晴:“晚晴姐,这是你的,还是芷彤的?”   “你当我是小女孩子?”谢晚晴横了他一眼,美眸里倒是有一丝娇怨,“你要喝什么?”楼上小客厅有个小吧台,谢晚晴会放一些饮料与酒。   由于在家里谈事,也没有谈得太正式,淡紫色的针织短袖,七分牛仔短裤,露出一截洁莹洁白的小腿,没有像张恪那样径直赤着脚,而是穿着水晶添彩的凉拖。谢晚晴身体丰腴,帮芷彤洗澡时,她将短袖针织衫的下摆捞起系在腰间,弯腰从吧台里拿饮料时,牛仔裤绷紧,愈衬得臀部宽肥,长腿修直,完成是成熟女人的韵味。   “喝什么?”谢晚晴拿两只玻璃杯,转头又问张恪。   “清淡无味的水慢慢喝来,最是有清静的滋味,倒些水给我就行……”   “喝水还有这么多讲究?”谢晚晴拿了瓶依云倒进两只杯子里,从小冷柜里夹了几块冰块,转身看见张恪的眼神还在自己的腰臀上飘掠,心里的感觉总有些怪异。作为成熟的女人,当然知道身体哪一处最令自己满意,将系在腰间的衣下摆解下来,遮住饱满得夸张的臀部,脸颊轻红。   张恪笑着将视线移开,蜷腿靠着沙发展上,接过晚晴递来的玻璃杯,见她俯身还不忘掩着领口,嘴角浮起浅笑,那黑色眸子里柔和的眼神,倒让晚晴神色更加窘然。   “快将你的臭脚收起来,”晚晴拉着张恪的裤脚管,让他横搁在沙发上的腿收起来,好让她坐下来,“男孩子的脚长这么秀气,跟女人似的?”   张恪才穿三十九码的鞋,与他的身高不相称,脚削瘦,无余肉,皮肤又白皙,张恪尴尬的将脚支起来,探头看着晚晴穿着凉拖的脚,说道:“晚晴姐的脚那才是女人脚……”晶莹洁白藕一般的小腿,玉足纤柔白嫩。   晚晴将脚从后收了收,不让张恪看,说道:“许思的脚你还没有看够?”   “唉,还真没看够,”张恪轻叹一口气,许思离开海州时,一直没有机会独处,“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去香港走一走,晚晴姐最近有没有去香港购物的计划?”   “你去香港找许思,何必拿我当挡箭牌?”晚晴横了张恪一眼,两人早习惯拿成年人的语气说话,她心里倒是奇怪,按说少年人对那种事情十分的热衷,张恪倒是舍得许思去香港独挡一面?“公司里的事情这么多,哪里能走开?”   “事事都需要老板出马,还需要职业经理人做什么?”张恪笑着说,“做企业其实很简单,定下方向、搭起班子,时不时的抽上几鞭子,就可以了。”   “你倒是轻松,要不你把许思她们都还给我?”晚晴抿嘴笑着,“人都让你拉到爱达去,这时候还说风凉话,今天的会谈,你还躲在客厅里看电视安详,我们都绞尽脑汁,现在脑袋还疼……”晚晴坐直腰肢,伸手揉着太阳穴,宽臀纤腰,倒是格外的娉婷有姿。   “我那是给他们压力,他们一下午大概就怕我突然走进去搅局,偏偏我就有搅局的资格,”张恪笑着说,“要不我帮你揉揉?”   晚晴心魂一荡,差点忍不住就答应了,瞥眼看着张恪,他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一腿蜷着,一腿支着,十分写意的姿势,嘴角荡漾的笑,那从容不迫的淡定与优雅,卓而不凡的英俊面容,大概很容易就吸引人目不转睛的凝视,晚晴饮了一小口冰水,压着心里的慌然,说道:“明天怎么办?他们似乎没有退让的意思。”   “是他们觊觎锦湖,除非他们想分开来谈,难道就能从我这里讨到好?”张恪眯着眼睛,突然安静下来,静静的饮了一口冰水,“他们既然想要两到三年间将整个锦湖夺过去,自然就做好一开始多付出些代价的准备,在增资、并购的条件上,我们明天要节节退让,但是回购筹码上,要节节进逼,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明白,锦湖不是他们能消化的……”   “你倒是有十足的把握……”晚晴很容易就给张恪的自信感染,也学他将身子舒服的靠在坐垫上,那就要将脚蜷起来支在沙发上,与张恪的脚挨在一起,晚晴也发现自己的脚是那样的秀美,男人总不能跟女人比的。   “怎么样?我就说晚晴姐的脚才是女人脚。”张恪见晚晴目光落在秀美的脚上,笑着将脚往前伸了伸,与晚晴的脚并排挨在一起。“倒不晓得你跟许思姐的脚哪个更漂亮,等哪天摆一起比比看。”   “去,摆一起给你看,便宜死你?”又觉得这话有些暧昧,晚晴不自然将腿蜷起来,盘坐在屁股下,收腿时擦着张恪温热的脚弓,心里陡然一跳,都差点不想将脚收回来。   张恪坐坐正,还是说着正事:“这次不从正泰敲两三千万出来,可不能罢休,晚晴姐,拿到钱,我们去香港购物去,我拿爱达的股份换给你。”   “嗯!”晚晴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第234章 多情的转身而去   张恪跟晚晴说让她将从正泰套出的资金给他用,晚晴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张恪笑着说:“你怎么不想想就答应?”   “要想什么?”晚晴将垂在眸子前的一缕头发撩至耳后,眸子里藏着一分疑惑,拍了拍脑袋。才恍然大悟,“哦,很长时间没听你说爱达了,”确实,张恪将锦湖的事情完全推给晚晴,七月又将周游、刘明辉、许思等人从锦湖抽走,谢晚晴为锦湖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余瑕非常透彻的关注爱达的事情,“那你给我好好说说。”   张恪慢慢将最近一段时间影碟机的市场变化与今后几年的前景分析给她听。   谢晚晴不知不觉的入了神,变了一个姿势,抱膝蜷坐着,下巴磕在膝盖上,黑色眸子怔怔的看着张恪。   张恪看着晚晴的眸子,水盈盈的晶亮,目光落到她的腿上,纤巧净白,异常的精致,鉴赏美女先看腿与足,一个女人的雅致与轻盈都体现纤纤小腿与净白无骨的玉足上。   谢晚睛抱膝而坐,圆耸耸的胸部夹在胸腿之间,穿着宽松的针织短袖看不出规模,这一坐,两肋挤出完美的弧形曲线。张恪忍不住贪婪的多看了两眼。   谢晚晴入神的听张恪的话,见他不说话,低头看到了一眼,才晓得他盯着那里看,不经意的换了一个姿势,女人平日嫌自己胸大累赘,但能吸引男人眼球,又觉得十分自豪,只是张恪收回目光十分自然,可不像十六七岁的少年这时候会有慌张。   谢晚晴心里笑了笑:张恪倒是什么地方都表现得老练,偷看的眼神也非常有成熟男人的味道,心里有着麻麻的感觉,故作镇静的对张恪说:“怎么不说下去?”   “没有了,就这些,”张恪还不想说得太过,笑着说,“许思姐那边可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每块解码板真能截留这多么的利润?”谢晚晴定睛看着张恪,“不是比整机的利润还要高?”   “差不多,只要解码板的技术垄断不被第三家公司打破,就能一直维持这么高的垄断利润。谁都想不到两三年我们会这么有钱。”   “我不能占你的便宜,”听到张恪说我们两字,晚晴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她还能分得清形势,她手捂着胸,下巴又重新磕在膝盖上,却愈让回想上回看到的情形,一对玉白色大乳在睡衣里晃荡,“我只对爱达电子入股,爱达现在的资金链太悬了,有两三千万的现金流会好看一些,香港的代理公司,我不参与……”   “没有晚晴姐,我哪里能做到这一步……”   “不要说,”晚晴眼睛睁大一些,不让张恪说下去,“海裕能走到这一走,已经让我很满足了,不能再占你的便宜。”   “给别人占便宜那就算了,给晚晴占便宜,我乐意……”张恪笑着说。   “乐意什么,谁爱占你的便宜?”晚晴横了他一眼,黑色深邃的眸子倒是娇柔的温柔。   张恪伸了伸懒腰,赤脚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轻声的说:“等着明天吧,谁也料想不到的明天……”   看着张恪卓尔不群的背影,修长挺拔,整个夜晚悄然无声,这是一个吸引成熟女人目光的背影,可以让一个成熟女人依靠的背影,谢晚晴的眼神有些迷离,那像冰封起来的心渐渐融化,一个成熟女人的内心并不永远都是空洞的、苍白的。   谢晚晴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想哭,头埋到膝盖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冰冷起来,但是看到张恪转身望来的黑色眸子,那瞬间的冰冷又在融化,心里温凉的水在轻轻的流淌。   “啊,都这么晚了,我该走了,我们一直聊天,害得保姆跟海龙都不得休息,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谢晚晴站起身来,没有去穿拖鞋,也学张恪那样赤足站在地板上:“我送你下去。”   “客厅里的大理石有些冰,”张恪俯身将拖鞋帮晚晴拿来,谢晚晴却似鬼使神差似抬起左脚,张恪轻轻一笑,说道:“你这可就是占我便宜了。”手捧起她的左脚,帮她将拖鞋穿上,那一只娇巧细足,无骨般的腴润。那手指滑过的酥麻快感仿佛电流一起穿过心脏,晚晴突然惊醒,忙坐回沙发,惊慌失措的说:“你瞎弄什么?”脸颊微红,不敢去看张恪,抢过那只鞋子,又突然丧气的说,“我不送你,你自己下去吧。”   张恪轻轻笑了笑,转身下了楼,想起那个午后初见的情形,她还是那样美丽的一个女人。   心里已经有了许思,对唐婧也打定注意不放手,谁知道小妮子心里会怎么想,万一以为自己是欺骗她的感情,怎么办?张恪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陈宁的存在,还是当她不存在?哪里敢再惹其他情事?   重新回到九四年,就是这点不好,自己内心的情感都仔细的剖析过,在第一次的人生里,或许能坚定认为一个人同时只可能爱上一个女人,但是重活一回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可能再无所谓的放弃谁或伤害谁,然而多情或许是薄情、无情,谁知道呢,又不是谁都能重新活一回。   张恪没有看到晚晴娇软无力的坐在沙发、眼睛潮润的诱人样子,他总要将这些烦恼抛在脑后才下楼。   ……   九十年代中期,每年上缴国家税费超亿元的民营企业屈指可数,比起锦城集团,正泰的公众形象要正面得多,谢汉靖频频在媒体上露脸,拿他的话来说,他的作秀,若能增加企业知名度,何乐不为?   赵锦荣则不喜欢在媒体前露脸,即使有锦城集团的报道,也有很多负面的消息。   不需要谢汉靖告诫什么,赵锦荣心里能明白要制止事情继续恶化下去,就是向周富明低头,毕竟在这样的局势下,只有周富明对司法机关有足够的影响力,最主要的,在海州扎下的根基不能轻易的就毁掉。   关键是市里的问题比政官关系要复杂得多,万向前今天已经提前返回省城了,没有跟市里其他人打招呼,他走之前跟赵锦荣说起过万勇的出路:“调走,只有调走,才能将这盘棋重新走活,两个混账小子,让他们受点教训也好,多少年的基业差点都毁在他们手里……”   就算向周富明屈服,万勇已经不可能再按照设计的轨道挤进常委,周富明一退,唐学谦上位,万勇就永远没有上升的机会,对这点,万向前看得很透:“唐学谦那是口蜜腹剑,他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谢汉靖没能见到万向前一面,有些遗憾,万赵两家似乎抓住解决问题的关窍,他就没有再饶舌。他此行是帮谢剑南从赵锦荣这里打听盛鑫的动向,盛鑫与锦城签署合作协议,甚至还在海州留下一个筹备沙田家电大卖场的小组,能知道盛鑫与锦城框架协议的具体内容,对了解盛鑫的动向有着很大的帮助。   锦城地产在沙田街市开发那幢商业楼盘是海州市第一高楼,三层裙楼的总面积就达到一万多平方米,完全建成最快也要一年半的时间,盛鑫此时就确定下合作意向,可见盛鑫的决定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谢汉靖对谢剑南说:“看来对这行业有信心的,华东不只你一个人。”叶建斌也没有想到他配合张恪给赵锦荣设下的坑还会迷惑到别人,不过是促使谢家一开始就将他的盛鑫当作商业敌人来看待。   谢剑南不介意的笑着说:“就要看谁的手快了,说不定两年后,还是我们海泰跟锦城合作呢……”   谢剑南的话倒是给了赵锦荣很强的信心,他笑着说:“不需要两年。周富明一直要求沙田改造尽快动手,他大概也想在任期内多出点政绩,多混一届。就算老万调走,我看周富明多半会亲自抓土地这块……”赵锦荣此时对周富明能否再干一届没有很强的期待,既然要向他低头,总要有些实质性的表示,现在送钱,他一定不会收,他也不是从其他渠道捞不到钱,那就为他做些其他事情吧。 第235章 吃大户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也所谓胳膊肘儿拧不大腿,赵锦荣、万勇向周富明低头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是三者之间存在的裂障是无法弥补的,在省里考虑将万勇平调到新泰当副市长的消息传出来之前,周富明还是在市委会议上公开批评万勇前一段时间在主持旧城改造工作上的一些做法,在会议重点强调宏远公司的安置房项目有利于缓解拆迁工作带来的社会矛盾,市里要增加支持力度,拒绝锦城地产在五里溪东滩给市委成员建筑别墅的诱人提议。但是他也没有敢将赵锦荣得罪,支持唐学谦原先将五里溪东滩建成城市广场的设想,由市政府拨付专款,全额补贴锦城地产在五里溪东滩地块上的损失。   周富明也看到影响大的社会事情对一个人脆弱的政治生命的打击程度,想到自己在省里没有过硬的关系,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被拉出去当替罪羊,不由的要变得更小心翼翼,开始在开发商与普通市民之间寻找平衡。   这在九十年代中期,至少是一个好的变化。   在张恪的授意下,谢晚晴在并购、增资等限制条件上节节退让,但在回购价码上步步的紧逼,迫使正泰最终接受三千万的价码。   即使是表面的脉脉温情也好,最终达成合作协议,总要庆祝一下,以后还有相当长的合作期,由于锦湖与徐学平之间特殊的关系,庆祝酒会就设在小锦湖畔的别墅,也没有广邀政官名流。   九月花飞香谢,庭园里芳菲正残,倒是彩灯璀璨夺目。   虽然与同属市委大院的其他几栋别墅都各自有门户,但酒会的闹热还是传入邻里的耳朵。作为非正式的、私人性的酒会,周富明受到邀请,入夜后,他换了便装,与他爱人从曲折的林荫小径走到谢晚晴暂时独居的别墅,听到悠扬的音乐声与人的交谈声,心里寻思:什么东西恁好赚钱,转手就是三千万?他现在打牌打上了瘾,预谋绑架猥亵教师案发生后,他收敛了一些,每次也就几千元的输赢,要赢三千万,还不得累死在牌桌上?   还是资本运作最能生钱,周富明对经济的事情也算懂一些,但正泰给锦湖作出近一个亿的估价,他还是吓了一跳,他不由的开始考虑谢汉靖的建议:让他女儿周红梅回国投资,不便在海州,但可以去惠山或者新泰,无非就是相互照应。   谢汉靖在海州就住了一晚,他回海州之后,谈判由谢汉明、谢剑南主持,他人在惠山遥控。   谢剑南在海州住了一个星期,甚至将海泰的事务丢给谢晚山,他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   张恪穿着白色衬衫、深棕色条纹领带,待张恪转身走进别墅,谢剑南朝谢晚晴走过去:“二姐……”   “嗯……”谢晚晴疑惑的看着谢剑南犹豫不决的样子。   “……海裕公司这次获得这么多现金,”谢剑南没有开口问许思的去向,“有没有具体的打算?”   “什么打算?哦,你说这个……”谢晚晴以为谢剑南是打探口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无论出于什么考虑,股权收益金都需要进行再投资,才能合法避税,“这笔资金会注入爱达电子。”   “……”谢剑南将头撇向别处,压抑着心里隐隐的不快,虽然正泰集团内部对此次的收购颇为满意,视之为向新的领域跨出至关重要的一步,但是张恪一付正期待如此的表情,让他心里很不爽快。晚晴的决定,无疑再一次证实,越秀公司就是爱达电子的投资人。越秀公司幕后到底隐藏什么复杂的关系,谢剑南相信不会在官方文件上体现出来,也没有奢望从晚晴这里问出什么。他却不知道,他若是径直开口问,晚晴也许会直言相告,越秀公司的背后,至少要比他想象的干净得多。   谢晚晴提着晚礼服裙的下摆,走进客厅里,看着张恪跟他爸爸、唐学谦他们站在一起说话,走过去,指着他深棕色的领带:“怎么系这么老气横秋的领带?”   “啊,感觉很老?”张恪低头看了一眼,他一直习惯系深色的领带,“刚才谢家小六跟你说什么?”   “问海裕怎么处置那笔钱?”   “告诉他了?”   “是啊,告诉他了,”谢晚晴说道,“都投到爱达,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爱达现在一天一个模样,初看不显眼,眨眼就吓人一跳,再有了这笔钱,就如虎添翼,”唐学谦笑着说,“你们很能捣鼓啊,宋培明也帮你们瞒着市里,难道怕市里将功劳抢过去……”   张知行犹豫着要不要将张恪在锦湖占股的事情说给唐学谦听,他开始还没有很在意这件事,但是海裕这次竟然将30%的股权转让了三千万,让他吃了一惊,也就是张恪手里的股权至少也值这个钱,三千万,仅是数字就让感觉烫手。爱达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问,看情形,这小子一定参与了。   张知行知道张恪从头到尾都参与了锦湖的运营,年后,张恪也跟他坦白了他在锦湖所占的股份,至于通过什么形式,他不知道,也没有关心太详细,要是知道越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许思,大概会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张知行指了指暂时的会客厅,对唐学谦说:“老唐、晚晴,我们到里面坐着说话,”回头给张恪使了个眼色,“你也给我进来。”   张恪挠挠脑袋,跟着进去。   “你自己的事情,你来跟唐市长说说……”张知行坐在唐学谦的身边。   张恪嘿嘿一笑,搓了搓,就站在那里说:“我参与锦湖经营的事,唐伯伯明眼都能看得出来,你偏偏要我告诉你……”先将爸爸撇清再说,才跟唐学谦说,“锦湖的这次股权转让,正泰出的价码有些出人意料,我跟我爸一说我在锦湖占了股份,他就有些沉不住气,锦湖、爱达可没占政府一点便宜,再说我爸现在还不算党政领导干部,我也没有必要跟有关部门申报资产、说清关系……”   “国内十二亿人口,还不允许出几个商业天才了?”唐学谦笑着说,当然晓得张恪参与锦湖的经营,“呵呵,那你说说在锦湖占了多少份额?”   “三成……在爱达占的比例还要大……”   唐学谦拍拍额头,愣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走神了:“徐省长知道?”第一反应倒跟张知行很类似。   “芷彤他爷爷倒是支持张恪参与公司具体运营的。”谢晚晴在旁边解释说。   唐学谦转眼间脸色就恢复正常,这件事得到徐学平的首肯,那就是锦湖内部的事,虽然说张知行的职务有些敏感,但能前后关系能解释清楚,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笑着说:“倒没看出你有多阔绰啊,我看这样好了,以后凡是有你在的酒桌,都由你卖单好了,也算是给市政府节约一些经费。”   “莫非你们请我办事,还得我请客吃饭?”张恪问道。   “你小子还不乐意了?”张知行轻扇了张恪的后脑勺一下,“这叫吃大户,现在这里就你跟晚晴有钱……”   “请客吃饭,我来也可以的。”晚晴笑着说。   “别,每回还是让张恪买单……旁人总不会说儿子行贿老子……”张知行笑着说。   唐学谦摇了摇头说:“倒是有一件事有些可惜,万勇调出海州,市里就有空缺,这次本可以让知行往上动一动,先当市长助理也行,眼下只怕有些困难,我看锦湖与爱达的发展前景都很可观,知行以后还要做好调出来的打算……”   张知行无奈的说:“总要给他让路,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张恪在锦湖、爱达占股,张知行就不方便在海州爬上副厅级的位子,虽然有特殊例子也未尝不可,只要关系顺清楚就行,但是上上下下给有关部门盯着,会让他的仕途生涯嘎然而止,惟有可行的做法,就是等张知行调副厅的时候调往外地。一个体系内,小跨步的前进没有问题,毕竟地市省部许多年富力强的党政官员,哪个没有经历过这种阶段?但是从一个体系调往另一个体系,那只能老老实实的熬过三年的年限才行,无论怎么说,张知行人在海州,大家帮衬着,更能出政绩,也更容易上升,调往外面,情况就又会复杂一些。 第236章 势力   周富明都不会在酒会上耽搁太多的时间,就连唐婧刚过九点也给唐学谦、顾建萍给拉了回去,明天还要上课,她不可能有张恪这么舒服,她狠狠的瞪了张恪一眼,才不甘心的走了。谢剑南、谢汉明等正泰集团的人更没有心思在酒会上逗留,过了九点,别墅里就没有多少人,庭院里芳草萋萋,张恪喜欢坐在水岸边看着粼粼湖水,看着爸爸很悠闲的站在岸边抽着烟,很想也来一支,不过妈妈梁格珍就站在后庭院里,张恪还没有当着她面抽烟的勇气。   “唐伯伯说的问题很现实呢,”张恪说道,“锦湖与爱达的形势好的话,爸爸就要到其他地方高就了……”   “出去也好,不过再怎么快,也要等你高中毕业之后,你没事也不用担心这个。”   “我在想海州控股的问题,海州控股能不能在两年的时间里奠定坚实的根基,唐伯伯能不能想信任你那样信任李明学?”   “哦,你关心这个……”张知行坐下来,心想这里真是一处好住处,难道人人争着做官,“棉纺织工业园区一期基本建成,海棉三厂、二厂、六厂可以第一批迁过去,我们就可以在北关区拿出三块地,发展专业的批发市场,之前海棉四厂改小商品批发市场的经验很成功,银行也愿意提供更多的资金,其实我们仅仅从小商品批发市场里套取的资金就足以支付棉纺织工业园区的建设费用,经过这么一整合,其实是白赚的三块北关城区的地皮,有了这三块地皮周转,就可以将更多的工厂迁出城区,最关键还是要将企业盘活,不然套出再多的资金都没有意义……”   出售国有中小型企业股权,九三年在山东省就出现试点,虽然明确提出来还有等到九七年之后,但是九五年此类事件已经不罕见。   张恪说道:“对厂企的经营,可以说只有管理层心里最有数,海州控股只需要做好资产重组的事情,而应将具体经营的事情全权交给管理层,并负责将厂企与政府部门之间的关系理顺。如何才能让管理层更加尽责?我认为或出售或奖励少部分股权给整个管理层比较合适。承包经营到现在已经不是最合适的方式,因为企业的经营更多的依赖于整个管理层团队,而非承包者个人。目前有计划的将厂企迁出城区,只要是将城区旧厂的地皮资产剥离出来,无论是国棉、还是农机厂,依靠银行贷款建设起来的新厂,净资产的盘子都不会太庞大,这样就能让管理层一开始就拥有足够多的股权……”   张知行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湖面,以锦湖、爱达的发展趋势,他调到外地任职是最合适的,他也不是想在正处级的位子踟蹰不前,也希望在两年的时间里,能有突破,就算在海州只有两年的时间,也可以做一些事情出来。   让管理层持股,而海州控股转型成较纯粹的代表政府持有国有股权的控股公司,这种形式大规模的出现还是在2002年之后,主要是增强对国有大中型企业的国有股权的管理,比大规模的“国退民进”、出售国有中小型企业要晚好几年。国有大中型企业无非也是从中小型企业发展而来,提前实践这一模式,至少能在海州范围之内,增强对国有中小型企业的国有股权管理。   就算最终抵挡不住“国退民进”的大潮,也能尽可能的保证国有资产不流失,也算是给海州市做出一些贡献。   看着父亲默不作声,不晓得他是不是有些担忧,张恪回头看见妈妈跟梁军、梁君茹以及梁军带到海州来的女朋友孙丽站在后庭院里说话。   小型的庆祝酒会,甚至连张知非都没有邀请,但是梁格珍还是拉着侄子、侄女过来见世面,除了张恪外,她就对两个哥哥家的孩子抱以最大的期望,二哥一家四口在西安,大哥正在办转业地方的事情,她可不想让大哥大嫂到海州抱怨自己没照顾好小辈。   梁军与孙丽都是在成都读的大学,就城市而言,成都要比海州大许多,也休闲许多,但是九十年代中期的大学生活还是比较单调,还没有怎么接触繁华的城市生活。孙丽是师范生,毕业要回生源地就业,梁军才放弃去南方工作的机会,跟着回小县城。毕竟在大城市里读过书,再回到小县城,心里有些不甘,毕业之前没有多想,毕业之后就有产生心里落差,换谁都不会甘心待在连一条柏油马路都没有的县城里。   有这个机会,还是孙丽先鼓动梁军一起出来,甚至先原先学校的人事档案都没有来得及拿出来。   国人都有朴素的宗族观念,张恪学没有想到要让将来的爱达或者锦湖成为家族企业,但是也希望家族能在海州扎下深厚的根基,这样来,也至于因为一时的失势而四处无援。海州有唐学谦撑着,省里有徐学平,锦湖、爱达平日循规蹈矩,就算爸爸调往外地任职,多大的事情也能扛着,但是徐学平退了之后,唐学谦也离开海州呢?   势力的强力绝不仅仅依赖于某个人,而某些人编织出来的网络,金国海、宋培明、杜小山等等,他们虽然也是这个网络中的一分子,但是这个网络现在还不够紧密,甚至在这个网络中,大家都有自身的利益诉求,向力心就不足够强,所以还要往这个网络里添加些什么。   这便是张恪很希望大舅一家人回海州的原因。   张恪站起来,将爸爸丢在那里,让他自己去想那些头疼的问题,自己则朝表兄梁军他们走过去。   “你爸在那里想什么东西?”梁格珍问张恪。   “忘记问了,要不你自己去问?”张恪回了一句。   “去,”梁格珍啐了他一口,“跟你妈耍花腔!我进屋里去,等会儿我跟你爸先回去,时间还早,你晚上领着你大军哥他们在市里好好玩一玩。”   看着小姑走进屋子,梁君茹诧异的说:“张恪,小姑怎么不管你?”   “放养的山羊肉更鲜美,我妈比你长脑子。”张恪取笑表姐说,“你还在军训吧,我妈怎么把你拉出来了?”梁君茹出身军人家庭,人过于文静。   “军训也有休息。”   张恪记得自己上大学时,军训就中秋那晚正式休息了一天,其他时间只能靠装病逃军训,转过问梁军:“感觉海州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些人比较讨厌。”梁军个子比张恪还高一些,大块头,宽宽的脸膛,剑眉星目,十分的英气,只是说起对海州市里的感观,眉宇间压着一丝不愉快。   “谁啊,谁让你看不顺眼,我替你修理他?”张恪笑着说,梁军跟孙丽是在小叔的公司里工作,谁会这么不长眼招他们讨厌?   “不要说了,我以后不搭理他就是了……”孙丽轻轻扯了扯梁军的衣角,娇美的脸有些羞涩。   “算了,不说了。”梁军恼气的挥了挥,有些泄气的说。   “张奕?”张恪锐利的目光扫过孙丽,有着刚从小地方出来的生涩,眉清目秀,十分娇美,就是在大城市也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哼,”听张恪猜到什么事,梁军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张恪,你跟你的老堂说一声,他再缠着孙丽,可别怪我不客气。”   前些天听小叔说张奕跟国光厂的一名女职工在耍朋友,这已经是他来市里后的第四个女朋友,想不到他还真有出息,家里人搞出这种事情,他是想反上天,还是欺梁军是外来户?“……”张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既然妈妈说领着梁军他们去好好玩一玩,都九十点钟了,只能去盛世年华的娱乐场,赶着杜飞偷偷的带着班上同学也在那里玩。   张恪还算低调,傅俊毕竟是离开盛世之后才跟张恪,迪厅里的很多人都纷纷跟他们点头打招呼。盛世年华在国内要算非常干净的场子,但是对于从小家教很严的梁军、梁君茹、孙丽来说,冲击力还是很强。梁君茹诧异的问张恪:“小姑就这样的放养你,一个标准的纨绔子弟,我跟大军要敢这么玩,腿都会给打断。”   这话倒是不假,驻军对地方也有足够的影响力,一名中层军官的随军子女,要是家庭放纵的话,在驻地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 第237章 老鼠屎的问题   张恪对堂兄张奕的事情留了心,他可不想一粒老鼠屎坏了整锅粥,他要不安分,就让他有本事靠自己的能力在市里混下去。   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小叔说起这事。   安置房项目方案书制作出来,在拿给谢晚晴之前,张知非一定要让张恪过下眼,张知非打电话给张恪说起这件事,张恪在电话里回他:“是海裕拿真金白银出来,我插哪门子腿,你觉得我手头事情不够多,要给我添乱?”   爱达推出第一款影碟机之前,张知非对爱达也没有太大的信心,总觉得张恪的半年占领华东市场的方案太冒险,现在爱达第一款影碟机上市有三个月了,不仅影碟机销量月月猛增,爱达竟然能从市场里卷到几千万的扩张资金,他索性闭口不再对张恪的事情做任何评价。   “让你先看一眼,你这一关都勉强过不了,万一给谢晚晴给打回来,你小叔的脸往哪里搁?”   “你以为我这里好糊弄?”张恪轻笑着,“我这里糊弄过了,也不管事是啊,我又不会往这个项目里投钱。”   “就希望你挑剔,自家人关起门来挑毛病,又不会让外人看了笑话,”张知非在电话里跟张恪说话随便,“你最近怎么又突然这么忙起来,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   “能有什么计划,还不是那摊子事……”   “你在哪里,我把方案书给你送过来?”   “……”张恪想着张奕的事情,决定去看一看,“我这会儿正好没事,我到你公司去……”   换上李芝芳当班主任,张恪不必要抽时间去学校应卯,虽然爱达的事情一样很忙碌,但还是能抽出一些时间出来。   挂了电话,让傅俊开车载他去宏远,开到一半,发现路不对,问傅俊:“你确定没走错?”   “没走错,”傅俊问道,“怎么了?”   “往玉峰路刚刚不得往北拐?”这话刚说出口,张恪才恍然想起来宏远八月份迁到新址办公,他当时人不在海州,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新宏远看过,问傅俊,“宏远的新办公楼不在玉峰路?”   “呵呵,”傅俊笑了起来,“不在。”   张恪摸了摸头,小叔打消参与沙田旧城改造的念头之后,就打算将公司地址往东南迁,海州市目前比较重要的工程建设都集中在新东区与开发区一带,安置房项目也集中在那一片,但是张恪一直没有问宏远迁址后的具体位置,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眼。   车拐入工农路,八车道的工农路往东,除了外环东路之外,再没有像模像样的城市公路,安置房项目的选址还在往东南两三里路的地方。   九十年代中叶,人们很难想象今后十几年城市飞速发展的模样,九五年城区的范围已经漫延到工农路附近,但是城市建筑群还没有规模,市民心里的观念,还是只认同疏港河环抱内的城区才是真正的海州市区。那里离工农路还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九十年代中期,海州人甚至说:“宁要沙田一片瓦,不要新东一间房。”而今后十年内,却是以工农路以东的新东区发展最迅速,就算不刻意的去推动历史的车轮,不需要十年,今天安置房项目的所在地,也将成为主城区。   宏远实业新迁到工农路东侧的一幢带中庭的回字形楼里,临街的一面才四层高。很奇怪,工农路西侧还有些像模像样的高楼大厦,东侧甚至找不到一幢超过十层的高楼,惟一的一幢十层大楼,还是北面一些三友集团的办公大楼。   海州的发展要远远落后于惠山。   轿车直接开进中庭,里面是类似四合院似的双层回形楼,走廊都用落地玻璃封着,张恪没急着打电话让小叔出来接他,动静太大,他不高兴这样。看着朝南的那排感应式玻璃门印着宏远实业的标识,里面似乎是公司的前台,不过岗位上没有人,他跟傅俊走进去,才看见,左侧就是出纳室。张恪听妈妈说女孩当会计好,先让孙丽到宏远当出纳。   隔着玻璃窗,看见张奕屁股翘得老高,身子几乎趴在办公桌上跟孙丽说话,孙丽身子倒是尽量朝后躲着,这小子还恬不知耻的往前凑,不晓得说什么事,出纳室里的其他两个女孩子,倒是咯咯的乱笑。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看着张恪推门走进去,眉目很不高兴的扬了起来:“唉,唉,唉,你找谁,知不知道出纳室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啊……”孙丽看见张恪站在门口,轻呼了一声,脸有些微红。   “张恪,你怎么过来了?”张奕不知所谓的走过来,要来揽张恪的肩膀。   张恪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防盗门外,出纳室一般会有少量的现金,装有防盗门窗,张恪问张奕:“你在这里做什么?”   出纳室里只有两张办公桌,张恪推开门才发现墙角里还站着一个年轻人,年纪不会太大,跟张奕差不多大,二十一二岁,上唇留着小胡子,张恪皱着眉头问张奕:“他也是公司的员工?”   “哦,不,他是我朋友,过来找我出去玩,还没有到下班时间,我好歹是总经理助理,不能随便溜班,”张奕笑嘻嘻的说,“哥哥等会儿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又回头对孙丽说,“孙丽,估计梁军今天不得回来,你跟我们出去玩吧。”   张恪隐忍着没说什么,公司又不是他的,他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说什么,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原来张知非估计他应该到了,问他到了哪里。   “我在你公司的出纳室,你下来吧。”张恪只对小叔说了声,人站在出纳室门口。   张奕这时候才注意到张恪的表情有些不善,他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哥哥带人帮你削平他?”   张奕高中毕业之后没能考上大学,靠着他老子张知微的关系进入东社县民政局混了一年,就已经染上一些不良习气,此时也没有半点公司管理人员的模样。   张恪懒得跟他说话,看着小叔从楼梯下来,看了看小叔,又看了看张奕。   “到了也不给我打电话?”张知非不晓得发生什么事,问张恪,“怎么站这里,跟孙丽说话呢?”探头看见张奕在出纳室里,脸色一变,训了一句,“怎么在这里瞎混,给我回办公室去!”   张奕不怕张知非,嘻皮赖脸的说:“还差一刻钟就到下班时间,工作也不差这点时间。”揽着张恪的肩膀,笑着说,“张恪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可能他自己没用给女孩子甩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吸引旁边办公室的人也探头出来看。   “小叔,东西,改天找时间再看吧,”张恪没有再呆下去的兴致,转身就要往外走,走之前丢下一句话,“不能让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他这话什么意思?”张奕有些蒙,愣愣的问张知非,见张知非铁青着脸不说话,又强笑着回头问其他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谁?”张知非皱眉看着坐在张奕身后的小胡子,“你们在出纳室里做什么?”   “我朋友小刀,我跟他说孙丽来了公司之后,宏远姑娘的水准整体都上了两个台阶,他不信,我就让他过来亲眼看看,准备请孙丽晚上一起去跳舞。”   张知非恨铁不成钢,铁青着脸将手摊到他前面:“车钥匙、手机、工资卡、员工证,都给我拿出来……”   “为什么……”张奕犹豫着,看到他叔张知非严厉的目光,他还没见到过他叔在他面前这样子严厉过,不舍的将车钥匙、手机拿出来,又拿出皮夹子,将银行卡与员工证都放到张知非的手里,“为什么,就凭张恪这句浑话,他凭什么这么说我?”   张知非将东西塞西装口袋里,指着张奕:“你现在就给我给滚回东社去,什么时候把身上的毛病削掉,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冷眼扫了那小胡子一眼,“还有你在海州交的狐朋狗友,都给我断了联系……”又盯着刚才诉斥张恪的那个年轻女孩子:“你的工作岗位在哪里,在出纳室?”   张知非探头看着张恪的车刚启动要离开中庭,忙追了出去,留下出纳室的几个人,一脸的惊谔,便是孙丽,都不清楚为什么事情会严重要将张奕赶出公司去,难道只为张恪那句“不能让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的话? 第238章 留一点悬念   看着小叔张知非从楼里追出来,张恪帮他打开车门。   “我让张奕现在就回东社去,以为带他出来,能长进一些,”张知非笑着对张恪说,“为这事生这么大气,把你叔都丢下来?”   “哪里会,脸色是做给张奕看的,”张恪笑了起来,可没有里面时的严肃,“我爸这人怎么样?要说他不喜欢钱,那也不可能,谁不喜欢钱?但是他从没有伸手多拿过一分钱,有些钱也不好不拿,他胆子小啊,有时候有些不理解,这时候能明白一些,做少数派,更要如履薄冰……”张恪手忱着后脑勺,靠到座椅上,说道,“上个月那档子猥亵教师案,没跟你细说过,其实在案发之前,我们就知道了,建委的那个副主任是给我们逼着去报警的,你以为背后简单啊?”   “啊?”张知非愣了一下,侧过身子来,又大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事情背后没那么简单,铁定有人在捣鬼,市里很多人都在猜测,但就是想不到是谁?谁能知道是你小子!你快给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万勇都调到新泰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恪摇了摇头,可不想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再拿出来说一遍,“我们盯着别人,别人也盯着我们,特别我们想与别人不同,就更加要如履薄冰,不然扑上来咬我们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你的想法是对的,”张知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奕没有你的天分,还要毛躁几年才能学会做人做事,还是让他在东社混着吧,说不定再过几年也会有些出息,跟你不能比,其他人还不都是这么混过来的?”   “呵呵,”张恪知道小叔还想给张奕机会,毕竟是一家人,看他日后表现再说,笑着说,“大伯在东社还能帮他遮拦些麻烦,总比在海州市做出什么事情让我们大义灭亲的强……”   “不说这事了,”张知非换了个话题,“万向前老不死的去了省里,万勇这次也是平调去新泰市任副市长,万家在海州没有得罪人也就罢了,要是他万家做事太过分,以前不敢站出来说话的人,这时候就会少了许多顾虑,你说他的日子会不会好过?”   张恪摇了摇头,很没有正义感的说:“只要不在我面前碍眼就可以了,其他事,我管他的?”经此一折腾,说不定万勇在海州还得罪了谁会在他离开之后跳出来,万勇在仕途上的上升通道差不多给截断了,但是也很难说,万老头毕竟在省人大还挂着副主任的头衔;万家的家底深厚,可以拿钱出来撒,与锦城之间的关系又不为外界所知;特别谢家这次自告奋勇要替赵锦荣、万勇与周富明之间当和事佬,而新泰市又是谢家正泰集团的老基地,这背后的关系有没有可能进一步复杂化,外人一概不知,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近几年内,不需要担心海州还会冒出个强敌出来。   至于锦城集团,那还要看自己有没有兴趣去惹他们。   这么想着,张恪心情就愉快多,想起过来是要看安置房规划方案的,笑着对小叔说:“什么方案不方案,我不用看了,坐车到地方上看一看,小叔跟我说一说,我能听明白就行……”   “那也行……”   在改革开放三十年间,房地产市场有两次较大的发展时期,第一次是九二年初邓小平南巡讲话,加大改革开发的步伐,东南沿海城市的商业地产有些很大的发展,但是九四年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央行收缩银根,限制商业地产的发展,但是海外资金,特别是东南亚资金的流入,继续支撑着商业地产的发展,到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爆发,海外资金恐慌逃离,才使得东南沿海城市的商业地产受到一定的打击。   但是一直到九八年,国内城市住房制度一直实行双轨制,国有企事业员工与公务人员都享受分房的福利,当时更没有按揭贷款一说,民间积累财富程度尚不足给开发商与某些利益阶层剥夺,商品房市场没有得到多少发展,任何在九七、九八年,某些开发激进的地市,出现商品房价格大幅下降的情形。就张恪所知,海州市开发的商品住宅曾一度降到五百每平方米的低价。   房地产的真正机会还要等到四五年之后,现在做安置房项目,在政府的指导意见下实施,利润虽然不高,但是有所保证。将一千万投到安置房项目里,利润率甚至没有九五年的银行贷款利率高,但是有些事情必须要有去做。   至于什么方案书,只要不在质量上做文章,张恪的确没有心思去看,但是不能驳小叔的面子。   张恪陪着小叔到安置房项目选址处转了一圈,也没有耽搁什么时间,张知非问他接下去要去哪里,张恪说到工地去走一走。   所谓的工地,自然是爱达的工地。   爱达的工厂建设当然交给宏远负责,八月圈地,九月奠基,进行厂区内的地下管网施工与办公楼、综合楼施工,由于第一期是组装工厂,几乎谈不上技术难度,只要及时供给建设资金,又让宏远投入足够多的人手,就可以实现最快的建设速度,行政审批上,也是打边建设边审批的擦边球。现在都准备开始厂区道路施工,一待这几天搞定路基,厂区、配套工程将与道路浇筑同时进行,张恪要求元旦之前主体工程竣工,春节之前投入使用。   张恪搂钱的本事,让人瞠目结舌,但是花钱的功夫,也让人惊叹不已,不仅新的组装工厂、原爱达电子的工厂,还对刚收购来的无线电元器件进行厂区改建。对无线电二厂的改建,不仅包括新建一幢研发大楼,还对旧厂区进行翻新。   无线电元器件二厂更名为爱达电子元器件有限公司,成为爱达电子的全资子公司,仅收购就耗资两千万,张恪是想等益隆镇东的生产基地形成规模之后,这里能成为爱达的研发中心,此番改扩建毫不心软的就投入近千万,仅子公司的大门改建就投入上五六十万,加上公司内的道路,就消耗近两百万的资金。   张恪花钱的风格让张知非有些摸不着头脑。   爱达资金链如此脆弱,有必要在分公司的大门与厂前区的道路花这么多钱,还对临近主干道的办公楼外层进行重新装潢?   “真是奢侈,要没有海裕再往爱达投三千万,爱达的现金能扛得住这样的消耗?”   张恪笑了笑,说道:“就算勉强能撑住,也会很辛苦,之前的资金结算,是以十天为一次,请来的财务、会计差点都要炒我的鱿鱼,有了海裕的三千万,算是缓了一口气……”   张知非对爱达的资金运转方式一直很有疑惑,想不通张恪到底有多强的信心支撑他这么搂钱、这么花钱:“按说只能拿经销商缴来的保证金进行市场宣传,他们缴来的预付款只能用于生产,爱达竟然要从经销商那里搂钱进行固定资产投资,也就是说,爱达从经销商那里获得的资金必须不断的扩大,只能从扩大的部分里抽取资金进行固定资产投资,就算你有很强的信心,似乎钱也可以节约一些花?”   “节约一些花?”张恪不晓得小叔要说什么。   “就是这个……”张知非朝爱达子公司正在施工的门庭与道路呶呶嘴。   “呵呵,你说这个啊,”张恪撇嘴笑了笑,“我问过二厂的厂长,原先的大门建成有三十年了,这条路倒是前年重修过,但是厂区与主干道连接的地方坑坑洼洼,再过一两个月,全国的媒体都会蜂拥而至,爱达总要有个像样的地方给他们拍照不是?”   “什么?”张知非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叫再过一两个月,全国的媒体就会蜂拥而至?爱达今年再火,勉强挤上电子百强榜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吸引全国的媒体蜂拥而至?”   “谁知道,或许媒体集体突然发飚失控也有可能……”张恪胡扯道。   “跟小叔不能提前漏点风?”张知非心痒痒,再等一两个月知道答案,还不晓得会痛苦成什么样子。   “还是留点悬念好吧?”张恪笑着说,“我过几天去上海,再经上海去香港,小叔有空一起去玩玩?”   “这时候才说,过几天是几天?护照办得下来?”张知非撇撇嘴,“怎么好久没在锦湖看见许思,你将她藏哪里去了?” 第239章 未雨绸缪   许思的去向,锦湖、爱达也就那么一小撮人知道,张恪见小叔问起许思的去向,笑着说:“你想呢?”   “香港?”张知非想了想说。   “怎么猜到的?”小叔从头到尾就知道许思的事情,张恪没有想到要瞒他,只是奇怪他怎么就猜得到。   “锦湖的暴光率越来越高,她大概也不合适再留在海州,你邀请我去香港玩,邀请得这么虚伪……”   张恪嘿嘿一笑,点点头说道:“许思去香港筹备公司去了,隔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这会儿还没有两个月呢。”   张恪的事情,张知非比他爸张知行了解的还全面,也最清楚徐学平直接支持的不是别人,就是张恪,可以说张恪才是这个市里与省里联系的核心。最初还是张知非拿给张恪十二万替许思还掉新丰集团的欠款,谢晚晴没到海州来之前,就是许思替张恪撑着公司,不需要张恪明说,张知非就知道他跟许思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许思的存在见不得光,张知非见张恪处理得比谁都老练,就没有再说什么。   之前,张恪做了许多事情,张知非都看在眼里,比如说筹建锦湖,但是他还在并购案之后才略知锦湖的价值,张知非羡慕的说:“你在锦湖占了三成股,就抵小叔我十年辛苦,我把宏远拿出去卖,也卖不到三千万。”   张恪笑着说:“宏远的净资产也有千万,你将你跟唐学谦的关系、跟市里头头脑脑的关系都拿出来一起卖,三千万铁定有人买,宏远过去一年捞多少钱?”   张知非笑着不说话,宏远赚了多少钱,张恪心里怎么会没有数?   张知非去年夏天,借唐学谦翻案之机,将公司迁到市里,又与城规设计院、海建等国有企事业单位联营合股,借助这些平台,迅速将宏远提高到以前从不敢想的高度,又以主动接受挂靠的形式,联络海州市里的众多小型建筑工程企业,让宏远以千万元的净资产就敢在海州市接各类大型工程,这次又借城规设计院、海建等国有企事业单位退资撤股之机,完全控制宏远。净资产那只是在向银行贷款时会发生作用,这么好的资源平台,别人拿三千万出来,他还不一定高兴卖掉。   宏远在筹建、发展过程中,张恪提的几次意见都至关重要,所以在城规、海建撤出时,张知非最希望张恪能参与进来,哪怕将宏远的股权送他一部分,张知非也是心甘情愿。   也不是张恪看不上眼宏远,宏远的业务会接很多市政工程,现实中,并非“清者自清”就能说明问题的,就算宏远做安置房项目缺资金,张恪宁可让海裕拿一千万参与项目,他也是不参与。   锦湖的情形稍微好一些,爱达对资金极度渴求,在这种情形下,海裕拿一千万投向回报并不会丰厚的安置房项目,自然是张恪影响了谢晚晴,所以张知非之前才坚持要让张恪先看看安置房项目的规划方案。   旁人很难想象张恪与徐学平一家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张知非问道:“海裕这次向爱达投三千万,分去多少股份?”   “怎么了,想探我的底?”张恪笑着说,“只算了三成。”   “爱达值这么多钱?”张知非诧异的问,“那剩下的都是你的?”   “也不全是,苏津东、丁槐他们也有占股,周游这次也占了一些,我手里占不多60%……”不想在材料上做手脚,安置房项目没有什么吸引力,房价都给市里限定死了,张恪考虑敏感的关系,才让海裕投一千万进去,谢晚晴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下来。九十年代中期,投资的机会很多,就算留在锦湖,不仅能改善锦湖的资产结构,其收益也要比投什么安置房项目强,这次谢晚晴又没有答应占香港公司的股份,张恪便想在爱达多让些股份给海裕,晚晴没有同意,好说歹说,最终只能接受30%的股份。   ……   华东六省一市,九月份刚做完浙江省的市场,爱达的影碟机月销量就突破一万台(丁槐率领的研发小组也拿出第三款影碟机的样机),当然,其他四省经济发展相对滞缓一下,市场容量较少,年底前月销量突破一万两千台,绝不是什么奢想。   张恪准备让杨云负责华东其他地区的市场推广工作,让在外奔波了两个多月的周游暂时回海州休息一段时间,也让他准备下一阶段到华南地区开拓市场。   张恪在去香港之前,与苏津东、周游专程去上海会见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   此前就在七月初爱达电子的第一次产品发布会上,张恪见过这个日后将掌握着国内影碟机产业命脉的重要人物,飞利浦在国内的机芯生产基地,曾一度控制着国内80%的机芯供应量,在机芯供应紧俏的时候,张亚平就决定着国内影碟机制造商的命运,明年春节后,第一代解码板技术基本被淘汰出局,基于第二代解码板技术的飞利浦就成为影碟机核心元器件机芯最主要供应商。   春节后,影碟机销量的持续猛增,导致飞利浦在国内的机芯生产不足,机芯断货,那段特殊的时期,可以说张亚平决定扶持哪家企业,企业就能趁着那三四个月的时间发一笔横财。   在七月初爱达电子的第一次产品发布会上,张恪向张亚平提出,爱达在年前将向飞利浦采购十万套机芯、年后每个月采购十万套机芯的要求,当时影碟机市场的老大,三星的月销量还不到两万台,而爱达从七月起才有产品上市,岂不是说要一下子追上三星?   张亚平只当张恪开玩笑,没有认真理会。   七月初,国内的市场给三星、先锋推出的影碟机占据绝大部分的份额,万燕陷入资金紧张、技术人才流失的窘境,今天的销量甚至比不及去年。但是这三家企业,三星与万燕采用第一代解码板,日本先锋公司采用第二解码板,但是他们自己能生产机芯。   在九五年七月之前,飞利浦还没有月销量突破万台的大客户,客户多为花都、深圳、广州一带的小影碟机生产厂家,飞利浦在国内的机芯生基地产能甚至发挥不到五分之一。   时间刚过去三个月,影碟机市场容量每月逐增,而且市场销量的增涨受到产能不足的严重限制。   惟一的例外,三星由于采用第一代解码板技术,暴露出质量上的问题,甚至比不上现在花都出的出寨机,在如此大好形势之下,市场份额却持续萎靡,日本先锋公司开始取代三星的位置,在这时候,张亚平忘不了就在离上海不远的一座城市里,崛起了一颗新星: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月销量就突破一万台,第三个月就成为华东地区的销量冠军,从而成为飞利浦机芯的最大客户。   张恪估计,国内九月份的影碟机总销量可能刚刚突破十万台。   截止此时,VCD影碟机在国内还是一个不大受重视的产业,但对于张亚平来说,他九四年回到国内筹建机芯生产基地,就是看准影碟机的市场机遇而来,对影碟机产业的关注与研究程度,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不管张亚平多重视影碟机产业的迅猛发展,张恪相信他也预料不到影碟机整机组装产能会在九六年春节前期突然暴涨导致机芯断货,张恪也相信他也预料不到基于第一代解码板技术的三星影碟机会这么快退出市场,使得三星向外供应的机芯也很快给市场淘汰。   张恪相信张亚平预料不到三四个月后,飞利浦的机芯会这么紧俏,紧俏到甚至制约国内影碟机产业的发展。   张恪不奢望占飞利浦多大的便宜,但是希望张亚平认真的考虑他七月初向他提出的建议,要求张亚平明年优先向爱达供应足量的机芯部件。   目前飞利浦的机芯生产基地甚至才发挥三分之一的产能,为了使双方的合作看起来更愉快一些,爱达向飞利浦的订货量,两个月后将提高到每月两万套,第三个月,订货量再提高一万套,方便让张亚平放心的将飞利浦的机芯产能释放出来。 第240章 先机   张恪想更多的时间留在香港陪许思,他在上海就住了一夜。   他到上海的第二天上午参观位于浦东牡丹园附近、全称为飞利浦元件及模组上海有限公司的飞利浦机芯生产基地,参观日程是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安排的,昨天参观了飞利浦在上海另一家工厂。   张恪有心想自己买光头做机芯,这次随他、苏津东、周游到上海跟飞利浦进行机芯采购谈判的随行人员里,一多半是元器件子公司的技术骨干。   机芯的核心控制系统部分要投入技术力量慢慢的研究,但是模具制造方面,有很多地方需要向飞利浦这样的海外公司学习。   当然,飞利浦自身有一套防范商业机密外泄的严密程序,走马观花的参观了半天,不晓得下面的工程如何,张恪他本人是收获甚微,最后还是他亲自出面,向张亚平借了照相机才得以在生产车间外拍照留念,而国内某些企业,“海外友人”过来参观,恨不能让“海外友人”将工艺流程背熟了回去。   尽管三个月前,爱达电子还是那样的默默无闻,即使现在,爱达一个月不到一千万的采购金额,相对于庞大的飞利浦商业帝国仍如沧海一粟,但对于刚刚成立不久的飞利浦元件及模组上海有限公司而言,爱达却是他们目前最大的客户。   张亚平给予张恪他能决定的最高规格待遇,除了爱达是他目前最大的客户之外,还有爱达三个月来创造的市场奇迹给他很强的震憾。   虽然张恪关于明年深度合作的请求与建议,张亚平还要深思熟虑之后才能给予答复,但并不妨碍他适度的表达一些内心的震憾与敬意。   张恪坚持要求在飞利浦的职工食堂用餐,要能遇到海州籍的飞利浦员工就更合适了,这方便的工作,还要请专门的中介公司去做。用完餐之后,苏津东与周游等人会留下来继续与飞利浦方面继续机芯采购方面的谈判,爱达既然作为最大的客户,这次就不仅仅是协商供货数量与价格,还包括要求飞利浦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甚至要求飞利浦开放影碟机机芯的外层技术。   下午两点半飞往深圳的飞机,九十年代中期登机的手续很烦琐,用过中餐,稍作休息,张恪要动身先去机场,只有傅俊陪他去香港,张亚平与苏津东等人送他上车。张亚平这时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我承认,爱达在过去三个月创造了一个市场上的奇迹,从零到华东地区销量第一。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七月初跟张先生见面时,我没有相信爱达能做出这样的成绩,但是我依然不明白,是什么让张先生有如此强烈的信心,爱达电子能在接下来三四个月的时间里,销量能增加十倍?”   张恪抬手看了看表,说道:“很抱歉,要是明天不急着过关去香港,我倒想留下来好好跟张总好好的聊一聊……”   “让我送张先生去机场……”苏津东出乎意料的说道,显然张亚平亲自送机已经远远超过张恪所能享受的待遇规格。   不论是TI公司中国区总裁陈信生,还是眼前的张亚平,都是相当优秀的经理人,而且都很年轻,早年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陈信生年纪要大一些,但也只有三十四五岁,目前爱达与TI公司的合作,直接与TI公司总部直属部门联络,所以与TI在国内的公司、与陈信生联系倒不强;张亚平甚至没有三十岁,见他提出送自己去机场,张恪笑着说:“怎么可以劳张总远送?”   “应该送送……”   张亚平坚持要送,苏津东、周游也要跟着送张恪到机场,换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大家都坐了进去。   车刚启动出了飞利浦公司的大门,张亚平又紧追不舍的提出他刚才的问题,七月之初,他把张恪的话当成玩笑话,此时却非常奇怪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信心。   “张总不正是看到影碟机在国内的巨大机遇,才要求回国为飞利浦筹建这座工厂的吗?”   张亚平的确是看到影碟机的巨大的市场机遇才自告奋勇回国的,但是这一点,在影碟机市场狂热之前,还没有杂志媒体采访到他,让他吐露心声。   张恪这时候拿这么强烈的语气问出来,让张亚平颇有种知音的感觉。   “既然张总在一年半之前对影碟机市场就有如此强烈的信心,为什么在影碟机市场真正要高速增涨的前夕却犹豫起来?”张恪笑着说,从国内影碟机市场掠夺暴利的不是影碟机制造厂商,而是斯高柏与飞利浦这样的元器件供应商,提起影碟机产业,普通人会想起新科、步步高、爱多等,但是对影碟机产业稍有关注的人却会首先想起斯高柏、飞利浦、索尼等。作为飞利浦元件器部在国内的灵魂人物,也是主宰国内影碟机产业发展的另一只手,专业杂志曾频频专题报道过张亚平。   张恪正与张亚平见面之前,就对他有着具体的印象,张亚平不像那种矫情的人,他日后向媒体吐露的心声,必是他此时思考的问题,说一两句打动他心的话自然不是难事。   张亚平也没有想到才第二次见面的张恪就对他认识如此之深,触动颇深,笑着说:“除了数据,我们对最终的市场缺乏更直观的认识,所以会有一些犹豫……”   “对于这个市场,我们日益感觉到,制约其发展的,不是需求够不够旺盛,而是供应上严重不足,即使在华东地区之外,爱达的销量也与日俱增,就算爱达目前放缓市场推广的步伐,仅凭在央视投放的广告资源,销量也会逐月上升。张总不是在这里产能还没完全释放出来,就考虑着要再度扩建,不是打算与解码板供应商斯高柏公司进行更密切的技术合作,甚至想结成战略联盟,不是打算与斯高柏公司共同扶持下游的整机厂商,共同开发影碟机市场吗?”   这日后被称为“张亚平对影碟机市场的三个动作”,此时还处于酝酿阶段,却让张恪直截了当的一语道破,张亚平眼睛里的震憾一闪而过,他内心却没有这么容易平复。   机场很快就到,直到换登机牌,张亚平才与苏津东、周游他们才告辞离开。   在深圳下飞机,有盛鑫深圳分公司的人接机,在深圳住一夜,准备明天一早从罗湖口岸过境,现在又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假期、周末,倒不担心明天从罗湖过境会耽搁多少时间。   晚上与苏津东通电话,得知在去机场路上那段对话,对张亚平的触动尤其的大,张恪在上海时,张亚平对与爱达的合作尚有疑虑,在张恪离开上海之后,下午的谈判,张亚平就松了口风。   张亚平的三个动作就包括对下游整机厂商的扶持,爱达当然可以从张亚平这里得到更多的支持,张恪还知道张亚平此时更想与无论是技术力量与资金实力都要比爱达强大得多的新科合作。但是新科与爱达的心思一样,一开始就打算摆脱飞利浦、斯高柏这些海外巨头的技术垄断,宁可在推出产品的时机上缓一些,也要将影碟机所有的控制系统研究透彻,以便能找到更多的元件供应商。   与爱达不同,新科没有千方百计的掩饰他们的用心,所以对张亚平来说,新科并不是他们理想的合作对象。   爱达也不是飞利浦理想的合作对象,张恪早就动了自己买光头做机芯的心思,也正着手准备,但是张恪是如此小心翼翼,要想让爱达获得应有的地位,这个先机一定要抢。   苏津东还在电话提到,张亚平希望到海州参观爱达的工厂,这大概是必要的一步,张恪学隐约记得张亚平在接下来的这个冬天几乎考察了当时所有的规模以上的影碟机整机制造企业,爱达既然是他的第一站,已经占了先机。   张恪让苏津东小心安排,要让张亚平看到爱达的生产水平与能力,但不能让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与苏津东通完电话,张恪就想着给许思打电话,虽然时时有通电话,但是分开一个多月,心里十分想念,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怀念人的时刻了。 第241章 恋奸情热   内资在香港投资注册公司,投资股东需要亲自到香港的银行开立户头,当然在深圳的外资银行开立户头同样有效,苏津东、丁槐都已经借到南方出差的机会绕道深圳办好此事,张恪心想人到深圳,还不如去香港走一趟,正好有借口在香港滞留一段时间。   张恪觉得自己挺虚伪的,心里明明想着见许思一面,却要遮遮掩掩的,在海州要遮遮掩掩,到深圳之后也要遮遮掩掩。   盛鑫深圳分公司按排张恪住的酒店就在罗湖口岸附近,步行到罗湖口岸只需要一刻钟左右。   十月中旬,内地的气温随着秋风越吹越凉,但在南方的城市,气温还很高,只需要穿衬衫即可,听到敲门声,张恪看来窗外天色灰暗,淅淅沥沥的下着细雨,室温有些微凉,不知道现在到几点,张恪裹起睡袍打开门,讶然看着许思站在门外。   张恪贼头贼脑的看门外没有别人,狠狠的将许思搂进怀里,问她:“你怎么过关来了?”   “……”许思没有说话,用尽力气抱紧张恪一会儿,才松开手说,“傅俊让我来通知你一声下楼用早餐。”即使强抑着内心的情感松开手,深邃的明眸依旧透露着炽热的神采,如雕塑一般的细致而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吐着细气;张恪昨天临晚才到深圳,盛鑫深圳分公司的人会接机、接风,许思压抑着心里的思念,昨天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天刚清亮,她就叫上助手、司机过关来接张恪他们。   “傅俊倒起得来,我昨晚上没有睡好……”张恪手搂着许思纤盈堪把的细腰,定睛看着她,虽然穿着浅棕色短衫西装、里面穿着乳白色长袖丝质圆领衫、粉蓝色小碎花及膝裙、细根高跟鞋、肩上挎着海蓝色的精致皮包,标准白领女人打扮,但是她的冷艳在张恪伸出手搂及她的腰那一瞬时就彻底崩溃掉,眼睛压抑着的炽热情感,让她凭添了无限的妩媚,愈发让她的容貌完美无暇、诱人之极。   张恪搂着许思往房间里走,轻轻的在她的耳朵说:“傅俊知道我起床过程比较痛苦……”   “不要……”许思嘴里说着,身体却软得没有一点力气,无意识的伸出柔嫩的舌尖的温润的红唇上轻轻舔着,这微小的动作是如此的诱人,张恪手抚着她丰腴挺翘的臀部,迫不及待的吻下去。许思迷失在张恪灼热的气息下,惟一清醒的意志就是让张恪不要把她的衣服弄皱了,直到让张恪将她的衣服剥光,才想起要拉起被子遮一遮如雪的玉体……   两人的情欲都压抑了太久,爆发出来炽烈而猛烈,片刻的激情过后,许思像猫一样蜷在张恪的怀里,美乳贴着张恪的肋骨,享受这难得的温存,交欢的时间虽然短,但她仿佛耗尽全身的力气,背上都抹出一层香汗,白嫩如玉的身体透露着红艳的桃红色。   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听着雨声,许思过了好久才吐了一口气,轻声的说:“以为会死掉……”   张恪低头看着许思水泽盈盈的眸子,卷长如扇的睫毛在轻轻的颤动,啄着她的嘴唇,嗅着她如壮香息,手还享受不够的在她的娇躯上抚弄。   却是许思恢复理志,反手抱着张恪的腰肢,在他的胸口轻轻咬了几口,就挣扎着坐起来:“大家还在餐厅里等呢,你快点起床……”裹着床单,抱着衣服躲进盥洗间里去。   等张恪洗漱完毕,许思坐在梳妆镜前整理妆容,问她:“好了没有?”   “我怎么出去见人?”许思娇嗔着瞪眼看张恪,只是她眼角里流露着风流情韵,哪里能体现她的娇怨?腮颊桃红不消、娇体软弹无力,许思发愁自己这付模样怎么出去见人?   张恪呵呵一笑,说道:“要不你留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下楼去吃早饭,别人要问起,我就说你偶染风寒,正卧床休息……”   “呸……”许思轻啐一口,拿张恪胡搅蛮缠没有办法。张恪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细腰,下巴压在她的头,轻声的说:“真想你,每天夜里梦你都远远不够的想你……”   就算是张恪的气息扑来,许思都觉得自己会融化掉……   ……   在宾馆的餐厅用过早餐,盛鑫深圳分公司的经理过来陪同张恪他们过口岸。叶建斌对他的指示是贴身服务到位,张恪揣测叶建斌恶毒的念头是给他与许思之间硬塞一个灯泡。   盛鑫的业务主要在华东地区,但在深圳设立一家分公司,对于以贸易为主体的企业有着莫大的好处,何况叶家叶臻民曾在香港工作过一段时间,与深圳方面的联系很密切,有着不错的人脉关系。   即使不是周末、假期,罗湖口岸过关的人依旧很多,加上检查很严格,每辆车都要查,过关的速度当然快不了。想想十几年后,甚至连站岗的人都看不到,那时张恪去香港,为了节省费用,通常不会坐上海直飞香港的飞机,也是从罗湖口岸过镜,过关时只需要查通行证与身份证,远不如现在这么严格,这时候还要提前办好边防证、护照等。   临近中午,才通过罗湖口岸,进入香港。   许思到香港后,在当地租用一辆车,聘请的司机却是深圳人,还是通过盛鑫深圳分公司找的人,工作签证也是盛鑫深圳分公司办理的。   九十年代中叶,上百万打工者涌入深圳,形成当时规模最大的民工潮,其中聚集着大批的优秀人才,在香港回归之前,这些人想到香港去工作很不容易,但是张恪在香港成立公司并不仅仅是想TI与爱达之间贸易的方便。在深圳招募人手到香港公司工作,首先当时的深圳几乎汇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才,比在香港更容易找到趁手的人,同等能力的职员,从深圳招聘自然比从香港当地招聘,支付的代价要少得多,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张恪需要忠诚度高的高级职员,这一点,从港人里就很难培养。   当然,要把深圳招聘的人带到香港工作,就要动用一下叶家的关系才行。   深圳昨天还是晴天,但是香港这边连日来淅沥细雨,天气凉爽,野地里绿树红花,倒是十分有模样。张恪几次到香港,都无余暇闲逛,这次过来只有一件公事,为了方便留下来多陪许思几天,张恪索性闭口不提到当地银行开户头的事。香港到处都是山,一座连着一座,在不平的公路上,行驶一会儿就能看到另一座山。香港弹丸之地,四处紧凑,连山崖上都长满高楼大厦。   香港房地产黄金十年的最后一波上升期即将到来,而且在亚洲金融风暴到来之时,受到十年未能弥补的重创,细节处,张恪不知道,但是大概的日期与波及规模,想必稍有经济常识的国人心里都会有一些概念。   要说香港哪里的楼盘更具价值,这还要找精通香港房市的专业人士咨询。   香港房市的火爆不仅惠及炒房人,香港房地产集团才是最终的得益者,进而影响到这些公司在香港资本市场上的表现。要说起香港的房地产集团,李嘉诚的长江实业以及新鸿基地产、恒基地产,赫赫有名,国人都耳濡目染,都不需要额外的找金融专家来咨询。   九四年中叶,香港房地产经历一次大的调整,房产平均价格下探30%之多,也令长江实业、新鸿基、恒基这些地产集团在资本市场上的表现极差,降到近年来的一个低谷。   香港房市今年冬天才渐渐回暖,直到九七年香港回归前后才达到新的顶点,然后轰然崩塌。房市的火热传导到资本市场会滞后一段时间。   张恪这次抽出四百万给许思筹建香港公司,会购置一些物业,让香港公司有一个好的物资基础,这些资金也无法投入香港的资本市场。内地的资金想进入香港的资本市场,难度极大,何况张恪手里没有钱,虽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有钱这时候在国内投资实业,回报不见得比投资股市会差,但是明后年香港公司从TI公司的解码板上截留下来的巨额利润,当然不能白白存在银行里吃低得可怜的利息。 第242章 香港的恋情   许思从海州带着两名助手过来,四十多岁的老罗,罗京第一批财经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性恪沉稳,未免有些木讷,肚子里虽然有学问,但是适应不了国有企事业单位内部的勾心斗角,庸庸碌碌的人到中年,在国企里还只是一名普通会计。年初狠心从原单位跳到锦湖,业务水平非常的出色。还有个性格泼辣的女孩子周逸,人长得漂漂亮亮,二十六七岁,却还没有谈对象,这在海州很少见,据她自己说,她大学时男朋友家里不同意他们往来,还说穷人家出身的女孩子都免不了性格有缺陷,缺乏修养、小心眼、爱占小便宜等等,她恨了气,想要做一番事业,绝不让再找来的男朋友父母骑到她头上去。   有盛鑫深圳分公司派人配合,香港公司的注册手续就缺投资股东的银行开户资料,资料备齐递上去之后,大概一周的时间,就能正式注册。   在许思抵港之前,张恪就拜托盛鑫深圳分公司在香港大学附近选了一处物业,虽然香港房市正经受九零年以来最严重的创击还没有恢复过来,但是张恪抽出来的四百万款子,在香港大学附近还买不到一处像样的办公地方。也正因为香港房市经受了一次创击,香港公司才能在港大附近接手一处大大的办公物业。   八十年代末建成的三十层高楼,香港公司在十六层,公司只有向北、向东的窗户,向北可以看见香港大学的校园,楼下有咖啡厅。初秋细雨淅沥,阳伞下还有学生恋人在享受饮料与水果。   当初盛鑫深圳分公司将附近地形的照片传来,张恪就决定选在那里。   许思住在附近一处高级公寓,罗京文、周逸以及其他日后会从内地派往香港公司工作地员工会每月额外补贴两千港币的房租。两千港币的房租,差不多只能住筒子楼。   许思原想与周逸合住一起,但是张恪坚持让她住进高级公寓,一则安全上有保障,二则许思毕竟年纪还轻。有必要跟下面的员工拉开距离;与员工打成一片的做法,并不适合每一个老板。   在港大附近的庄月明楼饭堂吃过中饭后,傅俊随罗京文、周兔留在公司;张恪与许思辗转乘小巴、地铁到市中心。   香港公司的业务还没有开展起来,没有什么好指导的,只是开设银行账户地话,香港汇丰银行遍地开花,甚至可以在公司附近就将事情早早搞定。   整个下午的时光,张恪就陪许思逛街。肆无忌惮的,完全作为一对恋人的逛街。虽然下着小雨,打着一把伞,有时许思会挽着张恪的胳膊。有时会牵着他的一根尾指,有时会让张恪搂着她的盈盈堪把的纤腰,从尖沙嘴地崇光百货,又逛了星光大道,再往弥敦道一路逛了下去。   虽然弥敦道的水货很多,就算十几年后也未改名声,张恪还是给许思买了一瓶兰蔻的香水,一瓶法国牌子的防晒粉底液和唇彩。   到一家咖啡店里歇脚,商量晚饭。歇够了,跑到名人饭堂记,点了十几年后也一样有名地烧鹅、酸姜皮蛋、虾干蒸豆腐等。   饭后在中环闲庭信步,就看中环许多很有创意的橱窗设计,或是一条大红锦鲤,或许一件锦乡古装。有的建筑依路面形成半圆,外面黄色的射灯打着,如梦如幻。   看人,也让别人看。   ……   逛了夜里十一点钟,许思才狠下心跟张恪说:“心满意足了,你明天就回去吧。”这话让张心酸了一下,忍不住在大街上搂紧许思。   坐的士回到许思住的公寓,下的士时,张恪先下车,许思脚伸下去着地。忍不住痛轻声呼了一声,张反手环搂住许思的腰,将她搀出来:“怎么了?”   “脚有些疼……”   张恪弯身帮许思脱掉鞋子,脚底板处的薄丝袜上,血迹都干结了,小腿都有些浮肿,张恪看了都觉得揪心,心疼地问许思:“脚底板的血泡都磨破了,我都没注意到,我傻乎乎的,你可以早点跟我说啊。”   许思咬着嘴唇说:“想让你明天就走……再说没觉得多少疼。”   “另一只脚呢?”   “好像也有些疼……”   勇气的说,“你扶我进去。”   “唉……”张恪怜惜的将许思横抱起来,让她拿着鞋。   “放我下来,”许思在张恪怀里轻轻的挣扎,“会给别人看见,快放我下来……”   张恪看着许思,笑着说:“你猜我会不会放你下来。”   看着张恪黑色深邃地眸子,嘴角邪气的挂着浅笑,透露出一种异样的邪魅,许思脸颊发烫,不再挣扎,却将螓首埋在张恪怀里,不敢看路过人的目光,她在张恪的怀里却张开嘴,隔着衬衫轻轻咬着张恪的胸膛,还小声的说:“不许叫疼。”   许思住的房子是近四十个平方的单身公寓,即使刚住进来不久,也让许思整理得井井有条,布置很有她个人的特色。   张恪将许思放床上,拿来药棉与碘酒,许思脚底板地血泡破了之后已经结了痂子,轻轻的要撕开,就看见许思皱着眉头要呼痛。   “真的很疼?”   “平时挺能熬疼的……”许思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她心里也觉得奇怪,似乎跟张恪在一起,心都变得异常的柔软,也吃不住疼。   张恪转身从置物箱里拿来剪刀。   “做什么?”   “剪开啊。”张恪比划了一下,突然想起剪丝袜倒是比较诱人的一种恶性趣,特别是许思今天穿着裤袜。看着许思裙下的小腿,纤细修直,小腿隆起的弧度不由引人的目光继续往上滑……   “你看哪里?”许思娇羞的将双腿交叠,媚眼如丝,手撑着床面,腰肢坐直,身态却愈发的诱人。   张恪笑着说:“你穿裙子的样子真的很诱人……”作势要扑过去,许思咯咯笑着身子要往后缩,却扯到破皮的伤脚,忍不痛又轻呼了一声:“啊……”   “你今晚是逃不出我的魔掌了……”张恪坐到床边,将许思两只脚上的薄丝袜小心的剪掉,露出精致干净的脚来。张恪给血泡破皮处擦上酒,又将另一只脚底板上的血泡用针挑破,将血挤尽。许思怕痒,还得小心她突然挣扎开。   今天走的路太多了,许思的小腿都有些肿,张恪捧起许思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帮她舒筋活血,也有心情细细的欣赏许思纤巧白嫩的玉足。   许思享受张恪手指捏揉的酥麻,手还不忘掩着裙摆,不让张恪借机往里看。   刚才只将足部的丝补袜剪掉,纤细的小腿及以上的部分都包裹在丝滑的裤袜里,张恪抬头看着许思:“脱掉吧,我帮你好好按按。”   “嗯……”许思拉出毛巾被掩着下半身,要在被子下脱裤袜。   “这么脱,碰到你的腿,你又要叫疼了……”   “哪怎么办?”许思疑惑的看着张恪。   张恪弯身拾起刚才放在床下的剪刀,比划了一下:“剪掉!”   许思咬着嘴唇,有些傻傻的看着张恪,气息却有些紧,媚眼如丝,眼睛里的光芒却异常的灿烂。   大概没有比将一双雪白无瑕的修直长腿从丝袜的包裹里剪出来更让人心跳狂乱,光想想就让人意乱神迷了。张恪捧起许思的小腿,微凉的剪刀刚触碰一下,许思就发出一声嘤咛的呻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脚:“好痒。”   裙子翻到腰间,当张恪剪出一条丰腴纯白的大腿,许思已经软得浑身没有力气,近乎完美的曲线,珠圆玉润的白嫩,双腿紧紧并着,没有一点的丝缝隙,另一条腿还裹着肉色的丝袜,却似不同物料制成完美之物。   许思感觉心脏都要融化掉,身体有些微凉,看着张恪嘴角挂着坏笑,却始终没有勇气主动的要求,只是咬着嘴唇,脸颊染着鲜艳诱人的桃红,气息迷乱而急促。 第243章 广州之行   欢愉了一夜,许思倒是没觉得白天走得太累、小腿的肿胀,还是清晨醒来才觉得有些酸疼;张恪替她揉捏了一会儿小腿,殷勤的准备早餐,室外的小雨还没有停息,将早餐端到床上,看着玻璃窗外的雨丝,觉得格外的静谧。   哪个女人不想躺在情人的怀里吃早餐,许思裹着被单,喝一口牛奶,抬头凝视张恪一会儿,有时会俏皮噘起嘴让张恪来吸她嘴里的牛奶。   一顿早餐吃完,床上却落了许多面包屑。   许思依在张恪的怀里伸展身体,说道:“真的心满意足了……哪怕你现在就跑到其他女人身边,都没有问题。”   “咳……”张恪差点给嗓子眼里的牛奶给呛着,搂着许思的颈脖子,将她娇柔的身子裹进自己的怀里,“傻乎乎说什么话?你不要我,我倒是有女人好投奔啊!”   许思嫣然一笑,手撑着张恪的大腿要坐直身体,却碰着他两腿间的那根硬物,嘤咛轻呼了一声:“你怎么还是这样?”   张恪将许思的身体往怀里拉了拉,抵着她柔嫩的臀瓣,笑着说:“以前看《吕不韦传》,说吕不韦得赵姬,七日不出其门,总觉得有些夸大其词。要不我们也来个七日闭门不出,破了他们的记录?”   “你怎么尽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书,还尽记得这些乌七八糟的内容?谁要跟你在家里呆七天,人都臭掉了,再说吕不韦还不是将赵姬送给别人了?”   “那是吕不韦傻啊,江山再好,要没有佳人相伴,岂不是太寂寞?江山啊,不过是佳人的陪衬。”   “呵,”许思轻笑着,“换作你去古代当君王,估计会是荒淫无度的家伙……”   “哪用估计,现在就是!”张格坏笑着,手托着许思的臀瓣,让她坐到自己身上来,让她臀瓣间滑溜暖热的唇皮缓缓吞裹过来。   上午还要去公司一下,没敢贪欢太久。   许思的脚底板血泡挑破结了血痂,穿上弹力鞋,又垫了几层纱布,也不觉得多少碍事,进公司大楼前,许思便不再松开手,不再挽着他的胳膊。   银行方面的手续,很方便就办理掉,注册公司的资料准备齐当,递交给香港当局,一周之后就可以走完所有的程序。   除了司机之后,公司还请一名后勤,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从深圳输入的劳务,在香港工作了好几年,会说广东话,英语也能对语,只是普通话欠缺得很。在香港说普通话很少有人听得懂,英文教育水平却很高,出租车司机大都会流利的英语,傅俊由罗京文陪同,倒不会困在公司里寸步难行。   张恪、许思召集傅俊、罗京文、周逸,六个人搞了一个小小的揭牌仪式,不锈钢的珵亮铭牌上“越秀(香港)有限公司”八大宋体字描着黑漆。   去年香港中环一带的办公楼均价摸高到二十万每平方米,就算经过一年的调整,均价也在十三四万左右;四百万港币能在海州前门买一层楼,在香港只能买一间房。香港大学地处偏僻一些,但是四百万港币也能在这附近勉强购置一处稍为宽松的办公物业。   公司在香港有固定资产,法定代表人又入港籍,许多手续,特别是跟银行打交通就能方便许多。   香港公司当前成立贸易部主要是为爱达与TI公司之间的贸易服务,无需挤进中环这些繁华的商务区,等到有利润截留下来,再考虑成立投资部。即使负责TI与爱达之间的转口贸易,货物也不会实际从香港转运,而是直接从上海入关,只是单证与货款要从香港转手、结算。   香港公司前期主要是为爱达服务,工作上的压力不会太大,还有就是为后期的投资部收罗些优秀人才。   张恪在香港住了三夜,与许思将香港好好游玩了一遍,每晚都躲在许思闺房里销魂,直至周游、刘明辉打电话向他汇报他们已经到广州,张恪才被迫动身前往广州。   爱达今年的市场重点在华东地区,但是想到日后的影碟机制造巨头中山爱多电器公司挺进市场的第一步就是在今年十一月《羊城晚报》刊登一则影碟机的悬念广告为先机打开华南的市场,中山爱多进入市场的具体时间,张恪记不清楚,但是决定抢在十一月的月初在广州先下一步棋。   今后两年,全国80%的影碟机厂商都集中在广东、福建两省,抢占华南市场的意义非凡。   张恪决定十一月之前先做广州的市场,既是占领华南市场的桥头堡,方便日后大规模挺进华南市场,也可以压制中山爱多做市场的热情。   张恪能想象九五年十一月每天习惯阅读羊城晚报的广州市民所能遇到的情形,他们每天打开报纸,首先冲击他们视觉的就是:爱多!整版套红就这两个字,其它没了,这样的广告持续了一个月,最后谜底揭开:爱多VCD。   这样的广告奇招是中山爱多敲响挺进市场的第一锣。   这就是中山爱多。   这样的中山爱多是值得敬佩的,但是一年之后,中山爱多首先举起自相残杀的大刀,为了将数以百计的影碟机组装工厂赶出市场,为了争夺更多的市场份额,中山爱多大举杀价,一次性就将影碟机降至当时中山爱多的成本价左右。   中山爱多当时就是拿出这种宁可赔钱,也要将别人杀得头破血流的气势,完全不去考虑新科、步步高这些真正的对手,由于有更强的技术力量,比中山爱多具备更强的成本优势,猫在爱多的身后。   在张恪眼里,中山爱多只是撞上死耗子的瞎猫,完全算不上有市场的战略眼光,根本没有看到VCD寿命短暂,注定会很快被技术更先进的DVD淘汰,抢占再多的市场份额,却不能从这个市场掠夺足够的利润,一切都是扯淡。   张恪就是要在未来的影碟机整机组装巨头面前竖立起不可抗拒的强者形象,额外拨给周游、刘明辉三百万,让他们在广州抢在中山爱多之前花掉。   这么做虽然有些阴险,但是为了能让好日子延长一些,一些手段还是必需的。   十月末的广州才有初秋的模样,张恪抵达广州,与周游、刘明辉汇合,会同爱达在广州的经销商一起讨论如何重拳轰开广州的市场,从目前每月一百台的销量骤然提高十倍、二十倍、三十倍……   刘明辉私下找张恪谈了一次,他希望能单独负责华南的市场,广州经销商也表示与刘明辉合作会很愉快。   筹建爱达之初,张恪以蒋薇与刘明辉为助手,完成前期的市场调研与准备工作,刘明辉为爱达从合肥万燕找来丁槐、苏津东,后来苏津东、丁槐分别担任爱达的总经理与技研总监,刘明辉并没有在爱达找到合适的位子,今年夏天,刘明辉才算正式调入爱达,在市场部又屈居周游之下,即使在当初被张恪招入海泰的四个人中,他的地位也没有突出的地方,心里多少滋生出些不满。   对于下面人的能力,张恪自有评价,刘明辉虽有才能,也很有想法,但是还不具备独挡一面的全面能力。独挡一方市场,不仅仅是想出好的宣传策略就可以了,如何更合理的支配市场资源,才能在有限的费用下,做出最好的市场成绩。要是不顾成本的进入市场投入,一个地方的销量是能做起来,但是赚不到利润,一切都是白搭。当然,谁没有开始的那一天?张恪决定给刘明辉一次机会,看他到底具不具备独挡一面的能力,也考虑到华南经销商网络经他的手建立,总不能在准备进攻广州市场的前夕,任手下大将闹情绪。   对广州市场有所动作,是张恪离开海州前临时起的念头,市场部仓促草拟的方案有很多漏洞,张恪在广州留了三天,对市场部所拟的方案进行调整之后,才离开广州,只说有更重要的事情,将周游带回海州,让刘明辉负责广州的这次行动。   张恪回到海州就住了两晚,就与周游前往省城,这次去省城是绕道把江黛儿一起带北京去。 第244章 江黛儿的生日   十一月初的香港、深圳,甚至连秋意都不浓冽,回到内地,人在室外,让风吹着,西装外面甚至要穿风衣才觉得暖和。省城城南山峦绵延,西北风毫无遮挡的在城市里的肆虐,省城是一座四季不分明的城市,几乎感觉不到春秋两季的存在,好像夏天刚过,一场西北风吹来,就已经感觉到冬天的寒意了。   刘明辉揽下广州那边的活,这次去北京,张恪决定让周游顶在前面;周游西服外还穿着短风衣,张恪只穿着浅灰色的工装夹克、牛仔裤,弹力运动鞋,十足的学生样,好像是要去北京旅游。   在西城卖场推出之后的两个月间,盛鑫同时在省城、上海筹备两家规模更大的家电连锁卖场,省城为盛鑫独营,上海的家电卖场为盛鑫与永城合资,但是盛鑫控制着绝对股权,人到省城,总免不了要给叶建斌纠缠,张恪将周游推出去,让傅俊开车载他先应付叶建斌,让他捎话给叶建斌,晚上可以陪他去学府巷喝酒。   张恪则去找许维她们。   在海州时与许维有过联系,今天恰好是江黛儿生日,当时令小燕也在电话旁,说他作为老板自然要表示一下,她们暂时就没让江黛儿知道张恪这次要去省城。   张恪先去东海大学找到许维,令小燕、林冰都在宿舍里候他,见到张恪,就问他:“你打算怎么帮黛儿庆祝生日?”   “大不了请你们吃顿饭,”张恪浑不在意的说,“全市的饭店任选,我保证不会眨眼。”   “切,完全不值得期待,”令小燕、林冰大失所望,“完全体现不出花花公子的水准,要知道这个生日,对黛儿是很重要的。”   张恪耸耸肩,表示对此无能为力。南方有庆九不庆十的说法,按虚岁算,江黛儿今天满二十岁,应该算十年中最重要的一个生日。   不过家里一向不重视过生日,特别是爸爸进入市里之后,家里就没有人庆祝过生日,对此,妈妈是满肚子的意见;张恪对生日之类的日子,缺乏敏感的热情。   江黛儿不晓得张恪今天要过来,虽然是周末,她人还在音乐学院的舞蹈教室里,张恪陪许维、令小燕、林冰骑车去音乐学院的舞蹈教室去找江黛儿。   张恪他们赶到舞蹈教室里,江黛儿正骑坐在橡木地板上俯身压腰,江黛儿穿着紧身T恤、弹力裤,腰间系着长袖衣,她俯身贴着地板,从圆领口露出一小角雪白的乳肌,纤腿修长,让弹力裤绷紧,浑身散发出青春明艳的魅力。   “啊,你们怎么过来了?”江黛儿手掌轻轻撑地,身体轻盈盈的就站了起来,充满韵律的美感,张恪可是记得江黛儿在夏天之前,还没有舞蹈的基础,心想她这两个月,真是不容易。   “今天你生日,张恪特意从海州赶过来给你惊喜……”令小燕拿张恪开玩笑。   江黛儿倒是有些惊喜,脸颊微红,伸手抹掉额头上的细汗,无法置信的看着张恪:“真的?”   张恪刚想胡扯,看见江黛儿她妈李月茹手里抱着一件罩衣从角落里的长凳上走过来,便没有心思胡扯,直接解释这次来找江黛儿的用意:“这次公司会有人去北京,跟中央电视台有接触,希望黛儿能向学校请几天假,配合一下公司的宣传活动。既然今天是黛儿生日,我代表公司请大家吃顿饭。”这话说得客客气气,滴水不漏。   九十年代,中央电视台还笼罩着神秘的气息,李月茹听到女儿这次能跟着直接跟中央电视台的人接触,自然很高兴。倒是江黛儿听到张恪不是专程来给她庆祝生日,心里有些着小小的失落。   令小燕她们拿张恪与江黛儿说事,更多是开玩笑,谁让张恪已经看过江黛儿的半裸身体;只要张恪答应请吃晚饭,她们也没有纠缠着他不放。   “我今天还有几个动作练习没有完成……”江黛儿有些不好意思让张恪等,说话都细声细气的。   这么完美的一具身体带着这么娇美的面容在面前跳舞,哪怕就摆几个姿式,张恪哪里会有一丁点的不耐烦?张恪跟许维、令小燕、林冰她们坐了一边去,手托着下巴,定晴的看着江黛儿那里练习舞蹈动作;有李明茹在旁边盯着,没敢太入神。   几个女孩子穿着运动衫笑笑闹闹的走进来,她们看到张恪那边坐着人,就到对面的长凳上脱掉外面的运动衫,露出里面的紧身衣。要不是孙静檬的笑声有种独特的轻灵,张恪还无法认出她卸掉浓妆之后的清纯模样。   想起上回深夜送孙静檬回宿舍的恐怖模样,张恪将衣领竖起来,生怕孙静檬会认出自己,毕竟重新回到九四年,还是有人是自己惹不起的,眼前的孙静檬就是一位。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这边条凳坐着三个女孩子、一个中年妇女,张恪一个少男夹在里面就额外的醒目,孙静檬那边几个女孩子早就注意到他,还不停往他脸上瞄,时不时偷偷指着这边咯咯乱笑,都猜不到她们在讨论什么,笑声听起来很暧昧。   令小燕咂咂嘴,在他耳朵低声说:“小帅哥就是吃香,你要让你家司机送你过来,至少能征服这里一半的女孩子……”   张恪笑着没有应她的话,三所学校就挨在一起,其他两所学校的女孩对音乐学院的女孩颇多微辞,当然,跟音乐学院每到周末就有无数名车接女孩子们出校过周末的风气有关,但也不是每个女孩子都是这样。   不过从孙静檬的表情看,她没有认出自己,这让张恪松了一口气,大概今天的打扮,与上回见她时差距较大,张恪还是不敢松懈的拿衣领遮住小半片脸,直到江黛儿练习完,才匆忙逃离现场。   张恪匆匆走出舞蹈教室,看见江黛儿走到教室门口,孙静檬喊住她说了几句话,等江黛儿出来,问她:“你认识那个女孩子?”   “孙静檬啊,九四届舞蹈编导的大姐大呢,不过她的民族舞非常的厉害,只要进这间教室的女孩子,差不多都认识她,只是她不大理人。”   张恪还真不晓得孙静檬是学编舞的,想起她浓妆艳抹的样子,却有些不像。   吃饭就选在学府巷的饭店,紧挨着1978酒吧,还是令小燕的男朋友朱小军赶过来时,手里提着一只大蛋糕,原来许维、令小燕、林冰三个女孩子早就给江黛儿预订了生日蛋糕。朱小军从单位直接赶过来,除了公事包,还夹着文档袋。   令小燕奇怪的问:“什么时间经贸委的工作多得做不完要晚上带回家去做?”   朱小军八月份毕业进入省经贸委工作,这是一份优渥而有闲的工作,他听着令小燕嘲笑他,省经贸委很多是从部队转业的干部,虽然这些转业干部在专业上很欠缺,但是很多刚去的大学生,只会给安排做一些打扫办公室卫生之类的无聊工作,朱小军刚去两三个月,还没有入门,更没有资格拿文件回家去处理,他笑着解释道:“惠山市的一家企业,决定要三星合资,合资的事情,惠山市里已经跟三星谈妥合作的条件,意向书早就签下来,就等着省里给批复,今天我们处长下班,给这家厂的一名副厂长截住,硬给塞了这份材料。内部要真有不同的意见,更应该直接去找外经贸委,跟我们经贸委有什么关系?我们处长看到我在旁边,就硬塞给我了,让我随便打发掉……”   “惠山市哪家企业,”令小燕奇怪的问,“跟三星合资?”   朱小军没回答,江黛儿她妈李月茹说道:“香雪海冰箱厂要跟三星合资,惠山市都传遍了,好像三星要往惠山投好几个亿与香雪海建什么冰箱生产基地……”   听到这里,张恪想起这个九十年代还享誉国内的驰名冰箱品牌在合资后未来十几年的凄惨遭遇,看着朱小军,说道:“香雪海的这个厂长是反对合资?”   “嗯,说什么合资时没有计算香雪海品牌的价值,还要求合资后三年时间里不使用香雪海这个品牌……人家三星只要求三年不使用香雪海品牌,又不是将这个品牌置入合资企业,怎么要计算品牌的价值?又不是说这个品牌三年不能再使用,总之说了很多不好的地方,完全没看到引进外资、引进韩国先进生产技术、管理水平的好处,我们处长说,每件事,总会遇到这样的刺头……”   朱小军还刚走上社会,对这种复杂的事情缺乏独立的判断,张恪对他的话毫不介意,心里想:韩国棒子会安什么好心?一个品牌停用三年,就足以让市场彻底的遗忘,三星借合资从根本上抹杀香雪海这一个强势的民族品牌,降低他们进入国内市场的阻力,同时让香雪海附庸成他们的生产车间,但是国内的官员引进外资都烧红了眼…… 第245章 惊艳的生日礼物   整合惠山市六家制冷设备生产企业而成的香雪海电冰箱厂,作为惠山市的市属企业,要与三星合资,惠山市相关部门主持谈判,签定合资意向书之后,还需省政府批准,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最后一道程序是种形式,但毕竟也是一道程序。   张恪记得印象里的香雪海,与三星合资的事情,是九五年开始谈判,九六年正式成立合资企业,计算时间,这时候差不多是他们谈判接近尾声了。   张恪问朱小军:“香雪海送上来的材料,你还没来得及认真看过?”   朱小军只当茶余饭后的一个闲扯话题,笑着说:“我们处长硬推给我的事,我这样的小人物,看不看都一样,最终还是丢垃圾筒里去,现在考核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引进多少外资,其他的理由再重要,都抵不过这条理由……”   “真是这样?”张恪不想在饭桌上讨论沉重的话题,心想香雪海的这名副厂长既然到省里的告状,那就不会轻易离开,也笑着说,“还是看一看的好,香雪海的这个厂长倒是蛮有趣的,他材料里应该留下他在省城的联系方式……”   “有什么有趣的?不过给我们添了件头疼的事,惠山市里决定的事情,难道捅到省经贸委就有用?”   朱小军满不在乎的样子,张恪拿过文件袋拆开来看里面的材料,他也没觉得这样违反了纪律。   香雪海的这名副厂长叫陶行健,他果然在材料里留下他在省城的联络方式,张恪拿笔记了下来。   其他人不晓得张恪的用意,令小燕笑着说:“你是盯上三星了啊,你家的影碟机,今年能超过三星吗?”   倒不是盯上三星,九五年,香雪海在国内家电业的地位,犹如十年之后的青岛海尔,这样一个优秀的民族品牌因为合资的陷阱,陡然陷落,多少有些可惜了。具体的事情,还要找到陶行健了解才行。   令小燕她们只当爱达电子是张恪的家族企业,对于爱达影碟机今年内超过三星,张恪没有丝毫的怀疑,三星影碟机质量很不稳定,市场反馈很差,就算是为了维护整个品牌的美誉度,韩国三星公司也会将他们的影碟机项目主动砍掉。   张恪笑了笑,说道:“那也要看黛儿姐能多吸引人!”   难得有这样的夜晚,吃过晚饭,江黛儿妈妈知情识趣的先回租的房子里去,张恪、朱小军陪江黛儿、许维她们四个女孩子去逛夜市,说是可以让江黛儿到东方广场挑一样礼物,算大家合伙送给她。   夜里又吹起西北风,深秋的夜晚寒意峭然,从喜尔登酒店走,穿过地下人行通道,走到马路对面的东方广场,商厦前的广场上有几个小女孩子各捧着一捧月季冒充的玫瑰花纠缠路过的情侣买花。   张恪他们刚从地下人行通道拾阶而上,就有两个小女孩纠缠上来:“帅气的大哥哥,给漂亮的姐姐买朵花吧……”小女孩子年龄就十一二岁左右,可能年龄更大一些,只是身材瘦弱,看上去比较小,大概没有料到省城的深秋会是这样的寒意逼人,衣衫都很单薄,站在广场空旷处,吹着冷风,纠缠着不让张恪他们顺利离开,瘦弱的小身子却是瑟瑟发抖。   看着小女孩子可怜,也是让她们纠缠不过,朱小军让四个女孩子各挑一支月季冒充的玫瑰花,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一个女孩子走到张恪身边,说道:“这位大哥哥,你比那个大哥哥还帅,也买花送给四个漂亮的姐姐吧,不然你再帅,也争不过那个大哥哥的。”   “哪有这么快过河拆桥的,那我不付钱了……”朱小军笑着说,拿在手里的钱却给另一个小女孩子一把夺了过去。   拿到钱的小女孩转身就溜走了,这个小女孩还眼巴巴的看着张恪,希望他再买几支花。   “好了,你走吧,我们都买四支了……”令小燕让那个小女孩子走开,对张恪说,“这些小孩子,背后都是有人控制的,每次上街都纠缠着没完,有时候,我都不敢跟朱小军走一起进商场。”   “规定一支最少要卖多少钱?”张恪低头问这么相貌还蛮清秀的小女孩子。   那个小女孩子愣了愣,没见过张恪这么还价的,说道:“三块钱一枝,你买四枝花给漂亮的姐姐吧……”   “你手里有多少支,还有你告诉其他小孩子,三块钱一支花,有多少都送这边来,今天是这位漂亮姐姐过生日,这里所有玫瑰花我都要买来送给她……”张恪指着江黛儿对小女孩子说。   “不要啊……”江黛儿吃惊的说,脸颊含着羞涩。   “发疯了,你知道有多少小孩子在这附近卖花?”令小燕吃惊的说。   “随他去,他家反正有钱……”许维横了他一眼,倒是没阻挡,“这些小孩子蛮可怜的,就算他做件好事吧。”   “这些小孩子背后都是被人控制的,卖花的钱,她们又拿不到一分……”林冰说道。   张恪轻声说:“但是她们今天夜里就不需要穿着这么单薄的衣衫继续站在寒风里苦苦求着年轻的情侣买花,可以高高兴兴的早些回去睡觉,或者玩耍一下……”从口袋掏出皮夹子,拿出一百块递给小女孩子,“你快去帮我通知人。”小女孩子将玫瑰花塞江黛儿怀里,没等她做出反应,就飞快离开,边跑边喊:“这里的大哥哥要买下所有的花给今晚最漂亮的姐姐……”   张恪含笑看着江黛儿说:“一千朵玫瑰花并没有什么意思,但是能让这些小孩子今天晚上早点回去睡一沉,少吹些冷风,你也要收下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江黛儿傻傻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抬手却抹掉眼角溢出的一滴晶莹的泪水。   令小燕、林奇、许维都让张恪的这番话说得有些傻,还是令小燕先反应过来,笑着说:“张恪这小子太会骗人家女孩子的心了,他要把今晚的玫瑰都送给我,我铁定把朱小军甩掉跟他。”   江黛儿满脸红晕,鼓起勇气捧着怀里的玫瑰花,低头含羞不语。   张恪拉着江黛儿往广场里走了几步,说道:“你就站这里收花,”将皮夹里厚厚的一叠钱都拿出来,分给朱小军、令小燕、许维、林冰四个人,“你们帮着我付钱。”   九五年信用卡用起来很不方便,张恪随身都喜欢带着几千元的现金,倒不用临时通知傅俊送钱来。   张恪还担心江黛儿会给人认出来,她的脸一红,清纯娇艳,还穿着东海大学运动服式样的校服,跟广告里的形象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一会儿,附近卖花的小孩子都飞奔着过来,虽然都是月季冒充的玫瑰花,但是上千朵堆在一起,却出奇的美丽。商场前广场上的人都给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围在一边观看,也有人认出江黛儿来:“啊,广告模特!”   “哪个广告模特?”   “你不会看啊?就那个广告牌,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呢,爱达影碟机的广告女郎啊。”   商场前的悬着长条的横幅,上面印着江黛儿的巨幅形象照,虽然她现在本人穿着很朴素,但一经让人指认出来,便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散掉四千多元,换来一地的玫瑰花,还有挤得滴水不漏的围观人群,哪里还有心思再去逛东方广场,张恪从地上的玫瑰花丛里捡了四支玫瑰花,给江黛儿、许维、令小燕、林冰一人一支,六人穿越地下人行通道,飞快的逃离现场。   大家都兴奋异常,林冰笑着说:“我以后的男朋友要有张恪一半的浪漫,我就死心跟着他……”   张恪笑着说:“浪漫是要花钱的,你看我皮夹子都壮烈牺牲了,你要对你男朋友提这样的要求,不论你死不死心,他都会先死心要离开你了……”   “不说忒俗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们林妹妹不能找个有钱的主?再说了,千金买佳人一笑,你看黛儿现在兴奋的……”令小燕习惯性的取笑江黛儿。   “千金一笑,我今天花了四千多,”张恪转头看着江黛儿,“黛儿,你还欠我三笑……”   “去……”江黛儿娇羞的轻啐了一口,她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掉,眼睛里始终含着羞涩的浅笑,清纯之间凭添了无限的妩媚。 第246章 完美恋人   让江黛儿心动不已的不是那一地的玫瑰花束,即使叶鸿将一万朵玫瑰铺陈在她的眼前,她都不会心动;而张恪不忍心那些卖花的小孩子在寒夜里挨冻的心思,让江黛儿感觉到他细腻的心。   即使知道这些卖花的小孩子受人控制,买花的钱都会流入背后的那人手里,只希望看到这些卖花的孩子今天夜里不需要穿着这么单薄继续站在寒风里苦苦求着年轻的情侣买花,哪怕可以高高兴兴的早些回去睡觉,哪怕有时间玩耍一下……   这样的男孩子,大概才是女孩子心目中的完美恋人吧。   怀着无限缱绻情思江黛儿娇美柔婉,许维、林冰、令小燕要在十点半之前回宿舍,江黛儿与她妈妈在学府巷背后的公寓楼租了一套房子,但是也被要求十点半之前必须回去。张恪记得晚上要去1978陪叶建斌喝酒,他与江黛儿在学府巷下了车,东海大学的大门是下一站。朱小军送许维、令小燕、林冰回宿舍,下车前,张恪又跟朱小军说了一声,让他将香雪海电冰箱厂的材料读一下,他要有悟性的话,这对他个人来说,或许也是一次机会。   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关系见不得光,不适合请江黛儿去1978小坐,先送她回家。因为香雪海与三星合资的问题,张恪决定在省城耽搁一天,找到香雪海电冰箱厂的那个副厂长陶天健打听情况,然后再去北京办事不迟,与江黛儿约好明天晚上再见。   沿着有些陈旧的学府巷而走,看着偶尔错身而过的画着精致妆容或素面朝天的女孩子,颇有种生活还是继续的感觉。走进1978,叶建斌坐在吧台边,孙静香娴静自得的站在吧台里,两人目光温柔的交接。   “孙姐上回偶尔去海州旅行,我都没有接待,真是很失礼啊……”张恪坐到吧台上,笑嘻嘻的说。   孙静香俏脸微红,拿着酒杯帮张恪倒芝华仕,倒了三分之一,又往里兑依云矿泉水,加冰块,她上回去海州是与叶建斌秘密偷情,旅游不过是借口,偏偏要让张恪取笑,她将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推到张恪的面前:“男孩子贫嘴倒学得快。”   “周游酒量不行,怀疑他是做销售出身的,我让傅俊先送他回宾馆睡觉去了……”   就算周游酒量行,叶建斌也不会将他领到这里来,张恪笑了笑。在这里有个好处,叶建斌绝对不提生意场上的事情,他将这里看成他最私人的地方。   孙静檬走进来,脸上施着妖艳妆容,几乎看不出半点她在舞蹈教室的清纯模样,张恪侧过身子,希望孙静檬的目光能将自己过滤掉。   “奇怪了,今天有人想将头缩进脖子里去……不要以为拿片叶子就能隐身。”孙静檬戏谑的挑视着张恪的侧脸。   原来在舞蹈教室里就给孙静檬认出来的,张恪尴尬的笑了笑。   “你这小兄弟是什么来历,随便勾搭的都是万人空巷的大美女?”孙静檬转眼看着叶建斌。   叶建斌笑着说:“这家伙惹人恨得很,年纪小归小,但是其他男人跟他站一起,都灰眉土脸的,也惹女人恨,他女人缘太多,女人大概会郁闷:这么完美的情人,不晓得何时才轮到自己。我说静檬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孙静香在吧台里咯咯轻笑,笑着不让叶建斌胡说八道,张恪笑着不说话,一脸从容的抿着杯中酒,任叶建斌在那里胡说八道,便是这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温吞模样,沉默的抵抗孙静檬的泼辣非常的挑衅。   ……   张恪让叶建斌开车送他回下榻的宾馆,刚巧周游醒酒过来,张恪便跟他大概说了一下香雪海电冰箱的事情,第二天,让傅俊循着他抄下来的地址去找陶行健。   张恪让傅俊去邀请十分的突兀,陶行健住在省经贸委附近的小旅舍里,看到傅俊递上去周游的名片,有些莫明其妙,毕竟海州里的爱达电子看起来跟这件事情毫不搭界,但是爱达作为最近几个月异军突起的家电公司,本身就充满神秘的色彩,陶行健还是跟傅俊到张恪所在的宾馆,跟张恪、周游见面。   傅俊将陶行健带回来时,张恪坐在房间的客厅里读今天早上的晨报,昨天的事情,不晓得哪个市民爆料到报社,用了很大的篇幅给当成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报道出来:《广告模特心疼寒夜卖花小女孩,男友风中买花献爱心》,“献爱心”自然是双关语,文章采用的照片就是爱达影碟机的宣传照,由于爱达在晨报投有广告,文章也不吝啬的多次提到爱达电子的名称。   张恪哈哈大笑,跟周游说:“昨天将皮夹子里的钱都掏光了,连坐出租车的钱都没有,看来这钱撒得物有所值……所谓无心插柳就是指这个……”这种正面的社会性的报道,对爱达影碟机美誉度的提升很有帮助,加上昨天目睹者众,市场宣传的价值要远远超过买花的钱。   看着傅俊带人进来,张恪与周游站了起来,看着陶行健,才三十岁出头,身材削瘦,剑眉星目,与张恪想象的大不一样,张恪之前还以为陶行健是个人到中年的企业干部。   “昨天与省经贸委的朋友一起吃饭,看到陶厂长交给省经贸委的材料,好奇之下,稍稍了解一些情况,觉得很奇怪,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是惠山市政府定下来的,陶厂长到省经贸委递材料,是个人的单独行动,还是香雪海集体的决策……”张恪见陶行健眼睛有犹豫之色,笑着说,“我也是一个关心民族品牌成长的人,香雪海的问题上,有些观点,与陶厂长不谋而合……”   张恪并没有时间当着朱小军的面将材料仔细的阅读一遍,但是香雪海这个品牌的遭遇是令人不堪扼腕的一件事情,国内每提到民族品牌这个话题,几乎都会提到香雪海的教训。不过那只是事后追悔,没有想到香雪海内部也有人早看到三星在合资背后隐藏的阴谋。也不能说是阴谋,只是当时国内对外资毫无提防心,引进外资发展国内经济之时,就单纯的相信外资是毫无私心的帮助中国发展来了。   张恪开门见山的提问,让陶行健有些不知应答。   张恪笑着说:“要是陶厂长个人的单独行动,陶厂长应该知道背着惠山市政府向省里递材料,会有什么不良的影响吧,我不仅关心香雪海的未来,还对陶厂长一往无前的勇气表示钦佩……”   张恪点醒陶行健他这次到省经贸委来递材料是背水沉舟的举动,陶行健便没有太多的顾忌了,即使张恪、周游对他来说还是陌生人。   陶行健将香雪海与三星启动合资谈判以来的种种,都说给张恪、周游听。   根据秘密谈判议定的条款,合资之后,三星控股合资公司,香雪海商标的价值未作任何形式的评估不算,三星还提出,合资三年时间里,不仅合资企业不用香雪海这个品牌,还要求香雪海电冰箱厂不生产香雪海品牌的电冰箱,同时要求将厂里积累多年的最优质的一块资产——技术人员毫无保留的置入合资公司。   陶行健说道:“惠山市政府过多的考虑引资问题,完全忽略了我们厂多年创下的品牌效应,市场一年一变,要是答应三星的条件,三年不能生产自己的产品,等于扼杀的香雪海这个品牌,将所有的技术人员置入合资公司,那么除了合资公司,原来的香雪海电冰箱厂以后还要不要发展?还不如这次一起卖给三星!”   惠山市里是市长周瑾瑜牵头,市里对合资的意见比较统一,就算有不同的声音,也没有传进陶行健的耳朵里。   张恪头疼得紧,他敢保证,绝不是故意挑周瑾瑜的毛病。   陶行健豁出去了,就放开胆子跟张恪、周游聊起来。   陶行健谈吐间所表现的管理素养相当高,对企业财务管理与品牌建设有着独特而系统的见解。他也不是大学一毕业就进香雪海电冰箱厂,他虽然是惠山人,但是毕业后先在深圳的一家外资企业工作过四年的时间,因为父母的身体原因,前年与爱人回惠山,应聘到香雪海担任财务运营科长,因为他有在外资企业工作的经验,外语水平高,参与合资的谈判,他的副厂长还是参加谈判前临时当上的,只是为了提高谈判组的级别。 第247章 要做拦路虎   陶行健对他私自往省里递材料可能导致的后果十分清楚,这份材料要没有特殊的渠道,不可能送上去;就算运气比较好,材料送上去,还要阅读的领导对合资这件事有着清醒的认识;就算分管的领导认同陶行健的观点,但是他怎么可能不考虑到惠山市的态度。   香雪海合资案,只是地方政府与企业对外资盲目的热捧,缺乏清醒的认识,或许根本就是不愿意去顾虑背后深层次的原因,但是一切都是在合法的程序下走到最后一步。只能依赖省里否决这一方案,但是要依正常的程序走,不要指望省里有谁会为此事站出来。   陶行健不止准备了一份材料,张恪向他要了一份材料,给徐学平打电话,现在只有徐学平有能力在这个时候否决这事。   当然,就算徐学平认同陶行健的观点,也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完全否定惠山市政府做出的一些努力。   张恪不方便到省政府去找徐学平,徐学平接到张恪的电话,听张恪说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汇报,便让张恪去新梅苑一起吃中饭。   芷彤跟晚晴住在海州,周叔惠便自己找地方发挥余热,张恪赶到新梅苑,她也刚接到徐学平的电话赶回来与保姆一起准备中饭,看着张恪从车里钻出来,笑着责怪说:“嫌我们老头老太唠叨了,到省城来还住宾馆,要不是有事情,是不是还不跟我们打声招呼?”   徐学平与秘书李义江也很快坐车从省政府赶了回来,在徐学平的书房里,张恪将材料交给他,又将来龙去脉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一遍。   香雪海合资案并非单纯的是一个企业的问题,香雪海合资案反应于当地政府对外资的盲目追捧,对外资缺乏应有的警惕(官方说法),不仅众多民族品牌给外资借合法的手段扼杀,还使得东海省家电产业集群沦外资家电巨头的加工车间。   九十年代初期,广东顺德、山东青岛,东海省东部形成三大家电产业集群,东海省东部地区的集群规模最大,但随着对外资的盲目追捧,被外资合法的、有步骤的,演变成他们的加工车间。   徐学平听张恪说了一遍,又很快将材料过了一下,很快就抓住其中的要点,手指习惯性的轻轻叩着桌子,说道:“三年不能生产自己品牌的电冰箱,技术人员全移进合资企业,那原来的香雪海电冰箱厂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一条件过于苛刻了,还不如将整家香雪海电冰箱厂都置入合资企业,也不如让三星直接在惠山独资建厂……”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三星与香雪海合资,主要是看中香雪海建厂近三十年来的技术积累,还有就是想拿三星的电冰箱借助香雪海的渠道资源大规模进入国内的市场,他们提出香雪海品片禁用三年的条件,一是不想合资公司将精力分散到三星冰箱之外,还有就是趁合资之机消灭他们进军国内电冰箱市场最大的竞争品牌……这时候完全买下香雪海电冰箱,虽然支付代价更高,但是三星未必不愿意,多付些钱,可以一劳永逸,要是独资建厂,三星又怎会甘心?合资倒是符合三星最大的利益诉求,既可以减少进入的成本,还能达到他们最初的阴谋诡计。”   徐学平背靠着椅背闭目思考,合资方案明显对中方企业不利,惠山市政府仍支持合资方案,是看到合资成功会带来数亿的外商投资,除了能迅速提高地方上的国民生产总值之外,引进世界500强的企业,也可以给地方政府政绩浓重的增加一笔。而香雪海的普通技术工人,大概会向往合资公司稍稍优渥一些的薪资而支持合资方案,反而能权衡利弊的反对声音却小了许多。   张恪首先要确认徐学平对此事的态度,他有所犹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经正常的程序,直接插手下面部门的事务,会在整个官僚体系内部形成阻力,毕竟东海的一把手是陶晋书记,而非徐学平。   张恪轻声的问:“可不可以找个无关紧要的人,将这件事捅开来……”   “有合适的人?”徐学平问。   “嗯!”张恪心想就算朱小军不开窍,找这么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   朱小军没有手机,他工作后买了一只寻呼机,张恪没有刻意记朱小军的联系方式,给许维宿舍打电话,拜托令小燕联系朱小军。   张恪在新梅苑吃过中饭,他打车先回宾馆与周游、陶行健汇合,让傅俊去省经贸委接朱小军。   张恪当然不会让他们知道省长徐学平会直接干预这件事,这件事至少要看起来像下面人胆大包天捅破那层窗户纸恰好让徐学平知道的样子。   张恪宁可自己跳出来当恶人,也不能让徐学平受到不必要的质疑,将斗争限制在一定的程度,徐学平就完全能撑得住这片天,这才是最有利的形势,跟主场比赛似的。   张恪几次提醒,朱小军就留了心,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认真看过陶行健塞过来的材料,他的父母都是省直机关的小官僚,耳濡目染,相比刚毕业的大学生,要世故一些,更容易屈于现实,但毕竟是刚迈入社会的青年,骨子里还是有些热血在沸腾的。   陶行健在材料将问题反应得很清楚,合资对香雪海电冰箱厂的损害很大。   朱小军毕竟走上社会还没有多久,他奇怪的问:“既然合资对香雪海这么不利,但是谈了这么久,为什么就没有其他人提出这些问题?据我了解,惠山市政府很支持合资的事情。”   张恪抱胸不说话,周游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是种草与植树的问题,城市绿化,是种草好还是植树好?”   “当然是植树好。”朱小军说道。   “但是为什么很多城市搞绿化喜欢种草?百年树人,十年树木,种草,一两个月就很漂亮了……”周游笑着说,“企业与政府的立场有很大的差别,一名成功的企业管理者,他一般只看事不看人,而要做一名成功的官员,他一般只看人不看事……”   周游这么说,未免有些过于悲观了,国内毕竟还有能坚持原则的人。   让朱小军去做那个胆大包天、将事情捅破的那个人,可不是几句说教就能让他热血沸腾的,张恪甚至向他承认在这件事中有爱达公司的利益纠葛。   目前朱小军所知,爱达公司是张恪的家族公司,张家具体的事情还不知道,但是张家背后站着省长徐学平却真真切切,朱小军惟恐不能跟张恪这边进一步拉近关系。他也知道现在省经贸委系统里对这起合资案很头疼,都想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件事这样过去,要是由他捅出来,等于是在省经贸委系统里捅了个大马蜂窝,但是话说回来,这个马蜂窝是背后站着省长徐学平的爱达公司指使他捅的,他还需要犹豫吗?   朱小军做事没有太大的魄力,总是瞻前顾后,但保他仕途顺畅总不成什么问题,就算这件事过后,他在经贸委系统里混不下去,将他调到其他系统或地方,都不成什么问题。刚刚大学毕业、享受副科级待遇的机关办事员,丢哪里,哪里都不会在意的。   这件事情谈妥,张恪心想自己又当了回阴谋者,而且这次很可能直接阴了周瑾瑜一把,谁知道正泰集团与三星有没有其他关联协议?   爱达能不站出来,还是尽量不要站出来,张恪让朱小军注意对谁都要守口如瓶,张恪更喜欢躲在背后阴人,而不喜欢跳出来跟别人硬顶,仅仅是正泰集团倒也罢了,商业上的、官场上的事情错综复杂,谁知道这边正斗得酣畅淋漓,那边会不会又跳出一个敌人。   陶行健没想到张恪真会帮他阻止此事,他虽然不清楚张恪已经请动省长徐学平,但是爱达公司异军突起就充满了神秘色彩,既然愿意助他,当然会有一些特殊能耐。不管爱达打的是什么心思,首先要阻止这份合资方案在省里获得通过。   十一月五日,张恪、周游、傅俊与李月茹、江黛儿母女乘火车赶往北京,在火车上,张恪问周游:“要是我们有机会收购香雪海,将这个品牌继续发扬光大的把握有多大?” 第248章 标王争夺   1995年11月8日,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女士起床比往日早了一个小时,出门的时间,她看见母亲坐在客厅里,身边放着一大捆香,她笑了笑,母亲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只知道是件大事,烧香希望她能一切顺利。   谭希松提起一个小时来到中央电视台梅地亚中心,在员工餐厅的三楼,上百家企业参加中央电视台第二届广告招标大会的数百名代表也陆续到场。   张恪与周游、傅俊、江黛儿持着中央电台视的邀请函几乎是最后进场,江黛儿的妈妈适应不了北京的干燥气候,身体有些不适,就留在宾馆里。   张恪他们在会场门口进行身份登记,领取胸牌与投标所用的标准信封,这是央视第二次对广告资源进行公开招标,形式比去年稍微正规一些。   作为爱达的营销总监,周游是正式的代表,他将嘉宾胸牌别在胸前。他们甫一入场,就引起场内小声的议论与注视,场内人纷纷打听他们的身份,因为任何一家企业都可以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爱达在国内还没有多大的名声,但是总有人知道,很快张恪、周游、江黛儿他们的身份就在场里传开了:原来是代表爱达电子的。   场内的任何一家企业都可能异军突起,但是场里最吸引人目光的还是去年的央视广告标王孔府宴酒厂的厂长孔超。   “那个就是孔超……”周游指出孔超给张恪、江黛儿、傅俊他们看,“一家多年销售收入都超不过千万的酒厂,今年截止到现在,销售收入就突破八亿,就是因为他们去年斥巨资夺得央视的广告标王……”   十一月,对于国内广告界来说,十一月在中央电视台梅地亚中心举办的第二届广告招标大会是最值得关注的焦点。   国内最昂贵、最有价值的5秒电视广告“标王”,将在央视梅地亚中心餐厅的三楼通过暗标的形式产生。   张恪还是穿着浅棕色的工装夹克,看起来像个学生,不是像高中生,还是像在读书的大学生,明俊的面宠挂着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看着场内的众人。   “……去年孔府宴酒厂以3079万的巨资拿下标王,已经造成巨大的轰动,但是孔府宴酒厂在拿到标王之后所创造的市场神话,让今天的‘标王’争夺更加的火热,”周游说道,“不晓得今年会花落谁家?”   张恪撇嘴笑了笑,说道:“新闻联播天气预报之间一共有十三条5秒广告,虽然最有价值还是新闻联播之后第一条5秒广告,但不是每家企业都是冲这一条广告来的……”   “也是,去年标王的卖价就达到三千万,今年绝对会远远超过这个数字,并不是所有企业都不知进退的……”周游笑着说,“我想差不多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一倍才有把握……”   张恪笑了笑,心想自己不横插一腿,今年的标王应该是山东的秦池酒厂所得,秦池开出的价码张恪也清楚的记得,倒不是说张恪记性好,而是秦池开出价码太好记了:6666万。   当然,张恪不可能跟周游说他对这事已经是胸有成竹,眼下只要保持低调,尽可能降低对招标大会的影响。   张恪他们坐在角落里,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交谈也是压低着声音,周游看着全场热闹的情形,分析道:“今年可能还是白酒类出价最凶,斥巨资夺得标王,市场会一下打开,白酒类的企业能很容易通过购卖原液勾兑扩大产量,而且孔府宴酒今年的市场奇迹,对白酒类企业的示范作用最强……”   张恪微微的点了点头,周游果然有两把刷子,差不多预测到应该出现的情况。   他们三天前抵达北京,也做了些功课,那些与央视联络最密切、最热络的企业,多半是冲着标王来的,至少也是要在新闻联播后面的65秒的广告时间里占领立足之地。   虽然坐在角落里,还是有试探的人过来搭讪,谁知傻到将自己的底牌告诉别人,只是从表情与神态里判断对方的意图。   《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之间65秒,共十三条5秒广告,为了防止风头正健的白酒类独占所有标版,央视规定同一行业最多只能取得两块。   对于现场绝大多数厂家,只想挤进同行业前两名,在央视最重要的、最有价值的黄金广告标段占据一席之地,所以他们的竞争对手不是那些想夺标王的人,而是同行业的厂家。   到了投标时,现场有些混乱,这次还是采取投暗标的形式,只有一次机会,既害怕比竞争对手报低了价,又害怕报价比竞争对手高出太多,白白多花了钱。   看着场里众人的紧张、激动、兴奋,便连周游看起来也跟狂热的赌徒一样有些狂躁、激动了,他们可是冲着标王来的。   许多人一只手抓住信封,半截露在标箱外,另一只手抓住大哥大或手机大嚷着请示,一旦场外遥控的老总改变主意,马上就抽出来再改数字,而信封落入标箱的瞬间,都会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几分“悲壮”的神态大步的走开。   张恪拿着签字笔填了个数字,塞进信封里,将信封丢入标箱的那一瞬间,也感觉到现场压迫的紧张:万一形势已经改变了呢?历史会不会跟自己开着玩笑?   张恪走回角落,周游压低声音问他:“多少?”   “让你再煎熬一会儿,马上就要唱标了。”张恪戏谑的说。   周游差点给张恪气疯了,看着张恪抱胸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毫无办法。   除了张恪气定神闲,现场的人无一不摒息宁神,直到唱标开始,才又喧闹起来,每唱出一个高价,都会响起一片掌声。   先唱出一个6600万的高价,是一家白酒厂,今年果然是白酒厂家最有夺标王的冲动,这时候掌声已经像雷鸣一样的盖过来,这个标额一下子超过前面最高额近六百万,张恪看见左手边的一个中年人露出得意的笑容,当秦池酒厂6666万紧接着报出来时,现场突然停滞了一会儿,那个中年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从全场众人凝滞的表情,张恪心想:历史还是循着原来的步伐在前进,爱达到目前为此还是惟一的变数。   唱标在继续的进行,没有一家报价超过6000万,场内渐渐平息下来,似乎标王已经属于秦池了,大家都开始关注自己能不能进版,关注同行业的竞争对手,毕竟除了标王之外,还有十二条5秒广告最值得抢夺。   “到底是多少?”周游几乎要揪张恪的衣领了,偏偏到现在还没有唱到爱达。   “……”唱标人拆开一只信封,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小黑板上写满的厂字与投标额,上下左右扫视了一遍,才说道,“79081200,标额应该是七千九百零八万一千二百元,爱达电子……”   周游愣在那里,全场人齐刷刷摇头晃脑找哪个是爱达电器的人,很快都把目光聚焦到这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七千万以上的标额,爱达一下子将标额推到接近八千万,超过其他人对标王争夺的预期,差点都忘记鼓掌。   还是坐在台上的中央电视台信息部主任谭希松带头鼓掌,眨眼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狂潮,充塞会场……   唱标还没有结束,谁晓得还会不会有人突然杀出。周游一颗心更提到嗓子眼,手攥着裤子,手心都汗湿了。   张恪笑着低声说:“看看,早告诉你标额,你还不是一样的坐立不安?要对你自己的判断有信心……”   周游之前判断要争夺标王,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一番,也就至少要给出六千万的标额,才有几分把握,张恪不想占秦池的便宜,不然写个六千六百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就足以将秦池的厂长当场气晕过去。这种缺德的事情张恪暂时还不想做,基于理性的判断,要万无一失的拿下标王,接近八千万的标额,才有十足的把握。   直至唱标结束,爱达电子这个79081200的标额都孤独的高悬在小黑板的上方。 第249章 央视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央视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站起来时,全场所有人的嘴似乎给同时捂住。   谭希松再次确认写在小黑色上的标额:“本届标王是爱达电子!”一瞬间的沉默,雷鸣般的掌声,淹没谭希松对其他中标厂家的介绍。   张恪捅了捅周游的腰,提醒他这不是发愣的时候,该他站起来接受雷鸣般的掌声与众人的祝贺。   接下来,周游除了接受别人的祝贺、与人握手、交换名片,给人群围拥着,就没有空顾其他事了。   除了中标的厂家代表,其他人陆续退场,谭希松在央视同仁的陪同下,走过来,与周游握手:“祝贺你,梅地亚的今晚属于爱达电子……”   “谢谢……”周游有些眩晕,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   谭希松接下来又与张恪握手,张恪淡淡的说道:“也祝贺你,梅地亚的今晚同属于爱达与央视。”   “哦!”谭希松让张恪的这句话吸引住注意力,看着他黑色深邃的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标王概念的炒作,不正是央视广告资源市场化运作获得成功的必要手段吗?”   九十年代,隶属于国务府的正部级事业单位中央电视台在别人的眼里还蒙着许多神秘的色彩,正如企业需要“标王”这个概念,不惜一掷千金,央视也需要“标王”这个概念来提高央视整体广告资源在企业眼里的价值。   张恪的话让谭希松颇为意外,她意识到爱达并非被标王概念蛊惑的厂商,他们给出的七千九百万标额绝不是市场化下的冲动。   谭希松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还要其他厂商代表要应付,她让工作人员陪同张恪他们参观央视的梅地亚中心。   央视将在下午六点钟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宣布这次广告招标大会的结果,并会制成新闻节目首先在晚间七点半的新闻联播当作重要经济新闻播出。   在此之前,可以好好参加一下中央电视台的梅地亚中心,即使十几年后,央视逐渐褪去神秘色彩,张恪也没有机会参观中央电视台。   江黛儿在此之前完全不清楚他们这次过来的目的,进入会场才知道原来是参加这届的广告招标大会,但是广告招标大会是什么,她没有关注过,并不清楚这些广告招标在国内商界的重大意义,只要唱标人一一唱出那些高不可攀的标额,她才有点吓到了。   七千九百万是什么概念,仅仅为那5秒钟的广告,一年就要付出这么多钱?   周游自然清楚标王的价值,对于这点,张恪在此之前就跟他、跟谢晚晴、苏津东、丁槐充分交流过了,只是仅限这几个人知道。   标王的价值绝不仅仅是中央电视台最佳的5秒广告时段,同时意味着在下一年度掌握整个行业的话语权,因为在央视黄金时段,同一行业只有两个广告标版;更重要的一点,中央电视台为了自身的利益诉求,一定会投入巨大的媒体资源炒作“标王”这一概念,就像张恪之前跟谭希松所说的:标王概念的炒作,是央视广告资源市场运作的必要手段,是中央电视台给他们所拥有的广告资源做的一次大型宣传,而中央电视台所拥有的公共信息资源是其他媒体无法想象的。   从这一刻开始,中央电视台的标王话题就跟爱达电子紧密的联系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央视比谁都希望夺得标王的企业能因此获得奇迹般的市场佳绩,让全国所有的企业看到央视广告的魔力。   央视绝不会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这就是央视的底线,只要知道央视的底线,跟央视合作起来就如水得鱼。   79081200只是向外宣传的标额,具体的合同金额与合作事宜是可以跟中央电视台讨价还价的,这个秘密还是九七年第四届标王中山爱多的老总窥破的。   从与张恪握手时的那句话,谭希松就知道这次遇到一个狡诈的对手,从他们眼里看不到对央视这个大部级部门的敬畏。在应付其他中标厂商代表的同时,她就让工作人员拿来爱达的资料,她手头关于爱达的资料很少,央视与爱达从七月开始合作以来,爱达付款的记录十分良好,没有一次拖欠的记录,而且都是以刊例价全额支付。   在接下来的紧急磋谈中,周游提出以秦池的标额6666万作为最终的合同金额,从九六年度起,每一个月后支付上一个月的广告费用,而不是一次性付清。   谭希松根本就没有奢望爱达能一次预付全年近八千万的广告费用,九五年国内很少有哪家企业能一下子拿出八千万来。她在招标之前,也没有对支付方式加以限制,央视需要一个冲动的、鼓舞人心的数额,而不是让那些参加招标的厂商在投标前瞻前顾后,而不敢喊出高的标额,爱达的支付方式是央视默认的。   爱达提出以第二名秦池的标额作为最终的合同金额,也就是在爱达自己的标额基础上下调一千两百四十万左右的样子,谭希松吃了一惊,这么大的事情,她不能一人作主,但是要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将事情敲定,她只得紧急向分管的副台长请示。   副台长皱着眉头说:“至少他们这时候还没有赖账的打算。”   央视坚持不同意合同金额下调,但是可以在次要时段补偿相应量的广告,还可以有针对性的制作科普节目。   双方终于赶在新闻发布会之前签定合同,在谭希松向媒体宣布此次招标会的结果之后,周游代表爱达接受媒体的采访,记者首先提出的问题就:“我是京华晨报的记者,请问周先生,其他企业给的标额要么是整数,要么是像6666万这样有意义的数字,爱达投出79081200的标额,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周游有些发愣,他今天太兴奋了,还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总不能这时候将张恪拉上来问他,还好那名记者的嘴巴没有停,“我是不是可以理解,这是一个对周先生很重要的一个人的生日……”   周游反应还算快,接着他的话说:“很显然是一个人的生日,大家都看出来了,是一个对我们爱达电子很重要的人的生日……”   “是周先生身边的女孩子吗?”一名记者很快的抛出问题,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站在周游旁边的江黛儿身上。   “江小姐是我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她是东海大学的大三学生……”   年龄上显然对不上,当时的媒体还没有那么八卦,很快注意力回到正题上……   新闻发布会下来,周游背胛都汗湿了,不过精神奕奕,倒是没想到江黛儿表现出奇的好,虽然她的发言很少,但是给这么多镜头对着,没有一个普通人能镇定自若的。   周游下台来,逮到张恪就问那个数字到底是什么含义,张恪摊摊手,只说自己临时起意。   暂时摆脱媒体,张恪他们乘车返回入住的宾馆,中午很随便吃了点面包填了填肚子,计划晚上吃一顿大餐,刚走进宾馆的大堂,TI公司中国区总裁陈信生的助理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他看见张恪他们进来,急忙走过来说:“陈总想邀请张先生、周总吃顿晚餐,我赶到梅亚地,说是张先生已经离开了,就到这里来找张先生……”   张恪见陈信生助理等了一会儿的样子,奇怪的问周游:“我们在路上没有耽搁啊,莫非给那个出租车司机宰了?”又问陈信生的助理,“你们知道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爱达与TI公司的合作,还是陈信生促成,张恪这次到北京,自然先拜访过陈信生,但是陈信生不具体负责TI与爱达的合作,所以也只是泛泛的聊了聊。没有想到陈信生在北京耳朵也很灵,媒体都还没有正式发布消息,他就先知道了。   先知道消息的还不只陈信生一人,就在此时,两名男子走近大堂,其中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到服务台前,问侍应生:“请202、206房间的客人有没有回来?我们是海州驻京办的工作人员,之前有打过电话来,有没有方法能紧急联络上这两个房间的客人。”   张恪看了周游一眼,说道:“有能力的人永远不依赖媒体获取消息,但是海州那边怎么也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第250章 央视标王的魔力   周游走过去,对海州市驻京办的两名工作人员说:“我是周游,不晓得谁找我们?”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惊一喜:“啊,你就是爱达电子的周总,周书记、唐市长一直让我们联络你,这位是我们罗主任……”他介绍旁近那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   海州市驻京办主任罗京伸手跟周游握手:“罗京,我这几年不常回海州,没想到海州这几年成长起像爱达这么声名赫赫的大企业……”   周游问道:“周书记、唐市长有什么事情急着找我们?”   罗京笑着说:“爱达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毕竟还是海州的企业,你们总不能等天下人都知道这件事,才想起要跟周书记、唐市长知会一声吧……”   站在服务台的一名女侍应生探出头来问:“对不起,请问您是不是爱达电子的周先生?半个小时里有很多电话找周先生您……”递过来一张写满电话与联络方式的白纸。新闻发布会之后,张恪他们在央视耽搁了一会儿就坐车回宾馆,估计给出租车司绕了远路,也就晚回来一会儿时间,没有想到这么多电话已经打了进来,绝大多数是驻京媒体打来的。   周游朝张恪那边看了看,还打算出去吃顿大餐,还打算去赴陈信生的宴请,这下子看来是走不开了。   江黛儿先去房间找她妈妈李月茹,李月茹休息了半天,身体调整过来,看周游他们说:“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你们房间里电话响着不断?”   这会儿时间,一辆打着北京电视台台标的采访车停在宾馆门口,几名人员下车来,有人扛着摄像机,当前是个穿着浅紫色短风衣的清秀女孩,她看见周游他们就在宾馆的大堂里,她推开玻璃门,大步走过来:“周先生,周先生,我们是北京电视台的记者,请问现在周先生方不方面接受我们的专题访问?”   张恪摊摊手,表示对眼前的情形无能为力,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单刀直入的媒体过来。   宾馆服务台那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宾馆的经理很快就出来了解情况。   罗文说道:“爱达夺得央视标王,最近会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办事处在崇文门有自己的宾馆,是不是到办事处更方便安排接受媒体的采访?”   “周先生,请允许我对我们宾馆之前的疏忽表示歉意,我们宾馆愿意无偿提供最好的会议室给爱达公司使用,”宾馆经理当听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今天夺得央视标王的厂家代表,要让这些人搬出宾馆,他这个经理也不要当了,“从现在起,爱达就是我们最珍贵的宾客,爱达其他需要我们宾馆提供帮助,尽管开口,我们宾馆无不竭诚让你们的满意;除了专门的会议室,我们还会给爱达准备专线电话,周先生要是同意的话,我们马上帮你安排接受采访的场所……”   这大概就是标王的魅力吧,张恪他们在央视留下的联络方式就是这家宾馆,没有特殊的原因,自然不会挪地方,这不是给媒体找麻烦吗?   宾馆方面当机立断的提供这么多方面,周游点头答应,笑着说宾馆经理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宾馆经理马上吩咐人配合北京电视台的工作去布置采访现场,当然,他不会忘了同时让宾馆的工作人员制作一幅条幅“欢迎本届央视标王爱达电子入住京云宾馆”挂到宾馆大门口去。   ……   这次央视对竞标的宣传工作做的很到位,气氛渲染得也很好,招标前,将上届标王孔府宴酒厂的市场成绩狠狠的宣扬了一番,今年的标王话题早就给媒体预先炒热起来,已经有媒体对受邀参与竞标的企业予以连续报道跟预测,爱达电子七月以来,只局限于华东市场,在全国范围内是很不起眼的一家企业,没有受到什么关注,都普遍预测白酒类企业会再折桂冠。   爱达电子异军突起,而且报出比去年高得多的标额,也远远超过这届其他的竞标企业,这么一条重大经济新闻,在央视没有正式公布之前,早就由其他媒体散播出去,也很快传到海州市里。   在国内算重大经济新闻,到了地方就要算特大经济新闻了,周富明在市委例常工作会议上知道这件事,哪里还能坐得住?不仅周富明,在场的所有常委都坐不住了。   爱达在海州的市场推广远远不及在海州之外的力度,张恪也是刻意漏掉海州,他知道只要标王新闻一热起来,海州市场几乎不需要什么投入,就能热起来。即使热起来,市场容量也远远不能跟惠山、省城这些大城市比。   爱达在海州只能算小有名气,但是海裕出售锦湖的股权给正泰,又将增资入股爱达,周富明是知道的,在场的常委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但是都没有想到爱达能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来。   市里紧急联络苏津东,苏津东是爱达的法定代表人,又是总经理,但是苏津东那时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张恪、周游还没有回宾馆,九五年的移动通讯不支持城市之间的漫游通话,一时也联络不上。   标王概念的炒作,是央视广告资源市场运作的重要步伐,央视不可能自毁长城、自毁标榜,张恪便拿捏住央视这层底线,与周游利用新闻发布会之前那段时间跟央视紧急磋商具体的合作细节。   央视当然不指望一条5秒电视广告赚钱,而是要利用标王效应,将央视所有时段的广告提高售价,这才是谭希松主持下的央视大营销手段。   最终的标额没有改变,但是央视给予其他的广告时段补偿,以央视九五年的刊例价计算,爱达为标王广告支付的代价不到五千万。位于前三甲的秦池、孔府家的标额都超过六千万,央视也会给予一定广告时段的补偿,当然幅度要比爱达低得多。   央视之所以愿意补偿广告时段,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前三甲的竞标者能在广告年度创出市场佳迹,就可以充分的展现央视标王的市场魔力。   就在张恪、周游跟央视讨价还价的那段时间,消息是越传越开,省里经贸委等有关经济管理部门也打电话到海州市里问情况,海州日报社也过来请示,要不要上通讯稿,要是让其他媒体抢先发通讯稿,海州市的宣传口就要丢大脸了。但是要发通讯稿,需要资料很多,但发现对爱达这家企业的了解很少,要赶在今晚报纸排版之前赶出一篇热情洋溢的通讯稿难度很大。   市里从苏津东那里拿到张恪、周游入住的宾馆地址与联系方式,直接让驻北京办事处的人联络,一直联络不上,让他们去中央电视台找、去宾馆守株待兔,就是希望能及时联络上周游他们。   ……   罗京在此之前确实没有听说过什么爱达电子,他常年在京城里混,自然知道央视标王是什么份量,他得到消息迟了一些,还是接到周富明的电话,才晓得这届的央视标王竟然是海州市的企业。   他心里后悔不已,自己反应这么慢,不晓得会不会让周富明心里有所不满,他是丁向山在任的老正处,也不指望能升官,就希望在驻京办主任的肥差上养养老,他也知道这时候不可能让周游及爱达电子的代表换宾馆,但是也希望能做些什么,他看着周游他们才六个人,他把陈信生的助理也当成爱达的工作人员了,他对周游说道:“周总,是不是将北京的情况先跟市里简单的汇报一下?我看你们的人手也不会宽裕,我跟小宋在京城里住久了,就自告奋勇留下来帮个忙,周书记让我们联络你,我们当个联络人也行……”   说什么汇报情况,与央视具体的合作内容自然不能漏泄,但是海州市里不能不应付,难得周富明这么积极的关心。   罗京的话给宾馆经理提了个醒,他马上说道:“还需要一个接待室,不能让媒体朋友在大堂里干等,我们宾馆提供两名工作人员,协助你们搞好接待工作……” 第251章 TI公司的打算   陈信生的助理有些焦急,眨眼间的工夫,周游、张恪他们就给这么多人缠住,还能不能分身去跟陈信生见面。   趁着电视台准备采访的空当,张恪与周游回房间商量了一下,决定这边先让周游大体将招标的情况做个简要的说明,海州那边让谢晚晴与苏津东出面,将爱达的情况汇报一下。   许思去香港之后,越秀(海州)的法定代表人就进行变更,有必要变更,不然签个字之类不方便。这次将谢晚晴推出来,还让海裕公司占了很少量的股权,香港公司注册之后,张恪立即将他在越秀(海州)的个人股权都全变更到香港公司名下(因为苏津东、丁槐在香港公司共有10%的股权,私下里签署一份隐藏协议就能解决股权方面的问题),就算有人滥用职权去查越秀的底细,也会发现这是一家基本由港资控股的企业,就算有人还不死心,继续追查下去,查到许思这个名字,也不会跟丁向山案的许思联系起来,许思现在是香港人了。   张恪跟周游说:“这边走不开人,你就留在这里,其他人都留给你,有媒体过来,那都是你的事了,罗主任他们愿意帮,他自然是好;我去见TI的陈信生,陈信生这时候急着找我,估计是有好事……”   ……   张恪年初时与TI公司董事长安吉伯先生电邮联络,成功说服TI公司重新启动对解码芯片的研究,并与TI公司签署一系列的合作协议。   TI公司虽然改变对影碟机市场前景的认知,但是也远远没有想到影碟机市场前景会一下子变得这么广阔。   年初TI与爱达签署合作协议时,当时的影碟机月销量还不到四千台,短短的半年时间过去,VCD影碟机的概念越来越为国人所接受,而且东南沿海城市大量盗版光碟提供低价优质的片源,九月份的销量就突破十万台,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增长了二十多倍。   作为解码板的惟一供货商,斯高柏(C-Cube)公司九月份就从这个市场掠取近五百万元美金的利润。   这些数据难道还不足以让TI公司再一次深刻的反省他们对影碟机市场的判断?   TI公司首先就加大对解码芯片研究的技术投入,目前已经取得重大突破,正进行产品小试,这一阶段爱达已经派工程师参与进去了,毕竟解码芯片作为核心元器件直接影响到整机的性能稳定与功能发挥。对于爱达来说,就不用等到TI拿出真正的解码板之后再进行控制系统方面的研发,只要TI能拿出合格的解码板,爱达就能立即将TI的解码板用上去。   陈信生接受TI总部的委托,认真调研了VCD影碟机在国内以及其他新兴国家的市场前景,认识到在目前各大公司研制新一代数字视频技术成熟之前,作为替代品的VCD影碟机存在的时间虽然不会太长,但是市场容量异常的惊人。   当然,陈信生的研究,相对于即将发生的现实,还有些保守,但是他听到爱达竟然获得央视广告标王,就马上意识到影碟机市极可能因为爱达的这次举动将再度大肆的爆发。   ……   周游足以独挡一面,张恪很不负责任的将这些的事情都丢给他,只有傅俊给他当助手,还好宾馆方面以及海州驻北京办事处的人并不吝啬提出帮助,张恪前去见陈信生。   十一月的北京,深秋的风沙还没有那么大,张恪与陈信生的助理从宾馆出来,北京的夜色还没有模样,赶到三里屯,陈信生站在餐厅的外面等他们过来,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安吉伯先生让我代表他祝贺你跟你投资的爱达电子,张先生总会有令人惊艳的表现……”   张恪倒没有想到陈信生这么快就与TI总部沟通过这件事,张恪举首环顾这条街的景致,还没有几年后的酒醉金迷,外资公司的中高级白领喜欢在这里耗掉夜晚的时机,张恪记不得北京的天上人间有没有正式营业,但是三里屯这个地方,什么都可以少,绝不会少了猎艳的机会。   张恪陪陈信生走进餐厅,沪式风格的餐厅,精致小巧的菜碟,张恪与陈信生都不是善饮的人,此时也不是豪饮买醉的时候,喝着哈尔滨黑啤,交换双方对影碟机市场的观点。   愉快合作的基础,就是双方对未来的憧憬一致。   央视标王以及大量广告的效应,将更大限度的让普通市民接受VCD影碟机的概念,继续培育、发展影碟机市场,而夺得央视标王的爱达将主宰这个市场。   “爱达做好准备了吗?”陈信生说道,“根据上届央视标王孔府宴酒厂的经验,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年一月份广告正式播出,经销商就会踏断爱达的门槛,销量将会猛然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孔府宴酒厂是通过兼并其他的小酒厂来扩张产能,爱达准备怎么做?”   张恪平静的看着陈信生,从容不迫的说道:“孔府宴酒厂经验并不足取,陈先生心里比我有数,在极大的时间里兼并大量的小酒厂,势必造成管理上的混乱,他们要是今年能继续夺得央视标王,市场的繁荣能继续掩盖其他的矛盾,还有时间留给他们整顿,当然也要他们内部能意识到这一点,也要有人有足够的魄力与能量去整顿,可惜这届的央视标王给我们抢过来,市场根本就不会留给他们时间来收失败局……”   陈信生听了张恪这句话,微微动容,他原本打算拿这句话来打动张恪,没想到张恪看得比他还透彻,爱达这次力夺央视标王,绝不是市场冲动的结果。   “能为拥有你这样的合作伙伴而骄傲,”陈信生举起玻璃杯,笑着说,“既然这样,大家就没有必要浪费来相互试探了,我想,爱达也感觉到时间紧迫了。在张先生过来之前,我与安吉伯先生讨论过,TI中国公司刚刚被授权与爱达展开更广泛、更密切的合作。”   ……   就算明后年的影碟机月销量稳定在三十万台,作为独供解码板的斯高柏公司,每个月将可以净得一千多万美金的暴利,就算TI公司再家大业大,也绝对无法对这个数字无动于衷。   TI公司会尽快拿出解码板来与斯高柏分享这个暴利市场。   TI公司不希望两家公司之间不信任的竞争,打破解码板的垄断供应格局,但是斯高柏抢入市场有一年的先机,拥有相当的技术优势,自然不会轻易的放弃他们的垄断地位。   要是影碟机整机组装厂商百花齐放,TI与斯高柏之间的较量自然没有爱达什么事。然而爱达从九月份开始就成为第二代解码板最大的采购商,十月份就占到第二代解码板供应量的20%,爱达夺取央视标王之后,爱达对第二代解码板的采购比例将会进一步的扩大。那就让爱达在TI与斯高柏之间的较量中拥有话语权,首先是爱达与TI之间有秘密协议不能给斯高柏公司知道。   按照与TI公司的秘密协议,爱达只能以协议价最多获得TI公司三分之一总产量的解码板,也就是说,TI与斯高柏谈判下来,分得市场份额越多,爱达最终得到低价解码板的数量越多。要是爱达的市场占有率极高,低价解码板无法满足其需求,其他不足的部分,向斯高柏购买或者向TI购买,都无所谓,毕竟爱达在技术上没有障碍,也不可能再获得远低于市场垄断价格的价码,但对于斯高柏与TI来说,就完全不一样。   爱达夺得央视标王,可以预见下一年度的市场占有率将会很高,爱达决定采购哪家的解码板,就能一下子的改变TI与斯高柏公司在解码板市场的力量对比。   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爱达一家企业,一旦爱达异军崛起,在影碟机领域形成财富神话,那些跟风投资影碟机的厂商首先将模仿爱达的技术。 第252章 合作的基础   愉快合作的基础,就是双方对未来的憧憬一致。   无论是斯高柏、TI,还是飞利浦,他们想从中影碟机产业牟取暴利,就需要影碟机整机厂商去努力的开发这个市场。   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人在上海,他稍晚一些才知道爱达夺得这届央视标王的消息,他禁不住握紧拳头挥了挥,丝豪不掩饰兴奋的表情。   前几天,张亚平得知新科电子做出与索尼全面合作的决定,虽然目前索尼机芯的质量还不够稳定,但是索尼决定增加技术投入。   这对张亚平来说,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新科电子的前身是一家有着近三十年历史的无线电厂,九五年已经是相当庞大的电子家电集团,技术力量很强,92年进入家用空调业,93年首次推出国内真正意义上的分体式空调,94年又率先推出家用柜式空调,借着对空调的营销,新科电子在国内拥有很高的知名度,并在各省市设立近六十家销售分公司。   在已经进入或有意进入影碟机的所有厂商当中,在张亚平眼里,新科电子是最有潜力的一家,无论是技术力量、资金实力、生产潜能、销售渠道,还是品牌知名度,新科电子都拥有其他厂商所没有的优势。   新科电子还没有将他们的影碟机产品推向市场,并不是他们的起步比别人慢,而是他们正在做更充分的准备工作,他们有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自信。   即使十月份销量勇超三星的爱达电子,有再超先锋的趋势,但是爱达与新科之间,张亚平更看好新科。   但是新科选择了索尼作为他们的机芯供应商,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却是爱达电子在这个时候勇夺央视标王!   张亚平这时候觉得张恪那深邃黑色的眼眸里原来满是睿智与激情,新科在下一年度,绝不可能一鸣惊人的超越爱达。   影碟机整机生产的技术门槛不高,爱达的技术标准将成为跟风者仿模仿剽窃的对象,飞利浦已经失去新科,绝不可以再失去爱达。   张亚平想起张恪七月初在他们的产品发布会上透露的惊人目标,原来早就意指央视标王。   十月中,张恪飞往香港之前,与张亚平会过面,双方讨论了下一年度的机芯供应问题,并没有形成明确的最终合作协议。   苏津东的电话,打不通,爱达的其他联系方式,张亚平都放在公司的办公桌里,张亚平当即开车从徐家汇的家里前往浦东的工厂,也顾不上节约手机费,在车里向他的老板,飞利浦元器件部总裁汇报国内刚刚发生、还没有通过媒体正式传播的重大新闻,要求总部同意他立即启动上海工厂的二期工程建设;他通知他的助手到工厂跟他汇合,他决定一旦跟苏津东联系上,就亲自到海州走一趟。   ……   愉快合作的基础,就是双方对未来的憧憬一致。   与斯高柏、飞利浦相比,TI与爱达有着更密切的利益联系,就是那份年初就签定、让张恪转入香港公司那份分享垄断利润的协议。根据那份协议,TI从斯高柏公司手里分得更多的解码板市场份额,符合双方利益最大化的追求。   陈信生现在就担心爱达的产量能不能跟得上市场的步伐,他愿意促进TI与爱达在这方面进行更密切的合作,甚至愿意提供某种程度上的帮助。   造几栋厂房很方便,厂房全部采用钢结构,一个月就能竖起一个大型组装车间来。但是熟练工人却不是一天两天能培训出来的,还好这两年海州市的无线电、电子等企业职工下岗的比较多。   收购海州无线电二厂、组建元器件子公司之后,全盘接收无线电二厂全部技术人员、设备、生产线与厂房,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消化,已经差不多转化为爱达的生产力,只要央视标王的概念再度炒热起来,爱达就可以更方便的挑选合格的零部件供应商……   但是陈信生既然表现愿意给爱达割一刀的念头,张恪岂有不割的道理?TI号称全球数字解决方案的提供者,在技术积累上的优秀,全球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公司能相比,张恪最馋的就是TI的技术实力,爱达要自己买光头开模做机芯,向TI寻求技术上的援助是最好的……   陈信生开车送张恪回宾馆,已经夜深,他错过收看《新闻联播》对央视标王揭晓的新闻播报以及北京电视台对周游的新闻专访,设在宾馆大堂左侧房间的媒体接待室,灯光通明,还有一些人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在里面东张西望,关于央视标王的新闻稿都已发出去,他们都期望能搞一份有分量的通讯稿。   驻京办的工作人员甚至取回几份北京报社明天即将发行的样报,今天没有重大的社会新闻,无一例外都把央视标王揭晓的新闻置于头条,还有两家报纸给这则新闻套红刊出,可见中央电视台对平面媒体的渗透力之强,傅俊与江母在媒体接待室,还有一名穿西服的青年人在帮助招待,没有穿宾馆的工作制服,不晓得周游又从哪里搞来人手。   张恪让傅俊去看周游有没有空下来,他先回房间。   周游精神奕奕,看不出丝毫的疲倦:“TI那边有什么好消息?”   “TI已经开始跟斯高柏公司对解码板市场的份额分割进行秘密的谈判,他们为了给斯高柏公司压力,要跟我们做出紧密合作的姿态,谁叫我们是他们必争的整机厂商呢?”张恪意气飞扬的说,“不晓得斯高柏公司会不会来拉拢我们?”   周游会意的笑了起来,他也是少数知道爱达与TI签定分享垄断利润协议的人,说道:“北京的经销商过来求援了,他这里只备了一百台机子;国美电器采购部经理希望能与我们建立直供关系;北京兴大元交电家贸易公司的老总亲自赶了过来,希望能拿下我们明年的代理权……”   张恪揉揉太阳穴,头疼的说:“他们的动作还是蛮快的,不过都是你的事情,还用不着我头疼,不晓得海州那边怎么样……”   “海州那边的电话就没有停过,盛鑫的叶总也打过电话来,他知道你没时间,说你一时不理会他也没有关系,还有唐市长的女儿也打过电话来,她说会一直等你的电话,还有谢总打电话来问我们几时回去……”   “你在这里再留几天,跟央视还有很多细节要敲定,市场部不是在石家庄有两个人,你把他们直接调过来就可以了,我们最迟后天就要走……”张恪对周游说,“今天的工作是不是可以暂告一段落的,大家看起来都精神抖擞的,那是亢奋了,我倒觉得有些累了。”   周游走出房间,张恪看了看手表,心想这时候给唐婧打电话合不合适,叶建斌那边倒可以暂时不去理会他,身子陷坐进单发沙发上,两脚很舒服的跷到床沿上,将电话机拿过来放在膝盖上。   打到唐学谦家的电话是唐学谦接的,唐学谦家就一根线话,唐婧屋里按着分机。   “是张恪?几点钟了……唐婧可能还在等你的电话……”唐学谦充满睡意的声音还没有落,就听见唐婧在电话说,“爸爸,不是说了今天晚上不让你接电话的吗?”   “都响了第四声了,我还以为睡着了……”唐学谦在电话轻声笑着,接着就把电话放了下来,也没有额外问央视标王的事情,不晓得晚晴有没有跟他做额外的解释。   “你怎么这么晚才打电话过来,我都趴书桌上睡着了?”唐婧娇怨的说,声音娇柔甜腻。   “刚回宾馆,”张恪说道,“你可以先睡一觉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睡觉沉,沾床就醒不来,听不到你的电话怎么办?”唐婧娇嗔的说,“你为什么要把我的生日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不喜欢?”张恪轻笑着说。   “喜欢归喜欢,不过那一千朵玫瑰花,我还是额外要要的……”   张恪手一哆嗦,手里的电话机差点掉地毯上。 第253章 香雪海的合资   女孩子的直觉总会让男人心惊肉跳,还好唐婧没有在电话里追根究底,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通了半小时的电话就撑不住去睡觉了。唐婧就是那种到时间就会十分嗜睡的女孩子,深更半夜休想让她能赶走瞌睡虫集中注意力去做一件事情。   可惜瞌睡虫不会传染,张恪洗过澡,还是没有睡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套间的阳台上,没有打开廊灯,静静看着北京的夜色:九五年北京的夜晚还不至于太难看。   江黛儿从隔壁的窗户里小半片身子,她们房间没有阳台,室内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没有意识到张恪坐在阳台的黑暗里,自然自在的舒展着身子,神情娇柔,比她在人前的模样还要美。   “啊……”江黛儿过了好久才突然看到张恪坐着的隐约人影,还好她很快意识到是张恪从在那里,不过她的一声轻呼还是引起她妈妈的注意:“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没什么,有只小虫子飞过来。”   “小虫子有什么好害怕的,那你快把窗子关上吧。”   “把灯关了就不引虫子……”江黛儿转身退回去把房间里的灯关上,再次出现在窗户口,已经能适应黑暗里的微弱光线,看得见张恪端着玻璃杯坐在阳台的椅子,她伸出手指到唇轻轻的嘘了一起,示张恪不要说话。   张恪笑了笑,见江黛儿神情专注的看着远方的夜空,也注视起北京的夜空来。两个人就在这里安静的注视着同一片夜空,不说话,偶尔会相互注视传递几个眼神,直到江黛儿她妈妈抱怨吹进去的风有些冷,江黛儿才不情不愿的将身子缩回去。   ……   北京事情很多,那也只是周游忙碌而已,等到市场部两名工作人员赶到北京,张恪就将与傅俊、江黛儿他们先一步离开北京,这两天的时间,唐学谦跟爸爸倒是忍住没打电话问央视标王的事情,可能晚晴已经将这事情跟他们做了说明。   九日夜间乘火车离开北京,十日清晨抵达省城,一时还无法去理会叶建斌的抱怨,下车随便吃了顿早饭,先将江黛儿跟她妈妈送回住处,都没有时间跟许维、令小燕他们打招呼,就与傅俊赶到海裕公司楼下的停车场取了车子,在徐学平去省政府上班之前赶到新梅苑。   在张恪他们去北京的几天时,朱小军直接将香雪海与三星合资案的材料递到刚刚到省经贸委系统的一名副主任处,这名副主任进入省经贸委系统就受到其他人的排挤,抓不到事权,日子很难熬,下面有人将事情捅到他这里,他自然抓着不放,在党组会议要求调查此事。他并没有想着去否定惠山市政府,只是想让省经贸委党组的其他成员给予他应有的尊重。   这事情本来也就压在省经贸委内部流传,但是朱小军有个同学毕业后进入新华社省分社,朱小军联系他将陶行健根据香雪海的材料写成的关于提防外资陷阱、保护民族品牌的文章递上去,新华社省分社与地方的关系没那么复杂,但是这篇文章跟当时国内的经济氛围有些抵触。九五年,无论从哪方面,地方或中央都没有给引进外资降温的意思,这篇文章就不适合上新华内参,但是省分社还是将这篇文章转交省政府参考。   徐学平得以光明正大的要求省经贸委将香雪海的材料送到他那里,国内的经济舆论氛围如此,徐学平也只能要求有关部门认真权衡利弊。虽然不能直接否决,但是这一条批复就足让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谈判停顿下来。   张恪是跟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同时赶到新海苑的,虽然李义江早晨可以直接到省政府,不过他这些年来,早晨都习惯先到徐学平家里,将一天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很不容易,这些年他也得到徐学平的信任。   徐学平主动问起央视标王的事情,他很少主动开口问与海裕有关的事情,但是爱达这次夺得央视标王,在省内也是重大经济新闻,他总不能不闻不问,他要先从张恪这里知道个底。爱达满打满算,加上前期筹备的时间,才一年左右,他担心这次拿下央视标王对爱达来说,是不是有些拔苗助长了。   张恪将爱达的情况汇报了一下,虽然会有些手忙脚乱,但也不至于应付不过去。   张恪更担心香雪海的问题,他现在没有能力并购香雪海,但是并不意味着永远还没有这个能力,他不甘心看着香雪海这个品牌给韩国棒子毁掉,有徐学平的批复,三星与香雪海之间的合资问题就要重新谈判,只要拖延上半年的时间,事情就会变得方便一些。   张恪与徐学平同时离开新梅苑,这座城市新的一天才刚刚揭开序幕,路上都是上班的车河人流。   张恪决定先去找陶行健。有徐学平的批复,省里不会批准合资方案,惠山市政府对省里无可奈何,只有接受事实,重启谈判,但并不是意味着惠山市政府对背后递材料的陶行健没有手段。   在陶行健临时住的旅馆里,朱小军也在那里,神情有些困顿,想必他这几天在省经贸委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看到张恪与傅俊走进来,眼睛流露欣喜的光芒:“还以为你将我们忘掉了呢……”   “不上班没有关系?”张恪问朱小军。   朱小军苦笑着说:“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在单位要看领导的马脸,在家里又要挨我老头子训,不过我比陶厂长好一点……”   “还什么厂长,到省里来递材料,我就晓得没有什么好结果,没想到惠山市政府没等我回去就开除我的职务,我爱人也给她单位调离原来的职位,离开除就差一步。”陶行健这么说着,倒没有特别的担忧。   这样的结果倒不意外,张恪问朱小军:“省经贸委现在恨不得将你踢出去,只是省里做什么事情,总不会比下面随便,不过你留在省经贸委,日子也很难过,你打算去哪里?”   虽然有些问题还看不透彻,但是朱小军最终得知是省长徐学平对香雪海合资源给出批复意见,就知道他这炮灰不会白当,只是省直机关里,要找到比省经贸委更吃香的部门也不多,朱小军多少有些犹豫,他不奢望能得到徐学平的直接照顾,但是也想沾下他的光啊。   张恪见朱小军有些犹豫,侧过头来问陶行健:“陶先生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惠山找到合适工作的机会很小,合资的事情还没有结论,让人不放心离开惠山……”   陶行健前年才从深圳回到惠山,她爱人也不是惠山人,再次离开惠山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有能力的人总不会担心自己的前途;只是他始终担心香雪海与三星之间的合资会有什么结果。张恪对他说:“陶先生介不介意去香港工作?”   陶行健疑惑看着张恪,张恪没有直接介绍他高中生的身份,但是他与朱小军这么多天,朱小军自然会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陶行健。陶行健也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爱达是张恪家的家族企业,而张恪只是这个家族企业的未来继承人。   不管张恪在他家族里的地位多么重要,对张恪还没有太深了解的陶行健自然不会认为才是高中生的张恪能决定他家族企业的事务。   他也想过去爱达工作的问题,但是这个问题好像不该是张恪跟他谈,而且爱达在香港有分支机构?   张恪不会让陶行健直接去爱达工作,那简直就是对惠山市政府的直接挑衅,还会引起别人对徐学平批复合资方案产生胡乱联想,香港公司与爱达之间隔着好几层关系,再说香港远离内地,让陶行健去香港工作自然能瞒天过海。   陶行健精通财务运营方面的工作,又有在外资企业当任中层管理者的经验,能让他参入香港公司,将会非常的合适。   张恪见他有些犹豫,问道:“陶先生去香港工作的话,你爱人也可以安排在深圳工作,陶先生可以不用急着回答我,我这次过来是请陶先生到海州做客的……”   张恪笃定的语气,让陶行健十分的意外,他说道:“我妻子一直想到香港中文大学读书,她跟我回惠山很委屈他,只是聘用我到你的家族企业工作,你能决定下来?”   “当然可以。” 第254章 欲谋香雪海   中午的时候,张恪请李义江抽空出来吃了顿饭,还有叶建斌,介绍朱小军给他们认识,地点就在省政府附近的餐馆。   在省里,正处级别的官员大概很寻常,朱小军他爸熬资历,也能在正级的位子上退下来,但是作为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这个正处,便是厅长、市长都要巴结的。   请李义江出来吃饭,只是为了安朱小军的心,所谓宦海沉浮,除了那些特别有悟性的人,谁不经历几次浮浮沉沉,很难在仕途这条路走下去,朱小军要是有足够的韧性,留在省经贸委也不是守不到云开见月的时候。   机关里的事情,历来复杂,就算朱小军要脱离省经贸委,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吃过饭,李义江就匆匆离开,准确的说,他吃饭时也匆匆忙忙的在赶时间。   朱小军随即也离开,他也怕省经贸委有人会在他离开时拖他的后腿。   只剩下张恪、傅俊、陶行健、叶建斌四个人。   “在这种地方吃饭不让你心疼,党员都走了,我们换着地方吃饭。”央视标王的事情,叶建斌给蒙在鼓里,好歹盛鑫也是爱达的华东总代理商,他积累了一些怨气,可不是随随便便一顿饭就能打发的。   这里也不是午后适合谈话的地方,跟着叶建斌的车开进一条狭隘的街道,挑了一家名为樱花酒吧的日式餐馆,里面墙壁上都铺着红色的丝绒,脱鞋踩到厚厚的地毯上,狭隘的过道,格子间里传来醉酒的日本人的声音,一间挂着蓝色半截门帘房间里坐满穿着黑色裙子的女人,里面光线很暗,看可以肯定里面坐着都是漂亮的女人。   因为跪在前面地毯上侍候大家脱鞋的侍应生就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少女,叶建斌用日语跟一名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说话,日式餐馆或酒吧会有精通日语的女孩子,但是这个女人有种谦卑到骨子里的媚态,这种媚态只有日本特殊文化氛围里才能滋生。   听叶建斌跟她交谈的内容,这个漂亮的女人竟是这里的妈妈桑,叶建斌还吩咐她挑几个正宗的日本女孩过来给他们侍酒,张恪乍舌,这顿饭要花多少钱。   进了房间,等妈妈桑离开,叶建斌才笑着压低声音说:“陪酒的女孩子几乎都是日本过来的,女体盛却未必,那不用开口说话,想必这里的老板不会那么老实,咱们不糟糕中国的女孩子,就不用吃女体盛,有机会直接去日本享受。这里只招待日本人,你说普通话,连门进不了,进了门就不用管他娘的了。”   省城的日资企业较多,这么一家酒吧式乐园自然是为这些日企业的高级职员准备的,张恪倒没想到九五年国内也能吃到女体盛。   趁着陪酒的女郎都还没有进屋,说起香雪海的事,叶建斌拍手称快,他说道:“韩国棒子少有能安好心的,只是国内目前崇洋媚外,追捧外资、岐视内资,”倾身看着对面的陶行健,说道,“惠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到我们盛鑫来,张恪看中的人,总不会错……”   张恪拿起桌前的空盏做势要泼叶建斌,叶建斌哈哈一笑,对张恪说:“你这样背地里搞破坏是没有用的,地方政府一味的想引进外资,香雪海的厂长是什么级别,差不多市委委员吧,他将香雪海做的再大,月工资也不是一两千元,还不如搞定合资,捞点政绩换个肥缺实在,人心思外,这块肥肉早晚还是要落进韩国棒子的嘴里,除非有第三方来搅局……”   “你说目前国内追捧外资、岐视内资,于外资与内资之间,同样的条件,惠山政府肯定会选外资,就算外资的条件苛刻些,他们也迷信外资,这搅局的第三方,必定也要是外资才行。而真正的外资,只会看中香雪海的技术积累、市场渠道资源、熟练的工人与当地的优惠政策等等,绝不会看中香雪海的品牌,而国内八十年代的十几家冰箱定点生产企业在技术上都有相当的积累,三星、飞利浦、通用、美泰菱等海外家电制造巨头大可以像十九世纪帝国主义瓜分中国一样瓜分这些定点企业,不大可能过来争夺其中的一家……”   叶建斌啧啧有声的咂咂嘴,说道:“还真是很困难,香雪海这个牌子废掉真是可惜了……”   “在所有外资里面,港资与台资受追捧的热度一点都不比韩资、日资低,能在香港借一家家电上市企业的壳资源,或许就能搅局了……”   叶建斌指着张恪笑了起来,那表情好像是早就猜到张恪心思不纯。   香港是全球经济自由度最大的地区之一,香港股市有很多公司因为经营陷入困境,公司的股价都相当的低,借助资本市场控制这样一家上市公司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通过这样的一家公司来收购香雪海,这家公司本身并不能提供收购所需的巨额资金,叶建斌问张恪:“你有时间去筹措收购所需的资金吗?不过,你有这个想法,你跟静香她妹妹好好打交道,或许会有帮助。”   张恪不晓得跟孙静檬接触能有什么帮助,其实他对孙静香、孙静檬的出身家庭并不了解,之前也没有想着要去了解这方面的事情。   那个漂亮的妈妈桑推门进来,她身后的陪酒女郎,并没有像其他日式酒吧里的女孩子那样穿着和服,而是一式的黑色长裙,容貌非常秀丽的倒是不多,甚至找不到一个能跟眼前这位妈妈桑相提并论的,但是胜在皮肤细白,姿态谦卑,陪酒时又不像普通的放荡三陪小姐,倒真有几分日本艺伎文化的味道……   离开樱花酒吧,张恪便与傅俊直接开车离开省城,陶行健受邀请也跟着前往海州。   在樱花酒吧里,张恪与叶建斌的谈话中,透露要通过港资公司搅局的意图,在家电行业,叶建斌与他的盛鑫公司一样赫赫有名,但是张恪凭什么资格讨论这样的话题?陶行健上车后就给这样的问题纠缠着,想不明白,他甚至怀疑朱小军告诉他张恪还是一名高中生是在说慌,张恪可不像高中生的样子,但是朱小军有必要说谎吗?   张恪是想请陶行健到香港公司去,在车上跟他介绍了一些香港公司的情况,说道:“说起来会让你惊讶,我爸爸是海州市政府秘书长,爱达公司目前表面上是受一家香港公司间接控股的,陶先生要是愿意的话,我能决定请陶先生你到这家香港公司任职……”   陶行健没有说话,心里有很多疑问,却不知道适不适合问出口,从张恪派傅俊主动找到他,帮助他阻止三星、香雪海合资案开始,他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合资方案是因为省长徐学平的直接干涉而暂时中止下来的,岂不是说省长徐学平跟他们有着密切的利益关系?   陶行健不敢多问什么,就怕问得太多,日后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张恪将陶行健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微微笑着,心想:爱达看起来像是那种内幕重重的公司吗?或许像,谁让他将股权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到了海州市范围,张恪将手机拿出来打开,没有人知道他具体回海州的时间,也就没有一打开手机就嘀嗒嘀响个不停。张恪打了几个电话,却都是不通,想必他们正为央视标王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苏津东、丁槐等人这些天是绝对抽不时间来陪陶行健的,张恪只得给小叔挂电话。   “张恪,你人回海州了?”张知非在电话里的声音响亮、激动,有些迫不及待。   “人不在海州,怎么拿手机打电话给你?”   “你在哪里,我马上来找你?”   “刚下高速,还是我来找你吧。”   “你不先回家跟你老子解释解释去?偏偏就你老子能沉得住气不给你打电话,你没看见你妈忧心忡忡的样子,八千万,你小子怎么有这个胆子报这个数的,那不是说一天要往央视送两部捷达车?”   张恪拍拍额头,看来要先回家一趟,让小叔一起去他家再说。   张恪对傅俊说:“傅俊,你先送我回机关大院,你负责送陶先生回宾馆,替我好好招待他……”又抱歉的对陶行健说,“非常的失礼,今天只能让傅俊来安排你的行程……”   陶行健倒是能理解,张恪要真是非常关键的人,爱达刚拿八千万夺得央视标王,他能清闲下来才怪呢。 第255章 盼望已久的突破   张恪没急着通知他爸,他在小区门口下了车,往里没走几步,小叔、唐学谦、宋培明的车接踵而至。   张恪站在水泥路中央,看着小叔、爸爸、唐学谦、宋培明不约而同的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着说:“没必要这么着急就来三堂会审吧?”   宋培明嘿嘿一笑,说道:“今天周末,没处打发时间,我过来纯粹是凑热闹、蹭饭吃……”   上楼来,梁格珍正跟大嫂在客里唠家常。两个月过去了,梁国兴转业地方的事情敲定,劳动局有位子调整出来,他就先让爱人在原单位办了停薪留职,先到海州来将家给安置下来。时机有些不巧,劳动局刚有一批集资建的房子分完,虽然住不上新房,劳动局还是在老宿舍区给安排了两套相邻的小户住房,刚刚油漆过,有些味道待吹净,暂时可以住在劳动局下属的招待宾馆套房里。   梁格珍看见张恪进屋来,刚想问他央视标王的事情,紧接着看见唐学谦、宋培明相继进了屋,就忍着没说什么。   张恪他们进了书房,书房狭仄,五个人进去,连转身都困难,张恪详细解释了这次北京之行,打消他们心里的担忧与疑虑,让他们知道这一步是预谋以久的行动,并不是一时冲动,八千万听起来吓人,但不需要一下子拿出去,而且是从明年一月份起逐月支付,平摊下来,每个月只需要支付央视六百多万;目前爱达电子每个月正常的广告支出也在四百万左右。   除了七八两月,爱达电子九月份的销营收入就已经达到三千万,十月份达到四千二百万,广告费用占营业额的10%到20%,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水准上,七、八两月的差额也会很快就弥补上来,特别是海裕注入的三千万让爱达电子的资金链看起来不那么岌岌可危。   唐学谦他们没有想到爱达电子已经做到这么大的规模,很有种蓦然回首千帆远去的感触。   ……   张恪将车停在校门外的场地上,他静静的将胳膊靠在车窗上,眯着眼睛,嘴唇叨着根烟,初冬的夕阳光辉洒在他明俊的脸上,有些颓废,却更有一种优雅的气质。   定在西城饭店吃晚饭,张恪把小叔的车开出来接唐婧,赶着要放晚学,张恪就没有打算进教室丢人现眼。   校门口陆陆续续有学生出来,最初放晚学的都是高一的新生,有这么一辆停在校门口自然引人注目,纷纷将视线投到张恪从车窗里露出来的侧脸上。他的这种颓废带些优雅的气质,对情蔻初开的少女是很有诱惑力的,张恪清冷的眼神尤是如此,但是很快就有人将他认出来的。作为教师猥亵案之后没有给镇压、清除的花花公子、纨绔子弟,张恪想要恢复他清白的名声可不容易,以讹传讹,何况少年更喜欢以夸张的语调向新生们描述学校里的传奇故事,再说,除了跟他关系密切的同学,谁会愿意把他当成好人?   那些少女羡慕而迷离的眼神开始躲闪,脚步都有仓促,就怕落在这个纨绔子弟的眼睛里,但是好奇心又没有那么容易消退,走到张恪看不到的角度,还是忍不住要停下来观望,三五成群交流着小道消息,无非是这个人初中时就会将女同学的裤子当众扒下来,还喜欢走在女同学的背后摸人家的屁股等等。要是张恪下车来听见,一定会奇怪万天才、赵司明两个混蛋做的事怎么安到他头上去?预谋绑架猥亵女教师案发生之后,四大公子的恶名上升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万天才最终进了少管所,赵司明给判处一年的劳动教养;李芝芳返回一中教课,杜飞夹起尾巴,极少逃课,惟有张恪我行我素,校园里绝少看到他的行踪,愈发的显得神秘,还有人说他跟万天才也进了少管所。   可惜张恪听不见别人议论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女孩子们发出尖叫声离开,仿佛让他看一眼就会变得不纯洁,张恪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心里奇怪:自己的魅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唐婧、陈妃蓉手挽手的走出校门,沸腾似了的校门口瞬时间安静下来,许多少女都摒住呼吸的看着张恪打开车门,修长挺拔的身姿依车门而立,卓而不凡,嘴唇的浅笑,凭添了几分邪魅的诱惑,小女孩们心砰砰乱跳,心里不明白学校里最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跟他谈朋友,又想换成自己,大概也不会拒绝吧。   唐婧一眼就认出卓而不凡的身影,瞬时洋溢着欣喜的笑容,净白的脸蛋让火红色的滑雪衫衬得娇柔妩媚。   张恪嘴角挂着浅笑看着唐婧,看着唐婧侧头在跟陈妃蓉在说什么,好像劝陈妃蓉同意张恪开车送她回去,陈妃蓉推手摇头,唐婧才朝张恪走过来。   “想我了吧?”张恪帮唐婧将车窗关上,收回手时,忍不住手指在她白里透红的娇嫩脸颊上轻轻滑了一下。   “没有想你,”唐婧嘴里硬着,身体还是很温顺的偎依过来,明眸始终没有离开张恪守脸,好像要占回点便宜似的,雪嫩小手摸了摸张恪下巴上的胡子茬,“想你的玫瑰花。”   “你选个地方,我明天将全市的玫瑰花都堆过来。”张恪微微一笑,小女孩还知道吃醋,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抓着唐婧雪嫩有些微凉的小手。   “没有新意呢,我才不要呢。”唐婧侧过身子半拥着张恪的手臂,她都没有注意自己的胸部已经有些规模了,轻轻的贴着张恪的手臂,让张恪都忍不住劝她将外面的滑雪衫脱掉。   “要不我给你建个玫瑰园,种上一万棵玫瑰?只是要等到明年春天,才会有亲手种的玫瑰花送给你,你等不等得及?”   “真的?”唐婧欣喜的说道,“你不能随便说说骗我。”   张恪真是随便说说,没想到唐婧这丫头当真,总不能将说出去的话吃回来,车子滑进西城饭店的停车场,张恪将捧起唐婧小脸蛋,在她红润的嘴唇轻轻印了一口:“我有几个胆子敢骗你?”   “这倒是的,你有几个胆子啊?”唐婧骄傲的微昂着头,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噘着,娇软的身子还缠着张恪的胳臂,张恪忍不住又轻轻的吻了一下,看着她眼瞳闪烁着迷离的光芒,扇子形的眼睫毛正微微的颤抖,伸出舌头轻轻抵开她娇软嫩滑的嘴唇,探到她的口腔里寻找那香滑闪动的舌尖。   唐婧的身子愈发的缠得紧,张恪将她的身子横抱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自然的滑到她的椒乳上,只见唐婧身子一震,睁开那双倾世迷人的眼睛,盯着张恪看了一会儿。张恪犹豫着要不要先将舌头给缩回来,上一次让她给咬破,吓得张恪再也不敢在亲吻时摸唐婧的胸,但是不经常摸摸,这胸怎么大得起来?   唐倩睁眼看了张恪一会儿,又闭上眼睛,让自己沉迷在张恪的气息里。张恪心里暗爽,这可是重大的突破,只是隔着滑雪衫摸起来感觉差太多,手伸进滑雪衫里,隔着薄薄的一层羊绒衫握着唐婧的像鸽子似的椒乳,还能感觉到她的心脏在砰砰的乱跳,刚想要揉捏一把,却见唐婧又睁开眼睛:“你很坏呢。”声音腻腻的,娇柔而甜美,伸手抓住张恪,不让他瞎动,也不让他的贼手挪开。   一道灯光打过来,又有一辆车驶进停车场,唐婧受惊的从张恪的大腿上挪开,慌忙间手按着张恪双腿之间,讶然道:“你裤袋里藏着什么东西?”   “没什么?”张恪尴尬夹着两腿,却让唐婧愈发的好奇。   她手伸手张恪的裤袋里,伸手掏了掏:“你裤袋子里怎么放了根粗棍子,还热乎乎……”   谢晚晴从下车来,她刚刚看到张恪跟唐婧在车里温存,看到俩人分开来,才牵着芷彤的手走过来,打开他们的车前门,笑着说:“你们俩不要教坏小孩子!”低头却看见唐婧手伸进张恪的裤袋里,却抓住他双腿间的隆起,粉脸一红,忙伸手遮住芷彤的眼睛,嗔道:“你们还真是不学好……”   “啊!”唐婧这才明白握住的是什么东西,忙不迭的甩手丢开,没有勇气再敢看谢晚晴一眼。 第256章 一万棵玫瑰花   九十年代少女们的性教育啊,还真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任务,虽然性意识开始觉醒,但是对性的认知更多的是不确定性,丝毫接触不到避孕常识,偶尔会有偷尝青涩禁果的少男少女,但是享受不了真正的欢愉,接下来对怀孕的恐惧折磨着他们。万一不幸真的怀孕,也很少有人能冷静的处置,以致许多离开家门到异地读书的女孩子频频将小孩生到厕所里。   唐婧的身体修直挺拔,渐渐长开,娇滴滴的甚是诱人,即使有时唐婧动了情欲一付任君采颉的模样,张恪也不得不抑制住对她身体的渴望,不敢对她有进一步的行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张恪哪想到这尴尬的一幕让晚晴看到,窘迫的笑了笑,他下身还不安分的隆起来,不方便站起来,晚晴暧昧的笑了笑,牵着芷彤的小手先往饭店里走过去。   “我们下车吧。”张恪等身体恢复正常,轻轻的拨了拨唐婧掩脸的小手,“晚晴姐早进去了。”   “我不下车,”唐婧死活不肯下车,粉脸红晕无法消退,“等会儿一定会给晚晴姐取笑的。”   “那就让她笑好了,谁让你占我这么大便宜?”   “你还说!”唐婧的眸子似蒙了一层雾似的瞪着张恪,将雪嫩小手伸出张恪的怀里,轻轻的掐着,低声说,“你是个流氓!”   “我是流氓!”张恪绕过去将她娇软的身体横抱下来。   “你将我抱进去……”唐婧手臂缠着张恪的脖子,不肯下来。   停车场里的灯光很昏暗,唐婧娇美白皙的脸蛋在火红色的滑雪衫映衬娇美妩眉,尤其是那双蒙了一层雾似的眼眸子又长又媚,只要唐婧有这个胆子,张恪当然愿意将她抱进包厢里去。   一离开停车场,到了亮堂的地方,唐婧就挣扎着下来,不过手还紧紧挽着张恪的胳膊,温馨甜蜜的感觉让唐婧以为是梦幻。   “张恪跟婧婧走一起还真登对,宛若璧人,唐市长只怕不舍得将女儿便宜这小子吧……”宋培明看着唐婧偎依着张恪走进来,笑着对唐学谦说。   “不想便宜他又有什么办法,张恪把唐婧都娇纵坏了,现在回家顶嘴,都是张恪说怎么怎么的,她也不想想,好歹我这个做爸爸的将她好不容易养到十六岁,还得接着养她到大学毕业……”唐学谦无奈的苦笑着说话,惹得大家哄堂而笑,唐婧更是将头深埋着不敢见人。   芷彤兴奋的招手让她坐过去,唐婧无奈,只能扭捏着坐晚晴的身边,见她嘴角有意无意的浅笑,脸更烧得厉害。   顾建萍笑着说:“真亏张恪能想起来,竟然拿唐婧的生日作标额。我们都没有看新闻,老唐回家还说那个数字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这疯丫头一听到这数字,又哭又笑的,着了魔一样,比我们送她一万件礼物都高兴,只是投标额比第二名的那家企业高了那么多,会不会太吃亏了些?晚晴怎么也让张恪胡来?”   唐学谦、顾建萍一开始只晓得张恪有参与于爱达电子的事情,还是等到张恪将唐婧的生日当成央视标王的投标额公布于众,才知道张恪在爱达电子的分量是那么的重要。   包厢里吃饭的都不是外人了,唐学谦一家、张知行一家,此时的张知非、宋培明都不能算外人了。   谢晚晴笑着说:“这都是张恪能决定的事,再说标额是央视向外宣传的数字,另外会有一些广告时段上的补偿……”   投标额跟秦池高了有一千两百多万,想想都让人觉得惋惜,顾建萍听晚晴这一解释,才释怀:“哦,原来是这样子,害我白担心了一场,我就觉得奇怪了,张恪怎么突然就能整出这么大动静?”   “也不算突然,开发这个产品前后就花了半年的时间,现在就是要把这个产品一炮打响,前后托宋书记帮了很大的忙,倒是我最后才过来分这怀羹……”   “做生意,有人天生就会,就像张恪;我就完全睁眼瞎,我就想,能有八千万,还要去做什么生意?”顾建萍笑着说,“一年八千万,不得每天往中央电视台送一辆桑塔纳?”   “一辆桑塔纳也不用二十多万。”宋培明接话说。   “要有八千万就好了,”张恪伸了伸懒腰,“现在是想每天往中央电视台送一辆桑塔纳,开一辆奥迪出来……”   “格珍还整天担心张恪就这学习成绩考不上大学怎么办?”顾建萍侧头看着梁格珍,“你就好好的担心吧……”   大家笑着,梁格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的眼里,儿子永远都是儿子,别人不断的肯定张恪的能力,她永远都会担心这担心那。她现在才的确感到与顾建萍的地位算是平等了,即使在外人的眼里,顾建萍是市长夫人,她丈夫只是市政府秘书长,但是她有着年纪轻轻就有出息的儿子,让顾建萍也异常的羡慕。   吃过晚饭,张恪要去谢晚晴住的别墅里说事,唐婧要跟着去玩,顾建萍也没有说时间晚了让她跟着她们回去,只说玩得太晚,不一定要回去。唐婧兴奋大叫,她平时只有第二天不上学,才有机会住晚晴那里。   晚晴晚上喝了些红酒,张恪从晚晴手里接过车钥匙,芷彤缠着要坐前面,让他抱着丢晚晴与唐婧两人中间去,害得芷彤粉嫩的拳头捏子擂了他后背几下才解恨。梁格珍不放心张恪开车,还得意跑过来吩咐一声:“你会不会开车,要不让饭店派个司机?”   “绝对不超过三十迈!”张恪保证道,“妈,你什么时候能将车学会了,送辆车给你当生日礼物?”   “稀罕你的东西?买了车,有地方摆?”梁格珍瞪了他一眼,又吩咐几句才离开。   谢晚晴对张恪说:“你家能换个地方,像今天的饭,应该在家里吃更有味道……”   张恪回头笑着说:“我爸要想继续往上走,这一两年就要调出去,换个住的地方,我妈她辛辛苦苦的整理好,就怕她不舍得离开海州了。”   ……   赶到小锦湖畔的别墅,大家都有些兴奋,就到临湖的后庭子里坐着。唐婧、谢晚晴夹着芷彤坐在秋千摇椅上,张恪苦命的在后面帮她们将摇椅荡起来。   初冬的寒夜,湖面蒙着一层薄雾,隐隐约约的透着对岸的灯光,市区里大概找不到这么一处静谧的夜。   唐婧回头对张恪说:“玫瑰园旁边有座小湖才行……”   “行……”   “什么玫瑰园?”谢晚晴回头奇怪的问。   “张恪说要种一万棵玫瑰送给我……”唐婧微昂着头,神情间有些骄傲,又有些羞涩。   “啊……”谢晚晴轻轻的感慨了一声,神情有些黯然,有些忧伤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湖面。   “怎么了,晚晴姐?”唐婧不晓得哪里触动她的忧伤,担心的问。   “没什么,”晚晴勉强笑了笑,“芷彤她爸爸曾说过等公司赚了钱建一座玫瑰园之类的花……”   徐志明丧身车祸时,海裕公司的状况并不好,想必玫瑰园之类的许诺还没有实现,唐婧伸手挽过晚晴的手臂,将芷彤搂在两人的中间,少女敏感的心思替晚晴感到忧伤,突然又说道:“让张恪种两座玫瑰园,送一处给晚晴姐?”   晚晴笑着说:“傻丫头,这可是你们小情人间的甜蜜,我怎么可能要呢?”   “可以的,反正张恪是个花心大萝卜,他随随便便能送给江黛儿那么多玫瑰花,为什么不能送给晚晴姐?”唐婧咯咯笑着说,回头对张恪说,“记得的,现在你要种两万棵玫瑰了,一万棵送给晚晴姐……”   “都跟你解释好多遍了,那是公司宣传的需要?”张恪苦笑着脸说。   “谁知道你有没有假公济私?”唐婧装出蛮横的样子,瞪着张恪,“难道你不想送给晚晴姐?”又转过身来搂着晚晴的胳膊,“我们都要定了,谁让他一下子这么有钱,他不送谁送?”芷彤兴奋的在摇椅上站起来,直呼:“我也要,我也要……”   晚晴慌忙扶住芷彤的身体,怕她不小心跌下去,却放任着自己不去阻止唐婧的任性,内心深处就有隐密的喜悦,脸颊微红,却给迷离的夜色掩住。 第257章 两小无猜   在后庭子里闹了一阵,等芷彤打起瞌睡来,张恪就抱起芷彤,走到屋里去,还没有等上楼,芷彤就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晚晴小心翼翼的托着芷彤的头,怕她脑袋歪下来。   上楼后,芷彤还挣扎着醒过来一会儿,奶声奶气的说:“我要刷牙,我不要蛀牙……”张恪笑着说:“明天刷两遍。”她就又一头栽进睡梦里去了。晚晴安排唐婧先去洗漱,张恪打电话给傅俊,问他安排陶行健的情况,又跟苏津东以及在北京的周游通了电话,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   “这些天够累的吧?”晚晴递给他一杯水,风情优雅的在他身边坐下来。   差不多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在海州怎么歇脚,不过在香港的几天,绝对说不累,张恪很舒服的仰靠着沙发,脚搁在茶几上,一放松下来,整个松松垮垮的,流露出一股颓废的气息:“有收获就行。TI这次是真正动心了,他们想跟斯高柏公司平分解码板的市场,三星的影碟机注定要没落,在整机商里有话语权的,先锋与爱达是惟有的两家,就算没有年初订的协议,TI也会拉拢爱达的。先锋没有在国内建厂的计划,就算他们想建厂,拿批文、办理手续就要耗掉大半年的时间,他们的影碟机目前要转两道口子才能到国内来,两道口子,就意识有两层分销,加上国内的三级分销体系,利润就要给摊薄掉许多,先锋在广告上的投入就很紧,没有太大的做市场的动力,在其他整机厂商没有追上来之前,爱达利用央视标王的影响,就能跟先锋拉开距离。看着吧,周游这段日子一定会给各地的经销商纠缠死,真是痛并快乐着啊……”   谢晚晴很欣赏张恪自信满满的样子,可以给人更多可依赖的感觉,看着他眉飞色彩的描述着爱达即将到来的辉煌,她嘴角含着温柔的浅笑,谁能想到爱达电子能吸引TI、飞利浦样的海外制造巨头的青睐,这一切都源于张恪天才般的构想以及近一年来细致周密的部署,一般人绝不会相信仅仅是名十七岁的少年在背后轻轻的拨动这一切。   “怎么了?”   “啊!”晚晴轻呼一声,才发觉凝视张恪太入神了,眼睛闪开不敢直视张恪那深邃的黑色眼眸。进屋里晚晴就将外套脱掉,贴身穿着天蓝色的羊绒衫,余敞的领口露出纤细雪白有脖子,挺立的饱满胸部、盈盈堪握的腰肢,无一不让她柔美的脸看起来更加的风情无边,晚晴扭过头,说道,“听你说这些,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只怕没有半点轻松,还真恐怖啊……”   “爱达携央视标王的余威,招聘人手起来,比以往要方便许多,我看管人事的办公桌很快就会给雪片似的自荐函堆满,做老板真不是什么技术活,定了一个方向,将班子搭起来,差不多就可以了,要是不能逍遥快活的生活,做老板又有什么意思?”   “那我看你什么时候能逍遥快活……”晚晴抿嘴笑着,她知道张恪其实比谁都更用心、更用功,在他刻意装出的丝微轻浮表情下,有着少年人不应该有的沧桑成熟,这才最能撩拨女人心的东西吧。   晚晴终不敢直视她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情感,这种情感是那样的离经叛道,似乎露出来见着一点光就会灰飞烟灭,就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浮出脑海,晚晴都不堪面对。想起在西城饭店停车场上见的一幕,从张恪身上传来的气息更加的灼人心,整颗心都懒洋洋的,晚晴站起来,要离张恪的身体远一些,找了个借口下楼去了。   “晚晴姐,浴巾浸湿了,有没有干浴巾?”唐婧在主卧室里的盥洗间里洗澡,她将磨砂玻璃门打开一条缝,朝外喊。   张恪走到阳台的收纳箱里翻出一块大浴巾,走进卧室,盥洗间与卧室之间隔着一道半透明的磨砂玻璃,磨砂玻璃上蒙着的水汽不算多,唐婧盈盈动人的娇躯淡淡的影子映在磨砂玻璃上。   出于礼貌,张恪还没有走进晚晴的卧室过,没有想到里面的盥洗间这么香艳,这都是顾建萍装修好想跟唐学谦享受的,张恪微微一笑,拿着浴巾走过去。   “啊,你怎么进来了?”唐婧隔着半透明的磨砂玻璃认出张恪的身影,双手掩胸尖叫起来。   蒙着水汽、半透明的磨砂玻璃本来起到打马赛克的效果,隐隐约约能看见唐婧动人的少女娇躯,其实一点都看不真切,只是心理上的感觉很诱人,张恪笑着说:“你叫什么,小心我让人当色狼给打了,浴巾你还要不要?”   “你本来就是色狼!你闭上眼睛将浴巾给我拿过来。”唐婧恶汹汹的说,“你要敢偷看,我就将你的眼珠子挖掉。”   “你舍得?”   “怎么不舍得,还省得你眼珠子往其他女孩子身上乱瞄?”唐婧娇笑了一下,她也晓得张恪看不清,将磨砂玻璃门拉开一条缝,却见张恪根本没有闭上眼睛,又尖叫了一声,“你怎么不闭上眼睛?”迅速将玻璃门合上。   “我想看你舍不舍得将我的眼珠子挖掉。”张恪打开玻璃门,将浴巾递进去,唐婧心尖尖悬到嗓子眼,身子紧贴着玻璃门,就怕张恪头探进来,却没有想到身体贴到玻璃上,将起模糊效果的水汽探掉,露出一对白鸽似的嫩白小乳来,清晰无比的映在磨砂玻璃上,张恪鼻血差点就流出来。   唐婧接过浴巾擦身子,又将雪嫩的背部贴玻璃上,张恪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拉开玻璃门将唐婧怀里的念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在晚晴的床沿上细细的欣赏。   唐婧裹着大浴巾出来,头发挽在头顶上,几缕发梢给水沾水,贴在额头上,出浴后异常的娇嫩,仿佛清纯的出浴天使,粉嫩的脸红扑扑的,眼眸子干净无瑕如水晶剔透,她看着张恪色眯眯的模样,娇笑着说:“玻璃门有水汽,你还在房间里偷看,能看到什么?”   “你说我能看到什么?”张恪朝盥洗间的那扇磨砂玻璃呶呶嘴。   蒙着水汽的磨砂玻璃,上面两个半透明小圆、下面两个半透明的大圆,唐婧都能想像到胸口、臀部贴上面的情形:“啊,你这个色狼!”不依不饶的朝张恪扑过来,脸上却布满羞意,张恪伸开手将她抱住,给她无力的粉拳在胸口擂了几下,那眼眸子既凶恶又娇羞,真是十分有趣而诱人。张恪让唐婧趴自己身上,头昂起要吻她娇润的红唇,唐婧手却撑着他的胸口躲开:“不要……”青涩中透出无端的妩媚。   唐婧安静的在张恪的胸口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问:“晚晴姐呢,我可没叫你这个色狼帮我拿浴巾……”   “我刚刚下楼去拿荔枝……”谢晚晴站在门口,将手里沾水的荔枝扬了扬,笑盈盈的说,“你们是想在房间里吃,还是到客厅里吃?”   “啊……”唐婧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撑着张恪的胸口坐起来,背着身子整理好有些凌乱的浴巾,才红着脸站起来,走到客厅里,很没有勇气去看谢晚晴。   谢晚晴倒很羡慕她与张恪之间两小无猜的甜蜜,青涩却隽永无穷,当然,青涩仅仅是对唐婧而言,想到张恪早将许思这么个大美女采颉下来,又金屋藏娇的将许思送到香港主持香港公司,谢晚晴心里想他真是个贪婪的小混蛋,却不得不承认他对许思、对唐婧的心思都是那样的细腻而真挚,并没有半点玩弄她们感情的虚伪,要说张恪还没有学会虚伪,谢晚晴可是打死她都不相信。   唐婧招手过来让张恪剥荔枝,张恪乐意给她指使着做些事情,老老实实搬过来一只皮墩子坐下来给她剥荔枝,唐婧露出浴巾的肌肤娇嫩得就跟荔枝肉似的,张恪却在想这时节内地水果市场上的荔枝可不多见。   张恪剥了一粒荔枝递给唐婧,唐婧拿过来递给谢晚晴:“晚晴姐,你来尝尝张恪剥荔枝的水平,他的水平要是好,这串荔枝都让他给剥了。”   …… 第258章 一日之计在于晨   答应唐婧帮她到丹井巷买早点,外面还没有完全亮透,张恪就披衣要出门。   “昨天那么晚回来,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梁格珍在厨房里准备早餐,张知行坐在餐桌旁看文件,梁格珍听见张恪开门的声音,探出头来问他,“在不在家里吃早饭?”   “说好去晚晴姐家接唐婧上学的,早饭也过去吃。”   张恪昨晚将晚晴的车开了回来,会让马海龙早上直接到小锦湖别墅去接他跟唐婧。   开车到沙田丹井巷,路过街市,锦城地产的国际贸易中心大楼已经建到第四层、第五层的样子,顶端已经露出画满酒类广告的围墙,锦城地产与新加坡的新城集团合作,还拿到1.5亿的新加坡政府贷款,他们是想在沙田做一番事业。   这么快的速度,这栋三十层的大楼,春节之前就能够封顶了。   市区不同的区域,市民的生活状态很大的不同,开车从机关大院出来,除了一些早起锻炼身体的退休老干部以及需要上学的学生,七点钟之前起床的人可不多,到了沙田,街上已经有很多行人,都挎着菜蓝子往菜市场赶,早晨不仅可以拿到新鲜的菜,还会便宜一些,很多双职工家庭,下班时间很晚,那时候菜市场可能已经清摊了。   张恪买了足够量的豆腐脑、油条,用塑料袋扎紧,九五年的塑料还是很厚实的,不用担心会突然破裂漏出来。   陈妃蓉走过来,手里拿着本小册子,一边走一边背诵什么,露出来的小手冻得通红,右手还拎着一只很小的钢精锅。她走到很近才陡然看见张恪,吓了一跳,笑了一下,有着极美的唇形,一瞬间的微笑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大概连陈妃蓉对自己陡然相遇而露出的笑容感到莫明其妙,转眼间,笑容让大清晨清冷的晨风吹散,清丽脱俗的脸上恢复一贯的冷艳。   张恪向她点头示意,陈妃蓉终是没有绷着脸,只是脸上淡淡的浅笑,没有太多的亲切之意,她将小钢精锅递到卖豆腐脑的早餐车上,又举起她的小册子看起来,高三的学生,大多过着跟她一样清苦的日子。   张恪将穿豆腐脑的塑料袋放到后座,人钻进车里,打着方向盘,将车缓慢倒出人流攘攘的丹井巷,由于车前车后人很多,没有分心再去看陈妃蓉。   陈妃蓉是第一次看到张恪大清晨开车来这里买豆腐脑,等张恪钻进车里,才好奇的回头看了两眼。   “还是三份的量?”摊主问陈妃蓉,“今天怎么不是你妈过来?”   “造纸厂这些天在忙审计,我妈昨天加班到半夜,早晨就没起得来,”陈妃蓉看到早餐车跟以前不大一样,问道,“怎么车子前面印字了?‘利民早餐’,塑料袋上也印字了?”   “过几天,你就不要跑这么远来买豆腐脑了,在你们家前面的巷子口就会有一辆利民早餐车,”摊主笑呵呵的说,“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给出的主意,起先我还担心城管队的狗腿子会出来管,又担心这个费那个费的,还是那个年轻人热心让他司机帮忙到街道里问了一下,说是只要我们利民早餐车用下岗职工,什么费用都可以免掉,还补贴做早餐车的钱,你说除了下岗职工,还有谁乐意半宿起来做早餐卖早餐……真不错的年轻人,难得他过来买一次东西,想不收他的钱,他还说我们这些人起早贪黑的不容易。你这么漂亮的大姑娘,以后可要找这么热心的年轻人才行。”   陈妃蓉脸有些微烫,没有答摊主的话,见小钢精锅装满豆腐脑,撒了一些葱花,将英语单词背诵的小册子将外套口袋里,又挑了六根油条,端起小钢精锅转身看见张恪的车刚刚驶出巷子口。   整个小锦湖畔的别墅区都静谧安宁,树荫下的光线还要暗昧,这里才有大清早的气息,不愧是海州市区最好的住宅区。   张恪开车到别墅,别墅毕竟不太大,用两个保姆加个厨师就足够了,庭院收拾的必要,会临时再找工人。悠扬的轻音乐从楼下传来,张恪没想到唐婧起来这么早,张恪将早餐交给保姆,他走到二楼,客厅里没有人,音乐是从转角的运动室里传出来,推开门看见晚晴赤脚站在地毯上摆出瑜伽的动作,双手反抱大腿,金鸡独立的身体正极致的伸展,晚晴很随意的挽着发髻,发梢垂下遮住她柔美的脸颊,长长的睫毛正轻轻的颤动,她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绸衫,由于身体的伸展,胸腹、大腿处的衣衫绷得紧紧的,虽然不透明,都她那些地方完全的曲线完美的暴露出来,非常的性感,腰肢、臀部绷紧,张恪心想自己这个姿势站稳十秒钟都够呛,站在门口默默的帮晚晴计时,顺便贪婪的看一看晚晴成熟诱人的美体。   见晚晴转过头要换另一个姿势,张恪才轻轻咳了一声:“做美女还真不简单,这个姿势站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你过来很早呢,”晚晴双手松开反抱的大腿站好,拿起一块毛巾借擦汗掩在胸前,“人老了才想着要保持体形,像唐婧这样,只要吃饱睡足就可以了……”想着张恪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一直注视自己的身体,心脏就微微有些收紧,运动让她的肌肤微微发红,有如少女般娇嫩,却有些少女没有的丰腴与圆润。   “晚晴姐老了?那我是瞎了眼了,”张恪嘿嘿一笑,“唐婧醒过来没有?”   “她就是赖床上不肯起来……”晚晴嫣然一笑。   “那我过去把她叫起来……”张恪笑了笑,转身进了卧室。   芷彤已经习惯一个人睡,唐婧晚上留下来,就跟晚晴睡一起,看着蚕丝被下隆起唐婧娇嫩的身体,长长的秀发凌乱的盖住脸,张恪轻声唤了她两声:“唐婧、唐婧……”   唐婧一动不动,连呼吸都细了,张恪半蹲在床前,看着唐婧紧闭的眼睛,眼睫毛却是轻轻颤抖,心里暗乐,眼睛都眯起来,手伸进蚕丝被下,隔着绸质的睡裙挠她。唐婧还能强忍着闭着眼睛,嘴唇抿紧了一些,胸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漂亮的长睫毛在微微的抖动着,过了一会儿就身体就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娇笑着在被子里弓起身体,避开张恪的魔掌,笑着骂张恪:“你是个偷摸女孩子的大坏蛋……”   “起来吧,再不起来,你要迟到了。”张恪笑着说。   唐婧转身看见房门掩着,娇憨的看着张恪:“你抱我起来。”双臂缠着张恪的脖子,让张恪将她的身体从温暖的被窝里拉起来。少女的身体正在发育,唐婧当然在吊带睡裙里再穿着什么,张恪俯身将唐婧从床里吊起来,晚晴的睡裙对她来说,有些大,也有些短,张恪正好从她宽敞的领口看见那对雪嫩挺立的一对,伸手托住她的臂部,将她抱下床,让她站到地毯上,睡裙下是双雪白玉润的纤柔秀足。   张恪要亲她,她笑着躲开:“没有涮牙。” 第259章 没事偷着乐   难得唐婧穿着这么轻薄,张恪怎么忍心不轻薄一下?哪里管她有没有涮牙,就捧着她的脸吻下去。唐婧开始还挣扎来着,动了情欲,忍不住将香舌嫩蕊吐出来让张恪品尝。张恪嘴晨吮吸着香津甘液,手就不老实的钻进睡裙里,托着唐婧娇嫩的臀部,捏了两下,却让唐婧抓紧不让乱动,手再往上游,唐婧的手就松开,张恪心里得意,小妮子终于将上半身的禁地向自己开发了。   唐婧站着娇躯微微颤抖,无力,几乎要挂到张恪的身上,又担心的问:“会不会太小了一点?”   “啊?”张恪不晓得唐婧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唐婧的乳房笋形挺立着,根部虽然不够饱满,正常发育的少女乳房却基本都是这种特点,与成熟女人饱满乳房相比,自有动人心魄的地方,“看跟谁比了。我看还可以啊,挺满意的。”   “晚晴姐的就真的好大,”唐婧用了很夸张的语调,又觉得在背后谈论别人的隐私不大好,娇羞的说,“经常摸一摸会不会好一点?”   晚晴的胸口,张恪只瞥了一眼,没来得及细细的赏看,不过他能看到晚晴穿紧身衣衫的机会较多,能够想象饱满丰腴的模样,笑着说:“那当然,抚摸会促进血液循环,自然就容易丰满,你没事的时候可以自己揉一揉……”   “我自己才不做那种事……”唐婧娇羞的说,脸有些红烫,“……”   “啊,便宜我?”张恪不确定唐婧细声说的那句话,看着唐婧红艳的脸颊,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心里想,男人的抚摸,除了能促进血液循环之外,还能提高体内的激素水平,发育起来自然更快。张恪忍不住问唐婧:“你昨晚上跟晚晴姐都聊什么?”张恪想象不出女人在一起会谈论什么话题,可能跟男人之间的话题也有相似之处。只是唐婧的担忧着实便宜了自己,只能没事偷着乐了。   “不告诉你……”唐婧红着脸,从张恪的魔掌里挣脱开,“我要换衣服,你快出去。”将张恪推出房间。   有些事情,应该是母亲跟女儿传授的,只是国人对这方面实在过于腼腆,以致很多女孩子高中毕业还以为自己真是从胳肢窝里生出来的。   谢晚晴昨天在西城饭店的停车场看到那一幕,还以为张恪与唐婧也发展到岌岌可危的一步,不用担心许思,就怕他们做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来,夜里自然会将一些常识性的事情说给唐婧听,哪里想到张恪对唐婧还只是止于手口上的开放?心里奇怪张恪少年人怎能按奈得住。   张恪给唐婧赶出房间,正赶着谢晚晴从运动室出来,举手正拿毛巾擦脖子后的汗水,手臂往后屈伸,衬出胸口非常的饱满,张恪想起唐婧说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晚晴脸一红,忙缩回手,将汗巾掩在胸前,横了张恪一眼,推门进了房间。   吃过早餐,到约定的时间,马海龙开车过来接张恪、唐婧,先送唐婧去学校,在校门口遇到李芝芳正骑自行车进去,小萝莉周小璐坐在自行车的后车架上,看见唐婧从车里下来,兴奋的朝她招手。李芝芳调回一中,周小璐自然也随她妈妈李芝芳到一中的初中部上学。   张恪心里想:人生若是如此,大概杜飞再没有机会跟周小璐走到一起的机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认识那个只认识了一晚的张婧?   虽然李芝芳已经默认自己逃课的行为,但是能不让她看见还是不让她看见的好,张恪身体蜷在车座里,也不跟唐婧挥手告别了。   送唐婧去学校之后就赶上早晨的交通高峰,车子给堵在人民东路像蜗牛一样蠕行,张恪在车里拿起手机安排自己一天的日程。   如事前预想的一样,央视标王的头衔仿佛给爱达电子的头上安上一道神圣的光环。   投资五百万的科研楼建成赶在十一月之前交付使用,三栋独立的四层小楼,在三层的位置上用由钢梁与钢化玻璃构成的空中长廊联结在一个整体,形成一个正三角形的漂亮建筑。造形颇具现代之感,形成一体之后也颇为气派,建造起来却相当简单,空中长廊的构件都是标准件,采购之后组装按部就班的即可,三栋四层小楼又相对独立,可以同时施工,即使如此,也创造了宏远实业迄今为止最快的建造速度。   十一月初,爱达电子总部就迫不及待的迁入城区,陆续迁到三栋四层小楼中的临近城山路的一栋,而将益隆镇西首的工厂纯粹的当成爱达电子的组装工厂,而小江北岸、益隆镇东南的生产基地正在紧张的施工建设之中。   当众多媒体蜂拥而至,张知非才晓得张恪不惜重金给分公司改头换面、改造门庭的意义。新建的大门,整饬一新的厂区大道,旧厂房与办公楼外层都重新上了涂料,加上新建的科研办公大楼、厂区南侧扩建的一栋大型厂房、新建还未启用的职工食堂与宿舍综合楼,让元器件分公司成为城山路上最具规模的大企业。虽然新建的大型厂房内部还没有来得及上生产线,科研楼里还没有什么仪器设备,连网络专线还没有铺设好,但是并不妨碍给媒体记者的镜头一个光鲜亮丽的外表。   为了更好的应付媒体,张恪在爱达成立公共关系部,在苏津东、周游等人都给太多事缠得脱不开身,蒋薇是惟一兼领公共关系部的合适人选,虽然九十年代的媒体大多喜欢报喜不报忧,但是爱达电子是一家民营企业,享受不了大多国有企事业单位才能享受的新闻保护特权,不能排除有些媒体赶到海州来其实是来挖掘具有轰动性的负面新闻。   市里的态度很明确,对于引起全国媒体瞩目的明星企业,应最大可能的给予支持。   爱达电子既然是城南区的企业,很多政府方面的工作,都堆到宋培明的头上,特别是媒体宣传这一块,也由城南区政府牵头给予强有力的支持。   宋培明一直推动却没有多大进展、在益隆镇东首划出大片土地以爱达电子为核心建设电子工业园的方案,也很快在市常委会议上以特案给予批复并迅速成文上报省里,六百亩农耕地一次性的转为工业用地,除了爱达电子之外,其他进驻电子工业园的配套生产企业,一律享受与开发区同等的在土地转让金、银行贷款、税费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前期已经进入工业园、已经开工建设的纸箱包装厂、五金厂、模具厂、物流公司等配套企业,比照优惠政策,多缴纳的费用一律以企业发展基金的形式退还给企业。   对于周富明来说,爱达电子不仅仅是海裕公司参股、与省长徐学平关系密切的一家企业。一家引起全国媒体瞩目的明星企业,对海州市来说,意义非同小可。根据谢晚晴在爱达电子夺得央视标王那晚给市里做的汇报,爱达电子今年产值预计达到两个亿,比照上届夺得央视标王的孔府宴酒厂,爱达电子明年的营业收入极可能突破十个亿。   锦城集团在海州发展了十二年,年营业收入离十个亿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九五年距邓公南巡已经过去三年的时间,一个官员的政绩好坏,很明确的,主要依赖于地方的经济发展。同级党政官员之间的攀比,也多把地方经济数据拿出来炫耀,周富明当市长时曾在一次会议后的酒会遇到省内著名集团的老总,向他敬酒,谁曾料到人家连站都没有站起来,周富明那次鼻子差点都气歪了,也给周富明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周富明再没有进取心,也不敢对爱达电子有所懈怠,全国的媒体都盯着这里。   不仅爱达电子,城南区、海州市都太需要关于经济建设方面的正面报道。   或许在此之前,海州市在国内只是很普通的中等城市,但是也可以借此机会很好的推介一下,吸引大量的投资机会。   周富明知道,即使他没有动作,唐学谦也会当仁不让的、理直气壮的加大市里对爱达电子的支持力度,这简直是抢政绩。他哪里晓得,因为张恪对爱达电子的控股,反而让唐学谦不便表态?这隐藏在背后的股权关系毕竟终有一天会露出水面、大白于天下。   周富明多次打电话给宋培明、谢晚晴,暗示爱达电子要是在资金有什么问题,市里也可能考虑在政策给予倾斜,而爱达电子的实际情况则是:每天至少有十家经销商带着支票上门要求拿下明年的代理权,电话、传真更是不计其数。   ……   …… 第260章 混乱与沸腾   央视标王的威力首先涉及各地的经销商,在同类产品中,爱达电子冠以央视标王的光环,他们更愿意花更多的精力去做爱达的产品,爱达能够拿八千万到中央电视台打广告,在他们的眼里一定是家实力强大的大公司,而且他们也知道在同类产品中,爱达影碟机将最畅销,将给他们带来最大的利润;其次是具体的商场、家电营业部,他们永远愿意把最有潜力热销的产品放到最醒目的柜台上,愿意在店堂、门店广告上留下重要的位置,让这款产品更加的热销;其次是柜台人员,更愿意向顾客推介爱达的产品,因为爱达影碟机冠以央视标王的光环,宣传起来更有说服力,更容易成功,让他们的工作效绩更高;当然一家实力颇大的经销商也能够对商场、具体的柜台人员施加影响力;甚至对影碟机还没有具体概念的顾客,在听到柜台人员的宣传之后,也会因为迷信中央电视台的权威,而尝试着抱一台时髦的影碟机回家看一看。   即使央视标王的概念还不为普通人所熟悉,即使爱达影碟机的标王广告还没有正式的播放,爱达影碟机在各地的销量已经开始飚升。   爱达的市场成绩得到及时的反馈,会促使上述发展在市场流通过程的因素得到进一步的强化。   断货、断货、断货……   对于各地经销商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爱达电子一开始留给给经销商保留每台机子两百元到四百元的高额利润空间。   张恪与周游去北京竞夺央视标王之前,没有跟北京的经销商事先联系,但是给北京地区紧急备了一千台的货,夺得央视标王之后,一千台机子五天售罄。   刘明辉在广州做市场,市场宣传与媒体对央视标王的轰炸式报道,令广州的销量紧追北京,广州备货量售罄,刘明辉不得不提前中止在广州的市场宣传活动返回海州,计划中的三百万宣传费,才用掉不足三分之一。历史发生更改,中山爱多一直到十一月下旬都没有对广州市场有所动作,想必他们也知道,在央视标王吹袭的风暴面前,再犀利的市场攻势,都不可能取得预期的效果,还不如等爱达电子喘息的时候再择机出击。   海州市,爱达几乎没有任何广告上的投入,在央视标王新闻播出后销售量每天达到五十台,这还是张恪限量供应的结果,结果是越限量,市场需求越急迫,都有人找关系直接往厂里递条子了。   由于张恪要求市场部以现款订货的条件从各地挑选经销商,很多地方的经销商即使愿意尝试代理爱达的产品,也不会冒险一下子拿多少货,大多数的二三线城市的经销商,备货量顶多也就二三十台左右,这么低的备货量,甚至不够媒体风暴的一波冲击。   面对市场终端反馈回来的强烈市场需求,但是供不上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唾手可得的利润在自己的口袋外徘徊,让追逐于钱途的经销商们如何不痛苦?   华东地区的经销商稍微好一点,爱达本来就对华东市场开发得最彻底,市场占有率九月份就超过三星、先锋,经过三四个月的调整,华东地区的经销商备货量相对充足,但是绝对撑不到月底。   十一月下旬,益隆镇东首、海州市电子工业园里最先修建好的物流基地就给各地派来直接拿款拉货的车辆围满,许多经销商甚至不打招呼就直接将货款打到爱达的账户上,只是为了在拉货时更理直气壮一些。张恪要求市场部首先保证一线城市的供给,在影碟机还带有半奢侈品性质的时候,一线城市永远都是主战场,其次保证二线中等城市,三线城市以及数量更庞大的县城留下来的空隙只能给那些贴牌假冒的影碟机厂商趁隙而入。   贴牌假冒的问题,是困扰国内十数年都无法顺利解决的问题,也正因为这个问题,使得终端的商业资源都集中到大型卖场、商场,因为吃过假冒伪劣产品亏的人们越来越信任大型卖场、商场的商誉。   盯厂家是没有用的,盯经销商也是没有用的,只有盯着各个城市的主要商场、卖场,城市里的大型商场与卖场,依旧是民用商品、特别是家用电器的最主要的市场出口,很少有人会从乡村供销社或批发市场、小营业门店购买价值三千多的家电,利用中央电视台极其强势的公共信息资源震慑住这些大型商场、卖场,就能解决主要问题。   各地的经销商在不断的要求爱达增加供给的同时,也意识到,再过一个月,他们手里就没有爱达电子的代理权了。除了上海的永城交家电有限公司等少数几家经销商早就认可爱达的产品与市场手段并缴纳数额甚巨的保证金之外,其他经销商都没有九六年的代理权。   十一月底,在混乱与沸腾中,爱达电子召开第一届经销商大会。   召开经销商大会的目的,除了淘汰实力与市场水平偏弱的经销商、选择实力强大、市场资源丰厚的经销商,提高经销商网络的整体质量之外,张恪还坦然承认:“圈钱!”   半个月的混乱与沸腾,让爱达电子的管理层都有些疲倦,却又十分的亢奋,叶建斌作为华东地区总代理商也应邀参加爱达电子内部的会议,他听到张恪厚颜无耻的直接说出他的险恶用心,口里正含着一口矿泉水,差点就要喷出来,他艰难的将水咽下去,指着张恪说:“你就不能换着委婉一点的说法,好歹让我心里听了也舒服一下……”   “委婉一点的说法,也是圈钱。”张恪摊摊手,毫不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爱达电子依然是偏整机组装型的企业,固定资产的投资并不高,流动资金的需要量特别的巨大,以前我们提出现款订货的模式,从打款到供货,差不多能有十到十五天的时间差,倘若一个月的营销额有一个亿,我们就能从中抽取三五千万的流动资金来。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多的经销商直接开着货车拿着现款跟支票过来拉货,也就是说,时间差不存在了,我们抽取的流动资金,相对于日益扩大的营业额会有很大的萎缩,将给我们的资金链带来额外的压力……”   叶建斌笑嘻嘻的说:“产品热销也会带来额外的麻烦,真是让人快乐的痛苦……”   在座的人都笑了起来,苏津东、丁槐、周游、杨云、周一平、蒋薇、刘明辉都是一早就跟着张恪的,鲁庆生也以他出色的管理能力赢得大家的信任,杨之浦原来是海州市无线电二厂的厂长,厂子给爱达收购之后,经宋培明推荐,担任生产运营部副经理、元器件分公司的总经理,对他来说,除了生产线上的产品变化之外,还有就是个人收入差不多是以前的二十倍。由于海州市这边的混乱超过大家的预期,张恪没有让在财务运营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陶行健马上就去香港公司,让他协助周游进行经销商网络的管理,先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再说,也让他深入的了解爱达的状况。   张恪舔了舔嘴唇,可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说道:“召开经销商大会,甄选有实力的、市场资源更充裕的经销商,对于爱达电子的好处也不言自明,但是如何甄别出来,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逐一参察他们拥有的市场资源,唯一的标准就是经济实力,我们要给经销商设一个保证金门槛,我说一下我设想的标准,分三类,一类城市的代理权保证金为五百万,二类城市为三百万,三类城市为一百万,至于哪些城市该划入一类,哪些城市该划入二类、三类,具体的操作,由市场部负责……”   叶建斌讶然说道:“你这次想圈多少钱?”   张恪笑了笑:“明年的月产量要上十万台,没有两个亿的流动资金,怎么够用?”   叶建斌撇撇嘴,倒没有说不可能,想想从各地拥来将海州市主要的宾馆都挤满的经销商们,迷信于中央电视台权威而愿意上钩的经销商大有人在,总不能说这些经销商傻吧,盛鑫可不就是在爱达一切都没有头绪的提供一千五百万的保证金? 第261章 艾默的悲伤   央视标王刮起的风暴,爱达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不是惟一的爱益者,特别是爱达市场缺货的空隙,市民自然会考虑选择其他品牌的影碟机。   央视标王刮起的风暴,进一步向普通市民普及了影碟机的概念,使得影碟机的整体销量激增。   爱达电子的销量还无法真实的反映国内影碟机市场在这个月狂飚猛进式的增涨,飞利浦元器件部的上海工厂更能感受影碟机市场的真实状况。   九月,上海工厂还严重开工不足,十月,产量还不足设计产能的二分之一,十一月,当爱达掏出八千万拿下央视标王的那一天,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就决定将上海工厂的产能逐步提到最大,但是要将产能全部发挥出来,需要一到两个月的缓冲时间,同时上马规模更庞大的二期扩建工程。   二期工程建设、加上生产线安装调试、员工招聘与培训,最快也要半年的时间。   广州已经出现专门做机芯的工厂,这家工厂从索尼拿光头,自己开模做机架,售价要比飞利浦便宜许多,张亚平看过这家企业的产品,只有目光短浅、纯粹想从影碟机爆发的市场里捞一把的制造商才会用他们的产品,飞利浦潜在的竞争者只有索尼一家在国内设有工厂,而索尼要拿出合格的机芯,只怕不比飞利浦的二期工程早多少时间,而且索尼的步伐有些保守,一期工程才上十万套的规模。   也就是说,在半年时间里,飞利浦上海工厂将成为影碟机机芯的主要供应商,但是在二期建设完成之前,上海工厂月产量顶天也就二十五万套。   张亚平怀疑等下个月上海工厂的产能全部发挥出来,机芯供应也同时到了紧缺时期。   这种情况,许多人首先考虑到涨价,张亚平身边的人也如此建议,张亚平顶住压力,摆脱涨价的动人诱惑,此时涨价虽然能一时得利,无疑会将一些主要客户推向索尼,而且机芯的涨价最终会传导到影碟机的终端售价,影响影碟机市场的持续爆发,谁也不能轻易的判断影响到底有多大,舍大利而取小利,智者不为。   这一点,张亚平颇为佩服爱达电子的镇定自若,就在爱达影碟机被市场疯抢而时常断货,爱达电子坚决的顶住涨价的诱惑,严格的制止经销商私自涨价的行为。   不管怎么样,斯高柏、飞利浦与爱达电子都将是最大的赢家,根据11月10日拟定的合约,上海工厂将优先向爱达电子供应机芯,爱达电子十二月的订单已经打过来:四万套机芯。   张亚平才惊奇的发现,加上十一月份的2.6万套机芯,爱达电子在九五年的采购量刚好达到十万套,与张恪在爱达电子产品上市第一天预测的量完全吻合。   张亚平自诩对影碟机市场研究透彻,但比起爱达电子的这位幕后投资人来说,自以为望尘莫及。等爱达电子新的组装工厂建成,线路板新的生产线投产、新招聘的员工培训完毕,爱达电子的机芯采购量将由四万套一下子提高到十万套,也就是说,在索尼工厂与飞利浦上海工厂二期工程没有建成之前,爱达电子将占据品牌影碟机市场40%的份额。   斯高柏公司在中国的代表爱默生先生有一个很好听的中国名艾默,不过这人常常给别人爱莫能助的感觉,张亚平对艾默的这次来访,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艾默前往海州市的途中在上海停顿,可不是单纯的邀请张亚平同道,而是希望飞利浦能与斯高柏一起向爱达电子施压,阻止爱达电子倒向TI的怀抱。   斯高柏最终的目的是想阻止TI挤进解码板市场,一旦爱达电子完全倒向TI的怀抱,会一下子给TI抢去20%、30%甚至更多的解码板市场,而且爱达电子头顶央视标王的光环,闻风而动想挤进影碟机整机组装行业的制造商无疑会优先模仿爱达电子的技术标准。   正如斯高柏不想失去爱达电子,飞利浦也不想失去爱达电子,所以他们会联合向爱达电子施压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张亚平与艾默在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的前夕抵达海州,幸亏张恪早吩咐人帮他们在西城饭店订下房间,不然他们只能到郊区去找旅舍去了。   张亚平早在十几天之前就代表飞利浦与爱达电子签署优先供货与技术合作的协议,但是此行关系到整个影碟机上游元器件的市场垄断分割,张亚平绝对是不会缺席的。   苏津东代表爱达迎接张亚平与艾默以及他们随行人员,送他们到西城饭店休息,很抱歉的说:“十分对不起,张恪先生在陪TI的陈信生先生,陈信生先生昨天抵达海州,对我们采用他们刚试生产出来的解码芯片做出的原型机十分感兴趣……”   “原型机?”艾默张嘴愣了愣,他的普通话说起来很别扭,但是在听的方面,一点障碍都没有。他有些不可置信,据他所知,TI第一块正式的解码板下生产线也就这几天的工夫,而TI的解码板与飞利浦机芯在此之前并没有技术上的合作,他估计爱达最快也要四五个月才能拿出原型机。   张亚平也有些不可置信。   解码板与机芯之间需要加上相当复杂的控制系统才能完美的联结起来播放数字光碟,涉及到许多辅件与系统控制系件的开发。   飞利浦与斯高柏从年中开始在技术上有所合作,为了共同垄断市场,会向整机组装商提供一些基础的联结技术,只要这些组装厂商不想在技术上进行大的投入,采购斯高柏的解码板,就必须采购飞利浦的机芯。   这个消息对艾默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意味惟一要挟爱达电子、TI的可能性都给无情的扼杀了,爱达电子可以很快的就替用TI的解码板。   对张亚平来说,却是个好消息,飞利浦的机芯与TI的解码板之间的联结技术已经给爱达电子突破,意味着飞利浦此时已经有了跟TI结成战略同盟的技术基础,让他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爽的,就是这个技术掌握在爱达电子手里。爱达电子绝不会傻到跟万燕公司一样,无偿的将这些技术向TI或飞利浦开放。与张恪两次接触之中,张亚平知道张恪绝不是会做这种傻事的人。   虽然张亚平有信心调集人手进行技术攻关在三个月之内解决与TI解码板的联结问题,但是索尼同样能够做得到,三个月的时间是何等的宝贵,只要飞利浦抢先一步跟TI结成战略同盟,日后只有像新科电子这样有技术实力的集团才有能力摆脱他们共同设立的技术壁垒。   趁着苏津东出去接电话的空当,张亚平安慰的拍了拍艾默的肩膀,说道:“只怕爱达在推出他们的第一款产品之前,就跟TI勾搭上了,张恪这个人,你没怎么接触过,接触之后,就知道这人太厉害,滴水不漏,不然,这次的会谈,怎么可能有整机组装商的位子?”   艾默有些伤心,他用他蹩脚的普通话问张亚平:“中国人喜欢兵不厌诈,所谓的原型机,总要亲眼看过才能确信……”   张亚平心想爱达不会拿这个下三滥的手段来唬人,当然也相信眼见为实。虽然坐了几个小时的车,都有些疲惫,但是此时哪有休息的心情?等苏津东走回房间,就直接提出要去爱达电子跟张恪、陈信生汇合,顺便参观一下爱达电子刚刚研发出来的原型机。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苏津东还是在张亚平、艾默面前拿出手机跟张恪联系了一下,当即答应立即请宾馆安排车送他们一起去城山路的元器件分公司。   元器件分公司跟月初相比,又完善了许多,科研办公大楼全面启用,职工食堂、宿舍大楼也全面启用,南侧新厂房的线路板生产线正安装调试,员工培训与生产线安装调试同步进行,下手早,一切都有条不絮,这是爱达影碟机产量在一个月后突破十万台的关键。 第262章 爱达的未来之路   陈信生到海州来之前,张恪跟他说要给他一个惊喜,他没有想到会是采用TI解码板的原型机。   影碟机市场的壮阔已经能够预见,而且前期都集中在中国,陈信生被授权处置所有与这个新兴市场相关的业务,对于他来说,目前最主要的就是与斯高柏谈妥解码板的市场分割。   TI是全球半导体解决方案提供商的领军人物,可以仗势欺人,但是缺乏实际应用技术的支持,难免底气有所不足,爱达电子拿出原型机,让他们在实际应用的技术层面上,完全不惧斯高柏的要挟。   这当然是个大惊喜。   他在仔细调试原型机的性能之后,当即决定提高此行的预期目标,一定要跟斯高柏平分解码板的市场才算成功。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信生笑着说,“我也不奢望爱达能将原型机技术免费向TI开放,我也不得不承认,得到爱达的原型机技术,TI可以节约一些时间……”   “我们想做自己的机芯……”张恪往前走了几台,跟后面人拉开距离,压低声音,将他长久以来的意图告诉陈信生,“TI有兴趣参与进来……”   陈信谔然看了张恪一眼,心里想:还真是野心勃勃的家伙。   ……   由于对VCD影碟机市场的不重视,TI公司差点坐失良机。   对于世界排名靠前的电子工业巨头来说,延误了几个月,就等于错过。   在爱达的努力下,TI公司抓住这个机遇,那他们就有更强的实力将这个机遇抓得更好。   张恪本来想拿原型机技术换解码板的代理权,后来考虑到代理权的实际有效时间其实会很短,一旦其他的影碟机厂商发展起来,肯定会想方设法绕过香港代理商,直接向制造商大量采购。   VCD之后,爱达该如何发展?   VCD之后,九七年国内影碟机产业沾沾自喜的搞了个“超级VCD”标准,但是MEPG-2数字视频的压缩方式是人家的,解码芯片是人家的,光碟读写机构是人家,国内只把人家的东西拼凑起制定了一种格式而已;还很快给DVD淘汰掉。   DVD时代,国内制造商更没有任何知识产权可言,以致到了薄利时代,海外影机制造巨头仅靠专利费将国内企业卡死。   国内VCD还刚刚流行,海外电子工业巨头已经对DVD展开研究,明年底就会其同拟定DVD标准,九七年就会拿出成熟的DVD产品。   MPEG-2的数字视频压缩方式插不上脚,国内的盗版制碟业兴盛十数年都不会衰退,就不信海外垄断巨头,能向他们收到专利费;解码芯片插不上脚,TI公司还没有那么傻,将这部分技与爱达共享,爱达想撇开TI单独做也没有可能,国内在九十年代中期,根本就没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工业与技术基础;惟有光碟读取技术——机芯还开着一道门缝。   TI有一定的技术积累,特别是高功率激光应用的技术积累上并不比日系厂商弱,爱达做了一些研究工作,但都是表层的技术研究,顶多拿别人现成的光头开模做机芯,无法掌握真正的核心技术,更甭想参与明年中的标准大争夺。   所谓的技术标准,也只是将各大电子工业巨头拥有的专利技术形成一整套的技术格式,一家企业即使有独特的技术,但是没有强大的实力与影响力,拟定标准时也完全有可能会给另一种替代技术踢掉。   TI单独做机芯,比飞利浦、索尼都晚太多,就算在读取光头上,与日系厂商相比,也没有时间上的优势,爱达根本没有能力在短时间里掌握光头的核心技术,只能做表层的东西;两家合作起做,TI有技术积累,而且技术力量雄厚,爱达除了能提出一些外层技术之外,更可以保证相当的市场份额。   ……   张恪眯起眼睛看着陈信生,陈信生虽然是留美的华人,但是他首先还会忠于他的老板,这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必须的素养,没必要说太多的话,影碟机市场与技术发展的前景,陈信生比谁都清楚。   陈信生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两名助理随爱达电子的另一名投资人、一个非常漂亮的成熟女性谢晚晴走了另一侧去了,正眼看了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张恪一眼,心想:他大概转身就不会承认提起过这个话题吧,不过他的提议还真的非常有诱惑力。   陈信生淡淡的说:“不晓得该怎么合作才合适?”   张恪注视陈信生脸上的表情,说道:“一年之前,TI公司对光碟读取技术与解码技术都进行过开发,由于对影碟机市场前景的错误判断,中止相关的开发工作,虽然TI公司很快重启解码技术的开发,但是光碟读取技术的开发一直停顿不前,或许重新启动而没有向外界透露,不过我想TI没有动作的多……”   陈信生坦然一笑,开发光碟读取技术进而生产机芯,没有必要瞒着将是影碟机产业最大的整机组装商的爱达电子,说道:“的确没听说总部有重新启动这方面研究的计划……”   张恪说道:“不进行进一步的技术开发,TI沉淀下来的技术、专利很快就会成为一堆作废的文件纸或者计算机里的无用文档,TI公司将沉淀的、几乎要作废的技术、专利拿出来,爱达也将目前掌握的机芯外层技术与原型机的应用技术拿出来,组建一家合资公司,股份一家占一半,谁也不谁便宜,惟一的约束条件,就是双方都不可以在合资公司之外发展相关的技术……”   双方都不可能在合资公司之发展相关的技术,意味着TI更看好未来的市场,只能对合资公司加大投入,TI公司无疑能提出更多的技术资源,而爱达却可以提供更多的市场资源,至于控股权,是谁都想争夺的,张恪提出一家一半,各不控股,表现出对未来市场的强烈信心。   “看来你对此已经有过深思熟虑,我会与TI总部沟通,”陈信生感概了一声,轻叹着说,“不得不说,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这点跟TI董事长安吉伯先生很像……”   不管怎么说,影碟机元器件不是TI的主营业务,对于本打算放弃掉的技术,TI不会有太大的贪婪。   “安吉伯先生是这样的人?”张恪笑着说,“那我看到合作的希望了。即使合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促成的,还是看TI跟斯高柏的谈判结果会如何吧……”   TI解码板原型机出乎意料的提前出现,让斯高柏公司的中国区代表很被动,他们几乎占据不了任何优势,还要面对半导体产业的领军巨头。张亚平不会偏帮斯高柏公司,他只想跟TI也敲定战略合作的关系,联合两家解码板供应商与飞利浦一起,给后来者设置技术壁垒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张恪的态度明显偏向于TI,但是表示会接受TI与斯高柏最终谈成的协议,以两家约定的市场份额,分别向两家采购相应比例的解码板,但要求两家在价格提供优惠。   艾默从张亚平那里知道,爱达从明年一月份起,极可能占到品牌影碟机市场40%的份额,也就是说,斯高柏失去爱达这个大客户,也就失去40%的市场份额,除非放弃垄断价格,与TI公司进行竞争。   当市场只有两家供应商,竟然还要相互杀价,那大概就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愚蠢之举,斯高柏不可能放弃垄断利润,那只有接受与TI平分市场的条件。   爱达电子所需要有解码板,一半向TI采购,一半向斯高柏公司采购,因为采用两家公司的解码板,会造成额外的技术投入,两家公司都愿意开放一些外层技术,帮助爱达公司进行控制系统方面的研发。而且爱达电子向斯高柏公司采购解码板,将撇开斯高柏在香港的代理商。   至于飞利浦与TI之间的合作基础离不开爱达已经开发出来的原型机技术,但是张恪将原型机技术作为合资公司的谈判条件,张亚平万万想不到,爱达与TI此时就秘密牟求替代飞利浦的合作可能。 第263章 奇迹之手   成立合资公司,对于TI来说,只是把即将被淘汰的并且停止研究的光碟读取专利技术拿出来给合资公司进行进一步的开发,而且合资公司的另一个研究方向,就是开发TI解码板在整机应用上的配套方案,这将促进TI生产的解码板迅速得到广泛的应用。   对于光碟读取技术,TI方面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落后飞利浦与索尼、先锋等日系厂商太多,但对于解码板的配套方案,TI就迫切得多,不然他们的解码板除了卖给爱达电子,将找不到别的厂家,就算与斯高柏签下均分市场的秘密协议都没有用。   TI公司总部很快就给了回复,并授权陈信生与爱达电子草签合作意向书,对外宣布是各投入一百万美金进行影碟机整机技术的开发,各占50%的股份。   张亚平非常想飞利浦也能参与合资公司,以便合资公司研发的整机技术方案是以飞利浦的机芯为基础,他哪里想到合资公司有挂羊头卖狗肉之险恶用心,张恪哪里会让飞利浦参与进来?   VCD影碟机的暴利期差不多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算合资公司在这段时间里拿出合格的机芯来说,也无法跟飞利浦竞争,最主要的还是削减爱达电子日后的生产成本,让爱达影碟机在市场走得更坚挺、更久远。   其次,张恪想利用合资公司这个平台,借助TI的技术优势,抓住DVD时代的尾巴,最好能在DVD标准制定时,挤到一角之地,让爱达电子有一个持续发展的强劲动力。   合资公司的技术研究,是同时向TI、爱达电子开放的,对TI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于爱达电子来说,意义却非同小可,这样,爱达电子有了八到十年的缓冲时间就完全有可能发展出自己的具有竞争优势的核心技术。更何况,跟TI有了第一次的直接接触,接下来,各种各样的机会,就容易将TI拖下水。   张恪并没有想在VCD机芯上与飞利浦竞争的意思,对于张亚平的心态也很清楚,最终形成一种折中的协议,飞利浦向合资公司开放机芯的外层技术,但合资公司前期只能研发基于TI解码板与飞利浦机芯的整机配套方案向外出售。   在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结束的前一夜,12月6日,西城饭店西阁小餐厅里,只有六个人围席而坐,六个人很愉快的享受饭店特别烹饪的一桌菜肴,也很愉快的将影碟机市场的盛宴私下里分割了。   比较敏感的行内人,已经意识到这顿晚餐对影碟机产业的巨大意义,堪称影碟机产业的四巨头之宴,爱达电子作为惟一一家整机组装厂商,却在相当的程度上主导到这场盛宴的进程。   斯高柏公司的中国代表艾默有些悲伤,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影碟机大时代,这些悲伤也很快给抹掉了。   张亚平脸上神情很平静,只要形成技术壁垒,就很难被打破,虽然让新科电子投向索尼,但新科电子毕竟只是一家,绝大部分的鱼都还在他的网里。   张信生也很镇定从容,从斯高柏那里抢来半壁江山,顺便把整机解决方案的问题也解决掉了,自然可以安心的享受这顿晚餐。   苏津东很享受成功的喜悦,不过他在品尝菜肴,不得不考虑明天在经销商大会结束仪式上的发言,爱达电子提出保证金门槛,一开始时就引起众多经销商的争议,但是随着这几天来爱达电子连续与TI、与飞利浦、与斯高柏这些海外电子工业巨头公开签署合作协议,又向外界公布将与TI共同筹建技术研发型的合资公司,争议的声音越来越小,绝大部分没有实力的经销商只有放弃,或者转道南方寻找别的影碟机整机组装厂商合作,在海州的这几天,他们至少对影碟机市场的未来发展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最后十留其一,只有约一百家经销企业的代表留下来参加最后一天的经销商大会。   爱达电子组织的第一届经销商大会,给了媒体一个持续关注、追踪报道央视标王的借口,无疑中央电视台在背后的推动起了很大的作用,苏津东现在也相信,在下一届央视广告招标大会之前,中央电视台会额外的关照爱达,关键还要爱达自身创造一些出镜的机会。   苏津东正走神间,张恪轻轻的敲了敲桌沿,提醒他的注意。   “啊?”苏津东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这些天,张恪就算出面,话也很少,他似乎喜欢将表现的空间留给别人。   “明天中午,市里会宴请陈先生他们,你仔细安排一下……”   苏津东点头应承下来,张恪正在读高中或者说爱达电子幕后的投资人还是高中生的事实公布出去,未免太惊世骇俗了,除了像今晚这么重要的宴席,张恪一般都不会出面的。   张恪抱歉的对陈信生、张亚平、艾默说道:“这几天来,都没有机会请三位好好在海州游玩一下,我想大家都有逝者如斯的紧迫感,恨不得这顿酒喝了散席回家,我就不虚伪客套的挽留大家在海州多玩几天,来日方长,大家的好日子在后面,谁工作闲暇到海州来,都是爱达电子的贵客,当然,我有机会到你们的地盘上,也希望被当作贵宾接待……”   艾默有西方人的豪爽,哈哈大笑:“一定,一定,红地毯铺地,虽然这次让爱达占了很大的便宜,却不得不承认,张先生是很会做生意的人……”他不再说他蹩脚的普通话了,因为除了张亚平与他接触较多,其他人理解他的普通话都很费力,而英语对大家来说,都没有障碍,张恪还没有机会在苏津东、谢晚晴面前展示英语口语的水平,一开口,还真吓了他们一跳,都不晓得他的口语水平是怎么练出来的。艾默又说道,“张先生记得与苏先生一起过来做客,苏先生是我的老朋友,我还以为他留在姜先生的万燕公司呢。”   第一代解码芯片技术实际上是万燕公司花巨资委托斯高柏开发的,苏津东也参与相关的工作,是以与艾默认识。   ……   宴罢辞别,苏津东喝多了些酒,毕竟要代表张恪表达一些待客的热忱,张恪让傅俊开车送苏津东回家,张恪开车送晚晴回小锦湖别墅。   谢晚晴喝了几杯红酒,白皙的脸颊染着酡红,格外的娇艳,张恪帮她打开后车厢的车门,看她酒后眼眸子有些迷离,担心她脑袋磕车门上,手轻按着她的额发,送她钻进车厢里,才转身坐到驾驶位上。   张恪左手搭在副驾驶位的椅背上,扭头看着车后,专心致致的将车倒出停车场……   谢晚晴饮酒有些微醉,身体有些发热,凝视着张恪专心致致注视着车后窗外的眼睛,觉得有一种出乎人想象的吸引人,让她微醉的脑袋产生眩晕:“张恪,你似乎有一双奇迹之手在拨动这一切,多么不可思异的事情,经你的奇迹之手轻轻一拨,就变得轻而易举,我看很多人,都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是吗?”张恪看了晚晴一眼,淡淡的笑了笑,“其实都是大家在做工作……”   谢晚晴说了那句话,就有些后悔,虽然她心里的确有这样的感觉,但平时绝不会这么赤裸裸的说这些夸赞张恪的话,说这些话,简直就将他当成男人在崇拜。   是啊,不仅仅是依赖他,而且是在崇拜他,一旦这样的念头涌出潜意识,谢晚晴自己都有些惊呆了,艰难的侧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张恪那深邃的黑色眼眸,就怕再看一眼,更舍不得移开。   即使不看,那双黑色的深邃眼神还照在意识的上空,再怎么抹都抹不掉,谢晚晴都不晓得自己今天怎么,身体热得厉害,忍不住双腿交叠轻轻的挪动来消解内心的灼热,很快就感觉双腿之间有些湿意,那是许久未涌现的感觉,谢晚晴自己都觉得有些羞耻难堪,竟对张恪动了情欲,强迫自己将两腿分开,缓缓的吐着气,让自己平静的注视张恪的背影。   “明天准备做什么,剩下都是他们的事情,做老板的好歹也要休息一下……”张恪透露后视镜看了晚晴一眼,问她。   “啊?”谢晚晴吓了一跳,“哦,明天周末,答应陪芷彤看电影的……”   “什么电影?” 第264章 干翻掉   听谢晚晴打算明天陪芷彤去看电影,张恪来了兴趣,他都不晓得九五年电影院有什么电影能适合四岁的小女孩子,看着后视镜里的晚晴熠熠生辉的眼眸子,觉得她今晚的眼眸格外的明亮,问她:“什么电影?”   “你都不清楚啊,电影院明天放《狮子王》……”终于找到一个话题来缓解心里的焦灼,谢晚晴将耳鬓的发丝捋到耳根后,“幼儿园有小朋友看过了,芷彤嚷着也要去看,本来拜托李明瑜带着三个小丫头去看的,既然明天能休息,我也去看一下……”   这么一说,张恪倒想起来了,这部电影是从莎士比亚的《王子复仇记》里获得编剧灵感,号称动物界的哈姆雷物,影片利用当时最先进的2D动画技术,配上宏伟的交响乐,还有非洲当地的原始音乐,应该是暑假引进的电影,海州这边大概是第二轮播映,也记不大清楚,总之是一部相当不错的影片,好像号称成为电影史上最成功的卡通影片。到九五年为止倒有几部大制作的电影适合四五岁的儿童观看,除了《狮子王》之外,《玩具总动员》好像也是九五年引进的电影,《侏罗纪公园》虽然没有作为大片公开引进,盛青那里应该出盗版碟了。   “应该很火爆,三个小丫头片子,你们两个怎么应付得过来?”海州市的几个电影院都是七十年代建造的建筑,音像设施相对落后,又没有多厅播放或者VIP厅,张恪记得《狮子王》等国外大片引进来,都相当的火爆,三个小丫头,芷彤还好一些,惜容惜羽就有些皮,看到人群就兴奋,还高兴往人群里钻,相信一定会让晚晴与李明瑜措手不及的,笑着说,“明天给傅俊放假,让他也陪他两个宝贝女儿看场电影,不要让别人认为我这个老板太苛刻。”   “我也担心……”晚晴嘴角挂着浅笑看着后视镜里的张恪,他专注的注视前的路,晚晴可以稍稍发肆的看着他的眼睛与隆起的眉骨、起了胡子茬的下颔,待他视线转到后视镜上,晚晴的眼眸子便会轻轻的闪躲开,很兴奋的聊起明天要看的电影。   到小锦湖别墅,依往常的习惯,晚晴都会让张恪上楼坐一坐,今晚怀着异样的心绪,有些不敢跟张恪相处,下了车就对张恪说:“你舅舅家今天不是在四凤桥请客吃饭吗?时间还早,你还能赶过去,酒不要再喝了,路上开车小心一些……”   “赶过来,也只剩下残羹冷炙……”张恪笑了笑,挥了挥手,将车倒了出去。看着轿车消失在林荫道,拐入主干道,晚晴心虚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是无比的失落,未尝不渴望与他独处一会儿,刚才却残忍的让他离开。站在庭院的木栅栏处,晚晴审视着患得患失的心情,有些害怕心里的情感无法抑制,之前知道许思与张恪的事情,还觉得许思的境遇有些悲哀,此时却羡慕她来,哪怕得到一刻的慰藉,都能让人留恋的回味许久。   ……   今天是大舅办乔迁酒,西城饭店档次太高了一些,没必要太奢侈、太讲排场,梁军到海州也近三个月了,跟着小叔张知非,跟邵至刚、吴天宝、盛青也算认识,乔迁酒就选在吴天宝的酒店里。   车子驶上四凤桥,仪表盘上的手机信号灯闪烁起来,没等铃声响起来,张恪伸手抓起手机,一只手把着方向盘,让车慢慢的滑下四凤桥,拐入餐饮广场前面的停车场,右手拇指按着通话键,却听见芷彤奶声奶气的声音:“是张恪在听电话啊?”   “是张恪在听你的电话啊……”张恪嘴角含着浅笑,芷彤可从来都不会在他的名字加后缀,让惜羽、惜容两姐妹都学着直呼他的名字。   “张恪,明天陪我跟妈妈去看电影好不好?”   “哦,好啊!”张恪想想明天也没有特别要做的事情,说起来,《狮子王》名头虽然很响,张恪却一直没有提起兴趣去看过,何况芷彤提出的要求哪容易容你轻易拒绝。   张恪将手机夹在头颈之间,将车门关好,一边跟芷彤说话,一边往吴天宝的世纪建邺酒店走过去,时间还没有到九点,他陪陈信生、张亚平、艾默他们喝酒,那里浅尝则止,都不是嗜酒的人,就算嗜酒,也不是在这种场合轻易的表现出来,该聊的话,前几天已经狠狠的聊过了,所以酒宴很早就结束了。大舅梁国兴办乔迁宴则不同,他刚到劳动局工作才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与劳动局的其他头头脑脑正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再加上机关饮酒的风气,这顿酒宴没那么容易结束。   张恪将手机装进衣兜里,正看见大舅在酒桌上大杀八方,军人的酒量普遍惊人,大舅他也不例外,面红耳赤、酒气冲天,却没有半点醉态,张恪趁着大家不注意,悄悄的走到妈妈那一桌。   “不是说让你早点过来吗,怎么还这么晚?”梁格珍嗔怪的看着儿子。   “呵呵。”张恪嘿然笑了笑,欠着身子跟同桌的舅妈、表姐,还有孙丽打招呼,同桌还有其他一些老亲,张恪都不大认识,只是点头打招呼,又跟旁桌的邵至刚、吴天宝、盛青打招呼,表哥梁军在他们一桌,而小叔、大舅跟爸爸跟劳动局其他正副局长们坐主桌。   “张恪,坐过来!”梁国兴这才转身看见张恪,手举着酒瓶,招呼张恪坐过去,“帮舅舅我喝杯酒。”   张恪不想再喝酒,可是没有办法,看着小叔已经帮忙拿起四两装的玻璃里跟孔府宴酒,张恪真想告诉他们孔府宴酒比海州白酒厂出的银亭酒还难喝,纯粹是靠央视标王的光环硬撑起来的名气,不过这时候还不能将央视标王的光环戳破,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即使不知道更多的事情,市直局里的头头脑脑都很少有不知道张知行这个儿子的,不仅仅有之前的许多事,教师猥亵案让今年异常强势的副市长万勇黯然离开海州,各市直局自然也会关注这些事,自然会关注到杜小山与张知行的儿子。他们都怀疑这次宋培明兼上市长助理,而张知行原地不动,与此事不无关系,就算背后站着省长徐学平,在敏感时刻,都是需要避嫌的。   宋培明已经是城南区委书记,市里除了常委,其他什么职务,对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吸引力,但是他的资历还浅了一些,市长助理虽然看起来是市里最无足轻重的副厅,却可以帮他轻轻的迈过仕途上升途中的一个坎,这样宋培明就可以继续在他的城南区委书记上继续干着,再积累一些政绩就可以进常委了吧?   许多人都认为宋培明这次吃了狗屎屁,央视标王企业刚好出在他的城南区,让宋培明出够了风头,以致唐学谦提议他兼任市长助理,常委都一致通过上报省里。省组织部也走形势的过来考察了一下,任命很快就下发了。这些人感慨宋培明的好运气时,却没有想到没有宋培明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冒险、坚定不移的支持,爱达电子很难这么顺利的走到这一步。   当然,大家都以为张知行会对宋培明当上市长助理的事不愉快,自然不会不讨好的在酒桌上提起这事,张知行在仕途小停顿一下,也是正常的,毕竟张知行提上正处才一年多的时间,背后站着省长徐学平,还用担心前途吗?更何况手里握着海州控股这么大的公司,寻常人的人生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应该再有遗憾了。   劳动局的头头脑脑想找些话夸夸张恪借机讨好张知行,却发现找不到夸他的话,也没有人会傻乎乎问张恪的学习成绩,倒是张恪要给大舅的面子,挨个敬劳动局的领导,让气氛不至于冷落下来。   盛青在旁桌看了,笑着说:“让恪少去应付劳动局这些家伙,真是委屈他了……”拍了拍邵至刚、吴天宝的肩膀,说道,“走,把劳动局的这些家伙干翻掉,免得他们来了兴致劝恪少喝太多酒。”   梁军在旁边听了奇怪,还当盛青玩笑,却见邵至刚、吴天宝听了真站起来,端着酒杯走过去。 第265章 大富天成就   撇开张恪的关系不提,邵至刚、吴天宝、盛青与张知非的关系也不一般,梁军跟在张知非身边做事近三个月,跟他们都接触过好几次,加上这次乔迁宴在吴天宝的酒店里办,邵至刚、盛青便随了礼。   邵至刚、盛青在海州市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提背后的勾搭,邵至刚明面上是锦湖的董事、世纪餐饮的总经理、世纪地产的总经理,是在沙田拿地的人物,虽然规模离锦城集团还差一大截,但是赵锦荣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市直局的领导都能讨到面子的,更何况,锦湖的背景要比锦城深厚多了,其实,邵至刚的众多头衔中,锦湖董事最会镇得住人,谁知道他跟省长徐学平有没有关系,不然怎么可能在锦湖占股呢?   盛青作为海州市最大娱乐场的老板,仅凭这一条,就有足够的分量了。   劳动局的领导,搞不懂梁国兴刚到海州来,怎么会有这些人物捧他的场,都在猜会不会是看在张知行的面子上。   看着邵至刚、盛青端着酒杯过来,劳动局的几个领导都站起来,邵至刚笑着说:“大家都站起来,这个说,领导们是允许我一起敬了?”站起来就没有站下去的道理,除非邵至刚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邵至刚便一起敬,换了八钱的酒盅,一敬三杯,轮到敬张知行,张知行要站,邵至刚与盛青忙将他按座上,说担当不起,张知行说一杯意思到就好,邵至刚就挨个敬张知行、张知非、梁国兴各一杯,张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滴酒不沾。换成盛青也是这样。轮到吴天宝,他不便一起敬,分开敬,压力又太大,八两白酒一下子灌进肚,神仙也要腿软,张知非让他三杯敬这一桌,就这样过去。本来就是酒酣耳热,邵至刚、盛青一来突击,酒量差不多都到了底,没有人再缠着喝酒,这里是盛青、邵至刚的地面,万一让他们找来两个狠人,岂不是大家都要喝翻了回家?   乔迁宴终,城港桥的老亲最先离开,劳动局的正副局长们、科室的头头脑脑逗留了一会儿,也相继离开,张恪让盛青找个人开车送爸妈回去。   张知行嫌麻烦,他与妻子梁格珍坐出租车先走了。梁国兴有些醉酒,由妻子与女儿梁君茹扶着坐车先走。   梁军与孙丽留了下来,吴天宝的酒店羹冷杯残,大家自然没有兴趣留在这里,到盛世开了间VIP室。夜里十一点,正是夜生活开始沸腾的时刻,加上今天又是周末,迪厅里的人爆满,重金属质地的音乐让人热血沸腾、心脏快速脉动,就算呆在VIP室里,也感觉到四壁在隐隐的颤动。   “感觉海州怎么样?”   梁军愣了愣,看着张恪抬头注视着他。他到海州来近三个月,跟张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印象最深刻还是孙丽告诉他的,说张恪到宏远遇见张奕发了一通脾气,张知非立马将张奕赶回东社去了,也深深感受到小姑夫家在海州那种无形的、却无知不在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越一般正处级干部的范畴,后来才渐渐了解到去年夏天海州市官场发生的重大变故。   张知非也曾找他,跟他赤裸裸的说过:只要争气,日后的前途能有多大就有多大,不用担心有人会跳出来拖后腿,没有出息,只会像张奕那一样给踢到一边。   张恪问这句话,张知非、邵至刚、盛青他们都将注意力移过来,梁军都感到一点压力,说道:“还好,生活节奏比西部快多了,还能适应。”   “能适应就好,”张恪转头问小叔,“宏远有小车多?”   “还有一辆桑塔那没有固定的人开。”   “那就给梁军开吧,他跟孙丽要有辆车也方便出来玩,再说我爸那天死要面子的,用车又不好意思让公司里派车,梁军有了车,我爸、我妈肯定不会跟他客气……”   “梁军不会嫌差吧?”张知非笑着问,“海建留下来的车,六年的年龄,保养一下还不错,不过给你车,你肩上的担子就要重许多,你小子不要给我累趴下来……”   “怎么会?”梁军不晓得为什么张恪一提,张知非就能答应下来,能有车开,自然不会拒绝,他同龄人中,能开到车的人又有几个?   “那行,你明天找司机班拿钥匙去,”张知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跟孙丽出去扭扭屁股,不要跟我们这些暮气沉沉的人混在一起……”   梁军与孙丽站起来,又不明白表哥张恪何以也是暮气沉沉的人。   看着表哥与他漂亮的女朋友出去,张恪才放松身体,二脚高跷的靠到沙发上,对小叔说:“合资公司有两辆小车进口的配额,小叔有没有兴趣换辆好车?”   张知非摇摇头:“我经常进出工地,多好的车也给糟蹋了,再隔两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你不给自己留着当礼物?这样吧,我让车管所的老邵将海州市最牛叉的牌留下来,就当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几个8?”张恪侧着头问。   “5个8那是赵锦荣的皇冠,太俗气,‘上山打老虎’要不要?”   合资公司挂黑牌,但是目前的号段还只排到百位上,挂“海H12345”,还要特别的运作一下,这车牌蛮显眼的,张恪很满意,就算自己不开这车,当成收藏也不错,点点头:“得,就这个,其他的不敲诈你了。”   张知非说道:“这牌拿出来,十万、二十万,都有人抢,你还想不满足?”   “那份登记名单值多少钱?”张恪笑了笑,侧过头来问邵至刚,“你们怎么把我小叔拉下水的?”   登记名单,就是这次过来参加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的经销商在海州市的登记联系名单。   邵至刚笑着说:“可不关我们什么事,是他自己心动,要拿钱出来投,我们总不能拒绝他吧?”   张恪摇头苦笑,盛青最先牵头搞的盗版制碟,牵涉进越来越多的人,邵至刚、吴天宝、杜飞等等,现在连小叔都受不到暴利的诱惑,参了一腿进去,他想袖手旁观都不可能。   张恪无奈的说:“说说看吧,你们这些天都捣了哪些鬼,都有哪些成绩?”   邵至刚见张恪终于开口问及这事,笑了笑,要说有谁对这个行业认识最深刻,无疑便是张恪,笑着说:“小富勤奋出,大富天成就,我们不能跟你比,也就跟在后面拾些牙惠,影碟机的市场前景这么好,制碟的买卖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盛青、邵至刚、吴天宝等人差不多向他们在东社县的制碟厂投入七八百万的资金,压碟机已经增加到二十四台。   爱达电子召开经销商大会,对他们来说也是极好建立全国性渠道的机会,不然他们哪里有机会联系外省市的经销商?大贸易商未必对这些歪门邪道有兴趣,那些给爱达电子保证金门槛拒之门外的小经销商大多不愿意空手而归,而盗版碟的利润似乎比影碟机本身还要可观。   正版VCD碟每片售价在五十到八十之间,而不计版权的制碟成本才一元左右,早期市场出现的盗版碟售价在十二到十五元之间,这其实存在多大的利润?   盛青、邵至刚他们便是趁爱达电子组织经销商大会的机会,将相当数量的经销商都纳入到他们的经销体系里来,很轻松的就形成遍及大半个国家的灰色渠道。他们也学爱达电子的那一套,从经销商那里圈钱。他们虽然没有央视标王的光环,而且盗版制碟绝不可能通过正规的媒体渠道宣传自己,但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很多人敢于冒风险追逐高额利润,也应该说是爱达电子掀起的影碟机产业狂热帮了他们大忙,盛青、邵至刚他们还是更从这条灰色渠道网络里圈到近千万的订货款。   当然,他们的工作这么顺利,还得益于张知非直接向张恪要来各地经销商在海州的联络名单,这份名单上,甚至将经销商的实力背景都有详细的记录,更方便他们直接挑选最有可能的经销商密谈。   这一切当然是在张恪的默许之下进行的。   说白了,盗版碟与影碟机是相互促进的产业,没有盗版碟的兴起,国内的影碟机市场、计算机市场根本不会以这么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第266章 盗版之乡   张恪听了小半个小时,将邵至刚他们这几天做的事情了解了一下,手托着下颔,沉思起来。其他人都摒息宁神,他们都非常重视张恪的意见。   杜飞推门撞进来,他还牵着盛夏的手,看着大家都诧异的看着他,他嘿然一笑,放开盛夏的手,说道:“听说你们都在这里……”   张恪看了下表,问他:“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这时候撞进来?”   杜飞说道:“小夏有几套数学卷子没做完,一直等到现在,你以为我乐意?”   张恪瞥了盛夏一天,这妮子还真不简单,杜飞这小子在一旁捣蛋,她还有心思做数学题。盛青挥了挥,让他妹妹先出去,将杜飞叫了进来。   杜飞问道:“讨论什么事,神神道道的?”   “东社的厂子,你占了多少?”张恪问。   “我能占多少,跟着玩呗,”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神色却一点都不轻浮,在盛青的旁边坐下来,问张恪,“怎么突然讨论起这件事情来?”   张恪没回答杜飞,这件事情上,盛青、邵至刚,还有小叔张知非才是主体,对他们说:“你们想法很不错,很轻松就建立起渠道。但是,一年要生产出来多少数量的光碟才支撑这个庞大的渠道?”   盛青看了邵至刚一眼,制碟厂是他牵头搞起来的,说道:“我们也知道仅靠现在二十几台机器撑不起这么大的网络,我们估算着,总要增加四五十台机器,才能勉强解决问题……”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市场,比你们相象的要庞大一些,差不多有上百亿的市场容易……”准确的来说,十几年后,国内的盗版碟市场规模差不多有三百亿,不仅仅影碟机,计算机的普及极大的扩容了盗版碟的市场,张恪没有详细解释他的数据是怎么得来了,就算不解释,盛青、邵至刚他们不至于认为张恪是胡说八道,只是这个数字吓着他们了,他们没有想到会存在这么大的盗版碟市场,面面相觑,都不晓得怎么说才好。   “这么庞大的市场,你们打算从中分多少,又打算怎么去分?”张恪看着盛青、邵至刚、小叔,“盗版制碟这事,有关部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也不会永远都坐视不理,特别是盗碟企业的规模过大,可能会引起国际社会的直接关注,那时就成了出头的椽子,事情地过火就会踏入危险的区域,到时地方政府也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全国性的渠道网络,不应该由一家盗版制碟企业控制,也不可能由一家盗版制碟企业控制……”   盛青、邵至刚他们都摒住呼吸,难得张恪愿意对这件事情多说一些,都不想打断他的思路。   张恪说道:“所有的产业,都有一个产业裢的问题,盗版制碟也存在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只是目前国内的盗版制碟会刚刚起步,产业分工不是非常的明确,但是依然能看出一些脉络,项目规划、包括菜单、包装在内的图文设计、字幕制作、母盘合成、质量测试,以上的所有阶段,我们都可以统称为母盘制作,接下来的光盘复制,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盗版制碟,之后才是发行销售,而国内的法律,主要是针对生产、销售环节……至于母盘制作,谁知道偷偷摸摸制装一装光盘,还要负法律责任的?母盘制作,程序有些复杂,正是因为复杂,才可以将整套工作分解给不同的公司去完成……”   邵至刚说道:“我们应该转向母盘制作……”   张恪点点头,说道:“我想这些天你们一定会遇到直接想买机器压碟的人,而且人数一定不在少数,换成是我,宁可把机器转手卖给他们,机器转手可以赚一把,他们买了机器,还需要原材料,还需要母盘才能真正的生产,我想,既然想支撑一个全国性的网络,那就需要一个产业集群,有可能的话,自己为什么不退到危险性最小的角落里赚最安稳的钱?”   张恪话说得这么简洁明了,邵至刚直接问道:“一千万能做些什么?”   张恪说道:“母盘制作,可以分六个步骤,其中的素材收集、母盘合成、质量检测,只需要一家规模不大的公司就能完成;工作量比较大的,比如素材的收集、语言翻译、字幕制作、图文设计等等,每一道工序都可以按照工作量的大小分给几家不同的工作室去完成,除了这些之外,还可以成立一家规模不算太小的光盘厂,一千万差不多够用了……”   盛青问道:“刚刚才对制碟懂一点,而且我们都是从深圳拿母盘,听说母盘都是从香港传过来的。至于母盘如何制,我们却一点都不清楚……”   “除了语文翻译、字幕制作、图文设计之外,其他的,比如说母盘合成、母盘质量检测,技术都不算太难,但是爱达电子只会将技术卖给正规的音像制作公司……还有一点,跟你们说一下,一次不要从我公司挖走太多的人,”张恪看了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起早,就不陪你们在这里玩了。”张恪起身站了起来,不让小叔他们送他,他到迪厅门外直接打的回去了。   “正规的音像公司,”在张恪走后,吴天宝苦笑着说,“我们可能是正规的音像公司吗?”   “至少在一切手续上都应该是合法的,”邵至刚说道,“既然大家都在这里,都说说看,我们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办?”   “真会有这么大的市场?”盛青对张恪的判断还有些无法置信。   “所有怀疑他的人,最后都会目瞪口呆,这次,我决定相信他。”邵至刚说道。   张知非说道:“上百亿的市场,还真是恐怖,就算随便拔根毫毛下来,都能压死人。全国性的销信网络不是那么好维持的,看来我们的思路有些偏差,扩大生产规模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关键是将那引起贪图高额利润、不容易得到满足的经销商参入生产中来,只要在海州形成一个较大的产业集群,才能维持这个渠道网络的运行,总需要有人站在产业链的顶端来指引这些芸芸众生……”   吴天宝说道:“那东社不就成了盗版碟的老窝?”   邵至刚点点头说:“就是要把东社变成盗版碟的老窝,我们才能算真正的控制着整个产业链。”   ……   张恪不晓得让东社县成为猖獗的盗版碟发源地,对东社县到底是利是弊,下了出租车,他就决定不去考虑这些事。   张恪拿钥匙开门,手脚很轻,爸妈房里还是亮了灯,妈妈梁格珍警觉的问:“是张恪?”   “是我……”   “哦,早点睡吧!”   房间里的灯很快又拉熄了。   张恪想到洗个热水澡,又怕弄出什么声响让爸妈睡不着,草草刷了下牙,用手接凉水抹了一下脸,就回自己的房间了,心想今天应该住富贵园就不会将爸妈半夜闹响醒了,或者直接换一套房子更好一些。他的房间很小,放一台电脑都会觉得很占空间,如果真的要放一台电脑,那只能将房间里的一张书橱移出去,那张恪很多资料就没地方摆了。   许思给自己在香港的住处添了一台电脑,张恪十分想着一天忙碌下来,回到家里,还能用即时电邮与许思聊一会天。   想着张知行隔一两年就可能调去外地任职,梁格珍也逐步认识到这一点,张恪要是不经常住在房里,特别是在海州的时候不住在家里,她总会忍不住唠叨,就像一家三口马上要天各一方似的。   张恪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换房子,不然春节过后买了车,都不晓得车子放什么地方,九五年之前的公房建筑,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汽车库这回事。   第二天起来,张恪躲在房间与许思通过电话,才出来跟妈妈说起换房子的事情。   梁格珍自然愿意,张知行说:“换太大,怎么跟外面交待?”   张恪说:“小叔也考虑换房子,就让他整两栋别墅,两家挨一块儿,对外面就说是小叔借给我们住的,这样外面还有什么流言蜚语,爸,就你默默的忍受吧。” 第267章   12月7日,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的最后一天,陆溢光副书记与方宏清副市长代表市里宴请最终获得爱达电子区域代理权的近百家经销单位的代表,在文山饭店2号楼摆了三十桌,海州市电视机厂、海州市水仙洗衣机厂的领导也跟着陆溢光、方宏清混迹其中,甚至安排他们在宴席开始之前发言,对于市里的夹私行为,周游也颇为无奈,就算是给海州经济发展做贡献吧。   在文山饭店的8号楼,市委书记周富明、市委秘书长张晓健单独宴请陈信生、张亚平、艾默及他们的随行工作人员,席间表示欢迎TI、飞利浦、斯高柏这些海外制造巨头到海州来投资,爱达电子由苏津东陪同,另外还有市招商旅游局的领导。这些事情,由市长唐学谦出面或许更恰当一些,周富明如此积极主动,让陈信生、张亚平、艾默等人错以为周富明是位相当有政治抱负的市委书记。   盛青、邵至刚他们当机立断的接受张恪的意见,将之前直接就表示对生产盗版碟更感兴趣的经销商们,用一辆大客车接到东社的工厂里参观,表示可以提供机器、成套的技术以及复制光碟所需的材料与母盘。   只有形成一定的产业规模,才足以支撑遍及全国的销售网络,他们才能站在整个产业链的顶端笑傲风云。   当时VCD盗版碟片的生产设备,大多是海外制造商淘汰下来的CD、LD碟片生产线稍加改装,盛青、邵至刚从最初的四台逐渐增加到二十四台,又打算新购二十多台建一家分厂,对其中的门路已经掌握得门清,原来的计划取消,仅将这批设备转手就能让他们赚一大笔。   当时的地方政府,地方保护主义色彩浓重一些的,甚至对此类企业采取纵容的态度,成立一家有两到四台压碟机规模的工厂,看上去似乎不要承担一点风险,当时就有许多人提出向他们订购设备、购买生产技术。有些人愿意将厂子建在东社县或附近,更多的人希望将厂子建到自己的地盘上,看来不需要多久,一张全国性的盗版碟生产、销售网络就会形成……   显然,张恪的意见更加务实。   看着大客车将客人送走,吴天宝跟着坐车先回市里,盛青、邵至刚、张知非三人没有立即跟着回市里,也没有回厂子里去,就站在厂子外的灌溉渠上抽烟,四周都是绿油油的小麦地,就他们一家工厂怎么看怎么突兀。   目前替他们负责这家工厂的厂长还是张恪介绍的,是原声达电子厂的厂长陈强,陈强本人并不晓得他是给张恪卖到这里来的,只是他给益隆镇政府送到镇经济站里养老,哪怕一个副站长的职务都没有给他,想想这些年来,他在声达电子厂冒牌生产燕舞的收录机,还不是想将厂子的效益搞起来?厂子有效益时,镇里人都过来吃喝玩乐,出了问题,却要他一人兜着,他满肚子的怨气,盛青过来请他,他都没有犹豫,就在镇里办了停薪留职,跟盛青、邵至刚到东社县乡下买了几间离公路不是太远,但是站在公路上又看不到的仓库作厂房搞起盗版碟生产。   他们赶对了时机,机器到家,市面上对盗版碟的需求就极度的旺盛,除了盛青、邵至刚、张知非陆续投入的三百万,目前二十四台机子,相当一部分都是拿赚的钱买的,所以他们之前才迫不及待的想筹钱再进一批设备。   在工厂与公路之间,栽着几排高大的水杉树,挡住公路望向工厂的视野。盛青蹲着脚有些发麻,站起来踢踢脚,说道:“邵哥说‘小富勤劳出、大富天成就’,现在想想还真是那回事。我们投一千万下去,来年能赚一倍,眼睛都快冒绿光了,张恪这小子随便提点一下,这水准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你说人怎么就这么大的差距呢?赚钱还是其次,关键是档次与江湖地位的问题……”拿脚踢了踢张知非,问他,“你们张家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会赚钱的主?”   张知非拿烟去烫盛青踢来的腿,笑着说:“有钱赚,你还吱吱歪歪的……”   邵至刚笑着抽烟,张恪的眼界,总要好好的想一想,才能体味到妙处。将盗版碟的生产分散到整个网络里,不仅将法律的风险解散掉,还能让整个渠道更加的稳定,他们只需抓住这个灰色产业链最顶端的那一环就足够了。邵至刚将烟头捻灭,说道:“暂时我们可以到香港直接拿母盘供应给下面的工厂,但不是长久之计,我们不能控制这条路子,就算下面的工厂规模不足以直接向香港拿母盘,深圳、广州一带的盗版商也会跳出来跟我们争下面的工厂,我们只有掌握足够多的资源,质量又足够的稳定,价钱又足够的公道,才能长久霸占整个渠道。爱达电子要是能每年召开一次经销商大会,都是我们扩张这个渠道的好时机,所以,我们前期的起点一定要高,光盘厂可以设在海州,母盘制作的公司,一定要放在深圳,或者直接放在香港……”定睛看着张知非,“张恪常去香港,能不能请他在香港或者深圳给我们一些照应?”   盛青他们接下来迫切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掌握母盘制作的技术并及时获取大量的制作素材,反而成立一家光盘厂相对简单许多。   母盘制作的技术可以从爱达电子那里拿,但是制作素材,需要与全球音像信息同步,对国内来说,香港或者深圳,无疑是最能及时获得全球音像信息的地方。   张知非笑着说:“他也不常去,这事,我跟他说说……”张知非知道许思在香港,但张恪具体在香港有什么动作,他没有细问,也不方便跟邵至刚、盛青他们说起来,又问道,“就算在深圳或香港成立公司,我们派谁去负责?”他们三人在海州各有一摊子事,而且都是他们的主业,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下来。   邵至刚说道:“梁军虽然刚出来做事,但是蛮灵光的,先让他试试看,不行的话,我们三个抓阄……”   盛青嘿然一笑,张恪要知道他们三个这时候想着将梁军拖下水,打死都不会帮他们出主意。   ……   外面还在为经销商大会忙得团团转,对张恪来说,他的事情已经结束掉了,他上午在锦湖他的办公室里坐了半天,下午吃过饭,就陪芷彤她们去看电影,昨天夜里在电话里答应芷彤的。由于提前李明瑜只买了五张票,计划是她跟一名保姆领着三个小孩子来看的,谢晚晴有空闲都很意外,没想到张恪拉着他丈夫傅俊也来看,只得另外补了三张票。   芷彤犹豫的半天,她很想她跟惜羽、惜容坐一起,也希望跟张恪、妈妈坐一起,但是张恪不敢让三个丫头片子挤一起,那电影根本就没办法看,还很惹人嫌,拉着芷彤与晚晴坐后排,让傅俊一家四口跟保姆坐前面,这样安排至少能安安静静的看一场电影,要闹,还是等着看完电影去吃肯德基再说吧。   张恪本想拉唐婧一起来看的,但是一中整顿学风以来,对学生的管理更加严格了,高一、高二只有星期天下午休息半天,每个月才有一次两天的大休,让寄宿生回趟家。张恪想鼓动唐婧逃课来着,但唐婧是班长,而且非常有做班长的自觉,张恪便想着还是等到《泰坦尼克号》播放时再说吧。虽说张恪每次看《泰坦尼克号》,每次睡着的时间都会提前那么一会儿,但是不可否认,该片是史上最成功的催情影片之一,与情人节的作用类似,大批的处女在该片播放后沦陷。《泰坦尼克号》98年春天在国内的公映,那时大家都读大一了,的确是看这片子的好时机,想着以前陪过三个女孩子看过《泰坦尼克号》,可惜真正纯情的没有一个,对性事娴熟程度让张恪事后情不自林禁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给那三个女孩子利用了。这一次会陪几个女孩子去看?张恪美美的想的,只是98年春天还有些遥远。 第268章 谁心里都有鬼   ……当太阳从水平线上升起来,非洲大草原苏醒了,万兽群集,荣耀欢呼,共同庆贺狮王与王后产下的小王子辛巴……   芷彤还是第一次在大荧幕上看卡通片,一下子就给吸引过去,一只手抓着张恪,一只手抓着晚晴,攥得紧紧的,好似怕两个人会趁她入神的时候偷偷的溜走,眼珠子却一头不动的盯着荧幕,还时不时的问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鬣狗为什么这么丑,辛巴与娜娜什么时候会结婚,娜娜是头母狮子,为什么有这么漂亮的蓝眼睛,拉弗奇老狒狒长老为什么会中国功夫,都不晓得她这么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问题,好在她的注意力都在荧幕上,张恪跟晚晴才没有必要穷于应付她稀奇古怪的问题。   影片放到一半,张恪自以为准备充分的零食与饮料都空了,芷彤可怜巴巴的看了张恪一眼,张恪没办法,准备站起来到前排看看,希望惜羽、惜容的胃口不要太好。谢晚晴按了按他的肩膀,朝大厅左前角的卫生间指示灯指了指,她要去一下洗手间,顺便帮芷彤去拿零食。   海州电影院是七十年代建造的老建筑,前后排座位的空隙很挤。谢晚晴将外套脱放在座椅上,由张恪牵着她的手,引导她走到过道上去。这本是很自然的动作,却让谢晚晴心里怀着一丝丝的温馨,四指并排放在张恪的手心里,姆指捏着他的手背,小心翼翼的想从他身前挤过去,小腿摩擦了两下,心尖尖轻颤了两下。   芷彤跟着要往前面去,张恪攥着她的小手将她搂到怀里,没让她跟着过去,就担心她跟惜容、惜羽两姐妹凑一起去就不肯分开。芷彤瞪眼拿粉拳捶了张恪几下,见张恪不为所动,也就安心的靠在他怀里继续看电影。   晚晴很快就回来了,坐在过道上将零食递给芷彤,张恪将芷彤放回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想到自己跟晚晴换着位置坐里面去,还是牵过晚晴柔若无骨的手,让她往里走。晚晴刚洗过手,手有些冰凉,脚下一不小心踩着一块硬物,吓了一跳,本来就欠着身子,脚稍稍一拐,整个人就倒在张恪的怀里,坐张恪的大腿上。   ……女人的身体一定是柔软的,骨头上一家要有脂肪包裹,丰腴圆润而有动人的曲线,当你拥抱她时,就可以感觉到她丰润的臀部……   谢晚晴气质高雅,雍容而华贵,修直的身体丰腴绰约,要不是让她坐着,还无法感触她臀部的丰腴肥满,让牛仔裤绷得紧紧的,充满着诱惑的惊人弹性,修长的大腿也是如此。   张恪有那么一瞬间手落在晚晴的大腿上,她就穿着一条牛仔裤,有丰腴身体的温热传到手心里,见晚晴像失去反应的坐在自己的大腿,张恪扶着她纤细的腰肢,问她有没有崴着脚。   “啊……好像是有些疼。”晚晴回过神来,弯腰去摸脚踝,宽大丰满的臀部依然贴着张恪的大腿与腹部,她需要一个谎言,来掩饰她内心的颤栗,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多么渴望这个男人的拥抱。   张恪也弯腰过来摸她的脚踝,手臂怀着她的腰,胸腹贴着她的后背。   ……一个成熟女人所拥有完美曲线要有宽大丰满的臀部,纤细的腰以及圆耸高挺的胸……   霎时的温柔,5秒钟或者6秒钟,晚晴才欠着身子站起来,拐着一点都不疼的脚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烫得厉害。   “疼不疼?”张恪隔着芷彤问晚晴。   “有点,不太厉害……”   “有没有肿?”   “好像没有……”   “妈妈怎么了?”芷彤关心的问。   “没什么事,差点跌一跤……”晚晴说了实话,却像在安慰芷彤。   影片放完,张恪牵着芷彤的手与晚晴坐在座位没有动弹,等着前面的傅俊左右手各抱着惜容、惜羽两姐妹,与妻子李明瑜还有保姆随着退场的人流走过来。   李明瑜见他们坐着没动,问他们:“怎么了?”   “可能崴着脚了……”晚晴坐在里面说,坐在中间的人都从另一侧退场了。   “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没什么大事,回去拿冰敷一下就好了……”谢晚晴不得不继续她的谎言,不然她无法面对张恪。   “你们领芷彤一起去吃肯德基,我送晚晴姐回去,吃好记得给我们带一份回来……”   张恪将芷彤牵出去,交到李明瑜手里,李明瑜也将芷彤抱起来:“真不严重?”   “没事,你们先走吧。”晚晴让他们快走,有些不堪自己的谎言,也无法拒绝张恪送她回去,都不晓得怎么面对他,只有继续装下去,这种心情下,对李明瑜的关心都有些不耐烦了,好在后面的人也在推挤着让他们快走,傅俊、李明瑜终于随着人流离开了。   大厅顶灯亮着,柔和的光洒下来,张恪弯腰去摸晚晴的脚踝:“这边?”   “嗯!”   张恪将中间的隔板折起来,将晚晴的右腿捧起放自己的膝盖上,隔着薄棉袜轻轻的揉着:“能不能走?”   晚晴觉得说谎也不无是处,也不敢在电影院里放肆的让张恪帮自己揉捏脚踝,羞涩的收回脚,说道:“我们走吧,下一场很快就要开始了。”   傅俊、李明瑜还是不放心的在停车场等他们,见谢晚晴扶着张恪的肩膀,拐着脚出来,又关心的问了声,才离开。谢晚晴让张恪扶着坐进车里,额头都快渗出细汗来了,面对内心的谎言有些难堪,但是必须继续下去。   回小锦湖别墅,厨娘与另一个保姆坐在楼下的客厅里看电视,帮着张恪将谢晚晴搀上楼,让她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厨娘与保姆下楼去,张恪准备好冰袋,坐到床上去,帮晚晴脱掉一只袜子,露出嫩白纤细的玉足,足踝处白腻而圆润,几乎看不到踝骨,张恪笑着问她:“会不会臭,要不要先洗一下脚?”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脚怎么会臭?”晚晴娇艳明丽,眼睫毛轻轻颤动着,眼神有些闪躲,略有些羞涩,这一刻的她既有成熟的艳美,也像娇羞的少女,令张恪想起去年夏天初见晚晴时的情形。晚晴抬脚往张恪鼻子间凑,娇笑着说,“要不你闻闻?”却让张恪一手抓住,身子轻轻一颤,安静下来,看着张恪手里的冰袋,心怯的问:“会不会太冷……”   张恪将冰袋放下来,拿他给冰袋浸冷的手去触晚晴的脚底,晚晴受凉,脚忍不住往后缩,嘴里轻叫着:“太冷了,太冷了,算了,还是休息一下,让它自然好吧,明天走不到路,大不了明天再休息一天……”   “要不帮你揉揉?”张恪又抓起晚晴的脚,“你躺着。”   晚晴顺势躺下来,双手撑在身后,只贴身穿着羊绒衫,将玲珑有致的完美身形完全暴露出,胸部圆耸耸的顶立着,张恪有些发愣,还没有这么近的审视晚晴这么完美的身体曲线。晚晴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趴在床上,又拿外套盖往丰满隆起的臀部,听见张恪惋惜的在咂嘴,身体有些发烫,没有勇气回头嗔怪他。感觉张恪揉脚踝的动作很小心,很温柔,一种很塌实的感觉,很轻的摩擦,又麻又痒,从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形容,即使如此,晚晴还在坚持心里的谎言:没关系,只是脚崴了一下,应该让张恪揉一揉。   欲望是一个越挣扎越深的陷阱,晚晴感觉有些迷离,情不自禁的期待张恪的手能往上走,身体发烫,双腿之间开始潮湿,只是那始终没有熄灭的羞耻心在牵扯着她的理智,脚微微缩着,想躲开让人沉沦的揉捏。   “怎么了,是不是有些疼?”   “没有,我怕痒。”谢晚晴转过身子来想抽回脚,不能这么沉沦下去。   “会不会还有些疼?”张恪没有松手。   “有些疼,不过好多了。”晚晴想放任张恪这么揉捏着,只是这样的揉捏又算什么呢,可是再这么下去,会控制不住想要求更多。   怎么办才好?晚晴的理智与欲望在挣扎。   “要不揉揉右脚?在电影院,你好像崴的是右脚。”   “啊!”晚晴愣在那里,也忘了要将赤裸的纤纤左脚缩回来,难道在电影院给张恪揉的是右脚?对了,电影院里他坐自己右手边,晚晴手捂着脸,没勇气再看张恪。 第269章 男女三重境界   “晚晴姐。”张恪放下晚晴的纤纤白足,往前坐了坐,想扳过她的肩膀。晚晴没有勇气面对张恪,手捂着脸,泪水从眼角溢出来,没有悲伤,也没有给张恪戏弄的羞愧,只是一种淡淡的情绪让她情不自禁的落泪。   “曾看过一篇文章,说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有三重境界……”张恪让晚晴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她身体细微的颤抖听到这句话就停止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第一重境界,‘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这句宋词说的是第二重境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说的是第三重境界。在我看来,那只是一个花花公子泡妞境界的说法,无论是男人对女人招之即来,还是女人对男人挥之即去,痴痴缠缠恩恩怨怨,都不会有尊重、相知与信任;倚门回首的诱惑,也不及偶尔的回眸更动人;所谓伊人是男人的另一个灵魂,她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在水一方,但是她的确在生命里存在着……”   晚晴怔怔的看着张恪,他深邃的黑色眼眸熠熠生辉,散发出迷人的光彩,这一刻才摆脱令人尴尬的世俗身份,安静的靠着张恪的胸口,有些无法理解张恪的话。   “妻子、情人与知己……”张恪在晚晴耳朵轻声的说。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显然是指夫妻关系;“和羞走,倚门回道,却把青梅嗅”的诱惑,自然只存在于情人之间;只有真正的异性知己之间才存在“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淡然。   “啊……”晚晴轻呼了一声,张恪配合自己演这出戏,不是戏弄,也不是刻意的诱惑,而是要将两人之间早就存在的欲望诱惑点破,既然点破了,两人的关系该怎么走,难道只有做情人一条路可以走吗?晚晴心里的情欲悄然消退,明亮的眼眸凝视着张恪,这个小男人的眼睛永远都不会让人看透啊,挣扎着坐起来,虽然有些羞涩,但是成熟的心智让她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我想一直倾听着你,注视着你,但是做知己会不会太老了一些?”   “怎么会?”张恪让晚晴靠着自己的胸口坐着,握着她纤细绵软的手,“既是红颜又是知己,晚晴姐这么一个旷世佳人,不晓得有多诱人……”   “你怎么能看得这么透彻?”晚晴疑惑的昂头看着张恪低垂的眼帘。   “我想我的前生一定是个到处招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这辈子所以在男女关系方面多了些悟性。”张恪胡言乱言的应付晚晴,搂着她丰腴的身体紧了紧,看着她娇润的红唇,低头想吻下去。   “可以吗?”晚晴伸手轻轻挡住张恪要压下来的嘴唇,“不是说只做知己吗?”   “怎么不可以?”张恪指着床头王小波所著的《黄金时代》,“我就相信王二与陈清扬之间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关系……”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写成一段有小说以来最淡然的、最让人心生怀念的男女性事,这样的一段情感,既不是死生契阔的情恋,也不是执手白头的脉脉温情,更像困境中的相互体己,怀念起来会有淡淡的哀伤,但也不会到痛心欲绝的地步,但确实是男女之间最妙的性事。   或者是让张恪的鬼话说动,晚晴松开手,昂着头,娇艳的红唇情不自禁的迎上去,没有特别的激情澎湃,感觉上却更舒服,从来都没有体验过这般玄妙的感觉。   “要不要……”   晚晴手按着张恪从她腰间往上滑的手,摇了摇头:“我的悟性可没有你那么好,现在就做了这事,就怕会搞不清我跟你的关系……你也不许挑逗我!”晚晴很坦然的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很多男女搞不清情人与知己的界限,以为苦苦熬着不走最后一步,就没有越界……”   晚晴这一刻觉得张恪不仅仅是可以依赖的男人,可以崇拜的男人,还是可以给她指导的男人。她之前苦苦压抑着对张恪的情感,既无法面对冰冷无情的社会现实,也无法面对长久以来在她内心深处形成的道德枷锁。这一刻,却觉得异常的轻松,也没有因为考虑要不要跟张恪做那事而难堪,但是对要不要跟张恪做那事,心里却没有十分的把握,难道也要为了所谓的“革命友谊”去做那事?   晚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娇笑着凝视着张恪:“有时候会想要,但是现在不想,或者你给我当小情人,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是我又不想跟许思、唐婧两丫头去争你,感觉上会很恬不知耻,或许你上辈子真是个花花公子也说不定……”   人心便是如此的奇妙,或许只要一通“胡言乱语”就能打开心结。   见晚晴放下心思能够开心的说笑,张恪无奈的说:“我这是作茧自缚……”松开手,将晚晴成熟动人的身体搂进怀里,下颔抵着她秀丽的长发,闻着她迷人的发香。   “这怎么办?”晚晴脚尖够着踢了踢床头的冰袋,聊了这么久,冰袋里的冰块有些融化。   “啊,你的脚好了?”张恪做出夸张的表情,“走了这么多路,你的小腿一定很酸,要不要帮你揉揉?”   “去!”晚晴横了张恪一眼,伸腿要去踢他,那一瞬间的风情异常的迷人,张恪心想,能得到这样的知己,作为男人是何等的幸运,有些不能跟唐婧、许思述说的感怀,大概可以晚晴毫无障碍的交流吧。拉着晚晴下了床,站在窗前的地毯上。   一个椭圆形与主卧室直接相通的外凸露台,由于角度的设计,形成一个吸光的暗室,即使是普通的玻璃,也可以站在里面看窗外的影色,而不用担心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除非室内有明亮的光源。   张恪与晚晴站在露台上,轻轻的拥着,看着冬天的夕阳西下,夕阳折射出金红色的光芒,使得西边的云海染上金红色的色彩,偶尔也会亲吻,没有情人痴恋的炽热,却又格外的温情与舒服。   傅俊、李明瑜带着三个小丫头没有隔多少时间就回来了,原来他们都惦记谢晚晴崴脚的事情,在店里点了外卖,带回到别墅来一起享用。   “妈妈,你的脚还疼不疼?”芷彤奶声奶气的学会关心人了。   “好了……”谢晚晴脚踩了踩地,没有什么难堪的心绪,一切都很自然,只是张恪在亲吻时嘴唇沾上她的唇膏,虽然擦了一下,却比平时红润一些。   谢晚晴看了看角桌上的时钟,也到了一般人家正常吃晚饭的时间,问道:“经销商大会应该全部结束了吧,都不晓得周游、苏津东他们会躲哪里去庆祝。”   周游、苏津东他们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经销商大会结束,不仅仅重造经销商网络,让更加有实力,市场资源更丰富的经销商加盟进来,关键利用保证金门槛,从经销商那里夺得相对稳定的一亿八千万的巨额资金。   因为经销商大会选择文山饭店为主会场,爱达电子的庆功宴,自然顺便在文山饭店里举行,唐学谦中午没有出现,晚上与宋培明一起参加爱达电子的内部庆功宴,本来张恪缺席,唐学谦也无需过来,但是庆功宴之前会召开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向全国媒体公开经销商大会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成果,唐学谦要代表市里露一下面,所以留下来吃饭。   张恪的缺席,大家都能理解,只是张恪不在场,似乎没法将心里激荡的情绪恰如其分的表现出来,大家都憋着有些难受,似乎有必要将张恪拎出来单独庆祝一下,发泄一下。   邵至刚、张知非、盛青他们也在晚饭之前赶回市里,他们接下来的事情也很多,既然帮那些有意染指盗版制碟的人建立工厂,又要在母盘制作上取得突破,不仅仅是选择在香港或者深圳设立公司的问题这当中有很多法律上的细节要好好的研究,偏偏这又不是他们擅长的东西。张恪无疑对这些玩艺都很精通,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精通这些东西,但是有必要再将他拎出来盘问一番。 第270章 落子如玉   待张恪他们吃过晚饭离开,谢晚晴坐在露台上,将芷彤小小的身体搂在怀里,细细回味黄昏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个小男人的眼睛里藏着太多蛊惑人心的东西了,对待什么事情都从容不迫,对待这种事也从容不迫,他身体里究竟怎样的力量,才让他从容做到这一点?   傅俊直接开车送老婆和两个女儿回家,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张恪也没有留下来,他要去找许鸿伯。   沙田旧城改造的进展比想象中要快,沙田西片区域的土地差不多瓜分完毕,正开始大规模的拆迁,虽然离真正建设完成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是已经有人对沙田东片开始动心思了。   民间的资本力量还是相当有潜力的,特别是锦城地产借鉴香港、深圳等地出售“楼花”的做法筹集一部分资金,让他们操作起来更加游刃有余。九五年,国内还没有流行所谓的预售制度,但是“楼花”类似于购楼保证金的形式,给提前筹集部分资金提供一条简捷的便径,在过去一个月里,锦城地产在沙田街市那栋三十层的府天大厦,出售楼花筹集近两千万的资金,加上锦城地产从新加坡获得的政府贷款,让他们的资金看上去更加的充裕。   按说,这部分资金,只能用于沙田街市府天大厦的建设,但是锦城地产对未来两三年间的商业地产形势十分看好,利用这部分资金大肆的圈地,他们差不多圈占沙田西片近三成的土地。   二十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储备用地,对十几年后的地产公司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九五年的一家地区性的地产开发公司,已经是相当惊人了。锦城地产后期的拿地成本并不十分的低廉,更多的人盯上这片土地,他们也没有胆量再肆无忌惮的低价圈地,这么多的土地,即使相当一部分土地款拖着没有支付,但是锦城地产仍要拿出将近一个亿的真金白银。   整个锦城集团一年的营业收入都未到十个亿,仅仅锦城地产要拿出一个亿还是相当的吃力,国内的信贷政策要等到明年下半年才会逐渐的放松,张恪认为锦城地产很可能挪用了府天大厦的建设资金,才能一下子将摊子铺这么大。   当然,锦城地产的进度也不慢,看样子,府天大厦,明年年中就能建成使用,销售顺利的话,能够给锦城地产回笼大笔的资金,说不定能帮他们渡过难关。   当然,很多人都有些操之过急了,要是能将市场的目光,前期都集中在府天大厦上,三十层的府天大厦要及时完成销售,应该会很轻松。但是不仅锦城地产,还有其他的地产商都迫不及待的拿那些还没有露出地面的建筑出售楼花,这就分散了市场的关注度,海州市还不能一下子容纳这么多的商业地产。   市场绝非理智的,或许有些人能看到其中的危机,但是他们从来都不认为会有毫无风险的投资机会,就连邵至刚名下的地产公司还在钟楼角与五里溪东滩之间拿了一块地,也不晓得他为拿地的一千五六百万资金要腐蚀了多少银行工作人员。   由于市里撤消在五里溪东滩建别墅的计划,打算将这块地拿出来建一座大型的市民休闲广场,消息一传出去,五里溪东滩附近的地块大幅增值,有人加五百万来接邵至刚手里的地,邵至刚都没有答应。   沙田旧城改造之前,海州市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纯粹采用行政划拨的方式,市里落不下什么钱,从锦城地产拿府天大厦的那块地开始,虽然还只是形式上的比价,但毕竟引入了竞价转让的方式,市里的土地收入大幅增加。仅沙田西片的土地转让,市里净得两个亿,让一向来捉襟见肘的市财政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沙田西片大规模拆迁引起较尖锐的社会矛盾,市里只怕明年春季就会迫不及待的启动沙田东片的旧城改造计划。   张恪开车经过锦城地产建设的府天大厦工地,看见设计三十层的府天大厦已经建到一半了,锦城的速度倒是不慢。   疏港河的疏浚工程、沙田前街的拓宽工程在入冬前完成,沙田前街由原来狭窄的两车道拓宽成六车道,也正是因为前街的拓宽工程,才让府天大厦的楼花卖得这么好。但是沙田内部的巷街还是那样的狭窄,张恪开车进去,就怕前面会有车逆行,会车要十分的小心才能避免擦着碰着。   张恪将车停在道观外的路牙上,看见前面陈奇家的院子好像稍稍修整过,杯盏交错、灯红酒绿,看来陈妃蓉家的酒馆很有起色。张恪抬脚走进道观,仿佛外面的灯红酒绿的喧杂让院中的两颗古杏树吸得滴水不漏,悄然静谧,入耳只有锵然棋子落盘的清响。   九五年,国内的围棋热还没有消退,道观里的棋室平日也要到十点之后才会空寂下来。   许鸿伯将棋院当成他的半个家,夜间八九点钟到棋院来找许鸿伯,十回九中,都不用提前打电话告诉一声,不过今天是提前约好的。   棋室设在西厢房,张恪往里走,经过偏殿看见陈妃蓉在里面写作业,这里的确比她家安静多了,只见她穿着宝石蓝的羽绒衫,歪着头,银牙咬着笔头,正凝眉思考着什么,张恪没有惊扰她,径直去找许鸿伯。   许鸿伯正与人下棋,手里捏着棋子,看见张恪过来,说道:“好久没看见你了……”对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六十多岁的清瘦老人说,“这局棋,你输了……”将手里的那粒子丢入棋盒里。   那人说:“一席酒才换一局棋,这棋才到中盘,虽然没希望赢,但是好歹让我这顿酒请得物有所值才行……”   张恪见许鸿伯又跟人家下骗酒棋,笑着说:“没什么急事,先看你们下棋。”旁边观棋的人有见识过张恪与许鸿伯的对弈,帮助端了张凳子递给张恪坐旁边看他们下棋,其他观棋的人都站着。   “小老弟也喜欢下棋?”那人转过头问张恪,“等会儿陪你下一局?”   “你那臭棋,人家让你五子,你都未必能赢,”许鸿伯取笑那人,帮张恪介绍,“薛国华,古建筑保护研究所的所长,现在古建所能看得到人影的也就四五号人,整天闲着没事做钻研棋谱,也就这水平……”   张恪都不清楚海州市还有古建筑保护研究所之类的单位,看来许鸿伯今天找自己是说这事。   薛国华嘿然一笑,他心里奇怪许鸿伯怎么会将自己的身份向这个年轻人介绍得这么仔细,既然棋下这么好,少不得以后会纠缠人家,掏出烟来分给张恪:“那等会儿陪老哥我下一盘指导棋,明天请小老弟喝酒……”   “一码归一码,一顿酒要换两局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老许,海州市里哪里还能找到比我们所更清水的衙门,要有油水捞,哪怕天天请你喝酒都值得。”   许鸿伯挥挥手,对观棋的人说:“薛国华的棋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喝酒,他也不会捎上你们,你们都自己下棋去。”   许鸿伯的威望很高,声音落地,观棋的人就散了,留下给许鸿伯、张恪、薛国华三人说话的空间。   许鸿伯对薛国华说:“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所偷偷的接外市的活?还有你女婿整的那个专搞文物修缮的工程队,里面的老技工,哪个不是你夹私硬塞进去的?古建所不是一直都有十二人的编制,为什么整天只看到你们四五个人在里面养老,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又将薛国华手里的烟夺过来,“古建所每个月两百块的工资,够你抽几包金芙蓉?”   “现在市里拨给的经费太少,都不够养家活口,还不允许我们自谋生路?”薛国华笑着反驳许鸿伯,“再说,你让我做的那些活,我可是分文未收,所里其他人对我的意见可大了,找你下盘棋还要挟一顿酒,从来就没见过你这号人。”   许鸿伯笑着问他:“沙田整个的都拆掉,你们古建所还有存在的意义?”转头对张恪说,“沙田东片的明清建筑成千上万,要一一摸底,工作量很大,这才完成三分之一不到,工作都是老薛他们帮助做的,有修缮价值约三分之一,其余的可拆除按照原风格仿建。” 第271章 保护旧城   薛国华见许鸿伯向张恪介绍他们大半年来对沙田民国清末建筑群做的研究工作,诧异的看了看张恪,侧头问许鸿伯:“这位就是一直未肯露面的金主?”   “他是不是金主,我也不知道,”许鸿伯笑着说,“这些普查工作确是他委托的,你一直抱怨我给你的经费太少,要追加也好,要补偿也好,你现在可以直接找他。”   张恪对薛国华点头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来,辛苦薛老了,前段时间,公司的资金也很紧张,所以能拨出的经费有限,以后会宽松一些。”   抱怨经费太少,只是与许鸿伯之间的玩笑话,对沙田建筑群的普查,本应由政府投入,薛国华这些年来一直在争取经费,奈何市里处处缺钱,这时又恨不得将沙田全拆了拿地卖钱,哪里会为此事额外拨给经费。   张恪通过许鸿伯前后拨给了共三十万的经费,虽然少了一些,却可以将普查工作做起来。   薛国华认真的上下打量着张恪:“辛苦倒谈不上,古建所总不能老不务正业,这段时间的工作,倒是让大家都认为古建所还有些存在的意义,只是一直很好奇,这时候谁会有心思去做普查性的工作?”   沙田东片区域共一千二三百栋建筑,共住着三千多户人家,很多完整的宅子给三四户人家住,这些人家都会拿砖墙分隔整栋宅子,又在原来的院墙上各自打通出口;九十年代中叶,城镇住房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特别像张恪父母那一代人,兄弟姐妹都比较多,由于缺乏住房,不容易分家自立,很多人家都三代或者四代同堂,为了住下更多的人,旧式宅子里的亭台楼阁差不多都给拆除,取而代之都是简陋的院内简易房。   薛国华嘴里所说的普查,要摸清这些建筑的现状,对有保存价值的建筑,还尽可能详细的绘出结构图,工作量十分的大,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完成三分之一的普查工作,算是非常了不得的。   这么大的工作量,仅靠古建筑保护研究所现有的四五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张恪通过许鸿伯提供少量的经费,由薛国华邀请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教师、学生共同参与。   张恪笑着说:“我们是家香港公司,认为沙田的建筑群有整片保留的可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想着要先将这片建筑群摸清楚,才委托你们做一些普查性的工作……”   薛国华听张恪的话,马上从座位上爬起来,对许鸿伯说:“你的那份图纸还都放在原处?”见许鸿伯点头,也不招呼一声,忙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许鸿伯对张恪笑着说:“薛老是对沙田建筑群的保护倾注了毕生心血的人,目前沙田那几栋受保护的建筑,每一栋都是薛老盯人盯出来的,古建所是文物局下属的单位,文物局也搞起拆迁公司,沙田西片有很多有争议的建筑,文物局下面的拆迁公司动起手却没有一点的顾忌与心慈手软,为了这事,薛老指着文物局的局领导的鼻子骂,总之为了沙田建筑群是拆是留的问题上,薛老与文物局的那班官大爷们都闹翻了,只是薛老他人在业内有很大的威望,文物局的那群家伙,一直想将他踢开,却无法得逞。”   张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说道:“文物局那班官老爷啊,别家要拆沙田,他们要有那么一点点的职业操守的话,都应该极力的阻止才对,”文物局搞拆迁公司的事情,张恪比谁都清楚,不仅是有争议的建筑,这家拆迁公司为了利益公然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拆除的混帐事也做过,虽然不清楚这样的混帐事会不会再度发生,但是要防患于未然,“沙田东片要保存下来,总归要先将文物局那班官老爷们调整掉才行,他们可是惟一在行政上可以正大光明的给予支持的机构……”   “跟唐学谦沟通过了?”许鸿伯问。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一直在忙别的事情,听到有人想动沙田东片的地,才想起这边也要做些实质性的工作才行……”   许鸿伯是看透世事的人精,很多事情,不需要开口,从细枝末枝处就认识到全部,张恪提供的经费,最初是从海州越秀公司的帐上汇出,等许思去香港,转由香港公司直接汇出。   许鸿伯点点头,没有问张恪在忙什么别的事情,说道:“是要做些实质性的工作……”   陈妃蓉跟在薛国华后面,帮他捧了一大堆图纸进来,她看到张恪跟许鸿伯坐在棋盘前,有些发愣,记得张恪好些日子没来跟许鸿伯下棋了。   许鸿伯对薛国华说:“没有必要将图纸都拿出来,一下子能看多少?”   “我只挑了一些!”薛国华有些灰白的眉头挑了挑,也不顾棋子都没有拾到棋盒子里,径直将图纸堆到棋桌上,随手拿出一份,铺展开给张恪看,激动的说:“你看看,多漂亮的建筑,要都拆了,就太可惜了……”   不是正规的蓝图,而是用大幅的素描直接将建筑的主体结构勾勒出来,美轮美焕。   许鸿伯说道:“这些都是想象复原后的建筑原貌,要把现实中结构给破坏掉的建筑复原成这样子,要花很大的力气,每一栋都要花很大的力气,何况这么多栋?”   薛国华瞪着许鸿伯,说道:“你到底站在哪个立场在说话?”   许鸿伯笑着说:“我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话。”棋桌上都摆满了图纸,陈妃蓉怀里捧着图纸都不晓放那里,许鸿伯唤人搬来一张棋桌并到一起,让陈妃蓉将图纸都放下来。   陈妃蓉原以为张恪是来跟许鸿伯下棋的,没想到薛国华捧来图纸却摊给他看,心里十分诧异。张恪对她颔首微笑,她诧然之间倒不晓得如何回应,却显得脸上神情更加的冷淡。张恪还以为她对自己还存在着一贯的误解,倒没有太在意,接过薛国华老人手里的图纸,认真的看起来。   陈妃蓉放下图纸,见棋院里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也知道不应该站在那里,诧异的多看了张恪两眼,也就回到偏殿继续温习她的功课,只是心里搞不明白:许鸿伯辛辛苦苦收集来的图纸,为什么要拿给张恪看?   张恪看了几张图,对许鸿伯说道:“这事情,我跟我爸爸都是外行人,许老师,能不能你跟薛老去见一下唐伯伯,把你们目前已经做的工作汇报一下……”   薛国华不清楚张恪嘴里的“唐伯伯”是谁,询问的扫了许鸿伯一眼。   许鸿伯解释道:“唐学谦,他爸爸是张知行……”他不顾薛国华眼里的震惊,转头问张恪,“将我们目前的工作跟唐学谦汇报可以,但是唐学谦问我们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我们该怎么回答?”   张恪笑着说:“这是你们问唐伯伯的问题,为什么要我来回答?”   许鸿伯笑着说:“这事你牵头要做的,这时候想耍滑头也没门,市里早就有将沙田整片拆除的统一意见,唐学谦要力挽狂澜,还得我们给他找借口。”   张恪说道:“唐伯伯的心思现在也摇摆不定,许老师先把唐伯伯拉到我们的阵营里再说以后的事情,我能做的事情啊……”张恪考虑了一会儿,问薛国华,“薛老,在丹井巷有没有很值得修缮保护的建筑?”   “有,怎么会没有?丹井巷整条巷都值得原貌修缮……”薛国华从图纸翻找出几张来递给张恪,“你看这张,主楼、家眷楼、回字形走廊、庭院戏台,是典型的三进式清中叶会老堂建筑……还有这张,最早是清末的棋馆,很典型的会馆建筑……”   张恪拿起棋馆建筑的复原图,问薛国华:“这栋院子要恢复原貌,要多少资金?”   “总得要一百七八十万左右……”薛国华有些不确定的说,倒不是不确定修缮的成本,而是不确定张恪问这话的用意。   三层方形砖木会馆式建筑,图纸旁标注着建筑面积为仅八百平米,拆掉重建类似结构、相当面积的洋楼,大概不需要一百万,但是要修缮恢复原貌,加上收购旧楼的钱,差不多要多花掉两三倍的代价。文物修缮还真是耗钱的事,难道市里都要回避这事,张恪之前的估算还是少的。 第272章 要争时间   九十年代,各个地区对中古建筑群的保护都很难到位,除了保护的意识跟不上之外,地方财政缺乏足够的资金也很重要的原因,而且地方政府因为体制的问题,存在某种程度的短视:既然无力保护修缮,那就拆除重建好了,留给后任处置,大概会显得自己很无能吧?   即使唐学谦也无法摆脱这种心态的束缚。   张恪看了许鸿伯一眼,没有说话。   许鸿伯也清楚钱才是解决沙田旧城保护最关键的问题,说道:“普查工作才做到三分之一,仅这三分之一的区域,也要差不多三个亿的修缮资金……”   这么说,将沙田东片都保留下来,差不多就要十个亿的资金,虽然很艰难,但是毕竟要做,等全拆掉之后,就算拿一百个亿来挽回都没有可能。   张恪将棋馆的那张图摆到许鸿伯的面前,说道:“许老师总不能一直借用道观的地方,这地方不错,修缮之后就给棋院用,还要麻烦许老师多费心……”   “要争时间……”许鸿伯说道。   前街刚刚拓宽,丹井巷与街市之间的那一列建筑群是沙田东西两区的分界,而且海州第一高楼府天大厦就位于街市与前街的交叉口,已经建到十五层的高度,加上前街的拓宽工程完毕,直接改善那个地段的投资环境,有人对沙田东片动心思,首先也会看中府天大厦东侧与前街交界的丹井巷地段。   张恪此举就是要在那里给眼冒绿光的地产商们设置第一道障碍。   市里早就对沙田形成全部拆除的统一意见,房管局禁止居民自行在原地拆迁重建,但是不会禁止产权转移、也不会禁止房主对旧宅进行修复性改造。   其他人投资旧宅改造,遇到野蛮的地产商与拆迁公司可能会血本无归,但是张恪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点,就算市里最终决定要将这块地拿出来,那些地产商也要考虑仅拆一座棋馆就要付出的成本到底合不合算。   所以要争时间,必需在市里决定将那块地拿出去之前,将钱投进去。   张恪点点头,说道:“钱,我随时能抽出来,你这里的速度够快就行。”张恪原打算给自己卖一辆保时捷跑车,这么看来,只能随随便便买辆中档轿车算了,要能拖到明年年尾,将丹井巷与街市之间的所有宅子拿下都没有问题;比较车子来,九五年换套住宅,以及在象山南麓、小江江畔买二三十亩地种植玫瑰,都用不了太多的钱,但是这两件事,也是近期要做的事情。张恪又说道,“锦湖在丹井巷还有两处物业,面积都不太大,结构也不复杂,你们看能不能一起修缮?”   锦湖在丹井巷的两处物业,当初还是托邵至刚挑的,当时锦湖的资金有限,两处宅子加起来也就五六百平米,其结构复杂程度,还不及棋馆的一半,但是适宜改造成住所。   当时的用意是为了托沙田的地价,同时也吸引像锦城地产这样的地产商直接在街市附近拿地,将沙田旧城改造的步骤人为的分成东西两片。当时倒是蛮期待锦城地产会陷在那里,没想到赵锦荣后来与周富明勾搭上,直接促使沙田前街拓宽工程的迅速上马,使得锦城的这个项目在市政工程的配合下看来非常的欣欣向荣。   当然,这也只是眼前的景气,市场会给他们无情的一击的。   此时阻止地产商向沙田东片伸手,也是防止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对海州市的商业地产造成太大的打击。摊子铺得太大,会让进度更加的缓慢,仅仅沙田西片已经放出去的一千亩商业用地,想在两三年间全部开发完成,都没有太大的可能。   薛国华是很有趣的老人,对沙田每一栋稍大一些的建筑都很熟悉,谈论起沙田的建筑来,拈手即来,要不是张恪在沙田住过几年,还真无法接上他的话。具体的事情,由许鸿伯安排就可以了,张恪只要拿出经费来,他在棋院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出道观时,陈妃蓉捧着书本在前面走,张恪看了看表,都过了十一点,下棋的人基本上都离走了,还有几个痴棋的人留在棋室里弈战,想想读高三的学生还真是辛苦。   陈妃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望了一眼,眼眸子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张恪不想自讨没趣,只是点头笑了笑,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子往前开,行了很远,才从后视镜里看见陈妃蓉还站在路灯下,婷婷而立,宛若出水的一支蓝色莲花,清丽脱俗。   ……   市里暂缓对沙田东片的拆迁,主要是因为西片的大规模拆迁引起一些社会矛盾,对原建筑群保护上的考虑很少,唐学谦正催促张知非加大宏远新村安置房的建设进度。   由于沙田西片的拆迁速度太快,差不多在半年的时间,涌出一千五六百户拆迁户来,仅这么多量的安置房,以宏远原计划安排的进度,就需要三年的时间才能做完。   预谋绑架猥亵教师案的影响是深远的,特别是对市委书记周富明心理的影响,万勇离开海州之后,市里很快就收到实名举报信,周富明不能阻止纪检机关下去调查,但是明确建议没有关键的证据不予重点调查。他倒不是对万勇存在内疚,而是要考虑自己人走茶凉之后,会不会有人来挖他的老底。另外,锦湖敛聚财富的方式,也让周富明受了一些刺激,就算退休之后想过得舒服一些,直接受贿的风险成本也太高了,他接受谢汉靖的建议,让他女儿周红梅到惠山、新泰各投资一家公司做贸易;当然他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给正泰集团提供方便。   入秋以来,周富明的态度,特别是在对待旧城改造、拆迁户安置等问题发生根本性的态度转变,他首先减少对相关事务的直接干涉,其次,转而支持唐学谦处置相关问题一些缓和的作法。   之前实行低价货币拆迁政策,眼下,低价货策拆迁的政策没有变,但是以“低进低出”的政策作为重要补充,即低廉的拆迁价格,也保证有足够量的低廉安置房向拆迁户供应,这一举措,极大的缓解了因拆迁带来的社会矛盾;对安置房的承建单位宏远实业,也给予一定的市政补贴,在贷款问题,市里也向各家银行打招呼。   宏远一开始手里只有两千万资金,其中一千万是向锦湖拆借的,在唐学谦的干涉下,市财政局挤出两千万,建设银行也提供三千万的优惠利率贷款,这样一来,宏远实业就能够同时开动三到四个组团的建设,进度提速了一倍不止。   即使如此,要将西片的三四千家拆迁户都安置完,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任务。   目前已经完成两组团十八栋住宅楼的建设,由于许多三代或四代同堂的大家庭,在拆迁安置过程中分家自立,六百多套中小套住宅,仅能安置不足三百户的拆迁家庭,仅安置沙田西片的拆迁户,就足以让宏远新村形成一个大型的社区。   张恪通过他父亲张知行向唐学谦简略通报了一下许鸿伯通过古建所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对沙田东片建筑群所做的清查工作,如果对沙田东片实行全部拆迁,虽然市政府会有土地出让的收益,但是海州市将会失出一大片极其重要的、无法再挽回的历史遗产。   在沙田西片拆迁时,唐学谦对重点建筑也做了一些挽救工作,但是仅仅保留谯楼、转角钟楼等极少数的完整历史建筑,孤零零的,很是孤独。   唐学谦考虑了一下,决定在听取许鸿伯等人的汇报之后,再给予判断。   没有市政府里接见许鸿伯、薛国华以及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两名教授,而是选择在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在那栋产权已经移到越秀公司名下的棋馆里。许鸿伯人在沙田有很高的威望,他出面很快就做通原来住在棋馆的六户人家的工作,迅速将产权移到越秀公司名下,并给他们并没有通过排号就最先安排住进了宏远新村,待六户人家搬出去,对棋馆简单处理了一下,稍稍恢复几分原貌。 第273章 风向慢慢变   棋馆建于清末味,迄今也有百年的历史,建国后,六户人家在这里繁衍生息,迁出去时共有八十六口,此时人去楼空,木质楼梯磨损得厉害,踩上去吱呀作响,但是柱梁都采用楠木等优等硬质木料,主结构十分稳定,修缮之后,没有大灾大难,再屹立百年也不成问题;人丁较多的家庭,将大隔间用砖墙隔开,有条件好的人重新做了粉刷,但大多数墙体剥落得厉害,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依然看不大出最初的面貌。   这一年多来,张恪也会时不时在唐学谦耳畔吹风施加影响,他跨进这座楼,话就很少,对他来说,他的心思始终在“拆”与“留”之间游离,作为市长,特别市委班子的其他成员都倾向于“拆”,他自然也只能公开的支持“拆”。   听了薛国华与海大建筑学院两名教授的汇报,他心里也清楚这一片区域保留下来,是给后人的珍贵遗产,仅从经济的角度来考虑,也是优质的旅游资源,他仔细看了这座残破的楼,又从薛国华手里接过复原效果图,两者的差距太大,都不晓得恢复旧观要投多少钱进去,这只是一座楼,整个沙田东片区域有成百上千座旧宅,那得要多少资金投进去才行?   唐学谦低声对身后陪同的人说道:“市财政,两三年间不可能轻松下来……”   张恪不会在外人面前随便发表意见,心里想:能有两年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就算那时候市财政仍然不宽松,但是亚洲金融风暴来袭,商业地产的开发也会暂缓下来。   唐学谦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明确的意见,薛国华与海大建筑学院的教授未免有些灰心丧气,许鸿伯能沉得住气,沙田东片建筑的拆与留,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唐学谦怎么可能轻易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表态?   唐学谦离开之后,张恪安排车送薛国华与海大的两名教授离开,不一会儿就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让他晚上在西城饭店请吃饭。   张恪拉着许鸿伯就走,许鸿伯笑着说:“没有提我的名字吧?”   “让我请客吃饭,还管我带不带人过去?”张恪撇嘴一笑,扭头对傅俊说,“晚上你就先回去吧……”有些场合,傅俊也不便在场的。   张恪开车载着许鸿伯往西城饭店而去,路上对许鸿伯说:“改变既定的政策,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万一在市里提出这个问题遇到巨大的阻力而半途夭折,会有一些不良的影响……”   许鸿伯嘿然一笑,唐学谦与周富明在市里的关系很微妙,周富明虽然是书记,但在省里的关系不够硬朗,他前段时间在沙田旧城改造问题上,很强势的支持万勇采取一些比较激烈的做法,引起一些社会矛盾,省里肯定对这些事有所关注。万勇的调离,因素是多方面的,不单纯是他儿子猥亵教师案的原因,万勇调离之后,很多人就开始翻他的旧账,很多涉及沙田旧城改造。所幸唐学谦通过宏远实业及时启运安置房项目,缓和了前期积累下来的干群矛盾,这才让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能悄无声息的过掉,但是也让唐学谦逐渐在市里取得主动,周富明不再直接对市政府里的事情指手画脚。   这时候,唐学谦走出什么昏招,很容易会让周富明将主动权争过去,这就是张恪所说的不良影响。   许鸿伯见张恪小小年纪却对官场里的勾当摸得十分清楚,笑了起来:“能看得到的阻力就是那么的顽固,与市里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地产商们眼睛都盯着沙田东片的地,市财政又不允许现在就对沙田东片建筑群进行大规模的保护性修缮,市里改变拆迁安置政策以来,沙田东片住宅紧张的住户这时候又开始盼望拆迁来改善居住条件……”许鸿伯顿了顿,说道,“唐学谦这时候断然提出改变之前的规划方案,一定会失败的,而且会败得很惨……”   赶到西城饭店,那边果然就剩下爸爸跟唐学谦两人,张恪对唐学谦说:“唐伯伯,要不要请宋书记过来一下?”   唐学谦点点头,转头对张知行说:“你打电话问宋培明有没有空?”   沙田原本属于城南区,但是实施旧城改造,就会并入前门商贸区的范围,那就要算西城区的地盘了。   因此,宋培明是市里少有反对沙田旧城全部拆迁改造成商业区的人,只是他在市常委会议上说不上话,就算说得上话,大家也都认为是他自己的私心作祟:连沙田这么一块破烂地方都不舍得让给西城区。   虽然跟杜小山不是外人,但是能争的还是会去争。   唐学谦同意让宋培明参与进来,心里自然也是想将沙田东片的建筑群保留下来,关键是采取怎么方式最为合适。   唐学谦相邀,多重要的事也得摞下,宋培明他人一会儿就赶到饭店,他跟许鸿伯关系很好,当初还是许鸿伯向他指明张恪在唐学谦、徐学平关系网里的地位。   都没有外人,唐学谦简明扼要的跟宋培明介绍了一下情况,说道:“政策性的东西不能反复无常,就算这时候提出来修改沙田旧城改造的方案,通过可能也很小。前段时间的拆迁,积累了一些问题,眼下只能拿拆迁安置当借口拖上一两年,这一两年,能在多大的程度上的改变形势?”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栈道唐伯伯来修,陈仓我们来渡,只要拖上两年的时间,问题差不多也就解决了……”张恪说道。   “你说说看……”唐学谦看着张恪。让他说下去。   “市里既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搁置不议,由区里来做些小动作……首先加大对沙田建筑群的研究力度,挖掘沙田建筑群的历史价值,争取在一两年内形成学术上的影响;小批量的确定一些具有保护价值的庭宅,不要太引人注意,也不需要上升到文物的程度,引进私人资金进行产权投资,对这些建筑进行保护性修缮;沙田东片的旧城改造暂时搁置,但是为了配合前街拓宽之后的城市形象,城南区就有借口对沿街的建筑片进行局部的修缮……”   宋培明微微摇头说:“别人都认定那片建筑没几年就会全部拆掉,区里还投钱进去,别人会骂我败家子的……”   唐学谦笑着说:“这个败家子,你还当不当?”   宋培明嘿然一笑,说道:“唐市长让我当,我就当。”   宋培明在城南区逐渐建立起旁人不及的威信,可以说,他要在城南区当败家子,反对的声音会少得多。局部修缮沿前街的建筑片,至少在外面看来是配合疏港河疏浚工程、前街拓宽工程暂时性的改善城市形象的需要,虽然有形象工程、浪费钱的嫌疑,但毕竟是动用区财政的资金,市里不会多说什么的。   张恪说道:“关键还在于开发前街北侧建筑片的商业价值,区里要放宽一些政策,方便转为营业性用房……”   许鸿伯说道:“城南区财政宽裕的话,不如由区财政将前街北侧的建筑片都吃下来,现在市民都会顾虑那里近期会拆迁,就算投资店铺,力度也很有限,会严重影响商业价值的开发,由区财政负责投入修缮之后再进行招商,难度就降低许多……”   宋培明说:“这样一来,别人就要彻底将我当成败家子了……”   张恪说道:“这个倒不会,就算大家都认为沙田东片要拆掉重建,也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对声音。区财政收到那片建筑,从商业角度来,貌似是最具有价值的,何况那片建筑的性质目前还是民用住宅,我就不信城南区以民用住宅的成本将这片建筑收到手,会规规矩矩的不改成营业性用房,就算卖给地产商,也是狠嫌的。宋叔叔就拿这个借口去说服去人,这样一来,再投钱进行修缮,别人都以为城南区无耻的想借旧城改造拆迁狠敲地产商一笔,而不会认为宋叔是败家子了。”   宋培明月笑着说:“嗯,那是我夸我。”   张恪又说道,“风向是慢慢转变的,等这些事做完之后,那些地产商会发现沙田东片的地已经不是他们能啃得了的了,无论是拆迁的成本还有社会舆论都不允许他们在那里投资商业地产了。” 第274章 历史遗迹被毁   所谓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由唐学谦在市里以拆迁矛盾突出为借口,拖住向沙田东片的拆迁步伐;由宋培明在城南区以改善城市形象为借口,对前街北侧的沿街建筑进行局部修缮,开发其商业价值;由古建所与海大建筑学院加大对沙田建筑群的研究力度,挖掘历史价值,争取在学术上形成一定的影响;选择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建筑引入私人资金进行古宅产权投资,进行示范性的修复。   两年之间只要做成这些事情,谁还想再拆沙田东片的建筑,除了考虑拆迁成本之外,还要考虑社会舆论到底是朝哪边吹的。   当然,要做成这些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宋培明看着张恪说道:“这么安排好是好,可惜区财政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宽裕,锦湖近期考不考虑收购新光厂?”   新光厂的盘子虽然看起来很大,但相当一部分是银行贷款,差不多三千万就能将新光厂吃下来,而且不会让区政府吃亏,也就是说海裕与越秀要拿出两千万的现金来。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区里也不需要一下子将钱都投进去,给锦湖一个季度的缓冲,明年春末,考虑收购新光厂。”   锦湖与正泰集团的协议,要求一年内完成40%的收购,两年内完成80%的收购,最近的期限是在明年中秋前后,那时就不用发愁了。   许鸿伯说道:“沙田东片的建筑群能不能保留下来,有一个部门非常关键,许多工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事半而功倍……”   张恪知道许鸿伯是说文物局,唐学谦也很快猜到:“你是说文物局?”   宋培明笑着说:“文物局的那班龟儿子,不带头将那里夷为平地就算好的,还能指望他们?真要指望文物局,就得将那班龟儿子全部换掉……”   “全部换得的难度有些大……”这件事是张恪牵头,张知行就很少说话,这时候才发表意见。   张恪说道:“文物局下属的拆迁公司是有问题的,首先是违规拆迁,其次财务上也存在一些问题,他们有可能通过转投资的形式,将拆迁所得的巨额利润转移到外地的私人合股公司里……”   唐学谦说道:“照惯例,财政局年前都要挑一两家市直局进行突击审计,今年就重点查文物局,如果真存在问题,可以拿掉一两个副职……”唐学谦手指轻轻的敲着脑袋,考虑让谁去顶替合适,一时想不到合适的人选,不过想到另外一个思路,说道,“培明的市长助理也不能只挂羊头不卖狗肉,文物局这一块,看上去油水很寡,我跟方宏清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让你替他分担一下……”   突击审计文物局真查出什么问题,方宏清推卸责任还不及,哪里会将烫手的山芋搂在怀里?   ……   并没有等财政局对文物局审计出问题来,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在对谯楼附近的民居进行拆迁时,就暴露出严重的问题。   12月24日,西方节日的商业化炒作还没有在国内盛行,海州市的年轻人对平安夜还没有特别强烈的节日概念,张恪早晨接到许鸿伯的电话知道这件事情的。   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22日在对谯楼附近的民居进行拆除时,发现两栋平房共用的夹墙里平行镶嵌着四块高大的石碑,而这附近约四五栋平房直接建在一座大型的青石基座上,这些平房的山墙里镶着十几座刻有浮雕的青石柱础,以薛国华看过现场之后的见解,这处极可能是一座重要历史建筑的遗址。   由于那地方的平房都建于解放前,解放后给房管局收为国有,分给现在住户居住,而石碑砌入两栋平房之间的夹墙里,要不拆迁,没有人知道这里竟是一处历史遗址。   发现石碑的当天下午,拆迁公司还想继续进行拆除作业,给附近居民制止,要求上报文物局进行审查,下午的拆迁工作就停止下来。   文物局23日派人到现场进行勘察,石碑保存十分完好,但是碑面贴着一堵砖墙,无法看到碑面上的刻字,但是碑座上有着精美的植物浮雕。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很简单的勘察之后,竟给出无文物保护价值的意见。当时薛国华、许鸿伯等人都闻讯赶到现场,对照历史资料,这里很可能是海州盐监署的遗址,一定确实,那四座石碑就是市区范围内惟一留存下来的宋代遗迹,怎么可能没有文物保护价值?当场对文物局的工作人员提出质疑,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文物鉴定。   当天深夜,附近居民给推土机辗过的声音惊醒,等他们赶到现场,四座石碑已经给推到两座,断成数截,砖墙倒塌,石碑露出正面的刻字,恰恰是宋代盐监署的遗碑。拆迁人员没有理会居民制止拆迁的要求,打算继续将另两座石碑推倒,给附近居民拿砖块围攻才不得已退了场去。   附近居民担心拆迁公司的人去而复返,组织一些人留在现场护碑,清晨时,大约有二十人骑着十辆摩托车赶过来拿棍棒、砍刀驱赶守碑的居民,导致数人受伤,他们随后又想将石碑推倒,只是石碑太高太大了,他们没有得逞,幸好居民及时报警,他们才不甘心的离开。   张恪在电话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许鸿伯:“那块是谁家拿的地?”   “锦城……”   张恪在肚子里恨恨的骂了一声,他知道一旦四座石碑给确定为珍贵历史遗迹,附近相应的区域就会给划为保护区域,他们需要在文化单位拿出鉴定意见之前,将这四座石碑推倒,才不影响他们的商业开发。   张恪跟爸爸通电话才知道爸爸已经代表市政府下去调查这件事,张恪让傅俊直接去谯楼那里跟他汇合,他开车过去,看到两座石碑矗立在残砖断瓦之间,碑座、碑身、碑额都完好无损,但是另两座石碑只存在一尺高的断座露出来,碑身断裂成好几块,散在附近的。   张恪看见许鸿站在断碑那边,他爸爸站在空旷处,身后围着一些人,其中有两个穿着警服,其他人应该是文物局的那班官老爷,张恪恨恨的骂了一声,朝许鸿伯走过去。   “那个穿藏青色风衣、腆着大肚子的是文物局的局长苏醒龙……”   “这次没他的好日子过,想给赵锦荣当走狗,就得有给人打断狗腿的觉悟……”张恪冷冷的说,“有没有证据能证实推断石碑的那伙人是他们拆迁公司的?”   “附近居民能指认……”   “能指认就好,市局又不是吃干饭的。”   张恪没有留在现场,先跟许鸿伯坐进车里。   张知行早就看见张恪,将事情交待下去,也钻进车子里,说道:“苏醒龙矢口否认石碑是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干的,我给金国海打过电话,请市局务必抓住两拨人,等抓到人,就有苏醒龙好看的……”   张恪问他爸爸:“锦城拿这块地,还有在拆迁安置上一共花了多少钱?”   “已经花掉三千万左右,还欠市里一部分土地款……”   按照规定,这块地由市里收回,需补偿地产公司相当的款项。   张恪撇着嘴,说道:“这种事,抓到人,对当事人顶多只是刑事拘留,替赵锦荣扛罪的人太多了,抓不住赵锦荣的痛脚,惟一能给他些教训的,就是拿正常的工作程序拖死他的这三千万……”   所谓的正常工作程序,就是对发生的石碑进行历史价值鉴定与评估,确定这一区域没有进行挖掘的必要,确定哪些是保护区域,哪些区域可以继续进行商业开发,商业开发又如何与文物保护结合起来规划。   这些工作,十天八天能做得,三五个月也能做得,拖上三五年,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知行点点头,对付这种人,有些手段是必要的,他将事件的初步调查跟唐学谦通过手机汇报了一下。   留在这里干生气也没有用,张恪还答应带唐婧去看他在象山南麓拿下来的那块用来种植玫瑰的园子,大好的心情都这件事给破坏掉了。能重新回到九四年,张恪是多么的希望能尽自己的努力让海州最终发展一座美丽如画的城市,可惜贪婪而嗜好掠夺的人太多了。 第275章 玫瑰园圈地   根据附近居民提供的线索,市公安局24日中午之前就将毁碑伤人的两拨人拘捕归案。大概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市里会格外重视此案,有几人竟然直接回家睡觉去,给市局抓住,很快就供认出同一个直接指使人: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的经理苏建东。   苏建东是文物局局长苏醒龙的远方亲戚,原是苏醒龙的司机,去年,文物局成立拆迁公司,苏醒龙将才初中毕业的苏建东弄到拆迁公司当副经理,三个月时间没到,又把苏建东扶上经理的位置。   在毁碑伤人的两拨人先后给拘捕之后,苏建东投案自首,想将事情揽他一人身上。他大概以为,无论是文物保护法,还是治安管理条例,都无法给他太大的处罚,顶多给开除公职,再拘留几天。   24日下午,唐学谦要求市监察局与市财政局审计处封存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的所有账目,进行联合审查,要求苏醒龙到市政府对文物局23日派员到现场鉴定石碑无文物保护价值一事说明情况。   到这时,苏醒龙、苏建东才慌了阵脚。   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的经济问题很简单,拆迁公司成立后,先后向在省城注册的苏建高新有限公司投资五百万元,而苏建公司自注册起,一直未有实质性的经营行业,但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发生高达四百万的营业性亏损,包括苏醒龙之妻在内,苏建高新有限公司的股东,都是文物局党组成员家属,他们一年内支领的工资高达三百六十七万余元。   唐学谦也没想到会查出这么大的问题。   此案已经脱离市监察局的管辖范围,唐学谦与周富明先通了一下气。   周富明也吓了一跳。他现在与赵锦荣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和气,毁碑伤人的事情发生之后,赵锦荣拜托他让这件事情马虎过去,没有必要究根追底,但是没有想到文物局这么不经查,国家的钱有这么容易就装进自己的口袋吗?   按照规矩,要么不查,要么马马虎虎的应付一下,但是查到这一步,就没有姑息的可能。   周富明也恨苏醒龙太肆无忌惮了,简值就是吃了豹子胆子,这比直接贪污能好多少?还将文物局整个党组都拖了进去。   周富明不清楚唐学谦为什么会直接干涉文物局的案子,不过文物局下属拆迁公司23日夜间的行为过于明目张胆了,真以为还能像丁向山时代那样无法无天?周富明心里清楚,事情背后都是赵锦荣在唆使,虽然这次直接牵涉不到他,但是他一直这么肆无忌惮的做下去,总有一天会栽进去,不能让他将自己也拖进去,跟他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案情清晰明了,周富明通知陆溢光、金国海,四个人简单碰了一下头,就决定由市纪委与检察院联合立案侦察,而苏醒龙此时还在市政府强作镇定的说明情况,但他看到纪委与检察院联合办案的人员穿着制服走进会议跟张知行打了一声招呼,就直接走向他,他就瘫软在座位上,万勇已经离开海州,赵锦荣这次没能保住他。   ……   元旦,一中也难得放假三天。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张恪与唐婧坐在车里,丝毫不受影响。   “晚晴姐一点都不关心,芷彤要跟着过来,她偏偏拉着芷彤回省城去……”唐婧抱怨的说。   “周姨也想芷彤呢,难得放三天假,她们不回省城,难道陪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张恪一手把着方向盘,笑着回应唐婧。来之前,他接到爸爸的电话,知道市里处理文物局一案的初步意见。市里不想办成轰动全国的大案,苏建公司的股东虽然都是文物局党组成员的家属,但是在注册公司,有三个人如数缴纳了注册金,市委打算允许他们退还红利,不再立案。这样的案子还有法外容情的余地,多少让人有些苦笑不已,但是苏醒龙就没那么便宜,毕竟要他承担下主要责任,余下来几十年的好时光多半要在狱中渡过了。   虽然直接牵涉不到赵锦荣,但是赵锦荣也不轻松,不仅仅发掘起石碑的那块地要冰结起来,锦城地产的相关人员也要接受调查,注定会将锦城地产所有的项目进度都拖延下来,这可是张恪乐于看到的。   答应要帮唐婧种一万株玫瑰送给她。   玫瑰喜光,要想种出好的玫瑰,一天的日照不能低于六小时。种植园选择在象山南麓,有一条沙石路通过去,只是年久失修,沙石都让雨水冲刷掉,一下雨,就泥泞不堪。   前面停着两部车,路很窄,他们的车就过不去。张恪下车帮唐婧撑开伞,唐婧避开水洼地,前面还只是一片空地,离江堤就百十米的距离。雨天里的小江江水有些浑浊,但是空气异常的清新,唐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问张恪:“这些地方都是?”   “嗯,象山与小江的这块夹角地都是,有两百亩左右……”   “这么大?”唐婧诧异的看着张恪,“那可不至种两万株玫瑰啊……”   种植两万株玫瑰占不了多少地,张恪想在小江水畔建一座玫瑰园。   张恪想不通规划局究竟是怎么搞工业规划的,竟然把象山与小江之间的土地规划为工业区,而且是重污染的化工与重工企业建设用地。当然了,张恪与宋培明沟通过了,城南区会抵制将益隆镇并入开发区,而且爱达牵头在益隆镇东南搞电子工业园区,化工区不要能向再东扩张,不用担心会有大的污染源出现这片土地上。   这么好的地方,张恪怎么忍心不抢着插一脚?也就圈了两百多亩搞种植园,差不多是象山南麓方位最好的一块地,夹山面水,景色最是宜人,最适合打造私人园林。过了几年,等房产地热起来,看宋培明会不会急着直跳脚。   虽然宋培明过几年不会窝在城南区,但他毕竟还要在海州市里发展,看着这么一块好地,怎会让他不心疼?   虽然种植园可以请工人,但是有些事情毕竟要亲自动手做才有意思,张恪还专门买了一些关于玫瑰种植方面的书籍,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多少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沙石路有些难走,唐婧倒是方便,半个人挂张恪身上,俩人往江堤走过去,还没有到江堤,那边上来两个穿雨衣的人。   “你们怎么才过来?”周游站在江堤上大声的喊。   “让你们过来帮忙分苗的吗,你们怎么跑到江边去了?”张恪拉着唐婧爬上江堤。   蒋薇刚从江边上江堤,说道:“我们都认为你不会这么压迫手下的员工,多半是借劳动的名义请我们过来赏江景,我们很自觉,直接到江堤这里来等你们。看,我们都把傅俊家两丫头带过来了。”   张恪呵呵一笑,看着苏津东手脚并用的爬上来。   “这真是一块好地方,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全占下来。”苏津东喘着气说。   “你们啊,要好好锻炼身体,就拿劳动当锻炼身体吧,以后苗圃的事情,都分给你们来做。”张恪笑着说,转脸看着江堤内侧,烟雨濛濛,问苏津东:“你说说看,爱达几年时间能将这片土地都占下来?” 第276章 植物园奇想   苏津东、丁槐、周游他们元旦这天难得的清闲,这段时间,张恪要将他们骨头滓子里都柞出油来,偏偏他自己有空没空在翻一本有关玫瑰种植知识的书,这倒也算了,他还真在象山南边买了一块地,煞有介事的请了两名花农,今天虽然说是给大家一天的假期,却把他们都邀到连围墙、苗圃都没有的种植园里帮忙分苗。   入春前种植的玫瑰要选用粗茎的大苗,才能确保存活,赶着元旦这天下起淅沥小雨,天气又不是很冷,大家都当到江边来郊游,车子停在泥泞的沙石路上,人到江堤上来玩。   蒋薇是海州人,苏津东、丁槐、周游、鲁庆生等人属于给骗到海州的那一类,人到海州后,还没有闲暇工夫爬一爬象山、静下心来看一看小江流水。   烟雨濛濛,江天一色,才知道自己平日生活工作的地方竟是如此的迷人。   苏津东对张恪说:“在这里种些花草,人生写意不如此,恪少打算这里都种玫瑰?”   “玫瑰是要种的,也不一定都种玫瑰,”张恪笑着说,“你们喜欢什么,给你们每人划一片地出来,要是大家的意见够丰富,搞成植物园也无所谓……”   “我喜欢竹子……”丁槐插了一句话,“种竹子也无所谓?”   “也可以,不过你要来花时间伺弄,我才请了两名工人,再怎么剥削人家,都照顾不过来的。”   苏津东说道:“老丁在他老家后院也种了一片竹子,我就觉得竹林里鸟特别多……”   丁槐笑着说:“那我可以将父母也接过来,让他们帮我整竹子。”   苏津东说道:“老人家习惯忙碌……”帮着介绍丁槐老家的情况。   丁槐的老家是安徽农村,他父母都有风湿病,不能再种田,丁槐在万燕工作的时候,就将他父母接到合肥市里,家里那几亩地都种了竹子,隔三岔五才回去一趟。丁槐与妻儿到海州来,他父母死活不肯跟着过来,宁可回老家呆着。老人在农村住了一辈子,进城市已经很不习惯了,再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更加活受罪。   张恪对丁槐说:“那也行,就划块地给你整竹园子……”   象山座落在小江东畔,象山北坡平缓,南崖却像给天工巨斧劈开一样,陡然陡立,从山顶到山脚,形成一个近乎直角的大石崖。   象山森林公园也仅是指从象山之巅与北坡相连的那片几千亩的林地,站在山巅望江,气势壮美,却很少有人到山南的平地里去。   要是山南不是一座大石崖,而是跟北坡一样的缓坡地形,象山山南的山脚大概会浸到江水里。山南与小江之间留下一块锐角形的地块,一直到爱达电子的老厂,小江往南折了一下,地形才陡然开阔。爱达电子老厂往北,一直到象山脚下,也就一两个村子的大小,这片土地用来做什么都不大合适。建工厂太暴殄天物了;开发房产倒是适合,只是这么好的地方落入私人之手,未免有些自私,最适合不过是建一座大型的植物园。   张恪此时还无法腾出手将这片土地都拿下来,心里却有这样的奢望,暂时只能圈上两百亩的地方,搞个种植园,聊以慰藉。   聊起这个话题,大家都有兴致,因为大家即使住在城市里,也都愿意在自己阳台、露台转角等地方摆一些盒栽装点房间,似乎要跟自然拉近些距离。张恪答应分出些地方来,大家都争着揽下来,两百亩地还不够他们分的。   当然,要真正动手之前,还要把前面的这条路给修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提了很多意见,张恪一一记下来,毕竟这些人里,除了惜容、惜羽两丫头,就他最空闲。   蒋薇问张恪:“赵锦荣在北关给自己搞了一座园子,你怎么不学他,也建个私人园林,怎么舍得将这地方拿出来给大家用?”   “这地方天成地就,即使不投入什么,风景也是极佳,只是少有人能发现罢了。一个人独占下来,会给人说太贪婪。而且我拿这块地,几乎没花什么代价,要搞私人园林,还不是要给别人指着脊梁骂?”张恪笑着说,“要有什么地方穷土恶水壤,我占块地慢慢改造,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原来你也是有这个想法,我倒是很期待恪少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呵呵。”张恪笑了笑,赵锦城在北关的那座园子,他是很羡慕,只是自己这时候还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事,即使眼前这座种植园,也要让大家的心思分一些在上面,这里即使搞好了,他不打算独占。   周游笑着说:“不谈谈爱达未来的规划,却讨论起什么植物园来,大家都够不务正业的……”   张恪指着苏津东说:“我一早过来就问他这个问题了,他现在还没有回答我……”   张恪一早问苏津东“爱达几年能将这里都占下来的”之类的话是有用意的,爱达电子元器件分公司的新车间与电子工业园的组装新厂在过去半个月里相继正式启用,大批的工人经过两三个月时间培训,都能够独立上岗,爱达电子的产能瓶颈终于突破过去。   在过去半年时间里,爱达电子生产十万台影碟机,而从九六年的第一个月起,爱达电子每个月至少生产十万台影碟机,也正式推出TI解码板的新款影碟机。   现在许多零部件配套厂家、模具厂家都选择在电子工业园里直接建厂,专门供给爱达电子所需,等电子工业园形成规模,差不多能将益隆镇东南片的地盘都给占过去。   今天晚上,中央电视台将首次播放爱达的5秒标王广告,是新闻联播之后的第一条广告。也不需要等这条广告了,国内媒体对标王概念的集体炒作,已经让爱达电子家喻户晓。   十二月,爱达电子市场部不得不控制发货的节奏来维持市场,不然四万台机子会早早就卖空。   财务粗略的统计了一下,爱达电子在九五年这一年时间里进行这么大力度的工厂投资以及这么大力度的市场宣传,竟也有近千万的赢余,张恪心情大好,所以才难得批准大家元旦这天放假轻松一下。   影碟机市场售价依旧维持在三千二百元以上的高价,飞利浦的上海工厂已经开足产能,根据早先拟定的协议,飞利浦新增加的产能将全部供给爱达电子。   对于一心想建立自己品牌的影碟机组装厂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飞利浦上海工厂二期工程建设完成。在飞利浦上海工厂二期、索尼的机芯工厂投产之前,影碟机的市场售价不可能下调,也就是说,爱达电子能好好享受好几个月的整机暴利。   张恪现在没有捞一把就走的心思,自然要给爱达电子的前程远景好好规划一下。   张恪提出这个问题,是让苏津东他们好好思考一下,要成为千万富翁甚至亿万富翁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苏津东与丁槐在爱达电子各占着5%的股份,或许两三个月的盈利,就能让他们跨入千万富翁的行列。难的是在电子工业这条路上长远的走下去,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细雨到黄昏时分就渐渐收住,空气潮润,江天弥漫起大雾,大家都说到益隆镇的小江鱼馆吃晚饭。   沙石路过于泥泞,几辆车开出来,车身上溅满泥点,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电子工业园兴起来,益隆镇也兴旺起来,大家坐进包厢里,让店老板搬台电视机来,说是要边吃饭边看新闻联播。整个益隆镇都晓得今天要首播爱达的标王广告,小江鱼馆是益隆镇上做小江鱼最地道的鱼馆,苏津东、丁槐、周游、蒋薇他们有空就到这里来下馆子,就连张恪、宋培明都跟店老板熟悉得很。   店老板唤服务员将大彩电搬进包厢,问周游他们:“你们厂请的那个代言人贼漂亮,怎么没看到你们领她到小店里来吃饭?你们领一回来,我就免一回饭钱。”   蒋薇笑着说:“那人,不要说你,我们都没有见过……”瞥眼看了一下张恪,却见他咧嘴皱眉,原来腰肉给唐婧捏了一块在手里,扑哧笑了起来。   蒋薇其实见过江黛儿,许维曾跟江黛儿到新海通大厦去过一次,没有正式的对过面,所以蒋薇没有留下印象,张恪当然不会画蛇添足的解释什么。 第277章 蒋薇的难堪   因何起了搞种植园的念头,还不是因为上回在东方商场的广场前堆了一地的玫瑰花?这事上了报,虽然报道里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但是上心的人都会往张恪身上想,也不晓得唐婧怎么就偏偏看到那篇报道。   入座时,张恪自觉的背着电视机而坐,唐婧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挑了他一眼:“你挡着别人怎么看?”又趴到他耳根子边轻声说,“我怎么觉得你特心虚?”说着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弯眉如月,清冽的眼眸子藏着浅笑,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心思单纯的就是冬季清澈湖水上的浮冰,还没有学会什么妒忌。   张恪就笑着挪了一个座,不挡着别人看电视;也就5秒钟的广告,张恪忍着没看,一会儿就过去了。   广告方面的事情,眼下完全由市场部负责,而广告的制作,都委托省里的飞鸿公司,从北京竞夺央视标王取道省城之后,张恪还真没有跟江黛儿联系过。   比起江黛儿,张恪心里更想着许思。本来打算让陶行健到香港公司帮许思分担一下,但是央视标王所导致的混乱超乎想象,陶行健在财务运营上的专业知识能派得上用场,一开始只是让他帮下忙,等爱达这阵子的忙乱过去,就让他去香港,没想到周游用顺手了,便不大愿意放陶行健走。   阻止香雪海电冰箱厂与韩国三星的合资,陶行健是关键人物,张恪考虑到可能对徐学平的不利影响,没打算让惠山市那边知道是他在背后捣鬼,一开始就没有想陶行健直接加入爱达电子。   央视标王的效应出来之后,给爱达电子带来很多实惠,其中一点就是许多专业人士慕名自荐,虽然最多的是市场营销方面的精英,但是这时候将陶行健直接留在爱达电子,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倒是陶行健的妻子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去了香港,在香港大学选了一个短期课程,计划春季就入学。   陶行健走不成,许思就给事情系在香港。除了香港公司的事情,还有小叔、邵至刚、盛青他们派梁军到深圳组建音像公司的事情也要许思协助一下,毕竟与盛鑫深圳分公司的联系,还要许思居中联络。所谓的音像公司,其实是制作母盘的遮掩,虽然在香港有成立工作室,但是正式的母盘制作,还是要放在深圳,以回避香港的法律。   吃过晚饭,宋培明打过电话,说是请喝茶,他今天的饭局也才刚刚结束。张恪惦念着晚上要去看房子,因为凑爸爸的时间,只能晚上去看房子,再说唐婧也不会有心思去喝什么茶,张恪对宋培明说他会派个代表过去,他本人就不去喝茶了。   饭桌上人都看着他打电话,张恪说到要派代表时,眼睛自然瞄到蒋薇身上,有人明白,有人不明白。   但是电话那头的宋培明是明白的,张恪还没有说是谁,他就在电话那头抢着说:“市委宣传部的郑主任也在,想借今晚的机会介绍他认识认识恪大少……”   没想到宋培明会跟蒋薇的爱人在一起,要让蒋薇过去,三个人能在茶室抓破脸。张恪笑了起来,说道:“那让周游过去,够对得起宣传部的郑主任吧?”   宋培明与蒋薇的关系,在座的有看得出来的,也有看不出来的,周游就看得出来,他听张恪的口气一转,就暧昧的笑了起来;丁槐就看不出来,因为蒋薇经常在他们前面说宋培明这人好大喜功。但是蒋薇那一瞬间的脸色并不好看。   苏津东有事要跟张恪说,不过周游也要赶着过去陪宋培明喝茶,就没有立即提起来。   在过去半年时间里,像爱达电子这样有技术实力的整机厂商,从每台影碟机获取近千元的暴利。如此高的利润,自然吸引更多的资金疯狂的流入影碟机产业,爱达电子的标王效应更加的明显,城南区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涌出五六家影碟机组装厂来。   目前爱达电子生产与市场,苏津东、周游各管一块,不过苏津东还总体负责爱达电子,但是这些事情,苏津东还是要跟张恪商量对策,只是今天晚上不是一个好时机。   “江黛儿真的很漂亮……”钻进车里,唐婧突然说了一句,张恪手把着方向盘,回头看了唐婧一眼:“是么,我怎么没觉得?”   “真的不觉得她漂亮?”车里没开灯,唐婧的眼眸子亮晶晶的,“你现在真了不得,说慌都不眨下眼睛……”   要说不觉得江黛儿漂亮,那简值是睁着眼睛说瞎,张恪嘿然一笑,伸过手捏了捏唐婧娇嫩的脸蛋,笑着说:“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这话唐婧果然受用,脸微侧着,将张恪修长纤直的手指夹在脸颈之间,感受他手指微凉的温度,只是蒋薇很不凑巧的打开车门,看着张恪与唐婧恋人甜蜜的样子:“我还是去傅俊的车去?”   傅俊与蒋薇住的近,早上还是傅俊专门接蒋薇来的。张恪笑了笑,留恋的从唐婧凝脂软滑的脸蛋上抽回手:“怎么坐我的车,我还得绕一下路专门送你?”   蒋薇钻进车后座,夸张的搂着唐婧:“我发现跟唐婧在一起,也能多沾上些青春气息,不像真成老女人了……”   张恪心想她有事要说,便问她:“郑主任今天怎么会跟老宋去喝茶?”记得蒋薇她老公郑爱国就是因为蒋薇与宋培明之间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才坚持让蒋薇从城南区财政局内退的。虽然郑爱国与宋培明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但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你们男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当官会有瘾吗?”蒋薇抱怨的说。   “我还只是男孩,别帮我随便划分阵营,”张恪朝唐婧挤挤眼睛,“唐婧,你说是不是?”   “切!”唐婧横了他一眼,“啥时候又开始装嫩了?对了,期末考试,你到底参不参加?”   “再说吧,看心情,我这样子也不能指望高考成绩读大学。”   张恪不清楚蒋薇现在跟宋培明还有没有来往,或许还有吧,但毕竟是她的私事,不方便问。   从益隆镇回市区的路说长不长,仅闲聊间足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郑爱国比宋培明小三岁,也比他晚三年提正科,但是郑爱国的父亲从劳动局退下之后,郑爱国就止步不前,而宋培明眼下已经是城南区委书记、海州市市长助理,虽然离市常委还差一步,却是市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许多人忙得跟他拉近乎。   宋培明请喝茶,即使是郑爱国主动找上他,他大概也是想帮郑爱国一把。   丈夫去巴结情夫,对蒋薇来说算是哪码子事,张恪从蒋薇的眼睛隐隐约约的看出些怨怒与难堪,想想郑爱国这人真够可悲的,却又不值得可怜。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留住女人的心?   张恪多少能明白蒋薇的心思,这个社会,女人依旧处于弱势地位,因而使得女人相比较男人,多少会显得势利一些,一般说来,一个男人能包容一个无能的女人,甚至希望自己的女人低能一些,但是优秀的女人多半不能容忍自己的男人太无能。蒋薇即使再跟自己的丈夫没有感情,也绝不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去巴结情夫;这种事却偏偏发生了。   张恪不会因为个人的私生活影响对其工作能力的评价,虽然这个社会对男人的多情是包容的,张恪将蒋薇送到家门口,放她下车,将车转弯倒出来,又打开车窗跟蒋薇说:“你家老郑有官瘾,你也可以帮上忙的……”   蒋薇愣了愣,张恪这句话其实是对她个人能力的肯定,也允许她将因在锦湖、在爱达的职务、地位所形成的影响力用在公司之外的事务上,也是鼓励她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上眼光放得更长远。   蒋薇揽额笑了笑:“懒得理会,他大概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低头的意思。”   唐婧跟蒋薇挥了挥告别,等视线里看不到蒋薇的身影,才忍不住问张恪:“你们究竟在聊什么,怎么看怎么不像是闲聊?”   张恪笑着说:“女人要成为一名成功的职业人,比男人要困难得多,我们就聊这个。”   “听不明白,”唐婧摇了摇头,疑惑得很,“晚晴姐不是做得很好?”   张恪笑了笑,晚晴她当然不同,她的出身与婚姻容易得到别人的认同,但是要不是徐志明遇车祸去世,晚晴也很难走到前面来。 第278章 家族麻烦   将蒋薇送回家,张恪开车载着唐婧去看他家的新房子。   这次换房子,不仅是张恪家、张知非家,谢晚晴也要将小锦湖畔的那栋别墅楼还给唐学谦家,那里毕竟是市里给市委领导准备的住宅,不能一直霸占下去。   九五年开发出来的商品住宅很有限,高档别墅住宅更少,就算偶尔有,也要等到机会才行。很多高档住宅都是企事业机关自己搞的福利房,只在内部分配,根本不会向外界发售,也没有权利向外界发售。想住好房子,根本没有选择,只有等待机会。若是专门买块地建三栋别墅,也太煞有介事了。   这次邮电局在文山饭店东边、小锦湖的正南边新建了职工住宅区,站在锦湖大道上看过去,都是六层的职工宿舍楼,但是从小区的大门拐进去,还有一道门,里面建着近十几栋两层的小洋楼,宏远实业是承建单位,张恪提出要换房子,张知非就私下里跟邮电局要了三栋小楼抵一部分的建造款。   据说小区里还会设一道内岗,洋楼区的治安环境会非常的好。   张恪想想也叹息,小锦湖畔的这些优质地段,都已经让市里的强势部门分割干净了。   晚晴已经选下一栋,张恪让他妈赶过来看房子,也是从剩下的两栋里选一栋,当然要对其他的小楼动了心思,也可以跟邮电局私下里调济,不过实在没有必要做那么讨人厌的事情。   张知非跟邮电局说起张知行要搬过来,还有一栋给谢晚晴当临时住处,邮电局已经将最好的三栋临湖洋楼让出来,也不可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了。   张恪开车进了小区,看见最东北角上并排的两栋楼里都亮了灯,小叔在左边的一栋楼的窗子口探头探脑,想必是看到他们的车子过来。   因为级别与规格的原因,邮电局的小洋楼比市委的别墅要小一号,房形却更美观一些,青石贴面的基座,唐婧跳下车,兴奋的说:“啊,以后走路就能过来看你了……”   这里离市委的别墅,就隔着文山饭店与海州中等师范学校,散步走过去,也只要十几分钟,的确是很近了。   张恪伸手轻轻拍了拍唐婧的脸蛋,笑着说:“要不给你留个房间?你直接住进来更好。”   唐婧微羞的说:“你倒想得美。”   张恪跟唐婧走进去,除了爸妈跟小叔,小婶婶跟堂妹张玫都在里面。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梁格珍带着责备的语气问,“大家都等你好一会儿了。”不过看到张恪身后娇羞得跟小媳妇一样的唐婧,那些怨气就烟消云散了一干二净,拉过唐婧的手,“你们年轻人眼光时髦,快帮你姨想想看,这房子要怎么布置才合适,说不定你以后跟张恪还得住这栋房子里。”   “咳……”张恪轻咳了两声,“妈,唐婧还在读高二,你说这话是不是早了些?”   “有什么早的?唐婧这么漂亮,这么聪明,我要不早定下来,指不定让哪个男孩子给抢跑了……”   按照张恪的意见,让家装设计师出几套方案随便选一套买齐家俱就行,妈妈却偏偏要亲手布置房子,或许女人做这些事情最有成就感,看着妈妈拉着唐婧、小婶婶热切的讨论起来,连张玫丫头片子头也凑过去,张恪很无奈,跟小叔、爸爸到屋子后面去聊天。   跟市委的别墅一样,屋子后面也有一个临湖的庭院,虽然小一些,却很精致,铁艺护栏外还有硬木搭成的临水台阶,可以当小码头用,张恪想着可以买一条小艇系在那里。   “你大伯这次有些小麻烦……”张知行从张知非手里接过烟,没理会张恪,无论再怎么将张恪当作成年人,都不会主动让他抽烟。   张恪愣了愣,他虽然对大伯一直有成见,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毕竟是一个家族里的:“什么麻烦?”   “张奕回东社之后跟人家合股开了家公司,投到公司里的钱让合伙的那小子卷跑了……”张知非帮张知行点上烟,“数目倒是不大,六十多万,关键那钱是经贸局的款子。我将张奕这混小子赶回东社,他们心里也恨了气,什么事都捂着,不跟这边说一声,这时候捂不住了,才打电话过来……”   挪用公款六十多万也不是小数字,张恪看了小叔一眼:“捂不住是指已经给查出来了?”   张知非点点头,说道:“要是还没有给查出来,六十多万的款子,及时补上去,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事,不过现在也只是内部掌握,给了个期限还款……这大概也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   张恪有些心烦,拾起一些碎石,一粒粒的丢水里去,他真想撒手不管这些鸟事,但是大伯倒下来,外人会怎么看他张家?   张知非看了张知行一眼,已经不知不觉中,大家都把张恪看成这个家族的重心了,特别是张恪这短短一年时间里,明里暗里的资产都上亿了,这种奇迹发生任何人身上,都会赢得身边人足够的尊重。   这种事情,本来张知非本可以跟张知行商量着拿主意,还是觉得有必要来问一下张恪的意见。   张恪将手里的石子丢完,才说道:“这事得磨一磨,不得教训不行,特别是张奕,他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小叔你也不能一直跟着后面帮他补漏子。”   张知行点点头,说道:“这事拖一拖也好,他们心里不是恨着气吗,那就让他继续恨着吧,也得让他们认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围绕着一小撮人在转……我看老大这次退下来算了,不要以后再搞得大家措手不及。”   “磨一磨他们的脾气也好,”张知非心里也有些恼火,要是钱款给别人卷跑立即通知他,他心里还好过一些,大哥这是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想起来找这边,他们一定是对张奕给赶回东社的事情耿耿于怀,“拖也就拖十几天,捅到市里,毕竟让二哥脸上也难堪……”   张恪咧着嘴干笑:“让他们痛苦十几天也是好的……”不晓得堂兄张奕等家里无权无势之后,性情会不会改变,竟然合伙做生意让合伙人将钱款都卷跑了,还真丢分的。   张知非挥手笑了笑,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爱达电子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张恪说道:“本来能给自己七八百万压岁钱花花,可是,东一摊事,西一摊事,到最后还是穷鬼一个。”   东一摊事,是给许鸿伯两百多万修缮棋馆恢复旧观,西一摊事是指在象山南边买下两百亩地搞种植园。   张知非诧异的说:“爱达今年的摊子铺得这么大,还有赢余?”转头对张知行苦笑着说,“前些日子,我还跟这小子说,我做十年都抵不上他一年的,现在看来,我辛苦十年,都抵不上他一个月的……”   “影碟机真这么赚钱?”张知行也有些诧异,锦湖的成功,还可以说跟市里政策上的支持有很大的关系,但是爱达电子的成功绝对能够坦然面对各方面的质疑。   “眼下还可以,刚刚时行,几乎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利润是要高一些,跟所有的家电行业一样,过一两年,就没有那么高的利润了……”   “有竞争对手也是当然的,利润诱人啊,中国人对什么都不上心,就对来钱的事上心,我听说仅城南就有四五家企业准备上影碟机项目。”张知非说道。   “是啊,等他们都做起来,舒坦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张恪语气里装出些无奈,脸色却异常的轻松。对于利润高的行业,会在短时间里涌出大批的跟风者,这是国内的必然现象,何况影碟机整机组装的技术门槛并不高。   “乖乖,这种日子过半年就舒坦死了,你还指望过一辈子,这一年来,爱达电子的摊子里总共都投入上亿的资金了吧,这可都是空手翻出来的资产啊!”爱达电子的基建,几乎都是宏远包下来的,就算张恪不明说,张知非也能估算出爱达电子一年投入了多少资金,并购、新建,加上市场运营,爱达电子一年差不多投入上亿元的资金,这些资金一开始绝大部分是利用现款订货的模式从经销商网络里源源不断汲取出来的,张恪投入的钱很有限,爱达电子的负债率一度高达90%,等到海裕投钱进去,爱达电子已经成了规模,张知非也没想到影碟机的暴利一年就将这么大的窟窿填上了。 第279章 迎面而来的对手   随着全国媒体对央视标王的集体炒作,影碟机的概念得到进一步的普及,即使很保守的专业媒体,也不得不承认,影碟机取代这两年正红火的录像机是大势所趋。   一时还无法统计全国有多少家企业在过去两个月内跟风进入影碟机产业,但是城南区,就在爱达电子的周边,就有四五家企业打算上影碟机整机组装项目。   苏津东本来今天想跟张恪讨论这件事,只是张恪吃完晚饭就要赶回市里,就没有提出来,倒是张恪跟小叔闲聊先扯到这个话题。   夜里,雨完全收住了,湖面上弥漫着白雾,对岸的灯火只隐隐约约的透射过来。   因为大伯的事情,今晚的好心情败掉大半,张恪陪小叔、爸爸依着后庭院的铁艺栏杆聊天,唐婧陪妈妈、小婶婶还有张玫在屋子讨论布置新居的事情正一头热,也不管三个男人在外面吹冷风。   “享受暴利的感觉相当不错……”张知非颇有感慨的说了一句,“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有什么安排?”   “这个月的产量要上很大的一个台阶,爱达的厂子做好准备了,对下面的供应商还有些不放心,我会陪苏津东抽时间亲自下去走一遍……”   海州电子工业的基础算不上厚实,但是爱达电子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努力,建立一条完整的零部件供应链,这条裢子上的许多厂商都选择在城南区的电子工业园直接投资建厂,但是目前的零部件供应,还要依赖原来的工厂。   第二天,张恪就与苏津东下去考察零部件供应裢上的厂家,陪同的是采购部的一名副部长,肖金义,他是最早随苏津东、丁槐来海州的工程师。   苏津东、丁槐当初从万燕带出来的那批人,都有相当不错的能力,既没能力也没有魄力的人,很少有胆量放弃原本就很舒坦的工作到外地闯荡的。   傅俊要开车去省城接晚晴跟芷彤,便让马海龙帮他们开车,也没有另叫工作人员,就四个人简衣便装的下去了。   张恪上车后对肖金义说:“今天还是以你为主,我跟老苏就跟着看看……”   肖金义鼻头有些渗冷汗,怪紧张的,张恪看起来年轻,但毕竟是大老板,特别还是检查供应裢的稳定情况,还不让他提前跟下面的厂家打招呼,万一有些怠慢了,那些问题可都要刺在他身上。   上午走了三家厂子,基本情况都还不错,但也存在些问题,在离开工厂之后,张恪一一跟肖金义指出来,让他跟这些厂家交涉去。中午接受新元县的一家五金加工厂的招待,简单的吃过中饭就到新元县东郊的一家模具厂,在厂门口看见一辆红色的三菱跑车在他们前面进了模具厂。   张恪记得海州就赵司明有辆三菱的红色小跑,赵司明这时候应该在劳动教养,难道赵锦荣这么快就将他儿子捞出来了?有钱有权就是好使,难怪这个社会的人挤破脑袋想着当官发财。   张恪他们车停在大门,通过门卫的电话联系工厂的负责人,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满面潮红的从里小跑出来。   “丁文祥,新元模具的老板……”肖金义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推开车门对小跑过来的中年人说,“怎么让丁总跑出来?”   “应该的,应该的,肖部长要提前半小时打电话,我把红地毯铺大门来……”   张恪跟苏津东笑了笑,倒是蛮圆滑的生意人;苏津东帮丁文祥打开后车厢的门,让他坐上来。丁文祥低头一看,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满脸堆笑的说:“我还是跑跑减肥吧,不要让我这体形挤着贵客了。”   “得了,上车吧,这是我们苏总……”肖金义伸手拉了丁文祥一把,让他上车。   爱达电子只有一个苏总经理,丁文祥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起来,都不晓得该怎么表示他的热情才好,虽然上了车,但像小媳妇一样缩在角落,就生怕挤到坐在中间的苏津东。   肖金义指挥马海龙将车绕过厂房,直接开到模具厂的办公楼前。除了那辆红色小跑,还有一辆市区牌照的桑塔纳停在办公楼前,张恪、苏津东往那两部车瞄了两眼,丁文祥额头的汗都快流出来的。张恪、苏津东都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到装修蛮豪华的会客室坐了一会儿,丁文祥还叫来一个短发的俏丽女孩拿来工厂的资料,那个女孩子是丁文祥的助手,做事却蛮生涩的,分资料分到张恪的面前,让张恪的眼眸子睁着一看,就心慌得把张恪桌前的水杯打翻了。还好张恪闪得及时,水都没泼裤子上,那女孩子脸涨得通红,忙不迭的去拿面巾将桌上的水迹擦干。   张悟与苏津东颇有意味的对看了一眼,这女孩子还没有做工作助手的能力呢。丁文祥倒是人精,看出张恪与苏津东想歪了,忙解释:“这是我大哥家小孩,刚中专毕业没几个月,乡下地方,没怎么见过帅哥,”也不怕自曝家丑,“我老婆说了,总经理助理代表公司的形象,不能一直用太丑的女孩子……”   丁文祥这话说得含蓄,大家都会意的笑了起来,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那女孩子心思倒是不笨,只是还没有学会待人处事的沉稳与冷静,看着五个男人在会客室里怪异的笑着,尴尬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化解,脸颊的红晕一直未消。   “肖部长有我名片了,那再麻烦肖部长再拿一张……”丁文祥拿出名片挨着发,马海龙也不落下,递到张恪面前,问道,“这位是?”   “我是苏总的助理……”   总经理助理与总经理秘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要真是苏津东的助理,在爱达电子的地位至少不比肖金义的地位差,要是纯粹的秘书,仅仅是总经理室的文职人员。   张恪他们过来,当然不是看资料的,听丁文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生产情况,便提出到下面的车间看一看。丁文祥顾左右而言其他,张恪笑着说:“今天新元模具还招待其他的访客?其中一个可能是我的老朋友,在车间里遇上正好打声招呼。”   丁文祥知道瞒不过,勉强笑着说:“锦城集团的客人……”语气里真有几分苦涩,都不晓得怎么赶这么巧,都凑同一天来。   便是赵锦荣自己现在还没有搞清谁在背后给他下绊子,外界当然看不出半点破绽,丁文祥心里要是没鬼,当然不用遮着掩着,毕竟都是海州的大企业,低头不见抬头也见的。   苏津东脸色有些严肃,这么看来锦城也想上影碟机项目了。   虽然城南区已经有四五家企业准备做影碟机,但是都没有太强的实力,爱达电子向经销商圈占资金的那套手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模仿的。锦城集团大概是目前出现的最有实力的潜在竞争者。   张恪一脸轻松,拍子拍苏津东的肩膀,让他不要把问题看得太严重,说道:“先去车间里看一看吧。”   丁文祥脸色真的很差,他心里清楚爱达电子在同样的零部件上都有两到三家的供应商,虽然他们厂目前是主要的供应商,但是随时都可能被刷掉。   两拨人在车间相遇时,赵司明看到张恪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想想的确没有必要退让的,强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步。   张恪撇着嘴看着赵司明,问他:“怎么这么快就从劳教所出来了?以为还要等上小半年才看得到你呢。”隔得这么远,闻得赵司明他们几个人嘴里还有很浓烈的酒气,想必受到新元模具厂很好的招待,笑着问,“中午吃得还好,听说你家也打算上影碟机项目了?这玩艺好发财,比拆人家房子还快。”   进劳教所大概是赵司明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挫折,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事,张恪却大大咧咧的戳到他的痛处。赵司明心里恨得痒痒的,但不敢还以颜色,讪讪的站在那里,身材又不高,与张恪的意气飞扬比起来,形象很猥琐。   锦城集下面有家生产电子管的电子厂,这次过来也是这家电子厂的经理为主导,带上赵司明,只是赵锦荣让他出来跟着长见识。那个经理认识苏津东,也知道爱达电子对这家模具厂的重要性远不是他们能比的,这时候要让丁文祥做选择,丁文祥能板着脸将他们立马赶出厂去。看到赵司明跟苏津东身边的年轻人好像有些意气之争,忙扯了扯赵司明的衣角,就怕他自讨没趣,把正事给坏了。   赵司明当然没有胆量跟张恪争什么意气,开始还强撑着意气,不想在气势上太难看,让那个经理一扯衣角,那点胆气立马就泄了,也不打招呼,灰溜溜的就跟着出了车间,出了车间,才觉这样很丢面子,却把心里恼恨撒到他家的那位经理身上:“扯来扯去做什么,我们锦城就是想做影碟机,难道还要躲着他们不成?”也不顾模具厂陪同的副厂长还在旁边,训得他家那位经理脸色讪讪的。   模具厂的副厂长陪他们到办公楼前,也没有心思请他们到里面坐一坐,直接送他们上车离厂,人又小跑的回到车间里,惴惴不安,一付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他们供给爱达电子的产品本来就是爱达电子帮着开发出来的,现在他们竟然还想将同类的产品卖给爱达电子的竞争厂家,这种事只能偷偷摸摸的做,谁知道两家竟然撞上了。天知道爱达电子会不会雷霆大怒,要是爱达电子的订单就这样丢了,他连死的心都有。   丁文祥的脸色同样的难看,车间里两个负责生产的主管,都晓得出了大事,都不敢喘着粗气,苏津东脸色严肃一点,他们看起来觉得还正常,张恪脸上露出和霭的笑容,他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阴寒渗心。   张恪、苏津东在车间里转了一圈,问了一些问题,新元模具厂在生产管理上没有太大的问题,难得县郊有家厂能在生产管理上做得这么到位,看来采购部当初选择供应商时,还真是做了很扎实的工作。   出了车间,张恪对苏津东说:“我们去看下一家厂吧?”   丁文祥怎么放心这么就让他们走,忙说道:“车间里气味不大好,去里面再歇一歇,时间也不早了,我看能准备晚餐了……”   张恪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高高的悬在空中,看完下一家工厂,回市里吃晚饭都来得及。   丁文祥十分的热络与管生产的副厂长分别拉住苏津东与肖金义:“一定要吃过晚饭再走,新元人都好客,贵宾临门不招待一下,要给乡里人笑话的,苏总、肖部长,总不会不给我们略微表达一下情义的机会吧?”马海龙是司机,不去管他,剩下张恪没有人拽着,丁文祥给他俏丽的短发侄女使了眼色。可惜他侄女还没有学透人情世事,哪里好意思去拽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的手臂,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嘴里嚅嚅的只是说:“要招待一下的。”   张恪就爱看生涩的美女手足无措的样子,脸颊染着红霞会显得格外的娇艳,虽然不会动什么心思,但是赏心悦目的东西谁不爱多看两眼?   肖金义也很狼狈,他哪里知道张恪的心思,下面供应商偷偷摸摸的给其竞争对手供货,追责起来,他也有监督不力的责任。   不仅海州附近地区,内地的电子工业基础都远不能跟深圳、东莞那边比,爱达电子经过一年的努力,才在海州附近地区建立起完整的零部件供应裢,在这过程中,甚至不计得失的对下面的供应商进行大力的技术支持。   海州附近的企业想上影碟机整机组装项目,最便捷、也是最节约成本的做法,就是从爱达电子建立的这条供应裢里拿影碟机组装所需的零部件。   只要爱达电子控制好这条零部件供应裢,就算周边有厂家想做影碟机项目,也会额外增加很多的困难。   苏津东原来也没有把这事看得多严重,只有这些厂商建立起品牌来,才会对爱达电子形成真正的竞争,偏偏锦城有做品牌的实力,所以才会有些严肃。   苏津东本来早想跟张恪讨论这件事,既然遇到了,就是讨论这件事的好时机,所以不打算留在模具厂里耗时间。他能看出张恪的真实心情,这一年来,已经建立起对张恪的信心了,见张恪很是轻松,见张恪都没有把这事看得多严重,他也就放宽心,毕竟锦城要跟爱达竞争,这两年是绝对没有机会的,而且影碟机项目最捞钱的幸福时光也就这两年了。   丁文祥很热络,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还要看张恪的意思,苏津东跟肖金义撇头看着张恪,张恪笑了笑:“中国人,最大不过人情,丁总既然这么热情,不留下来麻烦一下丁总,倒显得我们不近人情了。”   丁文祥没想到最终还是自称是苏津东的助理的这个年轻人做主留下来,真是看走眼了。   一干人再到会客室,丁文祥俏丽的短发侄女端着来茶水,张恪忙站起来接过自己的茶水,笑着说:“我怕你这次真泼我身上了……”女孩子脸红眼神闪开,手一抖,差点把托盘里的茶水都洒了。   丁文祥见张恪逗他侄女,假装没看见,说道:“今天锦城也仅仅是跟我们接触一下,锦城集团在海州毕竟有头有脸,直接拒绝,脸面上也不好看,总要应付一下。他们是想做影碟机,但是我们是绝对不会把我们的产品供应给他们的……”   “有生意为什么不做,难道爱达跟你们签的合同有限制你们将产品供应其他厂家的条款?”张恪一脸诧异的问。   丁文详愣在那里,有些搞不明白张恪的意思。张恪的话意是明明白白的,但不符合常理,谁会不想方设计的限制竞争对手的出现? 第280章 园林文物局   海州的电子工业基础都远不能跟深圳、东莞那边比,爱达电子经过一年的努力,才在海州附近地区建立起完整的零部件供应裢。   张恪丝毫没有限制其他影碟机整机组装厂商从这条供应裢采购零部件的意思,不仅作为供应商的新元模具厂的厂长丁文祥难以理解,苏津东也很难理解。   苏津东不会将周边出现影碟机整机组装厂商看成多严重的事情,既然有手段限制他们一下,自然也不会拒绝,他们至少可以加强对这条零部件供应裢的控制。   丁文祥起初对张恪有些怠慢,换发名片,也仅仅听他自己介绍是苏津东的助理,他眼睛再瞎,也不会这么认为了。只是一开始让张恪糊弄过去没有问到他的名字,这时候自然不方便再直接问。   接受过新元模具厂的晚宴招待,拒绝接下来的娱乐节目,张恪与苏津东就返回市里,在车上,张恪跟苏津东说起他的打算:“海州市里的电子工业基础很薄弱,使得整个海州市在电子工业的技术储备与资本积累上,都要落后于省内的其他地区,如果有机会,能短时间里很大程度上改变这一现状,我们为什么要加以限制?海州市里的电子工业基础发展起来,对爱达电子的长期发展是有好处的。都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我看将身边的敌人都斩尽杀绝未必是好……我们能限制周边地区的整机厂商,但是能限制广东那些地方涌出更多的整机厂商吗?我看啊,非但不要限制,我们还要在背地里推波助澜……”   “恪少的思路还真是别出心裁……”苏津东笑了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胸远不及张恪这么宽阔,思路上也受到一些限制,虽然不会马上就认为张恪的思路绝对正确,至少这么做,对爱达并没有多大的危害,他又问道,“锦城的事呢,毕竟锦城是有实力跟我们直接竞争的……”   “现在还不清楚赵锦荣会有多大手笔,想必他们一开始也做不大,再过两年,影碟机产业就到了群鳄绞杀的血腥时代,多他一家不多。”张恪恨不能锦城集团大踏步的进入影碟机产业,锦城集团搞商业地产,张恪只能借力打力的限制他们,多少有些力不从心,而且邵至刚的世纪地产与小叔的宏远实业,都不足以直接跟锦城地产竞争。既然锦城集团有胆量进入影碟机产业,在爱达电子为王的产业里,赵锦荣小打小闹捞点小钱就也算了,最好不要搞多大的动静,也最好少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恪昂头靠站座椅想了想,说道:“TI解码板的外层技术,放一些出去,引导他们用TI解码板做机子……”   影碟机整机厂商无论向购买斯高柏的解码板,还是TI的解码板,都同时能购买到配套的整机解决方案,加上完整的零部件供应裢,这使得影碟机的组装生产,简单得就跟电脑组装一样。   与TI解码板有关的外层技术都是由爱达与TI的合资公司开发的,TI解码板配套出售整机解决方案,收益是归合资公司的。   按说,TI与斯高柏约定平分解码板的市场,合资公司的收益,最终要看影碟机整个的市场能做到多大。但是爱达电子通过合资公司对采用TI解码板的整机组装商,有一定的渗透力与控制力,特别随着影碟机性能的持续升级,这种渗透力与控制力也会越来越强。   张恪眯着眼睛,嘴角露出不是很明显的浅笑。   ……   苏醒龙等人移交市检察院立案审查,文物局就空出位子来,周富明这段时间对唐学谦很客气,但是人事上的事情绝不会放手的,而且就一个正处级名额,也无法搞平衡,周富明事先想着,副局长的提名就让给唐学谦算的。   这个问题,周富明也没有跟唐学谦事先沟通,在临时召开的市委会议上,就直接提出文物局长人选的问题。   唐学谦却出乎周富明预料的避开局长提名的问题,提出可不可以将文物局与园林管理处合并成园林文物局。   唐将园林建设与文化遗产保护的工作放到一个部门,对保护沙田东片建筑群能起到更积极的作用,同时可以精简机构。   中央已经第四次提出机构精简了,减来减去,人员越减越臃肿,机构越减越庞大,主要的原因还是干部编制减不下来,两个单位并到一起,头头脑脑都无法精简的,往往造成一块牌子两套班子,甚至两处办公地点的问题来。   文物局捅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有三名党组人员免于刑责,党内处分也是少不了的,也会尽快的安排他们退下来或调离文物局,所以在干部编制上不存在什么问题,与园林管理处合并之后,也没有谁会站出来争主导权。   周富明不得不承认唐学谦的思路很不错,他还没有将这事跟沙田东片建筑群的保护联系起来,因为唐学谦在市常委会议绝口不提沙田旧城保护的事情。   这个问题,唐学谦也没有提前跟周富明沟通,看上去像他的灵机一动,周富明却怀疑唐学谦在将他的军,即使觉得唐学谦的思路很不错,心思也不是很畅快,却没有想到他也是贸易就提出文物局局长后续人选的问题。   两个机构简并比任命一名局长要复杂得多,临时市常委会议上也不便深入的讨论,一讨论,下面的议题就没有时间了。   一件事情,受益者赞成,损益者反对,对于当事的两个单位而已,文物局现在这烂摊子事,三个免除刑责的党组成员,有两个副局长,都没有勇气站出来表达一下反对的意见;对于园林管理处来说,他们觉得是将文物局并过来,级别提升了不说,还不怕文物局的人跟他们在新机构里争位子,自然万分拥护。   单纯的园林管理处或者文物局都是油水比较寡的衙门,九十年代中期,海州市对园林建设还不是很重视,也就是从九四年底提出建设新海州的概念之后,才逐渐重视起来,加大投入,但是级别毕竟要比一般的市直局要低半级。   文物局的油水之寡,谁都知道的,而且这次市里明确要将文物局搞的几家公司都裁掉,将所得利润都上缴市财政,文物局更成了清汤面,没有油水。   但是两个机构并一起来,那就完全不一样的。   两个机构简并的事情确定下来,园林文物局的几个位子自然变得微妙起来。张恪也没有精力去关注其中的细节,总之有些关键的事情,会有人站出来代替唐学谦发达意见,将事情推动着往前走,最终各方面平衡的结果,也是各个当事人自身的努力,原园林管理处的处长周健提名当局长,建委副主任黄柱全调到园林文物局当副局长,主管原文物局所辖的业务。   因为黄柱全的告发,绑架猥亵教师案一时成为省内热议的传闻,最终导致万勇调离海州。不管怎么说,黄柱全此举破坏原建委系统的利益平衡,也有违官场的潜规则,黄柱全在建委系统多受排挤。   通常来说,委大于局,从建委副主任的位子上调去当园林文物园当副局长,有左迁的味道。更何况黄柱全原来分管的那块是个肥缺,肥缺空下来,跑到园林文物局分管的又是油水最寡的那块,当然没有反对声音,也没有人会有太多的联想。   园林管理处与文物局原来分属不同的副市长分管,简并之后,唐学谦直接提议由宋培明分管,不让他的市长助理只是挂空衔。   城南区在宋培明当上区委书记之后,经济上提速极大,九四年,辖区内工业生产总值才十二个亿,九五年,突破二十三个亿,增加了近一倍。在市辖五区里,从排名最末一下子超过新东区、北关区,次于西城区与开发区。也是因为城南区九五年的突出表现,使得海州市的经济增速首先追上全省的平均水平。   这是个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治时代,宋培明摆平新光造纸厂的问题之后,表现也真是抢眼,何况他还提出九六年工业生产总值再翻一番的目标,周富明虽然觉得宋培明不再是他的人,也无法拒绝给他加权。   宋培明分管园林文物局,园林文物局具体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由黄柱全主管,加上沙田东片还属于城南区的地盘,这样一来,就杜绝对有单位或者个人对沙田东片建筑群突然下手的问题。 第281章 生日礼物   张恪有时公司的事情结束较早,一般也不会直接回家,都先转到邮电局的职工宿舍新锦园去看一眼,最近他妈人十有七八人会在那里,即使新房子里没有人,也可以到隔壁晚晴住的洋楼里歇一歇脚。晚晴元旦过后就搬进新锦园的小洋楼,梁格珍也打算在春节之前搬进来,倒是张知非不着急,他现在住的也够宽敞,原来的住处离女儿张玫的学校也近一些。   2月7日晚上,天空飘着小雪,张恪想着许思这几天就要回海州,这几天一直坚持自己开车,免得许思回来后再把傅俊他们撵开有掩耳盗铃的嫌疑。   随着卡带的转动,齐秦那略带伤感的歌声轻轻的传出来,有着独行荒凉草原中的凄美,感觉怅然,却又沉静塌实,实在适合一人在雪夜里独自己的听。   张恪从九三年开始听齐秦的歌,那些清净、寂寞、独孤的声音,伴随了他度过了十五个春秋,张恪之所以要帮江黛儿圆梦,也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清净、寂寞、独孤的感觉出来,都无法想象禁锢在她那绝世容颜与完美躯体下,竟是怎么一颗清净、孤寂的灵魂!   九五年的齐秦与王祖贤还是世间恋情的楷模。九七年的冬季,对于张恪来说,是一个失意的冬季,那时唐婧出国才半年,而陈宁还没有出现,处了几个女孩子,都没有感觉,反而把自己的心思处乱了。张恪让杜飞拉去赴齐秦的演唱会,张恪坐在前面,旁边的人拼了老命挥舞着点燃的打火机,当齐秦第三次唱起《大约在冬季》时。全场一起叫喊:“王祖贤……”张恪看着齐秦眼睛里分明含着泪水。张恪此时还记得零四年,也就是八年之后在电视里看到对齐秦的专访,他那时已经能安静豁然的说起他跟王祖贤的分手,张恪看到那则访谈,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震动,顿觉岁月如逝、斯人老去的感觉。   把着方向盘,穿过邮政局职工宿舍区,从内岗门拐进真正意义上的新锦园,看着新房子里亮着灯,张恪禁不住想将车悄然停在屋前,安静的坐在车里听会儿歌。   重新回到九四年,有着少年的身体,却没有少年的心,常常会怀念未曾发生过的往事,这些往事大概也不会再发生了吧,毕竟是自己另一段人生,虽然充满挫折,却并非没有怀恋的地方。   过了好久,张恪才注意看到晚晴住的楼前停着一辆簇新的轿车,银灰色的车身,有着运动轿车的风格,侧面线条非常的凌厉,张恪瞬时就认得这款等到十年后才国产化的VOLVO S40,即使十年后国产化的S40,也是C级轿车的顶峰之作,大概与宝马三系、奥迪A4,处于同一水准。   张恪这段时间对轿车也很关注,都不晓得VOLVO已经推出S40;这样的一款轿车停在晚晴住的楼前,张恪首先想到可能是谢剑南那家伙又过来受谑了,不过透过自家的窗户,晚晴跟妈妈在一起聊天,她们没有注意到张恪的车已经停在屋外,张恪心想晚晴一定是给妈妈拉过来讨论房间怎么布置合适。   这几天气温陡然降低,幼儿园提前放假,芷彤已经回省城到徐学平、周叔惠身边。   晚晴住的楼里,除了保姆,不像有客人的样子,张恪有些奇怪,将音响关掉,推门下了车,室外的气温真的很低,陡然走出车,张恪头都差点缩脖子里。   张恪走上台阶,按了门铃,虽然新房子按装了智能应答系统,不过以张恪的见识,知道就算在九五年,智能应答系统也可以做得更好,不过想想小叔的宏远实业一年多前,还是县里建筑队,能有这样的意识已经不错了。   梁格珍探头出来一看,见是张恪,一边走过来开门,一边说道:“你不是有钥匙?”   “还没有正式住进来,谁把钥匙带身上?”其他家俱还没有齐全,空调倒是先装上了,室内温度蛮高,晚晴都把外套脱了,只穿着宝蓝色的缀有不诱钢纹饰栓扣的羊绒衫,张恪对她笑了笑,问她,“你房子外面停的那辆VOLVO,是谁的?”   “给你的。”晚晴笑着指着张恪。   “给我的?”张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有些疑惑的问。   “今天,你不是可能拥有一辆自己的车子吗?”晚晴眯着眼睛笑着,丰腴明亮的脸庞犹如明月一样洁白。   张恪回头问她妈妈:“今天几号,是2月7日?”   “外面那车是给小恪的,不会太纵容他?”梁格珍也有些讶异,笑着说:“多亏晚晴记得小恪生日,我们都习惯正月里给他下碗长寿面拉倒。”   九六年的春节格外的晚,张恪的生日公历是2月7日,再过半个月才到春节,张恪习惯过农历的生日,根本没有意识他从今天起就可以正式拥有一辆车。   张恪张了张嘴,他都打算最近给自己订辆好车,没想到晚晴早就给他准备好了,诧异的问晚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车?”   “前些天你不是在看有关VOLVO的杂志?正好VOLVO推出第一款四门跑车,我就托我在欧洲的同学订了一辆……”   张恪拍拍脑袋,笑着说:“谢谢晚晴姐,不过早知道晚晴姐会送我车,就看有报道兰博基尼的杂志了……”   “兰博基尼?”梁格珍倒是准备的复述了一遍发音,“什么车子?”   晚晴笑了起来,熠熠生辉的眸子定睛看着张恪,有着无法当着梁格珍的面表露的情感在她的眼睛里闪动,轻声的说道:“你不会喜欢的。”   张恪手指点了点额头,他的性恪还真无法将造型拉风的兰博基尼开出去,也不可能在高速路上飚出三百公里以上的时速来。都遭遇两次车祸了,对张恪来说,汽车的安全性能是他最看中的,只是S40之前的VOLVO轿车很少有车型亮眼的。张恪将他开来的车的钥匙丢给他妈,说道:“你不是刚拿到驾证,等会儿自己将车开回去,我跟晚晴姐试新车去,说不定还要请晚晴姐在外面喝顿酒庆祝一下生日……”   “都这么晚了,还试什么车,喝什么酒……”梁格珍话没说完,张恪就拉着晚晴出去了,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没有把握将外面的车单独开回去,给张知行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她。其实新居已经布置差不多了,晚上大可以住下来,虽然不会大肆办乔迁酒,但是也要选好日子才会正式入住。   晚晴身子倾过来,帮着将车钥匙插上,张恪扭动车钥匙启动,听着引擎微鸣的发动起来,闻着新鲜的皮革味道,张恪打着方向盘,将车开出新锦园。   天寒地冻,夜虽然不深,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听见引擎的微鸣在颤抖,在城山路上稍稍拉了一下速度,S40并不以速度制胜,最高时速差不多也就在二百公里左右,不过最符合张恪的心意。   “谢谢你,晚晴……”张恪将车停在路牙子上,停在一盏已经熄掉的路灯柱下来,远处的路灯光传来已经很弱,张恪问晚晴,“要不要借我的怀抱给你用一用?”   晚晴嘴角含着温柔的浅笑,没有说话,往张恪这边移了移,依着他的身子。   张恪打开天窗,将座位调低,两人并排仰躺着,可以看见窗外清冷的明月,两人身体依着,也不觉得冷。   习惯微弱的光线,张恪侧头看着晚晴的丰腴而娇艳的脸庞,她依乎感觉到张恪在看她,也侧过头来,明亮眼眸里藏着无柔的温柔之情,没有情欲燃烧的激烈,但是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装满无可道名的温柔之感,平静如水的心境掀起着些许的波澜。晚晴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不用担心浓烈的情欲之火无可遏制的将所有一切都摧毁,看着张恪深邃的黑色眼眸在微微的闪动,她的脸上也浮起无端的妩媚。   张恪伸过手,垫到晚晴的颈脖子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嗅着她发际传来好闻的香波香气,也禁不住有些意乱情迷,轻轻扳过她的脸,在她娇润的红唇轻轻啄了一口。   “我爸妈可都不把我的生日当回事,还没有正式收到一份生日礼物呢。”   “那我每年都记得给你送份生日礼物,”晚晴闻着张恪浓冽的带着男人气息的鼻息,呼吸有些乱,两手轻轻折放在张恪的胸膛上,感觉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别人都会记得你的农历生日,我就专门帮你过公历生日吧。” 第282章 撩人的月夜   张恪打开天窗,将座位调低,两人并排仰躺着,可以看见窗外清冷的明月,两人身体依着,也不觉得冷。   习惯微弱的光线,张恪侧头看着晚晴的丰腴而娇艳的脸庞,她依乎感觉到张恪在看她,也侧过头来,明亮眼眸里藏着无柔的温柔之情,没有情欲燃烧的激烈,但是心中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装满无可道名的温柔之感,平静如水的心境掀起着些许的波澜。晚晴非常享受这样的感觉,不用担心浓烈的情欲之火无可遏制的将所有一切都摧毁,看着张恪深邃的黑色眼眸在微微的闪动,她的脸上也浮起无端的妩媚。   张恪伸过手,垫到晚晴的颈脖子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嗅着她发际传来好闻的香波香气,也禁不住有些意乱情迷,轻轻扳过她的脸,在她娇润的红唇轻轻啄了一口。   “我爸妈可都不把我的生日当回事,还没有正式收到一份生日礼物呢。”   “那我每年都记得给你送份生日礼物,”晚晴闻着张恪浓冽的带着男人气息的鼻息,呼吸有些乱,两手轻轻折放在张恪的胸膛上,感觉他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别人都会记得你的农历生日,我就专门帮你过公历生日吧。”   ……   天气真是奇怪,入夜时分下着小雪,过了十点钟,雪便停了,露出清冷的圆月。张恪想对晚晴做点其他事情,手伸进晚晴的外套里,搂着她纤细的腰。谢晚晴成熟的身体,体形依旧保持着完美,但是丰腴而极具肉感,肥软嫩滑的肌肤,却非少女所能比。张恪轻轻的挠着她的痒,谢晚晴忍着一口气,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这么敏感过,身子弓在张恪的怀抱里,忍不住探头轻轻啄着这个小男人的下颔。从他的手的触摸与游走里,感觉到自己的胸是那样的丰挺,腰肢是那么的纤细、皮肤是那样的嫩滑,手缠过他的颈脖子,将他的头隔着衣服,按在自己的胸前,下颔死死的抵住他的头顶……都说要做红颜知己,没好意思太放肆自己的情感。   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恪欠着身子拿过去一看香港的区位号,对晚晴吐了吐舌头,说:“许思的电话。”收回给晚晴枕了有些发麻的手臂,按了通话键:“海州这边下雪了,这会儿雪停了,却有月亮出来了。你那边准备好了?明天的飞机,那好啊,我明天去省城给你接机,晚晴姐送我一辆新车……啊,你今天也特意上街帮我买了礼物,真好,我刚跟晚晴姐哭诉呢,没人把我的生日当回事……啊,你也专门帮我过公历生日……”张恪拍拍额头,一个“也”就把晚晴给暴露了,侧头看了晚晴一眼,她像婴儿一样,身体侧蜷着,两手合掌,枕在脸颊下,眼眸子凝视着,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张恪将电话往晚晴眼前一递。谢晚晴摇了摇头,她可没有勇气这时候跟许思通电话。即使晚晴在身边,张恪却很是思念许思,谈了一会儿话,问许思在香港都买了哪些东西回来,直到感觉手有些僵冷,才挂了电话。   “啊,许思也要帮你过公历生日啊?”   “是啊……”张恪握了握晚晴的手,也有些冰冷,“平时很不吃香的一个人,顿时热门起来,我自己都有些不适应。”张恪坐起来将天窗开上。   “就你鬼,都不晓得以后有多少女人会抢着帮你过生日,”谢晚晴感慨了一句,“要是人太多,我可就不凑那份热闹了。”   张恪挠挠脑袋,想起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年过生日,那时还没有离开省城返回海州工作,杜飞建议他将上大学后交的女朋友都请过来聚一聚,想想场面过于壮烈,遂作罢,重回九四年,一心打算老实做人,想不到还是惹下这么多情债。   谢晚晴凝视着张恪深邃的黑色眼眸,手伸进他的外套里取暖,轻声的说:“你啊,太迷人了,大胆一点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要勾引你……”   听谢晚晴这么一说,张恪想起孙静檬来,这么辣的女郎,他不敢招惹的,风流倒也罢了,欠下风流债就头疼了。张恪之前向叶建斌透露他想要在香港找家上市公司狙击香雪海与三星之间的合资,叶建斌笑着说他会跟孙静檬多接触。张恪自然不会真去找孙静檬,留心了一下孙家的背景,孙家与香港嘉信集团的关系很密切,孙静檬、孙静香的父亲孙尚义是嘉信集团的总级副总裁,但是真正的有关系还是孙静檬娣妹的母亲,她是嘉信集团董事局主席葛景诚的女儿。嘉信集团控制的上市公司嘉信实业则是香港当地最大的家电制造企业。只是这两年,内地家电制造业崛起,日韩电器工业巨头又异常的兴盛,香港本地的家电市场过于狭窄,嘉信实业的日子跟它的母公司嘉信集团比起来,真是千差万别。   想不到孙静香有这么好的出身,还甘心默默无闻的守在叶建斌的身后,女人的行为总不能理性的去分析。   “想什么?”谢晚晴看着张恪,身子撑起来,秀丽的长发从修长如玉的脖子梗流泄下来,遮住丰腴如月的脸颊,只露迷人的眼眸、高高隆起的秀鼻。   张恪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半趴到自己的胸口,感概的说道:“我想啊,只能尽量抵制诱惑吧,或许男人真是很虚伪的东西,跟许思在一起,我从没有觉得对她的感情有一分假,即使刚刚通电话也是这样,现在也觉得晚晴姐非常的诱人,想想真是快,都一年半了……”   从九四年夏天到现在,可不是一年半了,晚晴还记得当时便利店里那个瘦弱的少年,才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他已经蜕变成让人迷恋的男人了。张恪还记得晚晴背光走进便利店里,能透过稀薄的裙布看见晚晴丰腴修长的大腿的腻白。   人就是这样,再悲伤的往事,随着岁月流逝,都能忍心面对了。   谢晚晴跟唐婧不同,她也不是十七八岁刚刚陷入情网的小女孩子,她从没有奢望能独占张恪的感情,她现在跟张恪依偎在一边,感觉是在偷窃唐婧的,张恪的这番话,换作其他女人听了,说不定要扇他耳光的,谢晚晴听了,却格外的动情,眼睑里藏着喜悦,感觉到张恪的手落在她丰翘的臀部上。   不管多冷的天气,女人都不甘穿着太多,张恪的手落在晚晴的臀部上,几乎感觉不到里面还有衣物的褶皱,应该只穿着贴身的衣物,问晚晴:“穿这么少,不冷啊?”   谢晚晴有些羞涩的说:“穿太多,腿会显得很粗。”以前倒没有太仔细这方面的细节,便是紧身牛仔裤,现在也不会穿那么高腰的,即使时刻提醒自己着装要端庄得体,谢晚晴也尽可能让自己的打扮看起来更性感一些。   张恪手落到晚晴柔软的纤腰上,她的羊绒衫是贴身穿的,下摆没有束到牛仔裤里,贴着柔软的腰肢往下滑,很方便就从低腰的牛仔裤里钻进去,双手直接抚在她充满弹性的臀部上。   “不要在这里欺负我……”谢晚晴双手缩回到背后,隔着牛仔裤按着张恪的手,不让他的手继续往下游,晚晴用力的咬了一下张恪的耳垂:“死人啊……”   张恪耳垂吃痛,不敢再戏弄晚晴。   “不要了,够了……”晚晴的身体慢慢往下滑,正方便她将头埋在张恪的胸口,晚晴知道干涸的内心需要情感的浇灌,只是没有胆气再看张恪一眼。   这会儿抬头看看车窗外,清冷的圆月不晓得什么时候消失了,浑厚乌沉的夜色盖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远近的路灯看起来格外的孤寂。   张恪靠着车门坐着,让晚晴依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方便看同一个方向,看同一个地方。   左耳有些疼,张恪对晚晴说:“耳朵可能被你咬破了……”   谢晚晴拧过头来,张恪的耳垂上留下一排牙印,嘴唇凑过去轻轻呼着气,拿手指捏住那处,轻轻的揉了揉,帮张恪将衣领竖起来,说道:“明天就会消的,小心晚上不要给人看到。”   虽然车里开着暖气,但是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是忍不住心里要想:今天真冷。 第283章 偶遇谢子嘉   这会儿抬头看看车窗外,清冷的圆月不晓得什么时候消失了,浑厚乌沉的夜色盖在离头顶不远的地方,远近的路灯看起来格外的孤寂。   张恪靠着车门坐着,让晚晴依在自己的怀里,这样方便看同一个方向,看同一个地方。   左耳有些疼,张恪对晚晴说:“耳朵可能被你咬破了……”   谢晚晴拧过头来,张恪的耳垂上留下一排牙印,嘴唇凑过去轻轻呼着气,拿手指捏住那处,轻轻的揉了揉,帮张恪将衣领竖起来,说道:“明天就会消的,小心晚上不要给人看到。”   虽然车里开着暖气,但是听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是忍不住心里要想:今天真冷。   两人依偎坐了一会儿,就开车往回走。刚进新锦园,与爸妈错身而过,张恪笑了笑,对晚晴说:“我妈那胆子,还不敢单独开车,把我爸叫过来了。”   张恪将晚晴送到小楼下,她下车时,抓住她的手捏了捏,看着她转首露出温柔的笑容,心里格外的安心。   张恪开车追上父母,过了十点,这么冷的天,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何况他们选的路线本来就有些偏僻。倒是路旁灯红酒绿的,看起来还蛮热闹。   车子开得很慢,张恪打开车窗,跟他爸说:“我明天要去一下省城……”   偏偏梁格珍还记得期末考试的事情:“后天就期末考试,不留两天看看书?”   张恪眨眨眼睛,说道:“再说吧。”   第二天,张恪在家里十点钟才出门,临出门前胡乱吃了些东西,这样在路上就不用再麻烦停下来吃午饭了。推门出来,才发现天阴得厉害,还要下雪,看样子这场雪还不小。张恪只希望他赶到省城,这场大雪再下来,他就可以在省城多陪许思一天。   张恪给晚晴挂了电话,就开着簇新的银灰色Vs40上路了,还不敢开快车,卡在九十公里的时速上,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错身而过时,竟带过一阵急促的风响。红色奔驰超过之后,才示威的按响喇叭。   张恪只是笑了笑,不予理会,VS40虽然远远算不上顶级的四门跑车,但是以九十公里的速度在高速路上行驶,大概也蛮引人注目的,特别这是九十年代中期,国内的好车还不常见,也难怪红色奔驰要示挑衅的按几下喇叭。   那辆充满动感的红色跑车出乎预料的放慢速度,与张恪的VS40平行平驶。张恪侧头看见开车是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即使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从秀直的鼻子、娇润的红唇、白皙的肌肤来看,应该说是一位容貌相当不错的女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大半张脸给墨镜女郎遮住。   外面的天空阴沉着,有必要戴着墨镜开车?张恪撇了撇嘴,露出浅笑来。   她们也都往张恪这边看,看到竟然是一个英俊、身上透露淡淡世家子弟儒雅味道的青年龟速在开着VS40,女孩子诧异的说:“切,我还以为一位快谢顶的中年伯伯呢,开得这么龟速,他难道不知道高速路也会限速的吗,咦……”女孩子看着自己车上的仪表盘,“他这人有病,开着跑车,速度还一直压在九十上……”   抬头看过去,正看见张恪正她们两个陌生的女孩子示以路人问候式的微笑。女孩子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笑容还颇让人心慌的,只是很不屑他这么糟蹋Vs40:“买VOLVO的车,在高速上还开这么龟速,这人多半是甭种、怕死鬼……”   墨镜女郎笑着说:“子嘉,不要因为你没有订到第一批的Vs40,就抵毁其他开Vs40的人,你还要过六个月才能正式有自己的车,你焦急着拿订第一批的Vs40做什么?”   “跑车我还想玛莎拉蒂呢,我爸也不肯赞助一些,只够买Vs40,我一直等到VOVLO跟三菱合作推出这款Vs40才下定决心买车,竟然订不到第一批车,你说气不气人?看到这家伙竟然这么糟蹋Vs40,你说气不气人?”   墨镜女郎轻笑起来。   虽然从这边看过去,墨镜女郎的笑容很迷人,坐在她旁边的女孩子十分清秀,虽然算不上极美,但也可以划入美人的行列,张恪心里想着许思坐的飞机已经从深圳起飞了,只是很快的瞥了墨镜女郎与女孩一眼,也没有特别留意墨镜女郎的笑容有多迷人。   “陈静,他竟然对你的笑容熟视无睹,他还是男人吗,还是说你的墨镜影响你的发挥,”女孩子伸手将墨镜女郎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露出墨镜女郎绝世无匹的清丽面容来,“陈静,给他几个电眼……对,就来你最厉害的那一招,单手托腮帮子,将发梢往后撩一撩,看他还不车毁人亡……”   墨镜女郎咯咯笑着说:“子嘉,你怎么改不了你的恶毒,人家不过提前开上你中意的Vs40而已,你就想让别人车毁人亡,以后有哪个男人敢来追你?”   “切,我要男人做什么?”女孩子一脸不屑,“我只要陈静你就可以了,”伸手往墨镜女郎胸口抓了一把,“哇,陈静,你的胸部比夏天时又大了许多,是不是天天吃牛奶炖木瓜?”   “别要趁机吃我豆腐,我在开车呢……”墨镜女郎尖叫着说。   张恪瞥眼正看见那女孩子抓墨镜女郎的胸部,还揉捏了两下,心里暴寒,稍稍加大油门超了过来,这时才从后视镜看到红色奔驰小跑竟然是新泰的车牌。   新泰的私营经济基础比海州要好,甚至不比惠山差,正泰集团最初发迹于新泰,后来虽然大部分产业移至惠山,但是正泰集团的总部还在新泰。新泰有钱的私人老板比海州多多了,墨镜女郎看上去绝美出尘,有着二奶的妖艳,但不应该是某人的二奶,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能开得起奔驰跑车,家里一定是豪门。   张恪从后视镜里看见红色跑车又加速追上来,不想跟女孩子在高速路上飚车,但是被她们逼着并行驾驶,有被调戏的感觉,看着前面有家服务站,就拐了进去休息一下,没想到那辆红色的奔驰跑车跟着进了服务站。   张恪坐在车里,看着跑车几乎不减速的靠过来,后视镜几乎都要擦着,按下车窗,胳臂搁在车窗上,看着奔驰跑车里的两个女孩子,耸肩摊手,眼神里问她们有什么事。   墨镜女郎颇为无奈的摆了一个撩人的姿势,手托着腮帮子,将额前刘海捋到脑后,定睛看着张恪:“你的车技很好啊……”   这算哪门子搭讪?张恪倒不是没有给艳丽女郎搭讪的经验,只是墨镜女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侧头看了看墨镜女郎身边的女孩子,应该是这个女孩子要追上来,眼神里向她流露出征询的意思。   “你也去省城吧,可不可以跟你换个座位,你坐她身边来,我来开那辆Vs40?”女孩子这么说是为Vs40抱不平。   墨镜女郎是如此的明丽耀人,一般男人都不会拒绝女孩子的建议,更何况她们开的这款奔驰跑车比Vs40要高一个档次,只是张恪看那女孩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满十八岁的样子,摊了摊,拿出自己的驾照比划了一下。   “你不会说话?”那女孩子定睛看着张恪,有些发愣,她虽然对帅哥不感兴趣,但是这么帅的帅哥竟然是个哑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惋惜,也够让她意外的。   张恪点点头,又拿着自己的驾驶证比划了一下。   “你要看我的驾驶证?”那女孩子倒是不笨,“你是怕我将你的车开跑吧?开跑你的车怕什么,有这么位大美女赔给你,你怎么都不会亏的。”女孩子将她的本本丢过来,张恪有些发愣的故意没有接着,那女孩子的眼睛都有些替张恪惋惜,长这么帅,不仅是个哑巴,动作也一点都不潇洒。   张恪弯腰拾起女孩子的驾驶证,翻开一看,总觉得这女孩子眼熟,原来是谢汉靖的女儿谢子嘉,虽然人长得清秀,但是眉宇间有谢汉靖的坚毅。这么说来,驾驶证上的年龄也是虚的,这位正泰集团日后极重要的女性角色,这时候应该跟自己一样,在读高二吧?   张恪低头嘴角藏着浅笑,装哑巴只不想理会她们的主动搭讪,没想到人生总是有奇妙的地方,他将谢子嘉的驾照留在车里,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谢子嘉也没有想到张恪这么干脆,愣了一会儿才下车跑过来,与张恪错身而过时,忍不住提醒他一句:“哦,虽然你是残疾人,还是提醒你一声比较好,她,”回头指着墨镜女郎,“她,跆拳道黑带!”   张恪苦笑了一下,难道自己装成哑巴看起来也像会是对陌生女郎动手动脚的那一种?坐到墨镜女郎的身边,墨镜女郎倒是温和的笑了笑:“我叫陈静,子嘉性格有些疯,她本来也第一批订了VS40,可惜断了货,还得等上三个月才能提到车,想开你的车过过手瘾……”   张恪胡乱比划了一下,想必眼前这个明丽女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在衣袋里翻了翻,转身要下车,陈静倒是心思灵巧:“你要纸跟笔?车上也有……”探过身子翻找纸跟笔,波浪卷的披发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身子差点就压在张恪的膝盖上,拿出水笔与便签纸递给张恪。   张恪写道:“她是想教我怎么开这辆VS40吧?”   陈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到张恪竟然是个哑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温柔的神情。   张恪笑了笑,不晓得这个女郎跟谢家是什么关系,探头看了谢子嘉一眼,她已经将VS40发动起来,率先驶出服务站。   张恪真的有些心疼,虽然VS40可以很轻易飚上二百迈以上,但是新车这么飚法,很让人心疼,还有坐在他身边的陈静似乎也不把这点速度当回事,穿着小马靴,似乎感觉不到油门的反作力,一脚踩到底。   张恪看着路边的隔离栏在风驰电掣的后退,心脏都有些紧,奶奶的,谁说女人当中没有疯狂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装哑巴换车了。   就这样,剩下计划两小时的车程,一小时不到就开完了,过高速路口,张恪坐在陈静身边脸色都有些发白,这两娘们,怎么不去开F1?倒不是说张恪没有飚过高速,只是对根本就不熟悉的陈静的车技实在不放心,她要有个闪失,就算坐奔驰里,小命能不能保住,也是一半一半的。   就停在高速收费站外换车,谢子嘉看着张恪的脸色有些苍白,自从知道他是个哑巴,都不忍心取笑他了,只跟他说:“VS40是这样开的。”   张恪胡乱比划了一下,还想装腔作势拿来纸笔跟她交流一下。谢子嘉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六哥,你开车到高速路口来接我们……我们已经过了收费站,为什么这么快?关键是我们慢过吗……你放心,陈静我帮看得好好,要有人搭讪,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才行……你要不要跟陈静通话,哦,那我们顺着青山大道跟你汇合……”   谢剑南在他们这辈人中排行老六,谢子嘉是跟谢剑南在通电话,听她的口气,墨镜女郎跟谢剑南有一腿,禁不住回头看了这个叫陈静的明艳女郎一眼,她正对自己温柔的笑着。 第284章 机场激情   张恪坐进车,天上就有大片的雪花落下来,他要去机场等许思,也要顺着青山大道往东南开,跟着陈静的红色奔驰后面,驶到往马唐去的路口,看着对面驶过来一辆切诺基,谢剑南手伸出车窗朝这边招摇,他显然没有张恪在红色奔驰小跑后面开着VOLVO。   张恪踩下油门,与红色奔驰并行,从后视镜里看到谢剑南很装叉在隔离带的缺口急拐,没有理会他,只是隔着车窗跟谢子嘉、陈静挥了挥手,加速迅速超了过去,他可不想跟谢剑南碰上面。   ……   ……   谢剑南看到两辆车并行了一段,他开着切诺基追上来,隔着车窗问陈静:“刚才是谁?”   “一个哑巴,又是一个胆小鬼,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谢子嘉探过头来说,“将Vs40开得跟头牛似的,我看了不忍心,在黄岗服务站跟他换着开车,他那小样,坐陈静的车,下高速,小脸都煞白的,下车差点都能吐出来。”   陈静推了谢子嘉一把,笑着说:“明明你欺负人家,还这么抵毁人家?”   张恪的车还没有上牌,九五年,只要将购置发表带在身上,新车无牌上路没有太大的问题。谢剑南也没有多问,只是一个哑巴开着银灰色跑车在高速上行驶,这事本身够奇怪的。   ……   ……   由于过了黄岗服务站,车速都是极快,张恪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抵达机场,停在机场跑道围栏外的林荫道上,这里草木茂盛,行人稀少,听着车外雪片飘落的声音,车厢里很昏暗,昨天夜里临上楼前,选了几张齐秦的CD,打开正是《原来的我》,调低声音,换了省城的手机卡,试着给叶建斌打电话,正巧他也在省城,问他海泰是不是最近在省城有什么大的动作。   “这是你省城号啊,你人在省城?”叶建斌惊喜的说,“你小子到省城也不提前说一声,要不是今天报有雪,我中午就去上海了……”   “不是要给你惊喜吗?”   “拉倒吧,啥惊喜,你要不是突然想起要问海泰的事情,指不定能不能想起我这个老哥,你这时候怎么有闲工夫问起海泰的事情?”   张恪将他装哑巴的事在电话跟叶建斌说了,叶建斌在电话那头暴笑起来:“你小子够缺德的,你倒不怕谢家那小娘们知道把你生剥了吃?你没看这两天的东海晚报,海泰在省城筹备许久的第二家家电专营卖场要在春节前试营业,谢剑南他最近一直在省城,海泰似乎也有将总部移过来的意思……”   “海泰的速度倒是不慢,这已经是他们今年来的第五家门店了。”小半年的时间,惠山两家、新泰一家,省城两家,海泰的速度是够迅速的,盛鑫比他们动作早些时间,目前还只有六家门店。家电连锁门店,特别是还没有成规模之前,对资金的占用量特别的大,不仅租场子要钱,店里铺货也要占用一定的资金。   叶建斌听从张恪的意见,盛鑫开拓家电连锁卖场的前期重点放在上海、浙江,避开早期就跟海泰直接竞争,毕竟家电连锁要等到九八年之后才会形成诸候乱战的局面,此时只是圈占地盘,盛鑫此时专注于上海、浙江两个富庶省市的市场,完成好布局、打下基础,九八年之前完全有分割省内市场的机会。   跟叶建斌在电话胡扯了一会儿,叶建斌让他去找他,张恪笑着说今天不行,叶建斌转念就猜到张恪来接许思,笑着说:“得,不来见我就算了,要我给你们提供淫乱的场所,雪下这么大,你们铁定不能回海州去。”   不知道许思又没有跟她妹妹联络,要是许维知道许思夜里会住在省城,哪有两人独处的机会哦,张恪让叶建斌不要太操心。   ……   下午三点钟,便如黄昏时的昏暗,远处机场跑道的上空灯火闪烁,起降的飞机都有些模糊,也无法辩认哪一架才是深圳飞来的航班。见时间差不多,张恪便到接机大厅里等候,宽敞而明亮的接机大厅,落地玻璃幕墙可以清楚的看见到的旅客。张恪走进接机大厅,许思已经站在行李传带旁等候行李。   张恪抑不住深情的从背后将许思紧紧搂住,下巴磕在她的肩膀,轻声的问她:“想不想我?”   许思恨不能用尽全身力气抓紧张恪的手心,转过头来,眼睛迷离而妩媚。   许思穿着柿黄的紧身毛衣,外套一件浅紫色格子短式风衣,咖啡色的牛仔裤,黑色高跟长筒靴,秀丽的长发披在肩后,身材高挑匀称,娇媚无端的站在那里已经很引人瞩目。张恪出现之后,许多想跑上去搭讪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打消主意。   “等了很久了吧?”   “也没有多久,十点钟才从家里出发的,十点钟之前,一点事情都没有做成,倒是真的。”张恪笑着说,眼睛紧盯着许思的绝美无暇的脸,就怕少看了一眼,这种剧烈的情感,是其他人无法给他体验的。从许思的眼睛里,也能看得出她苦苦压仰了许久的思念。   张恪与许思的手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晚上我要跟许维一起吃饭……”   “一起吃饭好啊,反正我们也要找地方吃饭。”张恪帮许思人行李传送带上拿下行李箱。   “还能看一看成为广告明星的江黛儿……”许思笑着问,“象山那儿的玫瑰园什么时候能开花?”   晚晴将什么事情都跟许思说,张恪嘿然笑了笑,说道:“我其实是想在象山南边搞个植物园,现在没有太多的精力,才先建个种植园,等两三年就可以去看看了。”   在旁人的注目中,张恪与许思亲密无间的出了接机大厅,将行李放行李厢里,许思一上车就把头伸过来,给了张恪一个轻轻的吻,稍稍化解一下压抑许久的激情。   雪一直没有停,张恪将车开到刚才的行人稀少的林荫道,停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梧桐树,省城就梧桐树多,光线昏暗,听得到雪飘落的声音。毕竟不是深夜,还是偶尔有车辆经过,张恪抓过许思细嫩光滑的手,放在大腿上,绵软柔滑,像一块美玉。   “要不要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张恪头凑在许思耳朵问。   “嗯!”许思点点头,脸颊染着情欲涌动才有的艳红,妩媚的眼睛里水泽盈盈的娇艳。   张恪与许思在机场旁边的宾馆开了个房间,有些迫不及待,刚关上,嘴唇就狠狠的凑到一起,没有再分开过,颤抖着相互将对方的衣服解开;两人的情欲都压抑得太久,一旦相逢就抵死缠绵。   思念是一种谑待,疯狂情欲之中,张恪都不清楚抚摸许思的身体时用了多大的力气,给许思娇嫩的身子上留下许多於痕,许思的肌肤太过娇嫩也是一方面的原因;张恪的身体也给许思抓破了好几道,胸口还留下几排牙印。   “啊……”许思娇喘未平,却心疼的抚摸着张恪胸口被她咬的地方,胸口埋在张恪的肩膀上,轻声的问他:“疼不疼?”   “你再咬一口试一试……”   许思张牙较咬,张恪皱着眉头,胸口一缩:“现在疼了。”   许思笑了起来,身体瘫软着没有一点力气,不过惦念着要给许维打着电话报一下平安,不能让许维在学校里空等。拿着床单将自己娇嫩的身体裹起来,够着手去拿张恪丢在地毯上的手机,给许维宿舍里挂电话。   “啊,许维啊,我有事先去公司一趟,能赶上到学校跟你们一起吃晚饭……”感觉一双手从足踝摸上来,痒痒的,许思回头瞪了张恪一眼,却没有效果,整个人给拉进他的怀里,只得蜷在张恪的怀里给许维打电话,“赶巧张恪也在省城,他说要请你们大家吃饭,今天雪太大,回不到海州,你帮我在你们学校的招待宾馆订两个房间,张恪可能也要住下来……”   这个房间可以看见远处机场的跑道,许思坐在张恪的怀里,看着在飘落的雪花中,一架架的飞机起飞、降落。   出宾馆时,许思坚持着一定要先走出去才让张恪到服务台退房,张恪很无奈的只得答应她。   坐在车上,许思说话都有气没力,不过眼眸子里晶然明亮,待张恪上车,手伸过来帮他整着衣领,看着后车座有粒在昏暗光线里闪闪发亮的东西,奇怪的问了一句:“什么东西?”探手过来捡起来,却是一枚镶着碎钻的耳钉。   “啊……”张恪一开始也有发愣,以为晚晴昨夜落在车里的耳钉,一般说来,晚晴只会坐副驾驶位,耳钉落在后车座,足够引人遐想的,转瞬间又想到晚晴昨天戴的不是这付耳钉,再说晚晴又不会故意将他们的关系给许思知道,要是发现自己的耳钉不见,早上就会打电话给自己,张恪眼睛转了几圈,才想起一种可能:谢子嘉那小娘们!   ……   “你今天耳环怎么只戴一边?”谢剑南替陈静开车门,首先注意到陈静只戴着一枚耳钉。   “啊!”陈静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再不见了一枚耳钉,回头对谢子嘉说,“我一枚耳钉不见了,你帮一起到车里找找看,记得戴着出门的。”   谢子嘉装模作样的陪陈静回到车里,才诡异的笑着对她说:“我摸你耳朵时顺了下来,又让我丢那哑巴后车厢里了!”   “什么时候?”   “就在出高速路口换车的时候。”   “这付耳钉还是剑南送我的。”   “六哥送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珍惜?改天我陪你再去买一付;那哑巴车里有贝姿华的香水味,想不通哑巴竟然还有一个品位能跟你相比的女人,我倒想看看那女人发现那枚耳钉会有什么反应,那哑巴要写多少字,才能解释得清楚……”谢子嘉得意的笑起来。   “啊,你怎么这样,想方设方陷害人家……”陈静无奈的苦笑着,拿谢子嘉没有一点办法。 第285章 雪夜   张恪猜到惟有谢子嘉会将这枚镶碎钻的耳钉丢他车上,笑着将高速路上换车的事情说给许思听,许思咯咯笑着说:“你真是坏透了,不告诉人家身份也就算了,还要装聋作哑……”手捻了捻这枚耳钉,翻过来看后面铂金上竟然打上CK的标识,一枚造型别致、铂金渗着彩金,仿佛镀上蝴蝶细少的触须一样的镶钻耳钉,要是普通的品牌也就两三千元,但是打上CK标识,售价就不能同日而语,想想这些有钱人家的子女的心思还真是难琢磨,“你确定是人家是故意丢车上的?”   “谢子嘉耳垂又没有穿耳洞,再说无意掉下来,也没可能掉后车座上去……”这枚耳钉是陈静的,都不晓得谢子嘉什么时候丢他车上的,他知道谢子嘉的身份之后,就注意观察她,反倒没有刻意去看相貌、身材各方面都异常出众的陈静。   张恪从许思手里接过耳钉,捻在手里看了看:“很漂亮呢,”手托着许思的下巴,让她的头侧过来,将这枚耳钉穿到她的耳朵上,衬得她嫩白如玉的耳垂熠熠生辉,“真是不错……”见许思要摘下来,挡住不让,“蛮不错的,你先戴着。”   “人家的东西,改天还给人家……”   “为什么要还,这小娘们本来就没有按什么好心?”张恪笑着说。   “说得难听死了。”许思头伸到后视镜前照了照,还真是不错。   从机场返回市里,车速开得很慢,离吃晚饭的时间还早,窗外下着大雪,路上的车辆不多,静谧的听着落雪的声音,张恪一手休闲的把着方向,一手握着许思的手。   银灰色V s40在九五年的街头是很拉风的四门跑车,路面上又没有积雪,难得张恪开得这么慢,更加吸引目光。既然新车还没有挂牌,路人又理所当然的将开车人当成新手,肚子都免不了要骂几声:新手还开V s40,真是装B。   张恪不过是想跟许思单独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等到五点钟才晃悠悠的开到东海大学。这时候雪还没有停,没有车、行人经过的地方都积了一层雪,张恪将外套给许思穿:“你在香港呆了这么长的时间,可能没想到内地有这么冷?”   许思看着张恪只穿着工装夹克,里面也就穿着单薄的羊绒衫,很心动的将张恪的外套披在身上,披了一会儿,就将外套还给张恪:“我到许维宿舍里找衣服穿。”   今天周末,又临近放假,东海大学第二宿舍楼,姓蒋的管理员端了张凳子坐在管理室前的过道上,除非张恪能变成一只苍蝇飞进去。到东海大学里也不敢跟许思太亲热,让她进去找许维她们。   许思跟许维她们出来,在她浅紫色的短式风衣外还披了件长摆的羽绒服,江黛儿也在宿舍里,跟着一起出来。这时候到了东海大学的晚饭时间,许多到女生宿舍门外接女朋友去打水吃饭的大学生,看到许思与江黛儿并肩出来,眼睛都看傻了。   江黛儿在东海大学早就成名,即使丢到整个城市的二十几所高校里做调查,知名度都不比当红明星差。   张恪赶紧将衣领竖起来,人先一步钻进车里,跟五个女人站一起,太招人恨了。   不比夏天,这时节大家都穿着严严实实,还幸亏后座四个女孩子体形都保持得相当不错,倒没有显得太拥挤。先去了学校正门外的宾馆,将行李放进房间里,照例还约了令小燕的男朋友朱小军,他很快就赶了过来。许维宿舍的林冰也交了男朋友,是她们同系的一个男孩子,还跟林冰是老乡,在宾馆房间里聊起来,张恪便让林冰将她男朋友也叫上。这下子车子挤不下了,便将车子停在宾馆楼前的停车场,六个人冒雪走到学府巷去吃晚饭,让林冰男朋友直接到学府巷去找他们。   大学里差不多陆续开始放假了,按说很多大学生口袋里都空无分文,但是有余钱的人多半会在最后几天花个精光,所以位于三大高校交界的学府巷很是热闹;当然,音乐学院里有钱人家的子女很多,学府巷里比较高档的消费,近半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承担下来的。   即使如此,学府巷也是一条老巷子,街道旁多是两层或三层的旧楼洋楼,很多建筑外层有着巴伐利亚的建筑风格,但是后面的院子,又有四合院民居的风格,典型的中西合璧式建筑,只是有些陈旧。   令小燕、许维她们建议吃火锅,张恪有些腻烦吃完火锅之后头发上、衣服上浓烈的火锅味,见许思也有意吃火锅热乎热乎,自然顺许思的意,选了一个宽敞些的包厢,没过多久,林冰的男朋友赶了过来,白净削瘦的男孩子,风衣外还围着洋灰色围巾,很有文艺青年的气质,他跟许维、令小燕、江黛儿、朱小军他们都很熟。   许思跟她妹妹有说不完的话,一顿火锅吃下来,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张恪陪朱小军、还有林冰的男朋友喝了很多啤酒,他上厕所时,朱小军抢着将账给付了。朱小军家境不错,他现在调到省政府办工作,收入比许维她们这般穷学生好多了。朱小军到省政府办目前还是借用,他要想办法转正,还要张恪帮着说话才行,哪能不殷勤一点?   吃过晚饭,朱小军提议去酒吧坐一坐,临近放寒假,宿舍管理都不会太严格,没有必要赶在宿舍关门前赶回去,令小燕、许维她们都高兴去酒吧坐一坐,都考完试了,都乐于轻松一下。走出火锅店里还商量去哪家酒吧好,学府巷一条街上有很多酒吧,令小燕说:“去1978吧,去过一次,超有感觉……”   张恪撇了撇嘴,又不能说不去,竖着衣领,跟着他们后面进了1978,看见孙静香恬淡的站在吧台后面跟他打招呼,张恪伸手朝孙静香挥了挥,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令小燕倒是眼利,围着桌子坐下来才问张恪:“你认识酒吧的老板娘?”   张恪可不想破坏叶建斌跟孙静香的私会之地,笑了笑:“看到美女,我都习惯这么打招呼的,看来我还是蛮有魅力的,等会儿再去搭搭讪。”惹得五个女人一致的白眼。   “铛!”一支百威啤酒唰的落到桌前,握着啤酒瓶的是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张恪诧异的抬头看着孙静檬正俯身定睛看着自己,“是不是这次也装作不认识?”   孙静檬穿着侍应生的服装,要是站在门口看见她,张恪铁定会把许思她们拉住到别家店去。   许思、许维、令小燕她们都诧异的看着张恪与孙静檬。   “静檬,你认识张恪?”江黛儿问孙静檬,“你怎么会认识张恪?”孙静檬在音乐学院学舞蹈编导,江黛儿这段时间一直在音乐学院进修,也在舞美系练形体,经常在同一间舞蹈教室里碰面,也就认识了。还是孙静檬主动跟她打招呼的,没想到孙静檬会与张恪认识。记得上一次张恪也在舞蹈教室看到孙静檬,那时候看他们好像根本不认识。   “也算认识,偶尔会装不认识……”   张恪摸了摸鼻头,当真不方便介绍孙静檬、孙静香娣妹的身份,撇嘴笑着说道:“大富之女流落到酒吧里做服务生,我还以为要装作不认识的好呢。”   这么一说,许维、令小燕她们就豁然了,在她们眼里,张恪也是那种富家子弟,跟孙静檬认识那是再自然不过的。张恪手指在许思的手臂轻轻的弹了弹,让她跟自己到吧台那边跟孙静香打招呼:“过去打声招呼。”许维、令小燕只当是工作上的交际,也没有多联想。   “孙姐……”张恪招了招手,回头心虚的看了许维她们一眼,才对孙静香说,“打电话让叶哥不要过来了,里面有人认得叶哥。”   “建斌今晚在老宅吃饭,赶过来,要在十一点之后,”孙静香在张恪、许思面前放了两个杯子,看了许思一眼,笑着说,“听建斌说过你,看到本人,才觉得真漂亮。”   张恪没有跟许思提起过孙静香与叶建斌的事,不过短短的两句对话,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听到孙静香夸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颔着首。   “跟张恪喝一样的酒?”孙静香轻声问了一声,帮许思也倒上芝华仕,又加了冰水。 第286章 江黛儿的歌声   张恪陪许思坐在吧台边喝着加冰水的芝华仕,孙静檬端着托盘走过来,像侍应生一样,在身前穿着浅咖啡色的围裙,还缀着亮紫色的蕾丝边,看着张恪:“你特意打听过我们的家底?”   “需要打听吗?问叶哥就可以了。”   “叶建斌才不会这么多嘴多舌告诉你这些有的没的。”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怎么有空在这里当侍应生,今天这里的人明显比以前要多啊。”   “有一名东大的学生,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就剩下几天就放假了,没必要再找人,我就临时过来帮忙,”张恪委婉的称赞,还是让孙静檬很爱用,她颇有敌意的看了看张恪身后的许思:“这位是……”   “她是孙姐的妹妹,你有名片在身边?”   许思不知道为什么要发名片给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靓丽女孩,见张恪坏坏的挤着眼睛,从深棕色的鳄皮坤包里拿出名片,递给孙静檬。   孙静檬疑惑的接过名片,越秀(香港)有限公司的经理,是很陌生的绝没有听说过的公司,跟张恪有什么关系?眼前这女人雪肤光润如玉,曲线修长优雅,绝非是仅仅拥有一张精致面容的女人就能具备落落大方的魅力与韵味,令孙静檬生出从来都未曾有的拘束感。   显然孙静香从叶建斌那里知道更多的东西,她只是站在一边笑着,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静檬。   孙静檬一旦信心受到打击,自然不会粘在这里,张恪笑着跟许思解释说:“孙姐的外祖父可是香港嘉信集团董事局主席葛景诚先生……”   “静檬说的对,你可真是认真打听过我们的家底,建斌可不会这么多嘴多舌。”孙静檬给自己停了一杯酒。   张恪笑了笑,说道:“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我也会跟孙伯父见面的,嘉信集团下面的嘉信实业是香港当地最大的家电制造企业,又在香港上市,爱达电子想缩短在香港上市的进程,无非是要找一家香港的上市公司合作……”   无论是将爱达电子实现在香港的快速上市,还是狙击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都需要能在香港股市控制一家壳公司来运作这一切。   嘉信实业近年来的业绩很差,但是也没有差到只剩下一张空壳,而且实力强大的嘉信集团未必会放弃对嘉信实业的控制权。   所以要跟嘉信实业幕后的主人直接交涉,看有没有合作双赢的可能。   “在葛家,公司是男人的世界,我妈妈最终都没能进嘉信,我跟静檬更是过问不得,静檬二十岁的生日,你要是参加的话,说不定能跟我爸爸谈得来……”   “孙姐邀请我……”   “我怎么有资格替静檬邀请人呢?”   张恪摸了摸鼻头,没有说话,看着朱小军、令小燕他们在那边朝这里招手,对孙静香说道:“孙姐,那我跟许思先过去……”   张恪与许思端着酒杯过去,桌上已经开了一瓶八二年的张裕干红,厚壁玻璃怀装了一大杯冰块放在桌子中间,张恪夹了几块冰块放芝华仕里,感觉更清冽一些。   “你们喝什么酒?”令小燕奇怪看着张恪与许思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这里不卖洋酒吧?”   “一个朋友留在这里的,他人没过来,我可以偷偷的喝一些。”张恪没有说是叶建斌,问他们准备玩什么游戏,酒吧里喝酒,总要些小游戏来提高兴致,令小燕说他们在玩真心话与大冒险,正等张恪跟许思过来,令小燕她们都上大三了,大三的女人都相当的恐怖,没有什么问题会羞于出口,要让她们逼到尴尬的境地就没有意思了,张恪笑着说:“你们不就想让黛儿去台上唱歌吗?这种游戏,我们那里,初中生常玩,吸星大法有没有玩过?”   “什么叫吸星大法?”令小燕当然没有听说过,很多游戏,九五年的酒吧里都没有时行。   张恪拿起桌角的一张纸巾,叼在嘴里,说道:“就这张纸巾,下一个人可以咬,可以吸,但只能用嘴将这张纸巾叼过去,当然纸巾是越传越少的,最后两个传纸的人,经过一番撕咬之后,谁嘴里没有纸,谁就要被罚酒?”张恪咬着纸巾朝令小燕摆了摆头,“你就坐我下家,来不来?”   “去,小孩子怎么玩这么色的游戏?”   纸巾越传越少,用嘴去接,越到最后越避免不了唇齿接触,显然令小燕她们还接受不了这么开放的游戏,都笑着骂张恪小小年纪这么好色,一定想让江黛儿坐在他下面,第一次传纸,还一定让他一个人都吃下去,都说玩什么游戏都不跟带张恪,一看就知道是酒吧里厮混的老鸟,其他人尽吃亏。   酒吧里似黄非黄的游戏,张恪记得太多,最后叫大家玩最简单的傻瓜拳,毕竟九五年在高校旁边的酒吧氛围还算不上疯狂。   酒吧最里侧有一台小型的圆形舞台,省城酒吧已经出现驻唱的歌手,1978偶尔也会请附近学校的乐队过来表演,都快放寒假了,今晚没有什么节目安排,令小燕鼓动江黛儿上去演唱。江黛儿已不再是半年前羞于表现自己的女孩子,只是征询的问了问许思:“许思姐有没有特别喜欢的歌?”   “陈慧娴的?”许思问了问。   令小燕笑着说:“黛儿现在成了我们的点唱机,都不用额外买磁带,陈慧娴的歌也是许维喜欢的,她都逼江黛儿学会了……”   “今天外面下着雪,就唱《飘雪》吧?”   陈慧娴的歌多为中慢调,没有特别难唱的高音、长调,体现不出演唱的技巧,但是陈慧娴的声音很清澈,对模仿她的人的声音要求很高,但这完全难不倒江黛儿。   江黛儿在学府巷的人气比那些当红明星还要高,特别是爱达广告在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之后头条播出一个多月来,至少江黛儿已经成为国内最知名的广告模特之一,她跟张恪他们一起走进来,安静的坐在那里,戴着小红绒毛帽一直没有摘下,还没有人能认出来,等她拿着麦克风站到前面的小舞台上,就有人开始尖叫。   “……又见雪飘过,   飘于伤心记忆中,   让我再想你,   却掀起我心痛   早经分了手   为何热爱尚情重……”   江黛儿的嗓音清澈、明净,歌唱的技巧远远凌架于歌曲之上,甚至脱离歌曲的本意,变幻了一部分原歌曲所没有的假音、高音,至少表明江黛儿对这首歌有着自己的理解。   张恪与许思对视一笑,对江黛儿的表现都有好得出乎意料的感触,许思笑着说:“怎么没有人给黛儿献花?”   “谁有一出手就将市中心的玫瑰都包下来的魄力?”朱小军笑着说。   前段时间东方广场上演译的玫瑰事件都上了报纸,自然在高校间广为传闻,倒是帮江黛儿挡掉许多招蜂引蝶的烦恼。   大家都鼓着掌欢迎江黛儿坐回来,令小燕对张恪说:“张恪,你跟酒吧老板娘认识,能不能让她请黛儿做酒吧的驻唱歌手……”   张恪不知道孙静香开这家酒吧是不是纯粹的想作为她与叶建斌的秘密园地,那样的话,她一定不希望酒吧太红火,不过能选一家放心的店驻唱,对江黛儿很有好处,至少在媒体报道上,不会单纯将她看成仅靠容貌的广告模特,他点了点头:“我帮黛儿问一下……”   张恪回头往吧台看了一眼,孙静香看了他一眼,似乎能明白他的意思,拿着瓶红酒走过来,用她一贯的优雅声说道:“江小姐的歌声真是很棒,真是可惜我这家小店请不起江小姐到这里来驻唱……”   张恪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代江黛儿说道:“我们过来喝酒免费就可以了……”   “江小姐,可以吗?”孙静香宁静的注视着江黛儿。   江黛儿忙不迭的点头,她在这座城市已经有些知名度,随便哪家不熟悉的店里驻唱,都可能会惹出些不好的麻烦来,看情形张恪跟酒吧的老板娘交情不浅,那自然再好不过。   张恪看着孙静香手里的红酒,wolfblass,澳洲所产最好的红酒,品牌虽然年轻,最相当的不错,比轩尼诗不得差:“这酒是送我们的?”   “是的,听到江小姐这么明净的歌声,店里没有花,送你们一瓶红酒略表心意。”   “谢谢孙姐。”   孙静香温婉的笑了笑,她知道张恪不是谢这瓶红酒,关于江黛儿想成为歌手的一些事情,她也有听叶建斌说过。 第287章 天皇歌后的未来   孙静香娉婷多姿的走回吧台,许维、令小燕都激动的跟江黛儿击掌祝贺,许维挑眼看着张恪,笑着说:“看来你也蛮有面子的。”   “难得许维姐夸我一句。”张恪拱手致谢。   林冰男朋友在旁边说道:“江黛儿到这里来驻唱,这里的生意还不要好到爆棚,怎么感觉你们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   张恪笑了笑,看了林冰男朋友一眼,或许从他的角度来看问题,这么说没有错,笑着说:“并不是每个人开店都希望生意好到爆棚的……”   “有钱人的恶趣味?”   张恪眉头微蹙,看来他的阶级意识比较强烈,撇过头没有继续搭理他的话,倒要看他以后还能不能保持这份傲气。   ……   张恪接到叶建斌的电话,他正从老宅往这里赶。让令小燕她们看到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关系不太好,伸出手让她们看看腕表,对许思她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是不是先回宾馆?”又对许维她们说,“要是可以不回宿舍睡,在宾馆多开两间房也是可以的……”   这么长时间来,朱小军、令小燕他们都习惯接受张恪身份之上笼罩的那层神秘面纱,自然不会多嘴多舌问张恪留下来做什么。令小燕兴奋的说:“我们去超市买酒回宾馆继续喝……”又问江黛儿,“黛儿,跟我们一起去宾馆喝酒?”   江黛儿点点头,难得这么高兴,说道:“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张恪说道:“黛儿留一下,等我一起回去……”   令小燕笑着说:“可不许趁机对我们黛儿动什么歪心思!”   张恪瞥了许思一眼,她眼睛里藏着浅笑。   送许思她们离开,张恪与江黛儿坐到吧台边,笑着对孙静香说:“就要麻烦孙姐一段时间了……”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就能改变媒体对江黛儿的印象,也可以让江黛儿在这半年时间继续锻炼一下唱功,之后黛儿的发展空间就广阔起来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喜欢听歌的,要不是黛儿的声音够清澈,我也不会将这事揽下来……”孙静香重新帮张恪与黛儿换了酒杯,笑着说,“暂时还是喝红酒吧,建斌一会儿就过来,我总不能让他知道,我偷偷的将他的酒倒给别人喝……”   叶建斌一会儿就过来了,他看到张恪与江黛儿在里面,问张恪:“怎么是黛儿在这里?”   江黛儿看见叶建斌进来,有些诧异:“叶总……”   “这里没什么叶总、张总的,叫我叶哥……”   “什么叶哥?”孙静檬解下她的待应生穿的围裙,丢叶建斌怀里,“打烊前的活都你来……”   江黛儿有些傻眼,赶情张恪说的一点都不假,孙静檬跟她姐姐都是大富人家的子女,对叶建斌都呼来喝去的,看着叶建斌还真老老实实的将围裙挤身上,扑哧笑了起来。觉得这么笑,很不好意思,拿起酒怀来小饮了一口红酒,想掩饰一下。   张恪笑着说:“不要理他们,他们就是那种犯了易装癖的人……”   江黛儿扑哧一声,将嘴里的那口酒都喷张恪的胸口上,张恪都傻了眼,孙静檬讥笑着说:“自作自受吧?”   江黛儿接过孙静香递过来的纸巾,红着脸替张恪擦掉衣服上的酒液。   张恪投降似的举着手,苦笑着说:“看来当面诽谤人也要遭报应的。”笑着对叶建斌说,“叶哥,刚刚孙姐答应让黛儿在酒吧里驻唱,看情形,1978能有小半年不能清静下来。”   叶建斌看了孙静香一眼,笑着说:“很期待黛儿成为天皇歌后呢,除此之外,有没有更长远的计划?”   张恪说道:“我又不是专业的制作人,手里又没有专业的制作团队,能有什么长远计划?”   叶建斌笑着说:“飞鸿广告也不行,敬飞鸿那家伙半吊子出身,许多东西还要你这个外行来指点,他做专业的东西会不伦不类,”回头问孙静香,“小静,你不是进修过音乐制作,黛儿交给你打理,要用多久才能让她成为天皇歌后?”   张恪诧异的看了孙静香一眼,问道:“孙姐是专业人士……我就说酒吧里的音响怎么这么好,还感觉有些可惜呢。”   孙静香笑着说:“也算不上……之前做过这方面的工作,远远谈不上专业。”   叶建斌说道:“妹妹学舞,姐姐学音,要不是葛家条条框框太多,你孙姐今天站在你面前,就是一天皇巨星,小静,你秀一下嗓子让张恪长长见识……”   孙静香说道:“黛儿在这里,就不献丑了,”又怀着一丝惆怅的说,“在葛家,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都是罪孽深重的事情。”   “都什么社会了,还老古板的一套,”孙静檬愤愤不平的说,“这个社会,女人能跟男人争风头的地方本来就不多,演艺圈难道就肮脏了?我看肮脏的只是你们男人的心思罢了。”   张恪吐了吐舌头,孙静檬一棍子把天下男人都打死了,可不敢随便应话,免得把引火烧身。记得黛儿说过孙静檬的舞姿非常的棒,有这方面出色的才能,但是她偏偏学的是舞蹈编导,看来也是在家族的压力下做出的退让。受压迫必有反抗,难怪孙静檬平时一付小太妹的样子,说不定是做她家里看的。   叶建斌也只是嘿然笑着,不接孙静檬的话。   孙静檬瞥眼看着张恪、叶建斌,她不知道张恪的底细,但从以前的谈话中,知道他也是一个水底很深的主,赤裸裸的说道:“黛儿的声音很棒,但是要成天皇歌后,哪那么简单,天知道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龌龊的男人会对她动心思,”张恪心虚转过头,虽然他没有对江黛儿起什么歪心思,但是孙静檬的眼神太犀利,好像他不动心思就不正常似的,孙静檬转头跟她姐姐说,“姐,为什么女人一定要给男人占便宜?难道离开那些臭男人,黛儿就不能成为天皇歌后?要不你亲自出马试试,不然整天憋在这里旮旯里,你不疯掉,我都快疯掉了。”   孙静香笑着不说话。   孙静檬说得激动,那边有人招手让添酒,她只丢了个白眼过去,说道:“我手里还有一些钱,过生日车也不买了,我都贡献出来……”   张恪看了叶建斌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倒是蛮鼓动孙静香的,不然让孙静香为他守在这个角落里,多少有些自私,张恪转头对孙静香说道:“我想打造一支广告歌曲,飞鸿广告在这方面不够专业,拜托孙姐可以吗?”   孙静香犹豫着没有回答,孙静檬抢着问:“你打算投多少钱?”   “不要超过二百万的预算就可以,”张恪笑了笑,“但是公司要在市场宣传上看到能产生相应的效益……就算这件事拜托孙姐,也要跟飞鸿广告协作的。”   “你们男人的脑筋转来转去都离不开生意,”孙静檬鄙视的瞥了张恪一眼,但是二百万打造一支新曲,在九十年代中叶,绝对称得上大投入,这本身在国内就是一个极大的吸引媒体关注的广告噱头,“就放心的交给我们,我们毕竟跟葛家有那么一点关系,耳濡目染,一点点经济头脑还是有的。”   孙静檬大包大揽下来没有用,张恪与叶建斌看着孙静香,孙静香想了一会儿,说道:“只是制作一支广告歌曲的话,我还能勉强试试看,市场炒作方面的事情交给老敬去做……”   叶建斌与张恪击掌而笑,只要将孙静香拖下水,事情做起头,还不怕她会缩回去?   这件事很快的就说定了,叶建斌还怕张恪反悔,马上就给飞鸿广告的老总敬飞鸿打电话,让他赶紧将广告歌曲的市场炒作方案拿出来。   无论是驻唱,还是花重金打造广告歌曲让黛儿演译,都有助她将形象转变到歌手的身份上,这大概是张恪惟一能直接帮黛儿做的事情,难得孙静香有这个心思,其他的事情还是等这支广告歌曲制作发行之后才讨论不迟。 第288章 赶回学校考试   “张恪到底是谁?”孙静檬纤纤手指夹着许思的名片唰的在叶建斌眼前亮了出来,“这个叫许思的女人又是谁?”   “见着许思了?”叶建斌扭头问孙静香。   “嗯,”孙静香点点头,“跟黛儿那帮同学先离开了。”   “你们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告诉我!”孙静檬要抓狂了。   叶建斌嘿然一笑,笑着说:“告诉你,是害了你。张恪这种人,总要横空出世的,他不高兴,我们又不能越俎代庖的替他宣传。”   孙静檬极度郁闷的瞪着叶建斌好一会儿,叶建斌似笑非笑的顾左右而言其他,根本不理会她。   ……   室外还飘着雪,积着洁白晶莹的雪,平日会显得有些昏暗的深夜之学府巷,雪夜格外的明亮起来。大概是雪夜的缘故,也或许是即将放假的缘故,即使到了深夜,街上依然有着许多对学生恋人留连不归。   “谢谢你。”   “啊?”张恪侧头看着江黛儿,笑了起来,“没什么好谢的,每个人都有梦想,这种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不做才王八蛋呢。”   江黛儿扑哧笑了起来,这是个令人心动的男人,可是感觉又是那么遥远,谁能知道他的胸怀?好想知道他的心思,却发现总隔着一层透明的薄膜,兴奋激动的心绪,想起这点,都难免有些惆怅了。   回到宾馆,朱小军跟林冰的男朋友都回去了,四个女人脸颊都有酒醉的酡红,很不顾仪态,看着张恪与江黛儿回来,令小燕笑着说:“还以为你将我们黛儿拐跑了呢。”将江黛儿拉进去。   张恪想要跟着进去,却让令小燕挡在门外:“女士狂欢夜,男士免进,男孩子也不行。”   张恪笑了笑,只得退回自己的房间睡大觉去。   清晨醒来,看着窗外积着厚厚的雪,不晓得高速路的积雪有没有及时清理,起床去敲许思房间的门,许思开的门,探头往里看了看,江黛儿、许维、令小燕、林冰都横七竖八的挤在一张床上,哪有半点淑女的形象?   张恪皱着眉头笑了笑,问许思:“你们昨晚疯到几点?”   “不晓得,头现在还有晕,都很少喝这么多酒。”许思轻轻的掩上门,“现在就回海州?”   张恪伸手帮她揉了揉太阳穴,将她头顶飞挑的发丝捋平,轻轻的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还有酒气。”   许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洗漱一下……”再推门开,许维她们都让张恪的敲门声闹醒了:“你们这么早就走?”   “你们可以睡到中午……”许思抱歉的笑了笑,“你几时回家?”   “黛儿驻唱的事情怎么说的?”许维透过门缝,看着站在过道里的张恪。   “总要等到明年开学才行,黛儿可能有其他事情,要不你随我们一起回去也行?”只要考完所有科目,提前回家,学院里一般也不会过问,一般高校的做法是将期末考试的时间拉长,将最后一门科目放到最后一天,让学生不能早走,不过也有例外,就像国贸系的讲师就不会很顺从教务处的安排,许维她们都考完三四天了。   许维伸手将江黛儿捅醒:“还有什么事要我留下来吗?”   江黛儿睡眼迷蒙,披头散发,却很是娇媚,她愣了半天没搞清什么事,发了一会愣,才问张恪:“广告歌曲的事情呢?”   “前期跟你没有多大的关系,飞鸿广告搞一个大型的歌曲征集活动……”张恪说道,“飞鸿广告那边有什么日程安排?”   江黛儿拍了拍脑袋,她回来之后给令小燕她们灌了很多酒,除了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关系不能说,其他全招了,她脑袋转不弯的样子迷人得很,不确定的说:“好像没有……我问问我妈……”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拿电话,也没想到她只穿着贴身的棉衣,虽然没有走光,但是身体曲线毕呈,让人看得有些傻眼,张恪忍不住要想:干脆直接走性感路线得了。   许思将门掩上,看着张恪,眼睛里藏着浅笑。   张恪反手拉紧门把,不让里面的人有机会出来,将许思压在门上狠亲起来,许思有些吃味的模样,很让心动。许思瞪眼、挣扎全不管用,又不敢弄出一丝异动,只得轻轻咬住他伸进自己嘴里的舌尖,逼他退回去。看着张恪眼睛露出求饶的眼神,笑了笑,舔了一下他的舌尖,才放开他:“要死啊,让许维看见怎么办?”   张恪当然希望江黛儿有事,将许维也留在省城,他可以与许思好单独相处回海州的路程。然而春节前的这段时间,本来就是家电市场的淡节,即使有什么广告宣传活动,也会在春节后着重安排,江黛儿在音乐学院的进修,也随着学期的结束暂停一个段落。   江黛儿打过这通电话,许维可以随他们一起回去。   许维虽然瞌睡无力,但是要收拾行李准备回去,就不得不强迫着自己起来。打电话询问过交通台,高速路上的积雪要等到九点钟才会清掉,时间倒是不急。   中午在服务区随便吃了些东西,下午一点钟赶回海州,出高速路口不远,张恪就将许思、许维放下车,说道:“我还得赶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啊?”许思、许维惊叹了一声。   张恪也顾不上许思、许维的惊叹了,开车往学校里赶,下午一点半才正式考试,就算迟到一会儿也没有关系,今天下午考两门,明天一天考三门,后天,就是学校正式放假的日子,对张恪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兴奋的。   ……   考试的预备铃声响过之后,崔玉曼捧着试卷跟其他教师走出办公楼,她虽然调到初中部教学,但是今天抽到任高中部的监考老师,她刚走下办公楼的台阶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Vs40拐入校门。   这个学期之初的红色三菱跑车给一中的教师留下异常深刻的印象,从那次事件之后,一中就安静了许多,问题学生似乎已经得到彻底的清理。   这时候,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停下来。   “啊,考试还没有开始啊,还以为迟到了呢……”张恪懵然无知的头伸出窗外,跟办公楼前捧着试卷的教师们打招呼。   崔玉曼直接将头扭到一边,绝大部分的教师脸都阴沉下来,拧一拧,能拧出一大把水,有两个跟崔玉曼一样刚进一中的青年教师,都不认得张恪:“这谁啊,社会小混混敢将车开进学校里来?”刚要上前去将张恪赶出去学校,忙有两个老成持重的中年教师拉住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两名青年教师解释好,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他去,只要不在学校里惹事生非就可以了……”   李芝芳踩着高跟鞋捧着试卷走出办公楼,看见教师都堆在台阶下,好奇的探头看了看,见是张恪开车停在前面不远处,招手拦下来,边走边说:“张恪,学校修改了校规,学生不能开机动车进学校,麻烦你把车子停在校门口。”   “李老师,我出去停车,你不能因为我迟到一会儿就不让我考试吧?”   李芝芳笑了笑,挥手让他去停车。   看着张恪老老实实的倒车出了校门,一些老师忍不住摇头叹息:“还是李老师对付这些纨绔子弟有办法,也幸亏张恪、杜飞是在李老师班上,换其他老师教他们,一中又要给他们闹翻天了。”有老师问李芝芳,“听说杜飞前些天参加省里的演讲比赛,还得了奖,也只有你能让这些人浪子回头,什么时候,让张秘书长的儿子也浪子回头,我就真服了你,学校要搞民主选举校长,我第一个选你。”   李芝芳笑了笑,让其他老师先去教室,她站在原地等张恪,其他人不理解这个少年,要知道他从来就没有做坏事的心思,只是比一般少年成熟太多了,反而不被常人理解。 第289章 晓璐同学   即使一学期都很少在教室里出现,但历史考试对张恪来说,不会有无从下手的感觉,至少选择题的正确性不会比一般学生稍差,简答题、问答题等等可能离标准答案稍微远一些,但胡言乱语写满整张试卷则完全没有问题。文科的底子在那里,答完题,张恪意态踟蹰,这份试题,这次要是还不能及格,那改卷的老师对他的成见一定要够深才行。   接下来是政治考试,张恪拿到试卷才知道这学期学的是哲学常识,马克思主义哲学,不仅初中会学一些,高中继续学,到了大学,也要重新学一遍,考研更是重点。张恪虽然最终放弃考研,但是大四时的考研复习还是认真参加的。即使这一门是很让人生厌的课,这么多年学下来,也足以留下深刻的印象,更何况,张恪一度对哲学产生很浓厚的兴趣。选择题自然没有问题;虽然不晓得离标准答案有多远,但是张恪还能将每道简答题、论述题像模像样的胡扯一通,将试卷填满。   整个下午都是李芝芳监考,她很自然的会把张恪的试卷拿出来的看一看,虽然拿出唐婧近乎标准答案的试卷出来对照,张恪在问答题与简答题上的回答有些偏离重心,但是换成自己去答这份试卷,大概不会比张恪答得更好。   明天考的三科,语文、英语是张恪的强项,数学差一些,但也不是差得太离谱,李芝芳拿着政治试卷离开教室前,对张恪说:“今天晚上回去让唐婧帮你突击补一下数学,说不定这次考试不会垫底……”   “不会垫底……这就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要求?”张恪讶异的看了李芝芳一眼。   “啊……”李芝芳这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当,脸有些微红,也完全没想要在张恪面前拿出教师的尊严来。   “你以为你的目标能定多高?”唐婧瞪眼站在另一边,将草稿纸卷成一束,敲着张恪的脑袋,“昨天准备帮你补习功课,你又一声不吭去省城了,害我今天一直担心你能不能赶上考试,今天晚上准备做什么坏事?”   张恪昨天去接许思的机,面对唐婧多少有些心虚,哪里敢啰嗦,连忙说今天晚上没有任何事情,就准备请她帮自己好好突击一下数字。   李芝芳笑了笑,捧着试卷离开了。   杜飞这时候贼头贼脑的凑过来:“听说你又换车了?”   虽然杜飞还未满十八周岁,但是跟张恪一样,驾照早就有了。大概到了九七年之后,对驾照的年龄限制才严格起来。张恪将车钥匙丢给杜飞:“校门口银灰色的VOLVO,明天要是车身上多一道划痕,你就等着挨尅吧。”   杜飞自然不会把张恪的这句警告当回事,拿到车钥匙就想溜,张恪拦住他:“你总要先把我跟唐婧送回去吧?”   杜飞无奈,只先替张恪当回马夫。下楼时,看到陈妃蓉跟她同学站在过道里对考试的答案,唐婧跑过跟她打招呼,张恪撇着脸只当没看见她,避免讨没趣。没想到陈妃蓉跟唐婧说了一会儿话,扭扭捏捏的走过来,张恪诧异的看着陈妃蓉,这大概是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说话,搞得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发愣的看着陈妃蓉,见她嘴角蠕动着,好像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   “什么?”张恪没听清陈妃蓉说给蚂蚁听的那句话,禁不住耳根子凑近她嘴边,“你家里要请我吃饭,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陈妃蓉粉脸涨红,连耳根子都染血似的红了,她一直习惯的冷淡对待张恪,正正式式的邀请张恪却让她难以启齿。   她爸陈奇年初还是听张恪的意见在原来的小酒馆搞流水席,没想到出乎意料的成功,近一年的时间也小有积蓄,而原来的酒屋空间过于狭小,打算换个大一些的地方,思量许久,真正要下决心动手做,夫妇俩又犹豫起来,毕竟对普通人家来说,想做稍大一些的事业,都如履薄冰,家底毕竟不厚实,禁不住折腾。陈奇与妻子刘芬商量着请张恪吃顿饭,既是谢他的主意,也希望他这次能再帮着主意主意。陈奇夫妇自然没有办法联系上张恪,许思又不在海州,就让陈妃蓉在学校里碰到张恪,正式的邀请一下。陈奇也只能先跟张恪约好时间,才好另请许鸿伯、周游他们一起。   陈妃蓉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在学校里遇到张恪,却在这个意料之外的时间突然遇上张恪,换成别人都无法坦然处之的。   解释清楚请客吃饭的缘由,自然要费一番口舌,陈妃蓉说完,整个人难受得差点要哭出来,心里莫明其妙的难受。   “好吧,你明天告诉我吃饭的时间就可以了,我明天也要到学校来考试的……”张恪都不忍心刁难陈妃蓉,关键唐婧在一边盯着,她现在跟陈妃蓉关系好着呢,感觉自己要跟陈妃蓉起冲突,她能帮陈妃蓉而不帮自己。得,不能跟小女孩子一般见识。   张恪与杜飞又在一旁无聊的等着唐婧跟陈妃蓉交头接耳说了一会儿话,才一起下楼,出校门口看见李芝芳骑着永久的自行车载着她女儿周晓璐出来。   周晓璐老远就跟他们招手,过年才十三岁的周晓璐,一看就知道是美人胚,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嫩生生的白净,只是还没有成年后艳丽的模样。   李芝芳看见杜飞要坐进驾驶室里,忍不住要叮嘱一声:“这时候路上车多人多,开车小心点……”杜飞赶忙将车钥匙递给张恪,笑着对李芝芳说:“我就摸摸方向盘,张恪这家伙开车。”   靠,这小子还在李芝芳面前装好学生,张恪郁闷无比的从杜飞手里接过车钥匙。   “晓璐,我们送你回去……”唐婧招呼周晓璐坐车。   周晓璐嫩生生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还要先陪妈妈去菜市场买菜呢。”   杜飞对李芝芳说道:“李老师,还有最后一天,除了张恪,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好复习的,让晓璐跟我们去玩吧,八点之前送她回去。”   张恪没想到杜飞装了半年的好学生,跟李芝芳关系倒是理顺了,还名正言顺的拐人家女儿出去玩,见小丫头眼睛里倒是有些期许,看来跟杜飞、唐婧的关系已经相当熟络。   杜飞是个好孩子,不管学校里其他老师、学生对他有什么看法,李芝芳心里是清楚的,即使有一些尴尬,也让时间冲淡了,恢复到正常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上来,应该比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还亲切一些。   李芝芳想了一下,总之女儿的学习完全不用她操心,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要太疯啊。”   周晓璐一见她妈应许,飞快的跳下车,钻进车还很有礼貌的跟张恪、杜飞打招呼:“张恪哥哥好,杜飞哥哥好……”   张恪回头一本正经的对着周晓璐说:“晓璐同学,你记住了,你杜飞哥哥是个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说着先得意的笑了起来,或许杜飞此时还没有感觉到,说不定随着时间的推迟,会把对李芝芳的感觉转移到日渐成长的周晓璐身上。   杜飞笑着骂张恪胡说八道诋毁他,他像所有少年都会经历的那样,很纯洁的看待自己的感情世界,他正与盛夏处朋友,对李芝芳的那种感情也就淡了,对周晓璐也完全是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情。   少年人的情感天空,哪里会有经历两次人生的张恪那般复杂?   等张恪将车开出一段路,看不见李芝芳,杜飞又拍张恪的肩膀,要求开车:“过过手瘾。”   张恪横了他一眼:“刚才让你装,你认为现在可能吗?”看他可怜手痒,开到车少的路上,还是换给他过把手瘾。   张恪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有人接,打到新房子里,妈妈果然在那里布置房间,说晚上会在晚晴那里吃饭,张恪也没有迟疑,就让杜飞将车直接开到新锦园去。又把唐婧她妈妈顾建萍唤过来一起吃饭,人多热闹一些。   这时节唐学谦跟他爸爸几乎没可能在家里吃晚饭。 第29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突然增加这么多人,谢宅的厨娘也有些措手不及,梁格珍跑过去帮忙再添一些菜,顾建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晚晴要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   张恪与唐婧、杜飞、周晓璐在新房子里补习数学。   数学这一科目,需要通过大量的练习题进行强化练习才可能提高,一个晚上,只能查漏补缺,能把这学期学的公式、原理突击一遍就不错了,张恪的数学底子真的不错,听唐婧简单的讲解过,课本附录的练习题能拈手解答,不那么费力。如果是参加上海、北京这些搞高考特殊化地区的期末高试,张恪还有些信心,但是对于明天的考试则完全不够用,只希望不要差得太离谱,拿李芝芳的话说,争取这次不垫底。   谢晚晴从公司回来,跑到这里看了看,张恪拿着数学书问她:“这题怎么做?”   晚晴接过数学书咬着嘴唇想一阵,完全没有头绪,几个稍有印象的数学公式在脑海里转悠,还不能确认,最终放弃的说:“是你明天要考试,要我做什么数学题?”   张恪得意的笑了笑,唐婧拿起试卷,卷起来敲他的头:“才看了四分之一不到,得意什么?”周晓璐趴在一起,也觉得张恪没什么好得意的。   很快的吃过晚饭,杜飞开着车说是要去找盛夏,其实他想过过手瘾,盛夏与陈妃蓉都读高三了,压力比他们要大多了,盛夏今晚未必理他。张恪也管不了他太多,只让他记得八点钟之前回来送周晓璐回去。张恪就跟唐婧在新装修的书房里补习数学,周晓璐手托着下巴在一旁听着。她也能听懂,这点让张恪很羞愧,偶然有些疏乎没听唐婧讲清楚,都不好意思让她重头再讲一遍。   差不多到八点钟,基本的公式与原理复习了近一半,杜飞也准时回来,一起送周晓璐回去。   经过楼下时,三个女人正围坐在沙发聊天,梁格珍还额外吩咐张恪一句:“就今天晚上,不要在外面玩了。”好像张恪天天晚上在外面玩似的。   李芝芳搬回一中的教职工宿舍,之前她短暂时调到象山初中,曾被赶出这里,住进象山初中的临时宿舍。   冬夜天寒,走进楼梯间就隐约听到男人的嚷喊声,张恪开始还没有感觉,直到周晓璐站在楼梯间不肯往上走,才知道原来是李芝芳家里的声音,看着周晓璐脸上稚气却坚毅的表情,想必她不想让家里的这种情形暴露在外人面前。   张恪他们转身下了楼梯,竖起耳朵听,在楼外也能听得见,是那种夹杂着酒气的叫嚣。似乎左邻右舍都习惯这种声音,很是平静。   周晓璐倒比一般的小女孩子成熟冷静,她用一种让人听了心痛的声音说:“我爸爸很早就下岗了,整天就知道喝酒,以前妈妈帮他找工作,他反而会动手打妈妈,说会丢他的人;我长大了,一定带着妈妈离开这个家……”   杜飞也成熟了,至少不会冲动着冲进去给李芝芳难堪。   张恪将车开到阴暗的地方,下车从花坛边捡了一块碎砖递给周晓璐:“砸你家玻璃试试看,会很畅快的……”   唐婧横了张恪一眼:“你怎么教晓璐做这事?”   周晓璐却异常坚决的拿着碎砖狠狠的朝她家窗户砸过去,“哐铛”玻璃砸碎,当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惊呼。张恪将周晓璐还想找砖头砸自己家的窗户,忙将她拖进车里来。   一个头发乱蓬着的中年男人从二楼被砸碎玻璃的窗户口探出头来,醉醺醺的样子,让人以为他会从窗户口栽下来。张恪以为他会叫骂两声,出乎意料的,那个男人就左右看了两眼,头就缩回去,屋子里也安静下来了。   得,张恪撇嘴笑了笑,拍了拍周晓璐的肩膀,说道:“要是再有什么争吵,你就偷偷摸摸的砸你家玻璃,你要是不方便,就叫你杜飞哥哥来,记得不要让你爸妈知道,多砸几次就安静了。”   “有你这么教小孩子的?”唐婧横了张恪一眼。   张恪嘿然笑了笑,李芝芳的男人是那种不能对外界威胁露出半点反抗的那类人,这么吓唬他,或许对他有些不公平,但是至少会帮他认清自己内心的懦弱,也能让他们家的生活能够维持下去。李芝芳或许有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是在这种情况都没有离他而去,或许是为了周晓璐有一个完整的家,或许有其他的原因,都是值得同情的。   李芝芳出现窗户口,她手里拿着纸篓在捡碎玻璃,她又下楼来,将落到外面的碎玻璃捡起来,一起丢到垃圾筒里。   等了一会儿,屋子一直未再有吵闹声响起来,反而传出电视的声音,张恪笑了笑,让周晓璐自己上楼去。   没有在外面耽搁,还要继续复习,张恪与唐婧直接回到新锦园,车让杜飞开走了。   三个女人还坐在楼下的客厅里聊天,张恪与唐婧直接上了楼,唐婧这时候才忍不住小声问张恪:“你怎么知道这招管用?”   “啊?”   “砸玻璃啊……”   “哦,男人分很多种的,要是砸傅俊家玻璃,指不上定给他追出来暴打一顿,对付不同的男人要有不同的手段……”张恪自然更想吹嘘自己对付女人的手段更多,但在唐婧面前,想想还是作罢。   “哦……”唐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看你对付女孩子的手段更多。”   张恪都傻了眼,手托起唐婧圆润娇嫩的下颔,凝视着她又长又媚的眸子,真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自己的想法。   “我妈在楼下……”唐婧羞涩的要缩回头。   张恪拍拍脑袋,勉励自己:“今天晚上只能看书,不能让唐婧小妖精诱惑了干其他事情。”   唐婧娇笑着扯张恪的耳朵:“谁要诱惑你,是你自己不专心好不好?”   顾建萍上来,冬夜过了九点就感觉时间不早了,她要跟梁格珍先回去,唐婧留下来可以睡晚晴那里。以前还担心唐婧跟张恪在一起会做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时间长了,也知道“千日捉贼可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懒得叮嘱了。   过了一会儿,晚睛上来说:“你什么时候想睡觉,自己过来吧。”   唐婧羞涩的说:“我们可能要复习到很晚……”脸有些红,摆明了是不想去晚晴那里睡。   张恪喜不自禁,但他却是错了,唐婧心里想着跟他睡在一起,只是纯粹的睡在一起而已。张恪突然觉得重新回到九十年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唐婧跟那个年代的普通少女一样,性的意识也太保守了吧?   将数学课本粗略的过了一遍,张恪只得郁闷的搂着唐婧娇软的身体睡觉,清晨给憋醒了,看着唐婧很恬静的像婴儿一样蜷在自己的怀里,张恪才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恬静,亲了亲她娇嫩的嘴唇,不忍心惊醒她,只得自己起来坐到楼下的客厅里数学题。   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做了几道题,感觉还很顺手,看见晚晴站在门口,她有这里的钥匙,自己开门进来:“怎么这么早起来?”   张恪招手让她的头伸过来,小声的说:“憋醒的,做数学题能让头脑保持清醒。”   晚晴扑哧笑出声来,横眼看着张恪,妩媚丛生。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张恪问晚晴。   “看见你边灯亮着,也没有了睡意,”晚晴笑了笑,“要不要喝咖啡,我煮了端过来?”   新房子里还没有煮咖啡的器具,张恪点点头,晚晴便回到她的住处煮咖啡去了,过了一会儿就端着新煮的咖啡与蛋挞过来,一起坐在桌子边享用。   “啊……晚晴姐这么早就起来了,”唐婧听着下面的说话声,披着睡袍走下楼梯,看着张恪面前放着练习用的试卷,自豪的说,“难得看见张恪这么用功吧?”伸手拿过张恪的咖啡杯喝起来。   张恪皱着眉头说:“牙都没有刷,呃……”   “那谁还偷偷摸摸亲人家的?”唐婧鼻头一横,戏谑的盯着张恪,张恪除了偷偷的亲她,还用膨胀的下身顶她的臀肉,吓得她没有敢醒过来而已。这会儿晚晴在这里,她又神气起来了。 第291章 张恪的麻烦事   唐婧跑去洗漱,谢晚晴对张恪说:“你这次跑去省城又装神弄鬼了?”   “哦……”想必是许思把高速路上与谢子嘉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晚晴了,张恪笑了笑,“Vs40新车上路,给她一下子拉二百多迈,我的心可是肉做的,痛啊!”   “子嘉可不是会认吃亏的家伙,你小心点不要给她戳穿,不然有你难受的。”   “没给戳穿就已经领教了……”张恪捏了捏耳垂,意指谢子嘉丢耳钉那件事,“那枚CK的镶钻耳钉你有没有见过,恶整一个残疾人,谢家小姐也不用这么奢侈吧?”   谢晚晴无奈的笑了笑:“子嘉比小六还要让人看不透,做什么事情都很随性,我都没少吃过她的亏,这几年疏远了些,没想到她的个性还没什么变化,看来我也要离她远一些。”   “你们在聊什么?”唐婧嘴里叨着的牙刷,手掌摊在下巴下,防止嘴里的牙膏沫掉地板上,“一个人站在卫生间刷牙好无聊……”   张恪很无语,不敢取笑唐婧,她会把牙膏沫抹他脸上,笑着说:“聊晚晴姐的一个堂妹,性格极其火爆,人长得寒碜些……”谢子嘉虽然算不上极美,但绝不能用寒碜来形容,但是说及其他女孩子,最好诋毁一下。   “切,我才不信呢。”唐婧虽然知道张恪在胡说八道,眼睛还是露出浅笑,等牙刷得差不多了,才跑到卫生间将牙膏沫吐掉。   洗漱用品都是昨天夜里从晚晴那里搬过来的,唐婧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昨天晚上跟张恪睡在一起,洗漱完毕立即将她用的那套都还了回去,仔细收拾了一下,看起来就像张恪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一样。   七点半钟,杜飞开着Vs40过来接张恪与唐婧去学校,盛夏人已经坐到里面。张恪绕着新车仔细看了一圈,车尾挂牌下缘多了几道刮痕,没等他开口要挟杜飞,杜飞却说道:“去接盛夏过来,在前街遇到一个美女拦车,等我把车停下来,她却说认错人了,你说是不是很郁闷,真的是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呢……”   张恪偷偷踢了杜飞一脚,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他大前天夜里才从晚晴那里拿到车钥匙,第二天就去省城接许思,也没可能是别人认错车,这款车,在海州应该还只有一辆。许思有着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容貌,杜飞见过她一面;那杜飞遇到的人应该是许维。   杜飞这时候收声已经来不及,唐婧已经斜眼看过来,头伸到张恪眼前,又长又媚的晶莹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张恪的眼睛:“花这么多心思帮你补习数学,你要再考不及格,你就等着好看吧……”   好像说只要数学考及格,就不管张恪拿车私载美女的事情,张恪心虚的点点头。   上午考语文、英语,下午才考数学。语文、英语完全不在话下,甚至有两道完形填空,唐婧不确定还要来找张恪核对答案。中午的时候,差使杜飞去买盒饭,不跟他计较车给刮伤的事情,张恪抓紧中午休息的那两个小时,将平时月考的试题拿出来看了一遍。   等下午的数学考完,张恪还跟唐婧对起答案来,跟普通高中生考完试毫无二致。唐婧将张恪留在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与答案看了一遍,兴奋的说:“嗯,差不多能及格了,”好像做了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这时才问张恪,“那个女孩真的很好看吗,跟许思比,谁好看?”   张恪哪里能说杜飞早上遇到的女孩子可能是许思的妹妹?许维性恪过于刚毅,体现在面容上就显得有些刚硬,人又清瘦一些,虽然也是难得的好相貌,但是不及许思那么明艳鉴人。这种评价又怎么能说出口?唐婧非但没想着要忘掉这件事,连许思都认认真真的记着。真让人头疼的,张恪顾左右而言其他,这个问题还是避开不谈的好,再聪明的男人都无法在这个问题狡辩过去。   看着张恪将头转给,伸出一根手指顶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拨过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这样子,很流氓呢。”   “有吗?看你这次考试还不让人失望,就放过你。”唐婧狡黠的笑了笑,又说道,“你要骗我的话,我一定会相信你的,你怎么不骗我啊?”   “呃……”陈妃蓉在教室门口轻轻咳嗽着。文科班的风气毕竟要比理科班开放一些,唐婧居高临下的坐在课桌上,手指托着张恪的下巴,俯视着他的眼睛,这个情形要在理科班绝对不会发生。昨天说要通知他请吃饭的时间,陈妃蓉考完试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没看见张恪、唐婧下楼来,因为考完试,各个班级这学期最后一堂班会课又没有统一的结束时间,怕错过去,就直接上楼过来找他们人,就看到这一幕。   看到陈妃蓉,张恪像看到救星一样。   唐婧转头笑了笑:“陈妃蓉,你过来了,什么时候请张恪吃饭?”   “后天晚上?”这话明明是问张恪觉得怎么样,陈妃蓉的眼睛只看着唐婧,“你也过来吃晚饭吧,我爸妈也请你过来吃饭呢。”   “也邀请我?”唐婧高兴的很。   张恪瞬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许思家与陈奇家关系一向密切,特别是许思这次从香港回来,陈奇家这次办宴请,会不会邀请许思家?这简直是一定的。张恪瞬间觉得自己要疯掉了,马上脑海浮现碗碟飞舞的大场面,就算许思找借口躲过去,但是许维呢,同桌吃饭,随便聊两句,什么秘密都戳破了。   陈妃蓉很快就走了,任课老师陆陆续续的进来布置寒假作业,英语教师进来还特意的看了看坐在唐婧后面的张恪,那个座位,即使空着,也不会有其他学生坐的,笑着说:“很少看到全班同学都坐在这个教室里……”大家都笑了起来,“你的英语试卷,我很想扣几分的,也觉得唐婧应该考得比你好,真是很遗憾,一直希望其他任课老师能下手狠一些,还是很遗憾,你的数学竟然也及格了,即使数学是我监考的,我还是怀疑我是不是有那么几秒钟走神了……”大家又笑,张恪脸皮很厚不假,但面对这么善意的玩笑,很难板着脸。看来所有的任课老师都重点关注他,这么快,他的数学试卷就改好了。   唐婧又示威的回头睁眼看了看他,得意洋洋,好像完全是她的功劳一样。   李芝芳进来上最后一堂班会课,除了依循惯例要叮嘱的一些假期注意事项,以及回校拿成绩单的日期,她刚宣布解散,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冲出教室。   唐婧是班长,李芝芳还有班上的事情跟她商量,张恪要等唐婧,只得坐在座位上等着那些陌生的同学都走空掉,只是心里想着后天晚上去陈妃蓉家吃饭的事情,无法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   杜飞当不成班长,不过又混回副班长,所以他也得留下来。   “张恪,假期里班上要组织活动,不过班费好像有些不够……”唐婧跟其他班干部围在讲台那边商量什么,突然掉头跟张恪说了这件事。   “没问题……”张恪很潇洒的挥了挥他左手的食指,恨不得唐婧这时候多提点要求。   张恪这个学生很特殊,也可能很不缺钱,但是班级活动怎么可以让一名学生资助呢?李芝芳当即拒绝道:“这个不大好,活动经费的事情,我去想想办法,你们几个班干部把活动好好策划一下。”   张恪抬头问:“你们组织什么活动?”   “冬令营啊,春节前差不多有五天的时间,具体的活动还没有仔细考虑呢……”唐婧回头说。   “那把冠名权让出来,另外负责找几家媒体追踪报道,活动经费就可以解决了。”   “冠名权?”   “就是叉叉公司赞助的叉叉冬令营,这就是冠名权,可以拿出来卖钱,关键要有媒体关注这件事才行,对叉叉公司来说,就跟做一次广告一样。”   “对啊,我们可以这么搞,”唐婧转头看向李芝芳,“李老师,你觉得行不行?”   李芝芳有些犹豫,张恪不去说他,唐婧、杜飞的社会活动能力、组织能力就很强,当成一种锻炼也不是不可以,总归要试一试才知道。   张恪恨不得所谓的冬令营明天就开始,这样唐婧就没有时间去陈妃蓉家吃饭去了,可惜,筹划得再好,也要等到拿成绩单之后才能具体实施,还是无法解决他头疼的问题。 第292章 送礼   难得考完试唐婧没有学习上的压力,张恪晚上当然要陪唐婧,有没有车都一样,车就让杜飞开走了。   张恪与唐婧走出学校,已是华灯初上的时间。   相比九四年夏天之前,海州的城区正潜移默化的发生着改变,天天处于其中或许感觉不大出来,那些在异乡工作的人年末返回家乡,就会惊诧的发现海州市里竟然在知短一年多时间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张恪与唐婧刚出校门,就有一队年底刚设立的女骑警经过。虽然比起偏轮摩托来,张恪更钟意高头骏马,加上英姿飒爽、相貌秀丽的女骑警绝对是海州市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可惜市财政不允许。   张恪与唐婧跟普通的学生恋人一样压着马路,张恪穿着短风衣,替唐婧斜背着天青色挎包,倒也没显得太老成,吃肯德基,逛饰品店,在书摊上挑卡通书与少女杂志,逛礼品屋买了一只体积堪与张恪相媲美的白绒毛熊,还拍了刚刚出现在海州百货大堂内的大头贴。   差不多玩到九点钟才想起往家里走。   “张恪……”   张恪回头看唐婧,她站在原地不动弹了。   “什么事?”张恪歪着脑袋问唐婧。   “我要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那当然,怎么可能会对你不好呢?”张恪笑了笑,唐婧孩子气的话,让他有些感动。   “我要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唐婧又强调了一遍,走过来抱住张恪的背,“一直对我这么好就够了。”   张恪浑身一震,扭头看着唐婧。   “后天我陪妈妈回新泰,不能去陈妃蓉家吃饭了,你帮我跟她说声谢谢。”   张恪脑袋里一直纠缠着唐婧要是跟许思家里在饭桌上遇到该怎么办,原来她不仅是直觉的怀疑,而是从来就知道许思的存在。张恪有些莫名的难受,即使重新活一回,都不晓得该怎么不去伤害一个少女的敏感的心,他又不能对许思放手。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傻瓜啊,”唐婧伸手帮张恪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你要记得,要一直对我这么好才可以啊。”   张恪孩子气的笑了笑。   “傻瓜,背我过这座桥好不好?”   “背你到家。”张恪半蹲着身子,让唐婧骑他背上,再让她拿着大白绒毛熊,手托着唐婧的屁股站起来,唐婧这么高,但是加上穿着的衣服都不足百斤,背过桥很轻松,背到市委别墅还有两里地,张恪累得跟只狗似的,唐婧心疼他要自己走,但是他坚持将唐婧背到市委别墅,差点就累趴下来。   顾建萍看了都替他心疼,一个劲的埋怨唐婧任性:“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   唐婧当然心疼了,不过骄傲得跟只小山羊一样,得意洋洋的说:“张恪愿意喽,我今天逛街脚很疼啊。”   唐学谦帮张恪倒水,递给他水杯,笑着说:“背负一个女孩子的幸福是很沉重的事情吧……”   张恪歇了一会儿,笑着说:“人总要学会苦中作乐才行。”   唐学谦哈哈大笑。张恪歇了一会儿要走,唐学谦说道:“你也不可能早睡的,陪我下一盘棋,家里有客人,就不会听那砰砰不停的敲门声了。”   每到年关,虽然市里三申五令禁止借拜年的机会送礼,要是文件上的规矩有用,天下就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了。唐学谦身为市长又不能将每一个笑脸登门送礼的人都骂走,能做的就是这段时间家里少留人。   张恪家也是这样,张知行晚上不到十点不敢回家,也让妻子梁格珍十点之前都去新房子那里呆着。即使十点之后,仍有人候在门外,也只能入乡随俗的收下礼品,国内的官场不外乎人情,惟有那些意图明显的厚实的信封才会板着脸当场退回去。   张恪陪唐学谦下了一局棋,出来时已经过了十一点,还能看见树丛角落里藏着许多人,无奈的笑了笑。这边不是闹市区,打不到车,只能走到新锦园去睡觉了,给家里打了电话,果然也不得安生。   “张恪……”   张恪听见有人唤他,回头看过去,黄柱全从一棵喀斯大白杨后面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个人,站在阴影里,走近几步,才看清是黄柱全的儿子黄小明,黄小明手里提着东西,用浅红的布袋子装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你们这是过来送礼的?”   黄柱全点点头,说道:“过来给唐市长拜年,刚才只有你在唐市长家里?”   张恪跟唐学谦就在客厅里下棋,灯火通明,钢化玻璃门,外面的都看得见。张恪点点头,问黄柱全:“你们有车过来?”   “嗯,停在外面。”   “外面怪冷的,到你车里说话去。”其实是看黄柱全冷得说话都变了音,他跟唐学谦在里面下棋,有空调制热,外面人估计能恨死他。但是送礼也得排队,他们守在外面树下,又不敢轻易离开,今天送不上礼,明天还得接着来。也不是唐学谦一家,市委书记周富明,以及主管的副市长,对于他们这些正处来说,都是必须要尽心意的。   张恪走出去一看,锦湖大道上停着一长溜小车,他九点钟背唐婧回来时,都没有发现停几辆车。坐进黄柱全的车里,张恪笑着说:“硬给唐伯伯拉在家里下棋的,下了这么晚……”   黄柱全已经正式到园林文物局上任,担任主管文化遗产保护的副局长,园林文物局在行政上只能算二级局,比他原来所在的建委低半级,他虽然保持副局级待遇,在外界眼里,他实际要算降级使用。   黄柱全知道张恪说这话的意思:唐学谦烦别人上门送礼,但是不上门露一露面,会不会让唐学谦认为自己不尊重他?   所以张恪虽然这么明确的说了,黄柱金也不说什么。   张恪当然明白黄柱全心里的想法,笑着说:“你前面这么多人排着队,你得等好久才轮得上,天怪冷的,我帮你打电话问问,意思到就行……”   黄柱全当然不知道张恪在唐学谦心目多重要,但是张恪主动提出要帮他打电话,他又不能拦着不让他打。黄柱全也只在猥琐女教师案发生的当晚,与张恪直接接触过,那晚张恪给他留下强烈的印象,再加上种种市里流传的种种有关张恪的传言,黄柱全对张恪自然印象深刻,只是猥亵女教师案之后都是邵至刚代替张恪跟他接触,等万勇调出海州,他自然而然的归入唐学谦的阵营,但是明面上,他还是被孤立起来,张知行代表唐学谦跟他接触过几次。   “唐伯伯,我刚出来就遇到园林局的黄局长,他提着东西到你家来拜年呢……”张恪在电话里跟唐学谦说了几句,就将手机递给黄柱全。   “唐市长,是我,园林局的小黄……”黄柱全比唐学谦要年长,没办法,谁让他级别低呢,只能屈居小黄了,“这么晚还打扰唐市长休息,过来跟唐市长拜年。再汇报一下刚到园林局的工作……明天上午到市政府,好,好……那就不打扰唐市长休息了。”   张恪接过电话,问黄柱全:“唐伯伯让你明天去市政府?”   能表达心意,还能直接到市政府去面谈,对黄柱全来说,礼虽然没有送出去,但是目的完全达到了。黄柱全见张知行的儿子在唐学谦眼前果然不同一般人,看人处事比一般成年人还老辣,加上之前的深刻印象,才认识到他是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让我明天上午十点去市政府汇报工作。”黄柱全说道。   张恪笑了笑,又问道:“今天晚上还要跑几家?”   “今天没了。”黄柱全回答说,也冻得够呛。   “那行,你明天去市里汇报工作,我领你今天去见一个人,”张恪眼珠子往黄小明膝盖上的布袋子瞅了瞅,“里面有两瓶好酒吧?许鸿伯喜欢喝酒,你将这两瓶好酒送给他喝,他教你明天怎么才能汇报好工作。”   黄柱全的儿子黄小明虽然曾跟万天才、赵司明整日混在一起,但是他关键时刻知道耍滑头脱身,能知道轻重,能知道收敛,本质上要比万天才这些混帐家伙有可塑性。也不管现在已经过了十一点,张恪让黄小明开车,跟黄柱全直接去许鸿伯家。 第293章 左右为难   经过沙田街市,锦城开发的三十层的府天大厦已经结构封顶了,再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就能正式建成了,或许不要这么长时间。张恪对高楼大厦司空见惯,但府天大厦毕竟是海州真正意义上首座超百米的高层建筑,很是吸引普通市民的目光。目前,整个沙田西片的土地已经分割完成,拆迁工作也接近尾声,一些地段也陆陆续续的开工。由于锦城一家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区域,沙田西片区域的建设高潮,还要等锦城从府天大厦的销售中抽出大量的资金才行。   由于宋石碑被毁一事引起的市文物局转移国有资产案的牵涉,赵锦荣的锦城地产在谯楼商业地块的开发给冻结起来。   锦城在这一地块上前后投入三千万的资金,相对于锦城地产此时的规模,三千的资产暂时冻结起来,表面看起来根本不能算什么,但是锦城地产的庞大规模是依赖“筹资拿地、以地抵押贷款套现”的模式迅速壮大的,本身自有的资金量并不是十分的充裕。文物局一案还是给锦城地产身上狠狠的一刺,多少有些伤筋痛骨的感觉。他们现在必须依赖于府天大厦的销售回款,或许另筹资金,才能大规模的启动其他地段的开发建设。   赵锦荣也不得不面对这种现实:万勇黯然离开海州之后,锦城集团在市里得到的支持越来越少,就算有谢家帮忙缓解,他也感觉到周富明越来越疏远他们了,至少送钱给他的牌局,他极少参加了。   锦城的动作缓下来,是迫不得已的,其他地产商却不知道其中的曲折,还以为赵锦荣对商业地产的开发慎重起来,锦城地产在海州市的商业地产开发拥有巨大的影响,这是不需置疑的。地产商们不约而同的放缓开发的节奏。   许鸿伯家在沙田北角,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往外地,两个儿子都在老宅里成家立业,独宅院子,是清末的建筑,有两层家眷楼给两个儿子家住、主客厢房,大小房间十余间,在沙田,他们家的住房还算宽裕,还将客厢房三间房租了出去。   许鸿伯为人洒脱、豁达,精于世事,却不醉心于勾心斗角,以他的聪明,不求大富贵,将他自己家的生活安排得妥帖,自然没有问题。   许鸿伯一家早就睡下了,车开到他家院门外,张恪先给他家里打电话,免得敲门声将他家宅子的所有人都吵醒。   许鸿伯披衣出来开口,满口怨言,说老年人本来就睡得浅,经不起少年人这么折腾,他家要有谁过了十点还闹出动静,他都会破口大骂的。又对张恪说,要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以后这时间叩门,他绝不会再应的。   张恪笑着不理他的牢骚,与黄柱全父子跟着许鸿伯到他家堂屋里说话。   这会儿来了客人,巷子本来就静,车子进来,犬吠猫鸣,宅子里其他人也都闹醒了。张恪与许鸿伯刚在堂屋里坐下,许鸿伯的二儿子就搬了只电取暖器过来,冬夜清寒,有只取暖器感觉舒坦些。张恪到许鸿伯家做过几次客,对他家里都熟悉,许鸿伯对他两个儿子一视同仁,但是这时候,他大儿子是不肯起床帮着招待的,两个儿子为人处事就有了落差。许鸿伯他二儿子帮忙沏茶,许鸿伯挥了挥手说:“二子,你去睡觉吧,张恪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客人。”   黄柱全将两台茅台酒拿出来,许鸿伯才说:“沏茶吧,这时候难得有客人上门,不能冷落了。”   黄柱全啼笑皆非,张恪泰然处之,许鸿伯大概也猜到这时候领黄柱全上门来的意图,他这番做作,是要看黄柱全值不值得他开口说话。   有些人为官很有悟性,有些人还需要别人点拨,这其中种种身传言教才能得知的刚柔相济,并不是说你站对了阵营、学会了曲迎奉承就一定能飞黄腾达的。   黄柱全调去园林文物局主管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并非窥见了做官的门路就可以与时俱进的,在文化遗产保护方面他还是一个门外汉,文化遗产保护与市里的总体城市建设思路该如何对接,他还没有具体的想法,而张恪在这一方面的思考,都远远不及许鸿伯的。   所谓交浅言深,许鸿伯是不可能跟黄柱金谈多深入的问题的,坐到凌晨一点钟,看着许鸿伯都哈欠连天,张恪便拉黄柱全父子离开了。   即使很表面的谈话,对黄柱全还是极有用的,不然他连最基本的思路都抓不住,明天跟唐学谦汇报工作,一定会相当狼狈。   张恪让黄柱全父亲送他到新锦园下来,这边的新房子基本上布置停当,张恪可不管家里会选日子再乔迁的习俗,还是住新房子舒坦,这里住得也安静。杜飞将车停在楼前,车门夹着纸条,车钥匙在晚晴那里。   清晨起来,晚晴照例煮了咖啡端了早点过来与张恪一起享用,这种感觉很美好,总不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大被同眠。   对普通高中生来说,今天是寒假正式开始的第一天,唐婧她们几个班里的干部要讨论组织冬令营的事情,还得到学校里去。张恪陪晚晴用过早餐,打了几个电话,确定苏津东、周游、陶行健等人到合资公司会面,许思也要过去。   许思回海州有一周的休假时间,但是并不是说她能在家里无聊的耗掉这一周的时间,也是有工作的。   除了陶行健之外,还有合资公司的TI方的高级主管,许思都要认识的。   香港公司从上月起,正式有利润截留下来,一个月将近五万套TI公司生产的解码板从香港公司转进爱达电子。爱达电子与香港公司是以当前国内的行价结算,差不多就能截留下近两千万的利润。   有了资金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且在当地进行转投资,可以享受更多的税收优惠。在香港当地找家上市公司借壳的事情,也就要正式提上日程。陶行健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管他在爱达电子的事务多繁重,他这次也要去香港协助许思分管香港公司投资部的组建。关于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实业及其母公司嘉信集团的资料,早就由许思组织收集齐全,交到苏津东、丁槐、陶行健等人手中。   “我们去接许思吧……”吃过早餐,晚晴建议道。   “嗯。”晚晴不这么建议,张恪会开车载晚晴直接到合资公司汇合,听晚晴说,昨天许思去过锦湖了。   车绕到干休所,将许思接上车,许思担忧的问张恪:“听说陈妃蓉家请客吃饭也请唐婧了,唐婧跟陈妃蓉关系现在很亲密……”   “小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我又怎么知道呢?”张恪苦笑着说。   唐婧知道许思存在的这件事,张恪早上跟晚晴说了。晚晴与许思坐在后车厢里,将唐婧明天会回新泰的事情告诉她:“张恪这一年多来,与你接触的事情,想必这个陈妃蓉都无心的跟唐婧说了,她是相当聪明的女孩子……”   许思有些难过,觉得盗窃了本该是独属于唐婧的那份快乐。   晚晴心里也不轻松。对于她来说,经历人生这么多的起伏,有些事能看得开了,觉得能分享张恪的一部分就足够慰藉人生了,根本不会有独占的奢想,毕竟能让她关注的事情还有很多,即使没有一个男人,看着芷彤快乐的成长,也能很愉快的渡过人生,但对唐婧来说,就不一样了,她的人生还刚刚在她的面前展开。   张恪从后视镜里看着许思与晚晴的表情沉重,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样子,让我感到自己罪孽很深重呢,谁叫我这人贪心呢。”   听了这句话,晚晴脸有些微红,毕竟她知道张恪与许思之间的事情,而许思对她与张恪之间的暧昧还不知晓。   许思不会在晚晴面前掩饰她对张恪的感情了,她说道:“这次,你就不要陪我去香港了,前期的工作,我会努力做好的。”   许思回海州只逗留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春节也会回香港过的,前期的工作,也就是借壳嘉信实业的前期工作,这包括需要与孙静香娣妹的母亲家葛家接触。   张恪说道:“再说吧,那么遥远的事情,这时候怎么做得了决定。”   许思无奈的笑了笑,她就在海州留三四天就回香港去,哪里是遥远的事情。 第294章 宏大的前程(上)   合资公司目前借用爱达电子元器件子公司的行政科研综合楼办公。许思上一次离开海州时,元器件子公司的大门与厂区还没有改造,科研楼、职工综合楼、新的厂房都还没有建,这时候已经有了现代企业的气度。   行政科研综合楼是三栋呈正三角形分布的四层小楼用颇具现代艺术之感的钢铁与钢化玻璃空中走廊衔接成一个整体。一栋是爱达电子的总部兼行政管理中心,一栋是爱达电子的研发中心,还有一栋就暂时借给合资公司办公。   合资公司全称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有限公司,爱达电子的英文注册名为IDER,泰忒即TI与IDER的合写音译,不过爱达电子内部都习惯称合资公司或研究所。   合资公司是偏研究型的科技公司,要发展,除了依赖TI的技术基础,还要依托高等院所的科研力量,合资公司没有选择进入益隆镇东南的电子工业园区,而是在海州大学东侧拿下一块地,投资建设合资公司的本部与研发基地。   现在离正式的工作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张恪开车刚进停车场,苏津东就开车过来了。   “我就想着恪少不会等到上班时间再过来。”苏津东下了车,朝张恪他们走过来,笑着说。   “许思很久没回来了,今天的会议可能会拖很长时间,就提前过来领她到各个地方走一走,感受一下爱达最近的新进展……”   丁槐、鲁庆生、周游、陶行健、蒋薇等人都不约而同的提前赶了过来,也难怪,张恪今天清晨通知他们到会,哪里会有懈怠?   爱达电子形成下班前碰头会制度,也就是说苏津东、丁槐、周游、蒋薇、鲁庆生几个高层管理人员,只要在家,会在下班前开着短会,公司的职员很少看见这些人一大早就聚在一起。   张恪与苏津东他们在厂区里碰到头,说道:“走吧,开会去,今天开会的时间会比较长,大家先把自己今天手里的事都推掉,无法推掉的事情都请其他人代理。”   这时候,谁手头都有一堆事情要处理,张恪与许思、晚晴先到第一会议室坐着,苏津东他们也很快就将手里的事情推掉。   张恪开门见山的点明这次会议的主旨,说道:“很多问题,我之前就提出来了,但是平时大家各忙各的,没有时间坐下来充分的交流一下,这些问题,总结到一点,就是爱达电子今后将如何去迈开步子走,爱达电子的目标是什么,要成为怎样的一家公司?我想爱达现在就应该有个两年或者时间更长久一些的总体规划……”张恪朝蒋薇点点头,“为了让大家更好的掌握公司的全貌,你将越秀公司与各公司之间的结构关系与财务情况跟大家通报一下……”   越秀公司的股权结构,便是苏津东都未能窥全貌,但是要制定全面的发展计划,这些事情必须要让在座的人心里有数,才能畅所欲言。也因为如此,这次会议的级别相当高,除了主要的高级管理人员,没有其他人列席,连会议记录都是由陶行健担当。   蒋薇看了一眼许思,本来由她来介绍越秀公司的结构更合适一些,只是爱达电子近期的财务情况,还是她心里最有数。   “目前爱达电子的实际控制人,是越秀(香港)有限公司,香港公司的实际所有人包含张恪、苏津东、丁槐三人,香港公司控制越秀海州99%的股份,香港公司通过越秀海州间接控制爱达电子68%的股权,海裕公司控制爱达电子27%,另5%的股权由其他自然人直接持有……”   陶行健十一月初到爱达电子,还没有享受到期权奖励,他知道哪怕1%的期权奖励都是一笔相当庞大的财富,这时也正式确认张恪才是爱达电子真正的控制人,实际难以想象,他如此年轻,竟然掌握如此巨大的财富,有些人的人生实在羡慕不来。自从他被迅速接纳到这个最高级别的团队中来,也就陆续知道锦湖、爱达这一年半多一点的时间里的创业奇迹。   蒋薇继续介绍道:“……香港公司除了为爱达电子的实际控制人,也是与TI公司目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目前爱达电子所采用的TI解码板,香港公司与TI公司的协议结算价格为香港市场裸价的60%,为国内市场行价的48%。香港公司目前仅此一项业务,九六年一月,财务赢余为一千八百六十七万港币;一月份,爱达电子共售出影碟机8万3千余台,销售总额2.5亿,无应收款项,扣除生产、营运支出,利润为八千七百余万,据市场部预测,九六年上半年,爱达电子的赢利水平不会低于此数……”   这个数字,大家都已经提前知道了,这时听蒋薇说出来,都忍不住还是要大吸一口气,太让人振奋了。   张恪说道:“通报财务情况,不是让大家尽情去买名车、住豪宅的,而是要大家心里有数,爱达电子在财务上能够支撑更庞大的计划。市场部做的盈利预测,是根据飞利浦上海工厂的产能推算出来的,在飞利浦二期工厂投产之后,由于机芯供应的充足,国内的整机组装产能会陡然上一个新台阶,竞争将逐渐的激烈起来,但是只要市场部做好准备,生产上也做好准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一直到九七年中,爱达电子的盈利水平都不会下降。”   十八个月的疯狂暴利,而这十八个月,爱达电子还处于减税优惠期之内。   年前的影碟机四巨头会议,可以称得上真正的四巨头会议,只怕整个影碟机行业其他各相关厂商所得的利润,都远远不及四巨头分享的垄断暴利多。   除了香港公司与TI的那份协议,爱达电子与飞利浦的机芯供应协议,也可以说让爱达电子分享了前期的垄断暴利。   “九七年下半年,影碟机产业将迎来群鳄绞杀的血腥时代……”张恪很平静的看着在座的各位,“这一点似乎很难避免,在今天,就是要大家考虑一年半之后要面临的情况……”   随着越来越多的整机厂商的进入,但是市场不会无限的扩张,竞争最直接的结果,就是暴利的空间会受到逐渐的挤压,单机利润率会逐渐的下降,最终只剩下弱薄的利润空间。   “降低营运成本,只要我们的单机成本比其他厂商更低,利润空间就比其他厂商更大,就能比其他厂商有更大的生存空间……”陶行健说道。   丁槐说道:“降低单机成本,我们能够做的很有限,毕竟核心元器件始终存在专利垄断的问题。国外已经开始研制VCD影碟机与录像机的替代产品,电子类产品的淘汰相当迅速,即使影碟机也很快会有第二代产品出现,但是最丰厚的利润,永远都给掌握着核心专利技术的厂商拿过去……”   张恪说道:“不错,因为发达国家的录像机普及率相当高,而目前的VCD影碟机,在技术上,并没有比录像机优越的地方,VCD影碟机不可能在发达国家淘汰录像机,只在新兴的、录像机还没有普及的国家有市场,所以许多国外制造业巨头,都忽视了这个市场,这才有了我们的机会。但是目前国外正研制的,是可以淘汰录像机、VCD影碟机的替代产品,到时候我们将直接面临国际制造巨头的竞争,仅仅靠市场化运作,而没有核心的技术竞争力,是不可能跟这些国际制造巨头直接抗衡量的,发展我们自己的专利技术,进入上游产业链是我们必须要走一条路,除非我们捞一把就走,不管爱达电子几年之后的死活……发展技术,仅靠我们自身招聘研究人员,与国外巨头合资组建科技公司是远远不够的,首先我们的技术基础相对薄弱,比起那些国际巨头长达数十年的技术积累,更是不堪相提,而且,没有足够的利益保证,国外巨头不可能与我们联合搞科技研发的,毕竟他们是盈利机构,而非技术扶贫机构……生产规模的扩大,市场占有率的提高,除了老老实实的一步步的做工作之外,最迅捷的方式就是并购,这一点同样可以应用于技术扩张上,直接并购科研机构或有科研实力的公司……” 第295章 宏大的前程(下)   爱达电子要向上游产业链发展,成为技术开发商,需要具备非常雄厚的技术实力,要依赖自身的力量积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所以需要强势的技术扩张。   九十年代中期,国内的企业并购案并不太多,已发生的并购案例中,多为产能扩张、市场占有为目的,鲸食技术储备的并购案例或许存在,只有很少有见诸报端。   其实这并不罕见,只是有些并购案例、合资案例将这一目的隐藏得很深。   以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案例来说,合资意向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香雪海的技术骨干与熟练工人将全部转入合资公司,这是一例鲜明的以合资的名义鲸食香雪海长达二十多年来的技术储备的案例。仅一条款,三星所支付的代价不过是给这些技术骨干增加一些工资,香雪海电冰箱厂丝毫得不到补尝。合资案真实发生之后,香雪海电冰箱厂于九七年从国外引进新的电冰箱生产线,由于缺乏技术力量,这几条生产线几年时间来都没能成功的运转起来。   讨论了许久,张恪看向丁槐,说道:“老丁,这一方面详细的规划,当然是由你负责的,你制定规划时,步伐不妨大一些,国外企业对科研的投入一般为营销额的10%,我也给你这个标准……”   丁槐面露难色,让他主持研发可以,让他想办法花钱就不是他的专长了,一月份的销售额高达2.5亿,要他一个月就花掉二千五百万,也太让他为难了。   再为难,也是他推卸不掉的责任,丁槐只得先点头应允下来。   张恪又说道:“要在群鳄绞杀的血腥时代还能顽强的生存下来,还有一条路要走,我看周总跃跃欲试的想发言,我就帮你说出来,横向的多元化发展……”   周游郁闷的撇撇嘴,大家都轻声笑了起来。   张恪说道:“九六年,除了向中央电视台投入八千万的巨资打广告之外,品牌宣传预算的其他部分也将近一个亿,如此巨量的广告投入,会将爱达电子的知名度上升到其他电子类企业无法企及的高度。仅仅做影碟机就太浪费了,无法将品牌效应所形成的市场优势充分的发挥出来。特别是我们已经预料到影碟机的景气周期,实现多元化经营,将资源,不仅仅是品牌的市场的资源,也包括生产上的、技术上的资源分散到不同的产品上去,不将鸡蛋放在同一篮子里,能够提高抗风险的能力。好吧,在座的各位,似乎都认同这点,就爱达电子目前的盈利能力,财务上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了,但多元化发展会造成管理质量的下降,大家都不是铁人,而且你制定这个规划时,要考虑到,爱达目前的技术储备还十分有限,多元化发展,不应该分散原有的技术实力,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大家都讨论讨论,周游认真听就可以了……”   话都让张恪说掉了,周游只有郁闷的记录,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中午在职工食堂用过工作餐,下午就讨论资本化运作的事情。   这对周游也是件头疼的事情,张恪要将陶行健抽走。   张恪做事有一个原则,谋求资源的积累,而不会轻易的让资源分散掉。所谓的资本化运作,前期也只动用香港公司的资源。就资金而言,香港公司每个月能截留近两千万的利润,也能做很多事情,关键与香港当地的商界还没有建立起联系。   孙静檬倒是非正式的邀请过张恪、许思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张恪倒也有一点牺牲色相的觉悟。   会议临近结束,张恪对陶行健说:“你这几天把手头的事情都丢出去吧,做好随时去香港的准备。”   陶行健的爱人已经到香港安顿下来,从他私人的角度,也希望去香港跟妻子相聚,张恪这个“苛刻”要求,他实在没办法拒绝。   并购锦湖负责运营的造纸厂资产势必只能从爱达的盈利里抽取资金,根据锦湖与正泰集团签署的协议,九月之前要并购40%的造纸厂资产,而且张恪之前也答应过宋培明,春节之后会正式考虑收购新光造纸厂的事情,动用的资金会相对庞大,现在就要列下财务规划之中。   另外也考虑要如何去推动海州电子工业基础的发展,这是爱达成长必不可少的土壤。   一天的紧张议程下来,人是会很容易疲劳的,不过一天的议程下来,在大家的眼前,爱达电子宏大的前景隐约的展现出来。技术扩张、多元化战略、资本化运作,多管齐下,要趁着爱达电子未来强势的这一年半时间里打下坚实的基础,那爱达电子就有成为电子工业巨头的潜力,之后就可以考虑国际化的进程。   对于社会的精英,不会没有在这个社会生存下去的自信,赚取人生的财富是一方面,事业心更能激发他们的斗志。   想想飞利浦、想想TI,就算是一个事业部下面的分区总裁跑到哪里都会受到足够的尊重,这份尊重,这份影响力,这才是值得追求的,这才是现代社会最核心的权力。   张恪最后笑着问大家:“什么时候,爱达能成为中国的飞利浦、中国的TI?到时候,大家跑到地方上,那些地方大员,市长、市委书记们,就应该是他们向在座的各位尊酒、问寒问暖了。” 第296章 魔兽争霸   从技术扩张、多元化战略、资本化运作三个方面制定爱达电子的两年发展规划,张恪要求三月初就能拿草稿出来进行进一步的讨论,苏津东是总负责人,丁槐、周游、陶行健、鲁庆生、蒋薇分别负责一块的撰写。   过了春节眼望着就到三月,也就二十天的时间,赶着春节期间,公司的日常事务通常会格外的忙乱,张恪的要求还真让人不能轻松下来。   其他人还好一些,毕竟都是日常在思考的问题,现在只是系统的将思路整理一下,陶行健负责的那一块相当生疏,虽然手里头有一些适合的壳公司的资料,不仅仅嘉信实业一家,还有其他多家在香港股市公开上市,都是近年来业绩不是很理想的电子制造企业。业绩好的电子上市公司,其控制人是不会轻易放弃控股权的,而越秀(香港)这时还没有实力全面收购一家优质的上市公司,只能买下差不多只剩下一张空壳的上市公司进行资本化运作。   跟这些壳公司没有进行深入的接触,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设计好资本化运作的路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陶行健恨不能马上将手头的事情丢下,到香港与这些壳公司接触。   会议结速,天已经黑下来,晚上还是留在职工食堂就餐。   职工综合楼包括青年职工宿舍、职工食堂、职工文化娱乐室等区域,职工食堂承包给吴天宝的建邺酒店经营。除了工作餐之外,职工食堂也能承包小型的宴席,只要提前通知一声,食材可以从建邺酒店临时调来。不过通常只有高级管理人员聚餐才用得着,有重要客户,中午用工作餐,晚上还是要去一定级别的酒店招待。   许思觉得职工食堂的伙食相当不错,就算晚上吃工作餐也不赖。   苏津东苦笑着说:“恪少眼下对工厂里,也就职工食堂这块给予直接的指导,这个要办不好,不是抹恪少的面子?”   元件器分公司加上总部、研发中心、合资公司的职员大约有四百人左右,益隆镇那边的电子工业园里已经建成的工厂规模是这里的两倍,九六年能完成的在建项目规模更加庞大,为了扶持周边的配套工厂,爱达电子在建设公用设施时,还考虑到向整个电子工业园区开放,而不仅仅服务于爱达电子的工厂,仅职工食堂的基建费用就投入两千万。   九六年底就能达到四千人的就餐规模,要是不交给专业的酒店承包,仅此一项工作,就足以将行政管理部十几号人拖垮。   爱达电子目前直接发到员工手中的伙食补助每个工作日为六元,员工在职工食堂就餐,爱达电子再额外直接补贴二元菜金,每餐八元的工作餐标准,大概是九五年海州地区的最高工作餐标准,比市政府明面上的工作餐标准都要高。   张恪说过,看一个工厂的现代化水平,外界会直接将目光放到职工食堂上。职工食堂都搞不好,其他的工厂建设都奢谈。   即使给外面的酒店承包,也要引入竞争机制,元器件子公司这边的规模小,但是在电子工业园那里,要引入三到四家酒店联合承办,甚至更多,给每个承办单位几个窗口,菜肴的形式也要尽可能丰富,由员工自主选择就餐。   工作餐的利润当然不可能跟宴席相比,但利润会相当稳定,元器件子公司这里倒也罢了,关键是电子工业园区的职工食堂,每天稳定的四千多人的就餐规模,还要考虑到未来的发展前景,那就是一块极诱人的肥肉,就连西城饭店都十分想插进来。   吴天宝可不认为跟张恪的私人交情就能确保建邺酒店能挤进电子工业园,所以在承包元器件子公司的职工食堂时就十分卖力,除此之外,他还将他在社会上厮混了两年多时间的儿子吴尊送到澳大利亚学习餐饮管理。   吴尊他本人这段时间受到的触动也十分的大,跟他老子学着打理酒店的事务以来,也觉得他肚子里仅混到高中就马马虎虎毕业的墨水完全不足以应付现代餐饮业管理的需要,出去学习还是他主动要求的。   国人对后代的期望都相当的高,吴天宝也不例外,绝不希望挣下千万家产给败家子败光,他儿子主动要求出去进修,老泪纵横,这其中种种的变化,都不能否认张恪那极强的感染力起着作用,大概是张恪让他儿子知道当一个混混是没有前途的。就为了这一点,吴天宝也要将爱达电子交给他承办的食堂办好。   很多员工既使下班之后,也喜欢到职工食堂用餐,特别是住职工宿舍的青年员工,更不会自己开火,也不会到外面的小店里糊弄一顿。职工食堂除了伙食丰富、搭配合理、价格公道,还能享受二元菜金的补贴。谁知道他当天是否在岗?二元菜金是直接补贴到菜价里的。有些员工还喜欢买一些点心当第二天的早餐。   用过晚餐,张恪由苏津东他们陪着到二楼的综合娱乐室去看一看,参观一下青年职工的休闲生活,这很能让张恪回想起他大学毕业住职工宿舍的那段时光。   走进刚刚设立的计算机室,人并不多,而且有七八个人围着最角落里的一台计算机,张恪瞥眼望过去,坐着的那人竟然在玩魔兽争霸。   张恪没想到暴雪已经开发出二代的魔兽争霸,更没有想到国内的盗版能这么迅速的跟上,虽然繁体汉化的水平并不高,但是勉强够用,特别是对九十年代中叶的青年来说,魔兽争霸具有绝对的吸引力。   九十年代中叶,装一台家用计算机至少要上万元才够用,二楼的计算机房有三十台计算机,可惜早些年毕业的大学生,会熟练使用计算机的人并不多。虽然微软已经推出95视窗系统,但是高校院校的计算机课程一直到九七年还在教授DOS系统。   张恪还是九七年下半年进入大学之后开始玩一代的帝国时代开始他的游戏生涯,记得红警也是九七年上市的吧,暗黑破坏神呢,已经开发出来,还是快了?星际争霸好像要晚一些。魔兽争霸系列,张恪直接玩的三代,没有玩过接触过二代的魔兽争霸。   张恪走到那名青年员工的身后,想看看二代的魔兽争霸到底跟三代有哪些不同。   他往前走,苏津东他们都得跟着,围着看的青年职工首先看到他们,很自觉的站直腰打招呼,那个玩游戏的青年玩得正入神,直到张恪站到他身后,才惊觉的抬头,看到公司的老总都围在他后面,一时间都有些发愣,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合适。他大概觉得在公司老总面前玩游戏很不合适,几乎本能的将游戏界面切掉。   “借我玩一把?”张恪对他说。   那青年就僵直的坐了起来,有些慌乱,换作谁都无法平静对待的。   张恪坐上去,将游戏界切换回来,二代的魔兽竟然有四种资源,除了黄金与木材之外,还有矿石与石油。魔兽争霸是一款讲究操作技术的游戏,对战略、战术的要求相当较低,三代就将矿石与石油两项资源取消掉了。另外二代里就出现的战争迷雾概念,即使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是张恪还能玩上手,选了一张小地图,很爽快的玩了一把,才抬头问那个青年:“这游戏碟你从哪里买的,能不能借给我带回去装一下?”   本来计算机室有禁止员工私自安装软件的规定,苏津东是知道的,但是他不会板着脸教训一名普通的、他都不知道名字的员工,没想到张恪主动跟人家借游戏碟,额头差点冒出冷汗来。   丁槐脸撇到一旁,这个员工是研发部今年刚招进来的本科毕业生,正处于培训阶段,他认得,这时候还装不认得好。   张恪平时很少在工厂里出现,普通员工都不认识他,可是苏津东、丁槐、鲁庆生他们都是公司的高层,陪着张恪跟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借盗版游戏碟,看张恪的意思,还想跟这名员工切磋一下,都忍不住要流冷汗的。   张恪回头跟晚晴、许思说:“这游戏很好玩的,你们要学,等会儿我教你们……”张恪早就配了计算机,但是九十年代中叶,国内的网络还只是试运行,计算机大概实用性更强一些,除了经典的扫雷游戏张恪百玩不厌,计算机就让他找不到太多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难得看到暴雪竟然已经推出二代的魔兽争霸,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第297章 先要有土壤   张恪抬头看着那青年,等了半天,那青年都没有给反应,表情有些为难。   张恪抬头问道:“不方便,还是说游戏碟是别人的?”   丁槐实在不想帮张恪跟下面的员工借游戏碟,但是见张恪颇为坚持,就说道:“小施,你把游戏碟借给格少用一下……”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很丢人。   “老丁,这位兄弟叫什么?”   “施春锋,研究中心今年刚招的员工,清华大学的高材生……”国人习惯以春节为新的一年的开始,丁槐所说的今年,其实是九五年。   九五、九六年,精通计算机的人极少,爱达电子内部员工也不是个个都把计算机玩得很转,但是不包含研究中心的员工。有这么一个故事,研发中心一位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周末路过当海州市规模还极小的电脑街,碰上海大一个在电脑街上兼职的大学生帮用户组装电脑,装到后来有些卡壳,无法正常启动,也查不出那里不对劲。这位打扫卫生的阿姨赶跟那买电脑的那人认识,上前将电脑拆开手脚麻利的重装了一遍,顺利启动,顺便帮人家将系统装了,还介绍了几个当时比较实用的软件。此事在爱达电子内部与电脑街上传为传奇,据说那位阿姨平日在研发中心打扫卫生,每个月工资六百,周末就到电脑街帮店里组装电脑,每台电脑收一百。   研发中心的大BOSS说话,施春锋犹犹豫豫的将游戏碟拿出来,是一张刻录光碟。   张恪笑了笑,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拿出来了,这游戏碟一看就知道是他利于公司的计算机做出来的,那时候一般家用计算机怎么可能带刻录功能?而且也没有这么大的存储设备,张恪一直觉得二代魔兽的汉化离完美还有相当大的距离。想起存储设备,张恪想到优盘,现在应该还没有这方面的专利技术,这方面的研究工作,研究中心可以做起来。   研发中心采取主任工程师负责制,按项目管理,员工的管理也完全由主任工程师负责,甚至工资也由主任工程师根据项目的进度与研发经费的支用情况核发。   下面的员工在工作时间做些私事,只要不影响项目进展,丁槐是不会过问的,以前他在合肥电子所、万燕时,也常这么做,也不会觉得会影响到正常的工作,只是不晓得张恪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张恪没有接过游戏光碟,笑着说:“我说汉化系统怎么不大好,这样好了,你继续完善一下,过几天再借给我……”   “啊……”大家都有些发愣,赶情张恪还要人家利用工作时间完善一下汉化界面。   张恪笑着站起来,将座位还给研发中心的这名新员工施春锋,领着苏津东、丁槐等人走了出去,他们在里面,让里面的员工惶惶不安得很。   张恪不清楚国内的游戏制作发端于何时,九十年代初期精于此道的人才也不会没有,绝大多数是精通计算机的高手当成闲暇时的消谴,毕竟国内的游戏产业一直到很晚才开始起步,前期很可能从游戏盗版、汉化做起来的。   张恪问丁槐:“这个施春锋在其他方面的发展前景如何?”   “是个人才,不过他有些迷恋做这个,项目上,也只做自己份内的,主动性不大……”   张恪笑了笑,说道:“有个更合适他去的地方,不过免得他以为是公司抛弃了他,还是让那边来挖人吧,让他自己选择去留。”   丁槐自然知道张恪说的是盛青、邵至刚、张知非合作搞得的盗版碟制作公司。目前他们不再扩大压碟生产线,而是转向上游的母盘制作与原料供应。   原料供应,在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内成了一家名为九州多媒体的光盘生产基地;母盘制作则以深圳九州娱乐公司为核心,在香港、深圳两地成立多家工作室,也联系更多的工作室性质的小公司合作。   以海州为中心的盗版产业链是盛青他们依托爱达电子的发展而发展起来,虽然最后的盗版碟制作工厂只有很少落户在海州附近,但是这条产业裢牢牢的掌握在盛青他们手里。这三四个月来仅上百条光盘复制生产线经他们流出去,就让盛青他们捞足上千万的净利,加上原料供应、母盘挎贝所得的利润,更是庞大,比他们直接生产盗版光盘的利润来得更加的丰厚。   母盘制作的水平,不可能一下子就提高上去,目前最主要的还是从香港那边拿母盘,前期是由梁军负责筹备,等他们真正看到这个产业有这么大的潜力,盛青就亲自跑到深圳去。盛青在海州的盛世年华娱乐场,拿盛青的话说,纯洁跟处女一样,即使里面偶尔会有些色情交易,多是小姐自行到场子里来觅食,跟娱乐场本身没有太大的关系,盛青甚至会驱逐过于张扬的小姐,所以娱乐场已经适合由职业经理负责管理,盛青他人不需要系在海州。   在宽带普及之前,电脑游戏的盗版是光碟盗版中最重要的分支之一,张恪迄今还在怀念经典的藏经阁系列,没有仔细研究过盗版游戏母盘最主要的出处,有个大概的印象,台湾地区流传出来的应该非常多。台湾地区的游戏产业,大概也是从这上面、以此为土壤萌芽起步的吧?   国内的游戏产业不要指望这几年会有多大的发展,制作水平要提高到暴雪一样的程度,不是一家投入巨资、搞几年就能搞起来的。国内目前缺乏的是游戏产业生存与发展的文化与土壤,而网络游戏产业的盛行,要等到两千年之后依赖互联网在国内的大发展而发展起来,时间还早着呢,那就先培养土壤吧。   张恪与苏津东他们辞别,开车载许思、晚晴回去,心里这么想着。   在干休所放许思下来,对许思说:“明天我不一定去公司,会让马海龙来接你去公司。”   许思笑着说:“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   “怎么可以?你现在可是公司的高层领导。”   许思嫣然一笑,挥了挥手,目送张恪开车载着晚晴离去。   回到新锦园,唐婧已经在那里等他了,还有她妈妈顾建萍,想必是唐学谦让她们出来避难的;今年读初三的表妹张玫在客厅里玩。   张恪将车停在楼前,看着唐婧她们,对晚晴说:“一起进去坐坐吧。”   梁格珍看见张恪进来,说道:“都八点半,唐婧从七点跟她妈妈就来了。”   “一天都关在会议室里,晚上在食堂吃的,吃完饭又不会将那般大老爷们立即就丢下来……”张恪合掌朝唐婧拜拜,说道,“冬令营的事情讨论得怎么样了?”   “杜飞想的方案,你可不要怪我们太奢侈……”唐婧吐了吐舌头,先说这句话打预防针。   “说吧,我能承受。”张恪将外套脱下来,坐到沙发上。   “沿着小江往上游走,七天左右的时间,夜里行船,白天靠岸活动,冬令营的主题是探索小江的自然、历史风貌……大家的意思,如果仅仅是我们班就没有多大的意思,范围最好能扩大到全校。”   “李芝芳就没有阻止你们?”张恪咂咂嘴,杜飞敢情真不帮他省钱,租条江轮那就得不少钱,范围还扩大到全校,张恪问道:“来得及准备吗?”   “杜飞拍了胸脯的说你一定会慷慨解囊的……他还说,就算你掏了钱,也不会做佘本买卖的。”   “这话是杜飞说的,还是你说的?”张恪微笑着注视着唐婧,他们真有能力组织这么大的活动,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我明天跟妈妈回一下新泰老家,赶着明天晚上回来。所以,不是我在诽谤你,活动的方案,也是杜飞在写啊。”唐婧狡黠的笑了笑。   张恪给杜飞打电话,这小子有一只手机,不过在学校里,特别在李芝芳面前不显露出来,他也想看看杜飞的策划能力、组织能力怎么样。   “你知道周游的联系方式?”张恪问杜飞。   “知道,不过这事情,你是不是先言语一声?”杜飞说道。   “我今天跟他提了一下,没想到你们还挺敢花钱的,你直接找他,让他从市场部调个人配合你,学校那里,除了李芝芳之外,马子善他们也支持你?”   “这不得等你的回话?”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们有能力花掉才行。” 第298章 躲送礼如躲债   今天已经十一日,还有八天就是春节,冬令营要等到春节后才能开营,张恪放下电话,对唐婧说:“我们可说好了,爱达调一人来配合你们,也仅仅是负责企业宣传方面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可没有帮你们跑腿……”   唐婧歪着脑袋问张恪:“那你呢?”   “只要你抓得住我的人,我有胆量不听你的差使吗?再说听你们的方案,倒是蛮诱人的,就算平日没时间,冬令营还是要参加的。”张恪嘿然一笑,“明天我让傅俊开车送你们回新泰……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们什么时候走,随时给他打电话。”   顾建萍问道:“什么冬令营?”   “学校在寒假里组织的活动……”唐婧将事情来龙去脉简略的说了一遍。   顾建萍笑骂着说:“这得花多少钱,你们是太胡来了。”   “没关系,有些钱,公司是必须要花掉的……”张恪笑着帮唐婧解释。   品牌的塑造,除了知名度之外,还有一个美誊度的问题,美誊度的构成很复杂,先进的技术、高可靠性的质量保证、品牌所传达的积极理念等等,企业在公众眼里的高度社会责任感也是极其重要的一项。   爱达电子前期市场宣传的重点是提高知名度,当然也会兼顾正面形象的塑造,张恪计划掏两百万打造广告金曲,除了这本身所具备的广告效应,还是在这支广告金曲里向公众传达更多积极的品牌理念;资助公益事业,无疑会更直接的塑造企业的正面形象,这些经费都做入预算,资助其他公益活动也是资助,抽一部分资助一中的冬令营计划,并不是额外的开支。   张恪解释了一下,顾建萍笑着跟梁格珍说:“花个钱,有这么多的道道?总之有人天生就是伸出手来满世界捞钱的,有人就得死死守着一个饭碗,换作是我,就舍不得花这些钱……”   梁格珍笑了笑,她也舍不得花钱,她也没意识到这次活动要花多少钱,问道:“全校都参加的话,得不少多钱吧?”   “也不会都参加,一中有两三千人呢,这个大的场面,这么仓促,谁也组织不来,我看能组织三四百人就差不多了,五六十万的费用……”张恪大概估算了一下。   公司的账目,张恪在锦湖、爱达的股权,梁格珍一概不知,都说挺有钱,不要节约花,她听到张恪这一说,吓得乍舌,这栋房子前后也就花了五六十万,她都觉得奢华无比,哪里想到公司随便赞助一个活动,就要花这么多,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问公司到底能赚多少钱,也担心张恪手指缝并不拢,让钱都流了出去。   顾建萍也暗暗乍舌,至少能略知爱达电子有多少赚钱了。   躲送礼如躲债,唐婧跟她妈一时还不能回去,干坐着聊天也不得劲,加上晚晴,四个女人凑一桌打牌玩,张玫在一旁不得意的小声说:“我也会打牌的……”可惜没人搭理她,还给张恪敲了一击脑壳,没过多久,她妈开车过来将她接走了。   张恪到楼上给小叔通了电话,问起盛青、梁军在深圳组建公司的情况,母盘制作涉及到很多方面,关键还要巧妙的回避内地与香港的法律,在公司注册与财务管理上,对各个分散的工作室的管理,要注意的、要规避的东西太多,跟他说起今天在公司遇到的那名研发中心的员工施春锋,让他什么时候来挖人,这已经跟丁槐打好招呼了,特别是九十年代未期,电脑软件的盗版会异常的兴盛。   张恪虽然没有参与盛青他们的盗版事业,但是干预的程度,比直接参与差不了多少,盛青他们目前所进行的框架就是张恪设计好的,一些关键技术与工程师还是爱达电子转过去的。盗版如燎原之火,便是盛青、邵至刚、小叔、杜飞这些人都受不住这看得见的风险又不大的暴利的诱惑,阻止是阻止不了的,还不如好好的引导一下。   张恪跟小叔说他春节会去一趟香港,有可能跟盛青在深圳碰次面。盛青春节也会回海州,赶着在深圳碰面,自然也是实地看看他们在深圳、香港那边的情况。   张恪放下电话,到楼下看唐婧她们打牌,没过一会儿盛青就打电话过来,盛青原来这两天打算回海州,接到张知非的电话说张恪这两天要过去,打电话问候一下。张恪没跟他在电话里多说,具体的事情到深圳后再说,就结束了通话。   “怎么,没几天就过年了,还要往香港跑?”梁格珍听着张恪打电话的内容,问他。   “嗯,有些事要处理一下……”说这话,张恪的眼神往唐婧那里瞟了瞟,想必她也从陈妃蓉那里知道许思在香港工作的事情,唐婧朝他很好看的呲了呲牙,就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张恪虚伪的说了一声,“要不是唐婧她们要组织这个冬令营,还想带唐婧一起去玩呢……”   唐婧横了他一眼,说道:“总归有时间的……”   张恪闭嘴不多说什么。   到了十点半钟,唐学谦跟张知行由周文斌开车载着过来,唐学谦推门就笑着说:“我们也来避难来了……”张恪看了看窗外,不是唐学谦的二号车,躲送礼的跟躲特务跟踪似的。   梁格珍起身要去倒茶,唐学谦阻止道:“你们继续打牌,茶水我们自理。”当然最后是张恪去煮咖啡。   喝过咖啡,唐学谦一家就走了,张知行问张恪:“你睡哪里?”   张恪笑着问:“能确保家门外没人候着?”   今年年关,张知行不得比唐学谦轻松,海州控股的模式很成功,特别海棉的几家厂整体迁入北关的纺织工业园,非但没花市里一分钱,通过旧厂土地商业化运作,还套出三个亿的资金,这在九五年是很了不得的事情,就算省里的企业也没有几家有这么闲钱的。从九五年年中起,唐学谦就名正言顺的加强对海州控股的支持力度。十一月份提出的管理层持股的试点,也得到省里的批准。   将厂迁出城区,通过银行贷款建设新厂,不计算旧厂的土地资产,新建后的工厂通常净资产率并不高,特别一些小型的市属企业的产权,完全可以通过管理层持股的方式卖给管理层,而海州控股则可以腾出手来集中资源,扶持、发展更有潜力的中型企业,以此来改善国有资产的质量。   并不是说一些小型的市属企业没有发展前景,最根本的问题,是任何一个组织,一旦旁枝末节过于繁杂,都会导致管理效率的下降,还容易滋生腐败。   去粗留精,去枝留干,本来就是今年几年内国有企业体制改革的重点。   海州控股走的是国有资产产权改革的先行模式,将国有资产从小型企业中转移出来,又通过管理层持股的方式,将这些企业留给有管理经验的管理层,不至于因为国有资产的撤离而使企业崩溃。当然,大中型企业也会推行管理层持股,但是由于大中型企业的盘子都比较大,而管理层能拿出来的钱又实在有限,所持的股权自然有限,绝大部分股权还是由海州控股代表市里掌握。不仅能有效防止国有资产的流失,还能有效的集中资源扶持重点市属企业。等这些重点企业走上正轨,就可考虑让这些企业逐步的上市。   九十年代中期,民营企业想在国内上市难于登天,但是国有资产上市,相对容易一点。当然了,无论是政治上的需要,还是真心想发展经济,一个地区都会重点扶持几家上市企业。如果国有企业实在拿不出手,政府也会考虑扶持当地的民营企业。   爱达或者锦湖想在国内上市并不难,但是一个地区能以行政的手段争取到的名额实在有限,而张恪还不屑于从国内的股市圈钱,这些机会,是不会跟海州市的其他企业争的。张恪另有迂回进去资本市场的手段,何苦跟证监会的人打交道?   目前在海州市,爱达电子的名头最大,但是资产实力最雄厚的还是海州控股。海州控股涉及到大大小小的市属企业,在那些厂长、经理的眼睛里,张知行就是他们的天,到了年关,总要千方百计的孝敬到。到这个时候,市里的那些头头脑脑才恍然发觉,海州控股的董事长、总经理才是真正的肥缺。 第299章 优盘技术   到这个时候,市里的那些头头脑脑才恍然发觉,海州控股的董事长、总经理才是真正的肥缺。可惜海州控股完全是张知行的地盘,而且海州控股完全是在张知行的手里做起来的,海州控股董事长这个位子,除非他自己让出去,别人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占这个位子,但是李明学总经理的位子还是有人眼馋的。   李明学做学问出身,走上管理的道路,也是学以致用,但是他的身份上没有贯以某处某科的级别,连党员都不是。在有些人的眼里看了就有些碍眼,便连周富明也问过这事,周富明倒不会这么明显的安插私人,他只是想将李明学纳入干部编制里来。以李明学在学术上的影响力以及管理海州控股一年多时间以来的成绩,破格给个副处,甚至给个正处,都不会有太大的争议,毕竟干部队伍里还需要一定比例的无党派人士,还能给市里带来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的美誊。   在张恪的心里,国有企业体制的改革,就要让政府不再充当直接管理者的角色,而应该谨守股东的本份。给李明学按上副处或正处的头衔,恰恰会让海州控股所努力带来的革新退步,所幸李明学没有当官的瘾,这才给了唐学谦拒绝周富明难得善意的安排的借口。   张知行抬手看了看表,刚过十一点,想想这时回到家里也不得安生,就没管张恪回不回去,就算一点都不稀罕别人送礼,躲着不见也是不对的,他跟妻子要等到十六日才正式住进新房子里来。   ……   曾有人以计算机硬件来区分电子工业的四个技术等级:CPU、元器件、组件、组装,爱达电子要拿这个标准衡量,刚刚处在组件生产的技术水平上,就没有站稳脚。   从组件到元器件是非常艰难的一步,不要看国内很多电子公司产品卖得很好,还是在替国外制造业巨头在打工,核心元器件的成本通常会占到整个产品成本的四分之三或者更多。   就拿影碟机所需的解码板来说,生产成本有五美金就顶天了,但是TI与斯高柏的售价都在七十美元以上,代理商还要额外拿二十美金。   张恪昨天看到施春锋手里的刻录光盘想起电脑移动存储器的问题,九十年代大家都还习惯用容量1.44M的软盘,再过十年,刚接触电脑的人可能就不知道软盘长什么样了,都习惯用优盘了。   十几年后,几乎绝大部分的数码产品都采用优盘的移动存储特性,要是把这项技术掌握在手里,爱达电子日后跟那些电子工业巨头竞争起来还有些底气。   张恪一夜没有睡踏实,极力回想00年之后才会出现的优盘特性,作为门外汉,除了知道优盘支持USB接口、内置类似闪卡一样的存储芯片,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   第二天,张恪起了个大早,到公司揪来丁槐,一门才知道闪存早在84年就由东芝公司发明了,由于“反垄断”国际公约的关系,东芝将这项专利技术与三星共享;而USB接口九五年才制定1.0标准,因为缺乏软件支持,目前还没有得到广泛的应用。   关于USB接口标准,张恪倒是记得一些东西,微软公司将支持USB接口标准的软件直接写入WIN98系统,也就是说WIN98之后,USB的应用才广泛起来。   张恪问丁槐:“东芝84年就发明了闪存,那现在有没有现成的产品?”   “有啊,研发中心的计算机就有在用……”   张恪跟丁槐走见研究中心的实验室,看到昨天汉化魔兽争霸二代的施春锋也在里面。   施春锋看到张恪进来,有些心慌的说:“游戏的汉化还没来得及继续做,可能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我看上去有这么不务正业吗?”张恪扭着问丁槐。   丁槐笑了笑,张恪关心游戏的汉化,其实是想将施春锋推荐到盛青那边去。这个理由当然不能解释,他笑着让施春锋帮将主机箱的侧盖打开,让张恪看闪卡是什么模样的。   实验室里的几台计算机,主机箱侧盖通常都打开着,实险室里要转移大量的数据,通过局域网,还不如直接拔硬盘方便,只是看到丁槐领着张恪进来,才慌手慌脚的将侧盖虚盖上。   张恪看到闪卡直接跟计算机主板上的接口连在一起,张恪问施春锋:“能拨下来?”   “能……”   张恪傻乎乎的就真去拨了,丁槐连忙阻止他:“当心触电,要先关机断电才行……”   “啊……”张恪发愣的看着丁槐。   施春锋差点就笑出声来,昨天看张恪玩魔兽争霸那么顺溜,还以为他精通电脑,原来是个门外汉,忙关机帮忙将闪卡取下来。   张恪将闪卡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看,比几年后的优盘要大多少,大概是集成度还没有发展那个地步的关系。   张恪记得用优盘时,可是即插即用的,不用关机断电再用,他早前跟丁槐、苏津东学习影碟机的工作原理时,还明白了一些基本的东西,眨眼间就明白过来优盘与闪卡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即插即用”是USB接口的特性,而不是优盘的特性,优盘只是支持USB接口而已,只要将闪卡增加一个支持USB接口的控制部件,就是优盘了。   张恪将他的想法跟丁槐沟通了一下,丁槐说道:“IDE转USB?这个倒是不难实现,我马上安排一个组,只是USB的标准应用不广泛……”   丁槐倒是眼睛一亮,要是计算机广泛装有USB接口,闪卡加一个IDE转USB的控制器,就是一个非常方便的大容量移动存储器。当然,USB标准才出台一年时间不到,应用极其的狭窄,而且USB1.0标准的存取速度很慢,价格也很昂贵,近几年的市场前景很狭窄。   但是爱达电子的三大战略方针中,首先就是技术扩张,爱达电子必须有相当雄厚的技术积累,才敢跟那些电子工业巨头正面抗衡,作为一个研究课题,倒是很合适的。   丁槐拿出工作记录本记了下来,准备安排课题组搞这个项目。   张恪不晓得IDE是什么意思,心里琢磨着大概是指接闪卡的接口吧?USB标准应用不广泛,不代表九八年之后的应用还不广泛,他娘的,优盘最关键的闪存技术早已经是他人的盘中大肉了,总要从蚊子腿上割点肉下来才行。   施春锋在一旁说道:“我有个学弟,论文的研究方向就是IDE转USB的技术,差不多到了可以拿出来发表的程度了……”   张恪拍了拍脑袋,对丁槐说:“找到这个人,把他研究的东西买下来,人能买过来更好……先把专利申请了,再做个玩艺让我先用用看……”   张恪记得零二年有一家叫朗科还是叫朗驰的公司声称九九年就申请优盘的专利,但是其他公司没有搭理他们的,自顾自的生产优盘,也不给这家公司专利费,官司打了很多,也没有什么结果。张恪这时候算是明白什么原因,关键性的原理早在九六年就让人给作为论文发表出来,这家公司拖到九九年才申请专利保护明显是无效的。   施春锋很快就跟他的学弟联系上,那人还在学校里,转让技术可以,不过他学弟已经跟TI签了协议,过了春节,就要去TI中国公司工作。   张恪在丁槐办公室听到施春锋的汇报,说道:“后续的研发,最好还是他本人持续跟进……”跟丁槐说道,“派个主任工程师跟施春锋去北京跟他面谈,跟他说明一下公司研发的政策,如果这项技术将来有市场,即使专利技术归公司,取得突破的关键人仍然能享受额外的奖例,他要愿意到爱达来,这个课题还由他负责……至于他跟TI方面的工作协议,这个很好协调。”从陈信生那里抢一个人过来,打声招呼就可以了,关键还要他本人愿意。   负责一个课题,那就是主任工程师,施春锋都羡慕不已。要知道爱达电子开给普通研发人员的工资不比TI(中国)这些外资公司给国内的员工低,主任工程师的待遇更是不用说,而且掌握相当规模的项目经费,项目完了,经费没有用完,那就是奖金,比起这些,北京户口又算什么。   没几天就要过春节了,既然决定下来,就没有什么好耽搁的,能在春节前将事情定下来最好。丁槐立即安排施春锋那个组的主任工程师与施春锋马上就坐车去省城坐飞机去北京。   赶着中午苏津东、周游从外面赶回公司,张恪将他们叫到丁槐办公室里一起讨论爱达电子的技术发展方向。   TI将光碟读取技术置入合资公司,目标瞅准新一代的影碟机DVD,争取在DVD专利技术中能分到一杯羹,既然做影碟机起家,即使不能从DVD专利技术里分到一杯羹,爱达电子也不会放弃做DVD。   跟VCD一样,只要进入的时间早,就算只做整机组装,还是能掠夺前期的暴利,当然,作为国内最先生产DVD的企业,还是有很多的技术难关要破除的,首先就是破解DVD防盗版系统。没有盗版产业的存在,国内的影碟机市场很难发展起来,VCD如此,DVD也如此,这次可不会由其他的公司提供成熟的技术。   所以研究中心除了继续完善VCD的视听技术,还要跟进国外最新视频技术的新进展。   技术扩张,也要将技术发展限定在相对集中的一个方向上,数字技术(通常称数码技术)是爱达电子选择的方向不假,但是数字技术的应用相当广泛,最终还是要与视听娱乐产品结合起来,才能将爱达电子的品牌优势充分的发挥起来。   影碟机就具有很明显的数码技术特征,无论是学习机还是电子词典,在技术上都不存在太大的难题,都是马上可以拿起来就准备的项目。学习机的技术更为简单一些,以爱达电子的生产水平,可以说是拿起来就做,但是随着个人电脑的普及,学习机真正的寿命也就这么几年,电子词典的黄金时代稍微长一些,关键电子词典可以向掌上电脑的方向转进,而且发展集成度要求较高的产品,有利于产品技术的提高,接下来做移动存储器、做MP3、MP4等数码产品就会顺风顺水,目前就要选择一个市场目标,张恪当然是选择做电子词典。   以CPU、元器件、组件、组装的标准来衡量,爱达做到这一步,也只是停留在组件生产的水平上,而且是没有核心技术的组件生产。   除了发展丰富多样的产品技术之外,爱达电子还要向纵深进行技术扩张,能拿下IDE转USB的优盘关键技术应该是很好的先例,但是远远不够。根据“反垄断”的国际公约,专利权在任何国家都是禁止滥用的,有强制许可的约定,不能由一家独享,当初斯高柏将第一代的解码板技术转让给TI,东芝将闪存的技术与三星共享,都是此例。当然,等IDE转USB技术的市场前景明朗下来,张恪可以拿这项技术跟TI或者其他电子工业巨头交易。 第300章 餐馆选址   在丁槐的办公室里一坐就是一天,张恪对技术性的东西不在行,对丁槐、苏津东来说,张恪有着非常敏锐的前瞻性。   这是当然的,张恪虽然不清楚技术的细节,但是最终产品的发展形式还是清楚的,不然那十几年真是白活了。   张恪跟丁槐、苏津东讨论很多今后十几后会陆续出现并流行的数码产品,包括移动存储器、MP3、MP4、移动DVD等等。当然,张恪提出这些东西的概念,并没有让丁槐、苏津东特别的惊讶,这些产品虽然还没有问世,但是精通前沿数字技术的人,都知道这些产品的设想都已经让人提了出来,只等着电子工业的发展使它们一一实现,相关的研究工作也正如火如涂的展开着,有的甚至已经拿出样品,只是应用狭隘、标准不统一,无法大量应用于市场。   在丁槐、苏津东的解释下,张恪逐步搞清产品背后的一些技术细节。电子工业的技术基础说完全掌握在那几家电子工业巨头手里一点都不过分。   优盘最关键的闪存技术专利技术在东芝、三星手里,爱达电子动作快一点,能抢到IDE转USB的专利,属于优盘的控制部件技术。   MP3随身听以及MP4离问世的时间还早,但相关的专利技术绝大多数已经出来,这时候开始研究,顶多能将产品专利拿下来,好歹也是蚊子腿上的肉,能刮一点是一点。   电子工业,任何一家企业要拿出一件产品相关的所有技术,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掌握其中一项,在将来的专利大战,就不会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大不了大家最终以专利换专利,一起剥削那些没专利的厂商。   张恪并不甘于只做产品组装,就算TCL、波导、厦新、熊猫等等这些在市场上都有着出色表演的电子企业,最终都免不了衰退,就在于他们始终没有掌握着产品的核心技术。   技术扩张是爱达电子必须要走的一条路,在海州地区,张恪能看得上眼的只有两家机构,一家是科技局下属的电子研究所。电子研究所本身没有做出多少瞩目的成就,张恪看中的是电子研究所集中了海州地区近半数的数字技术专业人才,电子研究所与海州市无线电一厂、二厂、三厂、四厂是平行关系。海州市无线电二厂已经给落入张恪的口袋,也就是目前元器件子公司的前身。在僵化的国有体制下,又缺乏必要的研究经费,电子研究所空有那么多专业人士,却做不出多少成绩。   爱达电子虽然头顶着央视标王的头衔,但是在电子专业人才短缺的年代,并非有太多的电子专业的优秀毕业生愿意到海州工作的,他们在深圳、上海、北京这些大城市也会找到很不错的工作。   还有就是海大光电学院下设的研究机构,张恪就从来不指望海大光电学院的教授、讲师们能有多大的学问,特别是那些青年讲师,连自己吃透教材都没有几个人,不然海州市的电子工业基础也不至于这么差劲,但是在海州地区,毕竟还算一支能提供帮助一些技术支持的机构,勉强要用起来。   海州地区以外的技术扩张暂且不谈,张恪首先希望能将科技局下属的电子研究所并购过来,只是电子研究所是事业编制,并购起来有些复杂,并非不可能。还有就是对海大光电学院提供一些科研经费,帮助他们将学术水平、教学水平提高起来,毕竟直接为海州电子工业专门培养人材的也就独自一家。   ……   过了五点,张恪在丁槐的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才到许思的临时办公室看了一眼,她人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张恪给许思打电话,她人已经在厂车上了。   张恪到停车场取了车,拐出车门,看见许思站在路旁,穿着白呢子风衣,襟领露出里面的红色毛衣,衬着白皙的脸庞,格外的娇媚。   张恪将车门打开,让许思上车,对她说:“不是要一起去陈妃蓉家吃饭,你怎么不等我的车?”   许思抿嘴笑着,也不辩解,只说道:“我来开车吧,看你们关在办公室里讨论了整整一天,很累吧?”   张恪伸手捏着额头,讨论的都是技术上的东西,他对这玩艺儿一知半解,还要努力的让自己能够理解,说道:“你不说还好,一说就觉得头疼……”张恪跟许思换了座位,不晓得陈奇家都请了哪些人,现在离开席的时间还早,不过可以到陈奇家后面的棋院找许鸿伯打发时间。   除了张恪之外,陈奇还请了周复、周文斌、许鸿伯及许思一家,都九五年春节在他家吃饭的那一桌人,多了个许维,还请了许思的舅舅施卫忠。   张恪与许思先进院子跟陈奇招呼一声,才发现酒馆往院子里延伸了两间,与原来的厨房连在一起来,原先还算宽敞的院子,如今只剩下一个狭窄的过道。要是卫生、消防上允许,陈奇只怕会将后面的平房腾出来摆桌子。   张恪与许思赶到才五点半钟不到,酒馆里已经有人落座,听陈妃蓉在柜台前接电话的语气,今天的座次已经满了。   酒馆已经不再是无名酒馆了,挂着一幅横额牌匾:八锦珍,许鸿伯题字,字十分精神,只是张恪欣赏不来,不晓得让许鸿伯讹去多少顿酒。   许鸿伯就在后面的道观里,许维在家里无聊,早就过来帮忙,周复、刘芬以及许思的母亲由周文斌开车载过来,施卫忠开车载许海山过来,虽然约好六点半才会正式开席,不到六点钟,人都到齐了。   相比一年之前,许鸿伯悠游自在,没有什么变化;农机厂改制为机电有限公司,逐步走上正轨,年底摆脱亏损的困境,下一步就是迁出城区,施卫忠身为经理,也配了车,虽然是捷达,却是沙田这片地少数几个能坐上车的人;周复已经不再具体负责新光厂的事务,他担任锦湖副总经理,负责锦湖旗下所有造纸厂的生产营运,这么多人当中,就周复最清楚张恪的身份,张恪上一年的精力多半放在爱达电子上,也很少在锦湖出现,就连周复都难得见他几回。其他人都按照既然的人生轨迹在前进,或许改变了许多,只是他们并没有清醒的意识到。   一年前,在酒席上,张恪提出让陈奇做流水席,陈奇以故且试试的心态,却出乎意料的成功,这一年时间里,忙得几乎没有空闲的时间,一开始只找了一名小工帮忙,后面又增了一名厨师,现在他一共请了三名厨师、两名服务员、一名出纳共六个工人忙碌,原来的酒馆面积扩大了三倍,每天还是人满为患,陈奇就考虑换个宽敞的地方,这才又把张恪他们请过来商议。   桌子坐不下,陈妃蓉、许维,还有刘芬就没有坐上席。刘芬在旁边帮着倒酒,后来插了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   陈妃蓉与许维在她房间里说话,等到上菜的时候,会出去搭把手,许维对陈奇家请张恪过来,倒是蛮奇怪的,感觉他到那里都能插得上手,问陈妃蓉:“你们家请客,怎么会请张恪?”   对于唐婧不能过来,陈妃蓉还有些遗憾,她将她家办流水席的来龙去脉跟许维的解释了一遍,许维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她的印象里,张恪有着根本不属于少年人应该有的脑子,昨天夜里跟江黛儿通电话还说起这件事呢。   许维问陈妃蓉:“这么说,你们家准备换个大一点的地方?”   “我爸妈也拿不定主意呢,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请他们过来吃饭,也是商议商议……”   张恪倒是早就想到合适的地方,他早在一年前就跟许鸿伯说过,等府天大厦建成、前街改造,可以先发掘丹井巷的商业价值,以丹井巷形成一道壁垒,阻止地产商们的野心继续向东延伸。张恪拿出资金来给许鸿伯修缮丹井巷的棋馆便是此意,陈奇也可以在丹井巷那里选一处宅子开餐馆。府天大厦已经开始外墙装饰,最快只要两三个月就能正式启用,丹井巷已经具备发掘商业价值的外部环境,这时候适合在那里筹备一家有特色的餐馆。 第301章 丹井巷的商业价值   沙田东片建筑群,最终的保护方案都要与旅游、商业开发结合起来搞,前街、丹井街已经具备发掘商业价值的外部环境,前街北侧的民宅修缮、商业开发,由宋培明负责,交给城南区下属的公司运作,城南区就等着锦湖将新光厂买过去拿到必要的资金才好下手运作。   前街、丹井巷商业开发成功了,会对沙田东片的其他地方有强烈的示范作用。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市里没有更改对沙田东片区域的用地规划,在原来的方案中,这片区域都是要拆掉建商业地产的,仅凭这一点,就拦住民间投资这里,贸然投资就意味着巨大的风险,而且这个风险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张恪要直接跟陈奇建议在丹井巷拿一座古宅做餐馆,陈奇是绝对不肯的,万一两三年就拆掉,投入的装潢费都未必能收回来,一两年就拆掉,会直接将他家打入赤贫的境地。张恪又不能明着跟他说,沙田东片拆不了,市里迟早会再一步修改规划。   酒宴之前,张恪到道观与许鸿伯下棋时,就将意思跟他说了,买宅子、改造、修旧如旧的修缮,所有的资金都可以由他来出,等整好之后整体出租给陈奇做餐馆,他现在每个月抽两百万出来花花,对爱达电子的营运没有一点点的影响,再说丁槐、苏津东等其他股东也要拿些分红去改善生活。   张恪这么做不是因为跟陈妃蓉家关系熟络,主要还是考虑如何逐步的去发掘沙田东片古建筑群的商业价值,引导民间资本进来投资古宅,形成一定的气候之后,市里更改这片区域的用地规划也就水到渠成,再加陈奇的“八锦珍”餐馆也相当的有特色。也不想让陈奇一家觉得欠他多大的人情似的,所以他决定不出面,话都让许鸿伯代他说。   酒桌上提到这个话题,许鸿伯就说道:“街市那儿的府天大厦要建成了,在那里做餐馆,市口很不错……”   丹井巷以西的房子都差不多拆光了,陈奇还没有奢望到能将餐馆开到府天大厦里面去,疑惑的问:“丹井巷的房子马上也要拆了吧?”   “也不见得,”许鸿伯这时也只能这么说,换成是唐学谦更不能公开表态说那里房子拆不了,“我倒是晓得有人买下那里的几处旧宅子,修缮、装潢之后准备租出去,旧宅子收拾整齐,古色古香的,非常有特色,很适合做私房菜餐馆……”   许思脸有些微红,其中一处宅子,她还跟张恪在里面云雨过,好在别人也不会联想别处去。倒是她小舅施卫忠能猜到,毕竟张恪还通过邵至刚跟他将许思家的房子买过来,帮助她家将债还掉了。   陈奇还是犹豫,刘芬倒是爽快,说道:“丹井巷的市口指定好,租下装潢好的宅子,就算过一两年要拆,大不了再换地方……”   “装潢再好,也不一定适合做餐馆,租下来,还得投些钱进去改造,再说一个餐馆做起来,投入的精力都是巨大的,过一两年就要另换地方,还要重新折腾一回……”   陈奇不晓得内情,他的这些顾虑都是有道理的。   “要做餐馆的话,早跟人家联系,让他们按照做餐馆的要求装潢,至于那里什么时候会拆……”许鸿伯扭过头来问张恪,“你知不知道什么消息?”   周复、周文斌都知道张恪的身份,施卫忠知道张恪的老子是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提到这个话题他们都很感兴趣,要有什么内幕消息,张恪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内幕消息,都转头看向张恪。   张恪低头喝酒,不理会许鸿伯抛来的问题,抬头看大家还看着他,嘿然一笑,说道:“瞎猫再能,也不能连续碰到两回死耗子,万一说错话,那以后就不敢再登陈叔家的门了……”   “别人建议都是好意,主意总是自己拿的,还能怨别人……”刘芬直爽的说。   “那我说瞎说了,陈叔你说随便听听……”张恪瞥眼看见陈妃蓉、许维从里屋出来,还是放弃长篇大论,说道,“许老师跟我说过一件事,有人买下丹井巷的一座方楼修缮成原来的模样,差不多要投两三百万进去,现在修一栋旧宅子比拆掉重建可费钱多了,我想这人大概不希望过一两年就给拆掉,总归有一些把握的吧?”   周复听出来了,张恪是鼓励陈奇在那里开餐馆,只是他的身份敏感,不方便将话说得太透,他帮腔说道:“就是啊,别人投资装潢,那指不定是有些内幕消息,就算过一两年要拆,他们的损失,肯定要比你仅仅只做餐馆要大得多……我看要开也开大一点……”   “哪有那么钱投来?要人钱,直接进四凤桥了……”陈奇笑了笑,“就打算搬出去,这里要有人开车吃饭,停车都没有地方……”   “四凤桥那里也没地方了,”四凤桥餐饮广场是在新光厂旧厂的基础上搞起来的,曾是新光厂厂长的周复对那里情况最清楚了,“原来旧厂与疏港河之间还有一块地,疏港河疏浚之后,那块地一分为二,临河的部分做水岸绿地,继续完善那里的环境,另一半地给餐饮广场建二期,不过那块地不大,方案刚拿出来,就给人家订走了,有两家日式餐馆、还有一家巴西烧烤,现在就算有钱,也轮不到你了……”   以四凤桥餐饮广场为中心,一年的时间,整个前门的餐饮娱乐重点就向前端的四凤桥转移了,不是餐饮店,KTV、酒吧、舞厅等比较有名的夜店、娱乐场都陆续建成,目前城南区又引进一家港资企业在那里投资建一座三星级的宾馆,夜间的繁华程不比前门中心区差半分,也将中心商贸区的范围扩大到四凤桥以外,不过宋培明的态度很坚决,跟杜小山私人交情归交情,却死活不肯将四凤桥那里归入西城区。   周复说道:“前门往南,往东发展是大趋势,不一定要挤进四凤桥去,何况现在四凤桥做起来,挤进去,租金不便宜,我看在丹井巷做餐饮就很有前途……”   陈奇让大家说得有些心动,说道:“丹井巷那里都是一些大宅子,我这家酒馆加了两间屋子,才一百多个平方,做太大的餐馆,就算装潢都不用管,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投……”   刘芬说道:“周总鼓动我家老陈做大一点的餐馆,要不你帮我家老陈想想资金的问题……我看你倒是很贪吃,要不你也参股得了?周文斌也算一份……”   周游早听出张恪的话外音,丹井巷多半拆不了,丹井巷拆不了,前街拓宽了,府天大厦又将落成,那里市口真是好得没话说,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四凤桥。四凤桥那里的租金在两年内涨了多少?差不多有七八倍。周游还拿不钱来投资物业,那里随便一栋宅子,都在七百平米以上,以拆迁价买下来,再修缮改造,少说也要投一百万进去才够,而且拆与不拆,毕竟是悬而未决的事情,风险很大。投资做餐饮,就算一两年拆掉,损失也很有限,万一不拆,凭那里的市口,绝对是一个聚宝盆。想想吴天宝,窝沙田北面搞建邺酒店,几年都没有大出息,进了四凤桥,却甩开手做其他事情,就是因为他在四凤桥的店给他坚强的后盾。   大富天成就,小富勤劳出,张恪那样的手笔,周复自认为玩不出来,但是一些有潜力的小投资,他还是很关心。不过他眼下有顾虑呢,他是锦湖负责纸业生产营运的副总,总不能当着老板的面表露出有做副业的心思,就算他手里的有些资金,那也是锦湖给他丰厚的薪资积累所致,更何况公司眼下已经考虑买下新光厂的事宜,他这次也可以持股的。   刘芬不提这事,周复绝对不会主动提起,刘芬提起这事,他就拿眼睛去看张恪,张恪只是淡然笑着,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无论是谁,要求他们全身心的投入到公司的事业上,都是苛求的,何况个人资产的再投资本身就是应该认真考虑的事情,也是私人的问题,张恪都不会过问的。   见张恪的表情没有异样,周复犹豫的回复刘芬,说道:“倒不是不能考虑……”   “还考虑啥?”刘芬直爽的说道,“你今年的拿不少钱吧,像周总这么有经济头脑的人,拿了工资难道放在银行里吃利息?” 第302章 完美的住宅   锦湖今年做到两千五百万的利润,近半是新光厂贡献的,年终奖方案已经确定了,普通工人的年终奖统一多发两个月的工资,中层以上的管理人员的奖金就会向新光厂倾斜,周复除了约定的年薪之外,还额外能拿到近四万的年终奖金,还有一定的期权奖励。   有些事情需趁热打铁,刘芬的性子比较直接,酒桌上盯着周复就要把事情给定下来,周复手头有些闲钱,他见张恪没有特别的反应,就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吃过晚饭,都说去丹井巷那里看地方,趁着大家都在,可以一起拿主意。   车都停在棋院后面的马路牙子上,许鸿伯拉着周复坐进张恪的车里,张恪头伸出车窗对陈妃蓉说:“你坐我的车?”   陈妃蓉犹豫了一下,钻进施卫忠的车。   张恪打了个响指,他就知道陈妃蓉不会坐他的车,他这一问,连许维也要跟着她坐进她小舅的车里,张恪正好招手让许思坐他的车。   “要不是天冷,吃了饭,走过去刚刚好……”许鸿伯喝了不少酒醉,醉眼微醋。   周复有些担忧张恪的想法,也不确定丹井巷那里到底会不会拆掉,刚才不方便问,坐进车里,小心翼翼的问:“恪少,丹井巷那里真拆不了?”   “谁能打包票?”张恪笑着说,“只是觉得拆掉太可惜了,那几栋宅子是我买下来的!”   “啊……”周复有些傻眼,他完全没有想到许鸿伯嘴里说的某人会是张恪,“那我掺和进去,多少有些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开餐馆才拿下那几栋宅子,完全是两码事,纯粹觉得丹井巷拆掉太可惜,就因为不想大家想太多,才没有明说,当然了。”   周复能明白张恪的话:当真是不想这里的宅子都拆掉。以张恪在商业上的天赋,拿钱去投别的地方,收益绝对比投资旧宅要多得多。如果张恪只买一栋宅子,装潢好给陈奇家开餐馆,周复当然会认为张恪是奔人家貌美如花的女儿去的。不过今天看张恪与陈妃蓉的关系,还是蛮淡漠的,当然,张恪真要对陈妃蓉有意思,也不用这么费尽心机。   周复想起一年前陈妃蓉发脾气摔发夹的事情来,笑了起来:看来还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张恪开车着跟着周文斌、施卫忠车后面,拐上前街,眨眼就到丹井巷的巷子口。   巷子口往里第二栋就是张恪买下来给许鸿伯做棋馆的方楼。建一座新楼,千余平方米的小楼,速度快一些的,一个月就能建成,但是古宅修缮,青砖古瓦、雕梁画栋,完全是细致活,费心费时,仅人力成本,就高出好几倍,没有半年时间的仔细琢磨,没办法尽善尽美。   除了修缮好做棋馆的方楼,张恪在丹井巷还有两处宅子,都是民国初年的带天井的青砖小楼。   这两处宅子,先是以锦湖的名义拿下来的,后来不想跟正泰集团纠缠细枝末节的问题,张恪就将这两处宅子直接转到越秀公司名下,很早就请邵至刚找人设计改造,也已经近了尾声。今天晚要看,也只能先看这两处宅子。   许鸿伯领着大家先进了一处宅子,张恪对许鸿伯说:“许老师说往里走还有一栋宅子也已经搞好了?你们在这里看,我跟许思姐看那处宅子去……”   许鸿伯讶异的看了张恪一眼,很快就微笑着将钥匙递给张恪,说道:“等会儿到巷子口汇合……”张恪只同意平时将这处宅子向外界开放,许伯鸿也只领外人到这里来参观改造后的效果,后面的那处宅子改建好之后,还没有外人进去过。   许维拉着陈妃蓉说:“有什么古怪的,我们也跟着去看看……”   后面的那栋宅子,是张恪上次与许思幽会的地方,如此私密性的场合,张恪当然不会将它当成供外界参观的样板房,不过许维要跟着,张恪当然不能说不愿意。   许鸿伯领着陈奇他们参观前面的那栋宅子,张恪就跟许思、许维、陈妃蓉继续往巷子里走。许思跟着张恪的后面,脸有些发烫,月夜下,也不怕给许维、陈妃蓉看出异样。   因为要改造成适合人居住的住宅,就没有遵循修旧如旧的原则,从外面看上去,院子跟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高高青石院门,院门高窄。走进去,才发觉大不一样,改造后的宅子只保留原来的框架与建筑风格。进院原来是一个狭仄的天井,这时候天井用落地窗封闭起来。天井当中是一泓清水明池,当空的明月映在里面,倒映着清冷的光辉,只有几阶大理石台阶通到起居室,天井的四角植载着几株郁郁葱葱的翠竹,相当的养眼。   原先的起居室布局局促,室内缺乏阳光,此时靠近天井的墙面都改成落地的窗台,但是每块玻璃都保留原来小窗格的尺寸,分隔玻璃的窗格子也是采取古典建筑中的花窗木雕,很好的保留着民国初建筑的风格,室内,一方格一方格清冷的月光铺在深棕色的暗花地瓷砖上,异常的雅致。   许思没有想到一栋旧宅经过改造,竟是如此的灵气逼人,看着张恪回过头来看,眼睛藏着浅笑,分明是问她:满不满意?   后院也改建成带有水瀑的小池,花藤爬满院墙,有专门的坐歇区,非常的安静、私密。   二楼原来是两间卧室加个露台,一间仍作卧室,只是墙体改成全敞的落地窗,露台、室外参天的大树,构成树屋的效果,此时树影婆娑,各有意境,露台三面的护墙上又增加一截约半人高的百页式的木墙,不破坏露台与自然相融和的气氛。也可以保证卧室的私密性。另一间卧室则改为浴室,人刚进去,视觉效果极为震憾,颇有气势的线条构筑出现代的意味,定睛细看,所用的材料居然是二三年代旧宅常用的水磨石。   想不到只是外表古朴的旧宅子里面竟然还可以这么讲究,这下子算是大开眼界。许维啧啧叫奇,感慨的说:“住这栋房子的人,倒是极会享受生活的,”回头问许思,“姐,你说这栋房子的主人会长什么样子,一定文质彬彬的吧?”   许思抿嘴笑着,没有说话:这是张恪送给她的惊喜。   张恪刚才在上楼梯时,偷偷将钥匙塞到她手里,她本不想接过来,万一给许维或陈妃蓉看见就太明目张胆了,但是抑不住对这处宅子的喜爱,还是半推半就的捏在手里。   这是张恪给她准备的房子,虽然说许多设计都由设计师完成,但是可以看得出张恪在里面花的心思,因为从当初锦湖最早的几间办公室风格上,就可以看出张恪不同一般人的格调。不过许思心里还有一些遗憾,这里美则美矣,只是不能住进去。   张恪说道:“也没什么好看的,到露台上坐一坐吧,许老师他们看好了,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露台上还有个室外的烧烤台,与墙体嵌在一起的长木凳,三面是贴着浅色浮雕纹瓷砖的护墙与百页木墙,抬头透过疏落的枝叶,可以看见当空的明月。   许维、陈妃蓉的兴致完全给这栋中西合璧的房子吸引住,恨不得多看几眼,哪里有闲情陪张恪、许思坐在露台吹风看月,坐了一会儿就下楼继续参观去了。   “还满意?”张恪看着许思藏着喜悦的美眸。   “嗯,”许思颔首笑了笑,“吃了一惊,从外面看,没什么变化,里面就完全认不出来的……”   “我可以是闭着眼睛都会想起那天夜里的样子啊……”   “啊……”许思横了张恪一眼,“谁跟你说这个?”又问张恪,“你怎么有时间做这个,要花不少的心思吧?”   “也没有特地的花时间,只要闭起眼睛美美的想着我跟你应该在什么样子的环境下搀着手聊天,想着我跟你住在里面的房子,一定要很完美才可以,很自然的就浮现在脑海里,也想把对你的心意都体现出来……细节上的东西,自然有专业的设计师帮着处理……”   许思很用力的点点头,定睛看着张恪,眼眸子里不掩内心的深情,这样的男子,即使只能分享到一部分,都会心满意足,都不会让有任何的遗憾吧! 第303章 夜里住下来   “真想在这里睡一晚上……”许维推门走到露台上,感慨的说,“从来没看到这么漂亮的房子!”   “可以呀,”张恪手放在膝盖上,很随意的说,“其实这些都是公司的房子,这栋本来给晚晴姐跟芷彤住的,晚晴姐现在住小锦园,这里就没人住了……你们要住可以,不过住好了,要把这里恢复原貌,这房子以后拿出去卖钱的。”   许思笑着,从张恪的眼睛里绝对看不出他在胡说八道。要没有一个遮人耳目的说法,她想偶尔住一次都不可能。   “啊,你家公司的房子?”许维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陈妃蓉没有跟着她上来,“吃饭时,你搞得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似的,你小子花心大萝卜,不会真的对妃蓉也起了心?”   “什么叫‘也’?”张恪无比苦恼的说,“就是不想你们多想,才不说的,还有很多政策上的事情,一时跟你说不清楚,说了你也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市里不是一直说这里要拆吗?你家公司却偷偷摸摸的在这里买房子,当然见不的光。我只是觉得奇怪呢,你们怎么会背地里跟市政府唱对台戏?”   张恪打了响指,指着许维:“果然聪明,至于为什么,你看了这栋房子,是不是有些想法?”   “这里要拆掉,真是太可惜了。那些高楼大厦,总归有一天会看腻的,而且在那些高楼厦里,永远都不会有这么雅致生趣的庭院,难道你家公司只是因为这么个原因才背地里跟市政府唱对台戏?”许维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   张恪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他重新活了一遍,对一些利益就不会斤斤计较,有时候能挽留在一些美好的、不可复制的东西,更加重要。这种心境,无法跟别人解释的。   “要不要住几晚体验一下,要住,我跟许老师说一声,让他把钥匙留给你们。”   “当然要住,”许维又担心的问,“会不会给添麻烦?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   “许思姐好歹是公司的高级职员,”张恪摊手笑了笑,“晚晴姐又不住进来,当然要给公司的员工享受享受,住过记得恢复原貌就可以了。”   许维不会多想,好多年后她或许会明白这房子是张恪花了心思给许思准备的,这时候当真以为给谢晚晴准备的,谢晚晴常年在海州工作,大富大贵的人家,多准备一套住所,实在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在她眼里,大概也只有谢晚晴有这么高的格调。   许维高兴的下楼去喊陈妃蓉:“妃蓉,妃蓉,我们晚上住这栋房子里……”   看着许维兴高采烈的下楼,许思对张恪说:“谢谢你,要不住一下就回香港,会有些遗憾的……”   “天知道我有多想跟你住这里。”张恪无奈的说,趁着许维到楼下,搂着许思在她的唇上轻轻的印了一口。   既然晚上能往这里,这时候就没有必要仔细参观了。   张恪跟许思、许维、陈妃蓉到前面跟许鸿伯他们汇合,前面的宅子改造得也相当有特色,陈奇倒又有些犹豫了,要是他选来做餐馆的宅子也这么改造,只怕会是海州市最有格调的私房菜馆,他怕做不到这个水平上来。   张恪知道他的担忧,说道:“去北京玩的时候,想住舒坦的、想吃舒坦的,不是在那些摩天高楼里,而是在四合院胡同里。北京胡同窄巷里的私房菜馆非常的有特色,很多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就喜欢往里面钻,食材都不会有多么的高级,而是各家都有一手特别的手艺,餐馆的规模也都不大,都容不下上百号人开席,可是每天排队订座的人,倒有好几百号,海州就没有特色鲜明的私房菜馆,我觉得这里可以搞一家……”这是张恪今天晚上第一次说肯定的话。   周复说道:“搞宴请,才会选西城饭店,要摆场面;两三个朋友小酌,谁会往西城饭店跑?要真按这么样子准备,我看行……”   陈奇看了改造之后的宅子,心里也有这样强烈的念头:这里一时半会拆不了,要是整条丹井巷都能这么改造,要拆掉,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丹井巷说长不长,南北通巷有四百多米,巷子两侧都是一些比较大的宅子,换在解放前,这里都是富贵人家住的宅子,海州市历史有些名气的人,很多出身在这里,但是整条巷子四五十栋宅子,都照这个标准改造,少说也要七八千万。   张恪想起上海的新天地来,丹井巷完全可以借鉴新天地的模式,而且规模少得多,不到一个亿的盘子,能拿出三千万就完全可以操作了,只是等市里的政策转变之后,才可以拿到台面上来操作。只要丹井巷运作成功,整个沙田东片区就能保存下来,不仅可以吸引继续其他投资,市财政也可以补贴一部分资金。   当然,这天晚上的话题不会扯这么远。   刘芬问道:“宅子要这么改造,投进的钱大概不少,租金只怕不会便宜吧?”   “只怕不会太高吧?”张恪用了一句疑问句给许鸿伯暗示。   “高不了,高了也租不出去,”许鸿伯接过张恪的话,“投资这里的家伙说前期要市场培育。这话说得好听,我们叫下套,等你们家的私房菜馆做得风生水起,你们也不要指望房租会一直便宜下去……”   大家都觉得这里拆不了,想想一人人要没有一定的把握,也不可能这么下力气的改造旧宅子。市里没有改口那是不假,但是平头百姓又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所谓眼见为实,实地见过了心里就能明白。   再说了,只是等别人改造好租来做餐馆,再要拆掉,能有多大的损失?   这下子,陈奇心里就没有犹豫了,对许鸿伯说道:“行,就选丹井巷。什么时候许老师有闲帮约一下?”   “对我们这么没钱的家伙来说,是天大的事情,不过人家未必愿意为这点小事专门出来。我帮你问问,说不定人家会让你直接跟建造公司联系……”许鸿伯说道,“几栋宅子都交给建造公司在改造,那家建造公司就是那个经常在我那里下棋的薛国华的二儿子的……”   薛国华经常在陈奇的餐馆里请许鸿伯喝酒,陈奇也算认识,要说古建筑修缮,薛国华是海州说话最响亮的人,不过他的专长是修旧如旧,要今古结合的改造成适合人居的住宅,还是薛国华他二儿子这几年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这里面的技术含量,绝对不比建一幢摩天大楼低多少。   薛国华他二儿子的建造公司原来只能做外地的市场,现在国内,投资古宅的不多,活虽然不多,但是利润高。九五年,普通的瓦工日工资才二十出头,他手下的技术工匠,日工资要六十甚至更高。张恪想马上大规模的改造沙田建筑群也不可能,找不到那么多的熟练工匠,旧宅子交到外行人的手里,会给糟蹋了。   到巷子里,许鸿伯将几栋张恪有意向买下来的宅子都指给陈奇他们看,都已经跟原来的住户谈妥了,陈奇看中哪栋,那栋就先实施改造。   市里没有对丹井巷进行市政改造,丹井巷的夹道还是坑坑洼洼的青石铺路,但是西侧、原来的街市北段则是市里给府天大厦专门建的停车场。府天大厦还用围墙围起来正加紧时间施工建设,但是北面有通道进来,等过几个月府天大厦落成,丹井巷西侧的环境将完全改变过来。   这时候选址改造,刚好能凑府天大厦落成的日子。   即使做私房菜馆,就没有必要选巷子口的闹热地方,具体选哪里,陈奇还要好好的琢磨琢磨。   许维说她们三个女孩子要在后面的宅子里留宿,后面的宅子虽然没有见过,刘芬还是很羡慕的说:“这么好的宅子,西城饭店的房间都赶不上,要改成宾馆,等我有钱也来住一晚上……”   张恪对北京记忆深刻的宾馆有清代僧格林沁王府改建的侣松园宾馆、固伦和敬公主府祗改建的和敬府宾馆,这些都可以借鉴来发掘沙田古建筑群的商业价值,等七八年后,再回过头来看看,这么做是非常有价值的。 第304章 冬令营计划   第二天是回学校拿成绩单的日子,张恪原打算到锦湖讨论并购新光厂的问题,正泰集团也会派人参加。这次收购的仅仅是新光厂的新厂,不包括旧厂改建的餐饮广场,锦湖这边一个月前就正式通知正泰集团,外聘进行财务、资产审计的会计事务所,也是经过正泰集团同意的。   张恪晚上从沙田回到新锦居,他爸告诉他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不错,在班上还能排到二十名。原来一中的校长马子善中午的时候已经将电话打到市政府去汇报成绩,想必唐婧、杜飞都享受了这个待遇。   张恪犹豫着,后天就要去香港,能在除夕夜赶回来已经不错了,冬令营的事情要关心一下,新光厂的并购似乎也不能放手不问。   站起来看着窗外,晚晴似乎端着杯子站在露台上。两栋小楼之间本来要植几排成年大树,保证各家的私密性,少了些树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好,张恪朝晚晴摇了摇手,隔得远,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她做出打电话的手势。张恪拿出手机挥了挥,晚晴将杯子放在露台上,人进屋拿手机去了。   “你知道明天正泰派谁过来?”晚晴在电话里问。   “谁过来还不是一样?正泰集团什么时候想着早通知一下我们。”   “单梅过来,正泰集团也是临时决定她过来,她晚上才给我打电话。”   “哦,”张恪倒有些吃惊,跟单梅是老相识了,早在海泰贸易组建之初,就是单梅代表正泰集团担任海泰贸易的财务总监。然而正泰集团正式入股锦湖,单梅却始终没有露面,大概是正泰集团担心单梅跟这边太熟悉的缘故,“这时候让单梅过来,赶情他们是想跟我们缓和一下关系啊……”   “我也这么想,总之单梅过来,比其他人来要强。”晚晴倒也不掩饰对谢家的其他人都有在些腻烦。   “既然是单梅过来,那明天的会议,我就不参加了,没有什么挑战性,我可是盼望谢剑南过来的,”张恪不无惋惜的说道,“想必他们也很失望吧,原来想拿并购进度来卡我们脖子的……”   “呵呵……”晚晴在电话里温婉的笑了笑。爱达电子如日中天,正泰自然要收起咄咄逼人的锋芒。   “关于收购价,我想抬高一些,尽可能的满足城南区提出的条件,大概会让谢家人大跌眼镜吧,不过也应该让他们知道,我们跟他们始终不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可以啊!”晚晴答应道,“只怕正泰会闹意见。”   “让他们闹吧,”张恪无所谓的说道,“我看啊,他们也不应该一直摆着那幅咄咄逼人的嘴脸啊。”   晚晴在电话里轻声笑了起来,说道:“关于收购价的事情,二叔跟我通过两回电话,明里暗里的意思,是希望通过芷彤爷爷的影响,压低并购价,在他看来,这是对我们三方都有利的事情。不要说抬高并购价了,只怕平价并购,他们大概都会很失望……”   “失望啊?”张恪笑了笑,“那就让他们失望吧,反正等并购价出来,要不是对方是城南区政府,我还担心正泰会告我们串谋搞利益输送……”   海裕、越秀与正泰同为锦湖的大股东,海裕与越秀联合起来抬高收购,貌似海裕、越秀会跟着正泰一起多付出收购成本,但是,海裕、越秀与城南区政府的关切密切,这里多付出一些,那里就可以补偿一些回来,最终只会让正泰集团的利益受损。张恪心里想:谢家人心里大概会这么想吧。   他们这么想也好,想当初咄咄逼人的插进来,就应该有此时的觉悟,说不定会暴跳如雷吧!   张恪不无恶意的想着,对晚晴说:“明天晚上我来请单梅吃饭吧,白天去学校拿成绩单,你知道我考多少分了吧?”   “知道,一回来就听说了。”   ……   大清早,张恪睡得正香,就给电话吵醒,让他很后悔没把手机关掉,开灯看才五点不到,天都黑着。   “若没有要紧的事情,你等着好瞧的……”张恪威胁杜飞。   “知道你昨天事多,就没有烦你,冬令营,我们大休拟了一个方案,要让你先看一眼好做决定。”   “谁爱看谁看去。”张恪哭笑不得,杜飞要真体贴他,那等一个小时再打电话来,估计这小子兴奋得睡不着,才打电话来骚扰他。   “你是掏钱出来的,不得等你来做决定?”   “除了你跟唐婧,谁知道是我掏钱?你不要来烦我,我再睡两个小时起床,你也不要烦唐婧去,她没有睡足,发起脾气出来是很吓人的,你找你的李老师去吧。”张恪也不管杜飞在电话里嚷嚷,直接将手机按掉,继续睡起来。   冬令营大致的方案赶了出来,全校近三千名学生,都组织参加冬令营,规模过于庞大,会造成许多安全上的隐患,折中的方案,只有部分学生费用全免,自愿报名参加的学生自己掏一部分费用,爱达电子赞助一部分费用,最终控制在三百人左右比较现实一些。   由于要让各班的班主任在班会课上宣布这件事,所以要在此之前拿出确定的方案来。   张恪开车载着唐婧到学校,杜飞跟李芝芳已经过来两个小时,还有校团委的两名老师与学生会的几名学生。   张恪陪唐婧过来,头往里一伸,看见这么多人在李芝芳的办公室里,陈妃蓉也在里面,就把头缩回来就要走。   “张恪,你也来帮着想想主意……”李芝芳喊住张恪。张恪就一开始出了主意,之后就是杜飞跟唐婧在联络,至于爱达电子答应赞助,并派人配合,学校方面都认为是唐婧、杜飞通过唐学谦或杜小山的影响力拉来的赞助,李芝芳当然也只有这么想。   张恪腆着脸进去,站在一旁,听他们讨论,也不发表意见,不可否认,高中生已经很有想象力了,反而成年之后,想象力会枯竭,学生会的干部之前都不知道有冬令营这回事,这时候倒是能想出很多的主意出来。现在就是要把具体的时间与学生自己承担的费用确定下来,由各班的班主会在班会课上通知学生,各年级会挑十名品学兼优(主要是成绩好)学生费用全免,而且还会跟市福利院联系,邀请福利院里的所有儿童一起参加(人数不多,就五十多人),让这次冬令营更具有公益色彩。   这样一来,陈妃蓉、周晓璐都是可以免费参加冬令营的品学兼优的学生,不过想想陈妃蓉家现在也不那么缺钱了,谁让她成绩好呢。   冬令营开营日定在春节后的第六天,具体的事情包括活动的安排与旅行社、港务公司的联系,都可以在此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安排。陈妃蓉是学生会的成员,又住在市区,自然被选出来一起负责冬令营活动的筹划。   李芝芳还推荐张恪的,张恪都有些不忍心拒绝李芝芳的期待,反正他要去香港的事情,唐婧也会跟陈妃蓉说,便直接说道:“过年前,我可能要去香港,可能没有时间……”倒是听到好几声嘘声,好像他这么说,是故意显摆似的。   陈妃蓉倒是一愣,这事,昨天吃饭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张恪露一点口风:许思明天也要去香港,张恪要去香港没可能不跟许思招呼一声,她哪里知道,张恪根本就是跟许思一起坐飞机去。   张恪将VOLVO留给杜飞,他没有车不方便,张恪让公司派了辆车,送他、许思、陶行健、傅俊到省城乘飞机直达深圳。在深圳停留了一下,盛青、梁军人在那里,张恪实地看了一下他们在深圳做母盘的公司,二月十四日才到香港。孙静檬的生日是二月十六日,也就是腊月二十八,这时候,国人通常不出远门,叶建斌也老老实实的留在省城,张恪还以为他是惟一专程从内地赶来参加孙静檬生日宴会的人。 第305章 香港相逢   从深圳过关到香港,正值暮后四合,大厦的玻璃幕墙折射着夕阳最后的余辉,明晃晃的金红色,还零星稀疏的照射在汔车的挡风玻璃上。   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与川流不息的各式汽车,在喧嚣与浮躁中,人易沉闷而不安。   张恪他们是直接开车过关,陶行健的妻子钟丽在一家英国风格的酒店里面等他们过来。她之前与许思在香港碰过面,是个二十九岁的眉清目秀、衣着端庄的丽人,由于陶行健的关系,她被迫从惠山的原单位辞职,不想马上再找工作,突然想到香港来读书。   “您是张先生吧……”她站在台阶上的问候温和而彬彬有礼,“行健说的许多事,我都不信,看到张先生本人,差不多都信了……”   张恪回头看了陶行健一眼,不晓得他都跟他妻子怎么描述自己,淡淡的笑了笑。   张恪希望这些天与许思厮混在一起,钟丽在香港安顿下住处,陶行建自然跟他走,傅俊的住宿就交给香港公司职员代为安排,但是孙氏姐妹很热情的安排了酒店,张恪倒不便推辞。每逢年关,口岸过关异常的拥挤,不确定抵达酒店的时间,就没有让孙静香娣妹在酒店里等,只说到了之后会给她们打电话。   这是一座楼层不高的近代建筑,富丽堂皇,大厅的穹顶缀满水晶灯饰。   有大转角扶梯通往楼上,张恪抬腿刚要上楼,水晶灯饰这时候打开,他抑起来往上看,在看到水晶灯饰淡淡的灯饰之前,看到谢剑南与陈静站在二楼的扶梯上。   张恪脑子里闪过一念:谢剑南也被邀请来参加孙静檬的生日宴会?   这么想,很自然,酒店本来就是孙静香娣妹安排的。   谢剑南、陈静可能要下楼,看见张恪他们进来,也吃惊的站在那里。   骨子恨得再厉害,表面上的温和笑容还是少不了。   张恪伸手在许思耳垂上一摸,将那枚耳钉摘下来。   “高速上遇到的那个女孩子?”许思侧着头低声的问。张恪点点头,瞥眼看着正跟谢剑南徐步走下来的陈静,她身材高挑,深湖蓝色的眼睛里藏着巨大的疑惑,但是十分明亮。谢子嘉性子乖张,陈静除了外形火辣一些,性子还算和婉,张恪后来猜到谢子嘉丢他车上的那枚耳钉应该是陈静的,具体的细节不清楚,若是陈静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谢剑南,而谢剑南又在许思的耳垂上看到这枚耳钉,一般人可能会直截了当的问明原因,但对于谢剑南这样性格阴柔的人,大概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吧。   “真是意外,恪少也是来参加孙家小姐的生日宴请?”谢剑南伸出手时眼睛还瞥望了许思一眼。   “会吗?”张恪笑了笑,他开口说话倒让站在谢剑南身边的陈静诧异的微张开嘴,刚才她将注意力放在许思身上,如斯璀璨的艳美,有着一缕温柔婉约的芬芳,她还在心里想:这个哑巴的女人真美啊,哑巴就开口说话了。   张恪朝陈静笑了笑,伸手问道:“这位是谁?”   “陈静,常听剑南说起恪少的轶事……”陈静鬼使神差的没有想让谢剑南知道张恪就是她与子嘉上次在高速路上遇到的那个哑巴,装作与张恪第一次见面。   张恪没听孙静香说起她们认识谢剑南,即使认识,也应该听叶建斌说过他跟谢剑南的恩怨。当然,大户人家往往把小辈的生日宴会搞成大型的社交活动,难怪孙静檬当时说起这事的神情有些腻烦。   香港葛家家大业大,当初与海泰一起分享爱立信省内代理权、又给正泰集团与谢剑南私人并购的嘉信贸易,跟嘉信集团还是有一些关系,或许是嘉信集团进入内地的试验石,毕竟嘉信贸易的主人葛明义在葛家是一个算不上太重要的外系人物。谢家或许通过这层关系跟葛家认识,也说不定早就相识了。有些细节,谢晚晴都未必清楚的,毕竟香港与内地的联系越来越紧密,而且这些家族的交际圈子很狭小。   葛明义的目光也算不上太远大,稍有小利,就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渠道整个的卖给谢氏了,自己一点都不剩下,这个渠道这两年才是捞钱的大好时光。   大家都没有站在那里深入交谈下去的意思,只是错身而过不打声招呼会显得太没有涵养,打过招呼之后,实在找不到,或者说根本不想找寒暄的话题,这对双方都是这样的,僵直的站了一会儿,实在不想跟谢剑南这号人多说一句话,张恪叹息式的轻吐了一口气,好在酒店侍应生提着行李在前面回头望,等张恪他们跟上去,张恪就挥了挥手,示意他要上楼,就真上楼了。   傅俊很知情识趣的帮陶行健暂时将行李送到一个房间里去,要一起吃过晚饭后,才会放陶行健跟钟丽双宿双飞,由于张恪能在香港停留的时间很有限,张恪会直接将陶行健夫妇带到孙静檬的生日宴会上。   “她好像装作不认识你呢?”许思将外表脱下来,将窗帘外层的纱帘拉开,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叶,沙沙声不断,有风呼啸而过,心情不错的回头跟张恪说话。她在说刚才站在谢剑南身边的陈静。   “我也不知道,或许当众说认得会让她难堪,呵呵,给人骗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张恪嬉皮笑脸的说道,张开手让许思坐到自己的怀里来。   给孙静香打电话,告诉她,他们已经到酒店了。   孙静香在电话说:“很对不起,我给你们换家酒店吧……”   “啊……”   “谢剑南是那边人邀请的,我们事先不知道……叶小桐跟他们是乘同一班飞机过来的……”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问道,“叶小桐没跟人家在飞机上打起来?”叶小桐现在开的那辆奔驰就是谢剑南赔给她的。   “非但没打起来,还很愉快的谈了几个小时……”叶小桐将电话抢过来,说到“愉快”这个字眼里,简直是咬牙切齿,“谁知道座位竟然是挨着的,他娘娘的……”   张恪哈哈笑了起来,想起刚才跟谢剑南多寒暄一句都很费神,没想到叶小桐跟谢剑南一路同行啊,难怪要说粗口。幸好没有坐直飞香港的飞机。省城直达香港的飞机能免去过关的麻烦,但是航班太少,碰上的机遇太大了。   坐在同一座酒店里,又在同一层楼上,是蛮尴尬的。不过也没有必要特意的换酒店,张恪将下巴抵在许思的肩窝窝上,听着那边电话又转到孙静香的手里,笑着说,“没什么,这酒店很让人喜欢,就不用换了。我在香港也有住处,实在碍眼,不住酒店就是了。叶小桐怎么会到香港来,叶哥不是没时间过来吗?”   在张恪的印象里,叶小桐从没有到1978酒吧里去,不过叶建斌与孙静香是青梅竹马的恋人,两家一度还是邻居,倒不晓得叶小桐知不知道叶建斌跟孙静香保持着恋人关系。   “就小桐跟心文过来,建斌他走不开。”孙静香的声音里难免有些忧怨,虽然是妹妹的生日宴会,但这毕竟是她少有的能跟叶建斌公开走在一起的场合。   孙静香与叶小桐、邵心文一起过来请张恪他们吃饭,孙静檬她要招待她的同学、朋友,她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朋友接到香港来过春节。至少在香港,张恪不需要掩饰他与许思之间亲昵的关系。吃饭时,叶小桐又将与谢剑南的恩怨拿出来说了一遍,这时候大家都基本知道事情最初还是许思太美的缘故惹起的,仔细分析起来,还是张恪太小心眼,看到美女,正常的男人都会见猎心喜的,显摆一下又不是什么大过错,孙静香笑着说:“昨天一起吃饭时,听他们说,谢剑南跟陈静在国外留学时就是恋人……”这下子就没有人同情谢剑南了。   聊起来,才知道谢剑南过来参加宴会是受到葛景诚的孙子葛荫均邀请,谢剑南与葛荫均同在剑桥留学,不过葛荫均早两年回香港,谢剑南最后能顺利的从嘉信贸易在海泰的股份买下来,还是葛荫均帮了他的忙。   明明是孙静檬的生日,葛家却搞得跟大型的社交活动一样,所邀请的客人,孙静檬也只有很少的选择权。葛荫均是葛家这一代最主要的继承人,他邀请来的客人倒要比孙静檬娣妹多很多,给人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很不爽,听孙静香的意思,孙静檬对此很有意见。 第306章 夜雨说相亲   明明是孙静檬的生日,葛家却搞得跟大型的社交活动一样,所邀请的客人,孙静檬也只有很少的选择权。葛荫均是葛家这一代最主要的继承人,他邀请来的客人倒要比孙静檬娣妹多很多,给人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很不爽,听孙静香的意思,孙静檬对此很有意见。   询问过服务台,谢剑南与陈静就住他隔壁两间房里,张恪当即决定让傅俊住酒店里,他夜里去许思的住处。   港大离酒店比较远,乘渡轮往尖沙咀,选了一条僻静的道路前往港大。驱车行驶在月色深处,银色的月辉透过车窗洒在身上,如轻微的呼吸,许思侧头看了一眼张恪,见他安静的凝视着窗外透射进来的月光,问他:“在想什么?”   夜间的港城依然有着入冬后的清寒,白天的喧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游人与车辆,宽阔的马路上,空旷寂静,树梢抖动,筛下碎月光。   “还有三天的就要过年了,要不是特意到香港过春节,谢剑南过来参加孙静檬的生日宴会,大概跟我们一样,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许思伸过手过来,手指穿过张恪的头发,让他放松思虑,觉得他这样真的很辛苦,说道:“或许吧,他跟孙静檬又不认识,总不可能为了不认识的一个女孩子过生日,专程从内地赶过来……”   看见港大前面的庄明月楼,天空骤然阴云密布,路灯及街旁的霓虹灯闪烁着,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张恪才抑头看天没有了一丝亮光,风刮了起来。仿佛在车顶炸开的霹雳巨响吓得许思一哆嗦,差点让车蹭到路灯柱子上。   “香港冬天也打雷?”张恪手搂着许思的腰,让她受惊吓的心安定下来。   “听说也是极少的,看样子要下雷阵雨了。”许思一只手拍拍胸口,黄豆大的雨滴砸在挡风玻璃,溅出一朵、两朵……的水花,倾刻间暴雨如倾盆而泻,连风也大许多,许多在店门口的招牌都给吹散了。   好在公寓楼就在眼前,许思将车开进停车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外面狂风暴雨的声音传来,其他的声音却听不见,感觉这世界就剩下她跟张恪两个人,感觉出奇的美好。   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很温柔的亲吻,等听到外面有车子开进去,才牵着手乘电梯到房子里。   “喝咖啡还是什么?”许思问张恪。   “有没有红酒?”   许思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轩尼诗,里面还有一瓶酒,都是她专门给张恪准备的,不过她对张恪说:“一直想尝试一下喝醉的滋味,喝醉了,你不许欺负我。”   许思这么说,眼眸顾盼着,张恪还没有喝酒就晕乎乎的,他也希望许思能在自己面前放纵一下,天下男人都一样的,想得到全部的女人,女人呢,大概是想得到男人的全部,无论怎么说,许思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的吧。张恪这么想着,说道:“痛痛快快的喝一下也好……”   张恪跑到厨房洗了两只高脚杯,给自己跟许思倒满酒,相拥坐在床上,听着窗外的狂风骤雨边喝边聊。   喝酒的女人别有一番风情,许思倒是真想尝尝喝醉的滋味,张恪没想到一瓶轩尼诗许思真跟他平分了,娇美的脸庞红艳欲烧,许思说有些头疼,站起来想去洗把脸,脚发软,幸好张恪抢着将她抱住。   “心跳得慌……”许思说道,眼睛里的醉意甚浓,脸颊绯红。   “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张恪怜惜的帮许思脱掉衣服,只留下内衣裤,见她喝过醉后的娇躯都是粉红色的,可能酒喝多了有些微的过敏。室内没有开暖气,张恪怕她冻着,忙帮她盖上被子,握着她嫩滑的柔荑,轻声说:“你傻啊,真想喝醉啊……”许思搂着张恪的腰,突然泪水就涌湿了脸颊。一时间,张恪有些心慌无措,许思的反应让他很不好受,心里又痛又怜。   许思呢喃着说:“张恪,抱紧我,我有些冷……”张恪脱掉衣服,钻进被窝里,将许思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着,不晓得是喝多酒的缘故,还其他的原因,或许这次回海州发生些事情也说不定,感觉到喝醉酒后的许思是那样的孤立无助。张恪紧紧搂着许思的身体,在静寂无色的夜色里,两个相思已久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带着迷醉的醉意,体味着恋人之间沉郁的甜蜜,过了许久,许思的酒也醒了。   许思羞涩的让张恪转过身去,她从后面搂着张恪的腰,她的胸部紧贴着张恪的背上,丰盛的长发几乎要将张恪的头也盖住。   “这次回去,家里让我去相亲,对方是我高中的同学,研究生刚毕业,进在东丽当工程师……”许思嘴唇凑在张恪的耳朵轻声说她会突然哭出来的原因,她知道她不说,他也不会问的,但是终归不会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对方条件蛮好的……”   许思撑起身体,压到张恪的身上,凝视着他深邃的黑色眼眸:“真话还是假话?”   张恪平躲过来,让许思趴他胸口上,笑着说:“我总不能让自己看上去很自私,很让人厌……你有没有去相亲,也不该叫相亲,是老同学相会。”   “去了,前天在前门的避风塘,他见到我,跟我说从高中一直暗恋我,这些年他一直对我念念不忘,他希望跟我深入的交往下去……”   “哦,那你是怎么回他的?”   “那枚耳钉呢……”   “找那做什么,可能还在裤子袋里……”   许思翻身将那枚耳钉从张恪的裤袋里摸出来,又继续趴在张恪的胸口说,将耳钉拿到张恪的眼睛前转着,说道:“我当时把耳钉从耳朵上取下来,拿给他看,跟他说要是一枚普通镶钻耳钉可能只要两三千元就能买到,但是背后打上CK的标识,那就要十倍的价钱才能体现它的价值……他骂我是个虚荣的女人,他不问以前我身上发生的事情过来找我,没想到却要受我的侮辱……然后,他就走了。”   张恪搂着许思娇软的腰肢,头微微昂起,将许思眼眸子里溢出来的泪水舔掉:“爱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连个虚荣的女人都包容不了,哪里还配谈什么爱情啊?”   许思轻声的说:“很多人都希望当个普通人呢,他要真是普通人,就会觉得做普通人一点都不好……我有时会想,如果不发生这么多事,做个真实的普通人会生活得很好吗?现在我慢慢想明白了,一点都不会好。即使认为自己生活得很好,还会有许多人认为你生活得不够好……比起普通人的生活,我更希望能平静的生活,而平静的生活只能你给我啊……”   张恪笑了笑,这个社会便是如此的残酷,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认为美丽的女人是不会满足的,无论是想勾引这个美丽女人的,还是不想这个美丽女人被别人勾引的。   洗过澡重新睡下,入睡的时候,外面的暴雨还没有停,张恪搂着许思的娇躯,心里虽然还涌动着情欲,也不是非发泄不可,静静的欣赏许思的心,更能渗入人心,四肢纠缠着,赤条条的,许思的躯体仿佛初雪一样的净白。   清晨给射进房间里的阳光照醒。张恪很不情愿的睁开双眼,看见许思也醒了过来,美眸凝视着自己,深怕把他吵醒,还保持着醒来时的姿势,被子只盖着两人半身。   张恪问许思:“你有没有趁我没醒来偷偷的亲我?”   “要死,看你睡这么香不想吵醒你,你以为你是宝啊?”许思娇媚的责怪道。   张恪让许思趴自己身上来,这个姿势,方便他认真的凝视许思的眼睛,每每看到许思的眼睛就恍然有如有梦中的感觉。   张恪与许思在清晨的阳光里做了一次,感觉清亲而美好,然后起床,两人做了一份美式早餐,安静享受两人的静谧的清晨。   中午要跟孙静香娣妹的父亲、嘉信集团高级副总裁孙尚义吃饭,张恪与许思在床上赖到九点钟就起来了。 第307章 浅水湾豪宅   八六年,孙尚义一家就移居香港,那时孙静香刚好二十岁,就读香港中文大学音乐系,当时还有着当歌手的梦想,学生期间还积极找制作公司试唱,甚至有出唱片的机会,这时候,葛家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什么孙家不孙家的,她们家只是葛家的旁系,葛家是不允许女人在外面太张扬的,更不用说进演艺圈了。香港地方太小,葛家的影响力又太大,孙静香就算想脱离家族进演艺圈都没有可能。   孙静香毕业后到香港的音乐制作公司当了两年的职员,索性无趣,赶美学了两年的音乐制作,却没有继续从事音乐制作方面的工作,回到内地与少女时代的恋人叶建斌秘密交往,这一晃十年的时间过去了。   虽然孙静香看起来还那么的年轻,温婉的成熟中带有渗人心脾的味道,但是谈起年龄,都会感慨的说一声:“哦,三十岁了。”   “哦,三十岁了……”孙静香发出这句感慨的时候,她正开车接张恪与许思前往南区的浅水湾,钟丽开着许思的车载着陶行健、傅俊跟着后面。浅水湾是香港南区的豪宅区之一,葛景诚,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把家安在那里。孙静香之所以愿意与叶建斌保持地下情人关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并没有结婚的念头,她向来认为那会成为男人的附庸,从她温婉的性子里,很难看出这种性格,即使与叶建斌秘密交往,对她来说,也是随性的、自由的。   浅水湾的豪宅大多依山而建,行在盘山道上,坡势和缓,这里环境非常的幽静,一些仿欧陆风格的白色小层或具有中国特色的大宅散落在周边。偶尔能透过车窗居高临下的眺望美丽的浅水湾海景,张恪指着山道旁的豪宅,感慨的说:“站在这些豪宅的露台上眺望浅水湾,大概有置身半空的感觉吧。”   “觉得好可以买一幢,以后常来香港也有落脚的地方,你会常来香港吧?”孙静香笑着问。   “这里的房子,比海州贵一百倍,我啊,还是算了,到香港来还是地方可以住的……”   孙静香笑了笑,张恪的事情,她听叶建斌说得很多,他真想在浅水湾买栋宅子,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并不是那种只晓得享受奢华的人。   张恪对生活的要求还是极高的,不在香港长期的置期,因为香港的房市太凶险了。   贵一百倍倒是丝毫不夸张,房价每平方米十几二十万港币的豪宅比比皆是,这里拿来摆一个抽水马桶的地方,在海州可以买一套相当不错的房子。九四年香港房市略有调整,此时已经逐渐的开始回升,一直到亚洲金融风暴暴发前夕达到顶点,两千年又因为网络泡沫的破灭再受重创,零三年受非典的影响,香港房市才坠入谷底,一直到零六年,还没有恢复元气。要是看谁不顺眼,就让他九七年投资香港的房市。   孙静香家是一栋带独立花园的洋楼,是嘉信集团下属地产公司自主开发的地产,孙静香家搬进来有五六年来,由于是自家住的,并不能以市价来衡量,真要拿市价计算的话,这栋方位并非绝佳的小楼,少说也要两千万港币。九六年,这笔钱在内地都算得上巨富。   孙尚义是个神情严肃——即使看到张恪手里提着登门拜访的礼物,也没有露出笑脸——有些微谢顶的中年人,今年五十四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晚上的宴会在葛家的主宅里,那是一栋近一千平方米的豪宅,以内地人的标准来说,就才真正意义上称得上豪庭大宅,中午是家宴,很简单,也没有人手准备丰富的午宴,人都到大宅子里去准备了。   叶家、孙家曾是关系亲密的邻居,就算孙家搬到香港之后,也保持着密切的交往;孙尚义大概是最清楚叶家在国内巨大影响力的外人之一。叶小桐与邵心文到香港后,就直接住在孙家,中午饭还是他们帮忙准备的。   孙静檬还在招待她的同学,人到现在也没有露面。   香港越秀公司名不见经传,办公地点又选在远离港岛中心区的港大附近,孙尚义听女儿说这家公司与爱达电子有很深的关系,又有叶小桐在一旁鼓动,才答应抽空一起吃中饭的:即使在香港,夺得九六年央视标王的爱达电子也让人如雷贯耳。除此之外,叶家的盛鑫公司是爱达电子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就因为这层关系,也让孙尚义平时对爱达电子有所关注。   陶行健到香港之后,依旧保持两个身份,一个是香港越秀公司投资部总监,一个是爱达电子市场营运部总监助理。   张恪没有刻意的准备名片,直截了当的跟孙尚义挑明来意,希望由嘉信实业在港澳地区代理销售爱达电子的影碟机。张恪最终的目的是要将嘉信实业拿到手,要是开门见山提出这样的请求,只怕会给赶出门。嘉信集团或许会将无关紧要的小公司出售折现,但是在香港股市上市的嘉信实业,要是随随便便的卖掉,对整个嘉信集团的影响都是十分巨大的。   拿下爱达影碟机在港澳地区的代理权,对整庞大的嘉信集团来说,算不了,但对于可开展业务越来越狭窄的嘉信实业,却是一条不错的选择。   在说出最终的目标之前,不妨与嘉信实业在某种程度上建立起合作,这是下饵的艺术,目标要分解开来,一步步的去实现。   “爱达电子这么快就想开发海外市场?”孙尚义倒是聪明人,“爱达电子不会除了香港、澳门,其他海外地区的合作者都已经确定了吧?”   拿下港澳地区的代理权,对现在已经举步维艰的嘉信实业实在不会有太大的帮助,但是拿下爱达电子的海外代理权,意义就有所不同,很可能成为嘉信实业新的业务亮点。特别是新兴国家对影碟机的需求巨大,现在除了日本先锋公司,还没有其他公司有精力去注意除中国之外的新兴市场,主要是国内的市场正处于井喷期,而其他新兴国家的市场还需要一定时间的培育,加上进军海外市场程序繁琐,国内企业对海外市场又缺乏必要的了解,没有可信任的合作者,至少国内的厂商现在还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爱达电子想近两年内独力打进海外新兴国家的市场也完全没可能。   既然独力不行,那就要寻找合适的合作者。   张恪知道孙尚义对爱达电子海外地区的代理权感兴趣,此时的嘉信实在算不上一个特别合适的合作者,但还是有一些传统渠道上的优势,特别是嘉信实业的家电业务本来就涉及到东南亚各国的市场。除此之外,张恪也不奢望九七年之前就真正的进军海外新兴国家市场。   但是,这是一个重要的筹码,不可能这么爽利的就答应下来,只要孙尚义以及嘉信集团的高层对此感兴趣就好。   当然,嘉信实业的事务也不具体归孙尚义管,他倒是想做成这件事巩固他在嘉信集团内部的地位,但是表现出来也不是那么的急躁。   张恪说道:“孙总,听说嘉信贸易的葛总是孙小姐的表姨夫,这么说起来,越秀跟嘉信集团也有些关系,当初我们越秀公司也参与海泰贸易的组建,与嘉信贸易一起代理爱立信数字手机在东海省的销售……”   嘉信贸易完全是葛明义私人投资的公司,只是冠了嘉信集团的名义,建立初还借助孙家在东海省内的人脉,不然以嘉信贸易当初的实力很难从盛鑫手里拿到省代。葛明义逐步卖出嘉信贸易的股权之后就后悔莫及,孙尚义对此是无动于衷的,他淡淡的说道:“你说明义啊,他今年在内地过年,倒是海泰贸易那位年少有为的谢总过来参加静檬的生日宴会……”   看来从这层关系往上攀,并不会让孙尚义很愉快,张恪就不再提这个话题,心里始终牵挂着谢剑南这次到香港来的目的。   谢剑南与葛家这一代最主要的继续人关系密切,而且当前国内的政治形势,有利于香港企业到内地投资,就怕谢剑南帮正泰集团在这个过程中与实力更为庞大的嘉信集团结下密切的关系。   爱达、锦湖的步伐很大,看来正泰集团也不会停在原地不动弹。 第308章 莫明其妙的情敌   下午,一行人留在孙家的别墅里喝茶聊天,孙尚义是孙静香的父亲,张恪言谈间对他有着对待长辈的尊敬。   孙尚义大半辈子都走了过来,看到太多的事,也看到太多的人,看到太多年少轻狂的人。张恪,无论怎么说,都有年少轻逛的资格,他内敛、稳重的性格很快就赢得孙尚义的好感。孙尚义感慨的说:“要不是小桐也跟我这么说,我只当静香在骗我,张恪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象读高中的样子……”   张恪笑着说:“我现在也不正经读书……”   “英雄出少年……”孙尚义笑着说,“静香的外公也是少年创业,当时他成为嘉信洋行业绩最好的职员之时,跟你现在差不多大,后来他离开嘉信洋行,自己创办了一家小公司,六年后,就将当时已经颇具规模的嘉洋行给买了下来……静香外公要是知道你这么年轻就创下这份事业,看到这样特别的天才,一定会相当激赏的……”   任何时期,都少不了天才般的杰出人物,张恪敛容笑了笑,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立爱达,实在担不上天才之誊。就是因为这种心态,不想给别人看成商业上的天才,张恪宁可少一些人知道是他创立了爱达电子。仿佛考试作弊得了满分,还得接受别人称赞一样的感觉。   张恪说道:“或许有那么一些特别的地方,不过听说香港的媒体与公众特别喜欢关注一些特别的地方,一旦给打上特别的标签,恨不能将你的毫毛都拿到显微镜下仔细的观察,我在香港可是不敢露出有丝毫特别之处的……”张恪对见葛景诚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是想通过孙静檬的生日宴请,通过孙尚义,将代表爱达电子、代表香港越秀公司的陶行健正式推到台前。   葛家虽然不喜欢女人抛头露面,葛景诚却是一个很喜欢作秀的商人,七十多岁的人,还跟演艺圈里的女明星闹绯闻,今天晚上要跟他一起吃饭的话,一定会有香港的媒体将祖宗十八代都查出来。张恪倒也无所谓,只是香港正处于回归的前夕,对政商这样的话题很敏感,如果让香港媒体肆意报道的话,会让很多人都会相当的被动。   张恪既然是爱达电子实际控制人,人到场,却不代表爱达电子露面,这看上去多少有些失礼,不过孙尚义很喜欢低调的年轻人,笑着说:“那你们今天就是静檬的朋友,陶先生则是代表爱达电子接受我的邀请,好,这样很好,我虽然已经五十岁多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跟静香她外公在一桌吃饭,还是感到很沉闷……”   大家皆笑。   放下心防,大家就聊得更轻松,孙尚义对张恪创建爱达电子的过程很感兴趣,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创建一个名闻全国的大公司,就可不是仅有敏锐的眼光就可以做到的,就算看到这个市场,但是要做到这一步,执行能力、管理能力一定要强到惊人的地步才行。   少了戒心,张恪从孙尚义的话里,能够听得出葛家这个大家族也存在着种种矛盾与问题。   一直到下午三点钟,孙静檬与她的朋友们才露面,都是她在音乐学院的同学,一群漂亮的女孩子,学舞蹈的女孩子一般都不会丑,这点从孙静檬的同学身上再一次得到验证。   孙尚义有事要去大宅,许思跟孙静香倒很有话聊,张恪走到宅子前可以望见浅水湾海景的弯道上,很写意的吹着微腥的海风。   “你就是静檬请来的那个小白脸……”   张恪诧异的回过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西服的青年站在不远处不屑的看着他。   “说我?”张恪指了指自己,疑惑的看着这青年,左右没有旁人,大概就是说自己,撇了撇嘴,“你的问候真的很能体现与这些宅子相匹配的礼貌呢!难道孙小姐只请了一个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又偏偏是我?”   “你倒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过作为这栋宅子未来的主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是不受欢迎的……”   葛荫均?张恪疑惑的看着这个年轻人,是葛家人那种狭长的窄脸,不晓得他有什么立场站出来说这句话,突然想起香港是不禁止表亲结婚的,哂然而笑,换在内地,大概会觉得这层关系有些乱,不过根据罗马血亲关系与现代遗传学,表亲不能算近亲,只是内地的婚姻法明文禁止而已,国人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孙静檬到内地读大学,大概不会是想着去陪她姐姐,也说不定为了躲开葛家的这位大少爷,张恪撇嘴笑着,指着别墅里说道:“你要找孙小姐的话,她在里面……欢迎不欢迎的话,还是等你真正成为那栋宅子的主人再说吧,你现在还不够格!”   “你……”葛荫均大概很不习惯别人拿这么冷淡而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恼羞成怒,往前走了几步,“你倒是很不识抬举,你知道这里随便一栋宅子值多少钱,你真以为凭着你这张脸就能挤到这里的生活当中来……”   张恪确定谢剑南没有将他们的恩怨说给葛荫均听,的确,被砸一辆奔驰,又被讹一辆奔驰,换成谁都不愿意提起这些伤心的往事,只是不晓得谢剑南会不会跟陈静提他们之间的恩怨,也很可能没有提,男人在女人面前更要面子。   张恪伸手一挥,让远处的傅俊不要走过来,看着葛家大少爷给酒色淘空的虚弱身体,他要真不顾身份的动手,张恪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也痒痒了。   葛荫均看到不远处的傅俊,克制自己的情绪,大概也觉得给眼前的小白脸激努才太失了水准,冷哼一声,往孙家的别墅走过去。张恪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很莫明其妙的又多了一个情敌。   想到孙静檬的性子,张恪倒想看这小子吃瘪的样子,跟着走了进去,恰好听见这小子有些激动的跟孙静檬说道:“我把你的朋友都请了过来,你却整天跟从大陆来的这些人窝在一起,你这样让我有什么面子?”   原来葛荫均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张恪抑住要俯抑大笑的冲动,也难为葛荫均了,竟然能忍住没把“乡巴佬”三个字讲出来。   孙静檬只瞟了他一眼,接下来的眼神就像把他当成空气一样漠视。   女人激怒男人的方法,无过于将他当成空气一样漠视,这绝对会让一个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挫折。   张恪坐到孙静香的身边,轻声问她:“葛家的大少爷?”确定一下他的身份。   孙静香点点头,说道:“刚才他在外面跟你说什么?”   原来她们从窗户里看到了,张恪笑了笑:“他在外面夸我呢,说我凭借这张脸也不愁饭吃……”   许思在旁边听了,跟着孙静香一起笑起来。   这笑声听在葛荫均的耳朵里格外的刺耳,他涨红着脸,伸手抓住孙静檬的胳膊,说道:“为了你的生日,我花了多少心思,不然你以为爷爷会为了你的生日搞这么大动静?”   “你抓疼我了……”孙静檬挣扎开,“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可以走了,你不顾形象,我还要在我朋友面前保持形象。”瞄了一眼尖锐的高跟鞋尖,威胁的看着葛荫均。   葛荫均怨毒的看了张恪一眼,转身离去,张恪指了指头的鼻头,无辜的看着许思。   孙静檬走过来,说道:“天下男人都很烂,最烂的都出在葛家……”   倒是许思出现之后,孙静檬对张恪的态度也冷淡下来,也或许她从江黛儿那里知道张恪还是高中生的事实。   张恪一直担心谢剑南会通过葛荫均在海外留学的同窗之谊,加强跟嘉信集团的密切合作,但看到葛荫均这付模样,便是担心葛荫均会跟谢剑南混得太熟也没有办法,张恪是不会放下身架,跟这类人密切接触的,也没有必要跟这小子解释自己跟孙静檬之间没有什么,他要是心里有刺,那就让这根刺一直刺在他的心吧。就眼下的局面,只要通过孙尚义跟嘉信集团合作就可以了,总之听孙尚义的口气,他对他的这个姨侄似乎也很不满意。 第309章 名门贵族的礼貌   房间很多人不明葛荫均的身份,都迟疑的看着孙静檬,葛家在港岛也算名门望族,这人莫明其妙的闯进来,又莫明其妙的说了一通话,多少有些失礼了。   一个女孩子问孙静檬:“静檬,他是谁?”   “就是你花痴一直想认识的葛家大少爷葛荫均,人,你见到了……”孙静檬很不屑的说道,“如何,还要我帮你介绍?”   “这德性?”那女孩撇撇嘴,“看港剧,那些名门望族出身的男青年,大都受过高等教育,好像个个都彬彬有礼的样子……”   “你醒醒吧,那是电视剧里的东西。彬彬有礼?这些名门子弟无不自视高人一等,在他们眼里啊,认为跟我们开口说话,已经自以为是对我们很有礼貌了……他们那种礼貌是施舍性的礼貌,你要接受还好,你要是不接受,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他还会给你好脸色?”孙静檬讽刺道。   “你妹妹还真是牙尖嘴利啊,”张恪笑着对孙静香说,“不过,还真是一针见血!”礼貌啊,便是自己也能让万天才、赵司明这样的人很礼貌的对待,礼貌是最能体现阶级特性的一种玩艺。   孙静香跟着家人到香港近十年,对名门望族里的虚伪礼节算是看透了。   ……   葛荫均擅自主张的替孙静檬邀了一堆自以为对她有帮助的朋友,没想到这几天来,孙静檬根本就不搭理这些人,好脾气也消磨殆尽了,特别听说孙静檬还从内地邀请了一个男孩子过来参加宴会,他就坐不住了。   他大概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尊心这么受挫过,阴沉着脸回到大宅。   谢剑南一看就知道葛荫均遇挫回来,搂过他的肩膀,宽慰他说:“怎么了,没请过来?呵呵,小女孩都挺好面子,你要想她丢下她的那堆朋友过来,难度估计有点。陈静也经常在她朋友面子给我下不了台……”   谢剑南这么说,葛荫均还好受一些,大家都跟着说笑,说葛荫均训妻无能。葛荫均指着各人身边的女伴说道:“她们要使起小性子来,你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没有一点性格,还用得了训吗?”   陈静听了这话不是很舒服:他把女人当成什么了?脸色依然保持着温婉的浅笑。   葛荫均勉强把自己的尴尬化解掉,不过那个小白脸的眼神让人感觉身体长着刺一样难受,这种给别人看透、又给蔑视的感觉真不好受。   谢剑南察颜观色,不确定葛荫均有没有遇到张恪。张恪他们一行人是不是葛家的客人,很容易从酒店的服务台问到,酒店两层的房间都让葛家包下来。他试探的问了一句:“听说静檬小姐在东大是学舞蹈编导,那她请来的朋友应该都是一些漂亮的女孩子吧?”   “再漂亮也没你家陈静漂亮,你就不用起歪心思了,”葛荫均这么说着,瞥眼看了一眼陈静,很快的又转过眼去,“学舞蹈的身材肯定不错的,很会摆姿态的……”嘿然笑了两声,有女孩子在场,后面的话就没有说出来,倒是在场的男士都心领神会。葛荫均是不肯承认孙静檬不愿意过来是因为她邀请的朋友里有个男的。   正如张恪对谢剑南的目的好奇一样,谢剑南对张恪的出现也满心疑虑,既然叶小桐是孙尚义家请来的客人,他问葛荫均:“叶小桐跟孙家是什么关系,之前也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我姨夫以前跟叶家是邻居,这些年一直有来往……”   “就这么简单,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呵呵,当然没有,”葛荫均笑着说,“剑南,你的疑心病还真重,不能因为叶家跟你的公司是竞争对手,看到叶家的人就这么敏感吧?我们嘉信集团有打算到内地投资,也是只会考虑跟你们谢家合作……”   谢剑南笑了笑,这话他也只是听听而已,正如张恪直截了当、不留情面跟葛荫均挑明的那样,谢剑南心里也认为他还未够格。没有永远的伙伴,只有永远的利益,要是叶家能给嘉信集团带来更多的好处,他们也会立马跟叶家合作的。   ……   生日宴会搞成自助酒会加舞的形式,到暮色四合,张恪他们才随孙静檬、孙静香娣妹到大宅的宴会现场。   孙静香、孙静檬娣妹要招呼客人,陶行健、钟丽夫妇随孙尚义夫妇去跟嘉信集团的管理层人员交际,张恪、许思,还有叶小桐、邵心斌、傅俊等人与孙静檬的同学们聚在一起,都是从内地赶过来参加孙静檬的生日宴会,很有话题聊。   参加宴会的名门淑媛们都将自己打扮得精致动人,但是鲜有能及孙静檬这群学舞蹈的同学水灵鲜活,然而许思的容颜更为耀眼,她娴静的站在张恪的身边。孙静檬的那群同学不间断的被邀请出去跳舞。许思明艳鉴人,但是站在她身边的张恪玉树临风,闲庭信步式的站在人群之中,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就让许多自谓出身名门的子弟望而生畏,偶尔有人鼓足勇气来请许思跳舞,许思都要先温柔的看张恪一眼,才回绝人家说自己不会;两三次,搞得大家都没有了勇气。   看到许思与张恪亲昵的模样,葛荫均这时才意识自己可能误会张恪,但是张恪那看透人心的、毫不留情面的眼神让他难以忘怀,看到张恪与叶小桐很谈得来的样子,遥指着张恪问谢剑南:“这个人,你认不认识,好像跟叶家的那个女的很熟悉?”   “他们是孙静檬请来的朋友?我倒没有想到他跟孙静檬认识,不过他跟叶家的关系很好,高干子弟罢了……”谢剑南当然不会认为张恪仅仅是高干子弟,他只是不会葛荫均太重视张恪,他自己现在还不是很清楚张恪的底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海泰、锦湖以及爱达的创建都跟这个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高干子弟?”葛荫均愣了愣,他倒不是没有一点头脑的人,香港还有一年多就要回归,此时的港人内心深处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得罪内地的太子党,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家是做什么的?”   “啊……”谢剑南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仅仅提及张知行,好像很不够格,“这个啊,他家啊,小地方的官员,海州市,葛少有没有听说过,在葛少眼里可能有些微不足道,不过内地的情况,葛少也应该知道,都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谢剑南看张恪只是跟孙静檬那群上不了台面的朋友走在一起,真以为张恪这次是以孙静檬私人朋友的身份列席,不过再过两天就是春节,他这时能从内地赶过来,只怕不会是很普通的朋友。又琢磨起叶家、张家、徐家与孙尚义一家的关系来,看来也不那么简单。   葛荫均撇着嘴,脸色阴沉没有笑容,今天看来是自取其辱了,很难有机会讨回这个过节了,瞥了谢剑南左手边的陈静一眼,见她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对谢剑南说道:“剑南,方便帮我引荐一下?”   ……   ……   看着葛荫均与谢剑南、陈静走过来,张恪低头对许思笑着说:“普通人是看不到他们礼貌的一面的……”   “今天有些误会,还希望张少多多包涵……”仅看葛荫均此时的彬彬有礼,很难跟下午虞指气使的模样联系起来,要不是葛荫均的这句话,张恪还以为他得了健忘症将今天下午的事情忘掉呢。   张恪才不信葛荫均这样的人有化干戈为玉帛的气度,敷衍的跟他握了握手,与陈静握手时,眼睛藏着浅笑:还要装作素不相识的样子?陈静有些脸红,闪躲开张恪的眼神,心里只是奇怪,对张恪在高速路上装哑巴骗自己一事,没有丝毫的羞恼,不管怎么说,还是子嘉先对他的行为很过分,只是不晓得那枚耳钉有没有给他身边的女人看到,还是他先看到藏了起来。那毕竟是枚CK的镶钻耳钉,他怎么就当作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寒暄了几句,葛荫均与谢剑南、陈静离开,张恪低头对许思说:“这位葛家大少爷可能是我们跟葛家合作最大的障碍……” 第310章 真实的目的   影碟机在港岛的销售前景不大,香港的经济相对发达,普通家庭的录像机保留量相当高,另外,在香港生产、销售盗版影碟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但是东南亚的市场前景诱人。   孙尚义向嘉信管理层介绍陶行健、钟丽夫妇的身份及此行的目的,嘉信集团的管理层都相当的感兴趣,特别是分管嘉信实业营运的几名高层,其中包括嘉信实业的董事长葛明德、总经理傅家俊。   葛明德是嘉信掌门人葛景诚的侄子,他大概是葛家最不得势的人之一,这几年的嘉信实业内外交困,他却给丢过来管这一块:内,港岛市场狭窄,提供不了太大的生存空间;外,面临日韩家电制造巨头的围逼,嘉信实业目前大概是整个家族产业内业绩最差的公司。   为了改变现状,葛明德高薪聘请了家电行业的专业人士傅家俊出任嘉信实业的总经理。港岛家电制造业的衰退是大势所趋,并非请一两名高明的管理人员抓一抓管理就能改变局面的,业绩一时上不来,而葛明德许诺给傅家俊的高薪又成了公众与家族内非议与攻诘的焦点。虽然葛明德力排众议,将傅家俊挽留在嘉信实业总经理的位子上,但是他还不晓得自己下一刻会不会给葛家扫地出门。   要生存下来,要改变,必须走出狭窄的港岛,葛明德与傅家俊制订详细的进军大陆的步骤,没想到爱达电子这时候主动找上门来。   嘉信实业是一家在香港资本市场上市的家电生产、销售企业,代表葛家的嘉信集团虽然是嘉兴实业的实际控制人,但是也只不过拥有嘉信实业32%的股份。在其他股权分散的情况下,这些股权足以操缩一家上市公司。   葛明德、傅家俊恨不得将陶行健夫妇拽出宴会的现场,马上就深入的谈论双方公司合作的这个问题。   ……   说实话,生日宴会让张恪感觉不算太好,孙静檬过来邀他跳舞时,张恪能感觉得葛荫均的目光又变得怪异,谁让他是今天晚上是第一个被孙静檬找上跳舞的男人。   所有人盯着看,张恪推脱不过,陪孙静檬上场转了几步,狼狈的踩到孙静檬几脚,就在旁人的笑声中退了下来。   “真不会跳?”孙静檬狐疑的盯着张恪。   “我这样子像是装的?”张恪摊开手,“你看我手心的汗都出来,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孙静檬转头对叶小桐说:“将你家牲口借我……”   叶小桐阴险的笑了笑:“你要找炮灰,可以从葛大少爷的那群狐朋狗友里挑……”   女人果然恶毒,张恪都有些不忍心看葛荫均的凄凉下场,宴会厅里音乐喧杂,能让他喜欢的人不太多,他与许思走到泳池对面的花园里散步。   “你真不会跳舞?”许思闪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张恪。   “那你教我啊……”张恪牵过许思柔嫩的小手,右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许思刚张口说:“我也不会啊……”就给张恪扶在她腰间的右手轻轻一推,扶着她手的左手往左后一牵引,她就不由自主给带动着跟着悠扬的音乐轻轻转动起来。   “很简单的,我左手牵你,你动左脚,我右手使劲,你动右脚,感觉我用力的方向向前向后,就OK了……”   “啊……”许思眼眸子里藏着笑,“刚才你真会表演,我都让你骗了……”   “呵呵,给孙静檬拉去当炮灰,这种傻事,我才不干呢……”张恪这话说得阴险,看着许思笑得厉害,忙将她娇软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搂紧了一些,“你现在教我跳舞呢,认真点,让孙二小姐看出来,可能会给她赶出去。”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谁你这么会骗人?”   “你真的很会骗人……”陈静悄然而至,娴静的神态,慵懒的眼神,会让人忽视她火辣的身材,一付厌倦舞会喧哗走过来透透气的样子。张恪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处,谢剑南正与孙静檬共舞,葛荫均的脸色看不真切,相必会越来越阴沉吧,孙静檬可真是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啊。张恪松开揽着许思细腰的手,不过俩人手还牵在一起。   “要不是上回给张先生骗过,刚刚也要信以为真了……”陈静落落大方的朝许思伸出手,“不晓得张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起他上回精彩的表演?”   许思跟陈静握了握手,笑着说:“张恪总喜欢搞些恶作剧……”从手提袋里拿出那枚耳钉递给陈静,“一直想找机会还给你……”   张恪笑着对陈静说:“我这人很不讨人喜欢……”引着陈静的眼睛朝谢剑南望过去,“尤其是你的朋友……”   “啊……”陈静有些不明白张恪为什么这么说,不过她从谢剑南的语气里也听出他对张恪的敌意,至于什么原因,她是不知道的。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们要去外面走一走,陈小姐一起过去吗?”   “不了,我就是过来透透气……”陈静将那枚耳钉捏在手心里,看着张恪与许思携手走过花园,又看见傅俊如影随形的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们,真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   “跟他们说什么呢?”   陈静回头看见谢剑南走了过来,笑着说:“随便聊了两句,好像你们有些恩怨似的,你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   “恩怨倒谈不上,”谢剑南努力让自己说句话时的神情自然一些,盯着张恪、许思携手散步的背影,“总之他不是一个会让人喜欢的人罢了……”   ……   香港弹丸之地,挤入六七百万人,可谓寸土寸金,在浅水湾这样的豪宅区,拥有一栋占地达四亩的宅子,足以说明宅子主人的身份显赫。   葛家的宅子很大,张恪与许思想走出去透透气,走到花园尽头,才发现外面是陡峭的山壁,绕着花园往正门走,看见陶行健、钟丽与孙尚义,还有两个中年人站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说话。   “孙伯伯……”张恪点头招呼,两个中年人是嘉信实业的董事长与总经理葛明德与傅家俊,他们的照片与嘉信实业的资料放在一起,“这两位是葛董与傅总?”   “张恪世侄是静檬在内地的朋友,这位许思小姐是张恪世侄的朋友……”   张恪与许思走到他们面前才松开手,之前捏了捏她的手。   许思掏出名片,递给葛明德与傅家俊。   孙尚义在向今天到场的嘉信集团管理人员介绍陶行健时,介绍他是爱达电子的市场营运部总监助理,越秀(香港)公司投资部总监,无法判断哪个身份对陶行健来说更重要,也无从判定越秀香港与爱达电子的关系,但是许思的名片上印着越秀(香港)公司总经理的头衔,显然是比陶行健更重要的角色。   张恪能看出葛明德与傅家俊眼里的诧然,笑着问陶行健:“跟孙伯伯、葛董、傅总在聊什么呢?”   明明有身份更重要的人出席,却偏偏让一个次要的人物露面,这多少有些失礼,多少对葛家有些不尊重。张恪知道这么做会让孙尚义有些为难,但是既然遇上了,而且许思要主持香港公司的工作,也不可能一直不跟葛明德、傅家俊碰面,那就要看看他们对葛家有多高的忠诚度了,张恪索性让许思亮出身份。   陶行健平静的说道:“傅总对开拓海外家电市场很有见解,正虚心受教呢。”   “呵呵,看来你们正聊到兴头上,我们路过这里,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许小姐……”葛明德疑疑的看了许思一眼,看上去张恪与许思像更能做主的人,他们走了,只是把陶行健留下来,岂不是说他们并没有太多合作的诚意?“我不是很明白越秀公司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关系,应该存在某种关系吧?许小姐怎么看待我们嘉信实业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合作?”   许思笑了笑,说道:“爱达电子内部的分工很明确,香港公司只负责股权投资这一块,难道葛董难道是说股权投资方面的合作?” 第311章 大家族也有秘辛   股权投资?   爱达电子想要拓展海外市场,嘉信实业并不是一个很合适的合作者,这一点葛明德心里也很清楚,葛家财大势大,但是在电子制造及相应的渠道资源占有上并不是很强。   许思这话一说,葛明德是傻子也知道爱达电子找嘉信实业合作所图甚远。   葛明德看了孙尚义一眼,客人是他请过来的。   孙尚义事先并不知道张恪最终的意图,话题已经说到这里,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说道:“你们打算如何进行股权投资,香港的股市与内地有本质的区别,我听说在内地通过内幕消息发财的很多,而且就算事情败露后,也就处罚十万八万的罚款,但在香港就完全行不通,不败露还好,一旦败露,所付出的代价绝对会让后悔做这件事……”   嘉信实业连年亏损,股权降至低点,但是爱达电子的代理权可以很大程度上改观嘉信实业的财务状况,在消息公布前,利用关联公司从资本市场大量低价收购嘉信实业的股票,等到嘉信实业的财务状况改善、股价大幅上扬之后再抛售。但是这种行为势必牵涉到内幕交易、操纵股价、商业贿赂等经济犯罪,会严重伤害到其他投资人的利益,在成熟的资本市场,这种行为一旦暴露,是会受到严厉打击的,当然,只要存在暴利,就有人会利用规则的漏洞,将这一过程做得更加隐蔽,即使在美国,此类的经济犯罪也层出不穷。相对来说,国内的资本市场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即使如此,国内每年只有极少数几件案子会暴露,因此国内的资本市场堪称全球最干净的股市。   孙尚义这么说,是提醒张恪注意香港与内地的股市有很大的不同,更何况爱达电子现在就像聚宝盆一样,完全没有必要再到刀口上去舔血。   张恪他从内心里也是很摒弃内幕交易、操纵股价的行为,但是在国内的股市,眼下绝对不是可投资的地方,巨量的资金如果不依赖暗箱操作,很难生存下去。张恪笑了笑,说道:“将东南亚地区的代理权与一定量的资金置入一家公司,由嘉信实业向越秀定向增发股票将这家公司并购过去,是否可行?”   香港资本市场相对自由一些,只要一切都合乎程序,而且得到其他投资者的认同,定向增发是很简单的事情,这可比从股市直接收购股票来得方便,关键整个过程要相对透明合法之外,增发的股票会有一定时间的锁定期才能自由转让,以防止有人借增发的手段掠取暴利。   孙尚义没有说话,张恪能说出这番话,比较其他想进入香港资本市场的内地商人,张恪至少不会犯常识性的错误,而且目光要远大得多。傅明德与傅家俊面面相觑,有一点很奇怪,张恪没有介绍他的身份,却代替许思、陶行健在说话。   “你们是看中这家公司了吧?”傅明德稍作思虑,说道,“葛家是不会放弃这家公司的……”   这两年,内地到香港借壳上市的公司不少,控制一家业绩很差、股价很低的公司不需要太大的成本,然后利用各种金融手段将内地企业置入上市公司,就完成借壳上市的过程,比起直接在香港资本市上公开发行股票要方便许多,成本也少。   “或许吧,不过要说到壳公司,香港股市里业绩差、股价甚至不足一毛钱的公司比比皆是,嘉信实业能维持在七毛左右的股价,与其说嘉信集团的业绩还能维持,还不如说普通投资者对嘉信实业背后的葛家有所期待……”张恪笑了笑,说道,“不过从港岛电子制造业不断下滑以来,葛家还没有拿出实际性的解决方案来……要说葛家不会放弃嘉信实业,我看是越来越少有人会相信了。”   “看来你是做了很多功课的……”葛明德脸色不是很好看,似乎给张恪戳到痛处。   张恪对葛明德的反应也很奇怪,好像嘉信实业是他葛明德自己的,而不是葛家的。不过,他是不会顾及葛明德一家的感受的,要是他连实话都听不进去,不合作也罢。   “葛家在港岛有头有脸,即使嘉信实业完全成为了一家空壳公司,葛家都很难将这家公司彻底脱掉卖掉,何况看嘉信实业的情形,还能撑上两三年……”张恪笑了笑,说道,“要是双方合作愉快的话,不要说代理权了,甚至可以将爱达影碟机在海外地区的品牌使用权以及相关技术都转让给嘉信实业……”   张恪这么说,葛明德、傅家俊眼睛倒是一亮,这个建议绝对比仅仅拿下代理权要诱人得多。仅仅是代理销售的话,销售的规模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海外市场的广告投入,这个问题陶天健已经代表爱达电子跟他们讨论过了,爱达电子眼下的精力都放在国内市场,可以给予更优惠的代理价格,但是市场宣传方面的工作,将由嘉信实业自行负责。   爱达电子为何光彩夺目,还不是爱达电子一下子向中央电视台砸下八千万的重金?   嘉信实业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就算能拿出这么多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迈开这么大的步子。品牌毕竟是属于爱达电子的,市场销售能够成功,嘉信实业能分享利润,要是做不成功,那就是免费帮爱达在海外打知名度。   嘉信实业在越南、菲律宾设有工厂,如果能让菲律宾、越南等地的工厂贴牌生产爱达影碟机并自行组织海外地区的销售,就能掌握更大的主动性、获得更多的利润,也能解决菲律宾、越南工厂开工率不足持续亏损的局面。   张恪所说转让给嘉信实业的海外地区品牌使用权仅仅是针对VCD影碟机而言,张恪预计九八年之后,VCD将逐渐给DVD影碟机取代,届时,爱达品牌在海外地区的使用权又实际上回到爱达的手里,即使嘉信实业继续生产爱达VCD也没有市场。   反正这两年无法顾及海外市场,还不如换点实际的好处,而且嘉信实业在海外地区的营运,会持续不断增加爱达品牌在海外市场的价值。   当然,张恪最终的目前是让爱达电子与嘉信实业能够不分彼此。   这个话题没有多谈,张恪便与许思走开了。傅家俊是外聘的管理人员,葛明德在葛家颇不得意,属于给边缘化的人,对于他们来说,嘉信集团是不是葛家名下的企业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让这家公司起死回生。   ……   生日宴会后,张恪还在香港留了一天,与孙静香讨论广告歌曲的事情,孙静香犹豫了许久,确定要成立一家制作公司,叶建斌会有投资,张恪便不参与进去,他也怕万一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奸情给他老婆丁文怡知道会引火烧身。   张恪的建议对正陷入困境的嘉信实业很有吸引力。   葛家控制名下公司股权的形式比较特殊,大部分股权都掌握在葛景诚手里,但是他年愈七旬,越来越少的干预集团的事情,也逐渐的将一部分股权转移他的子女与其他葛家人及配偶、子女的手里,准备完成整个家族资产的转接。   股权虽然会逐渐转移到葛家众人名下,但是握有股权的人都没有权力随意出售的,也是为了加强家族企业的凝聚力。   不过这个过程中就有了亲疏之别,葛景诚自己的两个儿子获得的都是优质公司的股权,其他人所获得股权的公司相对较差一些。   葛家握有嘉信实业32%的股权,葛明德占了三分之一,其他都在葛景诚名下。   这些事情都是孙尚义告诉张恪的,他对张恪说道:“集团能发展起来,明德是做了很多贡献的,静檬她外公大概是想将嘉信实业留给他,不过等不到最后一刻,老爷子是不会都拿出来的……”   张恪心里想:亲疏有别到如此程度,葛景诚活着,谁都要和言悦色、小心伺候着,等着葛景诚伸腿噶屁,葛家还不要闹翻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笑着说:“也难怪嘉信实业这些年都半死不活的……”   嘉信实业好也罢、坏也罢,都是留给葛明德的。 第312章 合作   张恪从孙尚义那里知道葛家许多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特别是葛家家族资产转接的事,外面人是很难知道详情的。虽然嘉信集团名下有着众多的企业,但是因为这层原因,这些企业之间实质上已经貌合神离许久了。   葛家老爷子这么安排家资产的分配,等他入棺的那一刻,就是整个家族分崩离析的时候,或许葛景诚早有觉悟也说不定,他这么做,也是将葛家名下的核心资产都留给他的儿子、孙子,只是未免私心太重了一些。   有些事情连孙静香娣妹都不清楚的,因为她们对葛家的事情一向很淡漠。   坐在孙尚义宽敞明亮的书房,张恪坐在浅棕色的柔软真皮转椅上,看着给台灯挡住额头的孙尚义。   书房里只有两个人。   孙尚义吐露葛家这么多的内情,当然不会是单纯的欣赏自己,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孙静香娣妹领回来的客人。既然孙尚义吐露了这么多内情,张恪也投桃报李的谈了谈在爱达电子在资本化运作上的一些想法。   孙尚义听的很认真,甚至将张恪说的一些想法拿笔记下来,仔细的琢磨。   ……   叶小桐与邵心文留在香港过春节,许思倒也不会太寂寞,这么多人都留在香港。除夕夜,张恪与傅俊两人乘飞机返回内地,没有遇到谢剑南,谢天谢地,他与陈静可能早一天坐飞机走了。飞机上空落落的,要是提前知道订票的人数,只怕会担心航空公司会取消这次航班,倒是他们俩人会感到一些寂寥。   从香港直抵省城青山机场,两个多小时的航班,倒是感觉办入境手续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除夕夜员工都放假了,连家里请的保姆、司机也不例外,谢晚晴亲自开车过来接机。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穿着米色长外套的谢晚晴柔美动人,穿着洋红色曳地长裙的芷彤仿佛高贵的小公主。   这时,旅途里滋生那些许寂寥才一扫而空,张恪将芷彤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等着你们过来吃中饭,等吃过中饭,你们再回海州吧。”谢晚晴将车钥匙交给傅俊,她伸手想将芷彤从张恪怀里抱下来,“好了,夏天都可以上小学了,还要大人抱?”   芷彤扭着身子不肯下来,晚晴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新梅苑也在城东南,二十多分钟就赶到新梅苑,李义江也没有领着妻女回老家过春节,中午一起过来吃饭,新梅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都下午一点钟了,张恪没想到徐学平会等他过来一起吃中饭,很过意不去。   徐学平问这次赶着去香港有没有收获,张恪笑着说;“有没有收获,还得看今天,嘉信的葛景诚喜欢除夕夜给葛家的人分些股权当压岁钱……”   “哦……”徐学平有些不理解。   张恪笑着解释一下,孙尚义对彼此的合作很感兴趣,孙尚义的妻子是葛景诚的女儿,即使再亲疏有别,继承家产时,也不会比葛景诚的两个儿子差太多。葛景诚都有中风的迹象,这两年也加大家产转移的速度。今天对葛家子孙来说,大概是最值得期待的。孙尚义一家放弃其他优质公司的股权,主动要求嘉信公司的股权,想必不会太困难,当然他事先要跟傅明德勾通好。   吃过中饭,张恪就与傅俊离开新梅苑,开车返回海州。   车子出了省城,手机就没有信号,张恪提前换上海州的手机卡,高速路上车很少,大过年的,除非迫不得已,谁都不会在路上奔波,刚到海州境内,就接到许思从香港打来的电话:“孙伯伯让我打电话通知你,目前他与傅明德已经能决定嘉信实业的未来……”   张恪忍不住心里暗暗叫好,虽然他们有着极有利的谈判条件,也没有想不到事情会这么顺利,有了嘉信实业这个平台,以前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都可以插手了。   张恪让许思、陶行健与孙尚义、傅明德商谈具体的合作事项,他会在春节后抽空再去一次香港。   回到海州,他家已经搬入新居,乔迁宴也只请了关系密切的亲朋好友,听说大伯张知微那天颇为狼狈,可惜张恪没有见着。今年的春节无法回东社过了,小叔张知非一家也搬进新锦园,两家挨在一起倒不寂寞。   年初三,张恪陪爸爸张知行到省城拜年,他只走三家,徐学平家、叶祖范家、金国海家,在徐学平家住了一夜,隔天与赶来汇合的苏津东、周游直接飞往香港,与孙尚义、葛明德洽谈合作的事情。   今年秋天,葛景诚中过一次风,虽然抢救过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甚少有精力再去管理他所创建的庞大王国,加速将名下的资产分给子侄,也将各自的权益关系分割得更清楚,免得自己撒手归去,让家族产业陷入混乱。葛景诚对子侄晚辈的心态是了解的,要想家族企业不因为他的逝世而分崩离析,他只能偏颇的将核心产业集中到一两个人手里,当然这种做法对其他人又十分的不公平。   孙尚义一家这次放弃他应得的恒大地产的股权,恒大地产1.2%的股权要远比嘉信实业17%的股权值钱,孙尚义主动要求换取嘉信实业的股权,只要傅明德没有意见,其他人是不会有意见的。   傅明德名下的股份也增至15%,这样一来,孙尚义、傅明德就完全能决定嘉信实业的未来:与爱达电子合作。   张恪打算将香港公司近两个月来三千多万港币的资金以及爱达影碟机在东南亚市场的品牌使用权及相关影碟机制造技术都置入嘉信实业。   虽然影碟机的技术门槛不高,但是爱达电子持续追加技术投入,最新款的影碟机在性能有了极大的进步,堪称二代标准,这些技术至少领先同业一年。   VCD影碟机的时代局限性,孙尚义、傅明德心中也有数,东南亚市场的品牌使用权如果仅仅是针对VCD影碟机来说,价值实在有限。   不过具体判断时,张恪能清楚知道零零年是个很重要的分水岭,而孙尚义、傅明德心里却推测VCD应该还有十年左右的寿命,无形中夸大了品牌使用权的价值,特别孙尚义、傅明德根本无法意识到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会对东南亚各国经济造成多么强烈的破坏,以致两千年之前的东南亚市场都十分的萎靡。   嘉信实业的总股本规模不大,在香港股市只能算家中小企业,股价又低,市值才一亿多港币。   张恪在香港停留了三天,才与孙尚义、傅明德谈妥增发的条件,越秀会将三千多万现金、品牌使用权、最新的制造技术置入嘉信实业,换取25%的股份;葛家并不想放弃第一股东的地位,孙尚义、傅明德将他们个人的一千多万现金置入嘉信实业,使得孙尚义、傅明德两个家庭的股份保持在32%。   嘉信实业一下子就获得近五千万港元的资金,但是对嘉信实业未来的发展道路,双方又有不一致的地方。   孙尚义与葛明德以为爱达在国内的模式非常的成功,可以复制到东南亚地区,即高投入高产出,快速的打发市场、占领市场。   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东南亚各国的经济体系都惨遭重创,此时向这些地区少量投入,还能有稳定的赢利,大举投资建造新厂、开发市场,还没有等产生收益,金融风暴就将袭来,那时岂不是欲哭无泪?   张恪要求削减工厂投资,只利用在菲律宾、越南的两家工厂生产影碟机,市场开发尽可能的交给当地的代理商去做,在东南亚各国的投资要做好捞一把就走的准备。   嘉信实业投资重点应该是在内地,首先要把嘉信实业的财务结构顺利了,做好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的准备。   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将东南亚各国的经济摧残得够呛,几近崩溃,香港经济也饱受打击,大量的对冲基金从中渔利,张恪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设计的路线就是在金融风暴来袭之前趁香港股市到达历史的高点,利用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公开的高价增发股票筹集收购爱达电子的部分资产,香港公司就可以从中能套取大量的现金,等金融风暴发生后股价打到低谷,再从股市公开回购股票,只需要部分的资金就能够回收原先增发的股票。   这一条路线虽然要放弃爱达电子一部分资产,却可以获得嘉信实业的控股权,另外还能套取大量的现金。其实也将孙尚义、葛明德都算计在内,当然,金融风暴来袭,大家都自身难保,孙尚义、葛明德大概不会拒绝张恪的算计。   除此之外,张恪还希望利用嘉信实业狙击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虽然嘉信实业的实力比三星要弱得多,但毕竟也是港资家电制造企业的背景,能制止合资固然是好,无法制止,也要迫使韩国三星公司开出更有利于香雪海的条件。   此时正处于香港回归的较敏感时期,港资企业在内地投资会有很多的优惠政策,优先度实际也要比韩资、日资为高,而且孙尚义、傅明德也能认识内地目前是全球最重要的新兴市场,战略重心放在内地自然不会有错。只是可惜不能在东南亚地区复制爱达电子那狂野的让人热血沸腾的模式。   事实上,增发之后,孙尚义与葛明德合起来的股份才32%,而香港越秀一家的股份就有25%,将是事实上的第一股东,在嘉信实业的发展规划上,孙尚义、葛明德最终还是接受张恪的折中方案,将战略重点放在内地。   当然,增发方案通过董事会的审议,然后再通过临时股东大会的表决才能正式生效,这前后差不多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过给否决的可能性极少,这将是其他投资者这几年来惟一听到的让人振备的好消息。张恪为了快速的推动他的计划,越秀这次直接支付的现金量就接近定向增发股票的当前市值,而孙尚义、傅明德更是以溢价30%的代价保持原来的股权比例。   这一方案只要通过,嘉信实业的股权理论上至少要增涨30%,如果好好炒作影碟机的概念,增涨幅度还要可观,成熟的资本市场,是以一家公司的未来赢利能力来确定这家公司的股价的。   ……   许思、苏津东分别代表越秀、爱达电子早签了合作协议,具体的合作事宜由陶行健负责联络,真正合作之后,陶行健也将代表越秀公司进入嘉信实业。   张恪初八下午乘飞机返回内地,一中冬令营承租的江轮已经逆水航行到省城,张恪在江轮起锚离开省城之前登上船。 第313章 女人都是祸水   张恪乘飞机返回内地,冬令营的江轮已经从海州出发两天抵达省城的码头,张恪在江轮起锚离开省城之前的半小时登上船的,苏津东暂时还留在香港,周游随张恪返回内地,想着手头也没有十分迫切的事情要解决,张恪让他放轻松一下,他就没有推辞,与傅俊一起跟着张恪上了江轮。   活动是爱达电子赞助的,周游登船只会迎来热烈的欢迎,而无人置疑的。   倒是张恪中途登船,在旁人眼里有些奇怪了,好在张恪一向神出鬼没,又享受一般人所没有的优待,除了少数几个人,跟谁都不熟悉。   冬令营最终组织了三百二十多名学生,由二十六名教师领队,海州电视台派出一个栏目组全程跟踪采访冬令营的活动。   这大概是一中教师们所不乐意看到的一点,有这么个免费旅游的机会,谁不想参加,但是最终只给了这么点名额,五六年都轮不到每个人的头上。   乘江轮溯水而上,张恪一直没有好心情。   从省城往上游的水路,张恪一直没有走过,一直以来没有这个好的闲情逸致,所以也一直没有亲眼看到过两岸童童荒山的模样,离开省城,溯水而上的第二日,进入小江流域的上游地区,几乎看不到一片完整的森林。   正月十一,二月的最后一天,江轮停靠在小江上游最大的国有林场——洪致林场的水道码头上。林场内在山坡上用一根根直径二三十厘米的原木铺成一条长达数公里的路,以便木材商们往返运输林木,林场里正疯狂的砍伐林木,沿江都是给采伐一空的荒山。   一九九八年,国内江河寻衅滋事,兴风作浪,入夏之后,长江中下游地区连降暴雨,水患泛滥,很快演变成五十不遇的全流域性洪灾,并迅速扩大到小江流域。具体的经济损失、伤亡人数,张恪都已经记不得了,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新芜境内小江的江堤溃决,将守堤的一百多名驻军与近三百名民一卷而走,在不远处赶来救堤的十辆满载武警的军车也给奔涌出的洪水冲散,而当时的新闻报道竟无一人伤亡,后来此事给香港的媒体捅出来。   九八年的大洪灾,有天灾也有人祸,小江流域内溃决的几处江堤事后调查几乎都是豆腐渣工程,而九八年小江流域内的洪水量仅仅为二十年之一遇,其破坏程度则达到百年一遇,与小江上游森林面积大幅减少致蓄洪能力减弱、水土流失严重使河床不断抬高的因素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林场参观,看着林场的领导兴致勃勃的介绍林场这几年来的伐木成就,张恪心里就一阵恶寒,为了追求“致富”的目标,各地政府往往放任、鼓励民从对自然资源进行掠夺式的开采,河川上游的森林便成为这种“短期经济行为”的牺牲品,九八年洪灾过后,国家也不得不承认毁林开荒、乱砍滥伐的确对九八年洪患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在别人欢欣鼓舞的享受冬令营的氛围时,张恪躺在专门给他准备的豪华舱室里郁郁寡欢,他能做什么?九八年洪患爆发之前,国务院总理还相信所谓的水利专家们的判断以为长江流域“近三年内”绝不可能爆发大的洪灾。也是九八年洪患之后,才让国内对自然生态保护的认识提到一个新的高度。   “你人躲在这里,”唐婧推门进来,“杜飞要跟几个男生下水游泳,到处都找你呢,你敢不敢下去?”   这几天气温一直没有恢复到零度以上,对张恪这种在空调室里舒坦惯了的人,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去冬泳?免得给杜飞他们嘲笑,张恪绝没有去围观的念头,张恪懒洋洋的摇了摇头。   “你这几天怎么了,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唐婧走过去,跪到张恪的床上,凝睛看着张恪的眼眸子。   “有这么明显吗?”张恪抬头看着玻璃窗上他的虚影,哪里能看出脸色的好差来?   “当然,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去香港不开心?”   “是啊,在香港格外想你呢。”张恪仰着身将唐婧搂自己怀里。   “找死啊,”唐婧挣扎着坐起来,蹑手蹑脚跑过去将舱门反锁着,又跑过来伏在张恪的怀里,“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那你见到我还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张恪昂头看着舱窗外的林场,附近的丘陵都已经是童童荒山,只是近水道码头的地方种植着小片的人工林,问唐婧:“你觉得林场这样砍伐,是好是坏?”   “你是考我吗?森林资源是很重要的,水土保持、防风护田啊,地理书上不都学过?”   张恪说道:“森林资源既是物质资源,也是生态资源,这里建林场,是对森林资源的物质需求,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对森林资源的生态需求……”   “对啊,觉得林场这么砍伐不好,不过林场要养活这么多工人,而附近的村民也只能依赖,只是觉得这里的政府有必要好好引导一下,既然砍伐树木是必要的,但是也要及时补种树苗、培育山林……”   张恪笑了笑,这些浅显的道理,不要说唐婧了,随便拉一个高中生都能是能理解的,偏偏自谓这个社会精英的政府官员们却极度的短视,无非还是陷入利益的陷阱里。   “怎么了,你这两天就一直在考虑这些东西?”唐婧盯着张恪的眼睛。   “是啊,这几年,小江几乎每年都要或大或小的爆发一次洪讯,每年夏天沿江各地政府的工作就是防洪防涝,而在历史上,差不多要二三年才会有一次洪灾,我在想,这跟小江上游的砍伐过度有多大的关系……”   唐婧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大概高中时期是一个人萌生社会责任感的最初阶段,到读大学时,会变得格外的强烈,而真正的进入社会,给现实折腾得够呛之后,所谓的社会责任感也会渐渐麻木吧?   “嘭,嘭……”张恪抬头看见杜飞光着膀子站在船舷上在敲窗子,他隔着窗子大声喊,“唐婧,让你过来叫张恪去游水的,不是让你来跟他亲热的,早就知道让你过来是羊入狼口……”   唐婧从张恪怀里站起来,粉脸羞红跟渗了血似的娇艳,给张恪随便一岔,都忘了来找他做什么的。   张恪脸皮很厚,才不管杜飞的耻笑呢,出了舱室,跟杜飞走到底层的甲板上,甲板、码头上都站着很多人,要参加冬泳的十几人都穿着短裤站在码头下的台阶上正做准备运动,傅俊也在里面,听唐婧说要游到江对岸去再游回来,这里水面狭窄,一来一回也要一公里的水路,中途会有救生艇跟着。   “怎么样?”杜飞拿肩膀挤挤张恪,“一起下水?”   张恪出舱室时,还特意多加一件外套,看着岸边的草丛里还有残雪,摇了摇头。   “去吧,”唐婧拥着张恪的肩膀,嘴唇凑到张恪耳朵边,“回去让你亲一口……”   好像不下水就亲不到似的,张恪扭头小声的问唐婧:“是不是还可以做点别的?”   唐婧红着眼睛不吭声,晶亮的眸子又长又媚,让人看了热血沸腾,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得,下水就下水……”张恪色迷心窍。   杜飞早帮张恪准备好泳裤,张恪换好泳裤出舱头,冻得直抖,看见唐婧与了陈妃蓉在一旁兴奋得跟啥似的,忍不住抱怨道:“女人真他母亲的是祸水!”先前说只有几个人下水,这时已经有二十人了,一定是给那些女生瞎鼓动的。唐婧咯咯乱笑,推着张恪让他快到码头上跟大家汇合。   就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最初的那段时间难以忍受,拿冰冷的江水激了激身体,很快就适应过来,活动开来,下了水,反而觉得水温略高一些。张恪的水性还是不错的,体力也好,只是游泳池里练出来的水性,下到江水里还是给呛了几口才适应过来,不过傅俊全程都紧跟在张恪身边,倒不用担心给淹着。   游回来时,码头上、江轮上的老师、学生们都兴奋的大叫,好像下水的人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壮举。   张恪很享受的让唐婧帮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又让唐婧大衣给他披上,要不是他这次下水,这么好的享受,不晓得要等什么时候才能享受到。 第314章 林纸一体化   大家都在林场的食堂里共进晚餐,三百多学生,比在食堂用餐的林场工人还多,热闹非凡,周游作为公司的领导、马子善、李芝芳作为学校的领导,与林场的领导共坐一桌。   用过晚餐之后,大家就要登上江轮顺水而下。   在登上江轮之前,张恪找来周游,问他:“锦湖现在就搞林纸一体化,会不会太提前了一些?”   “啊……”周游愣在那里,没想到张恪在林场转了一天,就提出这样的问题。   纸业生产所需的原料,主要有草浆、木浆,由于草浆在生产过程会造成极大的环境污染,而且草浆多杂质,无法用来生产中高档纸品;从九三年起,国家就逐步关停化学制草浆生产线,而国内林业资源有限,自产木浆十分有限,木浆主要依赖于进口。   锦湖所负责运营的造纸企业都从印尼进口木浆为原料生产中高档纸品。   所谓的林纸一体化,即造林、制浆、造纸三位一体,这是成为大型纸业集团的必经之路。   锦湖目前正逐步并购整合旗下的造纸企业,在城南区建设大型的纸业生产基地,暂时还没有计划筹集制浆工厂,还谈不上什么林纸一体化。   张恪记得一直到2001年,国家才明确给出支持林纸一体化的政策,九六年搞林纸一体化,费时费力,资金还不好筹措,国家根本不会给予低息的贷款支持,但是林纸一体化项目对资金的占有又十分的巨大。   若不想破坏现有的森林资源,林纸一体化首先就是要造林,投入大量的资金,大规模的造速丰林,速丰林的生长周期通常在五到六年,也就是说前期投入巨资造林,要等到五六年后才会逐步的产生收益,这绝对是一项高投入缓回报的项目,除了资本雄厚的造纸企业会走这条路,国内还鲜有企业迈出这一步,特别是目前国际木浆供应相对充足,更没有人去做这项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虽然速丰林对生态的好处并不是那么明显,但是至少在水土保持、蓄洪减洪方面有着明显的作用,速丰林的生长周期很短,只要实施,一两年就能成林,五六年就能轮伐,稍许能减缓九八年那场洪灾对小江流域的冲击。   说实话,就算九八年之前能造几十万亩的速丰林,对洪灾的缓解也十分的有限,但是对于身负数百公斤的骆驼,加一根稻草会把它压趴下来,减一根稻草,或许就可以让它咬咬牙挺过去了。   除此之外,最值得做的事情,就是说服徐学平让水利厅排查小江中下游的水利工程隐患、加大这两年堤防建设的投入。   张恪不顾周游的惊讶,说道:“我们留下来,不跟他们回海州。”   “啊……”周游又是一愣,他想说他目前是爱达的人,真要上林纸一体化项目,可以派锦湖的工作人员认真调查分析,想想作罢,谁知道张恪这时候有什么奇思妙想要迫不及待的留下来。   张恪跑到江轮上找到唐婧、李芝芳,说他会跟周游、傅俊他们留下来。   唐婧问张恪:“为什么要留下来?”   别人在场,一时也解释不清,张恪说道:“要不你也留下来?”   唐婧是想跟张恪在一起,不过她是学生会的成员,又是冬令营的发起人之一,总不能中途下船的,再说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唐婧也知道张恪中途跟周游、傅俊留下来也多半是为了公司的事情,便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先回海州了,你小心一些,不要感冒了。”   张恪想抱一抱唐婧,不过唐婧不好意思的躲开了。   对于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学生,学校方真不好说什么,何况张恪本来就是与周游一道中途上船的,马子善、李芝芳额外吩咐了一声,还特别用林场的电话给张知行打了个电话知会一声,尽了学校的责任,才放张恪留在林场。   周游、张恪、傅俊突然要留下来,林场方面也相当意外。   用晚餐时,林场的几个负责人都出席了,最后负责欢送冬令营江轮离开的是一个名叫涂进营的副场长。爱达电子虽然是民营企业,但毕竟是国内知名企业,涂进营虽然觉得麻烦,也不好拒绝,更不能有失待客之道,在码头打电话给场长蔡高中,问要怎么招待才合适。   蔡高中正享受木材商人的热情招待,没空搭理这边,让涂进营自己做主。   作为小江上游最大的国有林场,有五十多万亩的林地,几乎占了小半个县的面积,下设六家木材加工厂、拥有水岸码头、大型驳船、拖船等,这几年木材需求旺盛,大量的木材商人涌入林场,使得场部所在地兴盛得跟海州城郊的乡镇一样,也有小旅馆。   张恪与周游看出林场方面的不耐烦,坚持要自行安排住处,至于留下来的目的,也只是说想着在山里多逗留几天,海州可没有这么新鲜的空气,也没有这么好吃的野味。   涂进营本就有些不耐烦,见周游、张恪他们坚持,也就甩甩袖子走了,有些迫切。   突然留下来,又没有林场方面的配合,想了解情况一时间也没有头绪,站在码头上,看着灯光照射下的江水波光粼粼,周游问张恪:“怎么突然想起林纸一体化这事?”   不好跟周游说两年后洪灾的事情,张恪说道:“想起谢剑南来,还真是有些厌恶,要是我们一意孤行的上林纸一体化项目,他们或许会退出锦湖也说不定……”   周游笑了笑,说道:“林纸一体化,虽然很有前途,但是项目的周期性太长,我想正泰手里的资金还没有宽裕到陪我们玩这么项目,只是我们手里的资金也不宽裕啊……目前锦湖的木浆需求为10万吨,考虑到未来几年内的成长性,就要考虑二十万吨的标准圈地造林,至少需要准备十五万亩的储备林地,此外还要建大型的木浆生产基地,没有十亿二十亿,只怕做不下……”   周游一时无法准确估算出所需要的资金量,但是大概在什么量级,他还是清楚的,他也十分怀疑这时候有没有必要上这个项目。   他十分钦佩张恪在商业上的天赋,并不是说他就没有自己的思考。   十五万亩林地,远远不够张恪的预期,他恨不得小江沿岸各县每个县都种上十五万亩的速丰林。   张恪说道:“前期只是育林的话,而且选择跟林场、农户合作育林,就不需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的投资。制浆生产线……等到速丰林成林之后再进行投资还来得及,投一座小规模的工厂,积累一下技术与经验就行……”   周游指着前面的路,远处亮着一片灯光,那里是住宿的地方,说道:“边走边说吧。”   张恪问周游:“你说杨云、刘明辉两人谁能替你分担一下压力?”   “啊,”周游拍拍脑袋,“你不会让我再回锦湖负责这事吧?”   “不会,让你在锦湖兼个副总负责这事……”   周游眼前一暗,只觉自己命苦,爱达电子才刚刚走上正轨,还没有享两天清福,就要给张恪差来做这件他自己也觉得很勉强的差事,苦笑道:“杨云与刘明辉啊,我选杨云,他的大局感稍强一些,适合统领全局,也能很好的统御这段时间招揽来的那群营销精英们……”   “那行,就让杨云负责市场运营部替你分担压力……”张恪很干脆利落的说道。   周游苦笑不已,也没有问这事要不要跟谢晚晴讨论一下,这些时间来,张恪的建议无一会被谢晚晴否决,也缘于张恪的目光过于精准,以致周游这时候会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张恪灵光一动窥见了商机?   要说商机,确实也存在,九七年九月,印尼森林大火,使得全球木浆供应一下子拉紧,加上亚洲金融风暴使东南亚制造业遭受摧残,国内包括造纸在内的制造业趁势崛起。当然,这些都不是这时候可以跟别人说的因素。   考虑到造纸业的长期趋势,林纸一体化虽然回报周期很长,但也是一项稳妥的、结构合理的投资。   若是没有自己的林业基地,没有自己的木浆供应源,五六年后,等锦湖发展起来,规模庞大起来,对国际木浆价格就会变得敏感,一座大型的纸业集团必需要走林纸一体化的道路才能够进一步发展,这时候投资速丰林,五六年后就拥有成熟的林地,这样就不用怕木浆供应会卡锦湖的脖子。   无论如何,周游还是觉得过两三年再考虑上林纸一体化项目也不会太迟,或许张恪真想将正泰挤出锦湖也说不定。   ……   码头上去,有条小街,小街两边都是职工自建的住宅,小街临街还林立着许多店铺,有餐馆、理发屋、还亮着暧昧霓虹灯、看上去富丽堂皇的美容院、桑拿浴室,各地挤到这里的木材商人很多,有这些地方不足为奇,张恪往里张望了一眼,有个中年人看背影像是林场里的一位负责人。   往前走了一段,还没有看见涂进营所说的旅馆,倒先看到一家棋馆,里面倒是有几个人在下棋,围棋、象棋都有,还有两个十多岁、相貌灵秀的女孩子在下五子棋,可能是那个棋友将女儿也一起带出来散步。   张恪他们走进去想问旅馆的方位,走进去却听进里面下棋的人正高谈阔论林场的种种陋事,他们都是生于厮长于厮的工人,也有在林场打工的民工,性格粗犷,平时虽然拿那些场领导无可奈何,也不十分惧怕,私下里痛骂一番倒是常有的事。   张恪与周游倒不是急着问路,要一壶茶。一壶茶水五元,开水任添,棋任下。两个下五子棋的女孩子,一人帮他们沏茶水,山茶,茶碎,形状不好看,但是奇香萦鼻;另一个女孩子问他们要下象棋还是围棋。店主人模样的男人躺在一张藤椅上,拿旧毛毯盖着膝盖,在看书。   周游说:“先拿围棋吧……”   林场伐后未补种的荒山不少,要造速丰林,与林场合作最直接,也最省力。在这里听听林场职工发牢骚,也能摸摸这个林场的底细。   周游的围棋完全不够张恪看,换象棋也不行,张恪最后问他:“要不要换五子棋?”   周游厚着脸皮说:“那就下五子棋吧……”又笑着问,“你有没有测测你智商到底有多少?”   店里就张恪他们几个外人,棋馆的主人自然注意他们,他看了一会儿,也觉得张恪棋下得妙,觉得技痒,他将书放下来,走过来说:“陪我下一盘,茶水算请你们的。”   正愁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熟络起来,周游站起来,将椅子让给店主,他拉傅俊下五子棋。   傅俊说:“你竟挑我们这些人欺负,下象棋吧……”   张恪哈哈一笑,傅俊象棋下得极好,他陪傅俊下来,也要提起精神,周游又找谑去了。   张恪问店主:“林场的旅馆在哪里,我们从码头那边过来,还没有看到?”   “你们不歇脚,再往前走几步就到了,也不用急着过去,就算过了十二点,门虽然关着,你们用力敲门就是了。看你们面生,第一次到林场来,住宿费,十元一个床位,不要给他们宰了。”   “操你王麻子的屁股蛋,你不说,我们旅馆还能蒙他们?”那边站在一边看打牌的中年妇女回过来骂店主。   “耳朵跟狗似的,一直竖着,”店主笑了笑,问张恪他们,“大过年的,你们进林场做什么?”   “听说林场可以承包林地,我们过来看看。”周游说道。   “只要找对门路,那倒是发财的好法子……”店主笑了笑。   周游问道:“怎么说?”   “你们过来承包林地,自然是问好路子再进来的,还要问我怎么说?”店主倒有些奇怪了。   张恪撇着嘴,拿着棋子跟店主下棋。周游嘴里说的是承包林地,可以是承包荒山造林,也可以是承包林地伐木,看来店主理解成他们想承包一块林地伐木,这潭不浅。不过话说回来,国内什么地方的水浅过?张恪他们对此认识再深不过,听了店主的话,也不大惊小怪。   棋下到中局,张恪的优势很明显,店主想要扳回劣势,在盘中主动发起攻击,想要杀张恪一大片棋;很多人都不下棋,围在他们旁边看。   旁人有人问:“你们怎么想着到林场承包林地?林场是市林业局的,背地里的弯弯道道更多,你们还不如直接找县林业局承包一片林地,这里的林地,有林场的,也有县里的,直接找县里,五千元就能拿三四百亩山林地,背后花费也不到十万而已,关系硬的话,五六万也能摆平……”   张恪拿起一枚棋子,听了他这话,心里一惊,落到棋子铿的一响,将旁边一粒子磕飞了,傅俊过去帮他将棋子捡起来。   周游问道:“二十公分的落叶松,拉到水边,一方要多少钱?”   “你是问成本?”站在一旁的男人问道,“你们这些人啊,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就想过来承包林地?呵呵,不过也没有问题,只要找对门路,送对钱,不可能亏的,二十公分的落叶松,拉到水边的话……”那个男人心里算了一会儿,“不要八十。”   “真是好赚头,到外面,二十公分直径的松板少说也要二百六,原木也不可能低过二百……”周游怕张恪不清楚这里面的行情,索性将他所知道的数据报出来。   张恪没有下棋的好心情,承包三四百亩山林,只有五千元能够入账,摊下来,每亩山林不到二十元,拿来买几根树苗都不够,难怪沿岸看到都是濯濯童山!   这里一亩山林至少能出二十方的原木,抛开人工成本,一亩山林两千元总是值的,三四百亩的山林,经济价值接近百万,如今只需要五六万打通关节的钱再加五千元入明账的钱就能摆平,这世界还真是奇怪,难怪天寒地冻的,林场里桑拿浴室、美容院看起来会这么热闹。   要说自己是过来承包荒山植林的,店里这群人大概要笑了。桉树、白杨等速生类的原木价格低廉一些,约为落叶松的三分之二左右,不过产木量要高一些,每亩山林的经济价值相当,但是说起投入来,那自然要比承包山林伐高得多。   张恪放下一枚棋子,吃掉店主的两粒子,这下子,店主再没有回天之力,忍不住叹息,想要再下一盘,见时间已经很晚,怕耽搁张恪他们休息,会很失礼。   张恪这时候才说道:“其实我们是想承包荒山植林……”   张恪这话一说,边上人都愣在那里,他们都知道承包山林伐木出山那是好赚头,还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过来要承包荒山植林的。倒是店主先反应过来,说道:“你们来承包荒山植林好,那是好事,你们只要到这家破店里,茶水任喝,棋任下……这些年砍树的不少,林业局明面上的那点收入,还不够买几棵树苗的,更不要说他们那群东西,背地里拿了钱,明面上还要公款吃喝,大片的山地都荒了,种树哪有砍树来钱快?他们也不想想,这树一直砍下去,没几年就要砍光了。”   九八年洪灾,上游还好一些,中下游受灾极其惨重,到那时候再制止滥砍滥伐只能说是亡羊补牢。   张恪很少会跟徐学平谈论政治上的事情,在下面听到些什么,只要不是跟自己太相关的东西,能不说则不说,当前的国情如此,徐学平心里不会没有数,说多了,只不过各自添堵。但是省林业系统的现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时候能整隶一下,或许能为九八年洪灾多留一些余地。   徐学平本来就是从政法系统出来的,这事情办起来也简单,授意省纪检的人直接查几起省林业系统内的案子,张恪心里想着要怎么跟徐学平说起这事才好。   除了这个事,还有小江流域堤防体系质量隐患问题,这可是导致九八年洪灾中小江多处溃堤的直接因素。张恪相信省内一定会有水利专家对小江堤防体系的稳定性产生怀疑,只是由于官僚体系的顽疾,这种忧虑的声音很难传到上位者的耳朵里去,即使能传到上位者的耳朵里去,会有更多报喜不报忧的声音来影响上位者的判断。   张恪甚至九六年或者九七年,小江流域发一次大的洪水,冲破一两处江堤,给人们提个醒,但是在张恪的记忆里,九六年、九七年两年,小江流域夏季的气候又出奇的稳定,暴雨期很短,也没有特别厉害的台风经过东海境内。 第315章 山茶   林场旅舍的条件不好,林场里还有招待所,不过年后过来的木材商人很多,那里已经没有房间,前面桑拿浴室也可以住宿,住宿条件要比旅舍好多了,但是整夜要给浴场里的小姐骚扰,还不如凑和着住旅舍。   房间跟学校的宿舍一样,狭长的房间里共有六张铺,还有更便宜的,同样大小的房间里摆下十二张铺,赶着年后到林场来找工的人多,十二张铺的房间,张恪无缘入住。   从棋馆出来已经过十二点了,住进旅舍一时没有睡意,便坐在那里聊天。关于林纸一体化,不知道很详细的资料,但是大体的内容还是清楚的,毕竟是锦湖日后必须要走的道路。林纸一体化,国内并没有太多可借鉴的经验,不过作为工业原料林或者生态保护上的目的,国内一直在搞速生树种的研究,只是投入极其有限,完全不能为现代造纸业所依重,只能说还算有个基础在那里。   聊天到天蒙蒙亮才睡下,第二天自然起不早,张恪还在睡觉,傅俊进屋来唤他:“恪少,昨天棋馆里的女孩子来找你跟周总?”   昨夜傅俊进到就能睡,清晨也起得早,张恪挣扎着起来,想到棋馆里那两个清秀的女孩子。   开棋馆的店主姓沈,沈约,是林场中学的老师,林场里很多人都姓沈,自家临街的房子,没有租给别人,自家开茶馆兼棋馆,不过平日打牌的人居多。   昨晚在店里两个女孩子,一个是店主的学生,也住林场里,晚上在店里玩。   想必是沈约的女儿沈莜来找他们,张恪拥着被子坐在床头,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周游说:“店老板大概手痒痒的,要拉我去下棋,今天你跟傅俊下去看看,我就在棋馆里等你们……”   周游起身正要将铺上的被褥叠好,听张恪这话,心想他未免太不厚道,咂了咂嘴,话都让张恪说出口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抗议才好。   漱了嘴洗了脸,都过了十点,腹中空空,张恪问沈莜这附近哪里有吃食,吃中午饭还嫌早,吃早餐也找不到地,找个地方吃碗条应该是有的,沈莜却说:“我家里请你们吃中饭,有山里刚打下来的狍子……”   没人介绍,这时候找哪家饭店会有真野味给你吃?张恪咽了一口唾液,跟着沈莜就往棋馆那边跑,一点都没有推却的意思。   店主沈约正跟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在下棋,他看见女儿沈莜跟张恪他们走过来,站起来招呼:“让小莜过去看了两回,你们都还睡着,这位是林大的周福瑞教授,周教授一直在帮林场搞速生树种的培育,听说你们有意到林场承包山地造林,一早就在这里等你们……”   张恪昨晚在旅舍还在跟周游商量,速生树种的培育技术,除了一些试点速生树木培育的林场外,主要还是依赖省林业林大学的科研力量,还打算让锦湖派人联系省林业大学,没想到赶到有林大的教授在林场里,还是搞速生树种的。   速生林的技术还不是主要问题,关键是采取什么模式来运作,前期投入要控制、但是要保证一定的规模。   周福瑞六十岁左右,两鬓有些灰白,穿着九十年代还常见的中山装,表袋里插着两支钢笔,文革时,他在林场改造过,那时节,他就在林场搞速生树种的培育,有近三十年了。   周福瑞见张恪他们三人穿着得体,谈吐雅致,特别听沈约说张恪下了一手好棋,这无疑给让知识分子视为同类,增加好感,周福瑞直接说道:“学校过几天就要开学,我原打今天下午回省城的,所以赶着让沈老师将你们请过来……”   沈约说道:“早两年,伐过之后,还是及时补种树苗,近十年,砍十亩,补种都不到一亩,而且这两年又砍得厉害,整个林场有三分之一的山头都荒了,这还不包括附近的林地。大家都只知道砍树,没有人能想到种树,就是林场自己也不肯种树,具体原因,想必你们也知道了,现在大搞承包经营,林场也承包,头头脑脑背地里拿钱,真正给林场的承包费平摊下来,每亩才十几二十元,全部拿去补苗,也不够种一个角落的,还不算工人的工资了……至于你们要承包造林,我看林场的头头脑脑要拍手欢迎了,林场每年都有植林的指标,虽然都会糊弄作假,但是山头都光秃秃的,毕竟不好看。”   天然林场尤其需要保护,近二十年来,全省的森林覆盖率下降了近一半了吧?这是九八年洪灾之后披露的数据,九六、九七,省林业系统公布的数据比现实情况要高多了。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不仅想要造林,还是让林场的滥砍滥伐都停下来。有这个想法,但是他不会在这里提出来,让林场的头头脑脑知道,还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不要说林场了,整个省林业系统的官员都希望这里的森林砍光拉倒。   沈约让女儿沈莜去沏茶,空腹喝茶会感觉更饿,不过想到昨天那种有着奇香的碎茶,在吃野味里少喝些也无妨。   端上来却不是昨天晚上喝的山茶,而是“卷曲成螺、满身披毫、银白隐翠”的碧螺春,张恪笑着跟沈约说:“沈老师倒是藏着些好茶,不过昨天喝的山茶,香气不下这吓煞人香差……”   碧螺春又称吓煞人香茶,主要是扑鼻的异香,知道的人却不多。   沈约笑着说:“山里茶,喝起来不比这碧螺春差,只是太碎,没有好形,待客不周……”   张恪说道:“这附近有卖的?我想买些回去送人……”张恪对喝茶倒没有特别的嗜好,有些人,送山茶比送碧螺春显情义。   沈约说:“这茶销路不好,能买的地方不多,不过我店里就有很多,你走时拿两包走……”   聊到承包荒山植林,周福瑞问张恪将来的用途。国内目前的速丰林除了生态保护之外,作为原料林,几乎能替代所有的天然林木,目前国内主要还是应用于建材。   张恪说道:“生产造纸用的木浆……”   “制浆,多大的规模?”周福瑞问道。   锦湖现在负责运营的造纸厂增加到十二家,全部工艺改造完成,产量将要占要海州地区造纸产业的三分二强,剩下的三分之一,市里也考虑逐渐淘汰掉,将完全改善海州市的环境现状。等十二家厂工艺改造好,迁入城南的造纸工业园,每年将要消耗近十万吨木浆,以一亩速生林每年出五立方原木,五立方原木出一吨木浆计算,至少需要十万亩速丰林才能保证木浆需求。   十万吨的造纸厂,九五年在国内也要算大型的造纸企业,张恪没有明说,说出来吓人,只是笑着说:“规模还可以……”   外面有三个人进来,昨天将张恪他们丢下的林场的副场长涂进营在里面,他看到周游,热情的招呼道:“周总你们在这里,找你们半天了……”他看见周福瑞也在场,诧异的招呼了一声,“周教授也在这里?”   周福瑞只哼了一声,算是招呼,没给涂进营什么好脸色。   刚刚才坐下喝了没半杯茶,住的旅舍还是涂进营昨夜上在码头介绍的,周游问道:“涂场长,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听说你们打算承包山地造林,我把这事跟蔡场长汇报过了,合计来合计去,可想不明白你们公司到这里来造林做什么?”   张恪撇了撇嘴,林场不大,消息传得也快,只是没想到涂进营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   周游说道:“制浆,生产造纸用的木浆,我们有关联的造纸企业……”   “制浆有自己造林的?”涂进营疑惑的问,“林场有大片的天然林,这周围多的是天然林,绝对比你们自己造林合算,详细的我们到场部去谈,快大中午的,到招待所吃饭去。”   周福瑞气恼道:“就知道砍砍砍,天然林都伐光了,你们还靠什么活?这几年只知道砍林,不知道造林,每年流失的水土有多少,山里的泥石流每年要增加多少,你们倒是心里有没有数?”   “周教授,在林场的客人不要瞎说话,林场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不砍树,这么多职工吃喝什么,造林,哪里有钱?” 第316章 六十亿   涂进营的话让张恪听了很不舒服,国有林场乱砍滥伐,林场的职工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省内国有林场依旧是最困难的一类企业,只有背后的交易网得到极大的利益。   涂进营要拉周游他们去林场招待所吃饭,张恪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周游自然也不动声色,涂进营邀请得热情,他只是说:“等这盘棋下完再说。”   张恪与周福瑞的这盘棋俩人刚三连星、中国流布局……   涂进营有些不耐烦,但是跟爱达电子有关联的造纸厂规模一定不会小,再说这么大的企业,背后的关系一定相当的深厚,林场还不能给颜色,涂进营让跟他过来的一个人回去跟场长蔡高中言语一声,他在这里等。   沈约亲自下厨做狍子肉,棋下到一半,张恪闻到狍子肉香,对周福瑞说:“饿坏了,拿棋子都没有力气,不如先吃狍子肉……”将手里的棋子都丢到棋盒子里,起身往后面的屋子钻。   周游见张恪根本就不想搭理林场的人,对涂进营说道:“涂场长,过些天我们会派人跟林场联系的,就这么着吧,今天就不打扰涂场长吃中饭了。”涂进营愣在那里,他站这里等到大半小时,等着他们去招待所吃饭,周游随便一句话就将他摞在这里。   涂进营很是难堪,却无可奈何,他转身就走了,脸色没有刚才温顺,有一丝怒色,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不然他下不了台,除了周福瑞,棋馆里还是林场的工人在里面玩,看着他等了半天,却给周游随便一句话就打发走。   “你们是什么公司,劳涂进营在这里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没有一句牢骚?”沈约对张恪他们的身份很好奇。   张恪笑着说:“没什么,民营企业,涂场长昨晚上对我们还不待见,大概听说我们要承包山地造林,才稍有些诚意。”   “你们打算承包多少地,这些年,林场的头头脑脑眼界也高了,随随便便几百亩的林子,请他们出来吃饭都难,你们公司的规模一定很大吧?”   “还可以。”张恪随口说道。   周福瑞神色有些严肃,他说道:“造纸制浆,就像涂进营刚刚说的,现在背地里勾结得厉害,直接砍伐天然林的确要比造林合算多了,你们公司是怎么考虑的?”   “这上游还剩下多少天然林可以砍?”张恪笑了笑,“一家公司要没有一点点的社会责任感,永远都做不大,我们不会打天然林的主意……”   张恪这一表态,周福瑞的脸色缓和下来,他也觉得过于严肃,想了想,却又叹息道:“这上游的天然林,近二十年来,覆盖率下降了近一半,但是林业系统给出的数据竟然还有29%,真是睁着眼说瞎话,要能有20个点,我的脑袋可以不要,再不启动天然林资源保护,再这么砍下去,会窝害子孙的……”   张恪不记得天然林资源保护工程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在九八年之后,看到省内最大的国有林场——洪致林场的现状,就知道九六年绝对没有启动天然林资源保护。   张恪问道:“周老师有没有具体的调查数据……”   “全面的数据没有,这附近几个县的数据有一些,林大的几个教师,早两年就联合写了一份关于天然林保护的调查报告,省林业厅,国家林业部都递了,只有林业部给了回复,要求全面的数据调查,但是省林业厅就不给课题经费,这附近几个县的数据,还是从其他课题挤出来的经费搞的调查,不过省林业厅又不给予承认……”   这背后的利益纠葛,做学问的不一定能搞明白。   有调查报告、有具体的数据就好,管省林业厅承不承认,张恪想着有必要请徐学平亲自到这里来走一趟,亲眼看了,才可以知道事情的迫切性。   吃过中饭,张恪要给饭钱,沈约坚决不要:“谁要来这里承包荒山造林,我一律不收钱的,再说,我也不指望开店的钱活命……”   下午,跟周福瑞进林场看了看,都是昨天没看到过的地方,走进给砍伐一空的山岭,触目惊心,感触更深一些。也跟周福瑞请教许多速丰林的事情,制浆最适合的速生树种是桉类,不过大面积的种植桉类树种会导致很多的环境问题,特别是东海省所处的纬度与自然地理,并不适合大片的培育桉林,倒是经过遗传改良的相思树、白毛杨这些速生树种相当适宜。   下午六点有去省城的江轮,张恪原打算与周游在林场多留两天调查一下情况,不过什么都没有准备,能调查的情况也十分有限,没想到能遇上林大的教授。   上船前跟徐学平通了电话,简要的说了一遍在冬令营沿岸所见以及在林场这两天的见闻,具体的数据,要等拿到周福瑞的调查报告再说。   周福瑞也很奇怪,张恪他们明明对速丰林感兴趣,最后又紧盯着林大几名老师联合搞的天然林状况调查报告上,这份调查报告,现在要想在专业报刊上发表都不可能。由于只是一份普查性质的报告,天然林覆盖减少所造成的环境影响,由于缺乏研究经费的支持,还只能给出一些推断性的判评。   早晨江轮靠岸,张恪他们三人到周福瑞在林大校区内的教职工小区家里拿到调查报告,周福瑞还找来其他两人一起参予完成这份调查报告的林大教师,其中一名青年讲师孙博就是直接搞天然林保护研究的,还有一名跟周福瑞搞速生树种遗传改良的博士生。   有御用学者,但不是所有的学者都跟官员穿同一条裤子的,但是不能不征询徐学平的意见,就直接把他们引荐给徐学平。   今天是正月十五,谢晚晴也回到省城,准备接芷彤去海州上幼儿园。   冬令营的江轮昨天晚上抵达海州,冬令营正式关闭,省市电视台与一些新闻媒体都给予了一定量的报道,海州电视台还会制作专门的专题。   中午之前,张恪他们从林大出来,赶到新梅苑,将省内天然林所面临的严峻状况跟徐学平做了汇报。徐学平翻看了张恪带过来的调查报告,他拍了拍脑袋,在书桌的空白便签上写下一个数据,递给张恪看,说道:“这是春季省政府报告上要用的数据,我也不能断然说林业厅报上来的数据严重失真,要下去看一眼才知道……”他又问张恪,“你怎么赶上这事?”   “跟着学校的冬令营跑到小江的上游,看到沿岸这么多丘陵都荒着,想着锦湖要搞林纸一体化,才有心摸摸底,没有想到遇到林业大学的一个教授,这份调查报告是他们林大的几名教师两年前就写好的,现在的情况还更堪忧,今天上午到省城,就跟林业大学的几名教师请教这方面的问题,还提到小江流域的水利堤防建设,也不堪如人意。这些事情不该我来问的,但是底下的声音传上不来,要真出问题,只怕心会不安……”   “你的做法是好的,我在这个位子,给下面人包围严严实实,就算要与民间人士交流,都是下面安排好的,我看这份报告后面的判断也不是危言耸听。”徐学平说话时的神情很沉重,张恪没有无限制的扩大,只将在林场的见闻说给他听,他就知道省林业系统存在的问题有多严重。   至于省水利系统,手里没有像林大教授联合做出的调研报告,无法妄加评论。   徐学平带着沉重的心情去省政府,张恪让周游回省城,赶紧找人拟定一个林纸一体化的方案草稿来。   周游问要不要跟正泰集团商量一下,张恪希望正泰集团出局,哪里会愿意跟他们商量?他与谢晚晴加起来控制近70%股权,国内体制不完善有不完善的好处,就是张恪也能借控股权欺压正泰集团。   周游问张恪林纸一体化的方案要做多大的规模,谢晚晴对情况一直不是很清楚,她倒是很信任的一直没有吭声问张恪为什么突然要上林纸一体化。林纸一体化涉及营林、制浆,以锦湖目前的生产规模,总体项目少说是投资上十亿才能满足未来几年的发展所需。   “十亿?”周游试探的问了一句。   “不够……”张恪摇了摇头,“十亿的项目,省林业系统和地方政府很可能不会心动的,我看至少要报五十亿,你就做六十亿试试看……”   周游嘴张在那里,都忘了合拢,六十亿也太夸张了吧? 第317章 六十亿的阴谋   以锦湖眼前的规模做出六十亿林纸一体化的投资预算是有些夸张,不要说周游了,便是一直心理上信赖张恪的谢晚晴都难以想象。   “我这么来有些乱搞?”张恪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周游、晚晴,好像他们的诧异与他无关一样。   “你的商业天赋,常常给人惊喜,”周游坦然的说,“我仍然怀疑这时候上这么大规模的可行性……”就差没说他乱搞了,周游停下来没有再说什么下去,等着张恪给他一个解释,只要一个勉强的解释,就算还是觉得很乱搞,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毕竟张恪这一年多来带给大家太多惊喜了。   张恪侧头见晚晴晶亮的眼眸也正凝视着他,笑了笑,说道:“很任性的一项决定,我会拿爱达电子的股份将你们在锦湖的股权置换出来,就当是我一个人的任性好了……”   谢晚晴温婉的一笑,没有坚持要解释,说道:“你坚持要这么做,那我只能期待日后的惊喜了……”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晚晴姐,海裕在锦湖的股权要全部转给我,哪怕暂时的转给我;这么大的项目,会闹得全国沸沸扬扬,可能很多事情都要徐伯伯直接出面……”   徐志明出车祸死后,在法律上,谢晚晴与徐家已经不存在什么关系,但是在国内不外乎人情,锦湖窝在海州不引人瞩目倒也罢了,一下子抛出六十亿的项目,只怕能将全国经济媒体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而且要徐学平直接出面支持,谢晚晴就不适合再与锦湖有关系了。   谈到这里,周游知道他不适合留下来,他站起来说:“那我回海州准备……”除了越秀、海裕、正泰三家,其他人在锦湖的股份甚微,谢晚晴一付就算张恪胡来也任他胡来的模样,正泰这次肯定要出局了。换在香港这些市场体制成熟的地区,正泰握有30%的股份,完全可以否决这个大而不当的计划,但是在内地,小股东的权益很难得到保护,更何况是锦湖现在完全是在海州的地面上,正泰要么选择退出,要么就跟张恪一起玩下去,他们玩不起。   张恪对傅俊说道:“省里要是这两天就下去调查,我会陪去再走一趟,你跟周游回海州吧……”跟着徐学平下去调查小江上游天然林覆盖状况,身边带着保镖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周游回海州之前要去林大找周福瑞,就算做草案也缺不了专业人士,跟周福瑞的那名博生士上午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要是可以,打算将人直接拉到海州去,除此之外,只能通过猎头公司直接从国际纸业巨头那里高薪挖人。   要是只上六亿规模的林纸一体化项目,勉强能从锦湖内部拉一帮人,一下子要上六十亿的规模,周游都怀疑国内有没有一个专业人士对此有足够的信心。   周游、傅俊走后,张恪问晚晴:“下午你公司有安排什么事?”所谓的公司是指在省城只保留着行政职能的海裕公司。   “我身边缺个助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下午安排了三个女孩子面试,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那好……”有些事跟周游无法说,但是要可以跟晚晴商量,张恪点点头,站起来跟谢晚晴去公司。   下午周淑惠要领着芷彤出去逛街,司机与车要留给她们。   谢晚晴与张恪出了新梅苑打算打车去公司,出了小区门口,似乎一小时都不见有一班车的310公交刚开过来,车上只有一个座位,自然给晚晴坐,公交车往前行了一段,晚晴臀部往前挪了挪,让出一角空位,对张恪说:“你也坐吧,到公司蛮远的。”   晚晴后面两个座位坐着一对母女,小女孩子跑到她妈妈怀里,很有礼貌的对张恪说:“叔叔你坐我的位子吧……”   张恪说了声谢谢,头凑到晚晴耳朵,低声说:“小女孩蛮惹人厌的……”   晚晴回头瞪了张恪一眼,看到张恪黑色的深邃眼眸,心里一慌,脸颊飞红,眼睛有着梦幻一样的色彩,她心里真是想着路远这个借口与张恪挤一张椅子,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却没有想到后面的小女孩这么有礼貌的主动让座,真是蛮惹人厌的,她这么想着,心里倒有些羞怯。   “晚晴姐,你认为一个人要多少财富才够?”   “怎么这么问?”晚晴疑惑的看着张恪,由于在公交车上,不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脸就要凑到很近,虽然俩人的关系在私下里自从那天雪夜后就变得很亲密,但是这么靠近,几乎能感觉到张恪的鼻息扑到脸上,心里还是有灼烧的感觉,“要说多清高,也没有,只要我跟芷彤有优渥的生活保障就足够了,再多的财富,也不会有特别的意义……”   “是啊,再多的财富也不会有特别的意义……”张恪轻笑着,看着晚晴晶莹如玉的诱人耳廓,要没有旁人,会让人忍不住舔一口的,刚三十出头的晚晴正值她风华丰茂的时候。   “你要说什么?”晚晴侧头看见张恪盯着她的耳根,轻声的娇嗔,“有什么好看的?”   张恪收回心神,皮厚无颜的笑了笑,说道:“这时候强行上这么项目,要用传统的经营思维去考虑,肯定是不合宜的,至于有多少的风险?那也没有,会错过其他一些机会吧,比如说叶建斌最近常鼓动我往他那里投钱,我们要上这个项目,肯定顾不上他那边了,一定会让他痛骂一顿的。给他痛哭一顿就是风险啊。”   晚晴扑哧轻笑出来,艳若飞花。   家电连锁业正处于扩张期,对资金极度渴求,但是这么有前景的产业,叶建斌自然不会随随便便拉其他人入伙,爱达电子从影碟机市场疯狂的掠夺利润,除了爱达电子、锦湖发展所需的资金还有多余,叶建斌自然希望张恪能将多余的资金投入盛鑫。他要知道张恪上这么个大而不当的项目,开口痛骂那是起码的。   谢晚晴笑了笑,看着张恪,问他:“那你为什么……”   “徐伯伯这次若是下去调查天然林的状况,晚姐也找个借口跟我们去看一看,如果不考虑财富的话,这时候上这个项目是绝对必要的,”张恪略有惆怅的说,“小江流域的生态环境已经脆弱到年年大涝的地步,十年一遇的洪水就会给下游带来五十年甚至百年一遇的破坏力,但是小江流域的堤防只有在五十年代有过两次大修……”   有些事情就算站在九六年也能预测得到结果,林大几名教师的调查报告由于缺乏必要的经费没有进行系统性的研究,但是也推断出任小江上游的生态系统继续崩坏下去,极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然后这种声音湮灭官僚体系盘根错杂的利益纠葛中去。   “啊……”谢晚晴看着张恪,见他眼睛藏着异样的光华彩。   “仅靠行政手段要想几年内改善小江上游的生态环境根本不可能,但是我们每年有10%的机率遭遇十年一遇的洪水,我们总不能祈祷这几年不要出大事吧?行政的手段既然效率缓慢,那就用特殊的手段……”   “六十亿的投资项目吗?”   “是啊,六十亿的项目分成两部分,十亿直接用来培育混生型速丰林,五十亿上制浆项目,小江中上游的九个县分属三个市两个省所属,培育速丰林的项目分拆到九个县去,但是五十亿的制浆项目,就要他们来争了……”   小江中小游的三个市属于华东地区经济欠发达地区,经济规模比海州要少得多,但是海州市九五年工业生产投资总值才不过三十亿。五十亿的投资对这些地区是什么概念?落户当地将直接改变一个地区的经济面貌。张恪是想拿五十亿的香饵逼着两省三市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与热情支持锦湖在小江中上游沿岸的九个县搞速丰林项目,也就是说以最短的时间改善小江中上游的生态环境。   在国内,企业,特别是私营企业要与政府官员打交道,通常避免不了要进行桌面下的交易,要没有桌面下的好处,政府官员多半会千方百计的刁难、设置障碍。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海外企业来国内投资,比如说六十亿惊世骇俗的大项目,这些都是可以给当地政府官员直接带来政绩的项目,不仅不需要桌面下的交易,更不要说设置障碍了,就算是一些体制上的障碍也会给效率奇高的化解掉。政绩有时候会比桌面下交易的东西更好。 第318章 私人助理   九七年夏季的印尼森林大火使得全球木浆供应持续吃紧,此时投资营建的速丰林就是一项极有价值的优质资产,虽然离轮伐期还很远,但是作为有价值、有增值前景的资产,一样可以拿来包装出售,更何况国内正积极的推动木浆在造纸工业中的应用,而国内的天然林资源又是那样的急缺,上速丰林项目也是大势所趋,从投资的角度考虑,风险也是极微的。   当然,所谓的六十亿说白了就是一个天大的幌子,目的在于诱使地方政府积极的协助锦湖在小江中上游搞速丰林项目,在最短的时间里改善小江流域的生态环境。   张恪在公交车上将他的考虑跟晚晴细细解说了一遍,晚晴拍了拍胸口,笑着说:“这些理由还真没办法跟公司的其他人解释,他们一定会说没有必要将公司的发展跟公益事业扯得太紧……”   张恪笑了笑,说道:“要看一个人的心有多大。天然林资源保护是必需的,然而国内的木材需求却在逐年的增加,这之间的矛盾只能发展工业原料林来解决,这是大势所趋,仅仅从投资的角度来说,我们只是提前了一步而已,虽说有一定的弊端,但也不是没有一点额外的好处……”   晚晴温柔的看着张恪,笑着说:“我总是支持你的……”晚晴穿着灰白格子的呢子大衣,敞开的领襟露出玫红色的羊绒毛衣,衬得她的脸蛋娇艳而成熟,张恪话里所体现的社会责任感,让她感觉到他身上更吸引人的魄力所在,这完全是成熟的略带忧思的男人的灵魂,无愧于让她沉迷痴醉。便是从晚晴自身来说,她出身于政商家庭,少女时期又在国外读书,也颇为认同张恪的观点。   越往市区,公交车上人越多,晚晴悄悄将手伸过去,握住张恪的手,直到下车才松开。晚晴皮肤保养得好,还如少女般娇嫩,此时眉眼生媚,只如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张恪装老成惯了,把他随便往哪里一丢,没有人会把他跟学生联系起来。他们握着手,紧挨着他们的人看了也只把他们当成一对情侣。   公交车直到公司所在的大楼前,两人才松开手,张恪拿手放到鼻前闻了闻,还留有余香,晚晴嫣然一笑,异样的感觉在心里静静流趟着,两人却实在没有独处的机会。   谢晚晴一直让这边海裕公司物色合格的助理人选,下了车,抬手看了看咖啡色的芝帕腕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公交车从新梅苑开过来竟要三刻钟,与张恪急步往大楼里走,有一个从公交车前门下来的女孩子急冲冲的超过他们,碰了谢晚晴一下,很慌乱的道歉。   1米63、64左右的中等身材,穿着咖啡色的西装套裙,脚下却穿着白色的弹力球鞋,很清澈白净的面孔,没怎么化妆,所以能准确的判断她的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虽然是很慌乱的道歉,但是脸上还带着真诚的淡淡笑容,看她转身离去焦急看手表的样子,张恪小声问晚晴:“莫不是赶着来面试的女孩子?”   晚晴说道:“不清楚,面试人的资料我还没有看过……”   进了大楼,看见那个女孩子站在电梯前公司的铭牌,视线就停在十二楼海裕控股上下,张恪抬手让晚晴看了看,轻声笑着说:“迟到了呢。”   那女孩子耳朵尖,听到张恪的话,脸一红,进了电梯,她从她的挎包里拿出一双中跟的皮鞋,看她的神情,在张恪、谢晚晴两个陌生人面前换鞋更是尴尬,不过还算镇定,换好鞋转张恪、谢晚晴抱以淡淡的微笑。   同一层出电梯,那女孩子才意识到张恪他们也是来海裕公司的,问他们:“你们也是面试的?”   谢晚晴摇了摇头,那女孩子有些焦急的说:“昨天才通知我参加面试,今天手头的事情刚做完,现在已经过了面试时间,你们知道人力资源部在哪个房间?”   谢晚晴给那女孩子指出人事办公室的方位,那女孩道了声谢,焦急的走过去,看得出她很在意这次机会。   张恪疑惑的看着谢晚晴,面试的事情难道是昨天才定下来的?   谢晚晴倒是能看出张恪眼里的疑问,说道:“不晓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参加面试的三个人应该早就挑选好了……”问过海裕公司这边的负责人,才知道刚才遇到那个女孩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上,昨天才通知到,只是面试迟到让人感觉不大好。   晚晴抬手让他看了表,示意她们也会没意识到会迟到。   面试时,张恪虽然敬陪末席,却不提问,也不发表议论,跟着来玩似的,不想给海裕的人以喧宾夺主的感觉。不过进行英语压力面试时,海裕公司的人就有些不够看,张恪才参与提问。   找助理,差不多秘书的角色,国内所谓的专业人士并不能让张恪很满意,海裕这边挑选出来的前三个参加面试的人,所谓的丰富经验,也只是在外资公司厮混过几年的老油子而已,她们已经学会拿假面目包装自己,有一个女孩子看到她以后服务的BOSS竟然是个女性,还露出很犹豫的表情。张恪想起一个笑话,写给谢晚晴:“找员工一般都找有工作经验的,找女秘书一般都不找有工作经验的。”   谢晚晴不动声色的将张恪给她的纸条叠好放自己口袋里,又拿他没有办法。   倒是迟到的那个叫张庭的女孩子给人朴素的感觉,表现也相当不错,倒不是说无懈可击,但也还说得过去。在面试过程中,张恪接到李义江的电话,他推门走出去,到过道里接电话,下去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安排直升飞机,与林业厅及国有林场管理局的领导一起下去,下面想做手脚都不可能。   谢晚晴推门出来,问他对四个面试者的印象,张恪对她:“这个张庭,你要觉得不满意就让给我。”   谢晚晴笑了笑,瞪了他一眼:“我有说不满意,你偏偏将话抢过去说……”又将张恪刚才递给她的纸条塞张恪口袋里,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倒是一些笑意,“哪来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这个女孩看起来倒没有做秘书的工作经验,敢留给你这个小色狼用?”   张恪摊摊手,看来晚晴对这个迟到的女孩子也十分中意,他是找个私人助理,不过不敢找年轻的女孩子,总要顾忌别人的想法。   谢晚晴与张恪回到面试的会议室,她对张庭直接说道:“好吧,让我们做成这笔买卖,我在这里也有办公室,但是工作地点多在海州,一个月3000,你什么时间能工作?”3000大概是助理这个工作在省内明面上的最高工资,谢晚晴不给张庭讨价还价的机会,也没有让她回过两个礼拜等通知,直接问她什么时候能过来工作。为助理的事,谢晚晴也头疼了很久。   张庭很高兴的说:“什么时候都可以?”   后来才知道张庭赴英读书的签证被拒,工作也早辞掉好久,只是给人家做翻译打零工赚生活费,有时甚至还接家教的活。谢晚晴很高兴事情很顺利的决定下来,说道:“那就从现在就开始吧,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三个小时,你帮我将国外林纸一体化的资料收集一下……”见张庭对林纸一体化没什么具体的概念,跟她略微解释了一下,“这些资料急着用!”   张恪笑了笑,谢晚晴还是暂时让张庭帮他的忙,林纸一体化的资料,目前只能检索外文资料,还真缺个专门的人手。   因为要上林纸一体化项目,这两年就不能拿钱给叶建斌,张恪总要当面跟叶建斌解释去,打电话过去,恰巧叶建斌也在省城,叶建斌在城外的叶家私宅里,听到张恪找他,便让他到老宅去,叶家老爷子叶祖范也想着他。   张恪从海裕公司拿了一部车,谢晚晴问他晚上要不要在新梅苑给他安排房间,张恪挠了挠头,谁知道跟叶建斌要耗到几点钟,便说不用。 第319章 元宵夜欢   今天元宵,要不是明天一早要跟徐学平乘直升飞机下去,张恪也会赶回海州与爸妈团聚,现在只能打个电话给爸妈问候一下,特别是唐婧那里不能懈怠。   ……   ……   叶家人都散在全国各地,能在外郊老宅过节的人也不多,叶建斌人正好在省城,叶小桐、邵心文就分别给他赶到上海、杭州坐镇,春节后的这段时间是传统的家电热销季节,不要说盛鑫环球家电集团旗下的连锁分店,便是爱达电子市场部的员工都给打发出来与各地的经销商联合起来做宣传。   倒是没想到碰上叶家老二,叶小桐的父亲,国防兵总副总经理的叶祝民今天凑巧回到老宅,上一回在惠山滋事,还是叶祝民通过他在公安部的同学给惠山市公安局施压呢。   叶祖范每看到张恪都会提起江黛儿,还是去年夏季张恪领着江黛儿到叶家老宅来拜访叶祖范,却没有想到清丽脱俗、娇艳乖巧的江黛儿给老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晚饭前,在叶宅茶室里饮茶,张恪把锦湖可能会强行上马林纸一体化项目的事情坦然说了出来,叶建斌起初有些不解,还把张恪嗤笑了一番,待张恪将原因说明,他倒是沉默了。   虽然张恪解释这项投资对锦湖来说也是一项合算的买卖,他只是摇头叹息,换成是他,便不会选择这样做,对公司来说,是一项投资期太长、风险太长的项目;倒是也能理解张恪的赤子之心。   叶祖范说道:“一个公司能走到哪多远,很多时候要看一家公司有多大的气度。”言下之意倒是批评叶建斌看不到长远的利益。   ……   在叶家老宅吃过晚饭就驱车赶回市里,时间已经不早,这时候去新梅苑多有打扰,也不想随便找宾馆睡下,他身边倒是有晚晴在青山公寓房间的钥匙,便决定去那里睡觉。   将车停在楼下的停车场,乘电梯而上,看着电梯壁映照的自己,突然想起晚晴可不可能在公寓里,一般说来不可能,芷彤明天要跟晚晴去海州,今天应该跟徐学平夫妇留在新梅苑,晚晴也应该睡在新梅苑才对,不过走进电梯,倒想起晚晴也有可能睡在这里。   掏出钥匙刚插进门洞就听见晚晴的声音:“谁,张恪?”   张恪停止拿钥匙开门,站在门口敲起门来,晚晴打开门,她只贴身穿着洋红色的羊绒衫,胸部腰细,倒不及她眼睛里的妩媚诱人。   张恪直接问她:“你怎么知道我晚上要睡过来?”   “什么啊,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晚晴嗔怨道,“吃过晚饭接到以前同学的电话,约一起喝咖啡谈事情,不晓得几点钟能脱身,就没有让芷彤的奶奶她们留门。”   张恪问她:“冰箱里可有什么喝的?”   “你自己去看不就得了……”晚晴笑着说。   张恪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递了一罐给晚晴,这套房子很少有机会住人,冰箱里一般不会准备啤酒,张恪笑了笑,与晚晴到楼上的沙发上聊天,晚晴像猫一样蜷在沙上,听他说晚上在叶宅吃饭的经过。   晚晴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进肚子有些冰凉,就没有再喝,张恪放下啤酒,问晚晴:“喝茶吗?”   “谢谢。”谢晚晴说。   晚晴也刚到不久,热水瓶里没有开水,张恪到楼下的厨房烧开水,拿起上回他留在公寓里的茶叶沏了两杯,端给晚晴,跟她说起在洪致林场喝过的山茶。   时至深夜,对面楼里的灯火所剩无几,星辰寂寥,浩月当空,索性将屋子里的灯都关掉,让清凉明澈的月光透露落地窗照射进来,月光下,晚晴仿佛娴静的妙龄少女,两眼熠熠生辉,双唇紧紧抿着,嘴角荡漾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张恪拉过她的身子,让她慢慢倒下来,头枕着他的大腿,手在她嫩蛋上的脸蛋上轻轻的摩挲着,又理所当然的轻吻上去,晚晴浸在月光里的眼眸火烧火燎的盯着张恪:“张恪,跟我做那个……”   “那你自己脱?”   “……”晚晴突然有说不出的羞涩,也有些心虚。   月光下白生生的身体透着成熟的丰美,张恪将晚晴她的身体轻轻的展开在沙发上,虽然开着空调,可还是有些冷,白嫩的身体上起了一起细粒子,张恪俯身轻轻吻过去。   “怎么了?”   “有点怕……”晚晴看着张恪的眼睛,下午面试时,看了张恪传来纸条上的半荤不素的笑话,她就有些期待,真到这一刻,却又有些犹豫了。   “没关系,很轻松快乐的事情……”张恪感觉自己是在骗十七岁的少女,自己忍不住先笑了一声。   晚晴也觉有些好笑,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心虚的感觉始终摆脱不了:“可是……”   “今天元宵节呢……”这算什么借口,张恪也觉得自己这么说莫明其妙,只听见轻轻的一叹,晚晴的双手缠过来,将自己美丽的身体向自己钟情的男人打开。   “果然妙不可言……”晚晴满脸润红,乌发纷乱,都堆在张恪的胸前,此时两人已经到卧室里,晚晴蜷在张恪的怀里,身上盖着被子,但一边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   “啊……”张恪讶异的问了一声,却醉心欣赏晚晴性事后慵懒无力的妩媚姿态,“许思会跟你说这个……”   “女人间有些话题,可不是你们男孩子能够想象的,”晚晴睁眼看他,有些羞,却又带着狡黠的口气说,“许思开始只是三语两言带过,倒是她这次回来,我想听听,她倒是说了详细一些,却没想到我会窃取她的欢乐……果真妙不可言……”   晚晴爬起来打开房间里的音响,吉它曲,德彪西的《月光》,弹奏流畅而细腻。一曲听完,他走过去将音响,晚晴问他:“不好听?”   “做那事,和不了节拍……”   “……”晚晴嫣然一笑,想要抓起被子躲闪开,却张恪将整张被子抽出去丢到地毯上……   ……   拥睡到凌晨三点,张恪起身到外面要找宾馆去睡,晚晴笑他说:“没见你这么做贼心虚的……”   张恪嘿然一笑:“要是一早从这里去省政府汇合,心里总是有些不自然,睡宾馆能自欺欺人。”   “我要是在外面有情人,芷彤的爷爷奶奶是不会多问的,”晚晴搂住他宽厚的背,脸贴到他的肩膀上,“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些欢乐……”   张恪感觉她带来的诱惑力是那种的巨大,心里想着徐学平、周淑惠的默许是一回事,但是他们也未必会希望是自己,转身搂过晚晴诱人的身体:“要不一起去睡宾馆……”   晚晴咯咯笑了起来:“还蒙人说什么红颜知己,临头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算是让你小子给骗了。”笑着起来帮张恪穿衣服,将这里的房间略收拾了一下,看不出有过性事的痕迹,才一同驱车找了一间宾馆睡下。只说夜间驱车赶到省城,张恪想拿自己的身份证登记,晚晴瞪了他一眼,身份证上注明着年龄,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在宾馆拥睡到八点钟,晚晴慵懒着不肯起床,不过她九点之前要赶到这边的公司;张恪跟李义江约在九点在省政府汇合,他起床洗漱,就驾车直往省政府而去,晚晴还要再去公寓收拾一下。 第320章 随机视察   搭直升机往小江中上游兜一圈,谢晚晴要去的话,身份就有些敏感了。   先到省政府办的办公室里等,一大群人中,张恪就认识李义江,还有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徐学平还在他的办公室里。张恪上次见到陆文夫,他还只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再混混他就要成省领导了。陆文夫对张恪的印象也是一般,没有特别深的接触,只是认识,他看到张恪也跟着下去,有些吃惊,悄声问李义江,才知道是徐学平的意思,心里思量不透,倒不会表现得冷淡。   其他人,省林业系统的头头脑脑,张恪一概不认识,他打算蒙混成省政府的普通工作人员,也不方便直接介绍。听着他们谈话,张恪才知道那个五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是林业厅的厅长刘华山,他穿着中山装,人很清瘦,完全不像他身边的其他林业厅的官员肥头大耳,那些人大都穿着夹克,能看得出是很不错的夹克,只是他们特意将胸口绣着的标识去掉,也看不到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大概作为官员直接穿鳄鱼之类的夹克会特别碍眼吧。   “人都到齐了吧,徐伯伯还没闲下来?”张恪低声问李义江,徐学平在他的办公室里,其他人都是陆文夫的办公室里等。   “还差两个人,徐省长派车去接林业大学的两名教授,一个是你们认识的周福瑞教授,还有一个也是那份调查报告的主要攥写人,李延津教授,人齐了就走……”   张恪心里想:徐学平这次没打算给省林业厅的人留情面啊!   想必林业厅的人都知道这次下去要看什么,他们都一付惴惴不安的样子,这盖子总归有人帮他们揭开来。   林业大学的周福瑞、李延津很快就赶到了,张恪到外面先拦住他们,免得周福瑞在林业厅的人面前说出问题是他揭发的,就怕林业厅的那伙人今天挨了训日后给他小鞋穿。   从空中往下看,问题显得尤其的严重,给砍伐一空的丘陵连成一片,给人满目疮痍的痛惜,只有公路两侧补种上树苗,不过掩国人之目。   徐学平在直升机上就忍不住发了脾气,手里拿着林业厅今年送交省政府的报告,脸气得通红,手指颤了颤,猛的砸到刘华东的脚下:“你们林业厅是吃什么干饭的?这上面的数据是怎么来的?”   刘华东面色惨白,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容他解释什么,他或许可以推说这是前任留下的积弊,总归有他的责任。中午直升机飞到洪致林场的上空,刘华东才敢小心翼翼的问徐学平:“徐省长要不要到林场看一看?”   “不看,”徐学平没有好脸色的说,“难道下去听他们胡扯?”   连续在空中飞了五个小时,下午两点钟返回省政府。小江中上游沿岸九个县,其中七个属于东海省,天然林资源破坏情况尤其的严重。   回到省政府,徐学平直接对陆文夫说道:“航拍的带子让人马上做好,帮我联系一下陶晋书记……”径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林业厅的那群人都吓慌了手脚,徐学平多严厉的责骂他们,他们都能承担下来,事情往省委书记那里捅,极可能就是商量人事上的调整,要卸他们的权,哪容他们不慌手脚?   刘华山拿眼睛示意陆文夫出去说话,陆文夫假装没看见,徐学平铁心要将他的帽子摘掉,帮他斡旋,只是自找没趣。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才当上这鬼劳子厅长一年多,情况难道是我手里搞糟糕的?”刘华东忍不住抱怨起来,希望能引起陆文夫、李义江两人的同情。   “你到林业厅一年多时间,你有没有发现问题?发现问题有没有想着去解决问题?你当上这鬼劳子厅长一年多时间,到底做了那些鬼劳子事情?”徐学平推开门,盛气凌人的盯着刘华山。   刘华山一哆嗦,面色惨白,林业厅其他的官员噤若寒蝉。   徐学平朝张恪点点头,又对李义江说:“你把林业大学两位教授请到我办公室来。”   张恪跟徐学平先到他办公室,听到他忍不住的唉声叹气,桌上只放着林业大学几名教师私下里联合写出来的调查报告,林业厅的报告在直升飞机上就给他丢刘华山脚下了。   李义江领着周福瑞、李延津进来,徐学平神色凝重的说:“情况可能比想象中严重,你们在调查报告后提到,十年一遇的洪水可能会导致五十年一遇的破坏力,这个到底有多大的依据?”   周福瑞上午给车接到省政府,看到张恪才知道他们昨天给张恪拿走的报告直接转到省长徐学平手里了,他说道:“因为小江上游的生态系统遭到严重的破坏,应该说以前五十年一遇的大洪水,现在提高到十年一遇的概率上,至于会产生多大的破坏力,还要看中下游的小利堤防建设情况。由于缺乏必要的研究,这个还只是一些理论上的推断……”   “现在看来,小江的水利堤防也是让人担心的一块,”听到这里张恪倒松了一口气,只要徐学平能意识这个问题就好办,还有两年的时间,做些弥补的工作还是够的。只听徐学平继续对周福瑞他们说,“林业大学可不可抽一些人手出来,把这份报告补充完整?经费方面,由省政府直接划拨,有什么需要的,也直接找省政府开口。”   张恪没有在省政府里多留,他离开省政府,徐学平正让陆文夫召集省政府林业工作紧急会议,不晓得徐学平今天能不能抽出空中,他都不能离开省城,他要跟徐学平谈速丰林的事情。   张恪驱车赶到海裕公司,径直到晚晴的办公室,晚晴昨天面试昨天就上岗工作的助理张庭在秘书间的位置上,正拿电脑检索资料,里间没看到晚晴的人影,倒是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盒蛋挞,陡然想起来中饭到现在还没有吃,拿起来就吃。   “啊,”谢晚晴走进来,看着张恪狼吞虎咽的吃蛋挞,走过去要抢下来,“我刚买来带给芷彤吃的……”   张恪赶忙又拿起一个塞嘴里,含混的说:“我中午都没有吃饭,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晚晴扑哧一笑,盒里八个蛋挞就剩下一个,她出洗水间看见张恪进她办公室,没想到转眼的工夫就让他干掉七个蛋挞,走出去帮他倒了杯水:“你也不怕噎着?”   “不怕,不怕,就怕你是买来毒耗子的,想想你也不可能这么恶趣,就先吃上了。”张恪接过晚晴帮他倒了温水,还真有些噎,忙喝下两大口水顺了顺食道,才好受一些。   “今天看到的情况怎么样?”晚晴拉过椅子,坐到张恪的对面。   “比想象中更严重,那群混帐,在公路与沿江能看到的荒山上还补种了一些树苗,中间看不到地方大都连片的荒着,上游的天然林,十存其三都成问题。”   “这么严重,省里会采取什么措施?”   “正在召开紧急工作会议,有什么措施还不清楚……”   张庭一天倒是检索了一些有关林纸一体化的资料,张恪在晚晴办公室里看了一会儿资料,就与晚晴到西式糕点房买了蛋挞回新梅苑。   徐学平一直到夜里十一点才回家,一回家就将张恪叫到书房里。   下午省里召开紧急工作会议,刘华山当即停职,由省委的一名副秘书长暂代厅长,负责省林业系统的整顿,那名副秘书长早年在林业系统工作过相当长的时间里后调进省委。虽然下决定立即停止天然林的砍伐,但是全省森工企业有近一万名林业工人也将立即面临停业下岗的问题,这是相当头疼的问题。   全省森工企业有近一万名工人面临转业下岗,这到张恪这里却不成什么问题,营造速丰林本身就需要大量的林业工人,他不会把这一万工人直接接手,负担太重了,他也吃不消,但可以与各国有林场合作营造速丰林,让国有林场消化这批林业工人。   张恪将他的打算说给徐学平听:“锦湖打算提前上林纸一体化,马上就上,今年就可以投资两个亿在小江沿岸九个县营造混生型的速丰林,明年追加到六个亿,加上四十万吨的制浆项目,整个项目投资可能在六十亿左右……”   “啊……”徐学平定睛看着张恪,看着这个实际年龄还只是少年人的眼睛,锦湖上六十亿的项目无疑是蛇吞大象,“芷彤她妈妈睡了没有?” 第321章 先解决正泰集团   徐学平问及谢晚晴,在于海裕是锦湖最大的股东。   张恪说道:“在正式启动这项投资之前,我会尽力收购正泰集团手里的股份,也会拿爱达电子的股份跟海裕公司置换……”   徐学平见张恪都有考虑到,仍担心的问:“会不会难度太大……”   徐学平还没有意识到形势迫切到两年之后就会出大问题,九个县两年投入六个亿营林,规模大又分散,难度自然极大,从而带来极高的投资风险,听张恪解释说,后期投资规模更加庞大的制浆项目将是一个诱饵,诱使地方政府高度重视营林工作,积极的支持与配合营林工作。   这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阳谋,小江中上游九个县分属三市两省,一个四五十亿的制浆项目,任何一个地方的政府都会眼红的。   “哦……”徐学平轻轻的应了一声,听了张恪的解释,觉得这么做倒是可行的,海裕从锦湖退出来,他在省里也可以公开的支持这个项目。   张恪下午、晚上看了一些资料,这个计划在他脑海里也更加的清晰,在书房里与徐学平聊了很久,等吃过晚晴起来给他们煮的汤圆之后才去睡觉。   ……   在计划启动之前,首先要解决正泰集团的问题。   3月8日下午,谢剑南望着落地窗外的晚霞,心情有些烦躁,他刚跟陈静通过电话,陈静电话透露她不想到海泰工作的意愿,即使她父亲陈家善投资海泰,她也不想到海泰来工作。   谢剑南也不希望两个人在一起工作,以后都没法拿工作应酬当借口出去玩,只是陈静前后的态度有些转变,当时陈家善决定入股海泰,可是拿他女儿陈静到海泰任职为条件的;这给谢剑南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却想不透哪里出了变故。   谢剑南正看着窗外金红光的夕阳出神,桌上镀金的复古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会直接打电话到他办公室的也只有几个人,其他人都通过他的秘书转接的,他还以为陈静又打电话来,拿起来却是他二叔谢汉靖的声音。   “单梅将新光造纸厂新厂的并购方案传了回来,你过来看一看……”   听二叔的声音有些低沉,只是简短通知了一下,就挂了电话。   谢剑南握着镀金的话筒,这个复古式的电话筒跟黄金骨头似的。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新光造纸厂的并购方案要自己参与?当初谢剑南主张利用家族基金的并购条件从谢晚晴手里收购锦湖30%的股份,但是事情过了之后,他的精力就集中在海泰的家电连锁事业上,而且锦湖的运营一向相当出色,在运营方针上也没有丝毫的问题。谢家只看到谢晚晴的努力,从这一点上,谢晚晴经营的才能表露无疑,想到当初维护谢瞻、谢晚山,而将谢晚晴挤出家族的核心圈,未尝不是大的损失。   谢剑南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按铃唤来秘书,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下了楼,步行穿过一条街,就到正泰集团总部所在的泰裕大厦。   泰裕大厦有剩余的办公楼层,谢剑南却将海泰的办公地址选在隔一条街的大楼里,不愿意给家族企业的阴影一直笼罩着,虽然在海泰,也是正泰集团占据着67%的股份。   谢剑南站在正泰集团总裁兼董事长室前,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你怎么站在门口?”   谢剑南回头看见谢汉靖的秘书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捧着一堆文件。   “等着帮你捧文件……”谢剑南伸手装着无意的从她胸前插过来,抓起上面一叠文件的同时,手背插过她的胸部,瞥着她微红的俏脸,装作无知的推门走进谢汉靖的办公室,他老子谢汉明也在里面,另外还有负责集团投资业务的副总裁。   “并购案有什么问题?”   谢汉靖让他的秘书将文件放下后出去,将桌角的一份文件递给谢剑南:“你先看了这个再说,新光造纸厂新厂的并购方案。”   谢剑南翻开看到文件最前面的并购摘要,给上面的数据吓了一跳,问谢汉靖:“二叔,数据没有错?”   “刚刚打电话确认过……”谢汉靖倒也不否认他一开始对上面的数据怀疑过。   “新光造纸厂新厂的净资产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万,这份方案竟然给出三千三百万的并购价?”谢剑南真怀疑自己看错过,往后翻出新厂的净资厂评估,确实只有一千四百万出头,“这份方案是城南区提出来的?”   “不,是最终的方案,经过越秀、海裕确认过的方案。”谢汉靖说道。   “也就是我们只有选择接受或不接受的权利?”谢剑南迟疑的问,见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这显然是正泰集团做大以来很几年都没遇到的情形了。   国有企业产权改制渐渐拉开序幕,国家要求产权转让价格不得低于企业的净资产,私人投资者往往会千方百计的在资产评估阶段压低国有企业的净资产值,然后以净资产值收购,谢剑南完全相信锦湖有能力以最低的价格从城南区手里收购新光造纸厂新厂的全部资产,即使将收购价压到一千万以下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三千三百万的收购价,让他们狠狠的吃了一惊,完全出乎意料的一个收购价。   谢汉靖阴随的看着老三与谢剑南的脸色,说道:“晚晴的态度让人琢磨不透,倒让我们进退失据了,你们看这事情怎么处理?放弃?”   谢剑南手指捏得发白,他知道爱达电子与锦湖的关联程度非常的深,爱达电子可以说是他们的一头超级现金奶牛,正泰集团以前的资金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难道就这么放弃?谢剑南心里却有些不甘。给二叔盯着,他抿着嘴、嘴唇咬得发白却不说话。   谢汉明问道:“所谓放弃是指不参与这次注资并购,还是完全的从锦湖撤出来?”   谢汉靖说道:“你们说呢?很明显,锦湖与爱达电子背后的实际控制人都是徐学平儿子当年创立的海裕公司与那个神秘兮兮的越秀公司,锦湖拿出更多的代价从市政府、区政府手里收购造纸厂,爱达电子却可以得到更多的优惠政策,这是变相的利益转移,谢晚晴已经不把自己当成谢家人了,我们要跟他们纠缠下去,这件事上,最终吃亏的也只有我们……”他将“这件事”三个字咬得很重,显然也不甘心这次吃亏。   “锦湖去年下半年的赢利有多少?”谢剑南不甘心的问了一句。   “并购方案的附件上有去年的财务数据,年前锦湖增加近三千万的污水处理设备投资,所以账面上没有一分钱的赢利……”   去年以三千万的代价拿下锦湖30%股权,这时候主动提出撤股,最好的结果就是拿回这三千万。   当初的三千万就让他们白白用了大半年的时候?   要认真评估起来,锦湖的净资产还没有一个亿,他们去年是给出相当高的溢价的,就是想利用资金的优势与造纸厂资产并购的条件,逐步取得锦湖的控股权,没想到他们并没有资金上的优势,而造纸厂资产并购反而成为限制他们的绳索。   谢剑南知道他二叔主意已定,国内的机会这么多,死缠烂打绝不是二叔的风格,将他跟他老子叫过来,是因为去年他们最坚持要从谢晚晴手里收购锦湖的股份,这无疑是次警告。   谢剑南心里不甘,却不得不保持沉默,上午他接到葛荫均从香港打回来的电话,葛家旗下的上市公司嘉信实业将于明天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一项增发收购方案,增发对象的公司竟然是越秀(香港)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许思。   谢剑南让葛荫均将公开的资料传给他,增发后,越秀香港将拥有嘉信25%的股权,而越秀香港会将近三千万港币的资金与东南亚地区的影碟机品牌使用权及相关影碟机制造技术置入嘉信实业。想起年前在香港遇到张恪、许思的事情,见张恪、许思与葛家长辈并无接触,还以为他们纯粹是以孙静檬朋友的身份出席,哪里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交易?   经商要善势,心里虽然再不甘,谢剑南也不会失了理智,说道:“即使要全部撤出来,也有很多需要谈判的地方,我来去海州负责这件事吧!” 第322章 府天大厦的出路   第二天,3月9日,谢剑南前往海州谈判从锦湖撤股一事,他的心情并不好,这大概是他从学生时代就经商以来首次让外人逼入进退失据的境地,正泰集团这次也颜面大失。   一切都在于爱达电子锋芒太盛,去年夏天之前还默默无闻的爱达电子一跃而成为国内电子类最知名的企业之一,央视标王,占据新兴的品牌影碟机市场40%的份额,有这样的骄绩,正泰集团也不得不避锋芒。   “不得不暂避锋芒啊……”出了高速路口,谢剑南单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搁在车窗上,咀嚼着父亲谢汉明分析的话,“省里有徐学平罩着,海州市让他们经营得如铁桶一个,直接搅进去,是有些失策,赵锦荣的锦城集团原来是老书记万向前、副市长万勇一系,或许跟他们有些龌龊,另外,锦城的那栋大楼应该快完工了……”   谢剑南决定先去找赵锦荣,侧头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席上的秘书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高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虽然容貌比陈静的绝美稍逊一些,但是胜在娇柔乖巧,周身肌肤胜雪,胸大腰细,伸手在她的大腿内侧轻轻掐了一把,将她惊醒:“婉秀,你帮我联系一下锦城集团的赵总,我先去拜访他,大中午的,大概也就他们会好好宴请咱俩……”心里想着:陈静不进海泰也好,两个女人在手边,通常是一个都吃不着。   ……   ……   赵司明听他老子说谢剑南少年就很得志,年纪轻轻就赚下亿贯家财,完全凭借的是自己的本事,他也能从他老子那里继续亿贯家财,他对谢剑南羡慕谈不上十分,而是十分羡慕谢剑南身边那位温婉柔美的女秘书。在他所认识的女孩子里,好像也只有唐婧与陈妃蓉比这位谢剑南的女秘书漂亮。可惜,想到张恪那狼毒一样的眼神,还真让人不寒而栗。   赵司明别的没有,揣摩女人的神态倒有一手,坐到席上不一会儿,就看出谢剑南跟他的秘书有一腿,暗感可惜,可惜他老子不许他也物色一个小秘。   谢剑南到海州第一个找他,赵锦荣心里欣喜,倒不是表面的虚荣,而是凑巧有事。   当初与叶家的盛鑫环球电器集团草签合作协议以及受到市委、市政府的压力,锦城地产才加快府天大厦的建设进度,眼见府天大厦即将落成,却被告之盛鑫发展家电连锁经营的战略重点不在省内,之前草签的协议成了一叠废纸,他必须给府天大厦另找买家,谢家在省内发展家电连锁门店的海泰电器集团有限公司就成为最佳的目标。   当然,就算在与叶家废弃合作之前,赵锦荣也曾与谢汉靖谈起此类合作的事情,只是没有深入的谈下去,府天大厦再过两三个月即将落成,赵锦荣希望与谢家尽快敲定这件事,是租是卖,都让他好抽出资金做其他的项目。   谯楼东侧、因宋代石碑被毁而给市政府封停开发的那块地,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解决,锦城往那块地里前后投入三千万,三千万就给死死的套在里面,这事也让赵锦荣没脾气,文物局的几个人都因这事身陷牢狱。   吃过中饭,谢剑南与秘书婉秀在宾馆房间里稍作休息,就与赵锦荣父子到府天大厦现场去,府天大厦的大理石外饰面已经做好,确实是海州市当前最气派的高层建筑,前街大道拓宽之后,府天大厦的位置也变得相当优越,只是周围的建筑都还没有建起来,看上去有突兀。   车子停到府天大厦后面的停车场,谢剑南看到东边的古街有几栋宅子在装修改造,巷子口有一栋建筑整个的给包在保护帐里,似乎动作还不小,他问赵锦荣:“东边不拆?”   “市里没有说不拆,不过一时半会也拆不了……”赵锦荣不知道太详细的东西,但是也能看到些端倪,“市里的意思,西片的拆迁,产生大量的拆迁户还没有安置好,等西片的拆迁户安置完,再考虑拆东片,感觉上好像拆不下去了……”   赵司明说道:“怎么可能不拆,破破落落的,有什么好看的,再说市里早就定下的规划,不能说改就改啊……”   “破破落落,我看倒不会,”谢剑南见识当然比赵司明要高,“有人想借府天大厦的东风呢。”   赵锦荣点点头,有人想借府天大厦的东风,不过他们对旁边的旧宅子进行改造修缮,未尝对府天大厦没有好处,他说道:“市里早就定下的规划,正因为无法说改就改,所以市里也没有马上就要改,这可能是拖字诀而已……”   谢剑南见赵锦荣倒看得明白,问他:“赵总知道那几栋老宅子是谁拿下来的,他们可能比赵总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   “查过,没查出背后的人,之前丹井巷有两栋宅子是锦湖买下来的,还是在府天大厦动工之前,那时候闹得沸沸扬扬,都说沙田要拆迁了,后来沙田西片果然拆迁搞开发,正泰集团是锦湖的大股东,谢总不清楚?”   丹井巷的两栋宅子早在正泰插手锦湖之前就转了出去,谢剑南当然不清楚,他这时倒留了心,说道:“海州要说谁能比赵总更早知道些消息,我看也只有锦湖的那些人……”不过投资修缮古宅,显然不及拆掉直接开发商业地产来钱快,这点却是他不能理解的,就像给新光厂新厂开出那么高的并购价一样,藏在越秀背后的那些人的心思,谢剑南始终琢磨不透,这也是他心里虽然不甘心却同意先从锦湖撤出来的原因。   赵锦荣点点头,他也这么想,不过锦湖一直没有参与海州市的商业地产开发,邵至刚虽然在锦湖挂着董事一职,但是在沙田西片拿地的世纪地产却是邵至刚的私人公司,与锦湖没有任何关系。   对府天大厦的种种条件,谢剑南心里早就有数,过来走了一圈,也基本上能拿定主意,出来时,他回头对赵锦荣说:“地上三层八千平米的地方,海泰可以租下来,大楼建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往细里谈了……”   赵锦荣有些失望,他是希望海泰直接买下来,锦城集团的资金周转有些吃紧。   谢剑南将赵锦荣脸上的难色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赵总有什么难处?”   赵锦荣笑了笑,说道:“我与你二叔认识快十年了,有些事也不瞒你,虽然这里的升值潜力很大,但是锦城还没有到手里攒物业的时候,现在银行对放贷款控制又是极紧……”   赵锦荣这么说,是承认锦城的资金吃紧了,但是海泰做家电连锁,对资金的占用量相当大,门店能租则租,不会轻易购置物业的,万一选址失当,连退出都会变得极其困难。谢剑南笑了笑,说道:“赵总有没有听说过产权式商铺……”   “谢总在外面留学归来,见识比我多,愿闻其详……”   要想与锦湖、越秀制衡,锦城集团倒是不错的伙伴,谢剑南也乐意帮他们解决财务上的窘境,九六年初产权式商铺在国内还极为罕见,他解释道:“府天大厦地上三层是整体式商铺,要想整体出售的难度很大,就算锦城要卖给我们海泰,我也不会给你们好价钱,”赵锦荣听到这里就笑了起来,锦城急于脱手,给压价是必然的,他听谢剑南继续说下去,“国外对这种整体商铺有种新的销售模式,即商铺整体委托给经营商进行统一经营,比如说这三层商铺出租给我们海泰开家电连锁店,但是三层商铺的产权进行分割成几百份独立的产权分别出售,投资者不直接经营,只是以一部分产权来获得定期的租金与产权增值,也是所谓的包租出售……我看你们要方便出售的话,可以跟投资者约定一个比较诱人的租金回报率,比如说10%,或者12%……对于一些比较保守的投资人,既然看到商业地产的增值,又可以拿到比银行利息高得多的租金,只要宣传到位,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赵锦荣眼界不及谢剑南开阔,但是很有见识,听谢剑南这么说,眼睛一亮,确实是好主意,笑着说:“售价抬高一些,可以在购买时先返回两年的租金……”   谢剑南笑了笑,赵锦荣倒是知道做生意坑人的三昧。 第323章 谢剑南的逆袭   谢剑南、赵锦荣他们坐上车准备离开,看见一辆银灰色的VOLVO s40跑车从府天大厦东侧的夹道里拐进来,这款车算不是十分昂贵,但是刚刚推出不久,国内应该没有几辆,谢剑南手放在方向盘上,看着Vs40停到他的旁边,不晓得这辆Vs40是不是年前子嘉与陈静在高速公路上遇到的那辆车,想想那个哑巴还真是可怜,竟遇到子嘉这样的小魔头,当他看到张恪从缓缓下沉的车窗里与招手示意,他禁不住心里一沉。   “谢家老六怎么有空在这里闲逛?”张恪瞥眼看着旁边的皇冠,那是赵锦荣的车,心想:谢家要跟锦城合作?抬头看了看三十府天大厦,这在海州也算是金鸡独立,“这楼不错,谢家老六要来海州开店?欢迎你啊,开了店,记得给爱达影碟机一个好一点的柜台……”   要是有可以,谢剑南恨不能让海泰旗下所有的门店将爱达影碟机撤柜,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经商归经商,私人恩怨归私人恩怨,甚至不会干涉门店经理对爱达影碟机做门店宣传,这也是让他很无奈的事,谁让海泰此时还不成气候?   “你这次依旧是越秀公司的代表?”   “哦,你说这个,”张恪歪着脑袋,“正泰集团做好决定没有,这种小事总不要一本正经召开股东会议讨论吧,真要召开的话,我说不定会代表越秀列席……”   “我们放弃……”   “放弃增资并购?”张恪故作糊涂的看着谢剑南,“那正泰集团同意由越秀一家增资调整股权?”   “仅越秀一家增资?”谢剑南脸色阴沉,越秀一下子增资三千三百万,股权调整之后,越秀一家将获得控股权,看来彻底退出也是无奈之举。   张恪笑了笑,正泰惯用资金优势压人,他们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大概很不好受,笑着说:“我在这里代表越秀向正泰集团提出要约收购,三千万现金收购正泰集团手里的锦湖30%的股权……”   谢剑南脸色有些难看,没有说话,看来他们的意图只是想要正泰退出锦湖,而且他们不会多加一分钱,三千万进去,三千万出来,一分钱的利润都没有,白白损坏了半年的时间,这笔钱拿去多开两家门店,半年至少有一千万的赢利。   正泰可以不退出锦湖吗?   赵锦荣坐在车里,看见谢剑南停下来与张恪在谈话,谢剑南与张恪两人的车窗正对着,他听不见他们聊什么。他们认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两人仅仅是隔着车窗谈话,看起来也十分的冷淡啊。   赵锦荣也只见过张恪几面,给他印象最深刻的那次,就是在这里,他人是给傅俊锁住喉咙,张恪嚣张的将马海龙带走。虽然那件事留下没有什么遗患,却是赵锦荣在海州发迹以来第一次给人当场驳面子。   张恪虽然还是个少年,但是他背后有张知行、有唐学谦,还有省长徐学平,这真是让人心灰丧气的事情。   赵锦荣让司机将车往前开出稍许,故作大方的说:“怎么,谢总跟海州鼎鼎有名的恪少认识?”   张恪听赵锦荣这么说,心想自己大概过不了多久就成海州一霸了,真是让人泄气,敷衍道:“自然认识,而且相当熟悉呢。”抬头又看了看府天大厦,说道,“这楼建成了,锦城应该赚老鼻子钱吧?经过前面看到底层的大厅,很气派啊!可惜整个大厅连在一起,可不大好卖。”   “还亏谢总赠言,那里打算分割产权出售……”   现在还没有到大规模投资物业的时候,很少有人或公司一下子购买几千平米的整层商铺,以出售返租的形式做成产权式商铺却是不错的方案,张恪撇嘴笑了笑,谢剑南倒是有几分见识,这件事情不能让赵锦荣父子继续吃瘪,真是让人心里不爽。   谢剑南原打算离开府天大厦就直接去锦湖谈撤资的事情,没想到在这里会遇上张恪,显然他不会参加下午的正式谈判,他的身份还真是特殊,偶尔遇上,他又有什么理由代表越秀向正泰提出要约收购呢?   谢剑南不肯多说一句话,踩下油门驶出停车场,出了停车场,才让秘书开车,他坐进赵锦荣的皇冠车里:“赵总对张恪的底细清楚?”   赵锦荣有些诧异的看着谢剑南,觉得他的语气很慎重。   “张恪能有什么底细,不过仗着家里有些权在外面胡作非为……”赵司明坐在前排回过头来说,神情间很是愤愤不平。   谢晚晴是谢家嫁到徐家的媳妇,正泰集团又是锦湖的大股东,张家有什么底细,谢剑南应该比他们更清楚,谢剑南此时这么慎重的提出来,单单提及张恪,应该别有隐情,赵锦荣瞪了他儿子一样,制止他浮言乱语。   “他是个很不简单的人,至少比你们眼里的他要厉害许多,”谢剑南决定多透露些底细给赵锦荣,“当年唐学谦能洗脱罪名,外面都说是他老子张知行的功劳,其实是他在背后捣鬼,不然唐学谦为何要当众向他敬酒?”   “怎么可能,他当时还没有上高中吧?”赵锦荣难以置信。   “呵呵……”谢剑南将当初唐学谦案的密辛说给赵锦荣,包括徐学平之子在海州遇车祸身亡的事情,“这些事情,海州市里只怕没有几个人知道,要不是我们跟徐学平还能搭上点亲戚关系,也是不会知道的,你也就当听听而已……”拍了拍赵司明的肩膀,笑着说,“你还当他只是仗着家里那点权势在外面胡作非为?”   赵司明都听傻了,半天没有反应,只到谢剑南拍他肩膀,才回过神来说:“可是张恪在学校除了逃课、与外面混混打架、泡马子玩帅,也没做什么好事啊?”   “哦,你跟张恪以前是同学,那把他在学校里的事情跟我说说?”   “我比他高一界……”赵司明很不情愿将他在学校给张恪欺负的事情拿出来说,但是他知道谢剑南对他赵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客户,吱吱唔唔半天,将他所认识的张恪都说了出来。   一个人只能看到张恪的一面,谢剑南本来也是一个少年自负的人,听赵司明说张恪长时间的逃学,在他看来自然不是跟社会上青皮流氓混在一起,极可能是参与了锦湖、爱达的运营,这样,他两次站出来代表越秀公司说话,才说得通。   赵锦荣说及锦湖的董事邵至刚在道上有些背景,经常跟在张恪身边的傅俊以前就是直接混道上的,而且他们这一层关系背后的核心人物盛青,细究起来,还是跟锦湖有着密切的关系。   盛世年华娱乐场的物业大半是属于锦湖控股的世纪餐饮,而世纪餐饮的另一股东就是邵至刚。谢剑南知道盛世年华娱乐场,却不知道盛世年华的主人盛青在海州道上有这么高的威名。谢剑南也见过邵至刚、傅俊,知道这两人绝对不同于社会上普通的青皮混混,他知道谢晚晴不会跟这些人直接发生纠葛,更何况傅俊在张恪身边就像他的专职保镖一样,看来他们还真将海州经营成独属于他们的铁桶,在海州跟他们直接对抗,那绝对是不明智的。   谢剑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怕万副市长离开海州,还是他在背后捣鬼?”   导致万勇黯然离开海州的直接事件就是绑架猥亵教师案,此案由于原建委副主任黄柱全揭发而使司法机构直接介入,这件案子,赵锦荣虽然能嗅到阴谋的味道,但是他想破脑子都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这时候他倒是有些明白了,盯着他儿子:“你们做那些混帐事之前,有没有可能给他知道?”   “张恪怎么可能知道?”赵司明不禁替张恪分辩起来,“只是那个狗娘养的老师拦我们车子,又将车钥匙丢河里时,他看到了……”   “蠢啊,你当人家跟你们一样没脑子?”赵锦荣恨不得扇他儿子一巴掌,谢剑南所说唐学谦一案的内情要是没什么虚言,张恪绝对会想到利用那次机会扳倒与唐学谦、与他老子不对头的万勇,而且他儿子跟万勇他家的那个混帐小子有什么难看透的?   谢剑南问赵锦荣:“还有一个疑点,就算建委的那个黄副主任报警,警方也应该先跟万副市长知会之声再去抓人,听你们说,警方好像是直接去抓人的,之后才知会万副市长的,警方是谁负责的?”   赵锦荣当时正与周富明在牌桌上,心里自然清楚,说道:“是政法委书记金国海直接向市委书记周富明请示的,并没有直接知会万勇,当时周富明与万勇之间有一些不愉快的地方,所以指示警方先采取行动……”   谢剑南笑了笑,说道:“赵总或许不知道,金国海可是徐学平从省政法系统里一手提拔起来的……”   兜了圈子,赵锦荣也渐渐明白过来,这背后很可能就是一个要将万勇扳下台的阴谋,而在此之前,万勇是周富明安插在市政府限制唐学谦的一枚棋子,万勇被迫调离海州,周富明再也无力插手市政府的事情,而且他与周富明之间也因那次事生隙,周富明对锦城集团变得不理不睬。   真是高明啊,要没有谢剑南将一些人的关系点透,任他们想破脑袋、将脑汗绞尽,都想不透啊,关键是没有看到张恪的存在。   这个少年真的发生过这么巨大的作用吗?赵锦荣狐疑的看着谢剑南,谢晚晴是谢家出来的人,他实在没有理由点拨自己。   谢剑南心花怒放,这一趟海州没有白跑,替张恪挖掘出一个大仇家,而且赵锦荣在海州绝对是一个强大的地头蛇。   要想取得赵锦荣的信任,自然不该将他跟张恪之间的恩怨瞒他,说道:“我们谢家一直跟徐学平不大对路,正泰集团这些年,也没有从徐学平手里得到任何好处。谢晚晴虽然是从我们谢家出去的,但是呢,也有一些矛盾,这些年她跟我们谢家疏远了,不再把自己当成谢家人,不瞒赵总,正泰集团去年初秋从海裕公司收购锦湖30%的股权,现在却要被迫撤出来……”   “怎么可能,正泰集团这么大规模,锦湖才多大一摊?”   “要是锦湖与爱达电子是一体呢?”谢剑南看着赵锦荣。   “什么?”赵锦荣还真没有想到这么多,在此之前,他也没有认真的将锦湖看成是锦城的对手。   “啊,有可能,”赵司明倒想起来一件事,“上回到东元模具厂考察时遇到张恪与爱达电子的人在一起,当时张恪就很嚣张的,爱达的那个总经理话还没有他多,后来东元模具厂就不同意将爱达电子也采用的配件卖给我们,我们要买,要额外加开模钱……”   “怎么,锦城也在生产影碟机?”谢剑南问道,真是意外。   “嗯,锦城下面有家电子厂,规模不大,这小子在学校尽惹事,就让他学着打理。爱达电子做起来,海州跟着做影碟机的厂子还有几家,瞎弄……”赵锦荣不动声色的说着,同仇敌忾是一回事,正泰集团只怕这些年也没有吃过什么亏,所以对让他们吃亏的锦湖、爱达怀恨在心,但是让自己给他们做炮灰就没门了。不管怎么说,无论唐学谦在市里也好,还是邵至刚、盛青在道上,都让锦湖、爱达电子在海州扎下深厚的根基、成了气候,这时候要让谢家这小子挑唆着对锦湖、爱达背地里动手脚,万一让他们抓住把柄,绝对无法脱身。   谢剑南看着此时的赵锦荣倒是一付心平气和的样子,心里暗骂:都他妈的成老奸巨滑了,显然赵锦荣已经不是那种一给挑唆就会暗地里给锦湖、爱达下黑手的人。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是发财。做生意而已,背地里下阴手,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即使这样,见面有时也不得不面带虚伪客套的笑容的。   赵锦荣或许有穷凶极恶的一面,那是针对那些无权无势、比他弱势的人的,要是周富明这时候将他叫过去当面赏他一巴掌,他还敢当面翻脸不成?   这个社会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谢剑南心里很清楚,也知道这些过节会始终横在赵锦荣的心里,这就足够的,至少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赵锦荣也会高兴牵制一下锦湖、爱达的。   谢剑南笑着说:“倒不知道你们也在做影碟机,好赚吧?”   “好赚,这个月毛利润差不多有六十多万,”赵司明憋屈到现在,有心炫耀,根本不看他老子的脸色,抢着说,“这时候才知道爱达电子他们跟抢钱似的,我们厂一个月才一千多台,爱达电子一个月要出十万台,乖乖,那每个月能搂多少钱?”   要是爱达电子不能从影碟机上搂这么多钱,正泰集团何需要委曲求全?   “锦城怎么不规模做大一些,一个月才一千台?海泰旗下的几家门店就可能帮你们包销掉。”   谢剑南这么说,赵锦荣就来了兴致,给谢家挑唆无偿当炮灰的事情,他是不做的,但是跟谢家联合起来对付锦湖、爱达还是可以考虑的,他当初让他儿子搞影碟机,也没有想到这里面的利润会这么高,三四百万的小电子厂,一个月的毛利润竟然有六七十万,一年不得七八百万?要有可能,他也想将规模做大,看到爱达电子跟抢钱似的从影碟机里搂钱,他能不眼红?但是他在元器件供应上、技术上、市场上都有先天的不足,无法做大。当前主要的制约还是在元器件供应上,质量可靠的飞利浦机芯已经断货,深圳中恒采用飞利浦光头生产的机芯也很紧缺,当然,等元器件供应那一块解决掉,最大的制约就是市场,他们现在偷偷贴的是爱达的牌子,难道谢剑南还能让海泰旗下的店去卖爱达的假货?   赵锦荣试探着说:“既然谢总认为爱达电子背后是唐学谦、张恪那一伙人,那爱达电子得罪谢总也不浅,我看这样可好,我们生产影碟机贴上爱达的牌子拿到海泰旗下的店里去卖?”   “这招好,搞他娘的,我们也不要偷偷摸摸的搞了,有谢总帮我们,爱达怎么可能查得出来?”赵司明兴奋的说。   赵锦荣恨不得一脚将他小子踹车下去。   谢剑南心里冷笑:是查不到你们,海泰却可以关门大吉了。爱达电子目前对假冒产品的监管策略就是盯住一二线城市的主要家电经营门店,而且在这里地区的质量维护体系已经建立起来。乡镇以及偏远县城,他们鞭长莫及,假冒伪劣产品充塞市场,也不是爱达电子一家的问题,爱达电子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对爱达电子的影响也是极微,要是海泰旗下的门店出售假冒的爱达影碟机,只怕张恪他们做梦都要笑醒,做事怎么可以授人以柄呢?谢剑南心想赵锦荣的儿子也是太嫩了,赵锦荣这么说,不过是试探自己而已,他笑道:“倒没有觉得有必要刻意针对爱达电子,毕竟发财最重要啊,爱达电子发家的模式并不复杂,他们只是做市场做得比较成功,我想只要赵总有心,海州也可以出现第二家爱达电子的……”锦城旗下的电子厂这点规模,完全不足以对爱达电子形成威胁,现在市面上有近一半的山寨厂都在假冒爱达的牌子,也不多他一家,“锦城要真有心做大,正泰下面有一家微电子厂,可以提供一些技术的支持,在市场推广方面,我们海泰旗下的门店在省内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赵锦荣问道:“谢总有心参与吗?”   谢剑南知道做影碟机眼下是有利可图的,但是他选定做家电连锁就不会分心旁务,毕竟不可能将世间所有的钱赚光,但是赵锦荣一付小心警慎、生怕别人拿他当炮灰的样子,他要不参一手,赵锦荣只怕不会有气魄、胆量做大规模,他说道:“赵总愿意让我们谢家也分一杯羹?”   赵锦荣笑道:“这年头,想吃独食可发不了大财。”   谢剑南说道:“既然赵总这么慷慨,我就在海州多留两天,认真考虑这件事……”   谢剑南这么说,赵锦荣倒不认为他是在诓自己,谢剑南也是少年成名,当年的丹津口服液给他搂下不少的钱,他却在有很高的成就之后出国留学,想必眼光更加独到。现在既然给唐学谦他们一伙排挤出海州的主流之外,赵锦荣十分希望与正泰集团合作,免得在海州孤立无援。   谢剑南既然决定在海州多留两天,锦湖那里就没有急着松口,下午很晚才到锦湖露了个面,与单梅碰了一下头,也没有谈实际性的问题就回到赵锦荣给他准备的宾馆里。 第324章 植物园里的忧思   张恪很平静的看待锦城将与海泰合作的这件事,虽然说商场如战场,但是在商场上,却很难如意的将对手的所有退路都封死,除非获得绝对的强势,不过等到那时,以强凌弱又不是张恪的风格,只希望赵锦荣父子以后能安分守己、知道些规矩,不过这个可能性实在不高。   张恪得知谢剑南到锦湖并没有多谈并购或撤资的事情,只停了留一会儿时间人就回宾馆了,张恪禁不住想:谢剑南与赵锦荣父子耗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太长了,他们在合计什么?   第二天下午,张恪从电子工业园回来的路上再次看到赵锦荣的皇冠,两车相错时,看到谢剑南也坐在里面,往前走除了电子工业园、农田,还有就是小江北岸的几排垂柳、白杨,相信谢剑南不会特意去看初春江水的风光。   “他们去电子工业园看什么?”周游坐在副驾驶位上,他最先看到皇冠车里的谢剑南、赵锦荣他们,他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毕竟海州跟着爱达电子做影碟机的十一家厂,惟有锦城集团旗下的那间电子厂能对爱达电子产生威胁,而海泰在省内拥有雄厚的渠道资源,谢剑南与赵锦荣一起去电子工业园,总让人有不详的感觉。   谢晚晴总不能跟谢剑南装作不见,隔着车窗笑了笑,却没有打招呼的意愿,想着终于跟家族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谢家老六似乎看到我的软肋了……”张恪线条明俊的脸庞浮现轻浅的笑意,深邃的星眸注视着车窗外明净的天空,一份经济金融周刊搁在他的膝盖上,周刊翻在一篇关于康佳集团于三八妇女节这天全钱调低旗下所有系列彩电售价的报道,这是国内彩电史首度暴发的全面价格战,起因是两个月前四川长虹集团对旗下彩电产品大规模的降价。这是国内彩电产业发展十余年以来首先暴发的全行业价格战,情况比两千年突破低限价的价格战略好一些,只是打破行业的高利润现状,加速行业整合的进程,但是整个行业还保持着一定的赢利能力,一直到两千年更残酷的价格战暴发。相信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影碟机产业的价格战会来得更直接、更混乱,“群鳄绞杀,不过多了一头而已,没必要看得多严重,要来的,总归来的,不是锦城与海泰,还有其他的……”   “锦城下面的那间厂,老苏让人看过,虽然小,但是负责的经理很有才干,是做管理的料……”   “赵锦荣这人虽然蛮横无理,还是做混混出身,不过也的确有过人之处……”张恪轻笑道,“善逢迎巴结自不用说,丁立山当市委书记时,赵锦荣在市里折腾不了,还是很认真的做过实业,锦城下面的油脂公司效益就一直不错……”   张恪与晚晴、周游打算先去电子工业园转了一圈,本打算再去象山南崖下的植物园看一眼,没想到在路上又遇上谢剑南。   周游问张恪:“你跟谢总还要不要去植物园?”   “说好的事,为什么不去?”张恪撇嘴笑了笑,“要是别人一有动作,我们就慌了手脚,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这老板做得就太没滋味了……”   “得,你们是老板,我让傅俊先送我回去……”周游无奈的苦笑着,“那两个在金佰利克拉克纸业集团工作过的旅美留学生,条件都已经谈妥,最后敲定前,是不是安排他们来一趟海州让你见一面?”   “他们既然能在金佰利坐到中层管理的位子上,都会有些本领,你先去上海同他们见面,将你的印象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抽空去上海……”   “还找不到合意的人手,就太让人头疼了。”周游撇嘴笑着说,“六十万的年薪,大概可以拿到新闻媒体上好好的炒作一番……”   张恪笑了笑:“等前期的工作都完成之后,再考虑炒作的事情,你倒是念念不忘你的老本行啊。哦,这次让杨云帮你顶下爱达那里的事情,刘明辉会不会有想法?”   “心里多少会有些想法,给他一段时间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毕竟位子只有一个,只能让更合适的人上。”   ……   张恪在象山南崖下搞来二百亩地分给大家合力建一个小规模的植物园,注册了一家公司来管理植物园,从园林局下属的事业单位请了一个学园林管理的人来负责打理,公司运营的经费由众人分摊,当然是张恪出大头,大家先筹钱在象山南崖下修了一条直达植物园的水泥甬道,不需要一下雨,车进去溅一车的泥点子。   沿木栅栏洒下茶树籽,春节过后海州的天气就大幅回升,也是今年的春节比较晚的缘故,坐在车上就可以看见路旁木栅栏下的茶树籽长出新芽,张恪对晚晴说:“到夏天,这里就可以长成树蓠了……”   张恪与晚晴在植物园前下了车,让傅俊先送周游回市里,公司下班前来接他们就可以了。   这里的经理带着人去苗圃公司看花苗出去,园子里有些工人在植土,丁槐春节前将他在安徽老家务农的父母接到海州,就把他们安置在植物园里伺候他一口答应下来的那片竹林,倒是非常合适。张恪与晚晴过去先跟两个老人招呼一声。张恪对竹子的了解很是匮乏,而且丁槐父母移植都不是新苗,据说几场春雨过后能看到竹笋节节长起,可是现在却没什么看头,以为地还荒着呢。   从象山南崖下拿地最初的意愿是给唐婧、晚晴建攻瑰园,玫瑰也有种,大约二三十亩的园子,这也是植物园最早建的园子,新苗都分种好,可以期待花期了。   “小六这两天都没有认真谈撤资的事情……”晚晴站在田间,有些担忧的说。   “怎么,你担心会有变故?”   “小六的脑子很聪明,他跟赵锦荣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很多事情,只怕都会让他想透了……”   “呵呵,虽然躲在背后阴人的感觉很好,但也不能一直躲在背后啊,这多少有些无耐。”   张恪轻笑着,认真的凝视着晚晴。这几天天气异常回升,中午穿春装都会觉得热,晚晴将绛紧色的薄呢子挂在手臂上,双手抱胸站在田间,秀丽的长发盘了起来,丰腴白皙的脸庞柔美,眉眼如月,散着成熟妇人的风韵,胸脯高高的挺起,腰肢比少女略饱满,看上去却有似乎的软弹触感,站在那里,亭亭而立,双腿修直,大腿紧绷着,完全没有过了三十岁的女人的松松垮垮。   “去江堤上走走吧……”   张恪与晚晴直接穿过田垅,从大门绕有些远,张恪先翻过木栅栏,晚晴将外套搁木栅栏上,学张恪那里爬上的木栅栏,张恪伸手搂着她的腰,让她一手撑自己肩膀上,想让她跳下来,没想到晚晴屁股挪坐到他肩膀上,从他怀里滑下来。   紧拥着晚晴丰腴成熟的娇躯,身体涌出些感觉,伸手在她丰挺臀部摸了一把,心里感慨:女人跟鸦片似的,一沾就容易上瘾。之前还没什么,自从上回在省城的青山公寓与晚晴发生关系,对她美妙诱人的身体就有些渴望,不再是那么容易遏制了,偏偏在海州绝难找到偷吃的机会,女人三十如狼豺,不晓得晚晴会有什么感觉。这么想着,手又落到晚晴丰满的肉臀上,弹性十足,稍用力压就感觉到肉臀往外绷,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会出现第一道鱼尾纹,张恪可以认真在晚晴的身体上仔细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那个地方有要长出第一道皱纹的迹象,也不知道她这身堪比少女的肌肤是如何保养的。   “有些痒……”晚晴将张恪的怪手拨开,怕园子里的工人瞧见,还有就是她的臀部一挨上张恪的手就有些敏感,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想其他的事情,“你真不怕他们背后里捣鬼?” 第325章 江堤布局   江堤上及以及内侧的斜坡上都种植白杨与垂柳,正值初春,柳树抽出嫩黄新芽,站在江堤上,倒不愁园子里的工人会瞅见。张恪与晚晴在一处枯草倒伏处坐下,望着堤外的江滩与浑浊江水,说道:“你问我担不担心他们在背后捣鬼?这个世界啊,只要有实力,会有人恨你,会有诅咒你,但是不用怕别人会惹你,他们背后捣鬼就捣鬼吧,想必在今天之锦湖的面前,谢剑南、赵锦荣是不敢随便破坏规矩的……前年骗许思入伙时,许思觉得锦湖这名字与锦城有些重了,我跟她说,只要锦湖的名头超过锦城,别人只会觉得锦城的名字跟我们锦湖重了。我这次收购锦湖全部的股份,就没有必要同时保留锦湖与越秀两个壳了……”   “……”晚晴定晴看着张恪,十八岁还只能算小男人,但任谁做出这一番事业都容不得别人轻视的,即使只有十八岁,眉眼沉毅,目光深邃,完全寻不着少年人的稚气。   “我考虑将海州这边的越秀公司注销掉,并购新光造纸厂之后,注资成立新光纸业集团,林纸一休化的项目,也由新光纸业集团一力承担……晚晴姐,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啊,领头的人选你都决定了?”   “晚晴姐,你来当锦湖的总裁,当蔡姐给你当助手,新光纸业交给周游负责,这样安排好不好?”   “张恪,”晚晴沉吟了一会儿,“芷彤今年夏天就要上学,再多拖到明年夏天,但是我在国内找不到适合的学校……”   “……”张恪一愣,“晚晴姐,你不会想着带芷彤出国上学吧,芷彤他爷爷奶奶会同意?”   “你想哪里去了?我还是希望芷彤在国内的环境里成长,只是国内的教育状态太不如人意,国内的学校基本不会将学生当成人去塑造,年前还在为芷彤上学的事情烦心,最近想开来了,既然没有这样的学校,为什么不可以为芷彤与惜羽、惜容这样的孩子办一座这样的学校?我跟我在美国读教育的同学联系了,请她回来帮我一起办学校,锦湖的股份让给你,我不要爱达的股份了,总觉得占你太大的便宜,我抽些钱出来,就在这里……”晚晴站起来,指着植物园前面的那块空地,“就在这里,我要给芷彤办一座全国……要有可能,我甚至希望是全世界最好的私人学校……不过,在成为最好的私人学校之前,你要让流过这里的小江江水变清澈起来。”   “啊,”张恪轻呼一声,“想想都会对芷彤忌妒啊,你把心思都放到她身上去了……”   “你有什么好忌妒的,心思都在你身上的女人还少啊?”晚晴狡黠一笑。   “那锦湖这边谁来帮我?”   “让蔡裕娟来当总裁吧……”   张恪要组建新光纸业集团,锦湖原来与纸业相关的业务都将置入,锦湖就剩下空架子,而且周游、苏津东等人都会直接得到张恪的面授机宜,锦湖的总裁一职并不会有太多的事务,明义上的地位比较高,但是实际重要性远不及新光纸业或爱达电子的总经理,由蔡裕娟来担任是适合的。   张恪点点头,说道:“就算现在就动手办学校,夏天之前也办不成什么啊?”   “那就让芷彤明年再入学也不迟……”这一年多来少有时间能照顾芷叫谢晚晴心有愧疚,从繁忙的公司事务中脱身出来开办所学校,无疑是谢晚晴最乐意做的事情,她毕竟对赚取更多的财富没有太大的兴趣,她拉着张恪站起来,陪着她一起看堤内的土地,“你是不是想将这一边都搞成植物园,你想象中植物园要搞多大?我就紧挨着植物园与江堤的地方办学校,这些真要好好规划一下,植物园也要加速啊,能抽出钱来,我先给植物园一笔钱……”   张恪捧着晚晴光滑的脸蛋,让她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从她风情万种的眼睛里看出她已经打定注意,遂放弃对她的劝阻,说道:“这样也好,这资金安排又紧了一些……”   “除了从正泰集团收购那30%股份的钱要急着支出,其他的钱都不用急的,你是不是跟宋培明约定好,并购新光厂的钱一年内支付清?我这边办学校,也不会要一下子就把钱抽出来的。”谢晚晴任张恪宽厚的手掌捧着自己的脸,手略有些冰,虽然认认真真的说着事情,还是有些迷离之感,要不是江堤上也会偶尔有人过来,真想靠在他怀里小憩一下。   “总之年前订的财务计划要修改的地方太多……也幸亏爱达电子的赢利可观一些,不然也无法同时做这么多的事情……”张恪轻轻的在晚晴的红唇上啄了一口,透过江堤斜坡种植的白杨枝叶,看见有人往这边走来,是负责管理植物园的经理,想必他听工人说他们来了,赶过来说话,张恪将晚晴放开,说道,“既然你打定注意了,这里的事情都交给你负责好了,这象山南边真要好好规划一下……”   ……   谢剑南之前就对影碟机产业有所研究,他几乎对所有的家电通信产业都有较为深入的研究,这是他所必须做的功课,在他看来,一家成熟的家电连锁企业应该能支配上游的制造厂商,要有可能,适度的参与其中也是可行的。   海泰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涉及上游的家电制造业,但是母公司正泰集团可以,谢剑南在海州停留了三天,将影碟机零配件供应链的情况摸了一遍,还实地到益隆镇东南占地数千亩的电子工业园耗了一下午的时间,对锦城旗下的小电子厂的生产状况也甚为满意。   锦城旗下的电子厂现在有三大短缺:元器件供应受限,这是整个行业所面临的问题,只能等飞利浦的上海工厂二期投产;技术力量薄弱,目前看来影碟机整机组装对技术的要求不高,但是想进一步降低成本,生产质量更稳定、性能更完善的影碟机,必须要有自身的技术力量,这一点无论是正泰集团提供支援,或者锦城集团自身完善,都不是相当困难;市场渠道狭窄,做市场并没有太多的诀窍,关键看悟性与魄力,许多人都看出只不过是央视标王成就了爱达电子。   谢剑南原来对进入手机行业有所兴趣,只是目前进入手机行业的限制太大,条件还没有成熟,从影碟机做起也不是不可以。   谢剑南在海州停留了三天,在离开海州前,才通知单梅代表正泰集团正式提出撤资的要求。为了缓解眼下的资金压力,也为了方便接下来理顺各公司之间的关系,张恪与谢晚晴最终决定由锦湖公司自身出资三千万回购正泰集团手里的股份进行注销,锦湖公司有近四千万的流动资金,所缺的资金待日后由张恪直接注入即将成立的新光纸业即可,可以缓冲一下当前的资金压力。随后海裕公司、周游、蔡裕娟、邵至刚等人将名下所持股份都转移到张恪个人名下,四千万股权转让金将于一年内支付清。   锦湖并购新光造纸厂,三千三百万转让金约定一年内向城南区政府支付清,以新光造纸厂为基础成立新光纸业集团,将锦湖旗下所有与纸业相关的业务与资产一并置入新光纸业,由周游出任集团总裁。   之后张恪将海州越秀公司所持锦湖的股权转移到自己名下,将所持爱达电子的股权转到锦湖名下,锦湖正式更名为锦湖控股有限公司,管理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海州越秀从此注销,成为历名遗迹,而越秀(香港)有限公司将与国内的企业不再有直接的关联。   一个崭新而强大的锦湖横空出世,张恪也正式的从幕后走到台前,担当锦湖控股的法定代表人,这是完全独属于他一人的公司,也没有必要搞个董事会之类的机构,以张恪一贯闷骚的性格,自然不会大肆宣扬,但至少会正式知会唐学谦。   之前,唐学谦只是知道张恪有参与锦湖、爱达的运营,究竟参与多深,他倒不是很清楚,能保一生富贵那是肯定的,但他得知张恪一人握有爱达电子近67%的股权与原锦湖旗下所有的纸业业务时,还真是吓了一跳,因为爱达电子的重要性要远远超过锦湖,张恪这时才跟唐学谦等人详细解释爱达电子的创建过程,唐学谦听了之后,忍不住对张知行苦笑:“看来张恪要远远的超越你我了……” 第326章 六十万年薪   素净的深色小门,门外只有门牌号,用楠木隶书浅雕上深色漆:“丹井巷三号”,这一块木刻门牌韵味十足,推门而入才看得见影壁上小篆刻书“八锦珍肴居”五字,贴粉墙青瓦的院墙是荷花水池,粼粼水波,新荷才露尖尖角,丝条水草荡漾。绕过影壁,原先的前庭地面完全被半透明的玻璃替代,原来整个前庭都挖成荷花水池,只是贴着院墙的回廊似的水面露出来,透过玻璃也能看见下面的丝条水草与娉婷荷茎,与旧式廊柱、窗格相映,俨然一幅现代派老海州的风情画卷。   这里原来棋馆的后院,与棋馆还有一处小门相通。   历经小半年的修缮、整固,棋馆于三月底蓦然揭开面纱的那天,吸引在前街驻足观看的行人将整条街都拥堵了半天,灰朴破旧的古楼美轮美奂的耸立在人们的面前,才促使人们去思考沙田的建筑群的价值。   要筹备着4月8日那一天正式营业,陈奇这些天辛苦得紧,正赶上新光纸业改制,合伙人周复完全挪不出手来,他妻子是新光厂的会计,也完全帮不上忙,等这边筹措停当,新光纸业也过去最忙乱的一章,周复才有空过来仔细的瞅一眼。   周复进来,许鸿伯的二儿子许瑞平看见他,说:“大老板来了,发烟来抽……”   周复掏出烟来发,许瑞平笑他:“年薪六十万,怎么也跟我们一样抽锦湖?”   周复苦笑,新光纸业花六十万年薪聘请副总裁宋志佑目前已成海州的大新闻,省内媒体也多有炒作,锦湖这次是一改以前的低调作风。六十万年薪那是给宋志佑的,周复虽然也是新光纸业副总,薪水可远远没有这么高,新光纸业这一次从聘请的几名高级职员,年薪也就在十万到十五万之间,便是公司总裁周游的年薪也不过三十万,只是周游另有股权红利可享那是两说。   别人的不知道其中的详细,只当新光纸业同一级的管理层薪水总不会差太远,知道周复在新光纸业任副总的人,都以为他的年薪也有六十万,这在海州能把人的下巴吓脱了,曾几何时,自己不当老板能拿这么高的工资?要知道海州市平均工资经过九五年大幅度的提升之后,还只停留在三百四十元左右,便是一年能有六十万利润的厂子在海州也算是有头有脸。周复解释过几次,没人信他,他也就不再解释,心想宋志佑拿六十万年薪,日子也不好过,新闻这一炒作,他人就给张恪推到火炉上去烤,集团里其他人都盯着他,六十万年薪也的确诱人,而且宋志佑还只是外来户,一来就拿比公司总裁还高的年薪,任是谁心里都有些不服气、不爽快,看他怎样将集团所交给他的目标达成。   两年内营林百万亩,筹备五十亿投资的制浆项目,能把这两件事做成,也值六十万的年薪。   周复伸手要将许瑞平手里的烟抢回来:“不抽拉倒……你给你自己开多少薪水?”   “我们那破厂,一年都挣不了六十万……”许瑞平嘿然一笑,他大专毕业进市瓷器厂工作十二年,去年壮着胆子与三名同事一起将市瓷器厂承包下来,陈奇这次向他们瓷器厂定制了一批高档骨瓷器皿,他这是送货过来。   周复笑着说:“你们要能将历史上的海州瓷造出来,想发财还不简单!许老师不是对这个有研究?”   “我家老头子只是兴趣所致,写几篇文章而已,对生产工艺改良没什么帮助的,我要请他帮助看看,他还发脾气。他要有心,当年就在市里不要出来,我们兄弟就不用这么拼命了。”   “去,说话不要挡门口……”许鸿伯进来斥了他二子一声,这八锦珍肴居就是棋馆的后院,棋馆修缮整固完毕,许鸿伯就正式将棋院搬到这里来,问周复,“这次搞这么大动静,生怕别人不晓得你们公司财大气粗似的,准备做什么,要先搞得声势夺人?”   “张恪还没有找许老师?上回开会时还要说请许老师给我们公司当顾问,大概他也快找许老师你了。”   “我对造纸一窍不通,会点考据文章,难道现在的造纸工艺还要借鉴古代?”   “进去说话……”门口人来人往,消息这时候传出去也不大好,周复拉着许鸿伯往里走,许瑞平也识趣没有跟着,招呼了一声,带着人开着瓷器厂的面包车回去了。   已经有房间布置好了,挑了一间,都是仿古的家俱,明式书橱里有书籍与仿青花瓷器装饰。   “跟前些天省政府颁发的《保护小江中上游天然林资源》的文有关?”许鸿伯跟陈奇熟络,自己倒水沏茶,端起茶杯,吹掉水面上的茶沫问周复。这是张恪在洪致林场发现的山茶,除了形碎沫多之外,却是好茶,送了一些给许鸿伯,陈奇喝过几次,陈奇打算在八锦珍打算用这种茶叶沏茶,滤去碎叶茶沫就可以。   “嗯,省里的那篇文,等同于禁伐令。但是光有保护还不够,我去看过,大部分的林地都伐空了,荒了,省林业厅的头头脑脑给拿掉一大批,可惜没用,省里只有力气恢复一部分公益林,还得推动原料林的建设。虽然国务院87年就出台《关于加快造纸工业原料林基地建设若干意见的通知》,但是快十年了,国内有多大进展,前些年,搞草浆,成本低,项目投资少,这几年意识到搞草浆,环境成本太大,我们国家已经支付不起这么高的环境成本,才开始淘汰草浆,上木浆,木浆投资太高,对原料林还有严格的要求,加上国外木浆供应情况还好,国内的几家大厂,少有打算自己上制浆项目的,上制浆项目最关键的是要有原料林基地,靠天然林不行,不过,我们这次可不是搞什么原料林基地,而是一下子就强上百万亩级营林项目,而且要同时在小江中上游的九个县搞……”   “听得出,你对这个项目有些意见?”许鸿伯问道。   周复笑着说:“新光纸业将城南区造纸工业园里的厂子都买下来,总资产也不过四个亿,做事总要按步骤来,我是有些意见,跟恪少也当面提过了,他没有听,我只有老老实实做自己份内的事情……”   许鸿伯知道张恪为什么要找他当顾问了,分散到九个县同时营造原料林,势必要依赖当地政府发展农户与原来的森工企业一起分难营林的任务,这其中的环节可比由新光纸业直接承揽一大片林地来植林复杂得多,惟一的好处就是处理得当营林速度会异常的快。   “你们掏六十万年薪请的这个人就是为了做这个?”许鸿伯低头思量,又抬头看着周复,“你今打算几年能有成……”   “今年就要投两个亿进去,计划是明年底要营造一百万亩……”   许鸿伯点点头,说道:“急是急了些,看得出,新光纸业的这个项目可是跟省里的那篇发文互为补充啊,小江中上游什么状况我没有亲眼见过,可能真到了非常紧迫的时候,张恪倒不是从企业的角度去看这个问题……张恪与他老子、与唐学谦说过这事?”   周复苦笑着说:“可能还没有,前期的营林还是其次,后期的制浆项目才是重头戏,大约有四五十亿左右的投资,要有可能,唐学谦怎么会同意这个大的投资落到别人嘴里?我想张恪还没有跟唐学谦提及这事,不然不会没有一点动静。”   许鸿伯问道:“你们拿六十万年薪请来的那个人,对这个项目有什么意见?”   “那人叫宋志佑,水平很高,在国内是最早研究速丰林遗传种植的那批人,八六年出国留学,后来留在金佰利纸业任职,不过不是再做研究,而是转行做了管理,对于搞林纸一体化,他倒是支持先建原料林基地再建制浆厂,若是先建制浆厂是完全没有社会责任感的投资。不过啊,速丰林从营造到可以砍伐,少说也要五六年,这么大的一笔投资,五六年之后才出效益,目前除了锦湖,国内还有没有人会这么做……”   许鸿伯点点头,说道:“现在有些人急切的,恨不得三四年就收回投资成本,五六年之后才出效益,绝大多数的投资人都等不及。投资这个项目,真要非常大的魄力才行……” 第327章 一揽子解决方案   位于城南区南郊、毗邻开发区的南郊工业园两年前还只有两三家厂,九五年初,城南区就将这里更改为造纸工业园区,锦湖所承包的造纸厂陆续迁入工业园,由锦湖投资建设公用系统、仓储物流与污水处理系统,而各家厂只负责承建生产线,形成完整的生产体系,所用资金大多来自于国家对造纸企业技改项目的扶持资金。   新光纸业集团筹建之后,张恪推翻之前与正泰集团约定的并购进度表,打算一揽子并购所有的造纸厂。   与各家造纸厂商谈的并购价都包括两部分,一为净资产部分,由于新厂多为贷款筹建,而老厂的土地、厂房等资产不在并购范围之内,包括新厂造纸厂新厂在内的十二家造纸厂的净资产仅为六千万;二为锦湖为并购所支付的溢价部分,包括对原造纸厂技术储备、政策支持、约定的税收优惠等无形价值所支付的溢价,这一部分正请国内会计事务所进行公正的评估,按照新光厂的标准计算,差不多一共要支付一亿四千万的溢价。   一揽子解决方案就是,锦湖向包括城南区政府在内的地方财政,一年内支付清与并购资产净值相等的六千万,溢价部分由转为十年期的公司债,以此一举彻底解决产权上的问题。   这十二家造纸厂多为区属企业,最终的审批权在市里,一家一家的并购,不会引人注意,就像收购新光厂那样,可是要一下子收购其他十一家厂,而且新光纸业集团这段时正炒作六十万年薪的事情,省内有很多媒体都盯过来。新光纸业集团提出一揽子解决方案,唐学谦也只能将这事拿到市常委会议上讨论。   周复在八锦珍肴居与许鸿伯谈论林纸一体化项目的时候,文山饭店八号楼二楼的会议室里,会议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这次的会议,市委九名常委一个都不落,宋培明、张知行以及锦湖控股总裁蔡裕娟、新光纸业集团总裁周游,还有刚刚加入新光纸业才半个月时间的副总裁宋志佑列席。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三份文件,其一是重整后锦湖控股与下属新光纸业、爱达电子的基本财务情况与股权结构的介绍,第二份就是张恪通过新光纸业提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其二就是周游组织人手拟定、后由宋志佑修改的林纸一体化项目书。   让大家难以接受的,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公子,竟然握有众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而且这份财富却是在近两年时间里累积起来的。   看到文件之初,周富明就说了两句:“就知道张秘书长家的小子不简单,不简单啊……”接下来,他就很少说话,关于张恪可能是唐学谦、徐学平一系最核心的人物之一,早在谢剑南上回来海州拜访他时,就听谢剑南提起了……去年十一月初,爱达电子竞夺央视标王的当晚消息传回海,谢晚晴就代表爱达电子向市里通报了一些情况,周富明心里多少有些数,但是也没有想到张恪会是爱达电子的主要创始人,此时又成为锦湖的单一股东。   杜小山、金国海知道的情况更多一些,不过也是这次才知道这么具体。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蔡裕娟、周游与宋志佑坐在里面,感觉上并不轻松。周游心里不由的想张恪这时候在做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周富明,他脸上的神情还算平静,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想必以锦天今天的规模,周富明即使想给小鞋穿,也要慎重的考虑锦湖的反弹了。   周富明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着,文件都不厚,周游、宋志佑只解说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翻看手里的文件,谁也没想着要主动发言,总要将这些消息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周富明内心里波澜不定,想起好多以往注意不到的细节,要说对张恪有多少的好感,那绝没有可能,感觉张恪有着这么厉害的手段,还是让人诧异,竟然还有这样让世人瞩目的成就。人总是有差距的,没有差距,人的社会地位就没有这么大的差异性了;只是张恪让别人差距他太多了。   “好吧,文件大家都看了很长时间了,想必都认真钻研了好些遍,不管有没有钻研透,大家都发表一下各自的观点……”   三份文件,市里能认真讨论的也只有第二份,张恪通过新光纸业提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   周富明见没有人要说话的意思,侧头对唐学谦说:“学谦,你是市长,你先发表意见……”   唐学谦直了直身子,坐了这么久不说话,人还是感觉有些乏,说道:“这几年来,越来越多的人意识政府很难胜任企业管理者的角色,国有企业体制改革是大势所趋,现在各地都在摸索不同的道路,海州控股走的是一条路子,新光纸业提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也是一条路子,只要有可能更好的从根本性上解决国有企业已经暴露出来的问题,就值得尝试……”   锦湖承包经营造纸业厂,争夺国家扶持资金进行技改,兴建新厂,投资污水处理厂,很大程度上缓解了海州市所面临的环境压力,这一揽子方案又干净利索的解决遗留下来的产权问题。   市委副书记陆溢光见唐学谦说到这里就把目光转向别人,想必想让接下来的话由别人代他说,说道:“这样一个方案,很难让人拒绝,但是实施这一方案,新光纸业集团将走高负债运营这条路,这跟文件上介绍的爱达电子当初的运营模式一些,就算锦湖向新光纸业注入第一笔六千万的收购钱款,新光纸业的净资产也只在一亿两三千万左右,但是负责却高达四亿五千万之多,其中地方政府手里握有一亿四千万的公司债,高达三亿一千万的国家造纸工业技改扶持贷款,将近80%的负债率,新光纸业还能像爱达电子那么幸运,正好赶上行业的好时机?”   实施这一方案,新光纸业高负债运营中存在的财务风险,会给地方政府手里的那部分公司债带来一定的风险。   陆溢光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只是没有人接他的话。   九六年国务院对国有中小企业转让在资产估值方面有一条硬性规定,并购价不得低于转让国企的净资产值,锦湖并购这些造纸企业,除了先期支付等同于净资产值的六千万现金之外,还向地方财政支付一亿四千万的公司债作为并购溢价,在员工安置问题上也一点不给政府留下遗患,即使公司债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是这看起来依旧是在整个九十年代,海州市所遇到了一栋最轻松合意的买卖。   杜小山说道:“我看只要前面的六千万拿到手就不能算亏,再说那一亿四千万的公司债,新光纸业也是要支付年息的,一年一千多万的年息还是很可观的,即使新光纸业经营上有什么闪失,公司债也是优先保证偿还的……”   陆溢光的目光落在第三份文件上,新光纸业竟然抛出六十亿的投资计划,说道:“公司债的形式,也是一种新的尝试,我们都不应该固步自封,要是第一笔六千万的款子能在实施林纸一体化项目前付清,这一揽子方案,大概就挑不出什么问题了……”   目前的爱达电子是超级现金奶牛不假,但是挤奶也需要时间,爱达电子自身的发展就要用去大半的资金,新光纸业也要增加一部分的流动资金,林纸一体化一经启动,就要持续不断拿钱出去,谢晚晴筹办私立学校也要源源不断的抽取资金,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即使爱达电子是头超级现金奶牛,也会感到莫大的压力。   大家都看了看蔡裕娟,又看了看张知行,张恪缩着脑袋不露面,蔡裕娟是张恪的正式代表,不过大家又觉得张知行或许更能代表他儿子说话。   张知行对众人望来的目光视若无睹,眼帘低垂着,平静的注视着桌上的文件。张恪名下的财富露出水面还真吓了人一跳,换作别人,对这笔财富会不会所托非人都会有着许多的忧虑,张知行也不例外,但是他理智的克制着不去问公司的事情,也与妻子梁格珍约定,不要插手公司的事情,都由张恪一人去处置,好也罢,坏也罢,插手的结果通常说来只会更糟糕。 第328章 角力   张恪今天不出席,只是不想给市里的这些人太强烈的刺激,纸上的数据比较虚化一些,张恪真要坐在这里,周富明、陆溢光这些经过大半辈子挣扎才爬到此高位的人,心里铁定别扭死,更不用说,张知行在这里也没有随便说话的权利。就张恪来说,既然站了出来,自然不甘心再在周富明、陆溢光这些人面前继续装孙子,所以无论是讨价还价也罢,商量合议也罢,还是让别人在中间传话最好。   并购价的溢价部分转为十年期的公司债,市里并没有意见,但是副书记陆溢光对新光纸业这时候上六十亿规模的林纸一体化项目有所疑虑,希望新光纸业在启动林纸一体化项目之前支付完毕,而不是新光纸业所期待的那样给予一年的缓冲期。   其他人也有跟陆溢光一样想法的,但是明眼人能看出林纸一体化项目与省里最近整顿林业系统,发文禁伐天然林有着密切的关系,既然陆溢光提出来,也才跟着应和一声。   蔡裕娟说道:“爱达电子正与省发展银行谈一笔贷款,很快就有结果……”   周富明翻了一翻锦湖的财务资料,问道:“爱达电子还需要贷款?”   “爱达电子赢利能力比较高,但也要时间才能将赢利能力转化为实实在在的现金,”蔡裕娟笑了笑,周富明虽然干过一任市长,对财务的事情还谈不上精通,“市里急着要锦湖支付这六千万,这笔钱,锦湖也只能从爱达电子抽取……”   与一年前相比,今天的爱达电子有着天壤之别,去年要贷个五百万,还要宋培明搞些特殊政策,这次直接向省发展银行申请两个亿的贷款,用以补充流动资金。   爱达电子作为高新科技企业,又有市里直接批给的优惠政策,与那些三资企业同样能享受“两免三减半”的税收优惠。根据通用的会计原则,去年只有四个月的赢利期,所以赢利年度可以推迟到今年,也就说是,爱达电子要尽可能将利润放到九六、九七年,才可以最大限度的享受企业所得税全免的优惠政策。这时候提出利润投资其他领域,就无需考虑其他相当优惠政策的配合——企业赢利转投资,政府会根据行业与地域的区别返还不同比例的企业所得税。   即使爱达电子有着极高的赢利能力,但是不会欠债的公司永远算上是一家好公司,这时候也应该尽可能的利用中长期的银行贷款稳定公司的财务结构。   陆溢光没有再多说什么,周富明见蔡裕娟代表锦湖给予承诺,说道:“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那新光纸业提出的一揽子解决方案算是原则上通过,”又侧头问唐学谦,“具体的事情是不是都交给分管改制的副市长方宏清负责协调?”   还剩下的十一家造纸厂分属不同的区县,让方宏清出面协调,其实就是让市里统一牵头处置此事,也方便事情迅速解决,周富明这么建议,倒不是拖后腿。   唐学谦点头应允,说道:“市政府会马上安排,也争取今年就把海州所有造纸厂存在的问题都解决掉……”   周富明倒是想拖一拖后腿,在别人眼里,新光纸业上六十亿的林纸一体化项目有些蛇吞大象的夸张感觉,但是周富明却能惦量出这个项目的份量,不是从投资的角度,而是从政治的角度。   爱达电子与省发展银行谈的那笔贷款,省里或许会直接干预一下,最终会通过锦湖流入新光纸业,从爱达电子的账面上,爱达电子并不缺钱,缺钱的只是新光纸业而已。   周富明举起第三份文件,那本新光纸业的林纸一体化项目书,问周游:“新光纸业搞林纸一体化项目,是好事,我作为市委书记,大力支持,不过,这个项目能不能考虑向海州稍稍倾斜一下……”   周富明提到这一点,也是其他常委最关心的,六十亿的大项目,是海州市的企业搞出来的,结果海州市沾不到一点光,总有肥水流入外人田的别扭,即使是唐学谦也有这样的感觉,毕竟其他人谁感受不到在小江中上游营林造林的迫切性;不过唐学谦至少知道维护大局,总不能现在给徐学平添麻烦。   周游说道:“林纸一体化,除了营林、制浆之外,还包括最终的造纸。关于造纸一环,并没有在这个项目书得到体现,因为要等一揽子解决方案通过之后,将现在的造纸生产整合好,才可以制订一个详实的方案,至少在三四年内,新光纸业不会考虑在其他地区投资另建造纸工厂……”   “新光纸业三四年间会不断的追加投资?”周富明问道。   “这是肯定的,我们也希望营林、制浆所生产的原料由内部工厂消化,这样才符合新光纸业最大的利益。”   周游知道自己在信口胡言,这份项目书目前只有营造混生型速丰林的一环稍有可执行性,其后的四五十亿规模的制浆项目,资金来源都没有说明,只是空许了一个天大的甜饼让大家去争。虽然对造纸工业园虽有个中期的发展规划,但是规模远比别人想象的小,造纸工业园的产量要达到与营林、制浆项目相匹配的程度,至少还要投进去二三十亿,加上制浆项目的钱,从哪里筹去?   林纸一体化是大产业循环,国内先天不足,国内提及这个概念也近十年,也发展了近十年,但是根本不成气候,新光纸业要迎难而上,难度却出乎意料的大。   周富明不大愿意直接与张恪见面,感觉别扭,但是不主动一些,所有的政绩都会让唐学谦捞去,周富明瞥了唐学谦一眼,唐学谦眼有乏态,似乎对他提起投资的问题很不为意,周富明心里纠结着,唐学谦的神态无疑是告诉他:再主动也不起什么大作用,心里纠结很难化解。   会议结束之后,周富明没有立即离开,文山饭店专门给他准备了套房供他随时休息,有一个专门他差使的服务员小郁,市委秘书长张晓健跟他走进房间,服务员小郁就提了瓶热水壶过来,张晓健窥了一眼,虽然算不上非常罕见的美人,但是身材停匀合度,眉眼撩人,二十四五岁的美人不会只甘心当一名普通的服务员,大概就是冲周富明来的。   “郁萍啊,”周富明直呼小郁的名字,在张晓健面前也不掩饰两人熟络的关系,“你安排一下晚饭,我跟张晓健留下来吃饭……”   郁萍帮两人沏了茶水再走出去安排晚饭,周富明对张晓健说:“市里还有几个人会惟我马首是瞻?”   “让锦湖提前支付并购款可是陆书记先提出来的……”   “陆溢光,呵呵,”周富明冷笑了下,“他是不痛快唐学谦当市长,要是锦湖的态度再坚决一些,他的态度马上就会软下来,跟其他人一样,是墙头草,我们孤单了……”这么说话,周富明给人有些凄凉的感觉。   张晓健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锦城的赵锦荣前两天请我吃饭,我推托事情多,没有去……”   周富明摇头苦笑,说道:“这官场啊,没有什么从下向上的效忠,向来只是利益的纠缠。赵锦荣既然请你吃饭,你就去吃得了,我还能拦着你不让你吃饭?”   唐学谦不可能容他再干一届市委书记,所以他与唐学谦之间总不能泰然无事的相处。女儿红梅在新泰开公司颇受谢家的照顾,如今谢家要跟赵锦荣在海州展开广泛的合作,论及私情,都要把以前的小恩怨放开;赵锦荣行事虽然有些偏颇,但不与直接发生金钱上的关系,不愁他日后翻船会把水溅自己身上来。最主要的,市里的那些家伙骑墙观望着,软弱无声,就像陆溢光,但他们都是万向前提拔起来的,至少跟同出一系的赵锦荣有几分香火情义,这么想,更应该放开以前的小疙瘩了。   周富明沉吟思量着,要压制唐学谦,离开赵锦荣还真是不行。张晓健的手机响了,他当着周富明的面接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捂着通话孔对周富明说:“周书记,赵锦荣的电话,说是谢家有人过来,邀我过去吃饭……”   “谢家来人啊,”周富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红梅夫妻在新泰开公司多受谢家照顾,谢家有人过来,应该是我请他吃饭……” 第329章 勾结   赵锦荣领着谢蟾与周富明、张晓健见面的消息传到耳朵里时,张知行请唐学谦一家到新锦园的新家里吃晚饭,倒不是他们耳目众多,而是海州市的皇冠没有几辆,赵锦荣的车牌又过于特殊。赵锦荣坐他的皇冠进入文山饭店,瞅见的人只要不犯糊涂,都能猜到他是去见周富明。   “这两人好久不见面了,一见面就要满城皆知……”张知行带着嘲讽的语气说起这事。   谢晚晴倒是能在旁人面前保持端庄贤淑的仪容,昨天她得知竟然谢瞻到海州来负责正泰与锦城间的合作,牙龈恨得发痒,脱下高跟鞋差点就朝玻璃窗砸去,还好张恪及时拉住她,免得她一下子毁掉她端压温婉的形象。   谢瞻只用三年时间就将海裕公司掏空,徐志明在海州遇车祸而亡也跟他有些牵扯,那时候,海裕公司差不多要崩溃,身为总经理的他却购起名车豪宅,谢晚晴最终与谢家离心,也是因为谢家对谢瞻纵容的缘故。   谢汉靖派谢瞻过来,是不再给双方留一点缓和的余地了,其中自然有谢剑南的一分力。   唐学谦放下筷子,对这样的消息也说不上措手不及,淡淡的说道:“谢家到海州来开家电大卖场,又与赵锦荣合作搞影碟机项目,总之也是为海州的经济做贡献,不能拒之门外,市里总是要表示欢迎的,我不站出来,周富明也不站出来,怎么表示海州的诚意?”抬头看着对面的张恪,“谢家跟锦城合作的这个影碟机项目上亿了,你们怎么看?”   张恪埋头专心处理餐盘里的烤鹌鹑,鹌鹑腿让唐婧与张玫抢走了,他只能啃胸脯架子,瘦瘦的,没什么肉,香是香,但是啃起来太费神,他见唐学谦问他,颓然发弃在鹌鹑胸脯架子上继续剔肉,抬头说道:“也没有特别的看法,像唐伯伯说的,总之也是为海州的经济做贡献……”瞅着唐婧别着头跟晚晴说话,她餐盘里还有半只鹌鹑腿没有啃完,刚伸出筷子,就让唐婧回头瞪了一眼。张恪腆着脸笑了笑,又抬头跟唐学谦说,“多他一家不多,比起其他跟风建厂的人,他们还是有一些优势的。他们将谢瞻派过来负责这件事,却是要在我们心里横一根刺,一开始就摆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听说这两年谢瞻在新泰在搞游戏机厂,与影碟机多少有些相通的地方,唉,等他们做起来再说吧,这时候欺负他们,别人会说我们恃强凌弱……”   新科开始向市场投放他们的影碟机产品,新科作为家电前十大品牌之一,他们的影碟机一诞生就有着其他厂商难以相比的品牌与市场渠道上的优势,再加上他们一开始就是摒弃飞利浦,直接与索尼合作,无论在技术积累上,还是在生产成本上,都有着其他厂商无法比拟的优势。与其担心正泰与锦城的合作,不如好好盯紧新科的动作;新科影碟机的量产只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顾建萍笑着说:“正泰与锦城,加起来多大的规模,还怕你欺负他们?”   唐学谦说道:“这之前,都在不相干的领域,井水不犯河水,谁也欺负不到谁,不过他们现在想进入的影碟机产业,爱达电子恃强凌弱倒是简单……”   张恪笑着说:“这时候恃强凌弱,只是逼着他们无法进入影碟机产业,又凭空让海州市电子产业失出一次发展的机会,何苦来哉?不理他们就是……”又说道,“赵锦荣既然又跟周富明凑一起去,他们在谯楼东面的那块地只怕不能再拖着封停在那里了……”嘬嘴咂了咂,有些可惜,去年宋石碑被毁,最终致使发掘石碑的那块地无限期停止开发,那块地差不多套了锦城地产三千万在里面,赵锦荣与周富明凑到一起去,周富明亲自干预这事,倒不能继续拖延下去。   ……   赵锦荣现在倒是非常的舒畅,对他来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再说他儿子在劳教所呆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吃什么苦头就给他弄出来了,谢家有意帮着调停,他自然也乐意与周富明重续前缘。   采信谢剑南的建议,赵锦荣将府天大厦地上三层改为产权式商铺出售,通过密集的广告,高额的返租回报率承诺,特别是与海泰电器签署租赁协议,海泰正式进入府天大厦筹办大型家电卖场以来,不仅销售异常顺利,销价还比原来设想的高出许多。赵锦荣时刻不忘教训他儿子赵司明:“你什么有人家一半的精明,锦城集团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人家可是十九岁就创办了公司……”产权式商铺的热销,带上三层以上办公用房的销售,一下子缓解了锦城地产这段时间来的财务上的压力,也让合作者新加坡的新城集团对海州市的商业地产增强了信心,愿意帮助锦城地产争取更多的新加坡政府贷款。   谢瞻瘦长脸,倒是白净,是那种将精明摆到脸上的人,眼睛看上去有些阴柔,今年三十七岁的他,是他们这一辈人年纪最大的,他的父亲与谢汉靖、谢汉明他们是堂兄弟,比谢晚山、谢剑南之间的关系要远一些。他早就看透谢家与徐学平之间貌合神离的关系,徐学平未免太清高一些,不肯为谢家的发展扫清道路,只是他身居高位,谢家对他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这也是谢瞻敢肆意掏空海裕的根本原因。   给逐出海裕,谢家当初还跟徐学平保持表面上的客套,他自然不能回正泰集团,在省内做贸易也不行,他就买下一家电路板厂,打算做当时很火热的电视游戏机,万事从头做起,他从海裕捞出的钱都挥霍在名车豪宅上,而且他在省内做渠道受到很大的压制,工厂不愠不火,勉强能够维持,倒是后来谢晚晴与谢家关系渐渐疏远,他又善于经营,谢家终于同意将集团里的一些渠道资源借给他用,才活得滋润一些。一直到这次谢家决定与锦城合作上影碟机项目,才让他返回谢家。   谢瞻有做电视游戏机的经验,知道这个行业真正捞钱的还是大品牌,像步步高、小霸王,不管任何行业,做市场是第一步,家族既然想做影碟机项目,谢瞻自然十分的热切,何况游戏机、学习机产业里的领军厂商步步高积累大量的资本之后也开始做影碟机项目,可见影碟机产业的前景与诱人的吸引力。   谢瞻来海州之前,与周富明的女儿周红梅夫妇见过面,周红梅夫妇在新泰开的贸易公司依赖正泰集团的业务,想必谢家在海州有所动作一定会受到周富明的特殊照顾。   赵锦荣打电话给市委秘书长张晓健约请吃饭,周富明却意外的邀请他与谢瞻去文山饭店用餐。   谢瞻相当得意的,毕竟靠着家族好办事啊,不用到处装孙子。   就在文山饭店二号楼的小厅里,周富明、张晓健、赵锦荣、谢瞻、赵司明五人围席而坐,郁萍帮着服务员整理碗碟,赵锦荣眼明,刚才都介绍过,虽然只是饭店里的服务员,但是让张晓健正式介绍名字,又与周富明眉来眼去,他心里多少有数,踢了他儿子赵司明一脚,说道:“碗碟怎么敢劳郁小姐帮我们整,这些小事让司明帮着做……我看郁小姐谈吐不凡,比锦城的那些脓包经理、部长强多了……”   郁萍笑着说:“锦城的经理、部长要都是脓包,那我可不会比他们差……”   “赵总说错话吧?”谢瞻笑着说,“郁小姐果真是人才呢,一句话把赵总驳得哑口无言。我看赵总的意思是说郁小姐比他们那里的部长、经理强多了,窝在这里太委屈,周书记再爱惜人才,也不能马上就提拔郁小姐当文山饭店的经理,我们两家正合作搞一家大公司,郁小姐要是愿意屈就,来当个经理是绰绰有余……”谢瞻侧头问赵锦荣,“赵总是不是这个意思?”   赵锦荣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假装不看周富明,只看着郁萍:“就要看郁小姐愿不愿意屈就?”   郁萍十分心动的看着周富明。周富明脸色变化变化着,犹豫不决,总是抵挡不住郁萍眼里的娇怨与委屈,微微颔首,笑着说:“就怕赵总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330章 张知行的前程   吃过晚饭,张玫要回去练钢琴,张知非的妻子领着女儿先离开,虽然东侧的小楼是张知非的,但是除了偶尔住一住,他家通常住海大附中附近的房子。张玫又不是从小开始学琴,又没有多少音乐天赋,纯粹是小婶羡慕人家小孩子弹钢琴时的高雅,才逼着张玫学琴,张恪听过一次,觉得小叔有必要给教张玫弹琴的那个清秀女孩子加工钱;听张玫弹琴太折磨人了。   张知非留下来陪大家都在后庭园子里聊天,四月天气回暖,夜风从小锦湖的水面上吹来,有些沁凉,地坪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辉。   小锦湖对岸就是前门商贸区,光焰映天,沿湖岸都缀着璀璨的小彩灯,形成蜿蜒曲折的光带围着大半座小锦湖。近处笼罩在幽暗中,黑色湖面上的波光却似亿万银鳞。   张知行笑着说:“两年前站在这边看对岸,可没有这么闪闪夺目……”   唐学谦笑了笑,说道:“过几年会更漂亮,省委党校的县处级干部进修班,你这次就去上吧……”   省委党校的春季进修校已经过了推荐报名的时间,不过张知行的情况可以作为特例推荐的。唐学谦倒是习惯张知行在身边,这两年,连专职秘书都没有用。   张知行笑了笑,说道:“市里推荐,我就去上……”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很难得的机会,张知行却知道上了三个月的进修班之后,就要离开海州了。他原先想等到明年,等张恪高中毕业之后再离开海州,现在只怕等不及了,伸手拍了拍张恪的后脑勺,有些感慨的说,“得给这小子让路。”   张知非笑着说:“二哥努努力就到副厅了,这时候去哪里都不合适啊?都拍这小子太横行霸道,要不二哥窝在哪个县里当书记倒是很逍遥自在。”   张知行已经到市政府秘书长这一位置上,再过一年就够格直接提副厅,要是留在海州也够格直接提副市长,海州控股的成绩摆在那里,够得上破格的条件。   “去新芜吧,我也让块地方给你,锦湖今后永远都不去新芜投资……”张恪说道。   “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张知行说道。   进修班结束之后去哪里,有徐学平在上面照应,倒不用太担心,只是考虑到要给张恪让路,可以选择的地方还真是不多,也不适合进省直机关,本来调出海州就已经有很多的不利,出省更是艰难。   张知非笑了起来,说道:“倒不晓得二哥去新芜,对新芜来说是得了好处,还是一大损失?”   张知行无奈的摇头苦笑。   唐学谦说道:“不过事情没有绝对,等几年锦湖的影响大了,有些事情是可以破格的……”   张恪想着父亲去新芜任职,说不定会在新芜市的街头,偶尔遇到陈宁。两人在陌生街头相遇的机率有多小,大概小到让人不相信有相遇的可能。   没聊多久,张恪接到周游的电话。在文山饭店的市常委临时会议结束之后,周游就顺便请宋培明、杜小山一道吃饭,打电话问周复哪里合适,周复自然介绍还没有正式营业的八锦珍,许鸿伯也在那里,周游问张恪能不能抽时间去一下。   在小江中上游九个县迅速的推动营林计划,要跟不同的地方政府打交道,许鸿伯能发挥的作用绝对比宋志佑这个专业人士要大,请许鸿伯作顾问,是张恪早就打定的注意,他原想专门找时间找许鸿伯说这事,以示尊重,想到他们喝酒时一定已经提到这事,他看了看手表,不到九点钟,就跟周游说他马上赶过去。   “这么晚又要去哪里?”张知行关心的问。   “在小江中上游营林,跟地方政府打交道绝对是技术活,要请许鸿伯出山,他们正在一起喝酒……”   “许鸿伯逍遥惯了,他会出来做事?”张知非有些不信。   张恪笑道:“什么叫责无旁贷?再说我也不能为了这事耽搁了学业不是?”   大家都不忍心听他胡扯,让他快走开。   经过客厅,就他妈跟顾建萍在客厅里的看电视,海州电视台竟然在播八三版的射雕英雄传,唐婧、晚晴还有芷彤都不在,想必到西片的小楼里去了。张恪拿着车钥匙去开车门,听见唐婧站在晚晴的小楼前喊他:“这么晚去哪里?”   想必芷彤这时候要睡觉了,不用担心这个尾巴,张恪招手让她过来:“去陈妃蓉家新开的酒店,一起去玩……”   听张恪要去陈妃蓉家新开的酒店,唐婧自然高兴去,她听陈妃蓉说过在丹井巷新开的酒店,只是陈妃蓉没有细说,她一直想去看看,只是还没有到正式营业的日子,冒冒失失提出要过去玩总不大好,她蹦蹦跳跳的走过来,顾建萍隔着门看了一眼,倒没说什么,反正是周末,晚了可以睡晚晴这里。   赶到丹井巷,将车子停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府天大厦里灯火通明,海泰正加紧布置家电卖场,周末的夜晚也不停班。   他们刚下车,陈妃蓉就骑着自行车赶过来,她本来在家温习功课,唐婧打电话给她说要这里玩,她才从家里骑车过来。唐婧陪她将自行车锁在停车场,走到宅子门外,墙上只挂着“丹井巷三号”的木刻门牌,问:“连招牌都没有准备好哇?”   “外面不挂招牌,说是上品私房菜只能靠口碑,再说里面也没有多少座位……”   张恪这才注意到陈妃蓉与唐婧身上的运动罩衣是同一款的,只是颜色不同,陈妃蓉穿的是湛蓝色,唐婧身上的则是铅红色,还记得唐婧前两天穿的是湛蓝色的那件,笑着问:“你们俩买同样的衣服换着穿啊?”   “是啊,”唐婧的声色很柔,“我们俩身材刚刚好一样,什么都可以换着穿……要不是你从背后看我们……”唐婧拉着陈妃蓉往前走了两人,唐婧的头发有些天然曲,陈妃蓉的头发则是顺直光亮,唐婧还让陈妃蓉将她俩的头发捧起来,露出同来雪白优美的脖项,仅仅从背影还真的很难区分两人。   “怎么样,很像吧?”唐婧回头嫣然一笑,“就是看脸,也有人说我们很像样姐妹呢。”   两人都是鹅蛋脸,只是唐婧的面容娇柔纯美多一些,陈妃蓉则清丽明艳,而且对张恪是一例的冷淡,这时候话也很少,张恪对唐婧再熟悉不过,可没有觉得两人有什么相同的地方。没那么多废话,推门进去才看见影壁上的题字,唐婧讶异的说:“原来招牌在这里,推门进来才晓得没有走错地方……”往里走,看见整个前庭都是半透明的玻璃,下面有柔和的地灯在发光,唐婧欣喜的对陈妃蓉说,“真漂亮,过来之前,可没有想到你们家酒店会这么漂亮……”   张恪顾不上陪唐婧在这里参观,他与陈奇招呼了一声,就去找周游、杜小山、宋培明他们,进出去宋志佑正跟许鸿伯解释项目书拟定的几个营林模式:“……目前依赖农户营林有三个模式,一个方案是公司承包林地、雇佣农户植林,向种植户每亩投资一定的金额,采伐后每亩收取一定的木材,超额的木材由公司以市场价向种植户收购;第二个方案,林地由种植户承包,公司提供种苗、肥料与技术,成材由公司统一收购;第三个方案,公司承包林地,提供种苗、肥料与技术请农户种植,成材后公司与农户按一定比例分享。除此之外,公司可以与地方林业企业合作营林,由地方林业企业提供林地,公司提供营林资金,共同营林,育成后按一定比例分享,或者直接组建合资营林公司,这几个模式应相为补充……”   许鸿伯席间只是听周游、宋志佑解说,不发表看法,看着张恪推门进来,才拍拍脑袋说:“搞这么复杂,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   “纸上谈兵当然头疼,明天他们就要到省里去,直接与林业厅的人下去考察,边考察边谈判合作的事情,许老师跟着走一圈,就什么都明白了……”张恪笑着说,跟杜小山、宋培明打了招呼,拖了张椅子坐下来。   许鸿伯也不推辞,说道:“那就跟着走一圈,看明白才好胡说八道。” 第331章 两女无猜   不用费口舌,许鸿伯就一口答应下,张恪心里十分高兴,心想他能明白此时在小江中上游营林的意义,这当真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国务院从八七年就提出要搞林纸一体化原料林,速生树种的研究更是提前到七十年代,只是一直不成气候。从省内的情况来说,营林育林的技术不成问题,林业大学周富瑞、李延年教授推荐了好些名专业人士,即使速生树种的育种基地、苗圃,省内也有七八家,新光纸光将直接以联营、合资、并购的形式,控制这些育种基地,在新光纸业下面成立育苗、苗圃公司。管理上,除了宋志佑与同时来自美国金佰利纸业的同事,周游通过猎头公司从印尼金光纸业在国内的公司直接拉人,配合宋志佑组成管理团队。印尼金光纸业九二年就进入国内收购中小造纸企业,很早就在南方省市种植速丰林,规模都不大,但在这方面倒是积累了一些有经验的管理人才。   现在又有许鸿伯相助,从人员配置上,这个团队差不多齐全了,事情是那样的迫切,张恪只能让他们在工作中去磨合、融合。   周游这段时间尽可能领着宋志佑熟悉那些锦湖可利用的资源。周游到海州这么长时间,对海州的人与事算是极熟悉了,与许鸿伯接触的机会不多,但是知道他这号人物,许鸿伯离开市委好些年,愿意插手的事情不多见,为保存沙田东片建筑群奔波算一件,参加新光纸业的营林计划算是一件。   宋志佑也确确实实的感觉到坐上年薪六十万的职位,可真要当成价值六十万的牲口给使唤,而不像国内某些企业只是图一个招贤纳士的虚名,重金聘来的管理人员却很少给予独挡一面、施展才华的机会,也接触不到企业的核心资源,这也是国内早期民营企业的局限,缺乏用人的魄力,关键是对职业经理人缺乏足够的信心,过于看重人才的忠诚度。   金国海今天早就跟人有约,没有一起过来喝酒,宋培明、杜小山可以说是支撑锦湖体系的政治力量的中坚人物。   杜小山倒是很早知道张恪的不简单,当初他儿子杜飞雪夜怒打一中的政教处主任曹光明,就是因为张恪的冷静处置才没有让事态扩大。张恪与杜飞是极熟的,很多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杜飞整天与盛青他们混成一起,心里是极清楚的。杜飞回家也会有意无意间的在跟他老子杜小山的聊天中透露一些消息,但是今天锦湖的全貌展示在市委众人的面前,杜小山还是吃了一惊。   今天的锦湖可以说当之无愧的超越锦城,坐上海州市私营企业的第一把交椅。   张恪赶过来时,他们酒也喝得差不多,张恪也不是嗜酒的人,这时候事多,保持清醒的头脑最为重要,张恪也不会希望看到谁烂醉如泥,让周复找人将一桌残羹冷炙收拾掉继续聊天。   周复说另换间包厢聊天,这里留给服务员收拾,陈奇赶过来发了一批烟,刘芬热情问大家:“菜还合口味?”   “八锦珍”搬到这里就不会再做流水席,张恪还没有尝过陈奇执勺调制的小碟,听他问起,忙问周游他们:“怎么样,怎么样?”   宋培明指着杜小山说:“这里就老杜最贪吃,让他评价。”   “你跑哪里都不忘要跌我的脸,”杜小山伸手去拍宋培明的肚子,“看谁的肚子贪吃?”宋培明身材有些发福,衣服多看不出来,让杜小山一拍,肚子就晃动,大家都笑了起来。   宋培明笑着说:“我是喝凉水都长肉的主,再辛苦都不掉膘,早年在公社,干部要下村里去,谁都不带我,说我影响党员干部形象,这年头好多了,老百姓对当官的宽容多了,似乎我这样,才符合他们的认知,当官就是好吃懒做型的;我可不敢跑过来多吃,就怕下面人把我跟混帐干部归一堆里去……”   宋培明,陈奇倒见过几回,第一回还是宋培明给张恪挤兑着去他原先的破酒馆去请客,而且刘芬住院治疗伤腿,为了治疗费用的问题,宋培明还亲自到医院关照过,杜小山倒是第一次见,杜小山是西城区委书记,同时还是市委常委,那便是市领导。   八锦珍经营私家菜,不指望做公款的买卖,不过杜小山这些权贵过来用餐,对竖立口碑很重要。   陈奇将烟发到宋志佑前面,说道:“宋总的名气在海州最大了,以后一定要多光临小店……”   宋志佑接过烟,说道:“你这家店,以后提前预订都不一定有位子留下,我要是到海州来,倒是希望每天都能来,今天的菜绝没有一餐就饱足的感觉。”   “怎么,宋总不留在新光纸业?”陈奇诧异的问。   周游说道:“新光纸业在省城成立了一家分公司,宋总过去主持,你家刘芬应该知道的。”   刘芬笑着说:“回家还能谈公司的事?多无聊!”   省城的分公司,都委托海裕公司筹备有半个月了,就在海裕公司楼下,那层楼也是海裕公司的物业,其他人都陆续过去就位了,将由宋志佑过去主持,具体负责林纸一体化项目,毕竟要跟省林业系统密切打交道,而且要尽可能离营林基地靠近。   陈奇颇有感慨,说道:“想想两年前的新光厂,可想象不出今天的模样……”   “你这不是揭我的老底?”周复故意扳着脸,又哈哈一笑,“变化是翻天覆地的,不承认也不行。”   “你们在这里忆苦思甜呢?”唐婧跟着陈妃蓉参观完餐馆,还到前院的棋馆里逛了一圈,两人牵着手走进来,跟一对明艳照人的姐妹花似的,张恪倒不明白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唐婧这时候与陈妃蓉竟是如此的亲密。按照张恪的认识,总是长相普通的女孩子人缘好一些,两个相貌出众的女孩子关系要亲密,可能性真是很小。   张恪说道:“我就不陪你们在这里胡扯,你们也吃完饭了,该干嘛去干嘛去……”   周游看看手表,倒是不晚了,就站起来结账,陈奇哪里肯,只说请他们来品菜,感谢都来不及,推辞了一会儿,周游倒也没有坚持付钱,与许鸿伯约好明天一早接他去省城,资料明天到车上再说,他们就先各自离开了。   刘芬对张恪说:“让陈叔给你们准备夜宵,让你也尝尝你陈叔的手艺有没有长进。”说着就留三个少男少女在房间聊天,她推着陈奇出去准备夜宵。   刘芬原来满心希望女儿能跟张恪在一起,最初时听许思说张恪对妃蓉还有些意思的,后来唐婧跟妃蓉来往密切了,唐婧长得娇美明丽就不说了,妃蓉的相貌倒不比谁差,没想到唐婧竟是市长的千金,刘芬的心就灰了。刘芬可不清里面的曲折,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妃蓉最初时太冷淡,这时候多想也无益。   这时唐婧将张恪与杜飞在学校里搞出来的事情都已告诉陈妃蓉听了,陈妃蓉也知道张恪当初惹上自己,更多是想找赵司明的麻烦,以及后来与街头的混混起冲突,也是维护她不被欺负。   从初中开始,陈妃蓉就出落得婷婷玉立、明艳照人,不过那时候大家年龄都少,还单纯些,进了高中就复杂多了,凑巧家里又生出那么多事,惟有坚强才能能够应对,时间久了,就习惯这种淡漠的面具,加上对张恪的某些做法也不是很认同,所以一直无法扭转对张恪的态度,想想自己家能改变过来,自己能安心的学习,都是托了他的缘故,这么想着,都有些怕面对张恪了。   “看着我做什么?”张恪见陈妃蓉有着失神的盯着自己,诧异的问。   “哪有?”陈妃蓉脸有些微红的扭过头,不肯承认盯着张恪在看。   “看看你怎么了?”唐婧呛了张恪一句,拿手指拨着张恪的下巴,让他脸对着自己不要瞎动弹,“妃蓉我们就盯着他看,仔细看看,张恪的鼻子有些歪,左眼比右眼稍微小了一点,他还整天以为自己帅得不得了。”又伸手扭张恪的鼻子,拨他的左眼皮,扭头问陈妃蓉,“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我不是你的大玩具好不好?”张恪无奈的说。   “你就是我的大玩具,不然你有什么价值啊?”唐婧捏着张恪的鼻,俏丽的美眸瞪着,声音娇柔的说,“不许瞎动……”   陈妃蓉含笑坐在一旁,好像也只有唐婧能这么摆布张恪,唐婧让她看,她便看着,张恪的脸让唐婧揉捏出夸张的表情,倒不觉得他有平时让人易生出距离感的冷俊,也没有那些骨子里透出的轻浮。在陈妃蓉的印象里,张恪倒是蛮轻浮的一个人,也是陈妃蓉对他一直有成见的原因。   “得,不要在陈妃蓉面前炫耀你的玩具了……”张恪求饶道。   “你承认是我的玩具了?”唐婧得意的笑了起来,“我没有炫耀啊,”又对陈妃蓉说,“你要不要玩,这个大玩具蛮好玩的。”   陈妃蓉笑着摇了摇头,也只是唐婧能让张恪这么听话。   唐婧伸手轻轻拍了拍张恪的脸颊,说道:“好了,放你自由了,以后让你做玩具,你要乖乖听话。”   要不是陈妃蓉在场,接下来该张恪把唐婧当成大玩具摆弄一番了,他可不会只摆布唐婧的脸。   唐婧对陈妃蓉说:“想想你们可真好,再过三个月就解放了,我还再熬一年多;对了,妃蓉,你准备考哪个学校?”   “没有定呢,现在都感觉看书看不进去了,考哪个学校都不踏实。”陈妃蓉无奈的说着。   “你心里都不踏实,那高三整个年级就没有多少人心里会踏实了,一中虽然很差,但每年少说也有四五个清华、北大,你不准备考?”   “没打算……”陈妃蓉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张恪撇了撇嘴,想必陈妃蓉是不肯在自己面前多说什么。   “去清华、北大多好,”唐婧很兴奋的说,“那里的牲口个个高傲得很,你去那里,还不是风骚一大片,追你的帅哥多了,分两个给我花差花差……”   “小女孩子谈这个不要一付色眯眯的样子好不好?”张恪笑着伸手盖住唐婧精致的小脸,“你这样子太花痴了。”   “你管得着?”唐婧娇柔笑着,“都害了你,害陈妃蓉在学校里都没有人追,还不得到大学里赚回本?”张开嘴想咬张恪的手心,却哪里咬得到?   “我才不要……”陈妃蓉笑着说,“男孩子都很惹人厌,一辈子没有男孩子来烦才好。”   “那你喜欢我吧,”唐婧笑着要将陈妃蓉搂怀里,“你这么漂亮,喜欢我,可不便宜死我了。胸部又大……”还真要伸手去抓陈妃蓉的胸部。   张恪额头暴汗:“两个女花痴……”唐婧出身这样的家庭,能谈得来的同性朋友还真是太少,跟陈妃蓉在一起,性子毫无遮拦的野起来,何况她也没有必要在张恪面前装淑女了。   陈妃蓉毕竟在张恪面前拘束,面皮薄,红着脸挡住唐婧伸来的手。   等一会儿,刘芬端着夜宵上来,加蜜调制的烤羊肉串,真是让人赞不绝口,还以为只有新疆人才会这一手,其实海州东元的羊肉也是远近闻名。   混了一顿吃喝,张恪与唐婧就告辞离开。   坐进车里,唐婧对张恪说:“妃蓉家的酒店真漂亮,还有前面的棋馆,我们都看过了……”   “那以后经常来混吃混喝得了……”张恪笑着说。   “不过妃蓉说丹井巷后面还有两栋宅子里面更漂亮,可惜没机会看一看。”   张恪心里一咯噔,陈妃蓉无心之下肯定要跟唐婧提起的,今天真是自找苦吃,难道要当着陈妃蓉的面把他当成大玩具摆布,大概是心里有纠结。   “瞧你心虚的样子?”唐婧扭过头,盯着张恪的眼睛,“我本来想去看看的,听妃蓉说最漂亮的那栋宅子的钥匙在那个人手里,想想就算了,那里真的很漂亮吗?”终是不愿意直接说“许思”的名字。   “也就一般啦……”张恪打了哈哈,车子拐进新锦园,两家的灯光都熄了,想必爸妈,还晚晴跟芷彤都睡了,张恪将车停在离家稍远一些的树荫下来,伸手让唐婧趴到自己怀里,“陈妃蓉那是见识浅,所以觉得好看。”   “去,骗谁啊?”唐婧横了张恪一眼,伸手搂着张恪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紧紧的贴着,努力让自己心里的纠结淡化掉,这样才感觉到他还是属于自己的。   “今天想睡哪里?”张恪小声问唐婧。   “就样子,睡你怀里。”唐婧刁蛮的说,“就这样睡一夜,第二天就不会想房子的事情了。”   “那就这样睡吧。”张恪心里痛惜唐婧,也喜欢任她的性子,调低座椅,要让她整个人蜷到自己怀里睡着,虽然车子里不能伸展手腿,但是搂着唐婧娇软的身体,真是好享受,见她星眸困乏,轻轻拍着她的背,来哄婴儿一样哄她入睡。   待他迷迷糊糊的也要睡着的时间,听见车窗给人轻轻叩着,抬头看着晚晴家的小楼灯亮了,晚晴正贴着车窗前往里望。   “啊……”唐婧感觉有人在车外,心慌的从张恪怀里坐起来,车厢里狭小,起身时碰了一下头,回到副驾驶位上,还让手刹刮了一下。等看清是晚晴站在窗外,才俏脸微红的说:“晚晴姐还没有睡啊?怕惊醒晚晴姐你,我们还打算在车里睡觉呢。”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你们的车进来,还以为你们做什么好事呢,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们出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竟要在车里睡觉,你们睡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第332章 春宵一瞬间   待他迷迷糊糊的也要睡着的时间,听见车窗给人轻轻叩着,抬头看着晚晴家的小楼灯亮了,晚晴正贴着车窗前往里望。   “啊……”唐婧感觉有人在车外,心慌的从张恪怀里坐起来,车厢里狭小,起身时碰了一下头,回到副驾驶位上,还让手刹刮了一下。等看清是晚晴站在窗外,才俏脸微红的说:“晚晴姐还没有睡啊?怕惊醒晚晴姐你,我们还打算在车里睡觉呢。”   “我站在阳台上看见你们的车进来,还以为你们做什么好事呢,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们出来,才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竟要在车里睡觉,你们睡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是这个大坏蛋硬要欺负我……”唐婧将事情都赖张恪身边,俏脸微红,忙开车门拉住晚晴,“我跟你去睡,张恪身上臭哄哄的。”   “走吧,走吧,手都酸死了。”张恪冤枉死了,规矩得手都没有伸进唐婧的衣服里去,给她压着睡,在车子里身子又不能动弹,唐婧的身子看起苗条,不过她身材修长,只比许思稍矮一些,一米六七左右,也有一百斤的肉,醒过来,半片身子都麻,一动弹就抽搐。   身子又钻进车厢里,嘴唇贴到张恪的耳朵轻声的说,“这次就饶了你,下次你还得让我在你身上趴一夜。”   只要在床上,最好光着身子,张恪绝对不会拒绝,扭头在唐婧娇嫩诱人的唇轻轻啄了一口。   “要死啊!”唐婧骂了一声,声音娇软得很,手撑着张恪的胸口退回去。   “呀呀……”张恪一动,发麻的身体就抽搐,崩伸却又舒展不开,说不出的难受,只有呀呀的怪叫两声,忙拉住唐婧的手,“给你压得左膀子都发麻了,你先帮我拉起来揉揉再说……”   唐婧妩媚的笑了笑,听话的将张恪拉起来,伸手帮他揉着发麻的左膀子。   晚睛探头看了一眼,见张恪呲牙咧嘴的样子,笑着说:“先进去再揉吧,在这里吹了风会着凉……”   进了别墅,保姆在工人房里听到声音,打开灯要出来,晚晴对保姆说:“是张恪跟唐婧,我们自己来……”那头保姆就又关灯睡下。   从车子那里走到别墅,血液就顺畅了,张恪倒是享受唐婧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体上的揉捏,一直欠着身体、皱着眉头装难受,上了楼就侧趴在沙发专心享受起来。唐婧是一到十点就哈欠连天的女孩子,在车子睡得很熟,醒了一会儿,这时候又打起瞌睡来了,帮张恪揉捏了一会儿,见他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伸手掐了他一下,就挣扎着去洗漱了。等晚晴煮来咖啡,唐婧已经钻进晚晴的那张大床睡着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了十一点,时间就已经是很晚了,但是张恪都很少有在凌晨前就睡觉的时候,他与晚晴坐下喝咖啡,问晚晴:“这么晚喝咖啡,对皮肤没有影响?”   “跟你一起就没有影响。”晚晴笑着说,眼眸深邃晶亮,有着水迹。   晚晴穿着那种毛纺的睡衣,领襟露出诱人的乳沟,张恪探头往里多看了一眼,晚晴将领襟整了一下,不让他瞎看。   晚晴已经着手办学的事情,又将植物园的那摊子事接过去,不比新光纸业的林纸一体化项目可以特事特办,办学以及植物园,都要走正常的项目审批,前期找人设计规划就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能八月之前审批下来动工建设就算不错的。   谢晚晴在美国留学并留在美国工作的同学月前已经加到国内,正在省里帮着跑审批的事,张恪倒没有机会见到,听晚晴描述,是个女权主义者,张恪对见面就兴趣缺缺。   将咖啡喝完,张恪要回去睡觉,爬到房间,见唐婧睡得正香,捏她的脸蛋,拨开她的眼帘子,闹不醒她。晚晴说送他下楼,下楼时灯也没开,两人走在黑暗里,出了门厅,两栋别墅间有一处卵石铺成的林荫小径,张恪转身看着晚晴发亮的眸子,牵着她的手,轻轻一拉,将她柔软温暖的身体裹在怀里,环着她好像腰肢,柔软,似乎感觉不到骨头。晚晴没有丝毫的挣扎,闭上眼睛,手抱着张恪的头,主动的凑过去吻他,舌尖灵活,暴露着她内心的躁动:“刚才真以为你跟唐婧在车里做什么好事呢。”   “哪有?小妮子突然想欺负我,要真在车里给她当床睡一夜,第二天未必能站起来。”   张恪一边吮着晚晴娇软嫩滑的舌尖,晚晴穿着睡裤,张恪手要从松紧带裤腰往下探,晚晴身体轻颤着,她却犹犹豫豫的抓着张恪的手,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让张恪将手抽出来:“回去睡觉吧。”   怕抵不住诱惑,晚晴先退到廊檐下,将壁灯打开,此时的她艳丽的脸庞楚楚动人,脸颊渗血绯红,双眸含情欲滴,红唇娇润,胸部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而不断的起伏着。微黯壁灯下的秀色,让人心荡,张恪轻轻的拍了拍脸颊,晚晴今天是不为让他得逞了,自己的情欲却真的像少年时那样凶猛而热烈,歪着脑袋无奈的笑着:“痛苦!这次一起去省城吧?”   晚晴咬着嘴唇轻笑着,眼睛里要渗出水来,轻说道:“许思过两天要回来,你在省城等她不就行了。”   “得,”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谁让他欠这么多情债呢,晚晴这是在体谅他,“那你回屋吧,外面挺冷的。”   ……   张恪回到家里,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没有打开灯,省委党校的春季进修班,特事特办,心想爸爸去插班是很简单的事,眼下只是要鼓动着妈妈跟着去陪读,海州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做什么坏事就方便,不过还要阻止小叔他家搬到新锦园来。   至于爸爸等省委党校春季进修班结束之后会调出哪里,还是要早跟徐学平商量,不晓得爸爸明天能不能抽出时间一起去省城。   张恪坐在客厅里想了一会儿事,就上楼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海州日报刊登新光纸业在省城筹建营林分公司的消息。上午十点钟左右,大家汇合好之后,张恪让傅俊去市政府接爸爸,一起驱车前往省城,中午就在黄岗服务站简单吃了点东西,下午两点钟赶到还没有完全筹备好的分公司。   营林分公司的全称是新光林业股份有限公司,既然爱达电子会向省发展银行贷款补充资金裢,张恪就能从爱达电子抽取足够的资金来推动林纸一体化项目,新光林业注册资金就达到一个亿,也是要在省林业系统面前摆开咄咄逼人的架式,在国内,也该到了资本力量发展作用的时候了。   湖南、安徽等省份相继提出两年消灭宜林荒山的目标,东海省也提出相同的目标,不要说原有统计的宜林荒山,这次省林业系统捅出这么大的纰漏,几乎让省内的宜林荒山面积增加了三四倍,省委书记陶晋也大为震惊,林业系统的整顿几乎是毫无迟疑的就开始了,由原省委副秘书长江涛担任省林业厅厅长兼党组书记具体整肃省林业系统的内部问题。为了避免省林业工作太过被动,整顿的同时,如此去补救才是最关键的。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省里连续发布了好几道文,禁伐砍伐天然林,对人工林也严格执行采伐限额,推动森工企业改制,增加对种植公益林的投入,推动宜林荒山林权许可证制度的改革,全线减免植林企业与个人的税费……   省里投入的资金只能用于公益林的种植与森工企业的改制,吸引投资建设工业原料林基地则变得举足轻重,不仅可以分享比公益林面积大得多的种植任何,吸引资金,还可以分流森工企业分流下来的大量林业工人,还可以缓解森工企业的生存危机。   张恪他们下午两点钟赶到分公司,江涛与省国有林场管理局的两名官员,很快就赶过来,对省林业系统来说,新光纸业抛出的这个计划对他们太重要了,两年一百万亩的营林计划,几乎能帮他们补好一大半的漏洞。毕竟在危机面前,政府官员倒是能放下一惯的架子;这次的事情,对省林业系统来说,无疑是一次重大的危机。   具体的事情,由周游、宋志佑他们负责与省林业厅的官员交涉,张恪在高速公路上就与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联系上,他先与爸爸直接去省政府见徐学平。 第333章 新任厅长   九二年建成的景林大厦第十一、十二层楼,是徐志明创办海裕公司三年后就置办下的物业,海裕公司最困难的时候,谢晚晴曾想将这两层楼出售套取一些资金来缓解公司的困境,不过后来一直都没有用得着将这两层楼出售掉。   陪林业厅厅长江涛及其他官员参观公司完之后,张恪歉然的说:“赶着徐省长有空,要去听徐省长面授机宜,这边就由周总具体向江厅长介绍公司的情况……”   江涛说道:“我正好要去省政府,具体的事情由下面人谈就可以了。”便与张知行、张恪一起下了楼,林业厅只开了一辆公务车过来,江涛说留给留下来谈事的其他官员回林业厅用,他便与秘书坐新光纸业的商务车一同去省政府。   江涛今年才四十七岁,在正厅级干部里算是有为之人。在此之前,江涛与张恪接触过一次,是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引荐的,那次见面,江涛倒不是很重视。省委办公厅与省政府办公室大概是省里消息最集中的衙门,江涛倒是知道海州的锦湖公司与徐学平之子的未亡人谢晚晴有关,张恪出面请他吃饭,他起初还以为谢晚晴是想借着公公徐学平的关系来钻政策的空子。   一件事情,看起来是件影响极其恶劣的事情,在某些人眼里,却是意味着极大的商会。无论是省里直接补贴种植公益林也好,还是林木采伐限额,还是林地许可证制度改革,要想在短时间里解决好问题,打开一个新的局面,都会有很多照顾不到的地方,都会很多可以钻的政策空子。   这些与政府高级官员沾亲带故的商人,是最善于寻找这种机会的,通常一声招呼、一张纸条,就意味着几百万、上千万的财富落入私人的腰包。   江涛对这些行为很不待见,但也不是不能容忍。他是陶晋书记推荐到林业厅的,这些事,在他看来,事无巨细的向陶晋书记汇报也未必能讨好,却会很惹省长徐学平厌。   在新光纸业重组、海裕股权脱离之前,张恪还不能向江涛、向省林业厅抛出他完整的计划,等事情逐渐安排妥当,张恪已经没有与江涛直接接触的机会。江涛要整顿省林业系统,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去推脱李义江的再次引荐不跟张恪见面。不过他也不是那种将事情做绝的光棍,虽然不喜欢这些事,并不见得他会坚决制止这些事,他让厅里的其他人与锦湖保持联系,锦湖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地方,他尽可能满足就是,免得徐学平的电话打到他办公室或者徐学平签字的条子送到他面前来,只会让他的工作更加被动而已。   新光纸业重组的那段时间里,周游组织人手拟定项目书,有什么资料直接跟林业大学的周福瑞教授要,最初拟写项目书的负责人之一就是周福瑞教授带出来的博士研究生杜新恒,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几乎没有接触,倒是宋志佑加入新光纸业,很快将项目书完善起来,而省城这边的分公司开始筹建,周游他们才正式与省林业厅的官员接触。   九六年,一家注册资金高达一个亿的林业公司是省林业厅无法忽视的。   省林业系统闹出这么大的纰漏,徐学平决定追加公益林的建设资金,咬咬牙才从省财政里挤出两个亿而已,用于推动省森工企业改制、职工分流的资金才八千多万。   要尽快将纰漏弥补好,仅靠省里拨付的资金力有不足,吸引资金承包宜林荒山,大面积的种植工业原料林,才是根本解决之道。这些道理,即使是上一任厅长刘华山也明白,明白未必能做好,做好一件事需要时机。国家提出林纸一体化概念近十年,可惜应者廖廖。   首先是近几年才推动草浆取代木浆的事情,取缔草浆生产线的态度还不够坚决,执行过程中也存在种种地方保护主义的阴力,其次,国内的造纸企业普遍实力偏弱,无法推动林纸一体化的大产业循环,林纸一体化动则上十亿,而且收益期太长,不符合国内资本的追逐短期高营利的特质。   引入大资本大面积的植林,在九六年,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新光纸业一下子成了江涛解决省林业系统眼下危机最重要的希望,重组后的新光纸业又与谢晚晴脱开关系,徐学平这时候才站出来替新光纸业说话,专门为新光纸业的找过江涛谈话,提到新光纸业规模上六十亿的投资计划,江涛前后的态度才陡然转变。   张恪这段时间滞留在海州忙新光纸业重组的事情,无暇分身到省里来,江涛不得不屈就着跟周游、宋志佑商谈具体的事情,今天才第二次与张恪接触。   由于起初的不重视,徐学平、李义江他们又不会无事专门跟别人炫耀张恪身为高中生却创下亿万财富的奇迹,江涛对张恪的了解甚少,倒是张知行的事情,他略有耳闻,在公司参观时,他觉得张恪与张知行相貌很像,坐到车里,才方便问起来:“张总与张秘书长是什么关系,我看你长得很像啊?”   “我们?”张恪才想起来到公司当着林业厅官员的面,他爸爸几乎没开口说过话,见江涛不敢推测他们的关系,笑了起来,“还没有郑重的跟江厅长介绍呢,这位张秘书长是我爸爸……”   “……”江涛难以置信的吸了一口凉气,倒不是说张恪与张知行一商一官的身份,“张秘书长看起来比我年轻,我今年四十八,张秘书长贵庚?”   “我四十六……”张知行笑了笑,换作不知底细的人,谁都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张恪今年才十八岁,看上去成熟一些,还以为徐省长早跟江厅长提起过呢。”   许多话卡在嗓子眼里,一时都不觉得合适说出口。任江涛在省委办公厅将人事琢磨透彻,还是难以消化听到的事实。张知行的儿子从车轮下救出芷彤的事情,江涛听说过,只是他一直未能将救人的少年与张恪联系起来,即使在公司觉得两人很像,也没有联系到这件事上,毕竟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就拥有上亿的财富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张恪笑着说:“去年无意成立的一家生产影碟机的公司,偏偏眼下影碟机还比较赚钱,一不小心就成了亿万富翁,我自己完全预料不到的……”张恪尽可能说得轻描淡写一些,这次到省里来,也会跟爸爸到省纪检部门将这些情况解释清楚。   “你是说海州市的爱达电子……”   张恪点点头,说道:“是的,因为我还没满十八岁的缘故,所以法人代表以及公司的管理人都是请别人代替。哦,即使现在,我还是以学习为主,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大懂的……”   张恪说得谦虚,江涛却完全不这么认为,要不是张恪主动说破,他万万想不到张恪会是海州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而且还只有十八岁。   少年得志的人,江涛也没有少听说过,只是亲眼看到,张恪是第一个,不能不令他诧异万分。不清楚徐学平有没有跟陶晋书记提起这事,想必陶晋书记也会诧异万分的。   “咳咳……”江涛清咳了两声来掩饰刚才的失态,“张……总,年少有为,我跟贵公司的周游谈过几次,周游可对你赞不绝口,周游还说张总一定会让我大吃一惊的,还真是大吃一惊了。”   张恪笑了笑,没必要互相吹捧,陶晋这时候将江涛推到省林业系统的旋涡里,要么江涛的能力出众,要么陶晋很不待见江涛才把他往火坑里推,答案显然是前者,他说道:“新光纸业的前身,想必江厅长也清楚,即使在小江中上游大面积的营林,对各方面都是一件有益的事情,徐省长也不方便直接站出来支持,所以海裕公司这次才会完全撤出新光纸业……”张恪将锦湖、爱达电子、新光纸业与海裕公司之间的关系介绍给江涛听,免得日后合作时江涛有什么顾忌,破坏既有的工作步骤。   这些事情会向省纪检部门说明情况,自然没有必要瞒着江涛,到省政府才二十多分钟的车程,不过对江涛来说,这短短二十多分钟的车路里知道的事情却让他瞠目结舌。 第334章 重大事项报备   到九八年才会启用新的省政府办公大楼,九六年的东海省政府办公大楼还是五十年代建起的会堂式建筑,过道里光线晦暗,有着年深日久的沉腐气味,张恪走过无数的政府部门,似乎都有这种感觉,即使是新建的政府机关大楼里,也摆脱不出这种感觉,这大概是国内官场给人特有的感觉吧。   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也不喜欢这里的气味,感觉时间久了人都会发霉,他喜欢将办公室的门留一道缝,这样能看见有没有人进出徐学平的办公室。   跟所有的领导干部一样,徐学平也更信任他从省政法委带过来的秘书李义江,与陆文夫始终隔着一层。这一点,对陆文夫最致命了,他在省直机关里慢慢爬到省政府秘书长的位置上,只在升副秘书长之前到新芜市挂了两年的职,他在省直机关里差不多是到头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最理想的出路就是下去做一任市委书记,他跟陶晋书记不熟悉,徐学平不帮他说话,等下一任省长,他就错过下去的时机了,过几年说不定会给踢到省政协、省人大去。   陆文夫看到李义江从徐学平的办公室走出去又领着几个人走进去,从门缝里没有看清楚是谁,他推出门,看见一处的朱小军在过道里张望。三星与香雪海合资一事,最初就是给这个朱小军在经贸委捅出来的,徐学平后来做了批示打回重新谈判,合资谈判重启了四个月,还没有谈出新的结果。朱小军是李义江说进省政府办公厅的,陆文夫起初以为朱小军与徐学平有什么关系,后来发现徐学平并不认识他,只是李义江对他有些照顾,也仅此而已。   上回张恪到省政府办公大楼来,朱小军恰巧给遣到外面去办事,没机会凑巧赶上张恪与徐学平会面的机会,刚刚看见李义江领着几个人进徐学平的办公室,张恪在里面,新任的林业厅厅长江涛也在里面,另外一个中年人,看相貌与张恪很像,想着莫不是张恪的长辈。   张恪的背景神秘得很,朱小军、令小燕他们都在猜测他的家庭背景,只是他们接触的层次很低,张恪不跟他们明说,他们哪里能猜得到?   朱小军便想着时不时到过道里转一转,想着等李义江跟张恪他们出徐学平的办公室,装作凑巧碰上。没想到在过道里晃荡的样子给陆文夫看在眼里,心里一虚,低头想躲回办公室去。   陆文夫招呼唤住他,说道:“小朱,我这里有份文件,你帮我转给法制办……”省政府办公厅也挂省法制办的牌子,法制办几个处室就在过道的那头,难得陆文夫不责备他,还开口唤他做事,朱小军神情一振,跟着进了陆夫文的办公室。   “看到李处长领着谁进徐省长的办公室了?”陆文夫将文件递给朱小军,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朱小军心里一惊,不管哪个机关,最是讨厌下面人私下里偷窥、揣测领导的事情,让陆文夫看似无意的一问,朱小军手心都吓出汗,还以为他往徐学平办公室方向张望的样子都让陆文夫看了去,他忙解释道:“与李处长,还有林业厅江厅长进徐省长办公室的人里,有一个是我认识的,我还以为看错了,所以到过道里来看看,他们都已经进去了……”   “哦……”陆文夫轻轻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也是林业厅的干部?”   “不是,是一个朋友,他年纪轻着呢,还在读书。”   “哦,你是说张恪啊,你认识张恪?”   上回张恪陪徐学平乘直升飞机视察小江中上游的天然林现状,陆文夫心里一直很奇怪,那次视察之后,林业厅的头头脑脑都换了一个遍,只不过后来的事情,徐学平都交给李义江去办,新光纸业还没有出现在正式的文件里,陆文夫对具体的情况不是很清楚。   “认识,两年前就认识了,幸亏张恪介绍,我才认识李处长的。”   陆文夫点点头,没有再跟朱小军多说什么,让他将文件拿出去。   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想了一会儿,看来去年冬天香雪海、三星合资案被徐学平驳回的那件事也不是那么简单。这个想法,他只会藏在心里。   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是徐学平的电话,唤他过去一下。   陆文夫整了整衣襟,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走出徐学平的办公室,他第一次见张知行,但是看到张知行就知道是他,九四年唐学谦案得以纠正的关键人物,不过省检察院里传言张知行的儿子张恪在那次审案中起了关键作用。   “徐省长,您找我什么事?”   陆文夫又跟江涛、张知行点头示意。   “我刚刚跟陈益新书记通过电话,知行与张恪有些材料要跟陈益新书记当面汇报,麻烦你领他们去找陈益新书记……”   陈益新是省纪委书记,陆文夫还以为海州又出什么大案了,劳张知行父子再次到省里直接举报。   徐学平将陆文夫眼里的疑惑看在眼里,笑着说:“还有一份同样的材料,还要麻烦你找人送到组织部去,这份材料要交给龚部长……”   这是关于张恪名下所有关联公司的详细资料,张知行就算想平级调出海州,甚至想往上走一步,都要过这道审查、报备手续。   往组织部送材料还好理解一些,海州市委今天上午刚刚推荐张知行到省委党校春季县处级干部进修班插班学习,插班推荐比较罕见,但是也见怪不怪,只是到进修班学习而已,县处级干部的岗位安排,最终还是要看各个市里自己的安排,只是张知行的身份,对省政府办公厅的人来说,有些敏感,往组织部送材料,说不定是要往上跳一级,才会接受某种程序上的审查。但是为什么这份材料同时送一份给陈益新?   1995年,出台党政机关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收入申报的规定,只是强调党政机关领导干部的个人收入,并没有将家庭收入界定在内,但是像张知行、张恪这种情况,是属于领导干部个人相关的重大事项,虽然九六年还没有强制报备的规定,但是张知行想在仕途有所进步,主动向有关部门报备是必需的,因为没有强制报备的要求,所以没有海州市组织部门申报,而是直接向省组织部、纪检部门报备。   陆文夫心里纠结想不透彻,心痒痒挠着直难受,看来自己虽然整日在徐学平身上转悠,其实并没有融入进徐学平的圈子里去,想想也真是失败。   待陆文夫领着张知行、张恪离开办公室,徐学平对李义江说道:“你问问看,陶晋书记在不在家?”   李义江打电话联系陶晋的秘书,省委书记陶晋人就在大楼里。   徐学平对江涛说道:“新光纸业的情况,你比我清楚,有些问题,你跟我一起向陶晋书记汇报一下。”   具体的资料,江涛就是刚刚在这里才看到,他总不能说自己起初把新光纸业给忽视掉了,徐学平这么急切的要向陶晋汇报清楚,一方面是这些事情跟海裕公司有些纠葛,徐学平想清者自清不是那么容易,国人都习惯把事情往坏的方面考虑,有必要解释,最主要的大概是帮张知行说话吧。这种情况下,张知行马上脱离海州市最好的方法就是进省委党校学习,然后另行安排职务,一个正处级官员的职务安排在哪里需要省里一二把手煞有介事的讨论?   难道是想再次破格提拨张知行?   张知行参加完进修班,也算在正处级的位子干满两年,距离正式提拔的年限还差那么一点,破格提拔也不是多大事情。现在省部级官员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人有破格提拔的经历,享受两次、三次破格待遇的也大有人在。   海州控股颇有声色,省委党报也正式刊专题讨论过海州控股的模式,从唐学谦案以来,张知行在省里的暴光率比一般的县处级干部要高多了,至少陶晋书记知道这个人。   要真指望新光纸业帮着弥补省林业系统的篓子,哪能不给一点糖吃?不给个副厅、副市的位置,倒显得省里太吝啬了。江涛这么想着,有些羡慕张知行的好运气,也实在想不明白张恪这么个少年,怎么能做出这大的事情来? 第335章 许思的存在   省纪委书记陈益新是去年年初从外省调过来的,跟省内各方面都没有太深的纠缠,张知行与张恪由陆文夫领着过来送材料之时,徐学平就跟他通过电话简单的介绍了一些情况。   关于海裕公司的匿名材料,陈益新也看到过一些,因为涉及到徐学平,匿名材料是不会正式立案调查的,不过处在他的位置上,永远比一般知道更多的内幕。在海裕公司的问题上,他知道徐学平是节制的,这一点,徐学平比其他党政领导干部要好得多。徐学平之子创办海裕公司是在徐学平到东海省就任之前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拿回避原则去套这件事。   倒是锦湖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所创造的商业奇迹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有一个很敏感的人物,陈益新对她也很感兴趣,许思的存在本来就容易引起很多的联想。作为唐学谦案、丁向山案的关键人物,她最终免于刑事起诉,跟徐学平有着很大的关系,先后担任锦湖、越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之后又移民香港。   陈益新是个怀疑主义者,发现这个疑点,但是因为涉及到徐学平这样的省部级干部,他也无权私下里调查,倒是张知行、张恪这次递上来的材料满足他的好奇心,既然张知行主动报备,他对报备的材料有什么疑问的话,就有权派人调查。   陈益新处理经济案件非常有经验,他很快的将材料翻了一遍,除了许思这个疑点之外,他实在找不到可以质疑的地方。锦湖与海州市政府最大的关联,就是承包经营海州市大小国有造纸厂十二家,承包期间对这十二家造纸厂进行技术改造……所有的交易都是合乎国家政策,就是附录还没有实施的一揽子并购案,也完全找不到质疑的地方;至于爱达电子的成功,那完全是商业上的奇迹,陈益新也注意到一点,许思之所以能移民香港,与叶家又有密切的关系,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听说这个女人是个很迷倒众生的绝色,只要不违法乱纪,诡异一点,又有什么不可以?十八岁的少年手握亿万财富,这本身就是很难消化的事实。   陈益新翻了翻材料,说道:“材料准备得很齐全,看来也没有纪检部门什么事做,这边便算报备过了……”   张恪说道:“这份材料,我们没有向海州市申报,而是直接到省里来报备,只是不想公司的财务情况给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也希望省纪检部门核查时,也能绕过海州市……”   又不是立案调查,当然不需要大动干戈,只要核实材料里一些文件的真实性就可以了,对于张恪的要求,陈益新自然无法拒绝,答应作为密级材料报备归档。   天色已暝,陈益新是轻易不接受别人宴请的,张知行客气了几句,给陈益新婉拒,便跟张恪从陈益新办公室出来;陆文夫一直在外面等他们。   “徐省长跟义江晚上要宴请三井物产的官员,让我陪知行你父子吃晚饭……”陆文夫说道,“张恪,省政府办公厅的小朱,朱小军,你认识?”   “认识……”   “我让小朱先去订了一桌菜,心想他应该知道你们的口味……”张知行父子在陈益新办公室里,陆文夫从组织部部长龚智荣那里知道张知行同时向省组织部报备的材料内容,他在陈益新办公室外发了好一会儿愣,对于省级领导来说,频繁的异地调任让他们很难在一个地方培植盘根错节的社会关系,像徐学平这样的省级领导,不会大肆的提拔亲信,只会重点培养一些对象,等徐学平离职他任,将在省内的一些人脉推荐给他的继任者,一般也会得到相当的重视。张知行父子,在徐学平心目中,大概就是这样的人选吧?陆文夫这么想着,既然张恪小小年龄能做出这番成就,在徐学平心目中的地位只怕不比李义江低啊。   张恪感觉到陆文夫已经知道报备材料的内容,虽然作为密级材料报备,这些手段通天的人物,总能知道他们想知道的,这一点让人很无奈。   陪陆文夫吃过晚饭,张恪让傅俊送他跟爸爸直接去宾馆,在车上,他说道:“爸,你这次是到省委党校插班,宿舍只怕都已经满了,住宾馆也不方便,我看在省委党校附近有合适的房子就买一套,没有就租一套,生活方便一些……”   “住哪里都一样,”张知行说道,转过头,眼睛盯着张恪,“这两年,你是不是一直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在报备材料里,许思是无法抹去的存在,张恪无法确定唐学谦看到许思的名字会有怎么的反应,索性在市里只介绍一般性的财务情况,详细的材料却绕过市里,直接到省里来报备。目前,新光纸业、锦湖、爱达电子,都抹去许思存在过的痕迹,就连海州越秀也注销掉,除非特意追查原始的注册资料或许到省纪委与省组织部调阅报备材料,不然无法会发现许思的存在。即使报备材料的一些内容会流传出来,只要不是有心人,许思的名字也不应该流传出来。   报备材料是张恪一手准备的,但是最终还要父亲联合署名,所以张恪到省里才将材料给爸爸看。   “嗯,”张恪多少有些心虚,“晚晴姐觉得她有管理的才能……”先把事情往谢晚晴身上推,这也是事先跟晚晴说好的,即使在宋培明、周复等人面前也极力造成这样的假象,就是为有朝一日事情揭穿,还有缓和的余地。   “你以为你老子这么好骗,晚晴有多少时间去了解那个女人?”张知行伸手搓了搓张恪的脑袋,“都想不透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恪侧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海灯河,说道:“九四年夏天的案子早就过去了,除了关在牢里的那几个人,只怕没有人还会想起许思吧。”张恪自欺欺人的说着。   即使许思一开始有诬陷过唐学谦,也是出于丁向山、姜明诚等人的胁迫,国内素来容易同情弱者,更何况唐学谦能翻案,许思起了很关键的作用,张恪又着意帮许思开脱,就九四年夏天的那件案子,应该是早就烟消云散的事情,只是当事者心里的介怀却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关键是张恪私下里与许思密切接触,是最不讨人喜欢的一件事。   张知行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他觉得很棘手,他从来就没有怀疑张恪在九四年夏天吃过的话,他一直以为张恪与许思在那个夏天之前就认识了。作为父亲,他不希望年少的张恪跟这么有诱惑力的女子接触。张恪完全具备着成年人的思维,张知行也只能以成年人的思维去思量他,这事他隐瞒了两年,让人很不安。   “唐婧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办?”   给一下子就捅到感情纠葛的事情上,张恪暗暗叫苦,想着老爹老妈决对无法容忍自己在外面左拥右抱,他装作没听明白的说:“唐婧见过许思的,今天跟陆文夫一起出来吃饭的那个朱小军,是许思妹妹许维宿舍里的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张知行一下子还没有听明白朱小军与许思有什么关系,“这两年,你接触什么人,我跟你妈都没有过问过……”   “本来就是,又不是特意瞒着你们,盛鑫环球电器公司总裁叶建斌的祖父叶祖范是原中央组织部的副部长,他二叔是国务院经贸委的高级官员,还有军区前副参谋长孙毅荣之子,香港嘉信集团高级副总裁孙尚义,我都有认识,爱达电子目前与TI公司有着密切的合作,要是有必要,甚至可以邀请TI公司的董事长到海州来访问……”张恪胡扯着,显摆他现在显眼的社会关系,希望能转移他老子的注意力。   张知行倒不是那么好糊弄,许思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一地步,也没有纠缠下去的必要,张恪早就独立的为他自己的事情做决定,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知道分寸,有些事物,你不要以为打碎了还可以恢复原样,要珍惜。”   爸爸的这句话,张恪也颇有感触,他默然的点点头,只是让他对许思放手,是绝不可能。 第336章 惹是生非   张知行、张恪他们回宾馆不久,徐学平也结束对三井财团官员的宴请回到新梅苑,宾馆就挨着新梅苑,就图到徐学平家方便,时间尚早,张恪便让傅俊准备车载他跟爸爸去徐学平家,李义江也没有回去休息。   徐学平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张恪坐到李义江身边,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事。   “小鬼子骄横得很,今天在场的官员没有心里舒坦的,当着徐省长的面就嚷着要去喝花酒……”李义江愤愤不平的说道。   张恪眉头一竖,问道:“今天的宴请是为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三井合作的事情?”   “嗯……”徐学平点点头,说道,“对方是三井财团总经理会议的成员企业东日铁,这家企业也有韩资背景,他们的员工倒是不掩饰两国国民狂妄骄横的恶劣本性……”这种愤慨之言,徐学平也只能在亲近的人面前发发牢骚,在公众场合,却要维持与日、与韩的友好形象。   说起外企职员在国内的狂妄,纯粹是给国内的官员惯出来的,九十年代,这些外企中高层管理人员到国内,可是享受着特等国民的待遇。当然,在徐学平面前不能发这样的牢骚,张恪只是轻笑着说:“小鬼子骄横,是以为国内钢企离不开他们的技术;但是,对他们而言,通过技术垄断控制国内的钢铁市场才是他们根本的目的,他们是不会容忍国内的钢厂采用其他国家的技术的。他们不是要喝花酒吗?让市公安局将他们逮起来关一夜,看他们会不会老实一点?”   “通过技术垄断控制国内的钢铁市场?”徐学平疑惑看着张恪,“怎么这么说?”   三井物产布下的经济迷局,九十年代还不为国人所了解。事实上,从七十年代起来,三井财团就控制着日本钢铁企业向国内的技术输出,炼钢技术的主要输出企业就是徐学平提到的东日铁等到日本钢企。   张恪说道:“国内钢企绝大多数采用日本的炼钢技术,这些钢企的生产线只能消耗高品位铁矿石,而国内高品位的富铁矿资源匮泛,只能依赖进口,而三井财团旗下的企业从七十年代起,就大力介入国际铁矿石项目投资。现在我国钢产量居世界第二,以眼下的投资冲动来看,不需要两年,钢产量就会跃居世界第一,对进口铁矿石的依存度将会进一步提高,但是国内钢企对上游铁矿石资源的控制力度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所以逃不出给上游铁矿石企业绑架的命运……”   三井等日系财团除了加大对国际矿山的投资,还加强对铁矿石交易所必需的海上运输业的控制。其中庞大的利益控制在九十年代中期还不是特别的突出,但是随着国内钢产量连年大增,刺激对进口铁矿石的需求,铁矿石与海运价格逐年大涨,那时国内钢企才感到锥心之痛。   徐学平手抚着额头,颔首沉思,张恪描绘的是一个很不乐观的前景,这可能是国内很少有人会去考虑的问题。   徐学平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想将额头的皱纹抹平,不要让神情太凝重。   张恪可不是想着跟徐学平讨论国内钢铁企业的未来困局,他倒是想捣动着李义江一起找市公安局的人给这些小鬼子来个下马威,特别东日铁还有韩资的背景。   国内钢企的困局可不是现在考虑就能够化解的,国内经济发展,势必刺激对钢材的需求,而日系企业投资海外矿山从七十年代就开始大规模布局了,现在拼命追赶也差了很远,更何况国内的投资规模有限,同时偏好短期效益,矿山与钢厂之间,绝大多数会选择直接投资钢厂,九七、九八年国内会出现民营资本投资钢厂的热潮,国内的经济学家还看不到太远的未来。   就算对日系企业的用心很怀疑,也不会中止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东日铁的合作,只是没有必要把东日铁的官员当成大爷供着,这些官员可不是因为你把他们伺候舒服了才过来合作的。   发了一会儿牢骚,又回到今天的正题上,徐学平对张知行说道:“你进党校学习的事,明天就会有正式的通知,也就让你回海州准备两三天的时间就要过来,至于党校学习之后怎么安排,还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去考虑,不急……你是想到省里来,还是继续在地方上?”   徐学平这么说,张恪心里就明白了,两三个月时间里,新光纸业的营林项目就要全面启动,那时候讨论爸爸的去向,主动性就大多了。   这时候进省政府或者省委都不现实,进省直机关,还不如继续留在地方,张知行说道:“能在地方上,觉得还是地方上的事务适合我一些。”   徐学平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只是今天跟陶晋书记讨论这个事情,陶晋书记没有给出明确的意见,估计也是要先看新光纸业的动静,他也就没有明说。   李义江坐张恪他们的车一起离开新梅苑,出了新梅苑,张恪问李义江:“李哥,你知道那些小鬼子在哪里吃花酒?”   “怎么,你真要搞他们?”李义江还当张恪说说而已,“不过他们今天的态度还真是气人,对徐省长也没半点的尊敬。”   “这些鬼子,给惯坏了,他们宿淫嫖娼,可是违背国内的法律,搞他们一回,还怕他们翻天不成?我这么说的时候,徐伯伯可是眼睛亮了亮,他总不能说,好,你们就去搞一搞他们。我们得把徐伯伯的心情给熨平了。”   李义江笑了起来,张恪还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本来今天的心情给这些小鬼子搞得有些糟糕,让张恪这么一说,就舒坦多了,要不整一整这些小鬼子,这些畜生明天大概会把屎尿拉自己头上来了。   见李义江心动了,张恪笑了笑,说道:“我给叶建斌打电话,问他在不在省城,他对这事情起劲。”   华东地区的移动通讯,年初开通各城市间的漫游通话功能,只要叶建斌手机在手边,都能随时找到他。   叶建斌人在省城,正跟邵心文陪人吃饭,他听说有这个好事,满口答应,说马上开车到国际贸易广场楼下汇合,现在时间还早,喝花酒没那么早结束,等汇合之后再合计。   吃过晚饭,张知行还跟张恪说许思的事情,这时候见张恪拉李义江合计着给日本人下套子,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到宾馆就先下去了。   宴席结束,东日铁的官员还有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人陪同,李义江打电话问东海联合钢铁集团负责招待的人,得知东日铁的官员撇下陪同的人独自去买春了,不过陪同的人将他们送到富春阁酒店楼下才离开。   富春阁酒店不是涉外的星级酒店,事情更好办,开车到国际贸易广场,远远看见叶小桐的那辆奔驰600,靠近看见是叶建斌的司机坐前头,叶建斌与邵心文坐在后排,看来是把叶小桐丢下了。   奔驰600宽敞些,张恪与李义江挤进奔驰车里,叶建斌笑着问:“今天怎么想着要干这种好事?”   李义江绝对不是惹是生非的主,张恪平时为人也刻意低调,除了冲冠一努为许思跟谢剑南结仇,叶建斌还没有见过他主动去招惹谁。当然,张恪在学校里的那些事,没有人告诉叶建斌。   张恪将今天徐学平给小鬼子恶心着的事情说出来,叶建斌搓着手说:“小鬼子啊,当年老美往日本丢两颗原子弹,小鬼子到今天对老美还毕恭毕敬,他们只承认二战败在老美手里,这事能做,要做。”叶建斌想了一会儿,又狐疑的对张恪,“我怀疑你还有别的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张恪摊摊手,忙将自己撇清。   叶建斌与张恪接触多了,难免有这样的直觉,也想不到出张恪的企图藏在哪里,说道:“这种事,李哥出面直接找市公安局也不合适,只要知道小鬼子在哪里喝花酒,找辖区内的派出所出面才能神不知鬼不觉,”他探头问前排的邵心文,“富春阁酒店归哪个派出所管,有谁认识那个派出所的头,先把这群小鬼子关起来再说。”   “我看关一夜不足以给他们教训,找两家报纸暴一下光……”张恪不动声色的说。 第337章 买春富春阁   新邺路的路灯要隔一百米才有一盏,整条街显得幽深静谧,路两侧种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四月初,梧桐长出新叶,会一层新绒飘下来,张恪对梧桐树绒有些过敏,春夏之际在省城住久了,易患过敏性的咽喉炎,当初也是因为适应不了这座城市的这个季节,他才回海州工作。张恪坐在车里,手臂搁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的湛蓝色的天空,天空轻笼着薄云,天际有着淡淡的微光。   傅俊开着VOLVO停在另一棵梧桐下。   叶建斌看见一辆警车拐进建邺路,问邵心文:“你那个当刑警同学来了,叫什么来着?”   “何纪云,跟小桐大学是同班同学,跟我只是一个系的,现在是建邺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伸过手按了一声喇叭,提醒警车注意他们这边。   叶建斌朝李义江、张恪看了一眼,嘿然一笑,说道:“赶上是对口的。”   警车驶到进近,才发现梧桐树后面停着一辆奔驰,一辆VOLVO,何纪云跳下警车,走过来,看见邵心文坐在前排,隔着车窗说:“你小子这几年发达了,开着奔驰来见老同学,有什么事,火急火燎喊我过来?”   “接到报警没有?”邵心斌推开车门,他人跳下车,挨着车门跟何纪云说话。   “什么报警?”   “富春阁酒店有人卖淫嫖娼,我们刚举报的,你不是治安大队管这事?”   “日,你小子见不得人好还是怎么的?看我刚混上副科的位置就想着陷害我是不,不要说富春阁酒店卖淫嫖娼了,就算有人举报富春阁卖白粉,我也要向我们局领导请示才敢行动。”   “拉倒吧,卖白粉轮得到你管?”邵心文拍了拍何纪云的臂膀,“刚才的举报没有跟你开玩笑。”   “发生什么事,”何纪云往车里看了两眼,车里没开小灯,只看得人影,看不清人脸,盯着邵心文问,“你们跟别人争小姐受了气,你不怕叶小桐知道这事把你下面两粒蛋给捶掉?”摇了摇头说,“富春阁的老板跟我们田副局长很熟,我这时候带着人过去,我们田副局长一个电话打过来,一样没戏。再说了,谁敢给你气受,你不会将你大舅子的名头抬出来吓唬别人?”   邵心文捶了何纪云一记,不让他胡说八道,低声说:“有二十多个鬼子在富春阁找小姐,一伙人当中还有五六个棒子,这伙人挑剔得很,刚得到消息,富春阁正向其他场子调漂亮小姐过去……”   “日,狗娘养的,”何纪云啐了一口唾液,提起鬼子就一脸的愤恨,“上个月,有辆鬼子车在建康路轧伤了一个孕妇,丢了张名片扬长而去,建康分局一哥们热血冲头,调了三部警车去截,将鬼子刚拖到局子里,上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分局的领导都站出来道歉,那哥们这时候还在家里写检查呢。换个不懂历史的,还以为抗日战争没打赢呢。”   “这事你敢不敢整?”邵心斌盯着何纪云的眼睛。   “整死他娘的,大不了剥了这身皮,”何纪云凶恶的说,“被轧的孕妇流产了,轧人的鬼子从头到尾连面都没有露,让他的汉奸秘书出面谈赔偿的事,市局下面的干警都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机会……”何纪云咽了一口唾液,也不管奔驰车里到底坐着谁,把情况又问了一遍,拿着对讲机跟留在警车里的队员联系:“张建林,你联系老季、大黄他们把人带到这路口来……不要问为什么,你让他们赶紧过来,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何纪云跟邵心文站在车门聊了一会,等两部警车拐进新邺路,他大步走过去,也没有朝奔驰车看一眼。   邵心文钻进车里,说道:“平日挺狡猾一小子,就恨鬼子在国内耀武扬威,这事找他能成,不过事情搞下来,他以后的日子就难熬了。”   张恪刚跟朱小军通过电话,让他联系报社的记者,这种事,他,叶建斌,李义江都不宜直接出面。他刚放下电话,听着邵心文这么说,笑了笑,说道:“那邵哥以后罩着他就可以了……”   叶建斌说道:“我们先过去,不要错过热闹。”   张恪他们赶到富春阁酒店,在服务台前办理入住手续,大堂里没什么人,张恪他们走过来,服务台里一名男服务员拿日语招呼了一声。   “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哪点像日本狗?”叶建斌差点拿手指戳到那名男服务员脸上去。   那人给骂得发愣,站在那里不敢辩驳。   一名二十六七岁左右的年轻女子从经理室出来,容貌秀丽,看她的装束,应该是酒店的值班经理,她过来道歉道:“对不起,刚才有好几批日本客人入住……”   “该不会今天只接待日本人?”叶建斌眉头蹙着,压着一肚子火。   叶建斌人高马大,剃平头,要不是那套Hugo Boss的西服,形象跟他的司机兼保镖差不多,不过他有时候在孙静香面前戴眼镜充厮文,那时才有几分儒商的气质,这时候瞪着眼睛,凶神恶煞的,要是那值班经理管说一声不招待,他敢马上让人将这里给封了。   那名值班经理脸色很差,连声道谦,另找了名女服务员帮他们办入住手续。   没过一会儿,两辆大巴停在门外,几十名浓妆艳抹的小姐从车里涌出来,顿时将酒店大堂都挤满了,有几个年轻男子带着,这些男子都说日语,跟这些小姐搂搂抱抱就进了电梯间,张恪窥着电梯门还没有关上,往里瞥了一眼,那几个日本人在电梯间里就将手插到小姐的衣服里乱摸。   张恪疑惑的看了李义江一眼:东日铁的官员及随行人员加翻译才二十五六人,怎么招从外面招这么多小姐?   电梯门关上却没有上行,一会儿又打开了,先行进去的那几个日本人跟小姐都出来,一个日本人大声叫嚷着,其他几个日本人跟着狂笑。   张恪刚将门卡拿到手里,听到这里,脸色变得难看,猛然将门卡摔到服务台上。   “那日本狗说什么?”叶建斌问。   张恪原来还想看热闹,这时候完全没有看热闹的心情,摔了门卡,人往外走,边走边说:“那鬼子说小姐太多,大堂里宽敞,让小姐都站在大堂里,他们下来一人挑两个,还有一鬼子说过来就得玩这里姑娘,还说要把日本的膏药旗挂到大堂里。”   “日他娘的!”叶建斌听到这里,倍感屈辱的猛踹了一脚旋转门,哐铛一声,没有将钢化玻璃踢碎,倒是将大堂里的人吓了一跳,门外的酒店保安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当张恪、叶建斌他们在这里的生事,看着他们进来,拥过来要拦住他们,给叶建斌的保镖与傅俊两人往外一推,四名酒店保安都给推下台阶,两人跌了个朝天跟斗。他们走进停车场,愣是没有人敢上来拦他们,等他们要将车开出来,有名保安跳出来,拦着车前,叫嚣着已经报了警。   “撞他,撞他,好好的人不做,给日本狗当狗使唤……”叶建斌恶恨恨的喊着。   那名保安终不敢拦在飞驰的奔驰车前。   “报警?他们还真是肆无忌惮啊!”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大厅里似乎没有给突然的意外打扰,好些穿着和服的日本人出现在大厅里。   奔驰与VOLVO一前一会冲出酒店的停车场,三辆警车还停在建邺路的路口,叶建斌一声不吭的下车,走到最前头的警车前,招手让何纪云下来,对何纪云说道:“我是叶小桐的堂哥叶建斌,不晓得你有没有听心文、小桐说起过我,你们今天去整这班狗娘养的,要有什么事,我替你们担着!”   张恪头伸出车窗,朝叶建斌、何纪云说道:“让这班狗娘养的知道国内也是有法律的就行了,按照程序来,事情捅不破天……”出酒店闹这么大动静,两部车的车牌都要抄过去了,倒不愁李义江给人认出来,张恪也不怕给人认出来,回头对他说,“李哥,事情闹出来,先想办法将这家酒店给封了,还有富春阁的老板是什么背景,这种人,整死他都是便宜他的。”   “这好办,总要找替罪羊的,他们正合适。”李义江说道。   叶建斌挥了挥手,对何纪云说道:“等事情整好了,请你们吃夜宵。”   何纪云说道:“今天就算了,只怕抽不出时间来。”转身坐上警车,三辆警车警灯也开,警笛也不拉,偷偷摸摸的往富春阁酒店驶去。 第338章 招商引资的反思   凌晨一点四十五分,张恪他们安静的坐在车里,看着又有四部警车先后从路口开过去,显然何纪云先带过去的三辆警车是远远不够的。   “好,跟着去看看吧。”叶建斌吩咐司机,也怕场面这么大,何纪云压不住,闹得满城风雨,有很多奴才心态的官员会跳出来维护两国和平邦交的,何纪云只是区分局治安大队的副队长,别人拿官帽子压他,他会很被动。   两部车停在路对面,富春阁酒店前的停车场清出来,穿着和服的日本人与小姐给赶到停车场中间,差不多有六十七人,四周都是围观的人群,给几十名警察隔开。站在远处看热闹显然不过瘾,五个人悄无声息的混入围观的人群中,那些日本客一脸的无所谓,拿日语猖狂的咆哮着,也有人在拿韩语叫喊,几个翻译模样的人正跟何纪云他们交涉,当中可能也有酒店的人。   “日本狗在叫嚣什么?”叶建斌问张恪,都不晓得这小子怎么听得懂日语。   “还是不要听的好,”张恪冷眼笑着,“他们还真以为过来给我们施舍了。”   “何纪云等什么,先把他们带到局子里去!”叶建斌问邵心文,“你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事情闹这么大,可能要等市局的外事处派人过来处理。”李义江对这里面的旮旯清楚。   张恪看着何纪云,他看起来很镇定,事情搞到这一步,怕是没有用的,倒是其他警察看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一个装西服的中年人正对何纪云指手划脚的大声嚷嚷:“……你要搞清楚这是什么性质,你们田局长马上就过来,你要承担全部的责任……”   张恪听旁人的人说那个给警察围在中间唯一穿着整齐的那个中年人是富春阁酒店的常务副总经理,姓李,具体叫什么,围观的人一时还没有搞清楚。   带着警员冲进酒店那时,何纪云还有些心虚,既然将这群小鬼子跟高丽棒子赶到停车场,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一辆切若基拉着警笛呼啸而来,警灯在车顶闪烁着,没等车子里停稳,两名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就跳了下来,一个人左脸上有一道疤痕,给满脸横肉衬得有些凶狠,围观的人说他是富春阁的老板,只见他一把推开隔离围观人群的警员,串到何纪云面前,一把揪住何纪云的衣领:“你小子知道在谁的地盘上惹事?”   何纪云伸手捏住那人手臂,扭抓着将那人反手制住:“陶老板,你刚才的举动,我可以告你袭警。”   “何纪云,你干什么!”另一个中年人大声嚷嚷,指着何纪云,厉声说道,“快将人放开。”   “田副局长,中心接到举报,说有人在富春阁酒店组织小姐集体卖淫,我按正常程序出警,发现这是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集体卖淫嫖娼案件,正准备将参与集体卖淫的小姐、嫖客带回去审查,由于参与人数太多,请求分局派警力支援……”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你这么搞会造成什么恶劣的影响?”   “制止卖淫嫖娼是治安警察的工作范围,我不晓得会有什么恶劣影响,也不管他们是什么人,总不能闭着眼睛有法不执,有罪不禁。”   “你……你这是破坏招商引资,何纪云,我命令你立即撤队。”   “对不起,田局长,治安大队好像不归你管,要撤队可以,赵队长、耿副局长、赵局长,谁对我下命令都可以……”何纪云强硬的说,倒是其他警员有些犹豫,在考虑跟着何纪云跟田副局长对抗的后果。   “谁给你权力纵容日本鬼子、高丽棒子公开招妓?”张恪见普通警员的立场很不坚定,这个姓田的副局长要是直接命令那些警员撤警,何纪云只怕没法子阻拦,这时候要煽动围观者的情绪,他大声质问着,站出来,盯着那个姓田的副局长,“不要说你只是一小小的副局长,就是省长、省委书记站在这里,也没有权力给这些日本鬼子、高丽棒子特殊国民的待遇,招商引资不是让这些日本鬼子、高丽棒子到国内来猖狂践踏国内法律的。”又转身对围观的人群说,“小鬼子、高丽棒子什么时候可以公然在国内招妓了?”   围观的人群本来就群情义愤,只是没有挑动而已,张恪站出来,大家都哄然叫好,便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有强烈的民族辱耻心,有好几个人悄悄的将身上的工作制服脱掉。   “你是谁?”那个姓田的副局长。   “只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奴才嘴脸的路人而已,也想看看你怎么将这些参与集团卖淫嫖娼的日本鬼子、高丽棒子当众释放……”   张恪一煽动,普通警员就稳定了情绪,都撇过头不看副局长的脸色,何纪云看到张恪跟叶建斌、邵心文他们刚才站在一起说话,看着田副局长,平静的问道:“田副局长,我现在要将这些参与集体卖淫嫖娼的嫌疑犯带会分局去调查,另外请富春阁酒店的老板与李副总经理一起回分局协助调查,你有什么意见?”   姓田的副局长只是脸色很差的哼了一声:“富春阁的人,我会带回去,你仔细自己怎么收拾残局吧,不要不晓得‘死’字怎么写!”   何纪云一脸无惧,只是跟张恪笑了笑,调来富春阁酒店的两部大巴,将嫖客跟小姐分别装进去。   张恪这时候才看见朱小军站在围观的人群里,他早就看到张恪,等着何纪云将人都带走,他才与两个年轻人走过来:“我同学简志康,以前是新华分社的记者,现在调到建邺晨报去了,这位是简志康的同事,建邺晨报的摄影记者……”   张恪知道简志康这个人,上回三星、香雪海合资案的材料通过他差点在新华内参上的公布,虽然报道撤了下来,却通过新华分社传到徐学平、陶晋等省领导手里,简志康破坏规矩给调出新华分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简志康与晨报的摄影记者先在围观的人群里拍照,照相机给酒店保安抢过去,现场气氛给张恪一煽动,酒店保安又偷偷摸摸的将照相机还给他们,胶卷也没有毁掉,日本客在酒店大堂里集体挑选小姐的场面都拍摄在内。   张恪与简志康握了握手,问道:“这事明天能不能见报?”   “日企高级职员集体买春,是很不错的题材,不写具体的企业名称,没有问题,我们晨报主编蛮敢报道一些事的,我会请同事去采访一下刚才的民警……”   这么大的场面,不是一两篇报道就能解决问题的,首先报道的媒体要承受极大的压力,不点明具体的企业也好,张恪撇嘴笑了笑,说道:“里面有几个高丽棒子,可能也有韩企参与这次集体卖淫嫖娼,直接报道日本客与韩国客在富春阁酒店集团嫖娼应该可以,至于富春阁酒店,不要有顾忌,直接报道出来。”   简志康要赶回去写报道,第二天的晨报都定了稿,这时候要抽出一篇文章下来,肯定赶不及准时发行,不过这么重要的新闻,拖一下是必要的。   朱小军没有跟简志康一起走,他看到李义江跟张恪在一起,还有叶建斌,知道这事是他们一起鼓捣出来的,也知道多大纰漏,他们都能一手遮下来。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闹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张恪他们找了一家路边摊吃夜宵,奔驰、VOLVO就停在马路牙子上,吸引偶尔路过的深夜行人的侧目。   叶建斌恍然想起一件事来,指着张恪说:“我明白你小子有什么企图了,整晚上你都在强调高丽棒子,你是想将事情搞大,然后将韩国三星也卷进去……”   张恪笑了笑,说道:“招商引资是必需的,只是国内有些官员太迷信招商引资了,招商引资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弃应有的立场,也不意味着可以纵容这些外企的职员在国内胡作非为、践踏国内的法律,也不意味着可以牺牲国内企业的利益、满足这些外企的贪心……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摆明着就是一桩对香雪海极不公平的交易,重启谈判这么久,为什么三星不能降低一些筹码,就是他们看透国内某些官员过于迷恋外资的心态……还是那句话,招商引资、发展经济是大流,但是需要反思……” 第339章 声东击西   吃过夜宵,叶建斌手撑着大腿,问道:“接下来干嘛?”   张恪看了看腕表,都凌晨三点了:“还能干什么,睡觉呗。”   “不晓得有多少人给折腾得睡不着觉,你小子倒好,躲起来睡觉去!”叶建斌哈哈大笑。   这时候李义江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一看,皱着眉头说:“他们的动作还真迅速,东海联合钢铁集团谈判组的一名副总……”接通电话,神色不善的听了一会儿,打断对方继续说下去,不假言辞的训斥道,“你这叫什么事,你脑子进水了,让徐省长出面捞人!你有种自己给徐省长打电话去。”愤然挂上电话,吐了两口气,说道,“那些畜生,自己当奴才也就罢了,还想让徐省长打电话帮着捞人。”   张恪撇嘴笑了笑:“很正常的治安事件,这些人惟恐跟外交事件扯上关系,看来的确会有一些人寝食难安。”   先送朱小军、李义江回家,张恪回到宾馆都凌晨四点了,进房看见爸爸穿着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怎么,还没有睡?”   “睡了一觉刚起床,准备坐第一班长途车回海州,看来你们今天不会回海州了,”张知行看了看表,“五点半就有第一班车,能赶在九点前到市里。”   春季进修班已经开课学习,张知行要插班学习,就没有多少时间给他在海州安顿。时间太仓促了,市政府、海州控股的许多事情,都没法再亲力亲为,等三个月后进修班结束,这些事情就要跟他完全脱离关系,然而每一件事都让他不放心。   “那好,等会儿我让傅俊开车送你去长途车站。”张恪说道,周游他们坐公司附近的宾馆,再说他们今天也不忙着回海州。   “你们休息吧,我自己叫车走,”张知行又问道,“夜里搞出什么事,这时候才回来?”   “小鬼子在一家酒店集体买春,连同四五十个小姐一同让新邺区的治安警察逮走了,接下来才是精彩的时刻,对于那些这些外商当大爷供着的官员,只怕今夜难眠,我们先赶回来睡一觉。”   张知行没有多说什么,让张恪赶紧去睡觉,都凌晨四点多了,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张恪就没有特意去送爸爸离开宾馆,他一觉睡到十点才给叶建斌的电话吵醒。   “有没有看报纸?建邺晨报早早就脱销了,要不要我派人送一份给你。”叶建斌在电话里兴奋的说。   张恪披着睡袍起床,傅俊已经将最新的建邺晨报摆到客厅的玻璃桌上,他将手机夹在颈脖子里,拿起报纸浏览起来,第二版,“日韩外业高层集体买春富春阁”十三个黑体大字印在两幅各占四分之一版面的照片上,第一幅照片赫然是小鬼子、高丽棒子在富春阁酒店大堂挑选小姐的场景,供挑选的小姐足有百名,第二幅照片则是衣冠不整的嫖客与小姐给赶到酒店外停车场上的情形。   “我在看,看起来还不错,不晓得反响如何,你没有跟李义江通电话。”   “事情都是你整出来的,这时候听你的声音,跟没事人似的?就我耐不住性子,刚给李义江打电话,现在局面可以拿十二个字形容:众情激愤、大神噤声,小鬼乱窜。就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官员在那里蹦得欢,小鬼子跟高丽棒子还给建邺区分局扣押着,市省两级都没有明确表态,这种事,要么偷偷摸摸的解决,一旦引起公众的注意,没有人会蠢着跳出来乱表态的,不然唾液都会淹死他们,国内可不是没有民族主义者,我就是纯粹的民族主义者。他们想必正在开会讨论,很意外的事,倒没有禁止省内媒体报道这事,现在又有人把前段时间小鬼子轧伤孕妇流产的事情拿出来传,看起来,下午的晚报还要热闹……”   张恪笑了起来,说道:“有奴才心态的官员不少,但不是每个官员都想热脸去贴小鬼子的冷屁股,中午一起吃饭吧,看情形李义江脱不开身。”   “本来今天要去上海的,这么好的热闹不看,太可惜了,我让邵心文先去上海。”叶建斌哈哈大笑,“搞出这么大动静,足以引起那些官员的反思了,你会不会安排媒体报道三星与香雪海合资的事情?你小子一心想搅黄三星跟香雪海的合资。”   “搅黄倒也未必,只是不能因为某些官员的奴才心态就这么便宜了高丽棒子。所谓的合资,几乎让三星白占了香雪海积累二十多年的技术力量,顺便帮三星将国内市场最大的一个竞争者干掉。送给高丽棒子这么大的便宜,惠山市的某些官员偏偏还要小心翼翼的怕高丽棒子不做这笔买卖……”   “这次能整出些舆论压力,惠山想将香雪海卖掉,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是没有竞争者,三星也不会给出太多的让步。”   张恪笑了笑,说道:“谁说没有竞争者?不过光凭嘉信实业一家,有些不够看,盛鑫有没有兴趣一起参与进来?”   三月初增发案通过之后,香港越秀实际成为嘉信实业的第一大股东。   叶建斌讶然说道:“嘉信实业现在不是要在东南亚市场拓展影碟机业务?你怎么声东击西要介入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案?”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过来请我吃中饭,我跟你详谈。”   叶建斌一直想让张恪参与盛鑫的家电连锁事业,年初还在跟张恪唠叨这事,没想到张恪突然在国内抛出林纸一体化这个超级项目。爱达电子虽然是头超级现金奶牛,但是除了满足自身发展所需要的资金之外,能抽出来的资金,都要给林纸一体化这个项目耗光。除此之外,惟一能抽出资金,那就是香港越秀公司,叶建斌起初以为香港越秀公司入股嘉信实业会急于开发东南亚的市场,这么一来,香港越秀公司这两年时间里,也无法顾及国内,哪里想得到张恪根本就是虚晃一枪,目的竟然是惠山的香雪海?   叶建斌这时候未必想分心做其他的事情,但是张恪有心参与的事情,他怎么会没有兴趣?他忙说开车过来接张恪、傅俊去吃中饭。   嘉信实业与盛鑫电器毕竟不比三星,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方案,就不适合他们,张恪倾向于让嘉信、盛鑫直接入股香雪海,从西门子或通用等欧美公司引进新的生产技术与管理理念来改造香雪海,逐步将香雪海塑造成一个属于民族的国际品牌。   嘉信实业与盛鑫电器加起来,影响力都远远不能跟三星比,就算他们开出比三星更优惠的条件,惠山市政府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他们的方案,毕竟眼下只是合资而已,还没有足够的事实证明三星的险恶用心,惟一能指望的就是希望这次事件稍稍闹大一些,加大国人对日韩企业的厌恶,以期对惠山市政府形成足够的压力,迫使惠山市政府放弃与韩国三星的合作。   叶建斌听张恪说起他心里的打算,感慨的说道:“你小子用心险恶,三星想不着道也不成。”   “顺其势而成其事,哪里有用心险恶?只是我实际控股嘉信实业的事,一定瞒不过谢剑南,我们两家要介入香雪海,只怕谢剑南会出来捣碎蛋,要知道他老娘可是惠山市市长周瑾瑜。”张恪说道。   “要看省里对这次事件的态度,省里现在还沉默着,这事还有戏唱。”   “当然有戏唱,要没有一点希望,我也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将事情搞大。”   “倒看不出你费了多大的力气,”叶建斌嘲笑他说,“你就动动嘴皮子,跑腿的还是其他人。”   中午在北圩路找了一家酸菜鱼馆吃中饭,吃过中饭就接到李义江的电话,省里现在有了明确态度,陶晋书记给昨夜买春事件里的日本人在酒店大堂里悬挂膏药旗的细节激怒,省宣传部一开始打算禁止其他媒体跟踪报道这事,还打算给建邺晨报施压,让建邺晨报想方设法降低影响,还是陶晋书记说了话,只让省宣传部引导各家媒体报道的方向,不使矛盾扩大化,这次也不封住媒体的口。在上午召开的会议中,陶晋书记还明确说了,招商引资不能以损伤民族尊严为代价,不能因为招商引资而纵容这些外企职员在国内践踏法律,由省公安厅外事处依法处置外企职员集体买春案件,即使东日铁中止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谈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富春阁涉嫌组织卖淫则由新邺区分局深度追查。 第340章 微妙的转变   从四月六日下午起,省内多家媒体追踪报道日韩外企职工在富春阁买春的新闻,市政府责令富春阁酒店停业整顿,四月七月,建邺晨报报道参与买春事件的日韩企业名称,参与集体买春的二十六人,均为东日铁株式会社的日韩籍员工。   由于建邺晨报对买春事件的详细报道,特别报道了东日铁株式会社日韩籍职工员在买春事件中有辱民族感情的行为,引起国人强烈的反感。四月八日,省内日韩企业最密集的惠山市聚贤街附近公司的员工筹划抗议游行,被惠山市公安局及时制止,为首串连的人员给带到公安局进行“教育”,同一日,东海大学的学生组织游行,经校方劝阻,上街游行改在校园内进行。   基于市民激昂的情绪,市局于四月八日下午拘捕富春阁酒店的相关负责人,责令新邺区分局缉捕集体卖淫事件的组织人,省政府发函要求东日铁株式会社召回参与买春事件的日方职员。   东日铁株式会社四月八日晚间召开新闻发布会,对集体买春事件表示遗憾,决定遣回参与此次事件的所有外方职员,解除参与此次事件中方职员的聘用合同,同时希望不要因这一事件影响联合钢铁集团与东日铁之间的合作。   同一天,日韩两国领事馆电函华东日韩企业,要求各在华企业拘束员工的行为,遵守当地法律法规。   就事件本身而言,在相对严密的控制之下,并没有产生多深远的影响,但是张恪所预期的影响还是有的。   富春阁集体买春事件,原来只涉及东日铁株式会社,东日铁株式会社有一定的韩资背景,但主要还是日资背景,只是在建邺晨报的报道中,刻意强调了韩资背景,引起省内对韩资、日资企业同样的反弹。   ……   惠山东郊梅林的花期较晚,与桃树的花期相近,四月小阳春,春风飘过,才显惠山十里香雪海的胜景。   谢家在紧邻惠山市这个著名的景点东侧有处私宅,谢汉明、周谨瑜夫妇日常居住。   周谨瑜作为女人,在仕途上相当的顺利,得益于周家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从中央直接下调到惠山任高职,迅速爬到市长的位子,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五十出头的她,发间找不到一根银丝,脸上皱纹也少,要不是江青式的发型让她看起来十分的干练,一双眼睛坚毅有余而柔和不足,她差不多跟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似的。   周瑾瑜坐在书房的沙发上,她手里拿着最新一期的新华内参,她的秘书张铁森——除了与那个叫张铁林的演员名字相似之外,相貌也十分相像——站在周瑾瑜的身前,手里拿着三星与香雪海合资案的最新谈判纪要。   “有什么进展?”周瑾瑜抬起头问道,“这是第十二轮谈判了吧,你们究竟要拖多久?”   “我觉得三星开出的条件够合适了,三星到国内来投资,毕竟不是无偿来支援我们搞经济建设的……”张铁森说道。   周瑾瑜将新华内参丢桌上,“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方案上回是徐学平打回来的,既然他过问了,最终的合资方案还得他过目才能最终生效。我原来还想直接跟省里沟通一下,惠山市毕竟有惠山市的考虑,省里事事干预,工作就干不下去了,这种牢骚偶尔发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搞合资企业,虽然香雪海厂有些吃亏,但毕竟还能促进地方经济,对到合资企业工作的员工还是有利的。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内参上,尽是对日韩企业的负面报道,特别是东日铁株式会社搞的这摊子事,听说省委书记也大为光火,赵阳是谁提拔到惠山来当书记的,你以为他现在会一心支持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方案?谈判能顺顺利利的进行下去,也就罢了,上回冒出一个陶行健,这回要再冒出这么一个人,你认为还能跟三星继续谈下去吗?你不要一心想着去合资企业当中方代表的好事,先把你们谈判组的意见搞统一了,不要再出纰漏。”   “我知道了,”张铁森闷声应了一声,“我们这边参与谈判的,我再统一下思想,他们毕竟都是国家干部,有周市长一句话,他们不会有异议的。三星那边,我再争取一些条件,不过,我看三星让步也有限,总不能大家都不让步,让合资流产吧。”   周瑾瑜挥挥手,说道:“你那边先盯紧着,眼下的局势有些微妙,就算三星那边不让步,也要等这次事件的影响过去了才能将方案提到省里去,不然就太碍眼了。”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周瑾瑜接了电话,回过头对张铁森说道:“剑南等会儿要回来吃饭,你先回去吧。”   谢剑南的车已经停到前院,他看见张铁森借用香雪海电冰箱厂的红旗轿车停在前庭,才先打电话说一声他要到家吃晚饭,看着张铁森从门里出来,三十五六岁的人,还搞得油头粉面,让人厌恶。   “剑南还真快,听到你打电话还以你刚从公司出来呢,”张铁森惘然不知谢剑南对他的厌恶,跑过去扶着他的车门,笑着说,“哥哥我昨天请你出来喝酒,你怎么没回我的电话,该不会跟陈静在一起哼哧哼哧的做那事吧?”   “哦,昨晚有些事,刚想起你的电话没回。为什么喝酒,做定合资厂的中方总经理了?”谢剑南语气冷淡,却又不得不敷衍他。   “能不能做,还不是你妈一句话,昨天刚好遇到江天集团的老总在丰乐居消谴,想着你不是跟江天集团的公子爷认识,才打电话给你的,知道你忙,平时都不敢联系你,隔天有时间先通知哥哥,让哥哥我好好请一顿。”   谢剑南撇了撇嘴,说道:“那等你当上合资厂的中方总经理再说吧。”   ……   张铁森开车拐入惠山往新泰方向的国道,谢家的大宅就掩在十里梅林之间。   路边停着两部好车,二十岁的男人易为美女所惑,三十岁的男人就喜欢看名车,银灰色的Vs40算不上高档的跑车,但是侧面的线条异常的凌厉,比旁边的奥迪还要抢眼。奥迪A8本来就以低调著称。   远远看见,一是海州牌,一是军区军牌,什么人物有闲情停在路边赏梅?张铁森心里想着。   车子停在路边,车上人在路边赏梅,惠山东郊梅林的花期较晚,这时正值盛开,两个女人光看背景就十分的养眼,张铁森自认为会看走眼,忍不住松开油门,希望那两个女人回过头来让他看上两眼。   这年头,只要有钱,可以从武警部队直接雇人来开车,将保镖也省了,A8以低调著称,但是A8加军牌,那只能说是闷骚了,哪个现役将军会拿A8代步?正因为如此,敢在A8上挂军牌的人,那与军方的关系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张铁森还能知道轻重,松开油门只是想看一看那两个看背影貌似绝色的女人究竟会不会让人失望,可不敢太轻浮,他开的市政府的公务车,给人一查就查出底细。   “十里梅林香雪海,香雪海就是寓意于此……”陶行健这时候回过头来,恰看见张铁森从车窗里露出的半张脸。   陶行健不晓得谢家的私宅就在梅林东,看到张铁森倒是一愣,两人对视的几秒钟,直到张铁森开车过线差点蹭上迎面驶来的一辆大货。   “操你娘的,看女人不要命了!”大货司机冲着张铁森破口大骂。   张铁森给骂得不能还嘴,只是怨恨的将大货车牌记在心里。   张恪没有看到陶行健与张铁森对眼的情形,取笑许思说:“都说女人是祸水,看来一点都不假……”   “你可是把孙姐也骂里面去了。”许思笑盈盈的回道,将风吹乱的发丝捋到脑后,风情万种。   孙静香笑着说:“我哪及你这么祸水?快躲车里去吧!”   陶行健说道:“刚刚过去的那人是周瑾瑜的秘书张铁森,是中方谈判组的组长……” 第341章 探底之行   张恪看着远去的红旗轿车,可惜没看到张铁森的面,关于张铁森,早前就听陶行健说过,也是他压制谈判组其他成员的意见,一力支持三星目前提出的合资方案,恨不能香雪海拱手让给三星,而惠山市市长周瑾瑜又坚定的支持张铁森。   “我们要介入合资案,张铁森这人是个障碍……”陶行健说道。   张恪能理解,说道:“张铁森与三星接触时间久了,只怕该做工作,都让三星做足了,张铁森涉足也深了,半途将他拉过来,是不可能的。要将张铁森换掉,周瑾瑜这关很难过,惠山市,市委书记赵阳与市长周瑾瑜各管一块、互不干涉是由来以久的传统,不过三星、香雪海合资案拖这么久,赵阳插手过问,也不会太突兀。”   叶建斌嘿然一笑,说道:“只怕还是富春阁的那档子事让你有些信心吧?”   张恪撇嘴一笑,说道:“陶晋书记为富春阁买春事件日韩员工有辱我们民族尊严的行为大为光火,倒是让省里某些官员对一味的招商引资有所反思,这毕竟是件好事情。赵阳是陶晋书记提拔上来的,自然会揣摩陶晋书记的心思。”说到这里,张恪又轻笑起来,事情来得凑巧,总会让人忍不住的得意,只是不想在他人面前太得意忘形,张恪倒不会与叶建斌回忆太详细的细节。   之前,三星提出的合资方案过度伤害中方企业的利益,徐学平出于高度的责任要求惠山市政府重新谈判,此时就无法要求徐学平再插手了。   不过叶家对惠山市委书记赵阳还有一定影响的,叶祖范与赵阳的父亲曾在中组部共过事,张恪这才极力鼓动叶建斌参与进来。   张恪抬手看了看表,对叶建斌说道:“该你去找惠山市委书记叙旧去了,我们也要赶回去吃寿宴。”   张恪他们这次到惠山来是为介入三星、香雪海的合资案探底,除了叶建斌、陶行健等人,还有嘉信实业的总经理傅家俊,赶巧今天是江黛儿父亲江涛——与新任省林业厅厅长江涛同名同姓——四十九岁办寿宴。   叶建斌去找惠山市委书记赵阳叙旧,陶行健与嘉信实业总经理傅家俊找他先前在香雪海的同事了解情况,张恪则与许思陪孙静香到江宅赴宴。   ……   四月八日,张知行匆促将手里的事情推掉,进省委党校进修班学习。   张恪早就说要在省城添置一套房产,一来方便爸爸在省委党校学习时住,他日后到省城来读书,不方便住学校里,也要有住的地方。   添置房产这种事,当仁不让是梁格珍的事情,不比在海州要注意影响,省城这边尽可能奢华些,张知行这次到省委党校学习,她提前一天赶了过来,打算定下房子之后再回海州照料张恪的生活。谢晚晴抽空陪她在省城跑了一天,看了几处高档楼盘。九六年,房地产业还没有真正的大热,但是省城的经济毕竟不是海州能比,房地产业也繁荣多了,可供选择的房产也很多,一天跑下来,就挑花了眼,哪里能决定下来?   张恪说他这段时间会很少留在海州,特别是这段时间,三天两头住在省城,还要往惠山、香港、上海等地跑,即使日后一个月能留在海州的时间也未必有十天。   张恪这么一说,梁格珍就下定决心跟着张知行到异地赴任,她只是普通干部,工作调动手续简单多了,先要将省城的房子给定下来,梁格珍索性向市信访局请了长假。   住宾馆也不合适,就暂时先住到谢晚晴在青山公寓的房子里。   张恪将他妈哄骗到爸爸身边,暗自得意不已。   四月九日,省里正为富春阁集体买春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嘉信实业总经理傅家俊与许思、陶行健从香港直接乘飞机抵达省城与张恪汇合。   越秀入股嘉信实业之后,孙尚义、葛明德接受张恪的建议,并不急于在东南亚发展影碟机业务,只是按部就班的在越南、菲律宾的工厂组织小批量的生产,而将重组后嘉信实业的重心放在大陆的家电制造业上,惠山市政府急于引进外资注入香雪海电冰箱厂无疑是极好的机会。   陶行健直接到嘉信实业出任副总经理,主管公司的投资,为介入三星、香雪海合资案,积极谋划一个月。   嘉信实业三月初的增发,筹措到五千万港币的资金,目前只拿出很少的一部分用于发展越南、菲律宾两地的影碟机业务。就算有五千万现金,想取代三星与香雪海合资并取得控股权,也远远不够,还需要从各方面筹措资金,差不多筹集三个亿才有一定的把握。   嘉信实业没有业绩支撑,公共发行新股筹措资金很不现实,张恪倒是愿意接受定向增发,只是孙尚义、葛明德不会同意让张恪借机对嘉信实业绝对控股,惟一可行的就是发行公司债。   没有业绩支撑,公开发行公司债也不可能,最终的方案是由张恪、孙尚义、葛明德三家各自找投资机构承销公司债。张恪在香港没有什么的人脉关系,最终只能由越秀公司按比例承担一亿三千万港币的公司债;其余一亿七千万的公司债,则由孙尚义、葛明德负责找投资机构承销。   取代三星,与香雪海电冰箱厂合资无疑是笔大买卖,这笔买卖一经做成,嘉信实业将彻底的改头换面。在买卖做成之前,尽可能提高三家的持股份额,才符合三家的利益。   由嘉信实业动用一笔资金从资本市场低价回购一定量的股票予以注销,这样就同等幅度的提高三家的持股比例,三家私下里不再增持。初步的方案是从资本市场回购15%的股票予以注销,这样越秀的持股份额将提高到30%上下,而孙尚义、葛明德代表葛家持股份额将提高到38%,届时股价若还在低位徘徊,则可以进一步回购,总之以最小的代价尽可能的提高三家的持股份额,才能让三家的利益最大化。   ……   四月十日这天,是江黛儿父亲四十九岁生日,江黛儿提前一天请假回到惠山,借着给江父祝寿的名义,孙静香也跟着张恪、叶建斌他们一起到惠山。   孙静香的父亲孙尚义与惠山市委书记赵阳也有几面之缘,孙尚义在香港给事务缠住,不能亲自到惠山来,不然当着孙尚义的面,叶建斌总不敢跟孙静香眉来眼去。   年后,孙静香正式筹建世纪华音经纪制作公司,江黛儿是世纪华音目前惟一的签约艺人,现在孙静香与叶建斌私下里能偷偷摸摸拿出来的钱很有限,世纪华音是孙静香与叶建斌搞的夫妻店,张恪自然没有兴趣参与,只是委托世纪华音为爱达电子制作广告歌曲,不惜重金炒作,出资百万在全国范围内召集广告词曲,最终的制作费也只有百万左右。   孙静香如今是江黛儿真正的老板,爱达电子与江黛儿下一年度的代言合同,也将跟世纪华音直接签。江父庆生,自然有邀请她来,不过没想到她真的会到惠山来赴宴。   他们赶到惠山市,时间尚早,陶行健说惠山东郊梅林正值花期,香雪海典出东郊梅林的花海,有机会怎么能不去看一眼?倒没有想到他们将车停在路边赏梅时,张铁森从谢宅出来。   夕阳向晚,叶建斌让司机载他去找惠山市委书记赵阳叙旧,他是晚辈,准确说是登门拜访。陶行健与傅家俊跟昔日他在香雪海电冰箱厂的同事吃饭,与香雪海电冰箱厂的管理层初步接触一下,他们搭叶建斌的车一道离开。张恪则陪孙静香、许思去给江黛儿父亲庆生。   江黛儿家特意在市里选了一家星级酒店办庆生酒,江黛儿与许维昨天就向学校请假到惠山来,张恪听到孙静檬也跟着到惠山,眉毛就忍不住皱了起来,想不通孙静檬与江黛儿有什么交情,不过孙静檬在世纪华音有股份,算是江黛儿的半个老板。 第342章 迷局   在十里梅林北的国道边看到陶行健,张铁森还真吓了一跳。要不是陶行健节外生枝,他早就坐上合资公司中方经理的位子,合资方案被省里驳回之后,他立即指使人将陶行健赶出香雪海。虽然将陶行健赶出香雪海,但是合资的事情却一直拖到现在无法解决,要说让张铁森恨之入骨的人也多,国道上对他破口大骂的大货司机也算一个,陶行健肯定也算一个。陶行健离开惠山有半年的时间不知去踪,张铁森想关注也关注不过来,只是又到合资的关键时刻,再次看到陶行健总让他心里有不详之感。   张铁森琢磨着那辆Vs40与Audi A8车主的身份,陶行健跟这些人一起回惠山,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能用在他身上了,想起去年谢剑南在惠山砸人车的事情,想想以谢家的家势,周瑾瑜还是惠山市长,最终都要赔人家一辆奔驰才将事情平息掉,有些强龙过境,确实不是地头蛇能惹的。   陶行健是惠山人,春暖花开之际,回趟惠山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只是他陪同的那些人的身份让他心里不踏实,琢磨着找谁打听这些人的身份,想起昨天一起消谴的江天集团的老总叶江天见多识广,谢家十年前才到惠山立足的,根底还在新泰市,叶江天才能算惠山的老地头蛇,要不是谢家这几年在惠山的动作太大,叶江天会一直是惠山市的首富。   这些人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到惠山来,说不定叶江天知道些消息,张铁森拿起搁在仪表盘上的手机,拔通叶江天的电话。   江黛儿的父亲江涛有邀请叶江天、叶鸿父子参加庆生酒宴,只是叶江天这时候还没有与张恪他们遇上。   叶江天打心眼里看不起张铁森,但是张铁森是周瑾瑜的秘书,又是三星、香雪海合资谈判的中方代表,叶江天想承揽合资工厂的建厂业务,张铁森是他必需巴结的一个人。叶江天不知道什么A8、Vs40车主,只当张铁森找借口拉他出来消谴,忙答应与张铁森到昨天逍遥快活的会所碰头,坐上车等司机将车开出停车场,他才想起江涛请他喝庆生酒的事情。江涛与张铁森孰轻孰重,叶江天自然分得清楚,不过他还是给江涛挂了电话告罪,电话里说定让他儿子叶鸿过去喝庆生酒并致歉,倒显出他滴水不漏的为人。   ……   办酒席的酒店就是小区附近,江涛夫妇早就去酒店准备,张恪他们从梅林过来,便先到江黛儿家去。除了许维、孙静檬她们,还有飞鸿广告公司的老总敬飞鸿与飞鸿广告公司的一些同事,江黛儿家的一些亲戚也在那里,张恪他们也找不到站脚的地方,决定先去酒店等着。   “昨天江黛儿也就随便一说,你还真有脸过来喝寿酒?”许维留下来陪江黛儿招呼江家的亲戚,孙静檬跟孙静香、许思、张恪挤一车里先去酒店,敬飞鸿与广告公司其他人开另一部车,张恪他们过来喝寿酒,还真是昨天遇到江黛儿她妈妈随便一说,没想到张恪还真是有空,拉着许思一起过来。   张恪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没包礼,难道就要比你自卑不成?”   江家在惠山的人脉不错,将一家三星级酒店的二楼大厅都包了下来,有二十六七桌的样子,一些重要的客人都制作了座席牌,陆陆续续的有些人到了,张恪他们给安排在紧邻大厅的包厢里。   差不多六点钟左右,江黛儿闪身进来,张恪见她慌急的样子,抬头问:“见鬼了,你这样子?”   “差不多见了鬼,”江黛儿捂着胸口喘息,那双绝美的眸子里却没有慌乱,清澈明丽,渐渐有着圆润自信的气质,使她的容貌愈加的出众,红唇诱人的唇角浮出一丝俏皮的浅笑,许维在后面挤进来,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说道:“叶家大少爷追过来了。”   张恪皱着眉头,来惠山之前,还真没有考虑会讨厌看到谁,现在想想,就算遇到谢剑南,也比遇到叶鸿要好。   叶鸿推门探过头来,一例的油头粉面,飘忽的眼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说不出的轻浮,眼光轮过许思、孙静香姊妹脸上时,也知道收敛一下,眼睛看到江黛儿脸上,表情却又十分的矫揉造作:“黛儿,你怎么坐在这里?外面人这么亲朋好友,你都要招呼的。”   “黛儿刚进来歇歇,要不你也进来坐坐?”张恪手搁在椅背上,盯着叶鸿说。   叶鸿倒是想进去坐,看到张恪不善的眼神,心里一虚,连谢剑南在他手里都栽了两回,讪讪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就退了出去。   看着叶鸿走出去,江黛儿才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都不晓得他怎么有些忤张恪?”   许思抿嘴笑着,纨绔子弟自然得由纨绔子弟来整治。   ……   谢剑南接到叶鸿的电话,听说张恪与许思到惠山来参加江黛儿父亲的庆生酒,他心里十分奇怪,可以说他比谁都清楚张恪的身份与地位,张恪与许思不大可能专程抽空过来参加江黛儿父亲的庆生酒。   对谢剑南来说,张恪是唯一出现就会让他心绪不宁的人,接到叶鸿的电话,他就没有安下心来。张铁森打电话过来,谢剑南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想让手机就这么响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通电话。   叶家的盛鑫环球电器公司是海泰的潜在竞争对手,谢剑南对叶建斌的了解,自然不是叶江天、张铁森他们能比的,他在电话听张铁森提起那辆奥迪与Vs40,瞬时就想到叶建斌与张恪,何况叶鸿已经看到张恪就在惠山市。   陶行健是去年阻止三星、香雪海合资案的关键人物,谢剑南没有见过,但听他妈多次提到过,这样一个人与叶建斌、张恪走到一起,又出现在惠山市,令人寻味。   谢剑南虽然很不喜欢张铁森这个人,但他更不喜欢张恪,张恪的行踪太耐人寻味,他这次倒没的找借口推辞,直接去会所与张铁森、叶江天碰头。   “什么,陶行健怎么会跟盛鑫与爱达电子的人混在一起?”张铁森听谢剑南介绍张恪、叶建斌两人的背景,还真是吃了一惊。   对叶江天来说,事不关己,倒是轻松一些,笑着说:“说不定人家正好经过惠山让张处长看见,没必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谢剑南说道:“陶行健去年将材料传到省长徐学平手里的过程有些蹊跷,说是经贸委与新华分社会的两个小青年捅篓子,才将材料捅到徐学平那里,不过要告诉你们一声,这个张恪与徐学平的关系可不一般,这背后未免太巧合了。”谢剑南也不确定张恪是不是藏着别的意图,挑唆张铁森与张恪为敌也未必能起什么大作用,只是习惯性的作出不利张恪的推断。   除了两次砸车事件以来,还有很多的事情让谢剑南耿耿于怀。三月初在海州看到张恪开着银灰色的Vs40跑车出现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谢剑南就打电话跟谢子嘉确认张恪就是陈静与子嘉在高速路上遇到那个人,他想不明白张恪为什么会在子嘉、陈静面前装聋作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陈静在他面前会装作与张恪素不相识。   谢剑南是那种有想明白却绝不会把不明白表露在脸上的人,但是总不可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其中的过节越纠缠越深了,谢晚晴既然已经不再把自己看成是谢家人,谢剑南才下定决定支持谢瞻到海州负责与锦城集团的合作,也算是彻底断绝了与谢晚晴的关系。   虽然这事情看上去与他无关,但是只要涉及张恪,谢剑南便会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对待,叶鸿既然在参与江黛儿父亲的庆生酒宴,谢剑南便打电话给他,让他去看还有谁跟张恪一起到惠山来。得知陶行建与叶建斌并没有跟张恪在一起,而是孙氏姐妹在场,另外有家广告公司的人倒显得无关紧要。 第343章 叶江天   “怎么样,怎么样?”谢剑南刚放下电话,张铁森就焦急的问。   “具体的情况不清楚,我那个朋友不大理会家族的事务,不过嘉信实业眼下确实有一个规模比较大的筹钱计划,嘉信实业的高层正积极与香港的各投资机构联系,眼下还是筹备阶段,还不知道具体的目的、规模……哦,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说的那个陶行健现在是嘉信实业的副总经理,他这次回惠山,可是港商的身份。”   听叶鸿说孙氏姐妹也过来参加江黛儿父亲的寿宴,谢剑南很自然联想到三月初嘉信实业的增发案,越秀(香港)现在也是嘉信实业的大股东。嘉信实业虽然名义上还是葛家的产业,但股权都转移到葛明德、孙尚义两家人手里,但是孙尚义、葛明德要另外筹集一亿七千万的资金,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不会瞒过葛家人,谢剑南跟葛家大少葛荫均通过电话,就知道嘉信实业正谋划一次大动作。   “怎么会这样?”张铁森有些发急,事情前后联系起来,陶行健这次与张恪、叶建斌到惠山来的目的呼之欲出,这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谢剑南不喜欢张铁森,不过他更讨厌张恪,要能事事给张恪设置些障碍,他绝对不会拒绝。   叶江天想承揽合资工厂的工程,才着紧巴结张铁森,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黄掉,与香港的这家公司合作,一样会有工程给惠山当地的企业承揽,他这时候想着跟这家香港公司提前联系上,不管香雪海最终跟哪方合作,他都可以占着先头。   叶江天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替张铁森急切,安慰他说:“倒不能肯定他们就是冲香雪海来的。”   张铁森没有心情陪叶江天、谢剑南享受完整的服务,匆匆喝光杯中酒,就起身离开。   通过磨砂玻璃看着张铁森匆匆离开的背景,叶江天想着他一定是去找三星的代表商议去了,撇嘴冷笑了一下,心里想:这混帐到底是中方代表还是韩方代表?张铁森是周瑾瑜的秘书,叶江天揣摩不透谢剑南与张铁森之间的关系,按说外面有些流言蜚语会让谢剑南厌恶这人才是,但是看谢剑南却又积极的替张铁森筹谋划策,真是让人费解。叶江天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剑南,听说叶鸿跟这个叫张恪的有些过结,我平日不怎么关心叶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鸿与张恪之间倒称不上过结,叶江天这么问,谢剑南觉得有些突然,有些事想必叶江天是知道的,叶江天不知道的事情,也是他绝不肯透露别人知道的。   谢剑南勉强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道:“能有什么事情,有时候争些意气……”   叶江天笑了笑,毕竟谢剑南与他儿子平辈相交,张铁森走掉,他就没有特意挽留谢剑南。待谢剑南一走,叶江天也紧跟着坐上车。   ……   江黛儿的父亲江涛知道叶鸿不招人待见,就没有安排到张恪那一桌。江天集团在惠山市颇有影响,江涛这次请了许多生意上的朋友,叶鸿倒是不寂寞,有许多人争着讨好他,叶江天赶过来时,他正在跟同桌的人吹嘘这次三星与香雪海合资建工厂,他们江天集团能揽多少工程,听得旁人羡慕不已,根本没有人注意张恪那个包厢的门打开着一条缝,张恪正全神贯注的听他吹嘘。   酒到中席,叶江天突然赶过来,江涛有些受宠若惊,许多人都相当的惊讶,毕竟叶江天在惠山很有些影响,一度曾号称是惠山首富,江涛的铸件厂只是依附江天集团生存的小厂而已。   “叶鸿他爸爸……”江黛儿轻声的说道。   包厢的门开着一条不大的缝,张恪他们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簇拥上去,江黛儿对叶江天的到来也颇为冷淡,有些意外倒是真的,都说她父亲跟叶江天是老交情,不过在叶江天发达之后,江黛儿可没有见过他几回,何况叶江天在酒席之前,打过电话来说有其他事不能过来。   叶鸿看着他老子一过来就让众人簇拥,颇为得意,走到跟前说:“爸,你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我跟你江伯伯多少年的交情了,这顿酒不喝,还要等上十年,不是要可惜死我?赶紧把那边的事料理完赶过来,这里的酒席还没有结束了吧?”叶江天大声笑着,目光却在寻找张恪一行人。   “叶总过来喝酒,就算结束了,也要重新开席……”旁人笑着应他。   江涛那一桌,有人主动撤了下来,江涛让服务员换上餐具,请叶江天入座。   叶江天笑着问:“听说你们家有贵宾登门,怎么没看见他们坐这里。”   江涛这一桌算主桌,重要客人才有资格做主桌,除了叶鸿,就是江涛生意场上的朋友,叶江天这么一问,江涛知道他是说黛儿的朋友,笑着说:“黛儿的朋友,坐那边的包厢里。”   张恪倒是没想到叶江天是冲他们来的,伸腿将门掩上,免得让叶江天意识这里一直在观察外面。   江涛陪叶江天进来,叶江天飞快在包厢众人脸上扫一眼,准备的认出张恪,看着张恪,笑着说:“这位是锦湖的张先生?”   正如叶鸿搞不清他老子的念头,张恪也不清楚叶江天为何单刀直入跟他寒暄。在座的众人虽然都跟张恪相熟,但是有半不知道张恪的底细,就算江黛儿她们也只晓得张恪他家与爱达电子关系密切,张恪却不清楚叶江天哪来这么肯定的语气,难道说叶江天跟海州市里有人认识?看叶鸿诧异的表情,想必谢剑南不会将一些事情告诉他。   叶江天毕竟是惠山的名人,张恪起身与他握手,笑着说:“不敢入叶总的法眼……”又介绍身边的敬飞鸿、孙静香,“这位是飞鸿广告的敬总……这位是世纪华音的孙女士……”   包厢里没有给叶江天坐下的位子,叶江天过来招呼一声,留下一个初步的印象,还是跟江涛回去坐主桌上去,倒是其他人相当奇怪,以叶江天的身份与地位,需要一过来就特地跟一个年轻人打招呼,笑容间倒是藏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张恪气质沉静而凝毅,但是相貌终究太年轻易被他人轻视,一般人不认识他看他以为是富贵人家的子弟,绝难联想到他此时的身份与地位。   叶鸿心里郁闷得紧,他原想仗着他老子撑腰给张恪点颜色看看,倒不指望真能把张恪他们怎么样,至少要在气势压倒他,他万万想不透他老子赶过来,竟然是来跟张恪打招呼的。   叶鸿郁郁寡欢,心里想不透,接下来的酒席吃得没滋没味,偏偏还给他老子拉去给张恪那一桌敬酒,临结尾,还给他老子拉着跟张恪他们寒暄后才坐车离开,叶鸿都觉得面子在今天都丢光,日后永远都没想在张恪面前抬起头来。   “你到底为什么过来喝酒?”坐进车里,叶飞鸿就忍不住发牢骚,“那个小子,跟我不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对头?你还没有资格跟他不对头,”叶江天将与驾驶座的隔离屏打开,“不对头,那是你跟人家不对头?砸车也不是你的车,只是我们看在周瑾瑜的面子不跟谢剑南计较,你不要充愣头三跟着别人瞎转悠。”   “可是黛儿的事……”   叶江天挥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钱是好东西,我跟你说过,拿钱换不来的东西,一是别人给出比你更多的钱,再个,也的确有钱换不来的东西,你不要强求,没意义的。江涛的女儿,我上回不是听你说放手了,这会儿怎么又在里面纠缠不清了?又不是找不到漂亮的女孩子。”   “跟剑南在一起喝酒,说差那一小步就放手,就太可惜了……再说输给那小子,让人不服气。”   “你要怎么才服气?”叶江天瞪了他儿子一眼,“谢剑南,谢剑南,谢家个个都太聪明了,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别人在他眼里都是棋子。谢剑南倒是希望你纠缠下去,总会有可能跟这个叫张恪的起冲突的,他有没有把这个叫张恪的底细都告诉你?” 第344章 尊重的问题   叶江天的殷勤让人很意外,张恪有听叶鸿在酒席间吹嘘三星与香雪海一旦合资成功,他们家江天集团将会从合资工厂揽很多工程,这么说,叶江天想必与张铁森不陌生,有没有可能张铁森已经知道他们此来惠山的意图?仅凭张铁森想不到这么远,但是有一个对他们甚为了解的谢剑南就不同了。   张铁森是谢剑南他妈周瑾瑜的秘书,这两人想必也熟悉得很。   张恪却不知道,要不是他的缘故,谢剑南根本不会搭理张铁森。   对于张恪这种喜欢低调,习惯在背地里阴人的家伙来说,叶江天的殷勤可不会让他有太好的感觉。   “锦湖的张先生,跟锦湖是你个人似的……”好不容易熬到酒席结束,孙静檬才忍不住嘲讽的说张恪,“你的身份还真是神秘呢,走到哪里都像背后有人给打着光一样……”   张恪搓了搓手,左右晃头张望了一下:“有吗?我倒觉得我这里的光线有些暗,夹菜都有几回差点塞鼻子眼里,你确定叶江天那个老家伙不是看到这桌美女多故意来搭讪的?”   “去,爱说不说,好像谁特别想知道你的事情一下,有钱了不起,还不是小屁孩一个。”   孙静香笑了起来,她还记得孙静檬一开始迷恋张恪的样子。   张恪起初给孙静檬的感觉无比的完美,是那种看上去会让她心慌的男人,后来得知他才读高二,心理就免不了有挫折感,拿她自己的话说:“老娘阅人无数,竟在他身上看走了眼,真是夜路走多了也会跌跤。”   张恪很是无语,金钱在孙静檬的眼前,很多时候只是一个数字,她根本就没有缺过钱,甚至为自己出生那样的家族而烦恼,打眼里就不会因为别人很有钱就会去尊重他。许维、江黛儿她们,对待金钱的态度也很平淡,江黛儿心思单纯,而且从小就生活在富裕的家庭里,江涛大概不会将生计的苦处跟女儿诉说,许维的性子则是刚毅,属于那种给钱越折磨骨头越坚硬的家伙,不像普通人的眼里,金钱散发着神圣而让人迷恋的光芒。   江黛儿的妈妈李月茹推门进来安排晚上住宿的事情,她丈夫江涛也给她拉了过来。   换作他时,李月茹一定会拉江黛儿到酒店门口去送叶江天、叶鸿父子上车,今天却任黛儿耗在包厢里跟张恪、许思他们一起坐着聊天。   “这间酒店的房间都已经满了,我们另外在惠山大酒店订了几间房,等会儿让黛儿她爸爸送你们过去。”   在这家酒店订的房间是足够的,订的都是三人标准间,安排三人一间,实惠一些,也不失待客之道,当时想给孙静香单独订套房来着,公司小归少,但是她毕竟是黛儿的老板,只是觉得只给她一个人订套房,会有些突兀。   叶江天对张恪出人意料的殷勤让李月茹诚惶诚恐,决定给张恪他们另外安排宾馆,这边的房间只安排其他宾朋留宿。江涛倒觉得张恪、孙静香、许思他们下午到惠山都没有休息,或许更想着早点有房间休息。   李月茹坚持着:“尊重是要体现在细节上的,要是招待叶江天,你会安排他跟别人挤一个房间?”   “这……”江涛也无语,张恪要是性子随和一些,不另外安排还省事一些,要是他是那种计较的人,心里当然会有不舒服,他便让妻子去安排。   “礼多人不怪,便是觉得麻烦些,他也知道我们是尊重他……”李月茹见江涛无语,得意的说。   “你那是尊重他背后的钱,要是叶江天不来,还不是给他们安排三人一间?”   “尊重钱,那也是尊重,不然尊重什么?”李月茹疑惑的说,“黛儿跟张恪他们也认识很久了,还去过几回海州,张恪家什么来头,她怎么就会不知道?真是傻丫头!”   “你这样子,她知道什么也不会跟你说。”江涛笑了笑,“你不是都知道张恪他家跟爱达电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这种关系跟那种关系能一样吗?”   “什么这种、那种?得,那边的事都交给你处理。”   “你是一家之主,还是我是一家之主?”李月茹可不管其他宾朋也正陆续离开,拉着丈夫江涛过来跟张恪他们打招呼。   对于张恪,也只怪江黛儿不喜欢讨论那些世俗的、让她妈听了眼睛会发光的事情,李月茹一向以为张恪只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他家跟爱达电子有些关系。   再一点,爱达电子在李月茹眼里并不特别的高大、神秘。一是她估算不出爱达电子的盈利规模,再个就是江黛儿给爱达电子代言的缘故,别人眼里,央视标王是如何的了不起,接触多的缘故,李月茹眼里就没有特别的神秘感。再说李月茹对广告的内幕消息知道多了,爱达电子根本就像那种依赖广告发家的企业,而且窜起来的时间还很短,在李月茹的心里,重量是根本无法跟江天集团这样资产规模有十几亿的大企业相比的。   还有一点很关键,张恪与江黛儿、许维、令小燕、林冰她们在一起,也没有见许维对他格外的重视。在李月茹看来,张恪与许思、许维姐妹的关系一定是很亲密的,许维家境贫寒,李月茹是知道的,许维与张恪在一起,比较纯粹的将他当成小自己几岁的普通男孩子看待,有时看张恪不顺眼,还会开口责怪几句,都很随意。   直到叶江天的出现,李月茹才知道她以往对张恪的印象有些偏差。   ……   张恪听黛儿她妈妈说在惠山大酒店安排了房间,推辞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这次过来,顺便有其他的事情,让公司在惠山大酒店订好了房间。”   九六年,惠山市还只有两家五星级酒店,市中心只有惠山大酒店一家。   “你们过来还有什么事?”孙静檬眼睛迟疑的扫过张恪、许思的脸,问道,“早知道你不是专程在喝寿酒的。”   孙静檬疑虑的神情,让许维心里也有些阴影。一直以来,对外的说法,谢晚晴才是锦湖的主人,许思一直是在谢晚晴的手下做事,直到这次调到香港公司工作。丹井巷的那栋宅子,美得任何人见了都想着住一夜,年前,也是张恪说那是锦湖名下的物业,她与许思还有许妃蓉在许思离开海州再去香港前,在那栋宅子里睡了两晚,还说着有机会还要再进去住几天。叶江天刚才的口气,好像张恪才是真正拥有锦湖的人。本来这里面的关系就复杂,有官有商,许维心想自己只是普通人,也没有心情去理会里面的关系。要是张恪才是真正拥有锦湖的人,一来他的年轻让人难以置信,再个,张恪与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真是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因为帮他补习功课才认识的?   许思昨天从香港直飞省城,中午一起吃饭时,黛儿请许思与张恪一起到惠山来作客,他们就随口答应下来。   张恪笑了笑:“跟江天集团叶大少爷刚才吹嘘的那些事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叶哥也过来了,本来孙伯父也会过来,只是他恰巧有事耽搁了,要不你也跟我们住惠山大酒店去?”   孙静檬对家族的生意一向不上心,叶鸿吹嘘时,张恪很认真的在听,她就听了两三句,就对这种恨不能在额头上写着“我家有钱”的人厌烦得很,接下来就没有认真的听,哪知道叶家大少华吹嘘什么事?“我爸要过来,他怎么不过来?你们捣腾什么,神秘兮兮的?”   叶鸿酒席上说了很多事情,惟恐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有势,给人的感觉很轻浮,但是钱与势毕竟是好东西,由不得别人不巴结。江涛也不知道张恪到底在说哪件事。   张恪推测张铁森可能已经知道他们来惠山的意图,叶江天的态度很值得玩味,他想着跟叶江天再接触一下,这个要请江黛儿的父亲江涛帮忙。虽然已经没有严格保密的需求,张恪还不想太多的人知道,特别是敬飞鸿手下那些广告人,传内幕消息的水准相当高,孙静檬问他,他只是笑着说:“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扯起来话还多,有空让孙姐跟你说。” 第345章 要道歉   张恪他们到惠山之前,就在惠山大酒店订下房间,陶行健也在惠山大酒店宴请他原来在香雪海电冰箱厂的同事,张恪不需要江黛儿父母帮忙安排住处,再说他们也不晓得会在惠山停留几天,总得等事情有了眉目之后才能离开。   回到惠山大酒店,叶建斌去见惠山市委书记赵阳还没有回来,张恪与陶行健通了电话,他与傅家俊还在楼下的包厢里陪香雪海的同事,过一会儿会他们就会上楼来。   孙静香见张恪这么晚还要谈事情,便要回房间等叶建斌,张恪说道:“孙伯父不在,孙姐可以做孙伯父的代表……”   孙静香说道:“有傅总在,哪里轮得到我?我跟我妹妹一向都不管家里的事情。”   张恪知道孙静香姐妹一向讨厌葛家的那种男尊女卑的氛围,笑着说:“孙姐还当嘉信实业是原先属于葛家的嘉信实业?,这次事情能成的话,叶哥也将是嘉信实业的股东。”   孙静香笑了笑,也就不急着回房间,说道:“那我就留下来听听,长长见识也好,看看你怎么谈生意的,一直都很好奇。”   “说什么谈生意?说的太正经,具体的工作,都得由陶行健、傅家俊这些专业人士去做的,我能做的有限,就跟香雪海的人见下面。”   ……   ……   陶行健这次找来他在香雪海电冰箱厂时的同事叙旧,有负责生产与项目营建的副厂长郭建,有厂长室主任陈沫,有负责品管科室的主管曾薇,他们都是八四年轻工业部将香雪海列入国家定点生产冰箱企业之后进入香雪海的大学生。不比陶行健到香雪海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们中最年轻的曾薇进香雪海也已经有八年了。   接到张恪的电话,陶行健对郭建说:“还有人要跟你们引荐一下……”   傅家俊说道:“时间还早,到楼上坐一坐吧。”   郭建疑惑的看着陶行健一眼,当然傅家俊的面不方便开口问陶行健,他与陈沫应酬较多,对曾薇来说时间已经不晚,照顾女同胞,吃饭吃到现在,差不多可以结束回家了,感觉陶行健有话要说,便没有说要离开。   乘电梯时,赶巧有另一拨客人在前面,郭建示意陈沫陪傅家俊先进去,他、曾薇与陶行健等另一部电梯。   看着电梯上方的显示,电梯停在十九楼,郭建回过头来看着陶行健:“今天找我们来,不是单纯为叙旧吧?”   “我现在也算是锦衣归乡,不是找你们几个炫耀一下,还能有什么意图?”陶行建笑着说。   郭建摇头笑了笑,说道:“你现在算是港商,你要炫耀,直接到张铁森面前去炫耀,别看他背地里恨你入骨,你要是回来投资,他还得摇起他的小尾巴来。”   “你怨不怨我坏了你的好事?合资要成的话,你会负责项目营建,工厂建成,副总经理是跑不了的。”   “去,要在张铁森手下当副总经理,还不如一直在老厂干着。”   陶行健摇头笑了笑,刚才席间,倒是一起说了张铁森许多坏话。   “要按三星的条件合资,你以为老厂还有前途?”电梯门倏然大打开,陶行健步往前走了一步,回过头来,突然问了郭建这句话。   郭建听了一愣,疑惑的看了陶行健一眼,见他表情有些严肃,进了电梯,才说道:“你不会怪我当时没有站出来帮你说话吧?你也知道,合资的事情,市轻工局都给踢到一边,市轻工局副局长费行伟作为市轻工局的代表,从谈判开始就没有发表过他个人的看法,我们不能不保持沉默啊。说实话,我们都很佩服你将事情捅上去的勇气,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过来跟你‘叙旧’,就是过来跟你叙旧,可也是冒着里通外敌的罪名……”   陶行健笑了起来:“里通外敌!我有这么招张铁森恨吗?”   “不比你,我们从学校出来,就在惠山成家立业,要说人过了三十好几,在事业上还有一点点的基础,那都在惠山。你不鸟张铁森、周瑾瑜,你走,走后摇身一变成了港商,耀武扬威的回来,我们可没有到外面从新打拼的勇气。”   陶行健点点头,郭建的处境,他能理解,毕竟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不会有刚出学校时的热血激扬,说道:“你们的处境我也能理解,要是我有了小孩,想着在惠山安定下来,只怕也不会冒失的将事情捅到省里去。”   “唉,合资方案给省里驳回后重新谈判,市里天天盯着谈判组,要有进度,那些高丽棒子似乎吃定我们,一步都不让,市里的态度暧昧不明,张铁森与韩方代表见面的时间比跟我们还多,这谈判怎么谈下去……”   进电梯时,郭建没看见陶行健按几楼,见电梯过了二十楼还在往上行:“要见的人,不会住顶楼吧?听说过惠山大酒店的总统套房,却没有见过,我一年的工资还不够住几宿的。”   陶行健笑了笑,说道:“顶楼的总统套房宽敞些,这次到惠山来,有些事情要处理,总不能临时再找办公的地方,我只是小职工,住十二楼,要是找张铁森来,我倒是有可能到顶楼住一夜半宿的……”   “惠山大酒店整出来就是骗外商的钞票,普通的套房也要我一个月的工资。”   “这么看来,你们还是期待合资的?”陶行健问道。   香雪海还是属于国有企业,事事都有上级部门主管。郭建虽然是副厂长,级别是正科,也是按正科级拿工资,每个月的工资的确不够到这里的普通套房来住一晚的,陶行健到香雪海是高薪外聘的高管,薪水是香雪海最高的一个,请他到香雪海之前,他的薪水还是请市里特批的。   郭建沉吟了一会儿,说道:“三星的人找我谈过到合资工厂后待遇的事情,给了这个价码,”郭建伸出三根指头,“我还是觉得三星提出的方案很难让人接受,但是没有办法,市里似乎打定主意牺牲香雪海品牌换取合资,就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改变什么的。就算觉得可惜,合资谈成,我也不可能硬着骨气不去合资工厂……”   电梯在顶楼停了下来,傅家俊与陈沫在过道里等他们,为了不让郭建他们感觉太突兀,就没有当着傅家俊的面谈合资的事情。   敲开张恪房间的门,傅俊帮他开的门,郭建以为傅俊是陶行健要引荐给他认识的人,刚要说话,听见傅俊对陶行健说:“恪少在里面等你们。”   ……   ……   郭建、陈沫、曾薇是陶行建在香雪海期间比较合契的同事,对三星、香雪海的合资一直都有着相当大的意见,只不过他们是体系里的人,不能像陶行健那样公然站出来反对合资。他们同时也是香雪海管理层里的精英,都被韩方要求进合资公司任职。   合资,对他们个人来说,至少是受益的,就郭建来说,进入合资公司,薪水能一下提高十多倍。   张恪看到陶行健给他的暗示,站起来请郭建、陈沫、曾薇他们入坐,说道:“我听陶总经常说起你们,这次到惠山来,就请陶总帮忙引荐,很冒昧,也没有找个正式的场合见面,有些事是要跟你们道歉的。”从许思手里拿过他的名片,发给郭建他们,“陶总是香港嘉信实业的副总经理,我这张名片,与陶总有些关系……”   郭建疑惑的看着张恪,从没见面的陌生人,有什么可见他们道歉的?名片上只写着“越秀(香港)有限公司张恪”等字样,没有具体的职务,依照一般的思维,他应该是这家公司的主人,只是不在公司担当具体职务而已。   香港上市公司很多,要不是特意的关注,很少人知道嘉信实业是做什么的,但是说起葛景诚的嘉信集团,内地就有很多人知道。但是这家公司与陶行健任职的嘉信实业有什么关系?听他的意思,还有别的名片,别的不同的身份?   郭建说道:“张先生会有什么事情跟我们道歉?”   “听陶总说,你们都是要进合资公司的,去年初冬,反对合资的那份材料是我帮陶总递上去的,合资的事情一直拖下来,我也算罪魁祸首之一,所以要跟你们道歉的。” 第346章 我们的优势   去年是省长徐学平亲自干预,省里才将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方案驳回,都说是省经贸委与新华分社的两个小青年帮陶行健将事情捅上去的。这事想想有些蹊跷,那两个小青年也太不拿自己的前途当回事了,后来听说都是两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年轻人,还好理解一些,但是陶行健怎么就找上这两人,还是有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   张恪坦然承认这事与他有关,郭建听了一愣,才晓得陶行健今天请他们来叙旧,绝不是叙旧这么简单。   郭建看了看陈沫、曾薇,沉吟了片刻,想着刚才没注意就把心里的想法都暴露在陶行健面前,这时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说道:“合资方案给省里驳回,我们倒是松了一口气。虽然说进合资公司个人的收入能提高一截,但是心里也不好受,也很矛盾,我进香雪海有十二年了……”   “技术人员与生产设备并入合资公司,香雪海品牌禁用三年,合资工厂由三星控股,这是之前合资方案里最有争议的条款,”张恪慢条丝理的说着,“三星的意图,想必你们是了解的,我想惠山市政府也不是不了解。关键的问题,是惠山市政府热衷于合资,牺牲香雪海太多……从企业的角度,你们是如何看待合资的事情?”   “不说三星,仅仅说合资,我们也是很希望合资的,”郭建沉吟了片刻,“这么说也不恰当,倒不是说很期待合资,而且看到合资之后,企业有更大的自主权。企业要生存应该适应市场法则,而不应该去适应体系内的规则。现在经营上事事都要跟主管部门请示,而主管部门的老爷们,又不懂市场是怎么回事,香雪海的业绩虽然也不算差,但与青岛的海尔相比,脚步已经慢太多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期待合资,期待通过合资能将产权关系理顺,但是三星的合资方案却是要牺牲掉香雪海这个品牌,仅仅是想将合资工厂作为他们在国内的生产基地,这却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你们是希望惠山市里放开对香雪海的束缚?”张恪言简意赅的问道。   “对,香雪海成立至于有二十多年的历史,国家级的奖项大小也拿了七十多项,也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家电品牌,技术力量不差,熟练工人也不缺,引进先进的生产设备,管理上也是积极学习着,为什么要甘愿沦落为三星的制造基地?但是,眼下我们也矛盾重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市里过度干涉经营上的事,让人有处处给束缚住的感觉。有件事很能说明问题,厂里要给保卫科长涨工资,方案报到市里,市里说保卫科长的工资只比外面派出所所长的工资差一些,不能再涨了,所以就没有批准……”   以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国企产权改革的序幕到九七、九八年才会正式的展开,眼下各个地区都只有小规模的试点,但是许多国企的管理者早就意识到其中的弊端,迫切的期待改革,彻底的产权改革还无法普及,则希望通过合资的途径,通过地方政府在合资过程中放弃控股权,变相的实现企业经营自主化的产权改革。   张恪站起来,接过傅俊手里的水壶,替郭建他们沏茶,又聊了一会儿,说道:“时间也不早了,这个话题聊起来很长,我也有一些想法想跟你们三位探讨一下,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在这里做东请三位务必光临。”   张恪让傅俊开车送郭建、陈沫、曾薇三人各自回家,等傅俊送郭建三人回家后回宾馆,叶建斌才回来。   既然回来这么晚,想必找惠山市委书记赵阳攀交情很顺利,张恪将江天集团的老总叶江天在江黛儿父亲寿宴上的殷勤告诉叶建斌:“江天集团想揽合资工厂的工程,对于江天集团,无论是三星与香雪海合资,还是嘉信跟香雪海合资,工程都是要给惠山当地的企业承揽的,我看啊,我们来惠山的意图,张铁森他们大概都知道了。”   “就凭张铁森在梅林看到我们?”叶建斌奇怪的问。   “谢剑南对我们可不是一般的关注,要瞒过他很困难。”   “这倒是,”叶建斌拍了拍额头,“有你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家伙在,我也不期待跟他能和平共处,看来,我们在惠山的动作不能太慢,我明天再去与傅家俊去找赵阳,有机会就将我们的意图直接挑明,看来富春阁的事情,对他很有影响。”   “我们有两点劣势,嘉信实业各方面的实力不比三星,而且是三星与香雪海谈判将近一年之后才介入,会有些突然;但是我们也有优势,首先我们不会放弃香雪海这个品牌,发展一个全球知名的民族品牌,对赵阳、对香雪海的人都应该有一定的诱惑力。再一个,我们会跟香雪海做公平交易,香雪海经过评估的无形资产,我们会一律的承认。这一点,我们不妨主动一些,承认香雪海品牌有一个亿的内在价值,我想抛出这一点,就足以让惠山市政府权衡一番,三星还想与香雪海合资,就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为了获得香雪海的人员与设备,三星或许会同意付出一亿的溢价……”   张恪左手捏成拳头,手指叩在嘴唇上,说道:“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谈判一直都未曾向媒体透露过消息,一直都处于秘密谈判的阶段。我想啊,三星只是想在国内建个生产基地,轻工部的冰箱定点生产企业有四五十家之多,三星的选择不只香雪海一家也说不定,这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第二次谈判一直不肯让步并且坚持要秘密的谈判。当然,不可否认,香雪海的条件相当优越,人员、设备与技术都可能直接拿来用,惠山市的配套企业也十分的齐全与出色,电子工业基础堪与惠山相提并论的,也只有合肥、中山、顺德、青岛等几个地方,就算三星有其他的选择,大概也会在那几个地方……”   “爱达电子在这几个地方都有实力比较大的经销商,你让杨云去打听。”叶建斌说道,“真有这事,香雪海也不应该只绑在三星一棵树上。”   “富春阁那事忙到今天,我才想起这事来,我会让爱达市场部的人去查这事……”张恪说道,“当然,最大的障碍可能不是明面上的,就怕有些事情,惠山市里有人会故意的愚蠢着视而不见,我看要让想表达意见的人都把意见表达出来,才会对我们有利……”   ……   郭建、陈沫、曾薇以及其他对香雪海有着很深感情的人,都是张恪所说的想表达意见的人。关键的是,他们都是体系内的人,上面只有一个声音,下面就不存在站队的问题,陶行健跳出来反对,将材料送到省城,那只能算一个异端。要是上面有不同的声音传出来,下面人才有站队的选择,首先要将郭建、陈沫、曾薇这些香雪海内部的管理人员拉到他们的阵营来。   到惠山来,不能不跟惠山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宋晓及副局长田海霞见面,第二天中午,张恪与许思想宴请他们两位,让宋晓好一顿埋怨,埋怨他们到惠山也不第一个就找他们,即使是江黛儿的父亲江涛,他们之间也有几面的缘份,去凑凑热闹也是应该的。   与宋晓、田海霞是去年年初惠山大车祸时结下的缘份,说起来,张恪对宋晓也算是救命之恩,在惠山市没有其他特别让人放心的人脉,宋晓、田海霞还是值得信任的。特别是去年叶小桐的车在惠山给谢剑南砸掉,还是托宋晓暗中帮衬,才多讹诈到些谢剑南的赔偿。   惠山市现在的政法委书记阎真科是海州人,之前任海州市政法委书记,张恪与他也认识,只是这层关系不大牢靠。   叶建斌专门去做惠山市委书记赵阳的工作,争取在这件事上,取得赵阳的支持,阻力就能少一半。   张恪则连续三个晚上都在惠山大酒店请郭建、陈沫他们出来吃饭,就合资与企业管理的问题聊了很多,就算通过嘉信实业与香雪海实现合资,最终还是要用郭建、陈沫这些人,他们的能力如何,张恪不能不了解,确定对他们的心思摸得比较清楚之后,张恪直接将此行的意图告诉他们。 第347章 后顾之忧   郭建当然知道陶行健到惠山不止叙旧这么简单,在陶行健找他叙旧的第二天,极少在香雪海露面、却又是中方谈判组组长的张铁森出现在厂里,找到他们几个厂里的谈判组的成员开会,东扯西扯,最终还是扯到陶行健的头上,张铁森在会议上大放劂词:“谁要做第二个陶行健,别怪我不客气,那时就不是请他离开惠山这么简单了。东乡立民服装厂的老板,大家都听说过吧,因为服装扩建未经审批,屁大的事,给抓起来判了十年,背后的故事就不去说他,说这个例子,就是要告诉你们,法律要是认真起来,就会叫你们害怕,还有什么行为比破坏招商引资更恶劣?”   陶行健没有跟郭建明说他们在梅林赏梅时给张铁森看到;张铁森当然不会这时候无缘无故的提起陶行健来,还说这么重的话,郭建能肯定张铁森知道陶行健到惠山来了,还知道陶行健到惠山来的目的不简单,不然他不会这么气急败坏。   郭建回去后查了一些嘉信实业的资料,才知道张铁森为什么如此气急败坏,他是惠山的地头蛇,一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回到惠山,他却不能奈其何,如何叫他不气急败坏?   能查到的资料,嘉信实业是香港葛家嘉信集团名下的上市公司之一,也是葛家旗下业绩最差强人意的上市公司,在菲律宾、越南以及内地都有工厂,股价长期在低位徘徊,倒是三月初的一次定向增发,让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掀起些波澜。   向越秀(香港)有限公司定向增发25%的股票,用于收购越秀(香港)旗下的部分业务与资产,包括爱达电子在东南亚的商标使用权、影碟机制造技术及一部分现金,只是影碟机才在内地大热,在香港的影响小一些,嘉信实业的股价倒没有疯狂的上涨,不过连同启动增发案谈判的时间,嘉信实业也有近一倍的涨幅。   增发案涉及爱达电子在东南亚的业务,郭建完全没有想到张恪出示名片上的越秀(香港)竟然与国内正大热的爱达电子有关联。   要是不知道嘉信实业背地里的关系,要不是张恪暗示省长徐学平过问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案并非出于偶然,听了张铁森赤裸裸带有威胁的话,郭建说不定不会再跟陶行健接触,此时却不会将张铁森的话当真,只是考虑到实在没有必要跟张铁森起冲突,还是私下里与张恪他们保持接触为好。   连续四个晚上都在谈合资与企业管理的话题,第三天曾薇的小孩发高热到医院挂水就没有参加,其他时候,三人每天厂里下班就直接去惠山大酒店,夜里吃过夜宵,都要到凌晨一两点才由傅俊开车送他们回家,不仅张恪,陶行健、傅家俊在企业管理上也很有自己的见解,大家谈得非常投机。第四天晚上,张恪告诉郭建他们此次的意图:“我们希望嘉信实业能取替三星与香雪海合资……”   即使有这样的猜测,张恪这么快、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郭建他们还是吃了一惊。   郭建疑惑的说:“要谈合资,似乎找我们没有多大的用处,我们虽然也是中方谈判组的成员,但摆饰的作用居多。”   “不,”张恪淡定从容的说道,“你们是能真正代表香雪海的人,只有与你们交流之后,我们才能拿出最大符合嘉信实业、香雪海双方利益的合资方案来,至于其他事情,不过是尔虞我诈的勾当而已……”张恪从许思手接过一份文件,递到郭建他们面前,“这是合资方案的草稿,在来惠山之前,我们早拟了一份方案,与你们一席言,受益良多,有很大的修改,我想你们更能区别哪一种合资方案对香雪海更有利。”   张恪的话倒是让郭建很动心,能有另外一家企业跳出来跟三星竞争,绝对是香雪海受益,不然跟三星的谈判也不会僵持到现在一点都没有进展了。但是他有顾忌,他顾忌张铁森这个人。至于背后有没有猫腻,他不知道,所以不能胡乱猜测,但是张铁森却是极力支持与三星合资的,因为三星答应他来担任合资工厂的中方总经理。   郭建问道:“嘉信与香雪海合资,市里指派张铁森到合资工厂担任中方总经理,你们没有意见?”   “要能合资成功,我们希望由嘉信实业控股,既然是以现代企业制度为目标,管理层都得由董事会委任,哪有个别股东直接指派管理人员的道理?他们推荐,倒是可以认真考虑,只要张铁森够资格,能与我们的陶总合拍,请他也未尝不可。”   郭建看了陶行健一眼,心想他要能出任合资后香雪海的总经理,对香雪海自然有利,只是张铁森必不会屈居他下,如此一来,不管张铁森是不是跟三星早有勾结,他都不会支持香雪海与嘉信实业合资。郭建犹豫的说:“张铁森可不是一个会因公忘私的人……”   张恪知道郭建的顾虑,嘉信中途介入,要是谈不成,拍拍屁股就走了,一点后患都没有,但是郭建他们还要留在惠山、留在香雪海继续讨生活的。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我不能给你们什么承诺,那就成了私立协议了。我没有见过张铁森这个人,对他也不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只手遮不了整个天。”   郭建问道:“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张先生……”   “你们说……”   “爱达电子与越秀公司是什么关系?”   “大家开诚布公的畅谈这些天,这一点倒不需瞒你们,明面上,越秀(香港)只是向爱达电子代理销售TI公司的解码板,实际上,两家公司的创办人是相同的……”   “都是张先生你吗?”   “倒也不能这么说,大家的努力,只是我占了很大的便宜……”张恪很平静的说着,“陶行健去年无法在惠山立足,在去嘉信之前就在爱达电子帮忙。”   郭建点点头,张恪这么说的意思,他是明白的,嘉信实业介入失败,他们在惠山无法立足,还可以选择去海州的爱达电子,没有后顾之忧,倒是可以为香雪海的利益争一争,他说道:“这份方案,我们可不可带回去看?”   ……   四月十三日,听起来,对张铁森绝不是什么好日子,暂停一周、明天就要开始与韩方代表进行第十三次的谈判,张铁森将谈判组的成员召集起来,召开一个内部会议,统一一下思想,为了使这次统一思想更有效果,地点没有选择在厂子里,而是借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会议室,市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市轻工局的副局长费行伟等人,香雪海电冰箱厂有八人,可谓阵容庞大。   所谓的统一思想,就是在谈判时不得随便发言,更不能与韩方代表争执。费行伟倒是不管,只要方案在市里、省里能通过,怎么谈都行。韩方代表在原来给省里驳回的方案基础上寸步不让,无非是考验惠山市与省里招商引资的耐心,张铁森竟然还要统一思想、禁止谈判组其他成员与韩方代表争执,真不晓得他是中方代表,还是韩方代表。   费行伟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注意到左手边的郭建在翻一份文件,只当他也听腻了张铁森的废话,看别的文件打发时间,歪过头来看了看:“看什么?”   郭建不动声色的将嘉信实业提出的合资方案递给费行伟,费行伟越看越心惊,赶忙将文件推到郭建面前,仿佛是只烫手的山芋。急切之下,动作未免惶然了一些,引起张铁森的注意。   “老费在看什么东西,这么津津有味?”张铁森年前刚提的副处,费行伟则是老油条,只要他能在谈判时一直保持沉默,也由得他在下面搞这些没用的小动作,这也只是随口一问。   “郭厂长让我看的东西,我就看看而已……”   费行伟急着撇清自己,才引起张铁森的注意。   对郭建,张铁森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说道:“现在开会,看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是不是跟明天谈判有关的东西?为什么谈判要不成功,偏偏就是你们香雪海自己的人不上心……”   郭建轻轻吐了一口气,将文件递过去:“这份材料正想在会上提出来,张处长要看,那你就先看看吧。”   张铁森接过文件,才翻了两页就勃然色变,恶狠狠的盯着郭建,大声咆哮:“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谁要想做第二个陶行健,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份东西提什么提!”“哗”的撕成两半,又拼命撕了几下,将纸片都丢到郭建的脸上。 第348章 背后的人   张铁森仿佛给捉住痛脚一样的突然失控,暴跳如雷的将文件撕成碎片扔到郭建的脸上,雪白的纸片洒了一地。   在座的谈判组的其他成员都觉得太突兀,不晓得郭建拿给张铁森看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这么彻底的激努张铁森,看着张铁森瞪大眼睛盯着郭建,好像要将他吃下去一样。有人想拾起地上的碎纸片,想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什么看?”张铁森猛然一拍桌子,又吓了众人一跳。   也有人不买他账的,香雪海下属冷柜分厂的厂长林国栋慢悠悠的将几张碎纸片摆到桌上,想拼起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材料,说道:“郭厂长难道拿出来的是反政府的材料,要真是,也不该撕碎,可以当证据保留下来,撕了干嘛……”他是全国劳模,又是省政协委员,冷柜分厂原来是独立的惠山制冷设备厂,九二年才让市里并入香雪海厂,首先他对香雪海的感情不比郭建他们浓厚,他平时只负责冷柜厂的生产,对市场也不是那么敏感,对韩方提出的合资条件,虽然觉得有些苛刻,倒也没有太强烈的抵制情绪;再说,人都是有私心的,合资之后,进入合资工厂,个人收入能提高一截。倒是他对张铁森这人不喜欢,只是平日时谨守“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的信条,不跟张铁森起冲突,但是郭建好歹是香雪海的副厂长,竟然给张铁森将纸片扔他脸上,郭建给张铁森突然的失控搞得有些发蒙,他却先看不过去了。   “林国栋!”张铁森无法控制他的情绪,嘉信实业介入是他所能预料到的最坏情形,他没有想到嘉信实业早就跟谈判组内部成员有勾结,还亏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统一思想,郭建的行径让他以往所努力竖起的权威轰然崩塌,又让他万分的恐惧,但是林国栋的行为却确实伤了他的自尊心,声音毫不节制的提高了八度,“不要给你脸不要脸,你当自己是谁?郭建要做第二个陶行健,你要跟着他一起破坏招商引资!”   林国栋气得脸上肉直跳,将桌前的碎文件推到地上:“这鬼劳子东西谁要看!谁破坏招商引资,也不是你这个奶泡说的算的。”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张铁森让他一句“奶泡”戳到痛脚,跳过来要抓林国栋,“你说什么,你诬蔑我什么,我跟你到周市长前评理去。”林国栋腿脚不比张铁森灵活,两人座位挨得又近,没等他打开会议室的门出去,就给张铁森攥住衣领……   正闹得不可开交,会议室的门给人从外面推开:“开会的声音能不能小一些,整层楼都听见了。”   “小你妈……”张铁森正在气头上,脏话脱口而出,等看见推门的人是赵阳书记的秘书马锐已经来不及收口,赵阳与市委秘书长郝建设站在门外,俩人的脸都阴阴的,尤其是赵阳的脸阴沉得更可怕,想必他们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赵阳书记身边还有几个人,张铁森当时在梅林边的国道上没有看见叶建斌的脸,但是后来看过他的照片,所以认出叶建斌,叶建斌旁边比他要年轻得多的青年,应该就是张恪了。   那国道边予人惊艳之感的许思,张铁森再没有心情欣赏佳容,这当儿,他腿都有些发软了,都不敢主动跟赵阳的秘书马锐道歉。   “什么工作作风,大吵大嚷的,要吵都给我出去吵!”赵阳正陪叶建斌、张恪参观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没想到这一幕闹剧给客人看到,丢尽惠山的脸,压住心里的怒火,低声训斥。   张铁森吓得不敢动弹,市委秘书长赫建设走过来,压低声音训道:“还不都出去!”   张铁森不敢辩驳什么,只得先出去再说,与张恪错身而过时,看到他嘴角边浮起的浅笑,只是将头撇开不看而已。   郭建他们将地上的碎纸片拾起来,也跟着出去,赵阳书记在场,多说一句就是找骂的,不过看到张铁森有如丧家之犬,心里非常的痛快。   两天前,张恪才说张铁森只手遮不住全部的天,没想到张铁森的报应还真是快。   ……   张铁森当然没有到办公楼外面与郭建、林国栋他们继续吵,给赶出会议室,惶恐不安的跑到周瑾瑜办公室,将事情说了一通,也不敢隐瞒什么,只是将郭建、林国栋说得险恶了一些:“他们纯粹想要破坏市里的招商引资……”   “赵阳书记有客人在,你对马秘书说粗口,让马秘书、赵阳书记怎么下台?你等会儿去找马秘书道歉,再到赵阳书记那里深刻检讨一下。”   “那合资的事情怎么办,他们是要走赵阳书记的路线……”   “没有的事不要瞎猜测。”   “去年方案给徐学平驳回,他们就是有预谋的,这之前是猜测,但是事情已经到这步,还是猜测吗?”张铁森忍不住争了一句。   周瑾瑜倒是没有怪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做事的方法有些问题啊,合资的事情拖得这么久,能有第二家企业有跟香雪海合资的意愿,市里怎么可以拒绝?你要是不闹,事情都不还你的掌握之中吗?该怎么谈,合资方案该怎么评估,不都是谈判组决定吗?赵阳书记向来不插手市政府的事,那是他一直没有插手的借口,现在有些被动了……”   张铁森一愣,想起离开会议室里张恪嘴角狡诈的浅笑,忍不住抱怨:“那个张恪让香雪海的那个副厂长给我搞突然袭击,他们是有预谋的,就是想我在赵书记面前出丑,也是一时给气昏了头,但是林国栋说那么恶劣的话,那是在攻击周市长你啊,我哪里能控制得住不生气?”   “赵阳书记的办公室在十二楼,他们能知道你什么时候失控,正好引着赵阳书记那时经过会议室外?没有的事,不要胡乱想,”周瑾瑜也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要照顾他的情绪,安慰他说,“先想想把眼前的局势收拾好罢,实在没有办法,合资公司的总经理,不当也罢,等以后有好的位置,我再安排你过去。”   “……”张铁森迟疑着,周瑾瑜这话是示弱了。   周瑾瑜见张铁森这付样子,问他:“你是不是收人家好处了?”   张铁森一惊,忙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周瑾瑜盯着张铁森的脸看了一会儿,才挥手让他离开。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将前后的事情仔细回味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电话,拔了一个省城的电话。   “瑾瑜,怎么突然想到无所事事的大哥来了?”电话那头是个带着些沙哑的声音。   “只是想跟大哥说一声,徐学平未必是大哥想的那种人。”   “我在学校里太长时间了,脑子都有些迟钝了,徐学平怎么不是我所想的那种人?”   “大哥之前说过徐学平‘刚则易折’,现在看来,他也百折成绕指柔了,这两年发生很多事情,就连谢晚晴都跟谢家撕破脸了。”   “看不透的东西多了,我跟他认识了三十年,一起给下放到海城农场,我还救过他一命,他最后还不是坚持要查我?要不是上面有人干涉,他会容我回学校教书为生?这是我第一次看不透他。没想到那件案子结束,他也阴魂不散的跟着也到东海来,既然有第一次看不透,接下来看不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让你想起这时候要跟我说徐学平?”   “三星与香雪海合资的事情大哥有没有听说过?”   “有听说过,合资方案让徐学平给挡了回去。不过谢汉靖上回到我这里来做客,谈了很多事情,却是没有提正泰集团跟这合资的事情有关系。”   “跟正泰集团是没有关系,只是想跟大哥说,徐学平是有利益牵扯才插手这件事的。”   “那你说来听听,我也想看看徐学平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第349章 恶婆娘   周瑾瑜在电话里将他儿子谢剑南告诉张铁森又经张铁森转述给她的一些分析说出来,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这个叫张恪的,是不是跟剑南有些意急之争的那个少年?有机会倒可以见一见。这事情前后缜密,不似徐学平做事的风格,徐学平做事不会这么曲折,而且他是一省之长,真有利益牵扯,为何要去趟惠山的浑水?”   “要不是背后有徐学平支持,凭一个少年,能有多大的作为?”周瑾瑜说道,“即使这少年在商业上有些天份,做出了些事情,但是背后要没有徐学平替他撑腰,他能挡得住别人从他手里将桃子摘走?”   “当年我就是以己度人,认定徐学平不会查我,才不得不窝在大学里教书为生……”电话那头声音带些沙哑,即使听声音,也能想到电话那头的人浅笑,“这个少年不简单,这算如此,你以为他就是徐学平的傀儡,也未免太武断了。要看清这事很简单,省里毕竟不能事事管着事情,合资的事情,你那边的态度可以坚决一些,看徐学平什么反应。”   “万一关系搞僵……”   “呵呵,那就牺牲个替死鬼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又阴柔了一些,“恶人让别人去做,就你的态度,无非是一个拖字,对合资的事情,慎重总不是大错,看徐学平会不会跳出来……就算徐学平硬要扯到你头上,我们周家又不会怕他,他早些年一直在政法系统里,查了那么多人,有倒下的,还有是他查不倒的,他要是一步跳到中纪委去,还就难办了,他偏偏留下来当省长,只能算他的失策了,地方上的水有哪么干净吗?”   周瑾瑜挂了电话,刚要理一理头绪,敲门声起,却是赵阳的秘书马锐过来通知她去赵阳办公室里。   周瑾瑜站起来,手撑着办公桌面,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就过去。”   在马锐眼前,周瑾瑜手撑桌面的动作有些男性化,与她强势的性恪颇为契合,在官场上,像周瑾瑜这样的高位女性,已经是凤毛麟角,身处这个男权绝对强势的世界里,没有强势的性恪,女性是很难立足的。   只是性格强势得让人受不了,马锐没有多说什么,先退了出来。   ……   张恪与许思这次随叶建斌到惠山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来拜访赵阳,是作为嘉信实业股东的身份,为合资一事,与惠山方面做正式的接触。   赵阳的态度模棱两可,只是说会郑重推荐给市长周瑾瑜;他与周瑾瑜分工明确,陡然插手招商引资的事情不大好,照顾周瑾瑜是个女同志,领着叶建斌、张恪到楼下去找她,恰好亲自陪同叶建斌、张恪他们参观一下才启用不久的新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经过市政府小会议室外的过道时,恰听见张铁森在里面咆哮,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非但不见里面安静下来,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赵阳才忍不住让秘书马锐推门警告一番,没想到马锐推门刚说一句话就无端挨了一句骂,赵阳再好的脾气都没法有好脸色。   周瑾瑜那里也不去了,赵阳又领着叶建斌、张恪、许思他们回办公室,周瑾瑜办公室里的电话占线,赵阳就让马锐直接下楼去找她上来说话。   周瑾瑜比男人更强势的性格,让赵阳也相当头疼。   赵阳到惠山之后,就不认为到惠山当市委书记与周瑾瑜搭班子是份优差,与周瑾瑜闹得太凶,他也落不到好名声,欺负妇女而已,要是软弱一些,周瑾瑜很会就势爬到他头上。   周家与徐学平的有些恩怨,张恪并不是一点没有感觉,只是不清楚详情,那是因为徐学平不想提起往事,谢晚晴也不会越俎代庖的告诉张恪这些恩怨,赵阳倒是知道一些,周瑾瑜的大哥周瑾玺在调往中组部之前给当时在同省任纪委书记的徐学平挡了一挡,不得不从某省组织部长的位子退下来。那件未经立案就撤消的案子之后,徐学平给调到东海任政法委书记,那时徐学平之子徐志明在东海省创建海裕公司一事应该早就到中组部报备过,就当时的组织原则,也是要求能回避则回避,不能回避才做特殊例处理的,徐学平原本可以不到东海来任职,大概是有谁想看他的好戏。   徐学平身居高位,有人敬他、畏他,但他却与其他官员不大合群,一方面与他的个性有关,一方面,在他那个层次的官员,多少知道些水深水浅。   赵阳是省常委班子的成员,关于新光纸业、锦湖的事情,自张恪向省纪检部门、组织报备以来,他悉知详情,报备材料之外的关系,他也能猜到一二。   叶建斌领着张恪找上门来之前,赵阳还是很期待与这个拥有堪称商业奇迹之手的少年见上一面的,这一面果然不让他失望,显然这个少年向省里报备的材料还不是全部,只是越秀(香港)有限公司在香港注册、入股嘉信实业,并不在报备的范围之内,而且这少年迂回借道香港的上市公司欲将香雪海揽入怀里,而将三星挤掉,正值香港回归前夕,借的又是香港葛家葛景诚的名头,气魄、谋局,都让人叹服。   赵阳翻看嘉信实业拟定的合资方案,眼角余光却在打量张恪,见他气质沉静如坐闲庭,叶建斌倒是显得有些急躁,略有不如,要不是早看过张恪的档案,真不信他只是十八岁的少年人。   赵阳还想到另外一件事,张知行应该已经到省委党校学习,学习之后就应该要调出海州,要是能把他调来惠山任职,会不会相当的精彩?赵阳对周瑾瑜是相当的头疼,能将一个会让周瑾瑜头疼的人调入惠山市,真是很值得期待。   赵阳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的浮出一丝浅笑。   “咚咚……”敲门声才响起两声,赵阳刚抬头,就看见周瑾瑜推开门进来:“赵阳书记,你有事找我?”眼睛却瞅到沙发上坐着的叶建斌、张恪、许思身上,眼光落到许思的脸上,却是一挑,任是哪个女人看到许思如此艳美的容光,都会感到一刺,区别只在于,有的人是感觉刺眼,有的人是感觉刺心。   从周瑾瑜进门的细微处,张恪便能初识她主动而强势的性格,这种性恪颇不受人欢迎,但一个女人要挤上如此高位,没有这种性格却是不行。   “周市长,请你过来,是给你介绍几位朋友……”赵阳笑着站起来,恍然当刚才张铁森的事情没有发生过,“这位是盛鑫环球的叶建斌先生,这位是香港越秀公司的许思小姐……”   “许小姐何时成了香港人?”周瑾瑜眉头一挑,定睛看着许思,话里意有所指。   许思没见过如此强势的女人,只觉得她的眼光刺人得厉害,第一句就不阴不阳的就将她抵在那里不得下台,心里异常的难受,她最怕别人提旧事,却料不到周瑾瑜会是如此一个人。   “敢情香港公司到惠山来投资要先过政审这一关?”待赵阳介绍过来,叶建斌、许思依次坐起来,张恪正待站起来,听到周瑾瑜这一问,就知道她的不善,索性坐着不动,不阴不阳的回了她一句,“刚才嘉信实业提交给谈判组的合资方案给当众撕毁,难道是这么缘故?我们除了代表越秀香港公司拜访惠山市政府,还代表嘉信实业的另一家股东拜访惠山市政府,葛信实业董事长葛明德先生有事未能践行,我已经赵阳书记说明。”   正值香港回归前夕,两地资本来往密集,这是中央最高层推动的事,周瑾瑜至少在这个时候担不起这恶名,更何况嘉信实业是香港葛家一系的上市公司,越秀公司不过第二大股东而已。   张恪想不到这婆娘还真是凶恶,看来就算嘉信实业与香雪海合资成功,为了预防这婆娘背地里做手脚,越秀一时还不能去争嘉信实业第一股东的位置,至少要让葛家在前面帮着抵挡一阵子,等香雪海成了气候,才不用怕这恶婆娘。 第350章 针锋相对   张恪初来时谦和沉静,与周瑾瑜一见面就锐气刺人,毫不犹豫的反击周瑾瑜对许思的挑畔。赵阳倒没有见过周瑾瑜当场给人拿话顶住的情形,心里畅快,也不帮她解围,只在旁边静看着她的脸微微涨红,想必她心里极为不爽吧。   张恪沉静的注视着周瑾瑜,两家都已经撕破脸,自然不用给周瑾瑜什么好脸色。   给张恪这一激,周瑾瑜气得差点闭过气去,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恢复镇定的神色,说道:“你说嘉信实业的合资方案,张秘书跟我提起过,在香雪海与三星的合资谈判走到最后一步之时,嘉信实业突然介入,总给人太突兀的感觉。而且,张秘书是谈判组的组长,合资方案倒是比下面人晚看到,心里自然有些不痛快。我看张秘书倒不会拒绝善意的投资,香雪海合资一事,市里已经将权力下放到谈判组,至于欢不欢迎嘉信实业的介入,一切还要看谈判组的意见……”   张恪不明白周瑾瑜为什么要把张铁森放到火上烤。周瑾瑜这番话,虽然将赵阳与她自己都撇出合资谈判之外,她却可以通过张铁森继续控制谈判的进度,但是今天的情形已经不同,谈判组之内,张铁森本无威信,只是依仗周瑾瑜的强力支持,今天这一闹,只怕让他最后一点威信都荡然无存,还与其他成员搞得势如水火;谈判组之外,他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要再无理取闹,赵阳会心慈手软?除非韩国三星做出重大让步,提出与嘉信实业相近的合资方案,实在想象不出张铁森能发挥什么作用。   既然周瑾瑜要将张铁森放到火上烤,那也由着她,毕竟是她的人,她自己会处理,张恪终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周瑾瑜,赵阳说道:“那就好,赵书记、周市长,我相信谈判组会忠实的维护惠山市与香雪海的利益的。我们,不仅香港葛明德先生、孙尚义先生,亦有叶家叶祖范老先生,之所以选择支持嘉信实业介入香雪海,虽然有突兀,但最终之缘由,还是不希望这一著名的民族品牌就这么轻易的殒落。我们在合资方案里,提出三条有利香雪海的条件,其一,以发展香雪海品牌屹立世界企业之林为己任,嘉信实业承诺不会在关联企业发展其他品牌的白电产品;其二,香雪海为国内驰名商标,其商业价值不容忽视,嘉信实业愿意谈判时合并计入合资资产;其三,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嘉信实业在惠山的投资额度不会低于韩国三星。香港回归在即,由港资入股合资,终究是国人之企业,惠山市政府招商引资之际,难道不考虑扶持一下民族产业?”   周瑾瑜嘴角浮出一丝冷笑,没有说什么。赵阳倒觉得张恪很有演讲的才华,又高举民族企业振兴的大旗,让人觉得拒绝他们的合资方案,简直就是民族的罪人,又将葛家、叶家推到前面,周家、谢家与他有隙,难道还要因此牵扯到葛家、叶家身上去?赵阳倒想看看周瑾瑜会如何的胡搅蛮缠。   赵阳也不含糊,当即表态,说道:“我代表惠山市欢迎嘉信实业到惠山来投资,周市长,关于合资的事情,你亲自给谈判组打声招呼,让嘉信实业与三星公平竞争,市里绝不偏袒哪一家?”   “公平竞争那是肯定要的,”周瑾瑜说道:“嘉信实业提出的方案颇为动人,但是以嘉信实业的实力,能不能让这三条逐一实现,却是谈判组要仔细考衡的……”周瑾瑜倒是不笨,一下子就抓住嘉信实业最大的弱点,“招商引资,也不纯粹是吸引资金,还是要借鉴学习外资企业的先进技术与管理经验,为了这个缘故,即使付出些代价,也是值得的,与三星合资,香雪海或许有些不利,但是合资工厂在惠山,招工,是招惠山的市民,税收,是入惠山的财政,这都是谈判组所要考虑的问题,而不是嘴巴上说的动听。”   赵阳说道:“周市长能全盘考虑,那是再好不过……”   张恪没有多说什么,在这里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周瑾瑜显然也不想在赵阳的办公室多停留,旋即离开。   晚上,在惠山南郊鸡首山上的一处名为紫竹阁的山庄酒店宴请赵阳,原打算在惠山大酒店请宴,赵阳说惠山大酒店人多眼杂,不如紫竹阁清静。张恪、叶建斌到惠山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紫竹阁,既然赵阳推荐,焉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去驱车前往,盘山公路上去,是处幽静的所在,各处痕迹都很新,是家新开没有多久的酒店,却没有浮浅的感觉,使人觉得一如紫竹阁的总经理赵梓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辛梓与孙静香年纪相仿,不过赵梓的容颜更加妩艳一些,都是美丽的女人。虽说许思的容貌更加精致一些,但是她今天让周瑾瑜的话刺到心里,此时还郁郁难解,神色有些黯淡,静静的站在张恪的身边,话很少,张恪原来让她先回惠山大酒店休息,只是她觉得在张恪会更安心一些。到了这处幽静的所在,才稍稍缓一口气,低声对张恪说:“惠山大酒店过于浮丽,要是住在这里便好了。”   张恪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   紫竹阁今晚没什么客人,听赵梓说是听到赵阳要过来吃饭,其他人再打电话来预约时,便推说已经预约满了。   入席时,赵梓也入席陪同。   赵阳能将他们领到这里来吃饭,真是意外之喜,但是赵阳与周瑾瑜在惠山玩平衡这么久,大概也不会为了合资的事跟周瑾瑜直接起冲突,这么看来,张铁森还真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   席间,张恪问紫竹阁有没有客房,赵阳替赵梓回答说:“一般人倒是不推荐的,紫竹阁还有不错的温泉……”   叶建斌第二天起早就离开惠山,孙静香中午才离开惠山。那辆银灰色的Vs40虽然不是很高档的车,但是在惠山还没有看到同样的车型,太过显眼了,张恪就托孙静香将车开到省城去,他会与许思在惠山再留几天,看看谈判的情形,再决定去留。陶行健、傅家俊继续住在惠山大酒店,张恪则与许思则住进紫竹苑里,一处独立的用尽心思的小院子,温泉水直接引入院子里,还托赵阳的关系,借了紫竹阁的一辆车用。   ……   四月十八日,在各方面的推动之下,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省国有林场管理局签署一系列的合作协议,新光纸业直接增资控股原国有林场管理局所属的种苗基地,归省国有林场管理局直接管辖的六家国有林场,以林地使用权入股、新光纸业以现金入股,合资组建营林公司,这一合作模式将迅速复制到市县两级的国有林场,新光纸业将在两年时间里向这些合资分公司投入总额达两个亿的资金,配合省里的公益林种植计划,争取在九八年之前消除国有林场内的宜林荒山。营林公司将吸纳省森工企业分流下岗的林业工人,以四十万亩的营林规模,可以吸纳两三千名林业工人。这还仅仅是第一步,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联合向外公告,新光纸业接下来还将与小江中上游地区的各地政府与林业局合作,两年规划内的营林面积更是高达百万亩之多,并在中上游地区林源地附近择地筹建国内最大的木浆生产基地。   三月初,省里自暴林业系统数字造假大案,引起极大的震动,省林业厅、各地林业局官员调整的动作之大,是东海省历来少见,至少让原林业系统内存在的那层利益链条彻底的支离破碎,而且省纪检部门又着重查处林业系统内的贪污腐败案子,谁也不晓得会扯出多大风波。省市两级知到内幕的官员,自然知道新光纸业此时的动作,有为省林业系统弥漏补缺的意味。   谢剑南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不清楚张恪出于怎么的判断才迈出如此大的步伐,就算为徐学平的政绩考绩,也没有必须拿几亿、几十亿的资金砸进去,就算要上林纸一体化项目,以新光纸业的造纸产能,也只需要二三十万亩的林地就足够了。   就算三月初不从锦湖撤股,就时候也会给逼着从锦湖撤股的,谢剑南第一次看不透张恪的意图。 第351章 谢家的隐忍   四月十八日,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联合向外界发布协作的消息,谢剑南当时在海州筹备府天大厦家电卖场,他随后接到他父亲谢汉明的电话,让他与谢瞻晚上赶回惠山。   谢剑南接到电话,没有耽搁,打电话让谢瞻立即过来跟他汇合,天黑之前赶回惠山,赶回家,却看到一个意料不到的人。   “大舅,你怎么过来了?”   周瑾玺今年五十六,比徐学平少一岁,人高且瘦,头发花白,却像七十古稀的矍铄老者,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没有老年人的浑浊,给人的印象最是深刻,谢剑南记得他大舅自从到东海大学任教之后,就没有到惠山来过。   “我怎么不能来?”周瑾玺笑着问。   谢瞻耸耸肩,他也有些时间没看到周瑾玺了,走过去,亲热的说:“我请周伯到惠山来,周伯哪回答应过我,今天怎么就过来了?”除了周瑾玺,二叔谢汉明、三叔谢汉靖,以及平辈里相对杰出的谢晚山、谢意都聚在这里,又说道:“大家不会为那个鸟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子聚在这里吧?”   “真要能这么轻视他就好了。”谢汉明轻叹了一口气,示意谢瞻不要胡乱说话。   “我妈呢?”谢剑南问他父亲。   “在市里开会,还是为香雪海合资的事情,应该就要回来了吧……”谢汉明声音刚落,就听见有汽车驶入前院;周瑾瑜绷着脸下了车,朝堂屋走过来。   周瑾瑜看见大家都聚在客厅里,努力让自己紧蹙的眉宇稍缓,说道:“赵阳是省常委班子成员,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在谈合作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张恪、叶建斌这次来惠山,也是先跟他接触……今天的会议,还是讨论香雪海的合资,赵阳没有参加,但是郝建设参加了,看着新光林业与林业厅合作的事情定下来,赵阳也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开始明显的偏向他们那边了。”   谢汉明说道:“香雪海的问题,我不清楚你们以前是怎么想的,现在情况很明显了。新光纸业的动作之大、之迅速,大家都吃了一惊吧?省林业系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们明显是给省里弥漏补缺的,而且一出手就是六十亿的大手笔,就是省委书记陶晋也要承其情。在香雪海的问题僵持下去,意义已经不大,惠山市在合资的问题即使不能偏袒嘉信实业,也不可能去偏袒三星,不然只会引起省里的不快,这次将不仅仅是徐学平一个人……”   谢剑南低着头,香雪海合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能给张恪制造实质性的障碍,多少有些不甘心。   谢汉靖说道:“香雪海的事情,毕竟与我们关系不大,能挡一下则挡一下,不能挡就算了,让大家过来,而是要检点一下我们以往可能存在的过失,我与海州市委书记周富明通过电话,我们从锦湖退出来之后,晚晴也将海裕公司的股份从锦湖都撤了出来,她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要是她认为自己跟谢家还有些牵连才这么做的话,我们就要小心了。”   “三叔是说谢晚晴撤出股份,是方便张恪那小子对我们下手?”   “当然也可能纯粹的是为了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的这次合作,徐学平是那种吃完饭还要在脸上抹三把就怕米粒沾到嘴巴上的人。”周瑾玺慢悠悠的说道,“他习惯揪别人的小辫子,别人揪他的小辫子就很难。”   谢剑南听出些味道来,诧异的问道:“三叔的意思,是要我们隐忍?”   “……”谢汉靖淡淡的说,“此时的徐学平如日中天,国务院主事的那位,也欣赏他这样的人,不管他多有招人忌恨,这届之内,不要想有机会扳倒他,而新光纸业竟走出这一步大棋,也出乎人的意料,大规模营林还是其次,规划中规模达五十亿的制浆项目才是天大的馅饼,会钓住省里多少人的心思?”   “五十亿!”谢剑南不屑的说,“那根本是在胡吹一气……”   “不管他是不是在吹牛,但是眼下,你不能说不信,新光纸业毕竟拿出真金白银去植林,而且一出手就是两亿,救了省里的急需,张知行到省委党校学习,再次破格提拔几乎是肯定的……”谢汉靖侧过头来问周瑾玺,“周大哥,你觉得我们眼下该怎么做?”   即使徐学平与周瑾玺关系破裂之后,对谢家还是信任的,谢汉靖想起当时周瑾玺对徐学平下的断语“刚则易折”,可惜啊,徐学平刚而未折,官途却越来越顺畅了。徐学平不是糊涂人,只是隐忍着不发作而已,但是晚年丧子之痛,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就抹平的。   谢汉靖扫了老二谢汉明一眼,心里有些痛惜,这周徐两家的恩怨,你谢汉明就应该撇清掉才是。   周瑾玺沉吟片刻,说道:“让徐学平马上就下台,不大可能,只能尽可能快的让他离开东海省,这点倒不难操作,当初调他来东海,中组织部可是有些疏忽的,既然能发现疏忽,纠正过来,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在那之前,我看就不要跟他们有什么意气之争了……”   ……   紫竹阁别院的小庭里,花园整治得很别致,有几种张恪叫不出名字的紫色花朵一起开放,在张恪的印象里,只有英国人是花园狂,国内倒少见这么别致的庭园。许思却很喜欢,不过许思更喜欢张恪在海州给她准备的那栋宅子,只可惜能住进去的机会实在太少。   紫竹阁就是有客房,也是给特殊客人准备,托赵阳的福,张恪与许思住进一栋引入温泉水的庭院里,这些天,张恪就一直陪许思留在这里散心,谈判的事情,自然由陶行健、傅家俊负责,他不用操心,倒是十六日孙尚义到内地出差,他还在紫竹阁接待了一下,这几天倒没有下鸡首山半步。   天色暝暗,张恪与许思从山道散步归来,他要是知道谢汉靖今夜因为他将谢家的主要人物都召集起来,就足以自傲了。张恪不知道这些,倒是今天新光纸业与省林业厅的合作消息向外界发布之后,赵阳打电话过来的声音又亲热了一些,还让市委秘书长代他去旁听了谈判组内部的会议,看来合资的事情,很快就有进展了。   “事情会不会顺利?”许思半依在张恪的怀里,抬头看着他,鲜嫩花瓣似的嘴唇带着淡淡的忧心。   “你说那个恶婆娘啊?”张恪哂然一笑,“她要是争些意气,还真就好办了。低层次的矛盾总是好解决一下,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些层次的矛盾,就不是人力能干预的了。国内的法律与金融秩序,还带有太多的随意性,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为过,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恪淡雅自信的气质,在许思看起来是那样的迷人,倒是在这幽静无人的庭院里,可以肆无忌惮的依偎在他的身边。   脚步声渐近,许思稍离开张恪的怀抱,是傅俊走过来,他会刻意加重脚步,免得许思难堪。   “赵书记到紫竹阁来了……”傅俊进来说道。   “哦,我跟许思马上就过去。”   张恪与许思去见赵阳,赵阳与紫竹阁的老板赵梓在茶室里喝茶,手握在一起,看见张恪进来,才分开手,笑着说:“山中生活如何,倒是你们俩人耐得住性子,还亏我让赵梓给你们准备部车,你们竟然一次都没有用过。”   “山中写意,又不比赵书记日理万机,躲在山里逍遥而已。”   “让人羡慕死了,”赵阳这么说只是让赵梓好受一些,“你躲在山里安静,外面可是热闹,新光纸业抛出六十亿的项目,可真是一枚重磅炸弹,听老郝说,周瑾瑜今天开会时的气势就弱了很多,我看嘉信实业与香雪海的合资大有可为。”   “还不是劳赵书记多费心……”张恪嘴角浮着浅笑,周瑾瑜的退让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赵阳并没有实质性的倾向他们,他这时候只是说些讨巧的话,不管怎么样,在别人眼睛,自己背后始终站的是徐学平,不是旁人。 第352章 徐学平的退意   ……   “让人羡慕死了,”赵阳这么说只是让赵梓好受一些,“你躲在山里安静,外面可是热闹,新光纸业抛出六十亿的项目,可真是一枚重磅炸弹,听老郝说,周瑾瑜今天开会时的气势就弱了很多,我看嘉信实业与香雪海的合资大有可为。”   “还不是劳赵书记多费心……”张恪嘴角浮着浅笑,周瑾瑜的退让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赵阳并没有实质性的倾向他们,他这时候只是说些讨巧的话,不管怎么样,在别人眼睛,自己背后始终站的是徐学平,不是旁人。   张恪知道,他们与赵阳并不是一体的,有时候只是互相借势而已,这已经足够了。   赵阳夜间另有安排,无暇久留,面红耳赤,带着微醉的步态乘车而去。吃过酒,最好的消谴,就是品茶了,在紫竹阁住了几天,与赵梓倒是极熟,夜里无事,三人倒是经常坐下来喝茶聊天。   赵梓是赵阳在辛阳县当县委书记时认识,随后赵阳每到一地赴任,她便去那里开一家紫竹阁,这里已经是第四家了。   许思倒是与孙静香、赵梓很是投契,大概有惺惺相惜之怜,许思也喜欢与赵梓在一起,今天赵阳过来,紫竹阁没有多少客人,夜里山上幽静,坐着喝茶,听着山间不知名的虫鸣鸟唱,十分写意,待酒醒去,张恪、许思与赵梓告别,回到他们住的独院,许思对张恪说:“等事情都定下来,我就在你常落脚的地方开茶室、酒吧,你到哪里,我便跟着去那里,夜里便在茶室、酒吧等你喝杯茶、饮杯酒,再放你离开,谁的生意也不去做。”   “有哪么糟蹋钱的?”张恪将许思娇软的腰肢搂在怀里,凝视她沉静的眼眸,她身体散发出来的气息,不是那种繁荣喧哗中的惊艳,而蓦然回首灯火阑珊的幽昧,在孤寂中慢慢的展开无尽的媚惑,“一切只要你高兴就好,钱就是用来糟蹋的。”   许思嫣然一笑,双手缠过张恪的脖子:“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身体依在张恪的胸口,却是脸上流露出的纯真气息让张恪心旌摇荡,张恪最看不得许思忧伤的样子,那种忧伤,受让自己也十分的心痛;只是在外人面前,她总是拘谨着自己。   张恪手指轻托着许思滑腻玉润的下颔,凝视着她深邃如夜的眸子,说道:“要我答应你,今天你还得陪我一起泡温泉。”   “不要……”许思娇笑着转身往屋子里跑。   在温泉浴室,张恪拦腰将她搂住,看着她初雪一般净白肌肤浮出醉酒后的微红,眼眸焕发迷离的光芒,那散发着无尽妩媚的容颜尤其的醉人:“你真让人迷得出不来啊,闭上眼睛好吗……”   许思感觉到张恪脸凑过来淡雅而灼热的气息,听话的闭上眼睛,却觉得张恪的手陡然一松,身体就自由落体的坠入温泉池里。   “啊!”许思尖叫着从温泉池水里挣扎着坐起,才看见张恪一脸坏笑的站在池中央看自己出丑。   “你……”许思又好气又好笑的扑过来要把张恪扳倒在水里,带起水花如玉,给许思的温润如玉的四肢缠上,张恪很顺从的让她得逞,倒入水里,与许思嬉闹起来……   山中无日月,却总不能在紫竹阁一直厮守下去,四月二十日,张恪接到他妈的电话,说是省城的房子选好了,要他过去看合不合意。许思回内地有十天了,何况许维知道许思回内地,总要回趟海州才能再去香港。   他们在惠山没有车用,二十日让马海龙到惠山来接许思回海州,张恪由傅俊陪着去省城。至于在省城购房的事情,老妈既然开口了,就要过去看一眼,意见是不敢提的。   ……   梁格珍看中的那套房子位于小江的南岸,站在别墅庭院里可以看见辽阔而苍茫的江面。   小江横穿建邺市区,将建邺市区分为江南、江北两个区域,近两公里开宽的江面,只有一座大桥相连,相比南岸的繁华,北岸落后的跟农村似的,只有大桥北路沿街有些店铺,其他地主都很荒凉。倒是近几年,南岸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感觉到明显的拥滞,逐年增加对北岸的投入,不仅东海大学的新校区择址建在北岸,连气象学院、旅游学院这些二类的高校,都迁到北岸去了,还正在原渡江大桥下游考察新的建桥地址。   近几年,小江水浑浊不堪,但不近看,还算景色辽阔,不远处就是在暮色里青翠欲滴的狮子山,张恪过来时,天色向晚,山体给蒙着一层青蔼的雾气,张恪难得认同他妈妈的品位,自然更没有意见可提。只是张知行觉得这处的房价稍贵一些,别墅价要近五千,虽然都已经精致装潢,但是换其他地方,同样的别墅,三千都不要。   九六年买别墅,多贵的价钱都不贵,张恪对他爸说:“要觉得那边便宜好,那在那里再买一栋。”   张知行笑着骂他:“整得跟暴发户似的,你们娘俩觉得这里好,那就这里好了。”   张知行这么说,张恪倒想起那首“等咱有了钱”的暴发户之歌,想想他老子未必有太多的幽默细胞,便没有说过来,还是等着别人原创吧。   晚上,徐学平将张恪一家请去吃饭,吃过晚饭,请张恪、张知行到书房里坐,徐学平很突兀的说道:“谢家知道你在嘉信实业里占着股?”   “这一点,虽然在给省里的材料里没有细说,不过谢家应该早就知道了。”   徐学平靠到椅子上,眼睑下的卧蚕有着一丝的忧伤与疲倦,过了许久,徐学平才说道:“心疲力竭啊……”他很突兀的说了这个词,让张知行父子听了心一惊,他倒像没有感觉似的继续说道,“林业厅的刘华山要去邻省找个地方去当市委书记,他临走之前送我四个字‘刚愎自用’……”   “啊……”张恪有些惊诧,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省林业系统积弊已久,刘华山虽然刚到林业厅没两年,但是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他没有想到刘华摇身一变,却去邻省当市委书记!看徐学平的神态,看来为这事争执地,但是这个体系真的不需要担负责任的官员,嫉恶如仇的官员永远都是要被独立的。徐学平即使有再大的功绩,都是孤独的。   林业系统虽然是省委书记陶晋要求严肃整治的,但是那些官员只会记恨是徐学平将这盖子揭开的人。   这也是徐学平首先在自己面前透露为官以来的内心感怀:疲惫!   张恪一时也嘴拙,他这时就怕徐学平萌生退意,按照以往的历史轨迹,徐学平九九年处理完丁向山的案子,就直接退下来了,而不像一般的官员到政协或者人大过渡一下,那时,他才六十三岁。   “晚睛上回到家里说,周瑾瑜对嘉信实业与香雪海的合资百般刁难,既然他们知道你在嘉信实业占股,有些年深日久的恩怨,也该让你知道……”   徐学平说起他与周瑾瑜兄长周瑾玺之间的恩怨,张恪并不觉得意外,有这一层恩怨看起来才合理。   “我跟志明父子关系,一直都算不上融洽,两个人的性子都太强,他到车祸之前,对谢家也都很信任,还抱怨我太多疑,至多是我跟周瑾玺私人之间的恩怨,又能牵扯到别人?他太单纯,看不到利益会让一个团体结合得多么紧密!”徐学平摇头苦笑,“他们以为别人都是糊涂蛋,志明只是太信任他们而已,我原来想啊,海裕公司亏空了腐烂了也好,志明就能彻底将公司放弃了,车祸却是谁也预想不到的。”说到这里,徐学平眼睛里又流露出无尽的丧子的悲痛。 第353章 小鬼难缠   离开徐学平家,张恪与父亲的心情都不轻松,旁人只当徐学平身居高位,不如意时少,其实大谬。在整个体系都为利益的缘故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要去打破陈规陋习,要去触犯别人的既得利益,即使是身居高位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除了刘华山毫无损伤的调去邻省某市当市委书记之外,徐学平欲让水利部门组织调查组对小江流域近几年来的堤防建设情况进行全面的检查,也因阻力太大(涉及到水利部),最终作罢。跟各部门扯了半个多月的皮,折中方案只是由省里增加今年的堤防建设预算;这个倒是大家乐于见到的结果。   这种种事,都让徐学平有心疲力竭之感。   “宦途艰险,不随波逐流是很难的一件事……”张知行忍不住在车上就发出这样的感慨。   “哦,”张恪轻轻应了一声,振作起精神,在暗昧的车厢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哪里有简单的事情?要是不负责任的去做官,倒是轻松快活……”   张知行微微一笑,注视着车窗外的车流灯河,为官一任,便是求能有建树,不负责任的去做官,对某些人容易,对某些人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暂时还借住在谢晚晴在青山公寓的那套房子,决定将江边的房子买下来,就打算尽快搬进去住,房子都已经精装修过,添置些简单的家俱能够居住就可以。   ……   四月二十二日,韩国三星企业与马鞍山制冷设备有限公司秘密商谈组建合资工厂的消息由建邺晨报予以批露,惠山市政府给狠狠的刺激一下。   周瑾瑜也不得不亲自指示谈判组以与嘉信实业接触谈判为日后的重点,以弥补惠山市政府之前的过失。   嘉信实业提出的合资方案,是相对成熟的方案。今后十年,是白色家电大发展的十年,青岛海尔仅冰箱一类的销售额,从九五年到零五年,就增涨了六七十倍。时间比一时的利益得失要为重要,除了控股权,张恪以为嘉信实业不需要太拘泥细节上的利益,以致谈判的时间过度拖长延误发展的最好时机。   孙尚义、葛明德都持与张恪相近的意见,希望张恪再到惠山走一趟,主持最后的关键谈判。   张恪在省城住了三个晚上,就又赶到惠山市,可惜这次没有许思陪同;许思在海州歇了两天,就回香港了,虽然也是从省城建邺市国际机场搭乘的飞机,只是那天,张恪给他妈妈抓住去选购家俱。   张恪赶到惠山,就直接参与了谈判,在固定资产、无形资产评估方面,都没有作太大的坚持,在工会设立、员工待遇等细节方面,都尽可能给香雪海最大的优待,谈判的重点直接就奔到合资企业政策优惠与管理层配制方面。   谈判组提出设立中方总经理,见张铁森似乎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张恪毫不留情面的对他说道:“香港明年就要回归了,什么港方、中方,这时候再这么说,还有什么意义?就管理人员,嘉信实业除了派出总经理、市场总监、财务总监三个人之外,其他的重要岗位都会继续聘用香雪海电冰箱厂的原管理人员,我想不通谈判组在这上面还有什么争执的?莫非张秘书还有心到合资公司来当这个中方总经理?”   张铁森此前未曾与张恪有过接触,听谢剑南描述,再看张恪今天得势不绕人的锋利言辞,还真是嚣张跋扈的人,给他一通话刺得面目青红。   都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子,只是与周谢两家已没有可转圜的余地,张恪可不在乎多得罪张铁森这号人物,哪里需要给他好脸色?   就连周瑾瑜对合资的事情都转变了态度,赵阳更是强调要求近期就出成果,就凭张铁森这号人物还不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天的谈判结束了,现在也不适合私下里请郭建、陈沫一起吃饭,张恪让陶行健选吃饭的地方,他是惠山人。   到停车场,坐进车里,看见张铁森借用香雪海的红旗车还停在那里,他们这边车刚发动,红旗车就靠了过来,看见张铁森露出头来,张恪诧异的按下车窗,以为他有什么事要说。   “就算合资成功又怎么样?你们不要忘了,这还是在惠山的地盘上,你们要能从惠山捞不到一分钱,我就跟你姓……”张铁森摞这句狠话就扬长而去。   张恪给张铁森的这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张铁森赤裸裸的威胁没有让他生气,却觉得有些好笑,他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跟我姓,也是姓张……”张恪很无谓的说了一句,不过红旗车已经绝尘出了,张恪侧过头对陶行健说,“这车是香雪海的资产,明天谈判时提出来,凭什么借给他用?”   傅家俊倒是有些忧心,他说道:“企业跟地方政府关系搞僵,的确寸步难行,特别是大神易挡,小鬼难缠。我有个朋友到内地来开酒店,他人脾气硬,仗着自己是港商的身份,就没有到处孝敬,开业后,今天来查卫生,明天来查消防,几乎天天有举报他酒店有卖淫嫖娼的,给折腾了两个月,又不甘心低头,只得低价转手撤了出来,他后来得知,还只是当地一名副区长对他有特别大的意见……”   张恪微微摇了摇头,换成谢剑南、周瑾瑜就不会说这么蠢愚的话,正泰集团又不会龟缩在惠山不出去发展,稍有些思智的人都不会玩阴手,今天你玩别人,明天就得给别人玩。   ……   张铁森开着红旗驶出香雪海电冰箱厂的厂区,才给谢剑南打电话,笑着说:“那班狗日的,他们倒以为拿出一叠看起来不错的废纸就能来惠山搅局了,我还怕他们退缩呢,留到以后慢慢玩死他们才有意思。”   “呵呵,商不跟官斗,自古以来就是这个道理,再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张恪这家伙聪明还是有些聪明的,可惜对这个问题还是认识不透……”谢剑南的笑声很干,不过还很努力的在笑着,“他们以为走上层路线就万事大吉了,事情还不都是下面办的?”   “呵,真想把那小子当时的样子拍给你看,”张铁森心里十分畅快,“你啊也真是的,怎么两次都让他占了便宜,就算在海州的地面,也不能让那小子耍流氓啊,真是替惠山人民丢人。好了,现在到惠山上的地面上的,我们也要学会利用合法的手段。不说你了,晚上出来吃饭?”   “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要赶着去省城,可能过好几天才能回惠山,回来我请你吃饭吧,”谢剑南在电话里说道,“我说张哥,你为什么非要想着去当什么中方总经理,以你的才华,要不过来跟我一起做整海泰?”   “不就为了争一口气?现在想想算了,经商的搞不过搞行政的,搞行政的搞不过搞政治的,我头昏掉了,以前竟然想着要去当什么总经理。”   “这倒是,我还不是借着我妈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要不然遇到张哥,还不得跟着装孙子?”谢剑南挂了电话,心里想着张恪会不会认识一下小鬼难缠,还是会有别的动作?   ……   张恪不清楚张铁森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既然他这么说,就不能置之不理,真要给这些小鬼缠身,三天两头给你搞个突击检查,在食堂看到只苍蝇就罚你千儿八百的,这厂子还真难开下去。张恪也相信以张铁森在惠山市的能耐能做到这一点,但是张铁森凭什么认为在他做这些小动作之前不会给捻死掉?   要没有周瑾瑜在背后撑腰,张铁森是吃了豹子胆了?这么大年纪都长狗身上去了?   要没有周瑾瑜在背后撑腰,捻死张铁森跟只蚂蚁似的。   这事还真是蹊跷了。   周瑾瑜会支持他搞这些小动作?   张恪摇了摇头,周瑾瑜会在这种事上硬磕,那真是没什么好担忧的了。还有一种可能,张铁森纯粹就是一炮灰,被推出来恶心人的。 第354章 借刀杀人   陶行健推荐去吃惠山最有名的熟肉名吃酱汁肉,那就坐车去聚贤街,聚贤街后面的几条巷子里有很多有名的吃食店,临湖面街的旧宅,格调也不俗,傅家俊跟陶行健在惠山这些天,体形都宽了许多。   除了酱汁肉,傅家俊还特别喜欢惠山的碧螺虾仁,杭州有龙井虾仁,惠山则是碧螺虾仁,以惠山湖流域的活河虾与名茶碧螺春烹制而成,绿白相间,形美味鲜。找了一家雅致的酒店,服务员也很清秀,大家上了二楼,不待陶行健推荐,傅家俊卖弄的介绍了几样惠山名吃,又点了几件小菜,加上酒家特制的米酒,在二楼临窗的桌前围坐着,想好好祭一祭腹中五脏,将张铁森引起的那点不快都抛之脑后。   窗外是河,水还算清澈,有垂柳生出新叶,静静的坐着,能感觉到风。这几年惠山重视城区的环境,周瑾瑜在惠山倒不是没有一点功绩。   等着清秀的服务员帮大家斟上酒,食指大动之际,叶江天从楼梯口探出头来:“张先生,你们果然在这里,刚才在下面看你们经过,还以为看错人。”   陶行健在惠山报纸、杂志看到过叶江天,却没有见过面,傅家俊自然不认识他,见他仪表、气度却是不凡。   他们在这里点菜都有十几二十分钟,叶江天哪里会在楼下刚刚看到他们?也不晓得他从哪里嗅到味道将他们堵在这里,既然赶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张恪邀请叶江天入座,介绍他与陶行健、傅家俊等人认识,他儿子叶鸿看起来很讨人厌,叶江天本人却是人精,看问题都是利益优先的,也懂得做人,就像江黛儿父亲江涛这样的小老板都会觉得叶江天跟他们是哥们一样。   这样的人物,这边有利,他就凑到这边来,谢家那边有利,他就会凑到谢家去,做生意而已,倒是无可厚非的,只要讲规则,张恪倒是不拒绝跟这样的人往来。   叶江天也是消息灵通人士,除了与张铁森来往密切之外,还有别的消息源,香雪海的合资,韩国三星拖了一年多,没见动静,嘉信实业过来才半个月,眼见就有戏了。   叶江天与张铁森一样,从谢剑南那里得来的都是不尽不实的消息;谢剑南是既想张铁森感觉到来自张恪的威胁,又不想张铁森因此而对张恪有所畏惧,跟他们介绍张恪时,八分真藏着两分假,虽然有说明张恪跟省长徐学平有关系,也只是说张恪他家死力攀附徐学平的,没有什么特别厚实的基础,根本没有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点透;即使跟叶家,也只是请叶建斌做说客而已,叶家名下的企业并没有在嘉信实业占股等等。叶江天与张铁森不同,他从头到尾,都对包括谢剑南在内的谢家人有很深的戒备之心,正泰集团进入惠山之后,江天集团在两家有竞争的领域都不由自主的要缩手缩脚,心里自然是老大的不痛快,只是不能表现出来而已;叶江天看人看事的眼光也非张铁森所能比,何况他打开始就有着两头都讨好的心思,对嘉信实业没有什么抵触的念头,对嘉信实业及背后的势力有着较为客观的认识。   三星与香雪海合资会建新的工厂,嘉信实业与香雪海合资,也会上新的生产线,两者都有大工程抛出来,无论怎么说,惠山市当地企业都会占些便宜,惠山市政府在谈判时,也会提出扶持本地企业的要求。   眼下看来,嘉信实业与香雪海合资的希望要远远高达韩国三星。   叶江天不奢望张恪这时候就决定将一些工程都让给江天集团承揽,留下个好印象,也方便以后好接触。   不管背地里有什么心思,桌面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吃到后来,叶江天借故下楼,将账抢先给结了,倒不稀罕千把元饭钱,也觉得叶江天这人做事八面玲珑。吃过酒,叶江天又邀张恪他们去喝茶,在惠山市国贸大厦二十一楼一家会所,楼下并没有明显的标识,想必这家会所只招待熟客,里面的女孩子环肥燕瘦,都有不错的姿色。   就在大厅里喝茶,有小姐服侍着,也十分的香艳。   张铁森有两三个人陪着进来,叶江天站起来笑着招呼:“张处长跟李总今晚也过来逍遥?”   张铁森看到张恪悠闲自在的坐在那里喝茶,看到他过来,手里的茶杯都没有放下的意思,瞪了叶江天一眼,一句话没有说,就忿恨的拂袖而去。   张恪见叶江天脸上没有异常的表情,笑着说:“张秘书对我们可一直都不友好,叶总不怕给张秘书看到跟我们在一起?”   叶江天当然不想被张铁森看到,既然给他看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笑着说:“张铁森,看人做事没什么眼色的,也就周瑾瑜喜欢用他,市里其他人,都不大看重他的。”   张恪笑着说:“就这么一个没有眼色的人,今天还给我们赤裸裸的威胁呢,说是我们就算跟香雪海合资成功,也赚不到一分钱,最终也要从惠山灰溜溜的离开……”   叶江天只当张恪说笑,见张恪表情认真,疑惑的说:“张铁森也不会这么没有眼色吧?”   “谁知道呢。”张恪耸耸肩,无所谓的说,叶江天并不清楚他们与周谢两家最深的那层恩怨,即使有那层恩怨在,周谢两家也不应该急着就将恩怨了结吧,毕竟哪一方的势力都没有强到风卷残云能一下子将对方击垮到没有反击之力的地步。   叶江天脸上的担忧一闪即过,又笑着说:“也说不定,张铁森本来就是仗着周瑾瑜在狐假虎威,旁人都说他们关系暧昧得很。张铁森平时做人也不知道半点收敛的,十个人倒有九个不喜欢跟他打交道的,他这人太贪,收礼只喜欢收现金,惠山人十有八九都知道他这习惯,他与他爱人在东直桥的富江小区有套房子,平日都不住那里,要不是我这人比较好奇些奇闻逸事,只怕也没有旁人知道那里会有他们的房子。张铁森每次收礼后,喜欢往那里走一趟,也不晓得他跑到那里是做什么……”   叶江天好像很无谓的在说一件趣闻,张恪也无谓的听着,只当没有听出叶江天借刀杀人的意思。   第二天,会谈时,与张铁森言语上又有冲突,中途不欢而散,张恪让傅俊开车载他到叶江天昨晚所说的那个小区,找人一打听,张铁森确实在这里有套房子,每隔十天半个月才来一趟,左邻右舍也不认得他是谁。   “张铁森在惠山真没有人缘,想落井下石的人还真不少。”张恪轻蔑的笑着说。   “除了叶江天还有谁?”傅俊不解的问。   “还有那个将张铁森当白痴推出来当刺头的人。”张恪笑了笑,手摸着下巴,“这房子应该有秘密,怎样才能让秘密看上去是很偶然的给外界发现?”   “跟宋局长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没必要让宋晓、田海霞跳出来做恶人。”   张恪这么说着,还忍不住要摇摇头,这个社会,嫉恶如仇的人竟是做不得的,不晓得是不是这个社会太可悲。张恪与傅俊转了两圈,注意到这栋楼里的自来水管可能是换水表时后接的,是从楼梯间分段引上去,到每家每户又分水管钻墙入户。   张恪抓住水管用力的往外扯出一截,指着贴近墙的一段,问傅俊:“能不能破开?”   傅俊掏出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笑着说:“带着工具呢。”握出水管又往外扯了一把,用力过大,只听见里面咔的一声,听着像里边的水管给拉裂了,水在不停的喷涌出来。   “得,还是你力气大,这样就行,我们下去看好戏吧。”   张恪跟傅俊不动声色的下了楼,在车上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位于张铁森那套房子楼下的人家有人在大声喊:“楼上水漏下来了。”   入户的水管破裂了,水流极大,这会儿水已经浸到楼下了。   张铁森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过来一趟,哪里会有人应他?   听着有人在楼梯间走动,张恪就喜欢看热闹,又与傅俊进了楼梯间,水从门缝里不断溢出来,楼梯间到处都是,张恪刚才在楼下不小心抬头往上看时,给水溅到衣领子里,张恪直叫晦气,又舍不得不看热闹。   楼里的住户都闻声出来,有人嚷着快去关总阀,有人说总阀关了,其他人家用水怎么办,还要先把这家人找过来看看里面是水管裂了还是水龙头忘关了,可是楼里住的,谁都不知道这户人家的联系方式,又有人说这家人十天半个月不露面的,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张恪倒是知道张铁森的联系电话,却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通知消防吧,让消防来开门,总不能联系不到这家人,大家都不用水吧。” 第355章 卧室的纸箱   最终是110出警,找到开锁匠将防盗门打开。自来水总阀已经关上,室内地面稍低,到处都是积水,还有一只袜子从卧室里飘出来,这里也偶尔有人居住。无需张恪提醒,就有好心人提议将浸在水里的东西都搬到桌子上,免得给水浸烂,再设法将屋里水控出去。   卧室床下有两只用胶带密封着的百事可乐纸箱,有邻居弯下腰,手够着将两只纸箱子拉出来,抱起纸箱子,刚走到卧室门口,给水浸烂的纸箱底突然破开,一捆捆百元大钞洒落下来。   帮忙的人少,看热闹的人多,看着一纸箱子百元大钞滚落到水里,大家都傻了眼,连110巡警都张着嘴,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另一只纸箱子拆开,竟然也是满满一箱子百元大钞。平头老百姓哪里见过这么多现金,都知道这事关系重大,出勤的巡警立即跟市局联系,让经侦大队派人前来调查。   张恪心想,叶江天才是惠山的地头蛇,城府也深,张铁森与叶江天推杯换盏之时,大概也想不到叶江天将他的底细早已经摸得七七八八,看看两箱子钱,怕有不下两百万。   张恪与傅俊悄然离开,张铁森竟然“粗心”将钱藏于卧室之内,想必案情不会太复杂,说不定明天就会引起惠山市官场的震荡。   ……   案情也的确简单,惠山市警方以经济案件立案调查,很快查出购房人为一名叫李春霞的年轻女性,李春霞声称自己并未买房,富江小区的那套房是其姐李春云以她的名义所购,李春云为张铁森之妻。   田海霞是负责经侦的副局长,她听到经侦大队的汇报,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她披着衣裳从床上爬起来,立即给局长宋晓打电话汇报这事,宋晓当即向政法委书记阎真科、纪委书记罗民以及市委书记赵阳汇报此事,赵阳指示市纪委立即成立专案组调查此案。   ……   次日,四月二十六日,张恪由傅俊开车载着他到香雪海电冰箱厂,与陶行健、傅家俊等人同行,与惠山的谈判组开始新的一天的谈判。   他们到香雪海电冰箱厂时,张铁森也开着香雪海借他的红旗轿车抵达这里,张恪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怜悯,眼神却飘到红旗轿车上,瞟了张铁森一眼:“张秘书对香雪海的贡献真大,还借香雪海的专门用?”看着张铁森腋下夹着一只爱玛仕的皮包,倒不知道里面放着多少现金。   虽然此案还处于秘密调查期间,不过张恪早晨醒来时,已经从宋晓打给他的电话得知已经查到张铁森的头上。   看情况,说不定赵阳有意往周瑾瑜身上挖一挖。   周瑾瑜出经济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九六年,也只有经济问题能让一名官员不得翻身,对此,张恪倒不是寄望太多。   想周瑾玺给徐学平拉下马来,周瑾瑜的仕途还是一如既往的顺畅,并成为副省级城市惠山的一市之长,周家背后应该还有能人。   张铁森如何不知张恪话里带刺,想必香雪海与嘉信实业合资之后,他从香雪海再也借不到车用,仅这一点就让他不爽,撇着嘴冷笑着说:“你倒是对合资的事情一如既往的热枕,倒不是我泼你的冷水,企业要在地方上生存下来,是很艰难的事情,这里可不是海州。”   “多谢你的关心,张秘书得空教我两招溜须拍马的本事,”张恪阴险的一笑,还不忘抓住最后的时机狠狠的刺激张铁森一下,“那日我陪赵阳书记在市委办公大楼参观时,林厂长说你什么来着,‘奶泡’,奶泡是什么意思?我对惠山方言倒不是太明白,张秘书能赐教?”   “你……”张铁森气得抓狂,奈何傅俊腰圆膀阔的守在张恪身边,他还不至于失控得要去抓张恪的衣领,脸上一道红一道青,煞是好看,只是重重哼一声,说了句“不要图前面嘴上开活!”就拂袖而走。   “你们说什么呢?”郭建走过来,看见张铁森气到极点的样子,想不通张恪为什么会在谈判之前激怒张铁森,虽然说张铁森现在已经无足轻重,但是让他胡搅蛮缠,时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恪笑了笑,说道:“想向他请教溜须拍马的本事,他就负气走了。”   郭建笑了起来,说道:“张铁森没什么本事,却最恨别人说他没本事,我看他本事倒是很足。”   谈判开始时,张铁森果然要让张恪为他早晨的话付出代价,谈判一开始就说前面议定的事情还有未尽详实的地方,坚持要重新仔细的讨论,张恪便由他折腾,上午十点许,市纪委的四名工作人员直接走进会议室,要求张铁森跟他们到纪委交待问题,当场从他的皮包里搜出近两万的现金。张铁森之阔绰,让谈判组的其他成员都大吃一惊。   据宋晓后来转述,在市纪委工作人员出发对张铁森采取行动之后,市纪委才正式通告周瑾瑜张铁森涉嫌犯罪的事实,周瑾瑜为此大发雷霆,责问纪委书记罗民是不是想查她才最后告知她,要求市纪委索性对她也立案侦查,倒是赵阳书记出面转圜说是要照顾她夜里休息,再说市纪委夜里掌握的情况还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早上一有重大突破就来向她汇报,绝没有查她的意思。   张铁森涉案已经是板上钉钉,周瑾瑜也没有闹下去的缘头,却有避嫌的需要,赵阳倒是光明正大的全面干涉市政府的事务,指令由谈判组副组长、市轻工局副局长费行伟代替张铁森谈判组组长的位子,继续与嘉信实业进行合资的谈判,不使之为张铁森的案件所累。   四月二十九日,张铁森给带走的第四天,嘉信实业经过二十多天的正式接触,就与惠山市政府迅速草拟合资协议,惠山市政府也正式中止与韩国三星企业陆陆续续一年多来未见进展的谈判。   最终的合资方案,嘉信实业将以三亿六百万现金入资,香雪海电冰箱厂的所有资产整体置入合资公司,折价三亿,联合成立香雪海电器有限公司,嘉信控股51%,由惠山市轻工局代表市政府持股49%。   合资方案,还需要经过轻工部、省经贸委的审批,以及通过嘉信实业股东大会的审议,才能正式生效。   嘉信实业很快就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在审议合资方案的同时,还审议了向盛鑫环球电器集团定向发行一千五百万股普通股与发行三亿元公司债的提案。   盛鑫环球电器集团以两千万现金的代价获得嘉信实业10%的股权,成为嘉信实业第三大股东(实际是第四大股东)。发行三亿元公司债自然是为与香雪海的合资筹集资金,三亿元的公司债额度,将由三大股东(实际为四大,孙尚义与葛明德名下的股份名义上都要算葛氏家族的)按比例承担。   嘉信实业审请暂时中止资本市场上的交易,等待合资方案通过政府有关部门的审批。   成立合资公司并控股,对嘉信实业的意义非同小可,不仅彻底扭转嘉信实业势微的弱局,还立时跻身进入内地白电企业前十名的行列。   香雪海电冰箱厂整体置入合资公司,摆脱经营上事事受行政干预的尴尬局面,又解决流动资金紧缺的局面。   嘉信实业在合资方案通过轻工部、省经贸委审批通过的次日,恢复上市交易,当日开盘股价就飚升了67%。   年初,越秀(香港)以三千万现金以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地区的使用权与相关制造技术换取嘉信实业25%,通过回购注销的方式,持股比例最终提高到29%,到五月下旬,市值增涨三四倍。   除了嘉信实业自身的回购注销、与香雪海合资等系列动作之外,嘉信实业市值的大幅上升,与九六年香港回归前夕内地资本大规模的流向香港、中资红筹股在香港受到热捧也有很大的关系。   九六年五年,香港股市已经开始在亚洲金融危机暴发前最强劲的一波上涨,主力便是中资红筹股。   最终决定继续聘用原香雪海电冰箱厂的管理层,由陶行健出任总经理,聘请熟悉国内市场运作的叶小桐担任香雪海的市场总监。 第356章 高中还要会考   周谢两家在惠山无孔不入的势力以及背后更大的势力网,在张铁森案审理的过程中就充分发挥出来。   在从他三处住宅搜查出总值三百多万的现金、存款、有价证券等事实证据面前,张铁森依然咬紧牙关,只承认小部分的犯罪事实,涉案金额还不足百万。张恪想着让张铁森案异地审理,最好能到海州去审理,就算周瑾瑜最后能脱身,也要让她脱一层皮下来。赵阳原先也支持张恪的想法,等张恪去了一趟香港再回惠山,事情就起了变卦,中纪委“赶巧”有领导下来视察,对张铁森案给出“案情清楚、无需要异地审理”的批示。   张铁森的级别还不够,除非将矛头直接指向周瑾瑜,不然很难坚持异地审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周瑾瑜涉及经济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既使深挖下去,也不大可能将周瑾瑜一锤子砸死,赵阳权衡再三,也怕没有将周瑾瑜牵扯进来,却让惠山市官场大地震,异地审理的事情最终做罢。   等香雪海合资的事情最终敲定,惠山市纪委对张铁森案的调查也基本结束,移交给惠山市下面的江浦县检察机构向江浦县法院提起公诉。始终在周谢两家那层网的控制之内,自然就没能从张铁森身上挖出有太大价值的东西出来。   不过据他交待的部分,贪污受贿一百二十余万大多发生在他给周瑾瑜当秘书六年间,在此之前,他还只是市经贸委一名普通的科员,便是给周瑾瑜当秘书贪污受贿,也是借周瑾瑜的权势。   案情不能深度的调查下去,周瑾瑜究竟要为此担负多大的领导责任,则完全是上层博弈的结果,五月下旬,张恪从香港处理完嘉信实业公司债发行的事务,返回省城,这事情还没有结果。   “周瑾瑜离开惠山是一定的……”徐学平看着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用一种静缓的声音说着话,“至于将她调到哪里,也不是省里说了就算,中组部会干预,这样一来,可能事情就不会太如意。”   惠山市是副省级城市,周瑾瑜的政治地位比一般地级市的市委书记略高,最如意的便是将她随便调到省社科院党组书记之类的位子上养老,虽然周家背后还有很深的政治人脉,但是家族里没有实权人物,整治起来终究方便些。   不能如意,也就说周瑾瑜很可能不会离开实权位子。   张恪笑了笑,说道:“周瑾瑜能离开惠山就是一件好事,总不指望他们会轰然垮台。”   徐学平叹息说:“你周婶婶的伯父要不是死得早,也是一只大老虎,不过中央里有几个元老,都很念旧,不仅周瑾玺、周瑾瑜兄妹颇受照顾,我之前也不是没有受惠,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徐学平之妻周淑惠与周瑾玺、周瑾瑜兄妹是堂兄妹,只是近年不再有来往。   不能从张铁森案挖出更大的价值,不能一劳永逸的击溃对手,不是没有一点遗憾,但是能让周瑾瑜离开惠山,总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至少不用担忧香雪海会受到地方政治势力的钳制。   张恪无暇去关注周谢两家此时的慌乱,慌乱想必是一定的,这两个月来,他多在惠山、省城、香港奔走,香雪海的事情初定,作为香雪海控股股东的股东的他,就不适合过多的干预香雪海的日常运营,也无需往惠山再跑那么勤快了。   这天已经是五月三十一日,下飞机前跟唐婧通电话取笑她说要赶回海州帮她过节,就没有在省城过夜,连夜开车返回海州。   到了小锦湖南岸的邮政局职工宿舍区门口,拿着明天给芷彤的礼物,张恪就下了车,都夜里十二点了,让傅俊开车赶紧回家去,他跟着自己不在海州的日子也够久的,不像自己,他有心爱的妻子与两个鬼灵精怪的丫头惦记着。   张恪转身进了小区,才想起身上没有带家里的钥匙。平时在外,谁高兴身上带着沉甸甸的钥匙?爸爸在省委党校的学习一直到七月中才会结束,锦湖南岸新锦园的房子,平时请晚晴代为照应,钥匙,她手里应该有一套,看手表都过了十二点,过二道门时,保安狐疑的眼神在张恪脸上兜了几圈,可能是觉得有些脸熟,也可能是张恪仪表、风度皆不凡,才没有上前来盘问。   邮政局职工宿舍区,从二道门往里,才是邮政局领导干部给自己准备的豪华小区新锦园,当然也是小叔张知非的宏远公司是新锦园的承建单位,才搞到三栋小楼,一栋给谢晚晴,一栋给张恪家,一栋张知非自己留着,不过张知非在别处有不错的住处,这里的房子就空关着。   张恪走进新锦园,拐到最西北角的三栋小楼前,晚晴家还亮着灯,光线从晚晴的卧室窗户里透出来。   张恪给晚晴挂了电话:“怎么还没有睡?”   “唐婧也没有睡,等你呢。”   张恪心里一虚,想着唐婧就挨着晚晴身边,多小的声音,她差不多也能听见,幸亏没说什么暧昧的话。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差点睡着了。”唐婧娇软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听着她的声音,张恪都觉得要困得紧,这妮子最撑不住熬夜,每天过十点就睡意汹涌,难为她撑到现在还没有睡觉。   晚晴与唐婧一起到楼下来开门让张恪进去,唐婧穿着嫩黄色的睡衣,眼睑下有着浅浅的眼袋,想必熬到现在也辛苦,却十分甜美,看到张恪,几乎要挂他身上先睡上一觉,哈欠连天。   等晚晴拿来钥匙,张恪转身看见唐婧已经横在晚晴的大床上睡着了,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便先回去睡觉。   清晨醒来时,却看见唐婧睡在身边,将她像猫一样蜷着的身体搂紧在怀里,唐婧动了动,迷迷蒙蒙的要睁开眼睛,却还没有睡够的样子。   “怎么了,夜里梦游走过来的?”张恪嘴唇压到唐婧的耳朵,晶莹剔透的耳廓仿佛乳白色的玉石细琢而成,浮着一层极细的绒毛,在青濛濛的晨光下,看得见极细的青色血管。   “哪有,夜里醒了一次,你楼下又没有关门……”唐婧在张恪的怀里舒服的伸着懒腰,眼睛微眯着,透着惊人的丽色,初醒时的慵懒,异样的娇媚,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挡,“还是在你怀里睡觉舒服,你不要动,就这样,让我再睡一会儿。”抱胸缩肩,将她软玉娇躯往张恪的怀里钻了钻。   想着有近两个月没有好好的陪唐婧了,谁晓得她会不会闹一闹脾气,张恪便将她的身体搂紧在怀里,让她再好好的补睡一会儿。只是睡衣轻薄,挨着唐婧动人娇软的身体,娇媚容颜与盈水眸光又在眼前流转,如何能控制着身体不起反应,张恪挺臀往前顶了顶,却让唐婧掐了一下:“不要闹,让我睡觉。”   美人在怀,还不能动手动脚,这时光真是难熬。   等初升的新阳将光芒射入室内,张恪虽然还搂着唐婧,手却伸进她的睡衣里握着她的那对椒乳,唐婧陡然听着芷彤在楼下的声音,迅速坐了起来穿衣服,她将衣服都从晚晴那里抱了过来。   “早晨醒来,还以为你失踪了呢。”晚晴牵着芷彤的手进来,“早上准备吃什么?”   唐婧整理好衣服,已经将睡衣塞到张恪的被子下,俏脸粉红,依然带着些心虚的说:“快会考了,得抓紧时间让张恪看书。”好像她过来没有在张恪怀里赖床似的。   会考啊,唐婧这么一说,张恪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来,高中会考科目一共九门,高二学期结束之前要考完六门。会考相对来说很简单,但是涉及到张恪平日极少接触的物理、化学、生物等理科类副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难以跨越的一座大山。   “会考,什么时候?”张恪欠起身体,下体的反应还没有消退,都不能当着大家面起来穿衣服。   “还有十天,你不会都忘记了吧?”唐婧回头睁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张恪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差点就忘了。” 第357章 保持市场地位   张恪这个时节赶着回海州,倒不是回来参加六月中旬的会考的。   飞利浦上海工厂的二期工程四月底就建成投产,五月份机芯产量就从二十五万片增加到四十万片;同时,索尼在国内的机芯生产工厂也都已经投产,理论上,品牌影碟机的产能在五月份就激增了一倍,达到五十万台。   影碟机的市场情况到五月份就复杂了一些,爱达电子也不再高枕无忧的就能坐享40%的市场份额。   新科电子三月底有影碟机产品推向市场,四月、五月的广告攻势渐渐密集,特别是五月,广告投放的力度不比爱达稍差,虽然没有借到央视标王的光环,但是新科电子借助着自身强势的品牌优势与密集的渠道网络迅速崛起。   受到张恪刻意的压制,中山爱多没有遵循历史的轨迹觉醒,沉寂一个冬天之后,在爱达电子市场成熟稳定之后,用一则出乎众人意料的飞艇广告轰开广州的市场,连续一个月的飞艇悬浮在广州市的上空,吸引了广州市民的目光,也吸引了部分全国性媒体的目光。   步步高、金正、厦新……就连生产学习机的小霸王也转进影碟机产业……谢家正泰集团与赵锦荣锦城集团联合筹建的影碟机厂也正式注册科王商标。   产能的扩充导致影碟机售价于五月底首次降到三千元以下,但是还保持着极为可观的暴利。爱达电子也首次感到来自同行的竞争压力,需要展开新一轮的市场宣传攻势来加强爱达电子的市场地位。   周游给新光纸业的事务缠住,杨云又是首次主持全国性的市场宣传工作,张恪担心杨云在经验上有所不足,这次,他会留在海州看着爱达电子的市场部如何展开夏季宣传计划。   回到海州次日是六一儿童节,不是周末,唐婧还是要去学校,只有小学与幼儿园放一天假,要是农村的学校,这时节还会有一周时间的农忙假。   张恪与晚晴陪着芷彤,还有傅俊两丫头及傅俊夫女到象山森林公园玩了一天。六月二日,才到公司去,给傅俊放了几天假好好的陪一下妻女,在海州就让马海龙开车接送他。   经过近一年时间的施工建设,益隆镇东南的电子工业园区初具规模,除了研发中心依旧留在城山路的元件器分公司内,爱达电子的其他行政部门都已经迁入电子工业园区。   骤然竖立起十多家工厂、涌入近万名工人,益隆镇政府还没有做好从容面对骤然而来的繁荣的准备,特别是电子工业园区初建,附近的公共配套设施不齐全,周围给附近转业做生意的农民围住,连道路都给两边的临时摊位挤剩下中间窄窄的一条,大多是卖早点的摊位,正值上班时间,这样的摊点尤其的多,车子都几乎很难开进去,好几辆班车在前面蠕行,不晓得会不会错过下班的时间。   临近电子工业园区的田野地,稀稀疏疏的竖起些违章的简易瓦房,车子开过去,路边还有许多违章简易房正在麦地里搭建。   苏津东从前面的车上下来,他看见张恪坐在后面的车里,要过来跟他汇合,还没有等他走过来,就有好几个人端着油条包子过来叫卖,将前面的路给堵上。   “怎么这么乱?”张恪问苏津东,“再堵一堵,班车不是要压着点到工厂?”   “对于边缘的工厂,主要给我们自己员工服务的食堂还是远了一下,再说食堂里的吃食,成本比路边摊总要高一些,我们补贴自己的员工,又不能将其他厂的员工一起补贴了,倒让厂外的小吃摊繁荣起来,益隆镇那边也不肯管理,打过两次招呼,都说这事不归他们管,也不好管。”   “这话是谁说的?”张恪眉头挑了一下,“电子工业区用的是益隆镇的土地,镇上每年仅土地收益就好几百万,这事怎么就不归他们管?”   “这话是镇党委书记刘华说出来的,”苏津东说道,“在厂子外做生意的,多是给电子工业园征掉地的农民,土地收益,镇上只拿出很少的一部分补贴这些失地农民,听说村里还要剥一层,这样子,也的确难管……”   “积弊难革,刘华是这么说这事的?”张恪记起刘华是谁,去年年初从益隆镇镇政府接手原声达电子厂,还是经刘华的手,他去年初是镇长,之后张恪就没有跟他打过交道,“看来益隆镇需要有更远眼光与发展筹划的官员来主持,才能让电子工业区、植物园、私立学校等等与益隆镇自身的发展密切的结合起来,让一切都井井有条,不致现在的这般混乱。镇上、村里,都是铁公鸡,遇到好处都要扒一层,让他们将自谓是自己的钱拿出来,很困难,这就是积弊。你看这样好不好?与益隆镇沟通一下,由镇里出面将这些失地的农民组织起来成立专业的劳务输出公司,我们牵一下头,让电子工业园区里的工厂日后一些简单的工作只向这家劳务公司雇用派遣劳务,不要让这些失地的、求职能力差的农民彻底没了工作……”   “这样是再好不过,我看关键还是镇上要有强有力的组织者才行。”   “这事我跟宋培明提提看,看他有什么意见。”益隆镇政府的动作太迟缓了,在电子工业园区开工建设大半年的时间,规模日益庞大,镇政府还没有专门的应对规划出台,张恪他是不甚满意的,未必说益隆镇政府班子成员有什么问题,完全可能只是能力欠缺。   赶到厂子,到上班的点,几部班车都停在厂门外,打卡的地方,只有下夜班的员工打卡出来,这里的员工倒没有在前面给堵迟到的。   苏津东无奈的说:“市区接送员工的班车时间比以前提前十分钟……”   张恪想起他刚毕业工作的情况,每天为早上多睡十分钟而心神交战,提前十分钟上班虽然是管理上的无奈之举,但却要遭到员工,特别是嗜睡的青年员工痛恨的,还是先与益隆镇沟通好。   张恪与苏津东先在厂区里到处巡视,就公司管理上的一些问题交换意见,直到十点钟,张恪才由苏津东陪着到市场部的办公室来,杨云、刘明耀,难得的两人都在。   周游给市场部搭起框架,有一次极为重要的输血,那就是去年十一月份,携着刚夺央视标王的威名,从北京招揽了三名市场策划的精英;刘明耀当时在广州主持那边的市场宣传工业,从广州请了四名营销高手。这些人,逐渐成为爱达电子市场部的骨干。   针对入夏就要展开的夏季宣传计划早早的就拟定好,只要根据随时随地的市场变化来修正,那份方案还算是完美的,体现出十万、二十万年薪聘请专业人士的优势。   “今年的广告大战估计要等到八九月份,”张恪分析道,“机芯产量才提升上来,六七月份,新科、厦新、爱多、金正、步步高他们都忙着提高产能,估计要等到八九月份,才会集中力量的去打市场,我们的市场宣传攻势,也要强调后半段……这份方案,后面缺乏特别出彩的内容。”   刘明辉笑着说:“再专业的人士,在你面前,都会显得平庸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张恪咧嘴笑了笑,说道:“这是取巧的说辞,做市场千变万化,一个人能囊括所有闪光的地方?到八月份,能引起全国人民关注的也只有八月的奥运会,市场部应该从这上面做文章,从提高公司知名度的角度来说,这种全国关注的事件,不会比标王广告起到的作用更大,但是应用得当,能很好的提高公司的美誉度。我看这样可好?公司赞助一个金牌助学的大型活动,只要运动员在奥运会上每得一枚金牌,我们就在这名运动员的家乡捐建两所希望小学……”   张恪想着九六年的奥运会应该拿到十六枚金牌,不出意外的话,三十二所希望小学,倒不用太多的投入。   杨云、刘明辉哪里知道会获得多少枚金牌?这个市场宣传方案的预算难做,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张恪随便一个主意让他们这些专业人士琢磨整个月的方案都黯然失色。预算无法控制是一个缺点,但是这些宣传持续的时间极长,除了奥运会期间集体炒作,等这些奥运冠军返回国内,择址捐建希望小学,都可以持续的引起媒体的关注,又楔合奥运会与希望工程两个公益主题,很值得一做。 第358章 科王电子   提到奥运金牌助学的构思,也有人提出:要是团队项目获得金牌,是按项目计算还是按人数计算?这其中产生的费用差距很大。   男足、男蓝要能夺冠,再给他们一千年的时间都不够,团体项目一向不是国内的强项,有些双人项目,就没有必要斤斤计较,总之将可供市场炒作的价值尽可能挖掘透就可以了。   除了捐建希望小学之外,张恪还计划着拿出一部分现金来重奖获得金牌的奥运冠军,这样才能将获得金牌的运动员临时拉来给爱达电子做一回形象代言人。   张恪、苏津东与杨云、刘明辉在市场部办公室讨论到中午十二点,粗略的拟了一个框架,让杨云马上找人拟定详细的方案。离奥运会也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确保运动员获得金牌后会配合市场部宣传造势,要跟体育主管部门打好交道,这次最好还能将央视拉下水配合炒作,需要沟通的地方很多,时间上也不宽裕。   中午就在厂区外新建的餐厅用餐,底层是相对价格低廉的自选快餐,二层有炒菜供应,也有自助餐可以选择。   张恪难得在这边的厂区出现,吃午饭时,蒋薇、鲁庆生等人都过来凑热闹,这么一来,就特别的引人瞩目,张恪饭前去了一趟厕所解手,没有进厕所听见里面有人在议论他:“这鸟人是谁,几大巨头都出来陪他吃饭,该不会是什么高干子弟想进我们公司吧?”   张恪都不好意思进去跟人家打照面,只得憋着尿转身回去吃饭。   吃过中饭,张恪与苏津东一起回市里,益隆镇与开发区的叉路口竖着科王电子的标识路牌,指向从叉路口过去就是锦城与正泰合资成立的影碟机组装生产基地。   “去科王看看……”张恪临时起意,让马海龙倒车载他与苏津东先去科王电子看一眼,“毕竟是家门口的竞争者,要给一些尊重的,科王电子的总经理谢瞻,是一个很会在背地里做手脚的人,你以后会见识到他的手段……”张恪笑着对苏津东说。   “从科王的零配件采购量推算,科王五月份的产量大概在三千台左右,主要通过海泰在省内的电器卖场销售,看着他们不断追加投入的态势,销售应该不错,也应该很有信心……”   “这时候挤进来,没有一定的信心怎么行?”张恪笑了笑,“相对一般的整机组装商,他们还有很大的优势,只要他们能稍稍控制一下贪念,应该能赚蛮多的。”   “这次周瑾瑜的秘书闹出案子,周瑾瑜应该要负些责任,他们或许会收敛一下。”苏津东说道。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现在新闻封锁得厉害,张铁森的案子只在惠山传得很开、影响恶劣,外地的风声就很小了。周瑾瑜会调出惠山,负责任倒是不会,他们背后的那层网密着呢。周瑾瑜调出惠山,但是正泰集团在惠山立足将近十年,已经在当地根深蒂固,不需要周瑾瑜这层直接的保护伞,一直周瑾瑜在其他地方获得实权,反而成了正泰集团向外扩张的一个通道,现在他们为周瑾瑜的出路而有些慌乱,等周瑾瑜的事情定下来,你说他们会不会收敛?”张恪淡淡的笑着,“对我们来说,香雪海在惠山发展潜在的最大障碍不在了,也不是一个坏消息。”   苏津东听张恪这么说,暗自思量了一番,笑着说:“倒是没想到这背后的纠缠会这么复杂……”   锦城与正泰合资的科王电子是以锦城旗下一家小电子元件厂为基础成立的,位于开发区的西端,与益隆镇就紧挨着,与电子工业园只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原先的厂子与最初的声达电子规模相仿,厂子南侧的一片地,大约有两三百亩的光景,现在已经是繁忙的工地。厂区道路已经施工完毕,厂房也已经打下地基,想必资金投入的力度很大,才会有这么快的进度。   规模虽然与电子工业区无法相比,但是仅作为整机组装工厂,科王电子的规模已经不小,以正泰集团谢家那几人还算不差的眼光,想必早就考虑到发展技术、降低生产成本的重要性。   当初,丁槐就看到影碟机生产企业发展的三条路线,第一条路最简单,几乎不需要技术投入,只是采购成熟的组件与配套的整机技术方案进行组装;第二条路就是具备一定的技术研究能力,能够整合好现有的组件,开发出更全面、更实用的性能,在元组件选择上也有更大的自由主;第三条路,可以说一只脚介入组件的生产,张恪估计除了爱达电子提前谋局之外,也只有新科电子有技术实力走第三条路,科王电子眼下估计会选择走第二条路,投入一定的技术力量进行研发,但是主要还是依赖手市场手段。   绕着科王电子的新旧厂区看了一圈,张恪略知他们的野心,一时间倒也无法评判,比起新科电子、步步高,科王还不能算爱达电子的威胁,他们现在的基础还有些弱。   打算离开时,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从厂区驶出来。   是谢瞻的车,还是谢瞻当初离开海裕公司之前私人购置的奔驰190,海裕公司给他搞得一塌糊涂,他却买了这车。   奔驰车的车速很快,一转眼就从眼前驶过,张恪抿着嘴,赵锦荣与周富明摒弃前嫌,重新勾结在一起,谢家功不可没,听说周富明的女儿周红梅与她丈夫在新泰市办的公司相当的红火,很受谢家的照顾。   “市场风云渐起,却意味着VCD影碟机市场格局在建成的最初就埋下崩溃的根子,”张恪缓慢的说道,“今后几年的发展脉络也能看清楚,先是广告大战,后是价格大战,使得整机组装厂商的利润空间迅速压缩,最后从群鳄绞杀的血腥时代残存下来的整机厂商最终也只能拿到比加工费高不了多少的微薄利润,不晓得日后在群鳄鱼绞杀时期生存下来的整机厂商会不会将九六年视为影碟机的黄金时代……”   “科王或许能够抓得住黄金时代的尾巴……”   “他们未必能抓得住,正泰集团在科王上投入不少,仅每个月三四千台的产量,无法让他们满足的,”张恪轻蔑的一笑,“我们倒也希望影碟机的黄金时代能尽可能延长,至少九六年,爱达电子占据央视标王这个市场宣传的至高点,在市场上的地位,还不怕其他厂商来争,但是有了爱达电子的示范作用,九七年的央视标王争夺之惨烈可想而知,那或许会是广告大战的起端,市场宣传成本将会激增,接下来就应该是价格大战了……”   “那爱达电子今年还争不争第三届的央视广告标王?”苏津东问道。   “时间还早呢,今年央视的广告招标大会应该还会选在十一月份进行,”张恪笑了笑,“这时候讨论这个还早了些,到时候再说吧。”   去年十一月份,张恪一举掏出八千多万拿下第二届央视广告标王,在苏津东当时的眼睛里,还是极不可预料前景的一招险棋,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再回过头来看,张恪当时看似一意孤行的决定是如此的明智,是如此的令人叹服,他似乎能看到其他人所无法准确预见的未来一样。   见张恪不愿多谈九七年央视标王的话题,苏津东笑了笑,在他看来,张恪还是那种喜欢到最后才给人惊喜的那类人,十一月份央视才召开广告招标大会,这时候讨论,也真是早了些。   张恪笑了笑说:“我们眼下紧要的,就是尽可能在高利润时期多捞些钱,将爱达电子的生产体系完善起来,而老丁负责的技术研发中心,才是我们手里最重要一张牌,我倒认为现在可以让技术研发中心独立出来,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将影碟机业务出售给嘉信实业。”   “适当的时机是指高利润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苏津东问道。   “是啊,”张恪狡黠的一笑,说道,“最赚钱的时期即将过去,趁着高价出售才能让利益最大化,再说了,出售给嘉信实业,也不是完全就脱离出我们的掌握,只是嘉信实业要恢复在香港股市公开发行股票筹集资金的能力,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 第359章 超级VCD   爱达电子的成功,注定九七年的央视标王争夺注定会很热闹,而且爱达电子今年的巨大成功对同业的影碟机组装厂商有着更强的示范作用,九七年央视广告标王的争夺热点,应该在影碟机品牌厂商之间进行,去年采取的是一次性的暗标报价形式,没有太多价格争夺的余地,大家只是推测别人的底价然后一次性的报出自己的开价。   今年央视的广告信息部很可能会采取明标竞夺的形式,那现场将惨烈无比。   张恪预计从十一月份开始,影碟机市场就会掀起广告战的硝烟战火,而且飞利浦上海工厂二期工程与索尼机芯工厂的投产,影碟机的产能已经不存在最重要的一道瓶颈,广告大战会最大限度的挖掘这个市场,但是市场容量并不是可以无限制的扩张下去,而影碟机组装量的激增,会迅速改变供需平衡,接下来,就会掀起优胜劣汰、争夺市场份额的价格大战,影碟机超高利润的黄金时期大概只能维持到明年入秋,而且在此之前,销价就会逐渐的滑落。   价格大战一经展开,没有任何一家整机厂商能置身事外,爱达电子也不能,只有跟着降价促销,而广告大战会极高的提升营销成本,两相挤压,利润空间就会变得很小,由盛转衰,直接进入薄利或无利的黑暗时期。   当然,爱达电子的情况会好得多,在技术上持续的、先行的投入,在其他厂商还有琢磨影碟机入门技术的时候,爱达电子早已经开发出可以根据所选菜单播放高清晰度静止图像的VCD2.0版本,另外还向零配件厂商提供技术支持,持续的提高零配件的质量、降低生产成本(在海州地区的影碟机整机组装厂商包括科王电子在内,都享受到爱达电子的好处)。爱达电子在高端影碟机上无人竞争,中低档影碟机有着比别人更低的生产成本,最重要的一点,只要上游斯高柏、TI解码板的技术垄断不被第三家厂商打破,香港公司还可以享受大约占整个解码板市场20%的垄断利润。   在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之时,爱达电子还可以享受稳定的利润,只是不能跟前期的暴利相比罢了。   张恪的计划,是在明年入秋、影碟机行业由盛转衰之前,将爱达电子的影碟机业务打包出售给嘉信实业。此时,影碟机产业正进入全面繁荣的阶段,只是有些过度繁荣了而已,爱达电子有业绩与超高利润支撑,在最大利润已经抽出来之时,还完全可以卖出最好的价格,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张恪控制着爱达电子最多的股权,自然也是这项交易最大的受益人。   嘉信实业本身没有足够的资金完成这样的收购,在股市公开发行股票筹集资金是相对可行的一条路。   在时机上,明年入秋又是亚洲金融风暴全面爆发的时候,在此之前,香港股市正由于回归主题而处于八七年股灾来最大的繁荣期,中资红筹股在香港股市受到极大的追捧。这时候高价发行股票筹集资金收购爱达电子的影碟机业务,只需转让公司较少的股权,却能筹集更多的资金。   张恪实际控制着嘉信实业四分之一强的股份,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高价发行股票,张恪也是最大的得益者。   要完成这个计划,就要提前将爱达电子的影碟机业务分离出来。   虽然在年前爱达电子就提出多元化经营的理念,但是现实中还没有进行那一步,前期只是技术扩张,主营业务还是影碟机,在张恪看来,最重要的资产却是技术研发中心,爱达电子以后能有多大的发展,就要看技术研发中心投入这么多之后,能做出多大的成绩。   业务分离,主要是将技术研发中心分离出来。   张恪上午参观完电子工业园区之后,吃过中饭,到锦城与正泰合资成立的科王电子的工厂转了一圈,就直接去位于城山路的元器件分公司,技术研究中心还留在那里,原来三角形的科研楼现在全部给了技术中心使用。   明年入秋之前就要将影碟机业务整体出售给嘉信实业,时间尽可能安排在入夏之前。   目前,亚洲金融风暴在泰国、菲律宾等已经初见端倪,只是还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张恪也不便说明选择出售影碟机业务的时机是跟于亚洲金融风暴有着密切的关系,特别是时间上要卡准。提前太多,中资红筹股还没有到达历史的高位,不能挖取最大的利润;延后太久,亚洲金融风暴全面爆发,股市里恐慌弥漫,嘉信实业公开增发新股的计划极可能会流产。   在既定的计划里,张恪下午到技术中心碰头,是技术中心研制出最新一代的影碟机,是去听丁槐献宝的,不过到技术中心之后,他给晚晴、周游、蔡裕娟、蒋薇、鲁庆生、杨云、周一平他们打了电话,晚上一起吃饭,吃饭时一起讨论技术研发中心分拆的问题。   “比起VCD2.0,最新的样机在功能上有一个明显的上升,可以说在原来VCD的基础上有一个质的飞跃,”为香雪海的事情,张恪在香港、惠山之间奔波了两个月,之前又为小江中上游植林的事情忙碌,完全顾不上爱达电子这边,丁槐这次很想让技术研发中心的工作震撼一下张恪的,“这次的改进,非常的大,最大的改进在于,不同于VCD采用MPEG-1作为视频存储格式,新机型采用MPEG-2作为视频存储格式,相比VCD250线的水平清晰度,新机型提高到350线以上,……我们开发出Smartstream流畅技术,不仅具备更强大的播放能力,针对目前国内盗版碟市场混乱的局面,此项技术对碟片的纠错能力也是超强的;采用可变速率编码,优化图像解码系统,消除以往产品快速运动图像所引起的马赛缺陷,清晰度更是提高了一个台阶;在播放功能上,具备更多样的方式,可以前后慢放、快速检索、逐帧播放,还可以进行九画面预览并对画面进行变焦处理,并可以对整张碟片或其中的单曲、单段内容进重复播放并具备随机或循环播放的功能。最新样机的主要控制软件能够识JAVA和HTML计算机语言,大大加强双向交互性能,预留软硬件接口,配以相应的外联设备,还可以成为人机互动的学习平台、游戏平台……”丁槐停顿了一会儿,虽然一边演示一边讲解,但是很多的术语,以及细微功能的改进,张恪要仔细理解起来,还是有一定的困难,最后,他不无自豪的说,“新机型,比国外正在搞的DVD差不了多少,只要抢先一步推行,取代DVD也不是没有可能……”   “超级VCD……”张恪想起九七年下半年,新科电子与爱多等国内影碟机厂商搞出来的SVCD与CVD两种新影碟机标准之争,一直争到九八年,才由国家信息产业部制定统一的超级VCD标准,显然丁槐他们提前一年多研制这种明显优于VCD的新型影碟机,技术研发中心的工作的确很出色,在国内舍得技术投入,回报还是很可观的。   张恪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词,丁槐、苏津东也是一愣,当初还担心技术性的东西有些费解,没有想到他立即想出一个贴切于新机型的名称,苏津东说道:“超级VCD这个名称正合新机型的特点,我们内部研究过,超级VCD完全可以取代VCD,而且Smartstream流畅技术与可变速率编码是我们独有的专利技术……至于能不能取代DVD,也值得认真的研究。”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DVD光盘的标准,九五年底就由索尼、东芝等企业制定出来,飞利浦、先锋、汤姆逊等电子工业的国际巨头都参与DVD机型的研制,不要说超级VCD的技术比DVD还差一些,就算比DVD的技术还要进步一些,也不可能取代DVD,除了技术的先进性,市场竞争也是最关键的因素之一。技术性,就不去讨论它,技术中心内部有权衡,就市场竞争能力这一点,就算将全国的电子工业厂商都聚集起来,都无法与那些国际电子工业巨头抗衡的……取代DVD这一点,就不要费心去考虑了……”   张恪这么说,丁槐、苏津东忍不住有些泄气,他们当初取得技术上的突破,还是兴奋了好一阵子。 第360章 超级VCD的价值   “在讨论什么,”谢晚晴推门进来,看到会议桌上黑面板的样机与投影仪,“这就是技术中心最近研制出来的新样机?”   “是啊,在听老丁介绍新样机的功能,我对技术的东西不精通,老丁介绍起很费劲。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张恪想讨论将技术研发中心分拆出来另成立公司的事情,约了谢晚晴与周游他们晚上一起用餐,没想到谢晚晴转眼就过来了。   “接到你的电话,我正打算回市区呢,就过来了,”谢晚晴拉出一张椅子,“新机型啊,老丁就等着你回来献宝呢,老丁藏着掖着有一段时间了,其他人想提前欣赏一下,都让他以技术保密为借口给打了回去,看了之后,感觉怎么样?”   丁槐泄气的说:“花了这么大的精力与资金,研制出来的东西,离恪少期待的,还有很大的差距……”   “谁说的?”张恪笑着说,“我的期望期可没有那么高,看到研发部搞出这个,我相当惊喜,只是没有用很夸张的表情表现出来而已。”   “你都说没可能取代DVD了?”丁槐疑惑的说。   “技术离DVD还有一些差距,”张恪点头说道,“准确的说,应该是VCD与DVD之间的过渡技术……”   “DVD格式标准,去年底就由东芝、索尼等公司提出来了,最快到明年中就会有成熟的机型推出来,我们投入这么多的经费,只是搞出过渡技术,而且过渡技术的生命周期又是这么的短,应该没有太大的价值。”丁槐说道。   “从技术的角度,有多少价值,我无法判断;要说潜在的商业价值,还是很可观的,”张恪笑着说,“虽然明年就会有成熟的DVD影碟机面世,但是DVD的推广涉及到DVD数字视盘大规模的应用,就算由当前那些国际巨头联合推动,最快也要到九八年,才会推广开来。根据以往的惯例,这些国际巨头首先要把前期投入的巨额研发经费都捞回来,DVD前期的售价不会太低,而且前期的重点应该是欧美市场……”   “……这段时间里,国内会是怎么的一番情形?”张恪继续说道,“就我个人的观点,众多整机厂商的涌入,产能急剧扩张,最终会让国内的影碟机市场无序而混乱,这个时间点,应该在九七年年中左右。整机厂商都生产同质化的VCD,他们之间又缺乏明显的技术落差,在无序而混乱的市场里,不存在依靠技术竞争的可能,为了生存更久一些,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是引鸩止渴的一条路……”   “降价?”谢晚晴问道。   “是的,降价,明知减价是引鸩止渴,却无法避免,立即死,总不比多活两天再死强一些,”张恪说道,“为什么杂牌影碟机能在市场上生存?就是因为那些杂牌碟机比品牌碟机价格更低廉。目前品牌碟机的市场还没有完全饱和,所以能维持较高的价位。现在,我们为了竖立爱达的品牌,前期在市场宣传上,几乎是不计成本的投入,我们很饶幸的获得一些成功。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成功会极大的鼓舞后来者,市场手段又方便借鉴,相信不用多久,就会涌出更多的碟机品牌,品牌碟机市场饱和了,次要品牌要生存下去,或者是主要品牌要争市场份额,都有可能主动降价。这是一个死循环,正因为产品的同质化,一家降价,其他厂商都得跟着降价,我们也不例外,价格的趋同会很快诱发第二轮的降价风潮,无法有效控制成本的整机厂商会给最先逐出市场,能生存下来的整机厂商也只能维持微薄的利润……这个过程很快,时间点差不多在九八年年初前后。这时候,规模较大的整机厂商为追求更多的利润与更大的生存空间,就会积极的谋求上游组件的价格下调,机芯的价格会持续下降,解码板技术垄断也很可能被打破,这些都会导致VCD碟机价格的持续下滑……我们来分析这些时间点,DVD影碟机在海外市场得到推广要到九八年年中或年尾,而且在一个相对很高的价位上;而在此之前,VCD在国内的市场,会因为价格大战,价位降到一个相对较低的位置上,两者之间的价格差距,使得DVD在国内市场淘汰VCD的过程会相对的缓慢,VCD还有相当长的生存周期,不仅是国内市场,发展中国家的情况也是如此。当然,VCD碟机能生存下去,并不意味着VCD整机厂商会很滋润的生存下去,介入DVD的生产与销售,分享DVD前期的高额利润,是有实力的碟机厂商所能选择的一条较为合适的路,但是从时间上来说,最早也要拖到九八年年中,才能介入DVD的生产,可能要到九八年年底甚至更晚一些才能将产品推向市场,因为需要外围碟片市场的培育。从九七年年中起,VCD的利润空间已经非常狭窄,但一直要到九八年年中甚至更晚,才能找到新的盈利点,但是盈利规模一开始不会太乐观。这一年半的时间,只要时机掌握得好,超级VCD的商业价值就能充分的发掘出来……”   “竟是如此……”丁槐感慨道,“倒不是白费工夫!”   “就算从技术积累的角度,任何一项技术的突破都有很大的价值,”苏津东说道,“按照恪少的分析,今年研发中心就要拿出成熟的机型,明年初就开始慢慢的推,等VCD的价格战争打起,所有VCD厂商都会不可避免的给拖入泥淖,我们那时候就着重推新碟机,以超级VCD作为我们新的盈利点,然后再积极等待DVD时代的到来……”   张恪点点头,说道:“具体的时间点可能有误差,市场趋势大差不差,我倒是很期待VCD市场硝烟弥漫,为了不让其他碟机厂商对我们有顾虑,在超级VCD推出市场之前,要做好保密工作……还有,视盘制作技术也要同时成熟起来,有碟机,无碟片,还是无市场!盗版有盗版的好处,在国内推一款全新制式的碟机,比欧美市场,要快好几倍……”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上,超级VCD的出现只能算是鸡肋而已,根本就没有给碟机厂商带去多大的利润,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时间点的问题,新科、爱多、步步高等碟机巨头,为标准的问题,争执到九八年年中才由国家信息产业部制订统一的标准,虽然这一标准后来成为全球统一标准,但是完全没有值得任何自豪的地方,那时已经是确实给淘汰的技术而已。超级VCD与DVD同时推出,市面上甚至连超级VCD的光盘都很少见(由于兼容性,超级VCD可以读取VCD光盘),又有多大的价值?最终只能以VCD碟机的价格出售,根本无法与DVD在高端市场竞争,等着DVD价格下来,超级VCD与VCD碟机一起给慢慢的逐出市场。   张恪也没有想到研发部门能提前两年的时间拿出超级VCD的样机出来,有半年的时间,完全能够拿出成熟的机型,这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运作。   至于标准的问题,爱达电子目前占据碟机市场40%的份额,爱达电子的技术规范,至少代表一种亚标准形式,更何况邵至刚、盛青他们就直接控制着庞大的盗版碟研制、生产、销售网络。   等周游、蔡裕娟等人过来,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讨论将技术中心分拆出来的事情。   权威并非一日所形成,张恪此时在这个小圈子里拥着足够的威信,乃是这两年时间来奇迹般的成就所证明,张恪将他心里的打算说出来,虽然无法明说九七年入秋之后即将全面暴发的亚洲金融风暴,谢晚晴、苏津东、丁槐等人还是相当拥护他的计划。   技术研发中心分拆出来,成立专门的科技公司,影碟机的研发,也将以委托的形式,由科技公司负责。   另外,爱达电子在与TI合资成立专门研发DVD机芯的研究所有50%的股份,也将放到科技公司名下。   张恪、谢晚晴、苏津东、丁槐、周游等人对科技公司的持股比例还维持不变。   吃完饭,事情也讨论结束,张恪与晚晴坐同一部车回去,在车上,张恪对晚晴说:“碟机的价格战,看来是无法避免的。我原来的打算,即使无法避免,也要尽可能的将时间往后拖延,毕竟享受高利润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即使正泰与锦城合资搞的科王电子也会从中捞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商言商,不能为伤人而损己。没想到老丁能鼓捣超级VCD出来,真是让人惊喜啊,我这点歪心思,都没法在苏津东、丁槐面前坦露,现在看来VCD价格战越早越惨烈,就越能突然超级VCD的价值。真是让人相当期待啊,现在就担心正泰与锦城往这里的投入不够啊……” 第361章 我感冒了   ……   张恪也没有想到研发部门能提前两年的时间拿出超级VCD的样机出来,有半年的时间,完全能够拿出成熟的机型,这就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运作。   至于标准的问题,爱达电子目前占据碟机市场40%的份额,爱达电子的技术规范,至少代表一种亚标准形式,更何况邵至刚、盛青他们就直接控制着庞大的盗版碟研制、生产、销售网络。   等周游、蔡裕娟等人过来,就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而是讨论将技术中心分拆出来的事情。   权威并非一日所形成,张恪此时在这个小圈子里拥着足够的威信,乃是这两年时间来奇迹般的成就所证明,张恪将他心里的打算说出来,虽然无法明说九七年入秋之后即将全面暴发的亚洲金融风暴,谢晚晴、苏津东、丁槐等人还是相当拥护他的计划。   技术研发中心分拆出来,成立专门的科技公司,影碟机的研发,也将以委托的形式,由科技公司负责。   另外,爱达电子在与TI合资成立专门研发DVD机芯的研究所有50%的股份,也将放到科技公司名下。   张恪、谢晚晴、苏津东、丁槐、周游等人对科技公司的持股比例还维持不变。   吃完饭,事情也讨论结束,张恪与晚晴坐同一部车回去,在车上,张恪对晚晴说:“碟机的价格战,看来是无法避免的。我原来的打算,即使无法避免,也要尽可能的将时间往后拖延,毕竟享受高利润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即使正泰与锦城合资搞的科王电子也会从中捞钱,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商言商,不能为伤人而损己。没想到老丁能鼓捣超级VCD出来,真是让人惊喜啊,我这点歪心思,都没法在苏津东、丁槐面前坦露,现在看来VCD价格战越早越惨烈,就越能突然超级VCD的价值。真是让人相当期待啊,现在就担心正泰与锦城往这里的投入不够啊……”   张恪嘴里说着对谢家的阴谋,晚晴只是抿着嘴微笑,以谢家今日的势力,也谈不上落井下石,但是以谢家的行事风格,总要有人拦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这世界并不是总围着他们在转。   时间还早,张恪让马海龙开车到市区逛几圈,张恪想着将海州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夜里时间宽裕,总开着车在市里瞎转,也会去郊县、乡镇看一看,对这座城市有着莫名的情愫,只希望它能更好。   海州的经济明显比前两年上了一个台阶,商业区扩展到四凤桥以南,前门的人流未见丝毫的减少,沙田西区的建设也未见停顿,府天大厦的海泰家电卖场开业的前三天,据说沙田前街结结实实堵了三天,正泰集团从锦湖退出之后,再次进军海州,倒是开了一个好头。   这只是六月平常的夜晚,霓虹灯闪烁,街边明亮宽敞的店铺低音炮里传出的竟是周华健的《花心》。海州流行的脚步也真够慢的,这是周华健九三年就发行的专辑里的歌曲,九五、九六年,海州大街小巷传唱到让人想吐的地步,人流中偶尔夹杂着美女,奇装异服的人很少,大多传统而清秀,看起来舒服,张恪贪婪的看了两眼,偶尔看到额外出色的,还要回过头去。   谢晚晴含着笑,幸好张恪还没有当着她的面对那些偶尔错身而过美女吹口哨。倒是相信他能做出来。   灯火辉煌,这里的夜色就不成规模,到国际广场时,马海龙接到电话,原来是他的妻女夜里出来逛街,看到他开车过去,打电话过来招呼一声;也恰巧在公用电话旁边。   “车子停路边,我来开回来。”张恪说道。   “没关系,她们娘俩只是夜里无事出来逛街……”马海龙笑着说。   “下去吧,你又没有加班费可拿……”张恪拍了拍马海龙的肩膀,又不能明说今天夜色不错,他想与晚晴单独呆会儿。   马海龙与傅俊都归入管理人员一档,管理人员加班加点,只是为公司应做的贡献,没有加班一说,普通职员才有加班费一说。马海龙笑了笑,将车停在路边,让给张恪来开,他朝不远处的便利店走过去,他的老婆、女儿都看到车停下来,站在便利店门口朝他招手。   晚晴也坐到前面副驾驶的位子上。   “去哪里?”   “沿着路逛过去也好,好久没认真的看海州的夜了……”晚晴将额前飘着的刘海撩至耳后,面容娇美透着雍容华贵的气质,只是偶尔的一瞥或不经意的一个小动作,又黑又亮的眸子未有喝酒,却已微醉,流露出无端的妩媚。驶入路灯稀暗的巷子,张恪伸手想去抚摸柔和月光下晚睛娇美的脸,手机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又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看来大家都怀着那样的心思。   晚晴从坤包里翻出电话:“李明瑜家的电话……”晚晴晚上脱不开身,会让保姆带着芷彤先去李明瑜家,与惜容、惜羽两丫头在一起,等晚晴脱开身,再将芷彤接回家。   “……好的,睡觉前要乖乖的刷牙,明天我会问明瑜阿姨的……”晚晴合上电话,说道,“芷彤晚上要睡李明瑜家里……”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   张恪将车子驶出昏暗的小巷,今夜晚晴没有小牵绊在手边,属于他们的时间很多,真的可以认真的看看海州的夜了。   ……   去酒吧喝得酒气微醺而回,回到小区,保姆已经入睡,由于两家的亲密关系,两栋小楼的庭院就联体设计,不仅前庭有卵石铺成的小径,后庭也有幽径相通,院墙掩荫着枝繁叶茂的高树与树蓠,旁人看不出两家的亲密关系来。   晚晴先回家换了身嫩黄色碎花的薄裙过来,张恪在后庭的铁艺椅上等她,只有幽明的月光在湖面泛着光点,对岸的繁华灯饰似乎离这里很远。才六月初,夜里的椅子有些冰,张恪抚着晚晴的肩膀,摸着她肩头纤细的琐骨,衣裳很薄,手里有着体热,张恪将捂热的一边让给她坐,让她挨着自己,坐下来几乎整个身子都在他的怀里,感觉特别的软柔,柔若无骨,除了那性感撩人的琐骨;发际传来淡淡的清香。一会儿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热,张恪抚着她的两胯,让她坐自己身上来。   “在这里?”晚晴回头问道,“这样做?”   “你这么想?”张恪想要取笑晚晴。   晚晴很警觉,身体却很敏感,一出声就捂着嘴止住,腰肢缓缓的扭动着。   “没事,叫吧,前排金局长家养着猫呢……”张恪的手从衣摆下探进晚晴的衣服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晚晴眉眼前流泄出难言的欢愉与沉醉,身心也醉入晚晴的媚态。   ……   ……   欢愉过后,晚晴身体娇软的靠在张恪的胸口,望着湖对岸的灯火通明,任张恪的手指插在她的发际摩挲着。   坐了一会儿,身体静下来,感觉有些冷了,张恪拉着晚晴的手又回到小楼里,拥被而卧,心想晚晴毕竟是成熟的女人,满足自己的同时,也会尽心让心爱的人享受到欢愉。   总要避开工人的目光,晚晴在张恪房里睡到天微亮,就起床回自己楼里。张恪醒来时,鼻子有些不通,想必是昨天大热过之后吹了冷风,就在床上等着晚晴过来送早餐,昏沉沉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太阳照在被子上,也没见晚晴来,给晚晴来打电话。   “我感冒了……”晚晴在电话那头慵懒无力的说。 第362章 为会考而奋斗   “这段时间身体不一直是好好的,怎么这天气说感冒就感冒了,是病毒性流感吧,晚晴怎么也同一天感冒了?你们就是不会照顾自己,刚放开手这两天,你生活就不会自理了。”梁格珍一边帮张恪整理书厨,一边数落张恪。   “只是普通感冒而已,唐婧说得太夸张了……”   “你初三暑假那次发热还不严重,要多严重才算严重?”   “才发热三十八度而已,喝些热咖啡就没事,你急冲冲赶回来做什么?”   “本来就对你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再说梁军订婚,我跟你爸也要回来的,就提前回来了。”   “也没必要提前三天,大军跟他老婆两当事人都没有急着从深圳回来呢。”偶尔生些小病,有借口偷一下懒,特别是晚晴跟着一起感冒了,两人都耗在家里,厮守着,那才叫一个写意,没想到打电话时,唐婧在旁边多说了一句话,让老妈提前赶回来,让张恪如何不郁闷?本来晚晴也在这里坐着说话,让老妈问了一句“怎么会一起感冒?”就抵挡不住,俏脸微红的躲回去了。   “梁军订婚,你小舅一家也要回来,他们明天晚上就到,你大舅家没有住的地方,家里不得收拾一下怎么住人?”   “哦……”看来美好的居家渡假计划就这样给破坏了,只得趁这几天好好温习一下课本,将六月中的会考糊弄过去吧,张恪不无遗憾,又问道,“才订婚而已,文山、文江都回来,还有文山都有孩子了,会不会连老婆带孩子一起回来?”   “几年都难得回来一次,有机会还不一起回来看看?”梁格珍倒觉得张恪的问题奇怪呢,“你大舅都已经托人帮他们的火车票订好了,当然要一起回来看看。”   “也是,”张恪点点头,家里的事,他不大问,不然就是操不完的心,“家里也就一间客房,是不是我还得挪地方?”虽然不稀罕住宾馆,但还是住家里亲热。   “你小叔的房子空着,你小婶婶等会儿就送钥匙来,我还要请她帮着收拾呢,他家的房子空关了小半年了,不收拾一下,怎么住人?”   看来老妈都计划得妥妥当当的,不需要自己操心,张恪埋头看着书上纷杂乱眼的化学方程式,脑袋有些发胀,唐婧说今天帮自己请理化补习老师来着,不晓得能不能成。   “你爸学习班就快结束了,省里有没有讨论你爸爸以后的去向?是不是要提前跟芷彤她爷爷再言语一声?”   “学习班还有二十天才结束呢,开会研究也是省委组织部的事情,不会这么早。”张恪奇怪的问,“你怎么又关心起老爸的官运来了?”   “谁关心这个?劳力劳心,还不得好。能提前一些知道,好早去准备,我有你这个儿子就够了,就不奢望妻任夫贵了。”   张恪笑了起来,爸爸的仕途,近期无需操心,新芜市正好也有缺额,只是太早准备,未免会让别人说闲话,也太招摇了,还是等省委组织部正式讨论过,再去打理会好一些。   张恪拿着物理书,愁眉不展,望眼欲穿,好不容易熬到放晚学的时间,听见唐婧在楼下跟老妈在说话,听见老妈惊讶的在说:“唐婧,你朋友是谁家的女孩子,这么漂亮?你们两人站一起,不得找好几个保镖看着,不然到大街上去,还不得引起交通堵塞?”听见唐婧咯咯的娇笑着,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跟他妈打招呼:“阿姨好。”张恪手里有书与咖啡怀,拿着咖啡杯就下楼了,看见陈妃蓉也站在客厅里,张恪站在转角,疑惑的指着她问:“唐婧找你来帮我补习物理、化学?”   “嗯……”陈妃蓉有些拘束,第一次到张恪看,之前心里多少对张恪家有些好奇。   “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不耽搁你复习?”   “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要拖到最后十天才想起要看书恶补?高三到最后一个月,就没什么好复习的了。”唐婧拉着陈妃蓉轻盈的走到张恪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点没?”又把手放到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一下体热,转头对陈妃蓉说,“张恪初三时发高热,竟然热到四十二度,他以前功课很好的,中考时还是西城区第三名来着,真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那次脑袋给烧坏了。”   张恪很是无语,看陈妃蓉的样子,好像还真有几分信唐婧的话:高考本科率几乎满百(指公费生)的海州一中,会为会考担心的,也没有几个人吧?唐婧找她帮张恪补习物理化学,她也信,张恪偏科之严重,全校都闻名的。   这会儿听见汽车引擎在楼下停熄,张恪站在楼梯转角,看不到客厅的门外,心里正奇怪谁会过来,就听杜飞的声音传进来;“张恪,我打听好了,会考排座按学号来,你前面是沈毅,后面是张斌,到时候,他们会把答案传给你,明天我请他们去盛世年华去蹦迪……”杜飞的声音嘎然而止,想必是看到客厅里的梁格珍了,收敛的说,“梁阿姨,你回海州了啊……”   看着唐婧、陈纪蓉脸上同时流露出不屑的表情,张恪都没脸再呆下去,总不能说这都是杜飞一个人在捣腾,他还是刚听杜飞说这事,说实话,他连张斌、沈毅两人的名字跟脸都对不上号。   杜飞又往里走了几步,看见楼梯拐角上的张恪、唐婧、陈妃蓉三人站在那里,问唐婧:“张恪让你找陈妃蓉帮他补习功课?”   张恪恨不得将杜飞踢出去,这么一说,他的心思看起来又叵测了一分,明明他也是刚知道唐婧让陈妃蓉帮他,不过看陈妃蓉眼睛狐疑的神色又多了一分。杜飞啥时候成损友了?   杜飞混吃了一顿就走了,陈妃蓉与唐婧一直帮张恪初习到十点钟才走,张恪本来亲自开车送她们,唐婧不让,只得麻烦傅俊出来一次,自行车留在这里,明天早上再让傅俊开车送她们去上学。   张恪本来还要在家里耗着,唐婧与陈妃蓉第二天早晨让傅俊载着到他家来拿自行车上学,就便感冒症状消退的张恪一起挟持到学校上课去。   张恪偶尔在学校时露面,比一中其他学生偶尔逃学更让人稀奇。   中午,梁军与他女朋友从深圳乘飞机到省城下车,张知行便向党校请假,与他一起回了海州,小舅一家人的火车直到晚饭时才到海州站,接到家里坐了一会儿就直接去了酒店吃饭。梁格珍也觉得张恪要是会考通不过也太丢脸了,就没让张恪跟着一起去酒店吃饭,特意在家里帮他们都做好饭才去酒店。   看着小舅一家听见自己因为会考竟然连宴席都没得参加时都忍不住流露出巨大疑惑的神情,张恪真是郁闷得不行,听见小舅出门时还安慰他妈说:“小恪从小就蛮灵光的,也是小孩子贪玩,才成绩不好,暑假让小恪到我那里住两个月,让文江给他好好补习一下,只要心思摆正了,大学总能读得上的,以后到社会上也会有出息的……”张恪差点一头栽倒。他妈这个家族里,都是善学习为荣,表姐梁君茹到海州大学这所二流大学来读书,已经很抬不起头来了,仔细想一想,在九七年开始扩召之前,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读一所本科院校,都是不简单的事。大舅早年参军,后来又读军校,结婚较晚,几个表兄弟里,还是小舅家的长子梁文山年纪最长,小孩都能走路了,梁文山是西安交大毕业,又在西安交大读硕士,现在留校任教;梁军排第二,川大毕业,梁文江是他们这个家族成绩最出色的,从清华计算机系毕业去了美国,就一直没有回来过,此时他还只是清华大三的学生,张恪就算前生刻苦学习,学习成绩与做学问,都比不上这个表哥的,不过凭真才实学考上东海大学,倒也不比人差太多,现在会考还要找人来帮着补习,看起来是够丢脸的。看人家梁文江是清华的学生,年轻人都有些傲气,未必看得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表弟,再说清华大三的学生哪有那么多闲时间帮人补习功课,梁文江大概这时候一门心思的想着出国吧。   梁军眼睛瞅了瞅唐婧,又瞅了瞅了陈妃蓉,笑着说:“张恪学习不好不打紧,只要会哄漂亮女孩子就成,要能有他半成的本事,我才不去读什么大学呢。” 第363章 小舅家的窝囊气   初中不分科,张恪在初中时文理科的底都非常的出色,理科比文科还要稍强一些,初中毕业,因为家庭的缘故,才决心学文科,物理、化学这些理科就渐渐荒废了,毕竟高中毕业会考,也认真的复习过一次,至今还有些印象,特别是苏津东、丁槐他们最初研究影碟机样机时,张恪为了表现出老板与员工同甘共苦的姿态,也相当认真看过相关的资料,认真说起来,张恪理科的底子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的差,这两天认真的温书,边学边回忆,倒是看出些门道来,比全无根基的人去学,要快上许多倍。   九点半,去酒店吃饭的人都没有回来,张恪先开车送陈妃蓉、唐婧回去,回到家,看着大舅他们都住在客厅里,看他们面红耳赤的样子,想必喝了不少。张恪将车停好,推车看见就小舅梁国盛、大表哥梁文山不在客厅里,其他人都在,连大表哥梁文山刚会走路的儿子天际也在大表嫂孙秀梅的怀里睡觉。   “小舅跟文山哥呢?”张恪问道。   “喝倒了,先去东边楼睡觉了。”大舅梁国兴大声的说道,声音很宏亮,面放红光,他酒稍多一些,人就容易兴奋。   “你跟我爸都是坐机关的,这不是欺负人家嘛?以后小舅跟文山表哥还敢回海州来?”张恪笑着说,他爸看上去文弱,但在市政府秘书长的位子,没有酒量很容易吃亏,大舅去年才从部队回到地方,小舅一辈子都在做技术,不善酒席上的应酬,哪有洒精考验的机会?   “这个可不能怨我们,”张知行笑着说,“我们倒是劝你小舅少喝些,他们可是抢着喝醉的。”   “难得有机会一家都回老家来,国盛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在火车上,尽说他在老家的事情,有些事反反复复说了好些遍,我们耳根子都听腻了……”小舅妈笑着说,也不免为醉酒的小舅、大表哥有些担忧,“根本挡不住他喝酒。”   “要不要叫陆医生拿两支纳洛酮来打一下?”张恪回过头问他爸,“小舅跟文山难得回来,不要让他们明天头疼玩的不尽兴。”   “什么酮?”梁君茹好奇的问。   “纳洛酮,解酒毒的,你不喝酒问这些做什么,”梁军说道,“我们喝些苦参茶就可以了,二叔跟文山最好打一针,能立即醒酒的……”   张知行心想这样也好,不然梁国盛跟梁文山夜里难过那是不用说的,说不定明天还会宿醉,唤来在给大家沏茶的妻子,让她去给市一院打电话:“陆医生要是不在,就麻烦一下其他人,不一定要把陆医生从家里拎过来。”   梁格珍也没有细说谁喝多了,电话刚放下没几分钟,一直给张知行家提供医疗服务的陆贤就带着两名护士赶了过来,进客厅还喘着粗气,看见张知行他们都坐客厅里,问道:“张秘书长,谁酒精中毒了?”   “没那么严重,我二舅子跟他家小子喝倒了,打一针要好一些,我领你们过去……”张知行笑着说。   “张秘书长你歇着,随便找个谁领我们过去打针就行。”   “随便那个谁,那只有我了。”张恪摊摊手站起来,领着人去给小舅注射纳洛酮,常喝酒的人差不多都知道这药,跟吗啡差不多,不过张恪一直没有酒精中毒过,倒是没有体验过立即解酒的效果。   半个小时后,张恪与完全清醒过来的小舅、表哥从东面的小楼回到自己家客厅,陆贤还要去医院里值班,与两名小护士没有耽搁就立即离开了。   由于几家都不在一个城市里,大舅家去年回到海州,才熟悉起来,张恪对小舅家谈不上太熟悉,见小舅醒过酒来并没有太兴奋的表情,心想今天喝多酒,或许参杂着其他的情感。有些事情是不会在晚辈面前流露的,虽然大舅以及梁军他们都认同自己的身份,小舅初来乍到的,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他一直将话憋在心里。   先安排大表嫂与天天到东边的小楼里睡觉,张恪让梁军、梁君茹还有孙丽,以及小表哥梁文江陪他到楼上的书房坐,已经娶妻生子的梁文山则作为“正式”的成年人留在楼下的客厅里一起聊天。   楼下聊了很久。梁军与孙丽早晨从深圳坐飞机回来,一直没有休息过,有些渴睡,再说明天订婚,他们今天赶回来,还什么事都没有准备,就拉着梁君茹先回去了,后来梁文江也到楼下去听他们说话,张恪便先去睡觉,第二天早上才听他妈说小舅家的那些烦心事:“还是陈年烂谷子的旧事,他当年在西安107研究所时,有个副所长暗示你小舅发表一篇文章要合署他的名字,你小舅又不是能琢磨别人心思的人,那个副所长也不把意思说明白,就这样得罪了小人,你小舅后来还找人家道谦来着,人家却不理会。你小舅都快五十岁的人,发表的论文、编的书叠起来都有你这么高,连副研究员都没有评上,这辈子活得委屈,那个副所长却官运亨通,现在又是省教育厅副厅,恰好管着你大表哥,前两年,你表哥还被说可能成为西安交大最年轻的教授,眼下连个稍微像样一些的课题都接触不到……我就奇怪了,快二十年屁大的小事能整人整到今天?”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宁罪小人,你看我爸这人,别人朝也骂几句,他转身就能忘了,别人朝他吐两口唾液,他也不会记一个月的时间。”张恪心想或许他们这边优渥的生活也让小舅他们受了刺激。   “去,有这么夸你老子的?”张知行骂了一声。   梁格珍忍不住笑起来,又皱着眉头说,“你小舅发了狠心,要让你小表哥出去读研究生,不要在国内受这窝囊气……”   梁文江去美国留学后就没有再回国,这大概也是一层原因吧,张恪这么想着。   “要不让他们回海州?”梁格珍突然说道。   “你二哥他们要是愿意回来,我们这边当然会义不容辞的帮忙,听他们的意思,虽然很抱怨,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你二哥跟文山毕竟都是适合做学问的人,海州可没有做学问的好地方,海州大学也没有相近的学系,行政上的工作,想必他们也不会感兴趣……”   “谁说就不会感兴趣了,我哥他这辈子就吃了当官的亏,怎么会对做官不感兴趣?你要能将他调到海州大学来做行政,我去跟他说去。”   “你哥可是做了一辈子的学问……”   “有作为的官难当,庸官谁不会做?”   “你哥大概会觉得搞行政是虚掷光阴……”   “说这么多,那你到底是帮不帮?从小就我小哥最疼我,我看不惯我小哥在外面被人家欺负,现在人家又欺到我大侄子头上来了,当年要不是你骗文山帮你传纸条,你以为我会跟你个书呆子。”梁格珍瞪着眼睛盯着丈夫张知行。   “你儿子现在比我管事多,你盯着我,不如揪紧你儿子拿主意。”张知行朝张恪呶呶嘴。   张恪大感头疼,他对家族的人与事,都不是那么热心的,首先是前世家里失势后,大伯与一些老亲的势利挺伤他的心,再说他与小舅家都没有多大的联系,也就没有特别深的情感,但是他尽可能不会让他妈难过的,见他爸将皮球踢到他这里,只得说:“妈,你去问小舅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问清楚人家的打算,才好帮他们。”   “他们想留在西安,也有办法?”梁格珍问。   “那只能找人帮忙调解一下,人托人,总能请到有些分量的人物出来帮忙调解,让那人不再为难小舅家容易,要想其他的,就不那么容易。要是想到东海来,就方便了,也不一定回海州,东海的好城市也不少,也不是没有做学问的地方。”   “那我去问你小舅什么意思,你要保证帮我把事情办妥。”梁格珍不放心的说。   “没什么好担心的,爸下来也是副厅,往省高教体系里解决一两人的编制问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当官又不是专门给亲朋好友解决困难的……”张知行没好气的说。   “内举不避亲,”张恪对着他老子嘿然一笑,“爸,你的境界还差一些,我看这事,你来解决就好,我还要去学校,总得把会考混过去再说。” 第364章 富贵逼人   孙丽父母是今天凌晨的火车到海州的,住进西城饭店,由梁军陪跟孙丽陪着。妈妈陪小舅一家人好好的在海州转一转,张恪只得将两部车都让出来,他与唐婧约好今天还去学校复习功课,吃过早饭他就骑着自行车先去找唐婧,然后一起去学校。两家都搬到小锦湖附近,穿过前门商务区,三四里路,就能到学校。   上午戴着耳机,张恪独自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温习了半天的书,中午接到他妈的电话,他妈与小舅一家人在四凤桥,让他过去一起吃饭。上午他们去了象山,张恪记得去年大舅一家回来时,也是先去了象山。张恪想留在学校里吃食堂但他连饭盒都没有,便拉着唐婧一起去吃饭。   走出校门,看见堂兄张奕站在不远处,旁边站着一个穿蓝灰色套裙、相貌清秀的女孩子。   张恪早上出门时,还穿了夹克,看见张奕身边的女孩子穿上裙子,才发现中午的天气真是有些热,自己真是后知后觉的动物,都没有觉得热过。   张奕看见张恪出校门,大步走过来:“张恪……”   “啊,找我?”张恪好一阵子没看见这个堂兄了。去年张奕给小叔张知非赶出宏远公司,回到东社老家,让他老子张知微从县民政局挪出一笔钱与人合伙开公司,钱款给合伙人卷走了,一直拖到张知微挪用公款的事情给县民政局内部查出来,才迫不得已向这边救援,张恪当时与小叔将他们晾了一个月,才将钱打过去。事情虽然弥平了,但是张知微也受到内部处分,从东社县民政府副局长的位子彻底退下来,之后,张恪就没有听说过大伯张知微与堂兄张奕的消息,心想小叔与他们应该还有联系,大概知道自己不喜欢他们家,就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起东社老家的事情。张奕突然出现来学校找自己,张恪有些讶异。   “上午去市政府办了些事情,遇到二叔说你在学校里,办完事就过来看看你,你晚上也要去喝梁军跟孙丽的订婚酒?”张知行在堂兄弟里排行老二,是张奕的二叔。   “梁军也请了你?”   “嗯,上午遇到他说了一下,下午还有些事情,办完事,我会过去的。”   张恪与梁军是表兄弟,与张奕是堂兄弟,张恪他爸爸是张奕的堂叔,是梁军的姑夫,但是梁军与张奕之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初下决心将张奕赶回东社,原因很多,最直接的原因还就是张奕明知道孙丽与梁军处朋友,还去纠缠孙丽。梁军与孙丽订婚,就在吴天宝的建邺酒店摆几桌酒宴,请的都是亲近的人。不晓得张奕在哪里遇到梁军,梁军这么说,应该只是客套的说法,张奕不会听不出来,张恪眯起眼睛看了张奕一眼,眼神倒比大半年前凝敛了一些,也不晓得他上午到市政府做什么事去。   “哦,一起去吃中饭吧……”既然是爸爸告诉张奕到学校来找自己,张恪倒没有甩手就走,“我妈他们都在四凤桥,我爸能抽出身来,也会过去的。”张恪怀疑他爸能不能抽出身来。   张知行中午确实给市政府办的同僚给“绑”到文山饭店吃饭,他四月初突然就进入省委党校学习,而且是破例进了厅局级干部培训班,即使不清楚内情的人,也知道张知行这次培训出来,肯定少不了一个副市,消息灵通一些的,也从市常委成员那里知道张知行这次会离开海州。市政府秘书长的位置倒也罢了,海州控股在张知行走后由谁来掌握,就成为海州市官场这两个月来角力的潜流。   按说谁代替张知行掌控海州控股应该由市里说的算,但是,是张知行将市里那些绝大多数经营困难的企业重组到海州控股的旗下,在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仅仅是利用财务重组、土地置换等手段,不仅让绝大多数企业都改头换面,还额外让海州控股套出十多亿的资金,除了旗下那些改头换面的企业,海州控股开发了并拥有两个综发批发市场与四个专业批发市场,仅这些批发市场每年收获的地租,每年都要上亿元,这些成绩都是张知行从无到有干出来的。真要决定谁来接管海州控股,张知行说话比一般的常委成员还要重要。   无法进一步知道内情的人很奇怪张知行为什么会放弃海州控股掌门人的身份而去外地当个副市长,直接掌控海州控股,比寻常一名副市长不得差。   张恪知道有人为海州控股董事长的位子角力,他们这边的安排是让宋培明兼任,具体的经营还是由李明学负责。去年宋培明兼任市长助理,就为今天做好准备,也方便宋培明下一步从城南区跳到市里。海州控股的政绩怎么说都要归到唐学谦的名下,周富明还不至于现在就去争海州控股的人事权。   张奕介绍身边相貌清秀的女孩子是他现在公司的同事刘婷,张恪这才知道张奕现在到东社县一家建材贸易公司当经理助理,要不说张奕略显轻浮的性子,他倒是适合这个职位。   虽说是同事,张恪请张奕一起过去吃饭,女孩子倒没有说要离开,而是跟着坐进出租车,看张奕与她,的确也没有发展到男女朋友的关系上。   要说起来,张家人的长相都不赖,就张玫长得像小婶婶,皮肤有些黑,以致张玫长大之后一直抱怨自己为什么不多遗传一些小叔的基因,张奕能说会道,也的确能讨女孩子喜欢;张恪想想自己在唐婧出国后还不是放荡不羁得很,实在没有道理去指责张奕在私生活上不检点,只是张奕纠缠孙丽的行为有些过分,让张恪找到将他赶回东社的借口。   张奕手里拿着手提袋,上车后,张恪无意看见手提袋里装着几本夜校的教材,疑惑的问张奕:“怎么看起这个来?”   “在读东社的电大,不管能不能学到什么东西,以后出来做事,有张文凭总要好一些。”   张奕高中毕业到社会上厮混了三年,终究放弃那些好高骛远的念头,开始认真考虑以后的人生道路,看来去年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他还是有很大的触动的。   赶到四凤桥,就选在吴天宝的建邺酒店里,所有人都在,就小表哥梁文江的身影不在,张恪问道:“文江表哥他人呢?”   “他大学有两个学长在海州工作,他中午去找他们了……”梁文山说道。   “哦,”张恪问道,“师兄还是师姐?文江哥特意从北京转道徐州跟你们汇合到海州来,倒不像是跟着来探亲的……”   年轻一代对家族观念都很淡,何况梁文江还在清华读书,这时候又不是放假,倒像是专程来跟他的学长见面的。   “这个倒没有问,”梁文山笑着说,“他倒是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女孩子,等他回来再问他……”梁文江不在,可以随便编排他。   吴天宝这时候拿着菜单过来,让张恪看一眼合不合意。梁格珍领着人过来吃饭,吴天宝知道了,就急冲冲从外面赶回店里亲自招待。   “怎么等我过来,我肚子都饿瘪了?”   “菜都准备好了,有你不合意的,就不端上来了。”吴天宝说道。   “没那么挑剔,准备好什么就端上来吧,还等什么?”张恪又回头问他妈,“文江哥他下午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你们?”   梁格珍说道:“都跟你那么没记性,告诉他手机号码了。”   “文江……”包厢的门开着一道口看,梁文山看见他弟弟跟两个青年走进来,忙站起来打开包厢的门招呼他们,“你跟你同学也到这家店吃饭?”   ……   张恪这才知道梁文江的学长原来都是爱达电子技术研发中心的施春锋与丁春建。张恪一次在元器件分公司开会后到员工娱乐室去参观,看到施春锋在玩自己汉化的魔兽争霸,虽然是极出色的技术开发人员,但是发现施春锋本人的兴趣还在游戏破解与开发上,就暗中推荐给盛青他们搞盗版游戏。此时的施春锋已经离开爱达电子,直接为盛青、邵至刚他们负责在海州成立的一间游戏工作室,工作室就设在沙田的旧建筑群里,就是张恪托邵至刚出面买下的许思家的那栋院子,经过修缮,给小型的工作室用,再合适不过。除了这家工作室,盛青、邵至刚,还有小叔他们为盗版在海州所成立的其他几家工作室都设在沙田,看势态,他们是想将沙田的东北角改造成盗版园区。   张恪在与施春锋相遇之后想到九八年之后应用极广的计算机快速储存技术来,这项技术的应用前景很广,原想让研发中心开发此项技术,后来从施春锋那里了解到清华大学已经有学生在进行相关方面的研究。丁春建就是那个在读研期间就开发出闪盘控制部件的关键技术——IDE转USB技术的清华学生,张恪立即派人陪施春锋去北京找到丁春建,将还不是很成熟的技术买下来,聘请丁春建到爱达研发中心继续负责此项技术的开发。丁春建今年春季才从清华毕业,之前已经敲定去TI的中国公司工作,还是张恪与TI的中国区总裁陈信生沟通后,才让丁春建顺利到爱达电子来。   爱达电子国央视标王而闻名,在外界眼里,只是生产影碟机而已,丁春建起初还挺看不起爱达电子,至少在技术层面上,爱达电子对他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到爱达来,一是爱达电子开出相当高的薪资,而且承诺他一进爱达电子就有项目给他负责,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爱达电子与TI合资成立TIDA研究所重点研发DVD光碟读取技术,TI派往研究所的首席工程师丁磊是当初决定将丁春建招入TI中国公司的人,丁磊去年冬就到合资的TIDA研究所负责DVD读取技术的课题,他推荐丁春建到爱达电子试一试。   丁春建到爱达电子之后,才看到爱达电子在数字媒体技术上的勃勃野心。   爱达电子的前程是否远大,市场运作已经不是最关键的因素,张恪清楚的知道,爱达电子的研发方向决定着爱达电子的前程,他始终将技术研发中心看成爱达电子最重要的资产,就算有着将影碟机业务出售给嘉信实业的打算,首先也要将技术研发中心剥离出来,成立新的科技公司。   年后,张恪就很少直接干预爱达电子市场部的事情,但是研发中心每次确定新的研发方向与项目,他只要在海州,都会抽出身去参加,要说爱达电子生产部门还有一些中层管理人员不知道张恪在爱达的地位,研发中心的每一名工程师,都知道“恪少”这个称呼。   丁春建作为主任工程师之一,更知道张恪身为爱达电子主要投资人的身份。梁文江这次到海州来找他,他拉来施春锋作陪,在他看来,海州著名的吃食店,都集中在四凤桥的餐饮广场,研发中心与元器件分公司的食堂是吴天宝的建邺酒店承包的,他们到四凤桥来吃饭,首先想着是到建邺酒店来。   “大老板……”包厢里有人喊梁文江,丁春建也回过头去看,看到张恪坐在包厢,脑袋伸着往外看,下意识的就唤了出来。   梁文山正奇怪文江怎么正好跟同学也到这家酒店吃饭,听到文江的同学脱口唤了这一声,他迷糊了一会儿,看着那人将目光盯到张恪脸上,更是不解,以为听错了。   梁文江倒是听清楚了,却不明白听丁春建、施春锋吹嘘了半天、钦服异常的“恪少”真是他那个连会考都要找人补习的小表弟,而不是同名同姓;早晨他爸梁国盛还让他在海州这几天帮这个表弟复习一下功课。   张奕也听清楚了,也确切明白三叔张知非跟他说的话:“你要想着再回海州市里,要靠你自己努力,我也是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也要得到张恪的认同……”他也是去年给张知非赶出宏远公司回到东社之后,才逐渐琢磨出张恪的地位是异常的重要。张知非虽然也想着给他大哥张知微些教训,但是终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子撒手不管,特意回过几次东社老家,与张奕长谈了几次,陆陆续续的告诉他一些事情,只差没有点明张恪此时的地位,张奕此次听丁春建这声唤,算是确切的明白过来。   张恪招手让丁春建他们进来,招头对吴天宝说:“帮我们添两张椅子。”本来坐着九个人,施春锋、丁春建、梁文江进来,添两张椅子挤一挤一起用餐便得,指着梁文江对丁春建说,“他是我表哥,他现在才在清华读大三,你都研究生毕业了,怎么可能认识?”   “啊!”丁春建愣了半响,他哪里能想到到海州来找他的学弟竟是大老板的表哥,岂不是说大老板比梁文江还要年轻?   施春锋毕竟离开爱达电子了,张恪后来还找他借魔兽争霸的汉化版游戏光盘,乍看到张恪在场,再加上本身就是生性散淡的人,也没有太拘束,张恪问丁春建话,丁春建诧异之下忘了回答,他替丁春建说道:“清华计算机系,只要有特别出色的学生,不管是本科生还是什么,也不管是不是刚入学,都有可能给导师拉过去跟着做项目,梁文江大一的时候还帮过我的忙,不过最常给丁春建的导师拉过去当牛做马,所以认识。只是……梁文江真是你的表哥?”   张恪上小学时去过西安,到小舅单位里去玩,看到他这辈子以来看到的最古老的计算机,编程竟是用打孔器在纸片上打孔,然后用读卡器才能运行程序,梁文山、梁文江倒是从小就学过这种古老的计算机,计算机的基础很是深厚。张恪从小就知道梁文江是做学问的料,倒没有想到他在清华计算系蛮有名气的,只是他后来去美国留学、定居,工作、生活皆不错,在学树上倒没有特别耀眼的建树。不过话也说回来,机缘真的是很重要的,拿丁春建来说,要不是机缘巧合,他研究的IDE转USB技术就会作为毕业论业拿到专业杂志上公开发表,成为零零年之后优盘专利之争的导火索,而就丁春建本人日后似乎与闪盘专利之争毫无瓜葛。   此时IDE转USE技术与其他爱达电子研发出来的技术一起由爱达电子法务部向全球主要国家申请专利而成为爱达电子的专利技术。即使爱达电子手里没有优盘另一种关键技术(闪存专利),但是拥有控制部件的专利技术以及其他一些外形、功能设计等次要专利技术,也足以在日后快速储存器市场发展起来之后占据很大的主动。   “是啊!”张恪点点头,看着吴天宝亲自从外面搬椅子过来,站起来帮他的忙,“蛮巧的,那就一起吃饭吧。”   丁春建、施春锋自然不会拒绝张恪的邀请,只是梁文江有些发愣,这么久还没有消化掉这个让人吃惊的消息。   “他刚刚称小恪什么?什么大老板?”梁国盛刚才也听见了,只当听错了,听着张恪与丁春建、施春锋说了几句话,又疑惑起来,低头问他妹妹梁格珍。   “小舅……”张恪听到他小舅的话,帮他们介绍丁春建、施春锋,“丁春建、施春锋,他们是文江表哥的清华同学,恰好丁春建工作的公司,当年我有参加创办,也算是投资人之一,施春锋之前也在那家公司工作,现在到别家公司去了,因为我爸的关系,这些事情就没有向外界公开过……”   给张恪这么介绍,施春锋也没有跳槽后遇到原老板的尴尬,开始给邵至刚、盛青、张知非挖走,他还有些内疚来着,后来又与张恪接触过几次,见张恪与邵至刚、盛青关系这么好,张知非是张恪的堂叔,梁军是张恪的表兄,才知道他是给张恪暗中卖出去的。   梁国盛听张恪这么说,也十分惊讶,不过也没有跟爱达电子这样的大公司联系起来,说道:“小恪这么点年纪就开公司了,小舅还担心你学习成绩不好以后怎么办呢……哈哈……”自顾自的先笑了起来。   梁文山到海州来就有很多的疑惑,到现在才释疑。在他眼里,小姑家的排场,已经远远超过小姑夫市政府秘书长那一级的档次,临湖小楼,两部车,一部银灰色VOLVO跑车,一部奥迪,奥迪车是军区的军牌,VOLVO则是挂着“海F12345”这样的特殊号牌;他们昨天只是多喝了一些酒,就让医生拿昂贵的进口药物过来给他们注射醒酒,虽然没有刻意的张扬,但是无处不透露着逼人的富贵。 第365章 互联网浪潮   不管整个家族的命运有没有在九四年夏天发生逆转,小舅隔几年都要回海州看一看,至于两个表兄,从小都是在西安长大,对海州的感情可有可无,张恪曾到西安出差见过大表哥梁文山一家人几次,梁文山成年后就没有回过海州;小表哥梁文江从清华本科毕业后就直接去了美国,只怕他们亲兄弟间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现代社会的高流动性,极度弱化传统的家庭观念,更遑论家族观念了,但是现代社会中众多的资本势力与政治势力却表现更多的家族化特征,自有其深刻的存在基础。   在张恪这一辈,包括他妈妈梁格珍那一系的梁文山、梁文江、梁军、梁君茹,包括他爸爸张知行那一系的张奕、张玫,也就七人而已,张恪当然也期望家族里的成员能获得更高的成就,以期整个家族拥有更广泛的影响力与渗透力,而不仅仅是表现在账面上的财富与权力。   在同辈人里,梁军是第一个给寄予厚望的。为制作母盘的方便,盛青、邵至刚、张知非在深圳、香港两地注册了一系列的公司与工作室来运作这事,梁军随盛青在深圳、香港那边负责这事,让盛青依为左膀右臂。   至于张奕,张恪之前倒是期望他不要惹祸才好,梁文山、梁文江都还是第一次回海州来,张恪并不清楚他们对家族的认同程度,这点不谈也罢,只要梁文山、梁文江有足够的能耐,便是因为妈妈的缘故,张恪也会尽力帮他们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   梁文江这次到海州来,当然不是为了参加几年都难得见上一面的堂兄梁军的订婚宴,他之前并不清楚丁春建的老板会他在来之前连相貌都记不大清的小表弟,在去年公用网(CHINANET)在全国主要省市构建完成之前,他与几个清华同窗早就在校园网上建立了一个体育竞技网站,这大概是国内网站最早的雏形之一,当初只是兴趣所致,并没有考虑到商业价值,只是由于网站扩容的缘故,利用原先校园网免费提供的空间会有严重的滞速,九六年租用商用服务器的费用又不是他们几个学生能承担的,原来大家都打算放弃对网站进行扩容,后来与丁春建联系,想到爱达电子能高价买下丁春建的IDE转USB技术,说不定会对互联网这一新鲜事物感兴趣——梁文江借着到海州的机会来碰运气。   在丁春建看来,梁文江的确是碰到了好运气。   吃过中饭,张恪就没有随唐婧回学校继续复习功课,而是陪小舅一家参观爱达电子的研发中心。张奕与他的同事另有事也离开了。   三座独立楼宇用钢梁与钢化玻璃构成的空中走廊相连,颇具现代建筑的气势,再过几天,这里将不再是爱达电子的技术研发中心,而是独立的科技公司。   吃中饭时,梁国盛与梁文山父子听张恪说及他是这家公司的投资人,初时倒没有特别的在意,到研发中心看过之后,才感觉相当的震惊,他们所从事的专业都是自动控制方向的,与计算机技术有一定的关联度,且不说研发中心正研发的课题是什么,仅研究中心的实验环境与设施都是国内罕见,这往往是做技术与研究的人最羡慕的。   “这家公司的规模到底有多大,有这么漂亮的实验室?”梁国盛这时候才想到问起这些细节。   “也没有太大,毕竟是去年才成立的公司,倒是在研发的方向上投入大一些……”张恪没有去介绍销额收入、盈利之利的数据,说的太多,别人还以为他在炫耀,再说也完全没有必要介绍得太详细,毕竟对更多的人来说,数字大到一定的程度,那就真成了数字,嘴里报个四五亿的数据,还没有直接将四五百万现金堆到人面前震憾人心。小舅他们进公司里,甚至连大门口的公司招牌都没有看清。   下午自然会谈到互联网与网站的话题上,梁文江倒不方面直接跟张恪提起他们的网站有融资的愿望,而是由丁春建代为言明,那网站建立之初,还是校园网BBS的形式,丁春建也有参与建设。   在国内计算机技术发展历史上,清华大学计算机系占据着一个相当重要的地位。   在研发中心宽敞明亮的咖啡间里,设在空中钢梁走廊上,透过落地玻璃幕墙,可以看见南边的桦树林,脚下是半透明的钢化玻璃,咖啡间相当宽敞,几组不同色泽的沙发形成几处相对独立的区域,提供各种饮料与咖啡,以及一些休闲食品,方便研发人员工作之余在这里休息、交谈。   梁国盛他们可不敢想象国内竟有这么宽松的工作环境,他们走过来,许多研发人员就在里面咖啡聊天,看见张恪与丁槐走进来,也都很自然的打招呼。   张恪他们选了一处角落讨论互联网的问题。   “之前是利用学校的工作站做成BBS网站,”丁春建看到过张恪进过东海大学的BBS,相信他能理解这么专业术语,“我之前也有参与建站,我离开之后,梁文江他们又编制分类的信息列表,又逐步的将BBS网站变成可定制的数据库,这次扩容要不能将找到容量更大的计算机,会较明显的影响到清华内部的校园网,到时就不得不关闭网站了。”   “你们有没有更具体的想法……”张恪对技术性的东西不是很关心,说道,“就我所知,做网站,技术很廉价、创意也很廉价,最关键的是信心与坚持,要在互联网外下大功夫,还有一点就是资金很重要……”   九五年,互联网才真正铺及国内,九六年的网络用户大概还相当罕见,拔号用户约二十万左右,最庞大的用户群还在高校校园网里;九七年,新浪网才正式组建,随后而来的九九年则迎来第一次互联网浪潮,最终在热钱的追捧下,形成巨大的网络泡沫,直到破裂。   对于互联网的未来,丁春建、梁文江他们有着更乐观的估计,这也不难理解网络泡沫的形成,张恪却没有太大的热情。   即使像新浪这样的门户网站一直到零四年之后才直接产生利润,但是不可否认,在第一次互联网浪潮中,这些门户网站还是创造出巨大的纸上财富,但是从一家专业性较强的业余网站要成长为门户网站,要走的路很长,需要很强的信心与长时间的坚持,此时还需要大量的发展资金以及大量在互联网之外的市场运作;就像新浪网在定型之前,数年的发展,还经过三次的私募融资,前后融资近亿美元。   硅谷的奇迹,与其说是工程师们的梦想,还不如说是风险投资在那里大出风头,找钱容易是硅谷的优势。   虽然互联网在第一次浪潮里创造了巨大的账面财富,如果能在网络泡沫破裂之前,将投资撤出并大捞一笔,张恪还是很乐意的,但是利用数年的时间花费上亿甚至数亿资金扶持一家门户网站并到纳斯纳克上市,由于投资方在股市受到限制条件的存在,就没有在网络泡沫破裂之前撤出的充裕时间。   张恪对这时候投资互联网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仍愿意以私人的名义提供一部分资金。也不期望先期的几百万资金就能打造成出一家门户网站,倒也不放弃成为门户网站的可能,遂说道:“我能拿一些钱出来,不过你们至少要列个用钱的单子来,才方便我将钱拨给你。”   梁文江虽然从雅虎身上看到国内门户网站的雏形,但是还没有动起将他们的网站扩张成门户网站念头的地步。他说道:“毕竟是几个同窗的兴趣,能拉到公司赞助则好,没必要私人掏钱,我们现在希望能找到存文件的服务器,其他问题倒是好解决……”   见梁文江这么说,张恪便知道他的目光还没有放那么远,还是将他们的网站定位在一个很狭窄的专业应用平台上。说道:“既然是做生意,那就要指出能让我们动心的利益在哪里才行……”看来要稍稍把他们往前推一步,仅仅是那种很狭窄的专业应用平台网站,眼下根本就没有投资的价值,“你那些一起建网站的同学,方便的话,可以以公司的名义邀请他们到海州来玩,一起讨论讨论在你们的兴趣里,到底有没有令公司也感兴趣的东西。” 第366章 昆腾在线   借着参加梁军订婚宴的机会,梁文江到海州找丁春建来碰运气,希望能给他们几个清华同窗建立的昆腾在线网站拉些赞助。   国内门户网站的盈利预期要延迟到零三、零四年,之前最重要的商业投资机会就是利用第一次网络浪潮将网站放到香港或美国等地的证券市场上市套现。按照这种模式,张恪真有心介入互联网产业,应该到九八年前后联合其他投资机构找一家相对成熟的综合性门户网站进行投资,然后包装上市,在零一年套现撤出,而不是在九六年就介入一家还只能称为雏形的、功能单一狭窄的中文网站。   由于梁文江的关系,张恪倒愿意先期以私人的名义投百十万进去。不过在梁文江看来,由于建立网站是他们几个清华同窗的兴趣,他希望能拉到公司的赞助,而不希望给张恪造成什么私人上的负担;他还不清楚张恪此时的身家,有心拒绝张恪的好意。   张恪跟他说,要以爱达电子的名义赞助可以,但是在商言商,首先要看到爱达电子在这次赞助中的利益才行。   梁文江虽然是昆腾在线的主创人之一,但是他与丁春建一样,在技术上面有着专长,对网站的运营还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兴趣所致才与人一起建立了这么一个网站,对网站未来的盈利模式却没有太多的思考。   至于爱达电子能在这次赞助中获得什么利益,梁文江还回答不出来。   张恪让丁槐以公司的名义邀请昆腾在线的几个学生主创人,梁文江的清华同窗到公司,即使在网站建设的事情谈不出什么结果来,这样的接触也有利于吸引这些技术人才到爱达来工作,毕竟海州不是一流的大城市,要吸引这个行业里的顶尖人才,除了优渥的薪资之外,还要动些小心思。   梁军与孙丽的订婚宴之后,小舅家其他人都先回去了,梁文江暂时先回学校。   张恪现在必要将心思放在会考上面,一直到六月十八日,梁文江与昆腾在线的学生主创人员,才再次乘火车抵达海州,这是一个让他感觉到不思议的城市,关键在这座城市里有他觉得不可思议的表弟。   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这一切,便索性含糊的解释说他小姑夫家在爱达电子有投资,对互联网这种新鲜事物也很感兴趣,其他的倒没有多说。   海州是九二年才通火车的,建站的时间虽然不早,但是规划上只是规模不大的停靠站,建设时,地方能补贴的经费也相当有限,而且建设在比较荒凉的北郊,说句实话,梁文江第一次出车站时,看着狭小车站外的荒凉,都忍不住有些失望的。   现在马向东他们几个人,与梁文江第一次到海州的感触很类似的,站在月台上,看着月台下的农田,都怀疑这里会看好互联网产业前景的投资人,毕竟互联网在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都是很时髦的事物,马向东开玩笑说:“你小姑夫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土财主?原先对爱达电子还有些期待,真怀疑这样的地方能出多么优秀的企业……”   “这里是荒凉些,市里倒也不太差……”梁文江笑着说。   “梁文江、马向东……”   梁文江转过头,看见张恪与丁春建就站在不远处的出站口,丁春建招手让他们过去,在他们身边,还有两个人,他在海州时,还没有机会认识傅俊与杜飞。   海州一中为了让学生重视起会考,特意将期末考试拖到下学期开学初进行,没有期末考试的负担,杜飞这些天便整日与张恪厮混在一起。   梁文江同学眼晴里对海州的失望,张恪多少能看出些来,撇嘴笑了笑,等着他们走过来,一直走出站台,站台外更加荒凉,这里离市中心还有四公里,除了笔直宽敞的北关大道,几乎看不到带有城市特征的建筑。海州市中心的范围又小,加上这两年向东、向南发展,北面北关区的发展更是滞后。   张恪站在台阶上笑着说:“乡下地方,你们刚才会不会讨论爱达电子只是几个土财主捣鼓起来的?”   梁文江呵呵一笑,介绍吴正军锋等给张恪认识。   昆腾在线的几个主创办人,就马向东与梁文江是本科生,其他三个都是在校的研究生,发起人便是今年将从清华毕业的马向东,是他在大三时将梁文江他们组织起来创立昆腾在线。比较梁文江来,马向东有着出色的组织能力,这一点,丁春建也赞不绝口,他当初帮他们的忙,也是抵不住马向东嘴里三寸之莲的鼓动。   之前,昆腾在线只是偏向高校体育竞体爱好者聚集的BBS网站,今年三月初,雅虎在纳斯达克正式上市,第一天就创造华尔街的一次传奇,狂热的交易,使得平均每小时的转手达六次之多。那一天雅虎的市值飚升至八亿多美元。雅虎的成功,极大的鼓舞了国内互联网产业的先驱们,也是昆腾在线这次扩容升级的最直接的原因。   除了软件升级,硬件设备也要扩容升级,所耗的费用,就不是他们几个人从别处揽工能赚回来的,马向东马上就毕业了,为了这次事,工作只是很顺便的选了北京的一所电子研究所,之后就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昆腾在线上。   昆腾在线更多的体现马向东个人对互联网未来的构想,梁文江他们几个则是受马向东的邀参共同参与技术开发。   受限于精力与经费,他们这次的扩容升级,也只是给之前的BBS网站建立信息分类列表与可定制的数据库,在运营方面还没有具体的规划,在张恪看来,昆腾在线顶多发展成较专业的体育竞技网站,至少在九六年,这样的网站没还没有值得他去投资的价值,但是与马向东接触之后,才知道他这时候对于互联网产业已经有着较为完整的概念,但是要构建完整的、技术先进的中文应用平台,也不是他们几个清华学生利用两三个月的业余时间就能完成的。   张恪虽然不清楚那些技术层面的东西,但是侵淫十多年的网龄,让他对第一代、第二代互联网的产业特征有着这个时代的人所没有的清醒认识。   互联网技术的变革与使用对网站的新生与发展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国内第一代互联网产业的成功模式是以技术创新为主导的,利如新浪最初就是以技术平台起家,搜狐以搜索技术起家,腾讯以即时通讯技术起家,盛大以网络游戏起家,在这些网站的创造阶段,技术性的痕迹相当之重。   技术创新自不用说,在马向东的构想里,昆腾在线,应该成为互联网新媒体的一个平台,并且汇集娱乐、交互论坛、邮件、收搜等增值服务功能。对新闻信息的重视,这本身就是门户网站一个重要特征,无论是早期的融资还是后期的获利,只有依赖于巨大的点击流量与庞大的用户群,也充分体现第一次互联网浪潮的眼球经济色彩。   不同于梁文江、丁春建只在技术上有专长、整天只会在图书馆与实验室里跑,马向东对网站运营有着这个时代相当杰出的悟性。   当然,在后来互联网崛起的几个人当中,张恪没有看到马向东的身影,这个时代,机遇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有着异色的才华,或许只意味着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成为举世瞩目的公众人物,还需要一些机缘才行。   从出火车站到爱达电子的研发中心,只交谈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张恪就决定投资昆腾在线,他对马向东他们说道:“我只对你们构想中的网络平台感兴趣,你们若是有兴趣将昆腾在线发展成你们构想中的网站,我倒是可以投资……”   “以雅虎为目标?”马向东疑惑的问。   “目前以雅虎为目标……”张恪从容淡定的坐在那里,他在技术上是外行,总不能这时候告诉他们,门户网站仅仅是互联网产业的第一个台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眼下的雅虎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可是……”马向东有些犹豫不决,交流的时间这么短,他怀疑张恪有没有充分意识到做一个综合性网络平台的艰巨性,“要做成那样的网络平台,就不是一般的工程。”   张恪笑着说,“怎么了,对爱达电子就没有一点期待?我嘛好歹是爱达电子的主要投资人之一。” 第367章 决定是不是错了   张恪决定投资昆腾在线,马向东只当张恪意识做一个综合性网络平台的艰巨,神色之间有些不肯定。   惹别人不信任,只能怨自己年纪太小,张恪微微一笑,看着马向东,直接说道:“五百万,能不能在半年时间里将网站的技术框架搭建起来?”   “五百万!”马向东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有奢望过这个数,眼睛左右瞟梁文江与丁春建,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张恪点点头,说道:“你没有听错,五百万算前期的技术投资。将网站的技术框架搭建起来到真正成为像雅虎那样的综合性门户网站,要走的路很长,这些资金也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我想只要网站运营得当,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还可以像雅虎那样,向风险投资基金融资……哦,”张恪拍了拍脑袋,说道,“我这五百万砸给你们,也应该算风险投资……”   “确实,五百万花下去,网站的技术框架还没有搭建起来,或者新构建的网站并不如人意,五百万的价值就要大大的缩水了……”丁槐说道。   “啧,”张恪咂了一下嘴,“以爱达电子的名义似乎不行,这笔钱就由锦湖来出吧。”   研发中心分拆出去成立科技公司,将不涉及投资,而保留影碟机业务的爱达电子的目标就是整体置入嘉信实体,这种风险投资的价值很难评估,资产置入时将是一种很麻烦的事情,所以也不能用爱达电子的名义。   马向东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而且张恪愿意一下子就拿出五百万出来,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梁文江也完全没有想到。当然,五百万的投资在一名少年的眼睛里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也给他们相当的震憾,梁文江忍不住会想张恪做这些决定,要不要跟小姑夫、小姑先商量一下。   “我投五百万进去,你们以技术入股,成立新公司,公司的股权七三开,我七,你们三,不是三七开,”张恪见他们半天没给反应,说道,“是不是让你们商量一下?”   “感觉有些突然,”马向东说道,“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公司为什么有这么快的做决定,我是说,你表哥上次好像看到你对这个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上回有这么明显吗?”张恪扭着头问小表兄梁文江。   “差不多,觉得你的兴趣不是很大。”梁文江说道。   “就算是吧,”张恪回过头来看马向东,“我表哥走后,我登录过几次昆腾在线,也让技术部对网站做出一些压力测试,网站在技术上很漂亮。当然,我在这方面是外行,只听从专家的建议。上回,我跟我表哥说过,做网站,技术是很廉价的,就之前的昆腾在线,技术上很完美,但是我看不到投资的价值。经过刚才的交流,你们构思中的网络平台要是能构建出来,应该比较符合我的期预,所以我决定投五百万给你们。为什么只投五百万?我们知道要做成综合性的门户网站,五百万是远远不够的。我跟我表哥还说过,创意也是廉价的,即使将网络平台构建起来,也并不意味着有进一步投资的价值,还要看你们这个团队有没有将网站运营好的能力……”张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我们先出去喝杯咖啡,你们先讨论一下,邀请你们过到海州来好好的玩一下,时间还有的是。”   张恪站起来,丁槐、丁春建、杜飞走了出去。   看着张恪他们走出去,马向东吐了一口气,才对梁文江说道:“你这个表弟简直就是天生做生意的材料,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要不是这次回海州,梁文江对这个表弟还没有什么印象,说道:“我从小跟家里住西安,老家都难得回来的,说实话,刚知道时,我比你们还惊讶。刑磊,我表弟开出的条件,你们觉得怎么样?”   “啥时候我能拿你表弟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决定五百万的投资,王臻就不会是曹晓阳的女朋友了。”刑磊感慨了一声,“为了尽快将王臻从曹晓阳身边挖过来,你们要不同意梁文江表弟开出的条件,我就跟你们翻脸啊!”刑磊是清华研二的学生,之前一直叫嚣着喜欢计算系里的一位女同学,为了网站的事情,梁文江与他们整天混在一起,知道刑磊喜欢把这种事拿出来嚷嚷。   “马向东的工作都定了下来,梁文江你不是一直想着出国吗,难道你不想出国了?”蒋小伟是清华研二的学生,他已经申请到普林斯顿大学的全奖,打算过几个月就出去,要真答应下来,出国的事情就要泡汤,他有些犹豫。   “蒋小伟,有没有搞错啊,五百万啊,我们五个占30%的股份,分摊到每个人的头上就是三十万,”刑磊夸张的说,“有了这三十万,你还想着出国?”   “工作的事情,我都无所谓,之前就没有认真的去找工作,那份工作只是为了避免毕业后给赶出北京,”马向东说道:“编程技术,并不是说到要国外才能学到最好的,只能说国外的机会更多一些。既然在国内已经有这么好的机会,放弃眼前的机会去国外,会不会太可惜了?”   “我还是觉得放弃出去,有些可惜了,拿五百万过来,也不是一定就能做出成功的东西……”蒋小伟坚持道,“另外,国内互联网的时代不会那么快到来,先出去转一圈再回来,我看时间差不多能赶上趟。”又问梁文江,“你呢,本科毕业就能出去,可比我们强多了?”   梁文江知道蒋小伟家境富裕,张恪开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是对他的吸引力还不够大,说道:“我还是留下来先看看……”他之前一心想出去,主要是他家在西安得罪了小人,想着出去就不用受这窝囊气。   马向东说道:“蒋小伟,你要出去也好,不过在你出去之前,你要帮我们。”   “那个当然,要不跟你们在一起,我还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事情。”   ……   既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好事,张恪是从来不想的,既然希望马向东他们能做出些成绩,就不会太吝啬、苛刻,有人要退出,他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蒋小伟虽然不参与组建公司,但也不会对他手头的工作甩手不管。虽然说要拿五百万给他们,也不是说一下子就让他们拿回北京去,而是要他们先将项目书编制好,每完成一阶段的项目才可以申请下面的经费。   至于经理的人选,梁文江他们一致推选马向东,马向东毕业也就不需要去原先的单位报到了,就直接负责组建公司的事情,锦湖会派一名副经理,倒不是说要监管他们。他们几个人中,除了马向东对运营的事情有些知道外,其他人都是埋头实验室、图书馆的人,当然,马向东在技术开发上也十分的出色,在他正式转向管理之前,这时候就不能让一些琐碎的事情分散他的精力。   马向东他们在到海州来之前,一度认为事情会比较复杂,但是从他们中午下火车吃了顿简餐一直到吃晚饭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所有的事情都基本谈妥了,这么迅速,感觉会不会是做了一场梦?   “你打电话问施春锋有没有空,”张恪对丁春建说,“我晚上请你们这些清华大学的高才生吃饭。清华,我这辈子是不指望能考上了。”   “你哪里用得上考清华?你可以到清华去开讲座,我保管听讲座的人会塞到暴满,恪少今年才十八岁吧?十八岁的亿万富翁讲述创业史,够震憾人心的。”丁春建笑着说。   “恪少能不能先给我们讲一讲?”马向东跟着丁春建唤张恪“恪少”,不然还真找不到合适的称呼。   “没什么好炫耀的,这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年代,”张恪笑着说,“做影碟机是一次机遇,我相信现在的互联网也是一次机遇,说不定过两三年,你们也都成了千万、亿万富翁呢。”   张恪这么说,大家都相当的兴奋,谁不希望成为搏浪弄潮的时代宠儿?便连决定退出的蒋小伟都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第368章 像会考一样的人生   晚上请梁文江、马向东他们到“八锦珍”吃饭,即使在北京有比八锦珍格调更为高雅的私房菜馆,梁文江、马向东他们也没有机会吃过,进了“八锦珍”自然赞为观止,也不是说这里装潢是多么的富丽堂皇,而是体现在细节处的小巧心思让宅子的古色古香更浓郁。   唐婧与陈妃蓉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聊天,盛夏也在,每人手捧着一瓶酸奶,低眉顺眼的吸着。看情形,高三复习到最后一个月,人真就清闲下来;由于会考的关系,高二的期末考试会移到下学期初,唐婧此时也很清闲,盛夏怎么在这里?   杜飞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姿,示意是他通知盛夏过来的,张恪他们九个人,施春锋一会儿还要过来,加上三个女孩子,一张桌子挤不下,八锦珍也没有可以摆两张桌子的大包厢,便索性在大厅里用餐,占着角落里的三张小桌子。   杜飞凑到唐婧他们一桌去,嘴里嘟嚷着:“他们聊了一下午的计算机、互联网,你们再不出现,我怀疑我明天智商会降到八十以下,真搞不清张恪连会考都勉强通过,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听杜飞提起会考,张恪转过头,对陈妃蓉说:“会考的事,还要好好谢谢你。”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盛夏她们学校,老师都帮着学生作弊,你偏偏要这么复杂……”杜飞撇嘴笑着,看他的表情,似乎张恪藏着其他的心思。   “正因为作弊是很简单的事情,才不会那样通过会考。”张恪说道。   “不明白……”杜飞探过头来,“什么意思?”   “跟你老子让你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在外面惹生非是一个道理。”张恪伸手拍了拍杜飞的脑袋,让他把头缩回去。   杜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可不想让张恪将他给自己老子训的事情抖落出来。   陈奇过来招呼,张恪介绍梁文江、马向东他们,说:“他们都是清华的高材生,”又问陈妃蓉,“你高考志愿有填清华?”   “……”陈妃蓉手捧着酸奶瓶摇了摇头,眼帘微微撩起,灯光落下来,高高挑起的眼睫毛的阴影浮在她明媚清亮的眼眸子上,“不像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填东大了。”   听到这么一个娇媚如玉的美少女竟可能要考清华,刑磊他们连呼吸都细了,又听陈妃蓉自己说报考东海大学,都忍不住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刑磊探过头来说:“怎么不考清华,清华很容易考的……”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张恪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许维也在东海大学,陈妃蓉填报东海大学,倒是不出意外,又问盛夏高考志愿填的是什么,盛夏看了杜飞一眼,说道,“计划去香港,听说香港大学也不错……”   香港大学赶情是不错,想必是盛青想着将他妹妹送到香港去上学,不过张恪心里有着不好的兆头,要是明年唐婧也想去香港读大学怎么办?想到这里,心虚的看了唐婧一眼。唐婧果然亲热的跟盛夏说:“香港大学很不错呢,以后我可以经常去香港找你玩了。”张恪才不信唐婧与盛夏的关系会这么亲热,只得撇过头跟梁文江他们聊天。   虽然是周末,离高考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陈妃蓉、盛夏他们毕竟不敢太清闲,吃过晚饭,就让杜飞送她们先各自回去,等杜飞送过两个女孩子之后回来,大家一起去盛世年华的迪厅去玩,一直到深夜,才各自回家。   唐婧睡晚晴那里,张恪的手里有小叔家的钥匙,马向东他们在海州的这几天可以住那里,让梁文江睡他家的客房刚回家,一时也睡不着,在梁文江他们面前,也不能去晚晴那里跟唐婧她们厮混,坐在阳台里跟这个还算不上太熟悉的表兄聊天。   “正好有人认识西安市的市委副书记,小舅的事情,会请他出来说句话,”张恪淡淡的说道,“小舅跟你们在西安生活了几十年,事业基础都在那里,连大表兄梁文江在西安交通大学留校也有三年的时间吧,放弃那里的事业基础多少有些可惜。眼前只能这么着,那个人还要是再找小舅跟文山表哥的麻烦,那等以后再说吧……”见表兄梁文江眼睛里有些不愿意,大概会觉得这么安排会有些委屈,笑着说,“换作别人被小人这么欺负,不狠狠的教训一下怎么行?从去年夏天起,海州市发生很多事情都与我们家有关……经历了这些事,习空见惯了,就会有些麻木不仁……就像会考,明明可以作弊通过,我却选择一条较为复杂的路去走。这个社会永远都分两类人的,其中一类人,他们要是违背这个社会的规则被发现,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甚至不需要付出代价。对于别人的人生就像高考的考场一样严格,要一丝不苟的、还要很高的天分才能获得好成绩,对于这类人,人生就是在会考考场里一样轻松自在,甚至有人帮他们作弊拿到好成绩。所以啊,这类人习惯践踏着社会的规则行事,可想而知,对这些人来说,遵守规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就像表哥你所坚信的,只要这么坚持下来,总能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一样,我也会把自己的人生当成在高考的考场上,”说到这里,张恪也不管表兄梁文江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笑了笑,“我隔几天也会去一趟北京,你们就在海州多留几天,我陪你们一起回去。”   第二天,马向东等人连同梁文江一起就正式与张恪的锦湖公司签署合作开发网络平台的协议,这也是锦湖向风险投资迈出的第一步。   没有期末考试,张恪不用耗在海州,除了爱达电子的一些事物,张恪到北京,是帮着梁文江、马向东他们去花钱的。   张恪以锦湖的名义在清华园附近买下一套别墅,作为新公司临时的办公地点,马向东担任昆腾在线科技有限责任公司的经理,才六七个人,还没时髦到要称CEO,公司注册、申请专线、添购设备的事情,都由锦湖派出的副经理协助马向东,还需要另外招聘几名程序员。别墅的房间够多,能确保每个程序员都有独立的房间,还请了两名保姆、一名司机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只需要他们能在这里没日没夜的将网站的技术框架先搭建起来。   张恪在北京的那几天时间里,省委组织部已经正式讨论过他父亲张知行的问题,张知行到新芜将当副市长的消息很快就传回海州。海州市委也正式讨论由宋培明兼任海州控股董事长一职,大家都在猜,宋培明明年就能进常委、当副市长了。   伴随这个消息而来,则是一个不那么好的消息,周瑾瑜会调往江南省担任省委委员、副省长,也就是周瑾瑜不需要为张铁森案承担一点责任。   虽然事先有所预料,但是事情真是这样,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当初因为未能及时整顿省林业系统问题的原省林业厅厅长刘华山在去职后也是调往江南省。   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大概是最愚蠢最弱智的,这样的官员不可能成为障碍,周瑾瑜与谢家则不同,利用合法的形式,将权力资本化,根基只会越来越深厚,而不愁别人有能力将他们连根拔起。像周瑾瑜这样的女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一生当中大概也很少犯错误吧,张铁森案无疑是扳倒周瑾瑜的最好机会,奈何有人压着不让彻底的调解张铁森案。   七月六日,张恪人还在北京,接到他妈妈梁格珍的电话:“你爸过两天要去新芜当副市长,你去不去?”   最后一次去新芜是零一年夏天,自己刚毕业,而陈宁正值大三署假。陈宁说要离开自己,当时只是说要送她回新芜才能放心让她离开,一路上见陈宁并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张恪送陈宁到新芜汽车站,转身坐下一班长途客车离开了新芜。   从零一年到零八年,再从九四年到九六年,有九年的时间了,这是一根错乱的时间轴。   张恪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爸爸什么意思,他愿意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去赴任?”   “你爸说影响不好。”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妈,你跟爸爸说,影响不好的官员,才受别人欢迎。”   张恪这话刚说完,他爸在电话那头也笑出声来。 第369章 初临贵境   梁格珍的工作比张知行还要先一步调入新芜市,在省组织部正式讨论张知行的调职问题之后,她就借用到新芜市质监督检验局,是新芫市委书记江上元亲自安排的,看来消息灵通的人还是大有人在。   张知行直到七月十二日才由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何云从陪同着到新芜赴任,张恪七月十五日才赶到新芜的。   “市里有个会议,你爸爸都未必能赶回来吃晚饭,”在车里,梁格珍忍不住要挑些张恪在衣着上的不当,帮他整理过来,“说好十二号一起到新芜来的,你怎么拖到今天?”   “临时去了香港,嘉信实业的年中报告出来的,就算与香雪海的合资还没有显出好处来,嘉信上半年的业绩也比往年有了明显的起色,所以才去参加会议,在香港耽搁了两天,不然早就过来了。”   “趁着唐婧暑假,我打算跟你顾姨去香港玩,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只要你们有时间,我当然有时间。”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张恪决不会犹豫的,不过还是要提醒妈妈一句,“妈,你刚到新芜市质监局工作不久,就要请假去玩,会不会不合适?”   “质监局给我放假了一个月的假,说是要把张副市长的生活安排好,”梁格珍学着某人的语气说道,又扑哧一笑,“你爸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给他张草席,他能在街上一觉睡到天亮,他的生活有什么好安排的,一个月的假期,我也没有地方打发呢。”   “那就去香港玩几天吧。”张恪无奈的说。   新芜市政府给安排的临时住处是在市政府招待宾馆东北角的一座楼里,即使新芜市的经济状况看上去要比海州落后五到十年,但是市政府招待宾馆却不比海州市的招待宾馆文山饭店稍差。   幽静的入口位于青年路与城河路相交的路口东侧,路旁是茂盛的树林,车子拐上树荫大道,透过树林,可以看见给夕阳光照耀得通体镀金的下里河,浅金色的波光粼粼,招待宾馆里的环境非常的雅静,大概在新芜找不到一处比这里更合适的临时住处,只是这里终究是宾馆。   “梁阿姨……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车刚在楼前停下,梁格珍先下了车,张恪帮着傅俊将车里的行李拿出来,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嫩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走过来,那女孩带着俏皮的神情要接过张恪手里的手提箱,“你就是张恪吧?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卫兰,你在这里的生活暂时就交给我吧……”   作为宾馆的服务员,会不会太漂亮了一些?张恪心里想着,看卫兰的年龄也不过二十一二岁,看不出化妆的痕迹,五官精致、眼眸深邃,裸露出来的肌肤在金红色夕阳光的照射下,尤其显得娇嫩,身材高挑,胸部略小一些,倒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更亲切无邪,张恪将手提箱交给她提,看着她走到前面,腰肢微微摆动,跟垂柳枝条拂过水面似的,还有那双无可挑剔的小腿,没有穿丝袜,赤足穿着水晶色凉鞋也异常的吸引人的目光。   走进楼,服务台那边还有两个女孩子走过来打招呼,虽然不比卫兰这般明艳,但都是水准以上的,都说到一个地方看美女要去政府招待宾馆,确实不错,不过比起海州市的文山饭店,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的女孩子也漂亮的太没有天理。   想想也不奇怪,海州市的经济要比新芜发达一些,教育状况也好一些,企业也多,漂亮女孩子的出处也多,不像新芜市,经济相对落后,能到市政府招待宾馆当服务员,算是一份极不错的工作,政府招待宾馆大概也因此能够以选美的条件来选择服务员吧。   张恪本来想偶尔到新芜来一趟就可以了,这么看来,以后可以常来。   将行李放下来,张恪伸伸懒腰,问他妈:“时间还早,我去小江看看去,江堤怎么走?”   “我也不清楚,昨天去过一回,没记清路。”梁格珍说道。   “这时候江水最好看了,”卫兰在里间帮张恪整理床铺,听到外面的对话,走出来笑着说,“你倒是做好到新芜来玩的准备,我等会儿将路线图画给你们。”   宾馆给安排了一个套间,除了小客厅,还有两个房间,感觉上跟家里住一样;傅俊另外安排房间。   张恪笑了笑,讨巧的说:“卫姐姐,你陪我们过去不就行了?我们都是路盲。”   他急着去江边,倒不是急着看晚霞满铺下的江水,而是九八年洪灾,九五年才修建、卫护新芜主城区的新芜江堤突然坍塌,江堤上抗洪的数百名民工与军警卷入洪水,当时临近江堤、满载武警战士的二十辆军车也悉数给洪水冲倒,滔天洪水涌入市区,造成无可弥补巨大的损失。   整个小江水系的堤防,就新芜这一处最薄弱。   卫兰微讶的发了一会儿愣,才说道:“我现在还在工作,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宾馆……”   “不能随随便便离开宾馆什么?”房间虚掩的门给人从外面推开,张恪回头看见爸爸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那个大约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额外的抢眼。再想起陈宁,新芜还真是出美女的地方。   “江书记、张副市长、翟经理……”看着新芜市的大人物都挤到房间,卫兰有些手足无措,俏美的脸庞涨红。   “是不是一到新芜就想着领略新芜的江光湖色,找不到好的导游吧?”江上元眼睛在卫兰的脸瞟了一圈,笑着说,“小卫啊,交给你一个任务,这几天跟张市长的公子好好介绍一下新芜……”   “嗯……”卫兰蚊子似的应了一声,有些许的不情愿。   江上元保持着和熙的笑容,朝张恪伸出宽厚的手掌:“欢迎到新芜来,我是江上元。”   “江伯伯好……”张恪双手拢在身前,鞠了个躬,且不管江上元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底细,但是自己这次过来可没有想着要抢他老子的风头。   “哈哈,”江上元大声笑了起来,“我与你父亲是平辈相交,你这声江伯伯,我倒是也勉强受得起……”   “不是说要留在市里开会?”梁格珍问张知行。   “文山会海,哪天能开得完?”江上元说道,“张恪难得来新芜,新芜市又不都是不通情理的。”   张恪倒是有些错觉:莫不是跟江上元早就认识,现在把他给忘记了。他如此的熟络,偏偏对他生不出厌烦的感觉,江上元待人的手腕还真称得上高明。   随江上元过来的,有新芜市委秘书长钱文贵、江上元的秘书成益,那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是市政府招待宾馆的总经理翟丹青。   寒暄了片刻,江上元告辞道:“就不影响你们一家子团圆了,明天我再来请你们一家人吃饭……”   张知行说道:“该是我们请江书记感谢这些天来的照顾,以后还要请江书记不觉得我给江书记的工作添麻烦……”   “不管的,”江上元很大力的挥了一下,很有做领导干部的气势,“不管谁请谁,常一起吃饭就是了。”   待江上元他们走出房间,张恪笑着说:“这是个人精啊。”   张知行笑了笑,没有说话。   “爸,你在新芜的职务范围定下来没有?”   “今天开会就是讨论这个,我本不该参加,江上元点名让我参加,分管工业,另外负责企改办。”张知行说道。   “企改办,新芜有成立企改办?”张恪也无法确认地方上设立企改办领导国有企业改制通常会在什么时间点,应该会到九七年之后才会大规模的成为常制,“倒是你让做老本行,不过新芜的情况与海州不同,爸爸你在海州,至少能得到唐伯伯不遗余力的支持,在新芜,只怕一个人都未必有。”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既然交到我手里,那就做下去,今天开会,江上元还明确提到借鉴海州控股的模式,市长刘爵似乎不大高兴。”张知行说道,“江上元与省委组织部的简志康关系密切些,所以知道你的事,市里的其他人,跟省里关系弱一些……”   “地方上一二把手通常都有龌龊,江上元让你负责企改办,刘爵心有不悦,看来江上元未必都是因为我,或许有其他用意也说不定。” 第370章 唐学谦的秘书人选   “小卫……”   卫兰捧着脑袋在柜台上发呆,听到翟丹青唤她,吓了一跳,猛然抬过头,看见翟丹青从外面进来:“翟姐,有什么事吗?”   “发什么愣,”翟丹青走过来,“我刚在外面看见张副市长他们一家准备开车出去?”   “他们说是自己到市里找地方吃饭去。”   “哦……”翟丹青转身要去别的楼。   “翟姐……”卫兰小声唤了一声。   “什么事?”   “江书记交待的任务,能不能让别人去?”   “哦,你说那个?陪张副市长的儿子逛几天新芜,有什么为难的?”   “他……他看我的眼神跟其他男人没什么两样。”卫兰红着脸。   “呵呵,你说这个啊,”翟丹青笑了起来,“谁叫你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张副市长的儿子十八岁了,眼馋你也是正常的,你还怕人家真敢下手吃了你?再说让他吃了也好,只要不要让他把你吐出来就行,人家可不仅仅是张副市长的公子,还是徐省长的干儿子。你不高兴给他吃,我要再年轻几岁,非要去勾引他不可呢。”   “咳……”张恪站在门口轻轻咳了一声,提醒这两个女人注意自己的存在,不过想着翟丹青来勾引自己,感觉一定不错,不晓得自己有没有那个定力能把持住。   “啊……”卫兰看见张恪站在门口,情知刚才的话都让他听去,粉红通红,手足无措,都不晓得怎么掩饰。   翟丹青尴尬了一会儿,艳美的脸浮着些浅淡的红晕,眼眸子里有些迷离,不过转眼间就恢复镇定,嫣然巧笑着问张恪:“你怎么就回来了?还跟卫兰讨论你有没有女朋友呢,要没有的话,我还打算帮你在新芜找个女朋友呢,你看卫兰怎么样?”   “在新芜倒没有女朋友,”张恪撇嘴笑了笑,看来江上元做事很有城府的,不轻易将消息与别人共享,哪怕是他身边的人,翟丹青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也好,也自由些,十七八岁的少年跑到哪里都给当大爷供着,跟怪胎似的,“这里有没有新芜的地图?”   卫兰将地图递给张恪,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他,耳朵根都跟胭脂染似的,修长纤细的脖颈都是粉红的。   张恪拿过地图,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问了一句:“给我当导游真的很为难?”   “啊……”卫兰刚要松一口气的拍拍胸口,没想到张恪突然回头问这么一句,睁着眼睛,还是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应答。   “怎么会?”翟丹青笑着替卫兰掩饰,“赶巧卫兰家里有事,倒也不太重要的事……”   “卫姐既然不愿意,翟姐姐这几天抽不抽得出时间来陪我看几眼新芜?翟姐姐一定会给新芜增色的!”   “我……”翟丹青有微讶的发了一会愣,“我要有时间当然愿意陪你,你可是新芜的贵客。”   看着张恪一脸邪魅的浅笑而去,翟青丹拍拍胸口说道:“老娘看错了,这小子哪里是雏?让你去陪他简直就是羊入虎口,我看他也就在新芜还没有女朋友。”   卫兰咯咯娇笑着,推着翟丹青的肩膀,说道:“那你真去陪他逛新芜,我看张副市长的儿子对你也有兴趣,仔细看看,他真的好帅……”   ……   张恪倒顾不上卫兰与翟丹青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他只是在仔细琢磨江上元的态度,换作别人,新芜市委书记江上元如此亲热的态度,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但是张恪不得不考虑得更远一些。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都说江上元与简志康交往密切,但是江上元在新芜当书记快八岁了,这里面的水深水浅,只怕简志康都未必有数,暂时还是与他虚与委蛇、各取所需的为好。   拿了地图上车,递给爸爸,张恪笑着说:“新芜市区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不是到新芜有三天了,怎么还离不开地图?”   “我没有时间出去逛,你妈又是路盲,没有十天半个月,就是丢一个小镇上,也未必能将路给摸熟了。”张知行笑着说,在膝盖上摊开地图,先找到他们现在所在位置,又找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指给傅俊看。   “放两部车在新芜给你们用,”张恪从副驾驶位上转过身问道,“你们喜欢什么车?”   “新芜市经济不大好,市里倒不大穷,副市长都配车跟司机,我还是会用市里的车,没必要太特殊。”张知行微微叹息的说,“给你妈准备部车吧,不要太扎眼。”   “那行,我让傅俊回去找几张车照让你们选,”张恪说道,“你用政府的车,那今天怎么没有人开车送你回来,还是说只管上下班?给你配的副秘书长、秘书定下没有,我要不要跟他们见见面?”   “给我用的车今天去汽修厂做保养,至于副秘书长与秘书,暂时定下人选,两个人都不大满意,副秘书长没法换,秘书过两天给换了,但是初来乍到的,也找不到合适的。”   “一朝给蛇咬,十年怕井绳,唐伯伯给叶新明咬了一回,两年没有用专职秘书,爸,你这两年累不累,还跟唐伯伯学?”   张知行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你唐伯伯,看人都不是顶行的,这事换作谁都会心有余悸的。”   “对了,宋培明兼任海州控股董事长的位子,这是定下来了,谁顶替你秘书长的位子?你在海州,唐伯伯事事依赖你,你这一走,唐伯伯总归要用专职秘书了吧?唐伯伯有没有找你推荐?”   “秘书长的位子,会按资排辈,随便动会闹意见,至于专职秘书,我也想不出特别合适的人,像我跟你唐伯伯这样做官的,毕竟不受别人欢迎的。”   张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许鸿伯二儿子许瑞平,你认不认识?原来市瓷器厂的副厂长,后来与人一起将瓷器厂承包下来,虽说如此,他还是想着在仕途上做一番事业,为人处世也好,许鸿伯家的老大比他差远了。我推荐不好,你要觉得合适,跟唐伯伯说一声……”   许鸿伯两个儿子,去年年底的一天深夜,张恪与市园林文物局的副局长黄柱全深夜到许鸿伯家拜访,也只有老二许瑞平不嫌麻烦与夜寒,披衣起来帮着端茶送水,照顾妥当了才再去睡觉,他的见识与做事的魄力都不差。当然,张恪对许瑞平的熟悉,也不是这两年的时间,还是在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里,与许瑞平有着较为密切的接触,那时候张知行还要依赖于许鸿伯在棋院里混生活。   许瑞平颇为正直,又有不屈的性格,虽然有一番志向,但是让他从底层慢慢爬起,他定然不干,那样也会将他身上宝贵的性格给扭曲了,还不如自己承包厂子当企业主。在张恪的印象里,官大未必令人生厌,惟有小吏让人深恶痛绝,大概与这些小吏长期在底层挣扎的心态有关。   许瑞平承包瓷器厂是停薪留职,他原先是市瓷器厂副厂长,行政级别是副科,提一级给唐学谦当秘书,在编制上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见过两次,没有细谈过,不过,许鸿伯的品性是值得信任的,你确定他愿意放弃承包工厂?”   “你这边没有个明确的意思,我也不方便明确的问他,我晚上给许鸿伯打电话,让他自己试探他儿子去。”新光纸业在小江中上游植林,许鸿伯给张恪拉去给周游、宋志佑当政治顾问。   “那行,你那边先确定,许瑞平要是愿意,下次我回海州先见见他,再决定要不要跟你唐伯伯推荐,说不定你唐伯伯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我总要先问问。”   吃晚饭回到政府招待宾馆,张恪给许鸿伯打电话,先问他们现在与江南省林业厅谈营林的事情进展如何,小江中上游流域,有两个县属于江南省,再提及他有意推荐许瑞平给唐学谦当秘书。   唐学谦的强势,已经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逐渐确定下来,与徐学平在省里孤立无援不同,无论是宋培明还是杜小山,都将是市里的强力人物,周富明即使有市委书记的名义,也顶多与唐学谦分庭抗礼而已。 第371章 生命的长堤   张恪的推荐,倒让许鸿伯很犹豫,他当年也是极力才从那样的泥淖里跳出来的,这样的官场,要谈什么政治抱负,非免有些可笑了。张恪对他说,现实虽然堪忧,事情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管怎么说,总要看许瑞平他自己的意见。许鸿伯才答应帮他问许瑞平的意思。   初到新芜的夜晚,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赶着做,张恪放下电话就洗漱睡觉,张知行与梁格珍还在外面的小客厅里看电视、说话。迷糊入睡时,许瑞平的电话就过来了,张恪气恼的说:“也不差这一晚,有些耐心等到明天再打电话来不行?”不肯听许瑞平在电话里啰嗦,问他明天能不能脱开身,能脱开身就直接到新芜来玩两天。这事宜早不宜迟,说不定唐学谦给琐碎的事务搞烦了,先一步将秘书的人选定下来。   第二天起早想上江堤看看,喊上傅俊,刚要出楼,看见卫兰从服务员休息的房间出来,边走还边打着哈欠,没有意识到张恪他们会比她出来更早,手掩着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打招呼。   张恪指着卫兰身上的制服,说道:“还以为你们这里可以穿便装的?”想起昨天她穿的是一件嫩黄色的连衣裙。   “啊!”卫兰灵动的眼睛转了两圈,带着俏皮的神情说道,“偶尔也可以穿便装的,昨天还不是为了要给你留个好印象?”   卫兰值夜班,那昨天傍晚她还不能算是在工作,所以不用穿制服,张恪笑了笑,不介意她骗自己,又说道:“我现在要出去,你有没有时间陪我们,还是说你马上就要下班了,不是工作时间?”   “喔……”卫兰晶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不定,洁白整饬如贝石的牙齿微微露出一些,咬着下唇,尾指挠着晶莹剔透的耳垂,半天也没有“喔”出个所以然来,话都让张恪说过去了,她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合适的托词说不去,手在胸口画了一下,“喔,我还没有洗脸……”   “那我等你……”张恪腆着脸,走到服务台后面坐下,“你不要让我等太长的时间,不然我只能找翟经理给我当向导了。”   卫兰俊俏的脸努力保持的职业笑容有些涣散,转过脸就咬牙切齿了。   张恪总不能无端的让人去查新芜城防江堤,所有相关的事,他得亲自去查,要没有熟悉情况的当地人当向导,很难查下去。翟丹青一看就知道是在社会上厮混久了的女子,就算知道些什么,嘴巴也会很紧,哪里比得上卫兰这么单纯、无心机?   张恪悠然自在的在服务台等了半个小时,将今天的新芜晨报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晨报上有一篇关于城防江堤的长篇通讯,标题是《新芜三十万人民的生命长堤》,张恪在读这篇通讯时,心里全然冰凉,没有一丝的暖意,通讯上刊登的照片是新芜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罗归源视察城防江堤的照片。副市长兼常委的多,兼副书记的很少见,在市里至少要排到第三、第四位吧,这个罗归源还真有些不简单呢。   张恪将这篇通讯裁下来,叠好交给傅俊收好。   女人都爱美,但是陪张恪出去,卫兰不敢穿露膝盖的裙装,在房间里躲了半天,支使一同值夜班的女孩子出去看了好几回,张恪一直坐在服务台前看报纸,似乎一点都不心焦,她万般无奈的跟同事借了牛仔裤与窄领T恤走出来。   “准备好了?”张恪将报纸放下来,看了看手表,“刚好有半个小时,我跟傅俊说女孩子洗漱总要给半个小时才够……”嘴角抹出一丝浅笑,说有多邪魅就有多邪魅。   卫兰都快要哭出来的,给从门缝里偷瞅外面的同事使眼色。   “怎么,还有人想一起出去?”张恪探了探头,房间的门立即给关上了。   卫兰像只给大灰狼威胁的小白兔,万般不情愿的坐进车里。   张恪对傅俊说:“出宾馆大门往右拐,第二个红绿灯上城河路直接往南开两公里就到城防江堤,我们先去那里。”   卫兰听张恪这么熟溜的指路,心里嗡的一声:哪里是路盲?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车子刚出政府招待宾馆的大门,看见一辆捷达急拐进来,拐弯时没有减速,就直冲过来;傅俊轻点了一下刹车,将车身灵活的拐上右边的路牙,就差几公分让捷克从旁边擦过去。看着捷克车在后面也停下来,张恪按下车窗,探出头想大声训斥两句,看见翟丹青脸色有些发白的从车下来,撇嘴笑了笑:“翟姐姐好兴致,一大早开辆捷达就想来撞VOLVO,赶明我得换部更结实的车让你撞。什么事,这么急?”   翟丹青给刚才的状况吓得不轻,拍着高高鼓起的胸口喘了一会儿气,才带着些气促的说道:“不说昨天说好要给你当导游来着,早上起床迟了,这才急冲冲赶过来……”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卫兰,心里想:难道纨绔子弟在她们眼里都是一个德性?这个翟丹青对手底下的女孩子倒是不差,急着赶过来,差点连小命都要丢半条,又有些奇怪:就算自己动心思,大白天还能干什么事不成?看来新芜的风气很不乐观啊。   翟丹青跟门口的保安说了一声,将捷克车就丢在那里,就钻进张恪的车里。   比起卫兰毫无心机的娇艳,翟丹青是那种眉眼梢里都透出风流与妩媚的女人,穿着粉色长裙,身材成熟而性感,胸脯将裙衬前的一排不锈钢扣子绷得紧紧的,她上车里还娇喘未定,怀疑她再喘大些气,能把扣子绷断,乳沟很深,又异常的白嫩,很容易让人一瞥之下就失了魂魄,腰肢却细,大腿浑圆而修长。   张恪不动声色的将翟丹青让进来,也不加解释,左手边是翟丹青,右手边是卫兰,后座虽然宽敞些,但三个人总有些部位偶尔会挤挨在一起,两个女人的身体都散发出好闻的气味,真是好享受。   新芜虽然经济落后些,但是市民的生活还算悠闲,这时候路上车也不多,从城河路拐上江堤大道,张恪让傅俊将车停在路边,站在城防江堤大道上,堤外是浑浊浩荡的小江江水,堤内是三十万新芜市民居住的新芜城,路下的城防江堤大道全长十一公里,是新芜市九五年花了四千六百多万财政专款修建,号称防洪标准提高到百年一遇,这里谁也想不到再过两年就会遇到五十年一遇的大洪灾吧?   百年一遇,新芜市的官员还真会说笑话,虽说去年刚修好,开车拐上江堤大道,不到二三百米的距离,就看到好多处破损以及横穿整个路面的大裂痕,张恪蹲下来伸出手指往路面捻了捻,招手让傅俊过来:“盛青帮你吹牛说你的硬气功不错,往这里砸一拳,看能不能将这里砸出一个坑来。”   “没那么夸张。”傅俊笑了笑,只当张恪在开玩笑。   “试试看,给卫姐姐、翟姐姐开开眼……”张恪坚持道。   翟丹青、卫兰都好奇的走过来,只当张恪有心炫耀,心想:又不是你来砸,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   傅俊见张恪神情认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自己做无谓的事情,从车里拿出毛巾裹住拳头,半蹲着提气下锤,触路面的瞬间吐气出劲,那处路面竟是给他硬生生的砸碎了好一块。   傅俊解开裹拳头的毛巾,拾起碎块看了看,轻轻捻了捻,就捻下一层粉,想要说什么,张恪却拍拍膝盖站了起来,对卫兰、翟丹青说:“怎么样,我家司机厉害吧?”   卫兰噘着嘴说道:“新芜谁不知道江堤大道是豆腐渣工程,去年修好,年初就整修了一回,我要不怕疼,也能砸出一个坑来。”   张恪瞥眼看了看卫兰粉嫩的拳头,她当然不能砸一个坑出来,但是这城防江堤是豆腐潭工程却确实无疑,他又拉着傅俊下江滩看了看,防洪墙下的灰土衬层,用脚一踩就粉碎,这段不长的防洪堤肩,裂缝纵横,触目惊心。   “这样的城防江堤他们倒是敢建?”傅俊明白张恪一到新芜就要来江堤看一眼的用意,不知道张恪的消息来源,作为保镖兼司机,他不会问太多,只是眼前的情形让他愤愤不平。   “人的贪心跟无底洞似的,有什么不敢建的,我都敢跟你打赌,这江堤里可能连一根小拇指粗的钢筋都没有。” 第372章 争风吃醋   上了江堤,又驾车沿着这段约十公里的江堤大道走了个来回,情况都是如此,靠近环城东路的地段,还有一处塌陷,听卫兰毫无心机的语气,城防江堤是豆腐渣工程的事实,新芜市民大多是知道的,也难怪,江堤大道摆在这里,能瞒过天下人的眼睛?承包城防江堤工程的龙华建工的老总龚自立与常务副市长罗归源之间的“亲密关系”,在新芜随便拉一个人,多半也是知道的,但是只怕很少人知道修这江堤用极差的水泥不算,江堤里设计里的大小钢筋却大量的给空心的芦苇代替。   九八年夏天小江流域一共形成八次洪峰,这里连第一次都没有抵挡住。   整个上午就在这二十多里长的江堤大道上,停停看看,直到临近中午时许瑞平开车到新芜后打来电话联系,张恪才收起“玩兴”回去。   卫兰心机单纯,能赖在车里则赖在车里,不愿与张恪多接触;翟丹青倒是看出些异常,张恪似乎对她们的兴趣并不大,让她准备的一些托词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只是在他身上找不到十七八岁少年的稚气,太多的老成圆滑,才容易让人生出戒心;再说这堤外的江水,夕阳下还有些看头,这大热天的,来来回回小半天的,都出了好几身汗,再好的兴致也没有了,赶着宾馆里有几件事找她,她又怀疑张恪这么拖着是不是想她先回去,又不能将卫兰一起带回去,还真有些不放心。好不容易等到张恪想动身回去,她又接了个电话,有人跟她通风报信说有一个她跟卫兰不希望看到的人在宾馆里,她又不想这时候回去了。   “你到新芜来,一定要尝尝新芜的龙虾跟田螺,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包你们满意……”   “翟姐刚才不是一直焦急着回去?”张恪奇怪翟丹青接了个电话就转变态度了,“龙虾跟田螺,等下回吧,有人到宾馆找我。”   张恪这么说,翟丹青找不到借口,只得与卫兰随车回去。   张恪一路与许瑞平通电话,指点他怎么开车到市政府招待宾馆跟他汇合,两车时间掐得很准,恰巧在市政府招待宾馆前碰头。   将车停进宾馆北角的停车场,许瑞平看着姿色出众的卫兰、翟丹青一左一右从张恪车后座钻出来,等张恪从车后座钻出来,开玩笑说:“恪少真是到哪里都不甘寂寞的。”   “恪少”这个称谓,纨绔气更重一些,翟丹青听许瑞平这么说话,轻轻的咂了咂嘴,与卫兰只会加重对张恪是个纨绔子弟的印象。   “还以为你下午才能到呢,我都不晓得我爸中午会不会回来吃饭。”新芜与海州之间的高速公路要等到零三年才建成通车,许瑞平驾车过来,要从惠山转,然后走国道,总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看来许瑞平起了大早。张恪伸过手来拍拍许瑞平的肩膀,让他一起往他住的那栋楼走去,看着翟丹青与卫兰往前楼走过去,说道,“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饭?”   “卫兰还没有回家呢,我还有些事,改天吧……”翟丹青说道。   “哦,服务台后面贴的是去年七月份的值班表?”张恪撇了撇嘴,也不管翟丹青给戳破谎言的脸色是不是难看,与许瑞平、傅俊就要往回走。   “卫兰……”   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挥手朝卫兰的背影招呼。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卫兰装作没看见,加紧脚步往前走,原来还有一个令她讨厌的家伙在这里候她。   “卫兰,卫兰……你又故意装听不见了,翟姐!”   那青年的声音几乎要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唤过来。   “罗文,你叫我?”卫兰万般无奈的转过头来,粉嫩的小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翟丹青转过脸,也是一脸的尴尬。   张恪哂然一笑,往边上让了让,给那青年过去,没想到那青年走到跟前就停了下来,还笑着伸出手:“你就是张副市长的儿子张恪吧,我叫罗文,我爸爸是副市长罗归源。”   张恪看了看罗文伸出的手,又看了看罗文的脸,二十三四岁左右,想必已经从其他服务员那里知道是自己带卫兰出去的,心里明明不爽,却装出笑脸,很难为他。张恪眉头挑了挑,伸出手,却不是去跟罗文握手,而是朝卫兰挥了挥:“卫兰,你快去拿东西,别磨蹭了;我肚子都饿瘪了,等着你过来一起吃饭呢。”接着眼睛又视若无物的扫过罗文,与许瑞平、傅俊往他住的那栋楼走去。   张恪的目中无人与嚣张,即使像翟丹青这种见惯纨绔子弟的女人也叹为观止。高干子弟嚣张也罢、狂妄也罢,多半是针对弱势群体的,对于普通人他们会有高高在上的心理优势,但是纨绔子弟之间,多半还能保持彬彬有礼的姿态,即使有所不合,多半也不会一见面就削人面子的。   罗文想想自己在新芜够嚣张了,没想到过来一个比他还嚣张的,一时没反应过来,站在那里有些发愣。   比起在翟丹青面前就敢摸自己大腿的罗文,卫兰觉得张恪还不是那么讨厌,虽然两个人都让她不喜欢,但是必须选一个的话,她只能选择张恪。听张恪这么说,她站在那里权衡了一下,就说道:“东西我不拿了,我跟你一起走……”也不敢看罗文,朝张恪追过去。   张恪嘴角浮出一丝浅笑,停下来等卫兰,他喜欢看女孩子穿牛仔裤的样子,特别像卫兰这种有着修长浑圆大腿的女孩子,将牛仔裤绷得紧紧的,有着异性的性感,他肆无忌惮的这样看了几眼,甚至还侧过头来看卫兰给牛仔裤包紧的臀部,才回头问翟丹青:“翟姐你呢,也一起吃中饭?”   翟丹青见罗文脸色很差,怕他当场发作,心里大喊倒霉,勉强笑了笑,说道:“我中午还有事情,就不了……”   张恪也不去管翟丹青,想去拉卫兰的手,给她巧妙的让开,也便算了,走进楼里,才将卫兰支开:“新芜的龙虾与田螺很出名的,翟姐还不是要介绍一家店?你帮我打电话问一下,那家店能不能送外卖,钱不是问题。”   卫兰心里有着刚脱狼窝又入虎口的忐忑,翟丹青没有跟过来帮她应付,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跑到服务台后面打电话去了。   进了房间,许瑞平奇怪的问:“怎么跑到新芜争风吃醋来了,你不怕给唐婧知道发飚?”   “那就不要让她知道就得了,”张恪笑了笑,要在尽快新芜市区选一处合适的住宅,她妈中午不会回宾馆,对傅俊说,“早上让你收着的报纸,你给老许看看。”   许瑞平看过那篇报道新芜城防江堤的长篇通讯,笑着说:“三十万新芜市民的生命长堤,好标题,呵呵,官样文章,能打个八折就算完美了。”   “不,问题比你想像中严重多了,”张恪严肃的说道,“我上午就跟傅俊去看过了,不需要专业的知识,就能看出城防江堤中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标准的豆腐渣工程,江堤上有些硬化路面,甚至用手都能掰碎……”   “看照片像水泥路面,”许瑞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拿起报纸又仔细看了看照片,报道将一些财务数据也列出来,“造价倒是不低,你确定那是水泥路面?”   “硬度甚至比不上三合土,这还只是看得到的部分,看不到江堤内部藏着什么?”   “外面那个罗文是副市长罗归源的儿子?”许瑞平刚才有些恍然,不确定罗文在说什么,“你故意找他的麻烦。”   “是的,”张恪点点头,“新芜的情况比想像中复杂,城防江堤存在的问题,即使普通市民都在大肆的谈论,为何整个新芜市里却充耳不闻?市政府在江堤建成才半年,就又同意拔款重修江堤大道,重修后的江堤大道依旧问题重重。我看新芜市存在派系倾轧那是肯定的,但是在某些官员很可能涉及严重的经济问题时,又一致的采取官官相护的态度,相互包庇、装聋作哑,这是为什么?我们这时候公正无私的将这问题捅出来,会有什么结果?很可能是站到大部分新芜官员的对立面去,我老子还要在这个官场混下去,得罪这个体系里的绝大多数人可不行。这件事能不能袖手不管?我说服不了自己,有些事情无能为力,但总不能视而不见。左右权衡,我要让整件事看起来像内部矛盾,只是争风吃醋而已:罗文得罪了我,我就要整他老子。” 第373章 纨绔子弟   换作稍有些正义感的人遇到新芜城防江堤这样的事,都会忍不住愤愤不平的,有人会愤而检举,有人会权衡利弊,但是张恪心里动的这番心思,给许瑞平的感觉是:他之前找老头子商量过?   在许瑞平的眼睛里,他父亲许鸿伯是那种有着正义感,却又非常狡猾的人,难怪老头子这么称赞他?   张恪与许鸿伯九四年入秋就在陈妃蓉家的酒馆相遇,之后许多事情都依赖许鸿伯在背后促成,要说有一个能认识到他骨子的人,那非许鸿伯莫属。许鸿伯才是成了精的人物,一眼看过来,就能搜肠刮肚的将一个人里里外外的看个透彻。   这两年,许瑞平倒没有与张恪深交的机会,张恪有时借下棋的由头来找他父亲许鸿伯商量事情,他都要回避的,倒是后来接触多了,也渐渐知道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事情,然而种种都不及他父亲许鸿伯昨晚上告诉他的那般详细,他父亲昨天在电话里最后跟他说:“这时代变迁,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出一个奇人物的。”   张恪将心里的打算说出来,又对傅俊说:“你给马海龙打个电话,让他带两个人过来,太子爷要火拼,总不能坠了声势。”   傅俊点点头,张恪没说的那层意思他也能明白,新芜官面上比海州还要黑,还要明目张胆,有预备总比没预备好。   翟丹青先说中午有事,吃饭的时候又出现了,罗文早就含着一肚子怨恨走了,她还是放心不下卫兰。   翟丹青担忧罗文会有的反应,吃饭时会情不自禁的靠着桌子,对于她这种大胸脯的女人来说,她这个姿势,就像把乳房放在桌上一样。   张恪问翟丹青:“翟姐,上午陪我去江堤,是不是很累了?”   “啊……”翟丹青诧异张恪突然问这句话,“没有很累,陪恪少逛新芜怎么会累呢?”   “翟姐尽会挑人喜欢听的话说,”张恪撇嘴笑了笑,目光落在翟丹青领口微露出来的雪白乳肌上,“听说大胸脯的女孩子人累了喜欢将这个……”张恪手托到胸前比划了两下,“将这个搁桌子上,见翟姐这样,我还以为翟姐上午陪我逛江堤很累呢。”   “啊!”任翟丹青世俗圆滑,让张恪这么一说,都忍不住红潮飞上脸颊,娇媚得很,她忙将身体靠椅背上,平时颇为这傲人的胸部自豪,此时恨不得捶两下让乳房瘪下去,听着对面三个男人暧昧的笑声,又羞又恼,偏偏张恪的眼睛还肆无忌惮的盯着她领口看,都禁不住要伸手遮掩一下,想她周游新芜的达官贵人之间这些年,哪里有现在这么手足无措的时候?偏偏卫兰听了张恪这话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真是让她无地自容,侧头瞪了卫兰一眼。卫兰合掌求饶,眼睛里满是无辜,却又藏不住笑意。这顿饭,翟丹青只得躬着背含着胸吃,除了初中时因为大胸脯给同学笑过,翟丹青到现在还没有因为这个自卑过,想不到张恪小小年纪竟会说这么油嘴滑舌的话,还真是混世魔王一个。   回到办公室里,卫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翟丹青作势要撕她的嘴:“气死了,活到现在却给一个毛头小孩调戏,你这小骚货,还有脸笑,还不为了你不给他占便宜,我至于受这分气?”   “对不起,对不起……”卫兰想扳起脸,憋了五秒钟又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谁让翟姐你这里这么引人瞩目,我要是男人也会盯着看不离。”   “你个妮子,你这里没给男人揉过,”翟丹青抓住卫兰,在她还不成规模的胸口揉了两把“给男人一揉,也会催肥似的长成我这样,你就知道苦恼了……”   “翟姐……”卫兰俏脸通红的从翟丹青的手里挣扎出来,给翟丹青揉着胸口,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未经男人开垦过的身体总是异常的敏感。   翟丹青做一个慵懒的姿式,高挺微颤的胸部异常诱人,还算是少女的卫兰都忍不住会觉得十分的好看,偏偏张恪还有心思拿来取笑。   翟丹青说道:“我翟丹青也算识人无数,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翟丹青想了一会儿,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张恪才好,“你自己要小心些,不要给他单独近身的机会,要是你这个小骚蹄子自己发浪贴上去,那就没办法了。”   “翟姐才会像小骚蹄子发浪贴上去,”卫兰回嘴道,“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翟姐羞是会羞的,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毫无保留的满面羞红过……”   翟丹青笑着要去撕卫兰的嘴,卫兰咯咯笑着躲开了。   ……   梁格珍下午赶了回来,说是决定买下前些天看中的房子,有不错的装潢不说,开发商还赠送全套的家俱,拉着张恪去看房子,原来是小区的样本房,剩下不多的几套之一,家俱、电器什么的,也是齐全的,拎包就能住进去。在省城选购房子时反复比较了好几家才定下来,这边居住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老妈这么快就下决心,恨不得这两天就搬过去,大概是觉得早些搬出这家宾馆为好,其他女孩子倒也罢了,漂亮是漂亮些,但大多心机单纯,惟有翟丹青眉角含春,是个很会利用自身先天优势的女人,会让其他女人感觉到威胁的。   张恪只要新芜的家选在远离江堤的地方就好,老妈选中的房子,他不是很满意,但是在新芜这地方要在短时间里找到满意的住处很难,还是先顺老妈的心搬过来再慢慢找房子。   晚上市委书江上元与市委秘书长钱文贵请他们一家吃饭,虽然是在招待宾馆里吃饭,翟丹青并没有机会列席,只是席间来敬了一次酒,张恪心想翟丹青未必是江上元的人,不然在这种场所,作为市委、市政府招待处的负责人陪同一下是很正常的,不过翟丹青年轻轻就坐到宾馆总经理的位子,总不会是个简单的女人。   席间,梁格珍说这边的房子已经安排好,这两天就搬出去。本来他们一家的住房该是由市里安排的,钱文贵有些意外,江上元说道:“新芜干部的住房条件正在改善,既然你们都安排好住处,那市里就偷一下懒,等下回一起搬到市里正在建的新别墅里,不用再搬一次家了。”   不在老爸、老妈眼皮子底下,更有利于发挥,张恪只说有些朋友会到新芜来玩,他还想继续住在招待宾馆里。   江上元笑着说:“都说宾至如归,到新芜就要有家的感觉,你们住的那套房,我看就专门留给你用,那个小卫人很灵巧,只要你人在新芜,就让小卫照顾你的生活,男孩子都比较粗心大意,需要一个细心的人照顾;欢迎你随时带着朋友到新芜来玩啊……”   江上元说话真讨人喜欢,不晓得招待宾馆有多少房间是专门招待“特殊的朋友”的,张恪正希望如此,也不管江上元这么说是不是刻意的投他所好,倒是他妈的脸色有些阴,好不容易熬到江上元他们离开,才数落张恪:“你要敢背着唐婧胡作非为,小心我帮她收拾你!”   张恪耸耸肩,笑着说:“不要指桑骂槐,你说爸爸那小样,还能翻出你的五指山?我真有朋友要过来。”   马海龙带着两个人九点钟赶到新芜,标准的保镖打扮,黑衣黑裤,大热天都不解一粒扣子,都是出身军伍的汉子,站在那里浑身就透出彪悍劲,在别人的眼里跟黑社会没两样。   “他们过来做什么?”梁格珍见得事情透着些诡异。   “仕途险恶,爸爸要想很快在新芜站稳脚跟没那么容易,总要闹些事情出来让新芜的老爷们知道收敛。”   梁格珍不管这些事,也管不着这些事,吩咐了两声,先回房间休息去,留他们在客厅里商量事情。   张恪将城防江堤的事情告诉他爸:“万一要等洪汛来了,这城防江堤背后就是三十万新芜市民,一旦溃堤,后果不堪设想,会不会有人吃枪子且不说去,爸爸你既然到新芜来任职,多少会受些影响……”   “我受不受影响,倒不用管他,这种事绝不能姑息养奸!”张知行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374章 新芜的新居   “今年的汛期是赶不及了,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不要出大问题,”张恪说道,“我找马海龙他们过来,就是想他们暗中调查,许哥还可以在这里帮我们几天。”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离汛期很近,根据气象部门的预报,今年小江中上游的降水量处于历年来的谷底,爆发洪灾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能放宽些心,以后就不确定了,这样的江堤,不要说浪冲水卷了,只要水位浸上来,都会很危险。   张知行这才知道张恪将马海龙调过来准备做什么,说道:“城防江堤是新芜市九五年十大为民工程之一,我在市政府里查什么资料都方便些……”   “你那里不要动什么,”张恪说道,“你那里一动就打草惊蛇,等我们先找到蛇的七寸再说。十大为民工程?”张恪笑了笑,嘴角浮出冷冷的浅笑,“我看是十大害民工程才对,这事能找到头绪还早,我先下去找人给马海龙他们安排房间。”   马海龙这次过来三个人两部车,许瑞平与傅俊睡一个标间,还得给他们准备一个套间,方便说事情。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一点,走到楼下,服务台后面没人,张恪去敲服务员住的房间门,卫兰从里面探出头,手正扣领襟处的扣子,看见是张恪在敲门,心里一慌,半片领襟从手里滑落,露颈脖下一片雪白的丰肌,诱人之极。   卫兰背过身,感觉张恪有探过头来看,手掩着领口慌手慌脚的忙了好一阵子才将扣子扣好,红着脸问张恪什么事。   “值班表上今天晚上不是你轮休啊?”张恪奇怪的问。   “白天请人代班,晚上要还人家……”卫兰心里抱怨的想着:上午还不是给你硬拽了去看什么小江?   “啊,这样啊。”张恪懵然不觉,问卫兰,“那怎么一个晚上都没有见到你,早知道你在这里,就请你一起吃晚饭了,吃晚饭时,江书记还提到你。还有啊,新芜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明天你陪我去看看。”   听着张恪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卫兰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想着是不是请几天假在家里散散心。看着张恪身后的马海龙等人,黑衣黑裤的,跟黑社会似的,心里想着:这些太子爷怎么都是一个德性,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权有势似的。她听翟丹青说过,张副市长刚过来三四天就在下里河那边的别墅区买了房子,这两天就搬过去,但是这位张大公子似乎会继续赖在宾馆里,市委书记江上元都说他们住的套房要一直给他们留着,这么一个阴魂不散的人物真是让人伤脑筋啊。   卫兰提心吊胆的帮马海龙他们去打开房间的门。   ……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过了便去找卫兰,却被告知卫兰已经提前下班离开宾馆,张恪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虽然卫兰畏他如狼似虎,倒不是宾馆里每个女孩子都躲着他,与卫兰一起在这栋楼值夜班的一个漂亮女孩子秦裕琴甚至暗示她可以跟张恪出去。   张恪与秦裕琴调笑了一阵,约好晚上请她与卫兰一起出去玩,首先她要卫兰答应一起出去才行;上午陪她妈去新房子那里。   富通花苑别墅区位于环城河的北面,环城河又名下里河,原是新芜古城的护城河,别墅区就紧贴着环城河,还只剩下几套样板房在售,开发商有意赠送样板房里的全套家俱与家用电器,属于拎包就能入住的房子,对急于搬出招待宾馆的梁格珍来说,正是适合,其他细节的地方就无法讲究了,昨天拉张恪粗粗看了一眼,就订好合同付款。   梁格珍今天拉张恪看房子里有没有细节的地方需要改善的,到新房子里一看,竟然比昨天第一眼看上去还要满意,不仅昨天提的几个毛病都已经改善过来,还有许多他们没注意的地方都做了好的改动,没到中午的时候,就决定搬家。   宾馆这边的行李不多,但是富通花苑的开发商新芜市建筑工程公司派来一辆奔驰、一辆三星的七座面包车来帮忙搬东西,新芜市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王晓阳亲自带队,一脸诚惶诚恐的抢着跟傅俊他们搬行李。   在昨天订定合同、一性次付足购房款之后进行物业登记时,王晓阳才知道新来的户主竟是新近到新芜上任的副市长张知行,而且市里已经有决定,张知行将分管工业与企改办。新芜市建筑工程公司不归他管,但是工程公司正计划改制,必定要过这一关,现在企业改制只是试点,名额有限,谁改谁不改,张知行说话很管用。王晓阳连夜让人将别墅里的家俱换了一套崭新的,客厅里的空调也把新科换成大金的,又让工程部的主管领着人去别墅里吹毛求疵的检查一遍,一些五金配件、灯饰,有进品的,一律不计成本的马上给换上。   要是张副市长能过十天半个月再搬家,他有信心让张副市长一家挑不出一点毛病出来,但是现在只能尽量补救,这时候只能站在梁格珍的附近陪着笑脸:“我们工作中存在过失,我要主动向张副市长跟梁姐检讨的,我们公司为了将最后一批别墅出售,搞了一个优惠活动,昨天工作人员一时疏忽,忘记跟梁组你提这茬,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弥补过失,并请梁姐与张副市长严厉的批评我们……”   张恪见他妈眼睛里有些疑惑,大概给王晓阳的表演迷惑得信以为真,扯了扯她的衣角,提醒她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这便宜沾不得。   梁格珍心想顶多将那栋别墅白送,难道自己真还能白要?笑着说:“批评谈不上,你们来帮忙搬家已经很感谢了,知行刚到新芜,事情很忙,不然一定会过来感谢你们的。”   新来的副市长一到新芜就添置物业,家人又不加掩饰开着名车,王晓阳当然不信张知行会有多么的清廉,心想他大概是刚到新芜摸不清水深浅还放不开手脚,也没必要这时候坚持将好处送出去。   中午的时候,翟丹青代表宾馆请了一顿饭,还让这几天负责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服务员一起拍照留念,张恪倒是提起要卫兰一起来拍照,给翟丹青巧妙的转开话题。   有这么多“热心”的人,张恪下午就没有到新房子里,他独自开了一辆车,在新芜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转悠着。虽然没有长时间的在这座城市里生活过,但是从九八年到零一年,他都记不清到这城市里来了多少趟,因为离省城不远,因为陈宁比较恋家。   不知不觉就转到陈宁家住的新闸小区,张恪将车停在小区的门口,注视着进出小区的人,心想着会有一个容貌更稚气的陈宁穿着格子长裙,在午后的阳光里骑着自行车出现在眼前。   张恪只想看一眼就走。   ……   “翟姐……”卫兰捂着电话筒,生怕声音稍稍大一些就会让别人知道她躲在电话亭里,却又忍不住将头伸出电话亭看那部停在小区门口的银灰色VOLVO,车子挂着张扬的黑色车牌“海F12345”,进出小区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一眼,“翟姐,现在怎么办?那混蛋就堵在我家小区门口,谁告诉他我家的地址的啊?”卫兰又急又怕,都快哭出来了。   “不会吧?”翟丹青也十分的诧异,想到有人告诉她秦裕琴上午跟张恪有说有笑,想必卫兰家的地址是她说的,暗恨她破坏规矩,但是只要张恪一日在宾馆住着,她只能当这回事没发生过,“要不你先去我那里?”   “我怕我一走出电话亭就给他看见,”卫兰带着哭腔说,“我腿有些发软。”   “那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你要给他看见,千万不要单独跟他走。”翟丹青叮嘱道,她也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粘人这么凶的,这个自以为家里有权有势的子弟,做起坏事来肆无忌惮,她都有些后怕。 第375章 惹上黑社会   卫兰在电话亭里不敢动弹,谁知道张恪会不会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看着她妈妈提着一篮东西一瘸一拐的从小区门口走出来,天生短半截的双腿走过来尤其的费劲,卫兰只能这么看着,心里抱怨着:明知道腿脚不方便,还提什么重东西啊!   卫兰她妈妈正要穿马路到路对面去,远处过来一辆桑塔纳,拼命的按着喇叭,卫兰她妈想要后退到路牙上,腿脚不方便,又给急躁的喇叭声与越开越近却不减速的轿车吓着,在桑塔纳错身而过的那瞬间,脚踩到路边一块碎砖上没站稳,人就倒了下来。   “妈!”虽然看见她妈妈没有给车碰到,卫兰还是吓了一跳,失声叫了一下就要跑过去。   张恪却先她一步冲出车,一边将摔倒的妇女扶起,问她有没有受伤,眼睛却盯着往远处逃逸的桑塔那,手指那边,大声喝斥着让开车的人将车停下来。   既然给人看见,桑塔那在前方不远处就倒了回来,一个穿短袖衬衫的、二十岁左右瘦高个青年从车里下来,头上染着此时还异常流行的黄毛,走过来看摔倒的人有没有事。   看到张恪冲出来,卫兰下意识的就收住脚步,犹豫着是走过去,还是躲回电话亭里,看着她妈撑着站起来,伸了伸腿,说道:“没有事,没有事。”才放下心来,她也看见没有碰到。   路上的人还想过来围观,见没什么事,走了半途就又回去了。   开桑塔那的青年见没有撞到人,放下一颗心,却暴跳如雷的指着卫兰她妈破口大骂:“老烂货,脚短一截就不要到马路上来找死,马路不是给你们这些残废走的……”   卫兰听了气愤,想上前帮她妈理论,明明那人野蛮开车,却将过失推到别人头上,还拿这样的言语羞辱她妈。等她往前走了两步,却看见张恪突然暴起抓住那青年遮住耳朵的黄毛。   黄毛青年破口大骂了几句,旁人有人看不过去:“是你差点撞上人家,你怎么可以怪人家?”   “操你妈的,你妈是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撞上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黄毛青年指着路人的鼻子破口骂道。   张恪正庆幸没出车祸就好,没有想到黄毛青年会破口大骂,他都给黄毛青年骂蒙了,发了一会儿愣,回过神就一把揪住那青年的黄毛,“我知道你妈是谁!”猛然拽着黄毛拉到卫兰她妈跟前,“知不知道尊老爱幼,知道在马路上应该怎么开车?”见黄毛青年还想挣扎,将他的身子拨了前面,揪紧他的头发,手肘抵住他的背,不让他挥舞的手抓到自己,却又猛踹黄毛青年的小腿肚子;黄毛青年痛得嗷嗷直叫。   见这里又有人打起架来,以为没有好戏可看的人就又都围了上来,黄毛青年野蛮开车又破口大骂的样子给好些人看见,见他给张恪揪住头发踹小腿脚子惨叫,自然没有人同情他,都大声叫好,甚至还有人上去踹两脚。   什么叫仗势欺人,众情激愤,张恪相信这小子不敢还手,便松开手不再揪他的头发,揪那青年的衣领,教训道:“开辆破桑塔纳就不要在路上得瑟,”“啪”的扇了黄毛青年两大耳刮子,看着他嘴角出血才住手,“别人不能走,这马路难道是给你这些垃圾走的?”   黄毛青年看到周围好些人都虎视眈眈的要过来揍他一顿,没敢还手,嘴巴却硬:“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有种不要走。”   “操,”张恪拽着他的衣领拖过马路,将他的头按到他车的车牌前:“我还真不想知道你是谁,认清这车牌,我在这里等你一个小时,看你有没有种来。”然后猛然将他推开,又追上去踹了他屁股一腿,“屁股上的脚印不要擦,等会儿少踹你一脚!”让他开车离去。   打了电话告诉傅俊他们自己在哪里,见那瘸脚妇人正在众人帮助下将散落的毛刷子拾到篮子里去,张恪心想她或许是拎这篮东西到哪个地方去摆地摊的,探出头问她:“大妈,你要去哪里,我开车送你过去。”   “谢谢你了,不用了,我就在前面菜市场摆着摊,人多,你这车子也进不去。小伙子,你快回去吧,那个人是街上的青皮流氓,你一个外地人在这里要吃亏的。”卫兰她妈费劲的将篮子挎到腰间,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张恪也没有坚持送她,手机响了,是傅俊要他随时保持联络,便钻进车厢等傅俊他们来汇合。   “妈……”卫兰等她妈走到电话亭才走出来喊她。   “啊!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没看见你妈差点给撞死?”   卫兰满脸羞愧,没敢回话,将篮子接过去,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怕给张恪看见,虽说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还是纨绔子弟才会有暴躁的脾气,但是心里对张恪却没有一开始那么厌恶,毕竟张恪是因为她妈妈才跟人家起争执的。   ……   “卫兰……”翟丹青刚到,没看见刚才的一幕,看见卫兰搀着她妈要进菜市场的那个小巷子,头伸出车窗喊卫兰。   “丹青找你有事,你去忙,我自己进去。”   卫兰将篮子递给她妈,钻进翟丹青的车里。   “张恪还在不在?”翟丹青问。   “那儿,”卫兰指着远处的车,“他刚刚在那里跟人打架,他还在那里等被他打的人找帮用过来继续打架……”   “这种人跑到哪里都会惹是生非的,让他吃些亏也好,狗咬狗而已,我们在这里看一会儿好戏……”   卫兰将她妈差点给撞的事情说给翟丹青听,翟丹青冷笑道:“你确定他不认识你妈?你以为秦裕琴不会将你妈腿有毛病的事情告诉他?”   “秦裕琴?”   “那个小骚货,一早上跟张恪混在一起,你家住这里,也只有她会说出来。”   卫兰对张恪刚有的那么一点点好感也开始动摇了。   翟丹青将车子停到巷子里,只露出车前身,能看见小区门口的银灰色VOLVO。   起了风,天阴了下来,卫兰头伸出车窗外看了看天,转眼间就像要下雨的样子。   “他真在那里等啊?”卫兰多少心里有些不安,她挺害怕斗殴的场面,“要不让他不要再等了。”   “你去啊,你一去他就不会再等了。”翟丹青笑着说,“看来这小子对你真挺上心的,他吃过中饭就一个人开车出来,到现在有三个小时了……”   听翟丹青这么说,卫兰就不说话了。   一部福特,一部帕萨特从街角拐过来,一前一后与银灰色VOLVO停在同一条线上,傅俊、马海龙与另两名保镖走出来,分别守住银灰色VOLVO的四只门。   翟丹青撇嘴笑了笑,说道:“人家可不用你担心,你以为十几二十个混混能是这几个专业保镖的对手?就算来几十上百的混混,又能怎么样,人家马上就把武警给调过来……”心里又觉得奇怪,比起张知行的身份,他儿子的摆场未必太大了一些。   有人在外面敲车窗,打断翟丹青的思路。   “翟姐……”外面的人隔着车玻璃唤她。   见是附近街区上的大混混,翟丹青摇下车窗:“什么事,你怎么在这里?”见那人眼睛乱瞟,头要往里探,骂了一句,“看什么看,戳瞎你的眼!”   那人嘿然一笑,说道:“听说罗副市长的儿子追小卫挺紧的,我就想看看小卫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了。我还想问翟姐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听到消息,太子爷给外地佬打了,过来看好戏?”   “太子爷?”翟丹青知道被张恪暴打的那黄毛青年也没那么简单,“谁家小子?”   “斌老子的儿子刘欣,刚放暑假从澳洲回来,这附近没多少人认识他,所以他才吃这亏。”   “你们是过来架势的吧?”翟丹青探出头看看,巷子里还站着些人,“你们知道是谁打了刘斌的儿子?” 第376章 陌路的相逢   半只胳臂纹着刺青的汉子听翟丹青问他知不知道动手打太子爷刘欣那人的身份,他啐了一口唾液,说道:“操,这么牛叉的车牌,昨天又很牛叉的跟翟姐一起逛江堤,翟姐当新芜有北京那么大啊!谁不知道是刚来副市长的儿子?”他苦着脸说,“可是太子爷不识轻重,不依不侥,我们是给赶上架子的鸭子,可是今天斌老大上天云山烧香,手机又不通,正派人去找,这里只能先这么应付着。”   翟丹青啧啧有声的咂了咂嘴,回头对卫兰笑着说:“看到没有,这才是有水准的狗咬狗,不过张恪这只疯狗比较凶恶而已,其他狗不敢扑上去咬他。”   站在外面的那个汉子听翟丹青说的这么难听,也只有肚子骂两句,脸上尴尬的笑了笑,站在一旁不再自讨没趣。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雨,翟丹青见巷子里的青皮混混越来越多,不仅巷子里,外面街上都站着些混混,也学人家穿着黑衣黑裤,却没有人敢上去挑衅,只觉得好笑,越是这样,越是长了张恪的气焰,这消息传出来,至少新芜市没有一个人敢碰张恪半根毫毛。   厌恶与这些人藏同一条巷子里,翟丹青将车开了出去,停在离银灰色VOLVO稍近的一个杨树下,有好些青皮混混站在树下避雨,翟丹青出来还特别换了一辆车,又给人挡着,不怕给张恪他们看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都站了一街的混混了,却没有动静,打个哈欠,对卫兰笑着说:“够无聊的吧?就当看戏吧,新芜啥时候有这么精彩的场面,这左右的混混得有上百人了吧。”雨滴落在车前玻璃上,碎成雨花,傅俊、马海龙等四人又分别钻进福特与帕萨特车子里避雨。   雨渐渐大了,这左右的混混们又不敢擅自离开,有地方躲雨还好,有人就站在树下,虽然枝繁叶茂,但是雨大了起来,还有大颗的雨滴落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恪坐着的那辆银灰色的VOLVO也毫无动静,翟丹青也觉得奇怪,难道张恪不晓得这里虽然聚集了很多混混,但是没有人敢动他?她侧头看了卫兰一眼,笑着说:“张恪明知道这里的混混都知道他的身份不会对他怎么样,他还在这里浪费时间,争风吃酣闹出这么大动静,你的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要是我就跟他玩一玩。”   “昨天人家可是当着大家的面夸你的胸部大。”卫兰反唇相讥,神态之间却有些娇媚。   翟丹青眼睛毒,笑着说:“你该不会动心了吧,小骚蹄子发骚了。”   “翟姐才发骚呢。”卫兰咯咯笑着说。   卫兰也难免有一般女孩子都有的虚荣心,起先厌恶张恪不假,但是看到他为她妈妈给欺负的事对流氓大打出手,心里的厌恶就开始动摇了,看到张恪为了等自己,在小区门口前后等了有四个小时,多少有些感动,就算知道像张恪这些高干子弟习惯玩弄女孩子,也会忍不住想他或许对我是认真的。   卫兰这么遐想着,从街拐角走来一对少女、少男,各撑着一把伞,经过翟丹青的车子时,男孩子感觉小区门口的氛围有些异常,对女孩子说:“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女孩子扑哧笑着说:“黑社会火拼吧。”   旁边黑社会的人都没脸吓唬两小孩,惭愧的装作没听见扭过头去。   翟丹青坐在车里听了也扑哧一笑,见那女孩子才十六七岁左右,唇红齿白,扎着马尾辫,穿着格子长裙,清丽脱俗,悠然自得的撑着伞走在雨里,仿佛一朵洁白无暇的白莲逐水而来,即使身为女人,都会忍不住给她清新动人的面容打动。   “怎么你们小区里尽出你这样的祸水……”翟丹青笑着对卫兰说。   “翟姐才是祸水,这话我可不止听一个人说过,”卫兰往外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啊,刚刚搬到我们小区的……”   女孩子、男孩子随意往前走,对身边的异常也不大在意,往前走了几米,女孩子突然停下来,转身看着男孩子。卫兰还在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见女孩子将左脚抬了抬了,她左脚的鞋带子松了,女孩子也不说话,就看着自己的左脚,原来是想那个男孩帮她系鞋带子。   翟丹青说:“我要是那个男孩子,就帮她系鞋带子。”   卫兰说道:“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我才不像翟姐你这么发骚呢。”   “下着雨,女孩子撑着伞,又穿着长裙,不方便弯下腰来系鞋带。”翟丹青说道。   等了好久,男孩子都没有勇气当着众人的面帮女孩子系鞋,女孩子都有些伤心了。卫兰心里想要是男孩子帮女孩子系鞋,那张恪再约自己就陪他出去一次。   就这一刻,前面静寂了好像有半个世纪之久的银灰色VOLVO车门突然打开了,张恪钻出车来,看向这边,卫兰吓了一跳:“他会不会看见我们了?”   翟丹青将车窗摇上一些。   张恪暴露在雨中,凝视着这边,看他的神情有些僵直;傅俊、马海龙等四名保镖都下了车,纷纷撑开伞要过去帮张恪挡雨。   女孩子没有看到那边的异常,还在等男孩子在雨中帮她系鞋带子。   张恪不等傅俊他们帮撑伞,突然疾步走来,眼睛死死盯着这里,卫兰心慌得很,砰砰的乱跳起来,不晓得当张恪打开车门凝视着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张恪在雨中的步子很大,傅俊、马海龙都有些跟不上,那女孩子侧头看过去,笑着对男孩子说:“那人好怪,有人帮他打伞,他宁可淋雨!”   看着张恪义无反顾的走来,翟丹青都有些紧张。   那些守住屋檐下、树下的混混也让张恪突然的动作吓住了,回过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人家是衙内,是政府,黑社会有几两胆子敢跟政府对抗?打都是白给打的,连医药费都没有赔,除了后退,难道真还去打?   女孩子看着周围的一大群都后退,娇笑着说:“他们都好奇怪啊,好像遇到混世魔王一样……”又看了看疾步走来的张恪,“他是混世魔王?”娇笑着,笑声在雨里仿佛清脆的雨铃。倾刻间,女孩子、男孩子周围的人像流入下水道的雨水一样,消失掉了。女孩子还惦记着松掉的鞋带子,左脚又抬了抬,示意男孩子帮她系鞋子,男孩子还是不好意思,何况还有一拨人朝他们走来,他犹豫着是不是拉着女孩子让一让:“我们到边上去吧。”   “为什么要到边上去,路这么宽,他正好会撞上我吗?”   翟丹青心里想:女孩子要是不让开,张恪要是不变向,走路也会撞到人。张恪没有变向,那一瞬间,让所有人都傻了眼,张恪在那里女孩子身前蹲下来,捡起散在雨水中的鞋带,侧头对那男孩子说:“下着雨,她撑着伞,又穿着长裙,不方便弯下腰来系鞋带,你应该帮她的……”   男孩子吃惊的站在那里,女孩俏脸有些微红,不好意思,想收回腿,却像给定身魔定住在那里一样,手里的伞都歪了一边。傅俊、马海龙走上去,伞高高举起,刚好将女孩子与张恪罩在里面。   就在众人都傻了眼的注视中,张恪帮女孩子系好鞋带,又检查了另一只鞋,那神情仿佛是在确认蹦蹦跳跳一百年都不可能松开了,他才站起来,抿着嘴,眼睛里却有哀伤的神色,又毫无预兆的转过头走掉。   傅俊、马海龙他们四个人追过去给张恪打伞挡住雨。   等张恪走远了,那女孩子才回神似的说道:“这个人好怪。”   男孩子也为自己刚才失态羞愧,掩饰的说:“傻子吧……”   “就算傻子也很可爱,他帮我系鞋带呢。”   翟丹青看到张恪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看着银灰色的VOLVO缓缓启动,与福特、帕萨特并行往远处的街道开去,仿佛张恪在这里等候了一下午,只是为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子系一下鞋带,回想张恪帮女孩子系鞋带时的凝重表情,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在心间流淌。   卫兰也是傻了似的坐在那里,看着三部车消失在茫茫的雨中。   还有一街的混混都惘然失措的站在雨里。 第377章 少女之心   等张恪他们驾车消失在茫茫雨中很久,翟丹青才回过神来,为心间刚刚体会到的那股淡淡悲伤的情绪而感到不可思议,轻骂了一声:“神经病!”却不晓得她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张恪。   “真是风流到根子里去了,有闲工夫走过来帮人家系鞋带,切……”翟丹青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哧笑了一声,见卫兰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不值得的,你看,这种人啊,明明在这里来等你的,看到漂亮女孩子却又忍不住出手了……”   “啊,”卫兰惊醒似的坐直身子,似乎听翟丹青这么解释才合情理,分辩说,“翟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心里却出乎意料的溢出一种失落的情绪。   翟丹青手抚着光洁明亮的额头,看着车窗外的雨如亮丝,心想至少在那一瞬间,她都忍不住想成为那个雨中松了鞋带的少女,又自嘲的心说:又不是小女孩子了,明明是张恪这混小子花心而已……启动车子离开这里,拐过街角才想起问卫兰:“你是回家,还是去我那里?”   “都跟我妈说晚上睡你那里了。”卫兰说道。   “那好,我先回一下宾馆,”翟丹青说道,“到宾馆,你在车里等我、不要下来就可以了。”   事主都走了,那一街的混混都颇为无趣的散开。   翟丹青还以为张恪他们先回宾馆了,在停车场上没有看到那三部车,她到办公室拿了一只文件袋出来,遇上卫兰那栋楼的服务员秦裕琴。   “翟经理,你有没有看见卫兰?张副市长的公子约她晚上出去玩呢……”   “做好你自己的事,”翟丹青低声训道,“随随便便跑到前楼来做什么?”见她开口要解释,伸手一指,让她闭嘴:“回自己该呆的地方去。”   天空还下着雨,翟丹青举着文件袋小跑步的钻进车里,将文件丢到后车座,说道:“张恪他们没有回宾馆……”   “提他做什么,我又不想听到他。”卫兰噘着嘴说。   翟丹青心想:提他做什么?出宾馆有两条路回家,翟丹青情不自禁的拐上城河道,心想或许张恪会在江堤上,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么想,大概是张恪一到新芜就急着去江堤的缘故,侧头看了看卫兰,小妮也是怅然若失的注视着车窗外的雨丝。   远远看见江堤停着三部车,张恪望着小江而站,看他的背影,就像整个人嵌入烟雨蒙蒙的江天画卷之中,傅俊在后面替他撑着伞,马海龙他们三人聚在伞下抽烟……   仿佛静滞不前的画卷,翟丹青放缓车速,从城河路拐上江余路,离江堤渐行渐远,但张恪的姿势仿佛就没有变动过。   “翟姐,我还是回宾馆值夜班吧,最近宾馆的人手也紧缺。”   “怎么突然又不躲开他了?”   “翟姐,你要是明明知道一个人很花心,但是在雨中他像那样的走过去帮你系松掉的鞋带,你会不会收回脚?”   “啊……”翟丹青微微一怔,旋即又取笑卫兰,“你不会就这样陷进去了吧?”   “不会的,”卫兰摇了摇头,“只是突然觉得没必要这样躲着他。”   翟丹青笑了笑,调转车头又从原路返回,远远看见张恪还站在原处。   卫兰到服务台,秦裕琴刚换好衣服交班,喊道:“卫兰,卫兰,你一天都跑到那里去了,给你家打了好几回电话都不通,刚才遇到翟经理问你去了哪里,又无缘无故的给训了一通。”   “我没有回家,你找我什么事?”   “张恪约我们晚上出去玩,我都替你答应了,都找了你半天,不过张恪下午都不晓得去哪里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骗我们这样穷人家女孩子玩吧?”   “你说呢?”卫兰笑了笑。   秦裕琴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没见张恪回来才失望的离开,离开时还抱怨:“真是的,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真不把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子当回事,哪怕打个电话过来也好,又不是不知道宾馆的电话。”   卫兰笑了笑,没有应她的话。   服务员晚上值班可以去房间休息的,北面的两栋楼都是给像张知行这样有身份的人准备的,晚上有人入宿只会安排在前楼,一般不惊动这边。卫兰却认认真真的在服务台前值守了一夜,外面一直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未曾停过。一直到清晨六点钟,天光亮了一阵,张恪他们才回来,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卫兰心里一刺:莫非在江堤上站了一夜?   张恪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就上楼去了。   卫兰犹豫着要不要提壳热水去看看,傅俊旋即下楼来对她说:“能不能帮忙冲壶姜茶送上来?”   “好的,我马上就送来。”   傅俊身上差不多也都湿透了,站在雨里,江风狂乱,伞不抵什么用的。   卫兰手忙脚乱的去厨房弄姜片,又找来红糖,冲了姜茶送上去,张恪没有在客厅里,傅俊接过姜茶说了声“谢谢”就让她下去了。   早晨交接班时,翟丹青走过来,问她:“你看起来怎么有些憔悴,在这里站了一夜?”   “嗯……”卫兰点点头,懒洋洋的有些不想多说话。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翟丹青看出卫兰的异常。   “凌晨六点钟,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大概在江堤上站了一夜,现在在房间里睡觉。”   为什么?翟丹青心里这么想着,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卫兰:“你去我房间好好洗下澡、睡一觉,熬一夜脸都有些焦了。”翟丹青在招待宾馆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这本就是她所应有的特权。   “嗯……”卫兰拿了钥匙就去翟丹青的房间冲了热水澡,钻进被窝里就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中午翟丹青敲门进来,她才醒过来。   “你个死妮子,光着身子就钻被子,你就不怕哪个男人偷偷进来?”   “翟姐又不是臭男人。”卫兰咯咯一笑。   “你啊,你这样子,连女人都会动心的。”翟丹青看着拿被单裹着自己的卫兰,裸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凌乱的长发、惺忪迷离的睡眼、慵懒娇软的神态、娇艳的红唇,无不都诱人之极,手伸进被单里,抚摸着卫兰娇嫩光滑的肌肤,从温滑如玉的背脊捋到屁股沟,没有一线的障碍,“死妮子,真是什么都没有穿,是不是想男人了?”   “翟姐,”卫兰给翟丹青摸得发痒,身子受不住的扭动起来,“翟姐才会想男人……嗷……翟姐,手不要往里伸,痒死了……”卫兰夹着双腿在床上翻滚开,床单上翻开,露出雪一样净白的双乳与雪上嫣红的两点,微微喘息着,脸上涌出敏感而动人的红潮。   “还说不是想男人了?女人摸两下你就受不了……”翟丹青娇笑着说,“想知道你想的那个男人昨天有多威风吗?”   “胡说八道什么,谁想他了?”卫兰害羞的将被单裹住自己的身体,往边上挪了挪,让翟丹青坐上床上说,嘴里却说道,“有什么威风了?我才不想听呢。”   “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   “不说就不说,那你出去吧,不要妨碍我睡觉。”卫兰侧着身子躲下来。   翟丹青见卫兰这样,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将她搂起,说道:“你不要太傻了,在那样的男人眼里,我们顶多是件漂亮的玩物,不值得自己陷进去的。经过昨天那一闹,关于他的事情,在新芜都传遍的,他在海州有个双方家长似乎都认定的小女朋友,还是市长的千金,围绕在他身边的漂亮女孩子,也不是一两个,他在海州就是以嚣张跋扈著称的……”   “那又怎么样,”卫兰翻过身来,睁着她灵动深邃的眼睛望着翟丹青,“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宾馆的客人,而我只是这里的服务员,说什么会不会陷进去之类奇怪的话,翟姐,你无不无聊啊?”卫兰翻身坐起来,“啊,他应该快睡醒了,说不定肚子饿了想吃东西却找不到人呢……”拿着衣服去洗漱间换好,扭头见翟丹青庸懒的躺在床上,即使是平躺着,胸部还是高高的耸起来,很令身材还没有长开的卫兰羡慕:“翟姐,你那两个真的很大,累的时候会不会真想搁桌子上歇口气?”   “小骚蹄子,快走你的吧。”翟丹青笑骂道。   “翟姐……”   “嗯……”   “你相信张恪是那样的人吗?” 第378章 人民专政的威力   仿佛从死中活过来,有着将要窒息的感觉,张恪才从水里伸出头来,大口的喘息着,虽然身体里有着无穷无尽的精疲力竭,还是要振作起来。   从浴盆里站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夜的工夫,竟有些削瘦了,将头发擦了半干,穿好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已经看了一眼,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中来了。   推开门,傅俊、马海龙他们还守在外面,张恪抿了抿嘴,有些事情永远都无法解释的,只是淡淡的说道:“偶尔都会有些情绪,不会大惊小怪吧?”   “不会,”傅俊笑着说,“还觉得恪少平日太没情绪呢。”   张恪撇嘴想笑了一下,没笑起来,说道:“我饿了,看宾馆这时候还能弄些什么吃的东西来。”   见张恪恢复正常,傅俊与马海龙他们退出房间,让人下楼到服务台找服务员准备些吃的。   张恪看在小客厅里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新闻,是有关于新芜市委筹备召开全体扩大会议的消息,心里想着新芜的会议还真够频繁的,有这样的会议也方便父亲在新芜市的大小官员前亮相。房门打开,张恪扭头看过去,翟丹青与卫兰提着几只装饭菜的塑料盒进来。   张恪讶异的说:“还以为在这里再也看不到二位,这会儿怎么敢劳你们的大驾?”   “江书记可是亲自吩咐我们要照顾好你的生活,我们怎么敢怠慢?”翟丹青巧笑嫣然,坐到张恪身边,将装饭菜的塑料盒一一打开,放在玻璃几上,“恪少先将就些吃,我让大厨准备几个小菜,一会儿就能上来。”   “来,来,来,自己搬凳子,”张恪招呼傅俊他们一起坐过来吃饭,“有猪头肉就好,其他的就不用准备了。”几个人都饿慌了,狼吞虎咽,片刻间就将几塑料盒的饭菜都卷入腹中,才六七成饱,翟丹青准备打电话通知下面再准备些送上来,张恪拦住她:“够了,再吃会撑,”对傅俊他们说,“谁感觉不够先喝些水垫一垫,肚子留到晚上再吃大餐。”   张恪揉了揉肚子,见翟丹青跟昨天比有些异常,问道:“翟姐知道昨天发生的事了?”   翟丹青当然不会承认她与卫兰就在现场,娇笑着说:“恪少名震新芜,消息昨天晚上就传开了,我这里也不算十分的孤陋寡闻,怎么可能没听说呢?”   “那翟姐也知道对方是谁喽?”张恪盯着翟丹青的眼睛,这女人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风流,盈盈水泽,这样的眼睛过于艳丽了,“整出那么大的动静,我倒也没有想到?”   “动静是够大的,半个新芜的混混都惊动了,”翟丹青笑着说,“愣是没人敢动恪少一根汗毛,恪少真的很威风。”   张恪微微皱着眉头,翟丹青江湖气太重的话,让他听起来不是很舒服,翟丹青作为一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女人担任市政府招待宾馆的总经理,总会有些过人的手段,消息也要比一般的人灵通,有些消息,她能透露那再好不过了。张恪平静的看着翟丹青,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翟丹青眼眸子微微敛着,又说道:“事情闹这么大,或许张副市长已经知道了吧?”   “你说我爸,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张恪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不想翟丹青从他这里看到太多的消息。   翟丹青当然想知道张知行对昨天那事的态度,事情虽然没有闹大,但是数百名混混聚集起来威胁新任副市长的儿子,这性质本身就极端的恶劣。   刘斌昨天知道消息,如临大祸,急冲冲从天云山赶来,但是新闸小区门口的好戏已经散场,张恪人车都不知去向。在刘斌的心里,政府官员心狠手辣起来,就会拿人民专政的那一套对付你,黑社会,一百个黑社会都是滓,除了你有比他更强硬的官面关系。偏偏他也听说这个新来的副市长来历不凡,又听到手下人讲起张恪的摆场,而张恪昨天的表现又绝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哪容他不心惊肉跳?就怕突然从外市调几千名武警进城把他们当成真正的黑社会给专政了。他狠着心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扇了他那黄毛儿子一巴掌,扇出一颗槽牙来,据目击者称,绝对比张恪昨天下午动手还狠,这当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也希望能传到张恪的耳朵;刘斌又连夜将他儿子送出新芜到省城去,他心里总归是有护犊的心思,翟丹青心想那黄毛这时候应该坐上去澳洲的飞机了吧?除此之外,刘斌又让昨天参与这事的街道老大们都连夜到外地躲一躲风声。因为翟丹青昨天在场,而张恪又住在市政府招待宾馆里,刘斌又找到翟丹青希望她能从中调解。   翟丹青也暗自好笑,刘斌派人找张恪一宿,却不知道张恪他们几个人在江堤上站了一宿。   翟丹青看到张恪狼吞虎咽的吃东西,真怀疑他有多少穷凶极恶,会不会刘斌反应太敏感了一些?不管怎么说,张恪倒是在新芜一夜成名,白道且不去说,黑道上无人不晓。   翟丹青心想张恪昨天就没有吃什么亏,心里应该没有什么怨恨,不过换成副市长罗归源的儿子罗文就难说了,有这么好的机会,哪怕心里只有一丁点的怨恨,罗文多半会将仇家整得家破人亡。   张恪昨天的异样,任何一个敏感的女人心都会给触动,虽然不知道原因,翟丹青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张恪昨天在雨中抿着嘴的表情,只是现在张恪已经恢复正常,模棱两可的回答,又向自己打探昨天生事者的底细,还真琢磨不清他对这事的态度:到底是心里有怨恨呢,还是只当成日常生活的小事件?   “他们是谁?”张恪见翟丹青有些走神,单刀直入的问道,“整了一街的混混,性质很严重的……”   “能有多严重,还不是给恪少你长威风?”翟丹青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大兴工贸公司总经理刘斌的儿子刘欣冲撞了你,大兴建筑在东片有些影响力,刘斌昨天去天台山烧香去了,这些家伙,一身的铜臭味,也不怕去和尚庙给熏臭了?也是刘欣给你修理得够惨,才拿着他老子的名义邀人,很多人都是去看热闹的……”   “听起来像正经的企业家,”张恪撇嘴笑了笑,“我也很想见见新芜当地的企业家。”   虽然说张恪在笑着,翟丹青却感觉不到张恪的笑意,张恪给她的感觉,与昨天迥异,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给人心头微凉的感觉,只笑着说:“你有这个意思就好,刘总也想请你过去叙一叙?”   “刘斌通过你邀请我?”张恪微讶的看着翟丹青,他当然不信刘斌是个正经的商人,倒没有想到翟丹青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撇嘴一笑,“他这么快就知道我住这里,哪里会是正经的商人,不见。”   翟丹青哪里想到张恪倾刻间说变脸就变脸,讪然的坐在那里,见张恪板着脸,有些话就是腆着脸也说不出口,见卫兰在那里将塑料食盒收拾停当,也没有理由继续耗在里面,问张恪晚上想吃什么,她让宾馆大厨准备。   张恪说道:“我们会出去吃。”   待翟丹青与卫兰离开,张恪对傅俊笑着说:“她还以为我会在新芜交结龙蛇牟取好处呢,老许这两天有什么进展没有?”   许瑞平相貌普通,他的瓷器厂与新芜市相关单位有业务关系,由他出去打探消息再合适不过。   “江堤的事情还没有进展,不过这个刘斌真是不简单,可以说是手遮新芜半天片的大哥人物,除了翟丹青说的工贸公司,他还在城东有座皇后娱乐场,听说新芜的有钱人都喜欢到那里去消遣……”   “那这么说我们晚上有着落了?”   ……   卫兰拿着塑料食盒跟翟丹青出了房间,小声的问她:“翟姐,你说他威风了就是指这个。”   “死妮子不是不想听的吗?”翟丹青笑着要去掐她,“斌老大想着跟他低头,他都不爱搭理,还不够他威风的啊?” 第379章 借势立威   这栋楼的过道正对着夕阳垂落的方向,卫兰坐在服务台前,凝视着玻璃门外、林梢之上金红色的夕阳。   “他还没有下楼?”翟丹青推门走进来,身上披着金红色的夕阳光芒,眉宇间压着些忧虑,丰腴而妖媚的脸庞多少有些凝重。   “嗯,他与傅俊一直没有下过楼,其他三个人出去却一直没有回来过。”卫兰虽然不是空白纸一般的无知少女,但也是一个很倾向于相信自己直觉的女孩子,所以一直没有事情看得多严重,“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卫兰下午留在宾馆里值班,张恪一直没有下过楼,倒是他身边的那几个人出入频繁,好像在谋划什么事情。翟丹青有些忧虑,告诉她东区的斌老大想跟张恪低头,奈何张恪根本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省公安厅给市局打电话询问昨天发生的事了,偏偏新来的张副市长好像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翟丹青走到服务台后,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还有人说看见两部挂‘海A’车牌的桑塔纳里坐着穿警服的人进市里,看来他根本就不想通过市里解决这事,连找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外面山雨欲来,这里倒无声无息……”   “那也不能说明跟他有关啊……”卫兰倒觉得外面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得,你个死妮子……”翟青丹没好气的说,“背地里的一些事情都不晓得怎么跟你讲,斌老大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总比龙华的那群混蛋好一些,张恪这次要整斌老大,岂不是让龙华的那群混蛋高兴?你还想城防江堤这样的豆腐渣工程修的满城都是,你还嫌罗归源腰包不够鼓?”   秦裕琴与另一个女孩子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进来,她们是来接班的,看见翟丹青俏脸含威的坐在服务台后,心里有些发忤,紧张的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还好没有迟到,心怯的唤了一声:“翟总……”   “家里死人了?看到我都没一个笑脸,看到客人,脸还不是拉得更长。”翟丹青只当秦裕琴卖骚跟张恪提起卫兰家的住址,手下人不受控制,是她最忌讳的事情,管她表现是不是恭顺,逮到机会就骂,不然无法解气。   秦裕琴不知道哪里得罪翟丹青了,站在那里不敢回嘴,想挤出笑脸,却又想哭……   “翟姐训人真是好威风……”   翟丹青还想再骂两声解解气,骤然看见张恪与傅俊从楼梯拐角处走出来,都没有听见他们下楼的声音,还是说他们早就站在楼梯拐角那?翟丹青心里一惊,她中午与张恪说话时就有把斌老子说情的意思,刚才跟卫兰说话时,自然也是偏袒斌老大,特别一开始询问张恪他们行踪的问话,要是张恪理会错了,还以为自己让卫兰在这里监视他们,真不晓得他会怎么想。   翟丹青进楼时,张恪与傅俊刚巧下楼,听见翟丹青问卫兰他们的行踪,就放轻脚步站在楼梯拐角处偷听,没想到翟丹青与刘斌这些人关系还真不一般,一些敏感的消息都能及时知道,待秦裕琴与另外一个女孩子出现,也就偷听不到什么,张恪不掩饰的直接站出来。   翟丹青也算阅人无数,处世圆滑,偏偏面对张恪处处有缩手缩脚伸展不开的束缚感,大概也是对他肆无忌惮的纨绔性子没有特别有效的办法,见张恪就这么突兀的站出来帮秦裕琴说话,娇笑了一声,说道:“让恪少看笑话了,对她们严格些,还不是为了让恪少住在这里更舒心一些?”   张恪没有敷衍她的话,走到楼梯才说道:“我晚上准备出去玩,约好小秦当向导,正好翟姐人在这里,那我就帮她请一下假……”   翟丹青正奇怪张恪没有纠缠卫兰。   “九点钟我让车来接你去皇后KTV……”张恪对秦裕琴丢下这句话,就与傅俊走出楼去,倒也没管翟丹青答不答应。   “这人真是的,昨天说的好好的也不出现,今天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放人家的鸽子……”秦裕琴又喜又怨,俏脸浮起笑意,只是低着头不敢看翟丹青的脸色,却又忍不住得意的拿余光去瞟翟丹青与卫兰,张恪这次连卫兰提都没提,只是抱怨张恪现在不带她出去,还要等到九点钟才派车来接她。   皇后KTV是刘斌在东片最大最豪华的场子,翟丹青听张恪这么说,就知道张恪虽然足不出户,却已经将刘斌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不纠缠卫兰一起过去,大概是怀疑她们与斌老大有关系。   翟丹青懒得再训秦裕琴,免得这小骚蹄子在张恪面前弄舌把她这边与张恪的关系彻底搞僵,挥挥手让秦裕琴与另外一个女孩子去房间换制服:“九点钟之前,你还要值班的。”拿起服务台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道,“斌老大,不是老娘不帮你说话,这太子爷的脾气可不是我们这些小女人能琢磨的,张恪九点多会去皇后,你好自为之吧……”   “张恪真要去斌老大的地盘闹事?”卫兰关心的问。   “谁知道?”翟丹青挂下电话,“不肯接受斌老大的邀请,却又偏偏去人家的地盘,我翟丹青猜男人的心思一向很差的。这事跟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算了,不要管了,你下班回去吧。”   ……   新芜市区街道多为四五层高的楼房,极少有现代化色彩明显的高楼大厦,不过在市区东片有一座不多见的十二层高楼,玻璃幕墙在夕阳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这在新芜至少算得上相当醒目的建筑,刘斌的大兴工贸公司与皇后KTV都在那栋楼里。   大厦的十二楼,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站在窗前,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眉头紧皱着,仿佛心头承受着无形的压力。他便是大兴工贸公司总经理刘斌,也是新芜最大娱乐场皇后的幕后老板。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推门进来,他是刘斌的姐夫陶建辛:“易部长打电话来,说新来的张副市长好像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也不好说话。海州那边还没有联系上人。”   “我知道了,你多联系海州那边几次,张知行毕竟是海州土生土长的,说不定就能搭上关系,有个中间人就好说话了。”   “我知道,会多联系几次的,不过看他们这次来势不少啊,”陶建说道,“会不会是这个新来的张副市长想拿我们开刀立威?”   “也有可能,”刘斌皱着眉头说,“张知行刚来新芜,在市里没有什么基础,他要是直接出面施压,倒好解决了,偏偏绕过市里,直接动用省公安厅的关系,这些官啊,吃人总是不吐骨头的,比我们可黑多了,捞钱找我们,立威还找我们。”刘斌都有些哭笑不得,“我刚接到翟丹青的电话,人家晚上要到皇后来,你让下面就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随他怎么闹,但愿闹一闹能过去。”   “我晚上亲自在下面盯着,会让大家将血性都收起来的。”   “刘欣到澳洲了?”刘斌又问了一句,“他什么人不好惹,偏偏去惹这些煞星。倒不是我要抱怨你妹妹,你看她把刘欣惯成什么样子,天多高、地多厚都不知道,以为新芜的天就大过所有的天,他怎么不给我去惹罗归源的儿子?”   “也不能怪刘欣,是那小煞星先动手的。”   “你们不要以为我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冲他那破德性,我在场,也会一脚踹翻他。等这事情过了,你跟你妹妹说,让她给我回来,不要留在那里伺候那个小祖宗,生活费也给我控制严了,管他在外面吃多少苦,先把脾气给我捋顺了。在外面留学,留个屁学,连句鸟语都说不溜!”中年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楼下,银灰色的VOLVO缓缓的驶过,张恪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皇后KTV的豪华外景,从外面看不出一丝丝的异常,对傅俊笑着说:“刘斌、张而立,可惜刘斌不比龙华的张而立那么善钻营,好像在新芜承包不到什么工程啊。”他与傅俊正赶回新芜的新居去吃晚饭。 第380章 横刀夺爱   张恪回新房子里吃晚饭,也不方便在他妈面前聊在新芜发生的事情,给抓在家里打扫卫生,差不多到时间才坐车出小区赶到东片的皇后夜总会。   车在皇后夜总会附近的路口稍等了片刻,虽然新芜的经济不怎么样,但在皇后边上还有几家看上去相当不错的咖啡厅;片刻之后,马海龙开车载了秦裕琴过来。   秦裕琴精致打扮过,虽然称上不绝色,但是面容姣美,体态丰约,浅咖啡色的高跟鞋、肉色网丝、牛仔半裙与浅绿色的人物画像短袖T恤倒也合体,倒非一般庸脂俗粉能比,总之男人带着出去不会觉得丢脸就是了,看得出她不是一次两次涉足这种地方,只是眼睛里又是惊喜又是惶惑的神情倒也知道收敛。   从外面看,皇后夜总会占了这座大楼的地下一层与地上三层,地下一层为迪厅,地上三层为KTV,这样的规模,即使在省城这样的大城市,也称得上大型娱乐场,新芜的经济虽然在省里排位较靠后,有钱人的享受倒不是差其他地方,难怪这里号称聚集新芜权贵。   大门早由侍应生从里面打开,里面迪厅的门也打开着,左手边有楼梯可以上楼,张恪站在门外,淡然的凝视大门之内灯红酒绿的世界,从嵌在墙壁的装饰镜上可以看见最里面跳钢管、穿兽皮的女孩的雪白大腿。一般人站到这个门口都会忍不住进去看一看的。   张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说要不要进去,穿着白色长袖衬衫的侍应生虽然手腕处露出一角刺青,却恭敬的等着张恪,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急躁与不耐烦,倒是走在他们后面的女孩很不耐烦的说:“进不进去啊,堵门口跟牌位似的……”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子口德不行,长相真是不错,小嘴抿着,似乎对张恪一帮人堵在门口很是不满,本说过来惹是生非,听到有人吐出这么挑衅的话,早应该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但是对象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张恪倒不忍心下手,往边上让了一步,给这女孩子先进去。   “哼……”女孩子鼻翼朝张恪皱皱,轻盈的拾阶而上,穿着红色的露背装,背肌异常的柔嫩光滑,虽然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女,背部却有着十分的性感,细腰将折的感觉,雪纺纱褶皱短裙,露出光洁纤细的大腿诱人之极,立即将身边的秦裕琴给比了下去;张恪啧啧的咂着嘴,要是皇后夜总会的女孩子能有两三个这样的档次,那生意想不火爆都不行。   女孩子进了大门,没有进迪厅,而是折身上了楼梯,张恪毫不犹豫的跟在后面,上楼梯时能看见那女孩子短裙下包着结实小臀的白色内裤,未能完全包裹住的臀瓣微微的溢出,要不是内裤折边较厚,几乎看不出雪白的臀肉与棉质内裤有丝差的色差,十分肉感。   “看够没有!”女孩子扶着拐角楼梯回头恼火的瞪着张恪,好像张恪再看她就会将脚上的红色高跟鞋脱下来砸他脸上,对张恪身边的秦裕琴与四个彪形大汉视若无睹。   “你要觉得我跟在你后面只是为了偷看你小巧结实的美丽臀部,那请你先走,我们等会儿再上楼。”张恪依着扶手,撇嘴笑了笑,英俊邪魅的脸给人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色狼!”那女孩低声骂了一句,手压着臀上的裙摆,飞快的上了楼。   张恪当着她的面调戏别的女孩子,秦裕琴多少有些尴尬,却很温顺的没有任何不满意的表示。   二楼楼梯口竟挂着一名“皇后商务会所”的铭牌,门口站立着两排穿着略紧身旗袍的迎宾小姐,开叉很高,里面没有穿丝袜,白生生的大腿很是晃人眼,大堂是个下沉式舞池,中间摆着一组回形沙发,小姐多半在舞池里或立或坐,都着制式的粉红带着些浅金色装饰的纱丽薄裙,灯光不暗,能看见裙中的肉色,即使眼神不济,那薄裙下摆也很短,站立着勉强包住臀部,要是哪个小姐单膝跪在沙发上,能清楚看见里面的丁字内裤。舞池四周有回廊,绕着回廊走一圈,舞池里的小姐大多看在眼里,倒不像其他地方要到包厢里挑小姐。   经过一个包厢,探头往里看了两眼,只看见两个小姐爬到沙发上扭动,有一个将裙子高高掀起,露出几乎全裸的雪白的臀部,倒有三只手在上面游走。   张恪大力的敲了敲门,提醒里面人注意风化,两名客人只当警察临检,吓得几乎将爬到身上跳艳舞的小姐丢掉,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才心虚的打开门探头看看,张恪他们已经走到别处。   旁边的少爷看了,只当作没看见。   要是别人就当自己是软柿子给你捏,捏起来倒没有劲了,进包厢,酒水点心大概能便宜到以市场价结算,那过来还有什么意思?沿着回廊走了一圈,没看见刚才上楼时遇到的女孩子,心想或许不是这里的小姐,张恪正失望着要去楼下的迪厅凑热闹,那女孩子从旁边的一间包厢冲出来,里面探出一只手抓住她。   “你放开手,我过来陪你们喝酒,摸胸摸屁股可以,就对那事没兴趣。你的手扣什么扣,你不会回家扣你老娘去?”   张恪心头暴寒,这也是新芜的女孩子?探头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在门口抓住女孩手臂的小青年二十岁不到的样子,样子却十分凶恶,看见张恪探头来看,瞪了他一眼,破口就骂:“看你妈……啊!”   小青年底下一个字还没有吐出口就让傅俊一把揪住后脑勺的头发整张脸砸门玻璃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呼,就听见整块钢化磨砂玻璃哗拉的碎在地上。   傅俊松开手,那青年捂住脸蹲下来惨叫,鲜血从手指间渗出来,张恪蹲下去掰开他的手指,见他的左脸颊骨有些碎,心想傅俊拿捏的力道还真是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问道:“幸好你最后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不然就不是这么轻松就让你走了,还是啊,要尊重女孩子,想摸哪里,也要看看人家女孩子配不配合,再说这里也不是做爱的好地方。”拿手指在小青年的脸上碎处捻了捻,见这小子眼睛敛着,脸虽然在躲,却没有再叫疼,暗道:今晚有戏。   “他给你多少钱,我都双倍付你,我只要你陪我喝酒,摸胸、摸屁股都不要……”张恪揽着女孩子的腰,邪气的笑了笑,看着包厢里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小青年,指着他说,“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我找人把你丢出去?”   女孩子倒没有想到张恪这伙人一言不合就出手见血,张恪的身子挤过来,手搂着她的腰,心里有些惶恐,无助的看着包厢里的青年扶着给打碎脸的那个走了出去。见给打碎脸的那人始终没有回头来看一眼,张恪未免有些失望,搂着女孩子的腰子半推半挤的将她带进包厢。   看着张恪像蜜蜂粘花似的粘着那女孩子,秦裕琴已经后悔今晚出来了。   ……   “蔡局长的儿子蔡军跟他的女伴刚好出包厢就冲撞了张恪,给打碎脸赶走了,不过他的女伴给张恪强拉进包厢,这事怎么办?”陶建辛在回廊尽头看到刚才一幕,并没有上前阻止,而是给顶楼的刘斌打电话。   “蔡军也是未曾吃过亏的二世祖,被打就算了,女人还给抢走了,这口气怎么都不可能忍下来的,我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要盯紧一些,让他们结怨就可以了,不要出大问题,不然还得是我们背黑祸。”   “行,这事我知道。”陶建辛挂了电话,吩咐人去张恪的那个包厢里招待,心想:最好这个二世祖在新芜惹得神烦鬼厌,他们身上的压力就轻多了。   在回廊对面的包厢,罗文正贴着包厢门上的玻璃往外看;他的同伴坐在沙发上,大腿上还骑着一个半裸的小姐,问他:“什么事,外面有玻璃碎了,是不是有人在这里打架?”手却舍不得从小姐光滑的屁股上放下来,自然更不会跑到门口去看热闹。   “没什么,新芜又多了一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罗文心里奇怪的很:张恪不把嫩的跟鲜花蕊似的、还没有开过苞的卫兰带出来玩,却找了秦裕琴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小骚货,莫非他还只是初尝女人味道的初哥儿,不在意女伴是不是雏? 第381章 张恪耍流氓   张恪还没有将那个绝对有潜力到省城当红牌小姐的女孩子的名字套出来,傅俊将手机递过来:“盛青的电话……”   “大半夜的,他没事找我做什么?”离大半夜还早,张恪接过手机,实在想不到盛青这时候会有什么事找自己,示意那个女孩子与秦裕琴稍稍坐过去一些。   “恪少,是不是在新芜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   “你的鼻子很不赖啊,也就过去不到三十个小时,你从哪里嗅出味道来了?”   “大兴工贸前后从我们手里买走六台压碟的机子,省西地区几个市差不多都从他那里拿货,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你早去哪里?”张恪万万没想到刘斌的大兴工贸会是盛青、邵至刚、小叔他们在新芜的一个点,也只能说刘斌的掩护工作做的不错,两天的时间还没有查到大兴工贸有参与盗版制碟的迹象,“我刚刚到人家地盘上砸了一块玻璃,你是不是想让我回去划一块玻璃来给人家镶上?”   “我是关心恪少您,要是大兴工贸真得罪了你,我过来帮你砸他家玻璃。”盛青在电话里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的手机掉厕所里了,电路板报废了,赶着我昨晚上住在东社,所以搞到现在才知道恪少你在新芜遇到不顺心的事……”   “你向刘斌答应什么没有?”   “没问你的意思,我怎么会把事情揽身上呢?我还没有跟他直接通话。”   “那就行,你要是现在开车过来,天亮之前能赶到,之前不要跟他联系。”盛青既然有闲工夫,就让他连夜过来处理好了,刘斌这一条线,张恪还不想直接联系,免得刘斌得寸进尺想在新芜做什么“更大的事业”。   傅俊听出来了,刘斌竟能曲折找到盛青,这事情终究是闹不大了,问张恪:“怎么办?”   “没事,等着。”   刘斌一直把自己装扮得跟小媳妇似的,就算把这里都砸烂了,都怪没趣的,还给别人真留下嚣张跋扈、仗势欺人的恶名,倒是那个小青年离开时,眼睛里有些味,再等等他。   ……   有人将碎玻璃清走,地上本就是猩红的劣质地毯,血渍渗到里面,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分别来。陶建辛乘电梯到十二楼大兴工贸公司的总部,刘斌还站在他的办公室里。   “海州那里有没有联系上?”   “让人去了,据说人去东社了,手机没带在身上,那人派人去东社找了,我们的人还在海州等消息,”陶建辛说道,“罗归源的儿子在下面,可能是来看好戏的。”   “张而立那个混账!”刘斌恨恨的骂了一声,“蔡军离开了有大半个小时了,该不会不敢来了吧?”   “除非有人告诉他张恪的身份,”陶建辛说道,“他的女伴长相不错,我们场子里也挑不到比她更出色的女孩子,蔡军会舍得丢下?再说只有两个人陪张恪进来,还有两个人始络在外面的车上守着,蔡军又没有看到,再说蔡军的同学都是体校生,唯恐没有惹是生非的机会,怎么会胆小怕事……”   “跟着张恪的四个人很专业?”   “没动过手不知道,应该不差,而且很警惕……”   “好大的排场啊,”刘斌忍不住感慨一声,“到新芜这个泥稣坑来搅什么浑水,我就不信张知行找不到更好的出处,不说惠山了,留在海州也要比来新芜好上万分。”   “谁知道呢。”陶建辛也只有这么应着,他们在新芜虽然还算得上地头蛇,但到更广阔的天地里,他们就是什么都不是了,就算张而立的龙华集团有近亿的资产,也只能在新芜的地面上屈着。   “陶总,陶总……”   对讲机突然传出呼叫声,陶建辛将另在腰的对讲机拿出来:“我是陶建辛,有什么事?”   “蔡军领着八个人闯了进来,怎么办?”   “随他们去,我马上就下来。”陶建辛下完指令,扭头对刘斌说,“好戏上场了,我先下去。”   ……   张恪跟那女孩子说话,那女孩都爱理不理的,最多的时候就是给他一个白眼,就像在上楼梯里张恪偷看她裙底的内裤时一样。   张恪拉她喝酒,她也不拒绝,喝得还凶,好像今天有很多怨气一样,俏脸喝得嫣红的,十分妩媚。红色露背装,胸前的一片也只遮到肚脐眼,短裙只遮掩住大腿根,露出来的大腿肌肤异常的白腻,张恪就特别喜欢皮肤白皙的女孩子,以往去娱乐场所挑女孩,只挑皮肤最白的。他这么感慨着,包厢门给别人从外面踹开,手里的玻璃杯抖,半杯红酒直接泼女孩子的胸口。   张恪倒是没有理谁闯进来,忙抽出纸巾帮女孩子擦胸前的酒液。   蔡军看得怒火中烧,提着镀锌钢管就要砸进来:“就是他们!”   马海龙踢脚将门猛踹上,门上镶着玻璃虽然碎了,但是包厢门还很结实,狠狠的撞在跟着蔡军后面的一个人的脸上,马海龙顺势肩顶上去,将门关上,只留蔡军一人耀武扬威的提着镀锌钢管在包厢里,傅俊伸手抓住砸过来的钢管,捏拳往蔡军肋下一捅,都没敢太用力,蔡军肋下吃痛,手里的钢管就给夺过去,给马海龙在后面踹了一下,直接趴倒,接下来却给傅俊拿钢管在他脚踝、手肘、手背猛敲了几下,除了哀嚎,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这时候,马海龙将门打开,那些跟蔡军过来寻仇的家伙想涌进来包厢,却看见傅俊拿钢管指着蔡军的后脑勺,都傻在那里,马海龙顺手夺下前面两个人手里的钢管。这群习惯打群架的家伙都没有注意后面有两人逼近,将这伙人挤死在狭窄的门洞不能动弹,逐一夺下他们手里的钢管。   张恪从马海龙手里拿过一根镀锌钢管,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赶到外面去!”   到这里来消遣的人谁没有见过斗殴的场面,蔡军领着人来报仇,就有很多人头探出包厢门来看,没想到来闹事的人这么不济事,片刻之间的工夫就给人家都制服了。   陶建辛暗暗跺腿,没想到蔡军找了几个人根本不抵事。   蔡军跟他邀来的八个人给赶到包厢外的舞池里,这时候小姐大半进了包厢陪同,舞池里剩下不多的小姐惊叫着躲避,包厢里的客人都涌到回廊上围观,张恪看到罗文也在里面,怀里还搂着个小姐,大概觉得眼前的场面很赏心悦目。   张恪撇嘴一笑:还就担心你不在场子呢。   傅俊、马海龙他们四人各拿钢管守住蔡军不让他逃走,蔡军的同伙有谁来冲出过来就一钢管挥过去。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蔡军给堵狗似的堵在那里,还不忘凶唳的本色。   张恪看着陶建辛一付经理的打扮,招手唤他过来:“他爸爸是谁?”   “市城建局局长蔡志恒……”   张恪心想着能在皇后夜总会挥金如土的小青年家世总不会简单,倒想不到在新芜还算是蛮大的一条鱼,刘斌大概是希望自己与蔡军起争执之后将他这边给忽略掉吧,拿着钢管指着陶建辛,“你知道我是谁?明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提醒这位蔡老弟不要过来做这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陶建辛指着张恪后面的女孩子,苦着脸说:“这是他带过来的女孩子,我们怎么劝他息事宁人?”   “啊?”张恪回头看那女孩子一眼,讶异的说,“你不是这里的小姐?”   “你妈才是这里的小姐!”那女孩子横了张恪一眼,见张恪挥起手里的钢管,倒晓得尖叫着闭眼。   “他们都是附近体校的学生,这女孩子是附近艺校的,跟蔡局长的儿子经常到我们这里来玩的。”陶建辛说道。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将人家的女伴劫下来了,张恪回头上下打量那女孩一眼,身上哪里有半点学生的气息,即使在十年后的音乐学院也很少看到打扮如此挑逗、语言风恪如此大胆动不动出口就说摸胸摸屁股扣什么的女孩子,只是这流氓耍得太无谓了。 第382章 先搞先得   张恪蹲在半沉式的舞池前,招手让手肘、手背都肿出一块的蔡军过来:“我知道你爸爸是谁了,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谁,我叫张恪,你以后遇到我可以唤我恪少……至于她”张恪回头看了那女孩子一眼,他蹲着,看着那女孩子短裙下嫩豆腐般粉白的大腿,心想这样的姿色还真是值得人冲动一把,“很有性格,我也很喜欢……”   “切……”女孩子不屑的哼了一声,但是张恪他们的表现太嚣张,倒是没敢暴粗口。   夜总会抢小姐斗殴倒常见,倒是少见张恪这么公然抢人家带过来的女伴,要是认识也就算了,也不过跟这女孩子才见第一面,站在一旁围观的客人狂吹口哨起哄。   蔡军一开始就给砸碎的脸这次没有添新伤痕,贴着创口贴,听了张恪这话,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又怕给打,咬着嘴唇不吭声。   罗文低头跟他的同伴说:“看到没有,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是新来副市长张知行的儿子,现在住在市政府招待宾馆……”   “知道,不过现在才算领教,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总要互相给个面子,抢人家的女伴算个毛!”罗文的同伴是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剃着寸头,讥笑罗文说,“难怪你有工夫陪我到这里来玩,你不是在那里看中一个雏吗,该不会给他抢过去了吧?”   罗文略显狭长的脸愈发阴郁,抿着嘴,没有说话,看着秦裕琴站在包厢里,姣美的脸上满是委屈,想必也觉得丢脸。   ……   “我也喜欢他呢,你怎么说?”张恪揪住蔡军的头发,将他的脸拉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脸颊,“要不要我给你半小时好好考虑一下……”   “我让你跟你走!”蔡军没有动手的胆气,咬着牙说道。   “操,知不知道尊重女性,任什么你说让就让?”张恪手按着蔡军的额头往前一推,将他推了个四腿朝天,“要知道尊重女孩子,不要一进包厢就想着剥光人家的衣服到处乱扣。她要是愿意跟你们走,我不拦你们,这里砸坏的东西,你不要理,我来赔,当然,也要这里的老板有胆拿我的钱;她要是愿意跟我走,你们就给我夹着尾巴回学校好好去做人。我这个建议怎么样?”   蔡军愣在那里,没想到张恪嚣张归嚣张,还知道玩个性,都不信张恪这话是真的。   张恪站起来,走到那女孩子身边,挤着她娇软嫩滑的身体不得不贴着墙才站稳,问她:“选我还是选他?”   “你走开,”女孩子皱着眉头将张恪推开,“你以为我选你这跎屎?”转身钻进人堆里往外走。   张恪很无谓的摊摊手,将钢管丢到舞池里,哐铛作响,指着蔡军训道:“下回别让我看到你拿着钢管出现,”转身哼了一声,“没事学什么黑社会?”自顾自的进了包厢,傅俊、马海龙跟着进去,其他两人守在缺了一块磨砂玻璃的包厢门外,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这小子够鸟!”罗文的同伴拍了拍罗文的肩膀,见他有些走神,推了推他的肩膀,“怎么了,该不会还想着招待宾馆的那个雏?”   “在想他怎么带着这个小骚货出来……”罗文说道。   “你是说他为什么没把你看中的那个雏带出来?先搞先得呗,你没听他刚才怎么说的?看来他还没有把你看中的那个雏搞惦啊,这小子虽然鸟一些,还是守规矩的,你要先下手把那个雏搞定,记得带出来给兄弟也过过瘾,沙丽你搞了也不止两回了吧。”   罗文没有说话,进了包厢,抓来一个小姐,将她短得不能再短的裙子掀起来,丁字裤往边上一拨,露出一道肉缝,解开拉裢,掏出东西就要硬戳进去。   给刺了一下,感觉不是手指,那小姐将屁股扭开:“不能进去!有规矩的。”   罗文抓住小姐的裙带,在雪白的屁股上狠狠扇了一下,留了五道手指印:“狗屁规矩,你们在这里不就是卖下面这张嘴?”   “话是不错,”陶建辛推门进来,拉住罗文,“罗公子也不愁找不到酒店宿夜,只要你高兴,只要你有能耐,你点几个小姐出去过夜都不关我们的事情,但是在店里不行。”   “我今天就想在这里做呢?”罗文眉头一挑。   “那请便,小店总得罪不起罗副市长的公子,”陶建辛站在包厢门口也不让开,“罗公子想必也不介意我找几个人一起参观一下……”   “操,”罗文骂了一句,将身下的小姐推开,将拉链拉上,回头吩咐同伴,“将钱付了,我们走。”   罗文言辞虽然不逊,陶建辛还恭敬将他们送到门口。   “都在一个泥坑里挣扎,谁吓唬谁啊?”   听见耳朵陡然冒出人声,陶建辛吓了一跳,回头看见张恪站在身边看着罗文消失的方向,想起张恪对蔡军很牛叉的自我介绍“我叫张恪,你以后遇到我可以唤我恪少”,转身说道:“要不要另外给恪少选几个女孩子?”   “比得上那个?”张恪撇嘴问道。   陶建辛知道张恪是指蔡军带来的那个艺校女生,摇头、保持微笑,说道:“这点有些难度,个人喜好不同,要不我把小姐都叫过来让恪少你选……”   “麻烦!”张恪挥了挥,又不是真赶过来喝花酒,“有就说有,没有拉倒,我没有这闲工夫,下次再说吧”等着傅俊他们走来,便下了台阶,往停车场走去。   陶建辛想着这摊子事不会这个简简单单的就结束,摇头苦笑,直接乘电梯到十二楼。   “煞星走了?”刘斌还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都走了,”陶建辛说道,“听他的口气,倒不是要拽着昨天的小辫子不放,不过隔三差五来闹一闹却有可能。”   “闹就让他闹吧,等他老子想着在这个地面上发财致富,就知道谁是对他们有用的。”刘斌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人家不求我们,我们拿什么换他们的尊重?”   ……   将秦裕琴送回家,张恪与傅俊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吃夜宵,新芜的小龙虾与田螺,接到盛青的电话,他已经从海州出发了,问新芜这边的情况怎么样。杜飞也跟着他一起过来。   根据这两天掌握的情况,大兴工贸与承建城防江堤的龙华集团关系龃龉,表面能平安无事的相处,只因为彼此间都知道底细,多少有些利益纠缠,谁也不能挖谁的根,所以刘斌的手下对罗文倒不用非常的客气,说不定刘斌手里还掌握着龙华集团几件关键的证据。   由于不清楚刘斌的底细,张恪不会直接与刘斌联系,免得粘上就甩不脱,想要在扳倒龙华集团与副市长罗归源的时候借助刘斌的力量,还是让盛青来做比较合适。   吃过夜宵就直接回宾馆,这几天市财政局在前楼召开一个学习中央文件的会议,晚上会办舞会,女伴不够,宾馆里的服务员会上阵。张恪他们回宾馆经过前楼时,还有音乐传出来。翟丹青穿着黑色缀着亮片的长裙,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注视着张恪他们的车开过去。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翟丹青在路灯下的身影,对傅俊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应该是,新芜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傅俊说道,“只是这个女人的来历,却很少有人知道,传言中跟她有关系的人很多,不过照我看很有少有人没能从她那里捞到什么好处。”   “很有少,也不是没有。”张恪轻轻一笑,“能把她送上这个位子、又跟新芜有联系的人不会太多。”   盛青他们是夜里行车,直到第二天清晨六点才到新芜,杜飞直接过来找张恪。盛青另找地方住,他这次过来充当调解人,张恪至少暂时还不想让刘斌知道他们之间关系有多少密切。   在餐厅里用早餐时,看到宾馆里的服务员,杜飞张大嘴巴,口水差点都流一地:“靠,我这个夏天跟你在这里混了。”他夜里在车上没法睡,人困得不行,还嚷着吃过早餐就去大睡一觉,看到卫兰过来接班,赖在服务台前死活不肯跟张恪上楼去了。 第383章 变故   夏天过后盛夏要去香港大学读书,她人这时候已经去了香港,暂时住在许思那里,学校的事情,也由许思帮她张落,这样也好,许思在香港就有了个伴。   杜飞总不能死死赖脸的跟着去香港,放假到现在,他多半时候是跟着盛青后面厮混。   这两年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特别是李芝芳的事情对他触动特别深,少年初恋情怀总受伤,杜飞也不再是只晓得一有空就打球、打游戏、没事跟小女生纠缠、需要等到研究生将毕业的时候才在周晓璐同学的帮助下在宾馆里解决初夜问题的懵懂少年了。   比起张恪身上让人看不透却又感到心悸的凝重,此时的杜飞身上多少保留着少年的纯真,他看到卫兰的第一句话与一般纨绔少年没太大的区别:“姐姐,你好漂亮。”但是不让人生厌。卫兰起初没理他,但是杜飞完全当自己到新芜度假来了,度假最大的乐趣不过与漂亮女孩子打情骂俏,所以他有大把的时间与楼里的女孩子泡在一起,他完全也想不到一个宾馆里会汇集这么多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比娱乐场的漂亮女孩子看起来清纯一些,感觉新芜的漂亮女孩子是不是多得浪费,简直跟天堂一样;张恪倒没有他这么悠闲,即使留在宾馆里,也有一大堆从海州、香港、惠山、省城等地汇集过来的事情要处理。   杜飞外形俊朗、性子也不坏,嘴巴比张恪还甜,遇谁就喊姐姐,眼神也不像张恪刻意装出来的那么带侵略性,两三天一过,便是翟丹青也觉得这少年比张恪好相处多了。   亲眼看到张恪在皇后夜总会大闹一场,罗文似乎能明白张恪虽然嚣张、不可一世,也不是一点规矩都不守。   不像其他大城市,新芜夜里可以消遣的高档场所、高档的餐饮店就那么几家,四五天,罗文倒碰上张恪好多回,看着张恪每次都带不同的女孩子出来,也没有特别的纠缠卫兰,想着或许有可能抢在张恪之前拔了卫兰的头筹。   卫兰鲜嫩如新剥的莲子,看着都会忍不住流出口水,又是未经人事的嫩雏,谁会舍得让出来?罗文这两天往市政府招待宾馆跑的也勤快,他借他老子罗归源的名义,在招待宾馆也有专门的套间,只要卫兰当班,他就准时来报道,有时是一个人来,有时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卫兰的态度一惯的冷淡。   从罗文初中二年级第一次尝试男女性事起,他还没有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持续不断耗上一个月的时间,有些女孩子主动投怀送抱,有些女孩子需要你主动一些,有些女孩子不得不用些特殊的手段,总之只要他感兴趣的女人,还没有逃脱过他的手掌心。也是卫兰的容颜让他额外的怜惜,才想着换一种方式玩一下格调,前前后后用掉四个多月的时间,卫兰的态度虽然还是一惯的冷淡,罗文却从来没有想过她有逃脱自己手掌心的可能,他甚至在一次市常委组织的家人聚餐上公然表示对卫兰的好感,免得市里哪个老家伙跳出来跟他抢,张恪的出现是他意想不到的,也是第一次觉得卫兰可能会从自己的手掌心跳到张恪的手掌心里去。   罗文越是盯得紧,心里越是急不可耐,然而卫兰对他防范得紧,从不会在罗文单独在时进他房间,就算实在躲不过,还会求着杜飞陪他一起过去。   张恪抽空去了一回惠山。   周瑾瑜调出惠山到江南省当副省长,顺序上位的赵京在惠山一直是中立派,常务副市长陆文明是从国家计委空降下来的,他长期分管电子工业方面的事务,对嘉信实业与香雪海电冰箱厂合资组建香雪海电器有限公司的事情甚为支持,这些都是极好的消息。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三亿多的资金陆续到位,陶行健担任总经理、叶小桐担任市场营运总监的香雪海电器有限公司也是到了真正发力往前冲的时候,张恪这次去惠山,是审议陶行健领着香雪海管理层拟定的公司发展规划。   张恪在惠山留到二十二日才回新芜。   新芜临江靠山,境内又多小湖,气候比海州温润多了,盛夏时节气温也少有超过三十度的。坐车过进新芜市区里,张恪心里想着新芜发展旅游业倒是不错的选择,为拉动内需从九八年开始的黄金周开创了非常有中国特色的黄金周旅游经济,而且新芜的自然、人文环境都值得很好的挖掘,奈何他爸爸还无法直接影响新芜市里的决策。   张恪回到宾馆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照在宾馆大门的玻璃上,明亮耀眼,推开门,卫兰站在服务台前,脸上挂着更多是职业性因素的微笑。张恪点点头,刚想上楼梯,看见罗文与两个同伴从一楼过道里出来,他便折返走向服务台,没等他跟卫兰调笑两句,罗文在后面抢着开口:“卫兰,我中午跟你说的事情你不要忘记了,明天我一些朋友要过来帮我过生日,你不要丢我的面子。”接着才对张恪说,“恪少在新芜也算名人了,我好几个朋友都想认识你,明天我在这里过生日,恪少会不会赏脸?”   张恪没有理他,瞥眼看着服务台一角的蝴蝶兰,艳丽的花色与淡青色瓷的花瓶相得益彰,室内无风,花瓣却如蝶翼轻颤,这蝴蝶兰花期久,去惠山之前买来,花色还未见萎,大概也有楼里的女孩子精心打理的功劳,嘴角挂着浅笑,对卫兰说:“美丽都是螯人的,这蝴蝶兰的英文学名直译过来‘像蛾一样’,往往只有最毒的蛾才有最艳丽的翅膀与色彩,不像新芜花店里俗不可耐的玫瑰与丁香,还是让人从省城捎来,就觉得这款配你。”   卫兰也喜欢这花形别致、花大色艳的蝴碟兰,一如不谙世事的乡间女孩一经绽放,便倾其全力的绽放所有的美丽,只是在张扬中略有些矜持,让人产生无穷的遐想,便是花瓶也额外的别瓶,张恪将花与花瓶送来时未说花名,大家都猜了好久,都不晓得这是什么花,听张恪这么说,嘴角不由自主的浮出一丝浅笑,使得她娇媚的脸庞在淡淡的夕阳光辉额外的动人,与花相映;罗文在一旁看得嫉恨交加,心想张恪讨好女孩子倒是有些手段,难怪要玩一些高雅。   罗文再叮嘱卫兰一声:“明天中午的事不要忘了。”   卫兰说道:“明天我值班……”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在就行。”   罗文也没有脸再请张恪,跟他两个同伴走出楼去。   第二天中午,张恪下楼时,看到罗文领着七八个男女进来,卫兰与另两个值班的女孩子给他们差使得团团转,他皱了皱眉头,不晓得这群人要闹得什么时候才会停歇。盛青在新芜接受刘斌的招待也有好些天了,另外还与大兴工贸谈妥几桩生意,是时候帮他与张恪调解了,下午特意邀张恪去天云山好好的聊一聊。   张恪与杜飞下午上了天云山,与刘斌见了一面,算是接受盛青的调解,但是也不想刘斌知道他与盛青有多深的关系,没有留在山上吃晚饭,坐车返回宾馆。车进停车场,就听见楼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操,这么闹,那楼里还能留人,他们该不会要继续闹一夜?”杜飞骂了一声,问张恪,“我们去哪里打发时间?”   张恪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栋楼是给市里领导专用的,即使这些领导平日都有打发时间的地方很少到这里来,罗文也不可能在这里这么闹腾,打开车门,说道:“进去看看。”   走进楼,才觉得气氛有些异常,楼里的音乐更加的嘈杂,有个女孩子在服务台打电话,是给翟丹青打的,人很紧张,声音都在哆嗦:“翟总,卫兰给他们关在房间里了……”张恪眼里朝里看过去,在罗文的那个套间前,秦裕琴与几个女孩子都站在门前,看样子是想开门进去,但是门在里面给锁上了。   张恪感觉到不对,跑过去,将秦裕琴拉开:“怎么回事?”   “卫兰说她到下班时间要走,罗文不让,说着就吵了起来,罗文跟他的朋友将卫兰扣锁在里面,又把我们都赶出来……”   张恪见门卡插在门上,推门看见里面的扣锁扣住,他用肩顶了一下,推不动,回头唤傅俊:“踹开!” 第384章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傅俊一脚将房门踹出一个窟窿,从窟窿里伸手进去将里面的扣锁打开。   这是一套布置相当奢华的套间,原本是给罗文他老子、新芜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罗归源准备的,浅黄色的窗帘拉着,光线很暗,几个男女坐在沙发上,玻璃几上有几支空针筒,怀疑是注射毒品用的,罗文不在客厅里。   地上到处都是喝光的酒瓶,开门就有刺鼻的酒味,都不晓得这群人喝了多少酒。怀疑他们将音响调到最大声,几个男人气势汹汹朝这边嚷嚷,张恪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杜飞一脚将音响连着电视踹翻,不仅音乐断了,坐在沙发嚷嚷的男人也闭了嘴。   “这里!”傅俊没有停下来,连续将几个房门踹开。   张恪箭步冲过去。   罗文将卫兰横压在身下,屈膝跪在床上,夹着卫兰的下半身不让她挣扎,正拿手解自己的裤腰带,大概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粗暴的破坏他的好事,发愣的回头看着,手都忘了从腰带上拿下来,床一侧还站着一个青年,拿卫兰给剥下来的衣服绞住她的手腕拖到头顶处,让她没有力气挣扎。   “你们是谁?”罗文没有反应,那小子先一步跳出来,指着张恪就要训……   张恪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一脚蹬向他的裤裆,在他发出惨叫捂住裤档将要蹲下之前,一把揪住他的长头发,牵着他的头朝玻璃窗摔出,罗文爬起来就要溜,给傅俊一把揪住衣领,猛的磕房门上才将他丢外面客厅的地上。   这时候客厅里的几个青年才反应过来,从没有在新芜的地面上吃过亏,都是争强斗狠的角色,看着罗文给傅俊整个人摔出来,都操起酒瓶砸碎半截要过来拼命,罗文却爬起来就往外溜,杜飞伸手要去抓罗文,却给人拿碎酒瓶划破手臂,吃疼收了回来,傅俊要守着门口不让这些无法无天的青年拿着碎酒瓶冲进房间对付张恪,将杜飞拉到身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罗文溜走,门口秦裕琴几个女服务员早就慌作一团,根本没有人想到要将罗文拉下来。   客厅里的几个男女见罗文溜走,也不管那个给堵在房间的青年,都一窝蜂的溜走了。   张恪脱下衬衫将几乎给剥光、内裤褪到膝盖的卫兰包起来,看着她眼睛里流着泪,身体没有动静,只是微微的有些抽搐,抓住她的手,软软的搭下来……   “你们给她吃了什么?”张恪将那个给他抓住头砸窗玻璃上的男人扳过来,见他满脸是血,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见是左边半只耳朵给玻璃割碎,捏着他的下巴,“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你知道我爸爸是谁?”   张恪抓住这小子给玻璃割碎的半只耳朵,心里恨意汹涌,这些牲畜就知道拿这句话出来吓人:“快说,不然弄死你!”   “啊!”那小子惨叫一声,看着张恪凶狠的眼神,好像慢说半拍真有可能给弄死,“迷奸药,先给她吃了小半粒,后来看她还挣扎,又给她吃了一点,罗文说要她自己看着办才有意思……啊……”   没等他说完,张恪狠心在他手背上踩了一腿,迷奸药多半用麻醉药制成,麻醉药服用过量会有致命之忧,谁知道江湖郎中有没有能力控制好药量。   “开车先去医院……”张恪将卫兰横抱起来,相对卫兰娇小的身体,衬衫也只能包裹一些关键的地方,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搭下来,张恪往外走去,走到客厅里看见翟丹青疯了似的冲进来,刚想跟她说还有一个犯事的小子在房间里,没想到翟丹青二话不说,跟只疯狗似的伸手朝他脸抓来,嘴里破口大怕:“你个杂种,你个杂种……”   张恪闪了一下,可没闪过第二下,又不能将卫兰丢开,也给翟丹青发疯的表情搞了有些傻……翟丹青恶狠狠的连抓了好几下,才让最先反应过来的傅俊抓住手臂,她还不依不饶的抬脚乱踢,张恪看着那又细又尖的鞋尖对准裆部踢去,要不是傅俊,换成自己或杜飞,多半今后的人生幸福都会毁在她手里。   “不是张恪,是罗文他们欺付卫兰,他刚溜走……”秦裕琴大叫,“还有一个给关在房间里。”   翟丹青收住手,见大家的表情皆是如此,才知道情急之下抓错了人;张恪冷俊的脸已经给她锐利的指甲抓出好几道血痕。   张恪只觉得脸上又痛又麻,心里恼怒,又不便对翟丹青发火,压下心里的火气,对翟丹青说:“罗文强迫卫兰吃了药……”   “那人跳窗子走了……”在房门口的女孩子大叫。   傅俊要去追,张恪说道:“先开车送卫兰去医院,这里先报警,他们只逃得了今天……”   张恪他们前脚刚到医院将卫兰送进观察室,警车大概过了近一小时才到,卫兰的身体这时候才能动弹。宾馆那里,警察已经去过了,这里姗姗来迟,是由一名中年女警带队,她没有报名字,就要将卫兰带回去协助调查。   “罗文娟,你又不是孟浩的走狗,你犯得着替他拦这事?”翟丹青指着女警的鼻子就骂。   在车上,秦裕琴已经将罗文邀来参加他生日聚会的几个青年名字都说了出来,家里在新芜非富即贵,无法无天惯了,那个给张恪一腿踹中裤档、拿头砸玻璃、踩手指、最后翻窗逃跑的青年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孟浩的儿子孟明。   “医生检查怎么说,有说卫兰已经被强奸?为了怕你们误会,罗文、孟明已经将情况跟我们做了说明,只是生日聚会多喝了些酒,现在年青人喝酒喜欢拿药助兴,玩游戏也过份了一些,卫兰的身体要是没什么问题,那我们就要把她带过去核实情况,翟总要坚持的话,我们在这里问也一样……”女警一付扑克牌的脸,“我们也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出警,请你们配合。”   “罗文在市公安局?”张恪走过来抓住女警的肩膀问她。   “你是谁?”   “别他妈废话,你知道我是谁,我只问你罗文现在在哪里?”   “罗文不在,是孟明主动到市局汇报情况,我们当然也会找罗文过来核实情况……”女警看着张恪凶狠的眼神,特别是张恪脸上给翟丹青抓出的几道血痕更见狰狞,她有些畏惧的说。   张恪没有理他,回头对翟丹青说:“给我联系斌老大,我跟他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他能告诉我罗文现在在哪里……”又对傅俊说,“把人都给我叫回来,不是让他们到天云山休假的。”说罢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张恪,你不要冲动……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那女警前一刻还在问张恪的名字,这一刻就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别冲动。   张恪理也不理她,带着傅俊径直走出医院,医院这里可以交给翟丹青。   女警跺了跺腿,也没有想着去拉张恪,急忙跑到走廊一侧的办公室,将里面的医生都赶了出去,拿起电话打给副局长孟浩:“孟局长,张恪带着人出去找罗文了,总不能让他大闹公安局吧,你看是不是让罗文去找罗副书记?”   与张恪一样,在新芜,罗文的车牌也是很牛叉的一个号,这种号平时威风,跑起路来就太惹人眼了,罗文也没有想到真正要跑路换着车之类的,很快翟丹青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张恪罗文去天云酒店了,今天市委在天云酒店召开全体扩大会议,晚上,市里主要领导都在天台酒店共用晚餐。   “怎么办?”傅俊问。   “去天云酒店……”张恪将在嘴里嚼了半天的一根火柴吐出车窗。   罗文也是后悔莫及,没想到张恪反应会这么强烈,至于吧,就不信他没这么玩过!还没等他破处,张恪就闯了进来,那眼神看起来还真像要将人吃掉,出手打孟明、将他的头砸进玻璃里,根本就没有想着这一下会不会要孟明的小命,那一刻,罗文才知道害怕,看着孟明给碎玻璃割伤的脸,又听到张恪四处找自己,罗文能想到也只能躲天云酒店去。市委主要领导都在天云酒店用餐,他也赖到餐桌上,就不信张恪还敢在餐桌上动手。   罗文错了,当他看到张恪怒气腾腾的出现,还没有反应过来要溜的时候,张恪就操起餐桌上的一瓶茅台朝他的脸砸过来。 第385章 火拼天云酒店   全体扩大会议召开之后,晚上市里主要领导以及各部门的负责人都留在天云酒店用餐,十人的圆桌,九名常委坐一桌还缺一个人,市委书记江上元点名让张知行坐这一桌来,其他几名副市长都羡慕得很。   正值酒酣耳热,罗文慌里慌张的走进来,江上天没想其他,喊服务员在罗归源旁边加张椅子,这些细节,他总能做到无微不至。   张恪怒气腾腾的冲进来,江上元才注意到事情不对劲,没等他开口问什么事情,变故就在骤然间爆发。罗文欠着身刚想溜,身子让高背椅子挡了一下,就看见张恪反手抓起桌上的一瓶茅台砸过来,都来不及伸手挡一下,一声瓷瓶击肉的闷响,让人怀疑罗文的脸颊骨给这一下砸碎了。   酒瓶结实,落到地上才碎,酒液溅到罗归源、市委秘书长钱文贵一腿。   罗文转身之际给酒瓶砸中,给椅子绊了一下,连着给砸中的惨叫失去重心栽倒在地,手撑在碎瓷片上,又发出一声惨呼。   事情来得太快,桌上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张知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着张恪还要冲过去踹罗文的脸,倒是他先反应过来拽住张恪的手臂:“发生什么事,不要这么冲动……”这时候坐在罗文与张知行中间的罗归源、市长刘爵才反应过来,看着张恪一付想杀人的表情,慌急将椅子推开,拦在罗文面前。   大厅里顿时跟炸开锅一样,旁桌有两个反应比较快的,从后面抱住张恪的腰不让他动弹。   傅俊他们站在门外没有跟张恪冲进来,张知行这才腾开手,回头喊傅俊他们:“抓住张恪,什么事,一定要将人杀了才甘心?”   江上元阴沉着气,突然爆发出来的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握,他只能强作镇定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   罗归源俯身去搀罗文,殷红的鲜血不断从脸中间涌出来,左手掌给碎酒瓶扎穿,他心里又痛又恨,发疯似的大声喊:“医生,快叫医生,人都死哪里去了,要死人了……”旁边的市委秘书长钱文贵帮他将罗文抱起来,他看得真切,说道:“是鼻血,没大事。”罗归源的秘书这时候跳过来将罗文抱住,有人拿手机打急救,有人冲出去找酒店的医生,罗归源看清是鼻孔里在涌血,才稍镇静些,冲过去要来打张恪:“日,你想杀人啊。”傅俊身子挡在张恪身前,挨了两下,罗归源才让旁人从旁边抱住。   “无法无天了,这是什么地方,这么闹!”刘爵挡在中间给罗归源冲过来时撞了一下,差点跌倒,见场所混乱不堪,大发脾气的喊道。他看到张恪脸上的几道血痕,还当张恪与罗文在外面干架吃了亏拉着人到这里来找梁子,这也太胡闹了、在无法无天的,指着张知行大叫:“看看你的家教,打架打到这里来了,搞什么笑话,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江上元这才慢条丝理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倒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让人意识到他才是新芜的当家人。   刘爵急得直跳脚,见江上元还有心情处理这些小子之间的混账事——他从不认为罗归源的儿子是好种——忍着一口气坐下来,看江上元如何处理。   大家都转头看着张恪,张恪瞪着给抬到椅子上的罗文,恶狠狠的说:“他要还有一口气,就让他来说,别怪我冤屈了他。”脸上的血痕配合他的眼神更见狰狞。   江上元见张恪赌气不说,见罗文的样子也实在够惨,罗文这样子,张恪还不解气,看来事情不小,但是这时候让罗文开口说话有些勉为其难,酒店里配的半吊子医师拿着急救箱进来帮罗文止血……   事情都发生快两个小时了,江上元、刘爵、罗归源他们不知道情况,那是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跟他们提起来;却不是在场没有人听到事情发生的经过,江上元的秘书成益跑到江上元耳边低语了一番,虽然是耳语,站在这张桌子边的人都能听见。   江上元猛然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跳了一跳,他指着罗归源大声训斥:“你教的好儿子,打死都活该,还有脸躲这里来?这事你自己看着办!”   罗归源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心里既痛儿子给打成这样,又恨他给自己丢脸,见他还躺在椅子上哼哼,发狠踹了他一脚:“没死给我站起来!”当然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强奸未遂的罪名进大狱,只是江上元都在火头上,瞥眼看了看左右,看谁合适站出来说句缓和的话。   “这事市局基本查清楚了,罗文来这之前主动到市局说明过情况,”经贸委主任耿直说道,“罗文在市招待宾馆办生日聚会,喝多了些酒,玩起来就过分了一些,我看情况没那么严重,就算罗文一时犯糊涂,给罗文邀过去参加聚会的有市公安局罗浩的儿子,还有成书记的儿子,还有张大麻子家的那小子,还有一群平时都很老实的孩子,他们怎么会不阻止罗文?张副市长的儿子是不是误会了?我听说市招待宾馆的女孩子挺玩得开的……”   罗归源说道:“就算只是玩得过分,罗文也要去跟这女孩子认真的道一下歉,再好好安慰一下女孩子家里人。”事情给他轻描淡写的一说,倒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在座的家大都安在新芜市里,耿直没有明说都有谁给罗文邀过去参加生日聚会,都怕自己的子女被牵连,虽然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纷纷站出来说话。江上元到最后语气都不得不松下来,说道:“不管怎么样,让市局先将事情查清楚再说,再玩也不能太过份。”侧过头问张恪,“你看事情怎么处理?”   张恪盯着满脸是血的罗文与罗归源,鼻腔一哼,说道:“玩得过份?你们会知道什么才叫玩得过份!”没有理会江上元,扭头就走了出去。   张知行淡淡一说:“这孩子的脾气,都是给惯出的。”心知这事情让市公安局插手,永远都查不清楚,只留下了一句话,算是对江上元有着交待,也跟着走了出去。   江上元见张恪走之前摞下这句话,看来是盯住罗归源了,心知这事没这么简单就结束,别人不清楚,他可知道张恪的能量有多大,他也看到张恪在宾馆里对卫兰这个女孩子有些好感,这些天过去,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是男人有能耐谁会忍声吞气吃这个亏?江上元对罗归源这人算不上贴己,只是借他压着刘爵。罗归源在新芜市里根深蒂固,省里压着不让罗归源升,最后还不得不给他个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的名分,让他在市政府里与刘爵分庭抗礼。江上元心想只要张恪不扩大打击面,也只能任他去折腾。   给一个半大小子摞下这么句狠话,罗归源心里也窝着一把火,这火偏偏还没处发。   刘爵自然不会帮罗归源,心想张知行与罗归源这两人算是彻底的水火不溶了,张知行到底是外来户,就算上面有徐学平帮衬,要压过罗归源还不是那么简单,看着他们斗吧,也帮自己分一下压力。   往往最顶层的人不一定会听到什么动静,所谓瞒上不瞒下,比如说张恪前些天大闹皇后夜总会的事情,几个常委都不知道,一些中层干部都把这事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消遣来说,都想东片的斌老子忍气吞声、任打任骂的给折腾了好些日子还没有消停,这事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只要不祸及己身,就看着他们斗吧。除了有利益纠缠的人有些担心之外,其他人都幸灾乐祸。   这酒席没法再继续下去,江上元看着大厅里的新芜市大小官员,压着嗓子教训道:“拜托大家教育好自己的子女,该不会希望出了事等政府帮你们教育吧?”   救护车才过来,罗归源亲近的人帮着七手八脚的将罗文抬上救护车,罗归源也没有交道一声,就跟着救护车走了,听说那女孩子现在就在新芜医大附属医院,吩咐救护车开往第一人民医院。   江上元想着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卫兰,但是想要万一卫兰的家人求自己主持公道,岂不是自找没趣?但是这事放着不管也不行,便让市委秘书长钱文贵代表他去探望一下。 第386章 小人物的悲哀   张恪在车上将事情的经过跟他爸说了一下,坐车赶到医院,才知道卫兰父母已经过来了。卫兰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身体检查没什么不适应,已经转移到普通病房。   再看到左腿短半截的妇人,张恪才恍然觉得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原来卫兰家也住在新闸小区。卫兰的父亲是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老实巴交的样子,看他们夫妇,实难想像能生出卫兰这般姿色出众的女儿来。夫妇俩正站在床前跟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卫兰说着什么,感觉有人过来,就住嘴不说,转头看过来。   张恪脸上给翟丹青抓出几道血痕,有些面目全非的感觉,卫兰母亲没有立即就认出张恪来,看到他脸这样子,想当然以为是卫兰挣扎时抓住的,“你们这些人渣!”冲过来了要抓他的脸,咬牙切齿的样子想将张恪整个人吃下去。   张恪这次手里没有抱人,看着卫兰她妈张牙舞爪的冲来,就想着要闪开;卫兰她妈腿瘸,急着跳起来打人,整个人就冲过来,想着自己要是闪开,卫兰她妈整个人非直接撞墙上去不可,张恪没法让,只是将脸闪到一边,胸口让卫兰她妈瘦弱的身子撞得生疼,幸好翟丹青在旁边眼明手快,抱住卫兰她妈,抓住卫兰她妈挥舞的手臂,却是卫兰躺在床上抢着帮张恪解释,说道:“不是他……”   翟丹青都没有脸说张恪脸上的血痕是自己抓的,卫兰她妈盯着张恪的脸看了一会儿,这才认出来:“你是前些天将车停在新闸路边的那个年轻人?”这才确定张恪不是那个想侮辱她女儿的人。   卫兰的眼睛失去往日的神彩,空洞无光,脸上有未干的泪痕,似乎就刚才急切帮张恪解释了一句其他时候都声音都没有吭一声。无论是既遂还是未遂,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一个单纯的女孩子来说,都是一场难以泯灭的噩梦。   翟丹青给卫兰父母介绍张知行的身份,卫兰父母并没有特别的反应,卫兰父亲,那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甚至没有敢拿眼睛看张知行,嘴里只是说:“没出事就好,没出事就好……”   张恪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示意翟丹青出去说话,他们先走出去去看杜飞。   在宾馆时,杜飞左手臂给碎酒瓶扎破,到医院打了麻药缝了好几针,也在病房里休息,张恪这时候想起自己的脸也需要处理一下,不想留下什么疤痕,他也不想靠面相凶恶吓唬人。   从翟丹青这里,张恪知道在她通知之前,卫兰父母给市公安局接了过去,后来还是警车直接送到医院的,想必在这段时间里有人做过卫兰父母的工作,卫兰还有两个在读初中的双胞胎弟弟。生活在底层的市民,有不甘受辱的,有懦弱不敢挣扎的,像卫兰父母只庆幸没有出事、要考虑家人以后生存的也不出人意料,难道要爸爸走到他们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会还他们的公道,关键是他们自己不争。   张恪大闹天云酒店时,看罗归源的反应,他到那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看来背后另有旁人帮罗文这些纨绔子弟筹谋划策消弥罪孽。   “卫兰怎么说?”张知行问道。   “就刚才她才吐三个字,其他时候都不肯开口……”翟丹青一开始对张恪还是有戒心的,刚才接到电话听说张恪大闹天云酒店的事情之后,看到张恪脸上的血痕,就有些内疚了,“这些混账家伙,总要有人给他们些教训!”   “市公安局会介入调查……”张恪说道,他对此没有抱太大的指望,江上元虽然公开这么表示,语气却成问题,看情形市公安局不会急着对涉案的人员采取行动。   市委秘书长钱文贵随后赶过来看望,他的语气也是“玩的太过份,要认真处理”,间接涉案的人不少,钱文贵是新芜人,与新芜官场上千缠万扯,说话不会公允的,不过他还是表达了他的中立态度,他对躺在病床一声不吭的卫兰说:“要有什么委屈,也不要一声不吭。”他在病房里站了一会儿,就出来对翟丹青说:“卫兰是市政府招待宾馆的员工,在工作中出了意外,宾馆要负责到底,她父母提出什么条件来,要尽量满足,你不能做决定的,直接给我打电话。”   市政府招待宾馆归市委秘书长钱文贵分管。   翟丹青瞪着眼睛,差点要将唾沫啐他脸上。   钱文贵就这么看了一眼,又跟张知行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想必也怕沾上麻烦。   罗文邀请参与他生日宴请的九个男女,其中六个男青年家里在新芜都有显赫的底子,都说两个陌生人之间只要通过六七个中间人就能搭上关系,六个在新芜有势力的家庭足以在构成一个覆盖全新芜市的关系网。   翟丹青这个女人很不简单,有些事情,张恪没有敢跟她细说。卫兰不肯开口说话,而卫兰父母又想退缩,张恪等医生将他脸上的伤痕处理完,等杜飞手臂的麻药劲完全过去,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翟丹青:“需要帮助的话,你直接打我的电话。”   “现在怎么办?”坐到车里,杜飞气鼓鼓的说,他这种年纪还没有学会隐忍。   “虽说直接涉案的才两人,但那些在客厅里的混账都不是什么好鸟,说不定身上也背着什么案子,这些人为什么能肆无忌惮,还不是他们父母在背后撑着?这案子,这么查下去,不晓得何年何月才查得清,就算省公安厅直接介入,将罗文抓进去,难道他们就能受到真正的教训?”张恪用一种很无奈的语气说道。   “干他娘的,当时抓住他直接废掉就好了。”杜飞胸口闷着一股子恶气不得发泄。   “没必要为了这些混蛋把自己也搭进去……”张恪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冲过去砸人,为什么不等我,我右手还是好的?”杜飞对自己给撇下这事很不爽。   “我要让全新芜的人都知道我对这小子恨之入骨。”张恪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说这时候恢复了冷静,砸人时却真的难抑心中的怒火。“罗文能在新芜胡作非为,无非因为罗归源是新芜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当罗归源倒下来,罗文就屁也不是,到时候谁会帮他掩饰,帮他说话?”   杜飞毕竟也是在这个环境里长大,张恪稍一提醒他便能明白过来,说道:“我看罗归源身上不止这一个问题,前些天你拉我去城防江堤,瞎子都看得出那江堤里有猫腻,我爸常说揭盖子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这次当着新芜市大小官员的面都跟罗归源父子撕破脸了,还不是有足够的借口去揭他们的老底!”   张恪撇嘴想笑,没有笑出来。他原先就想借口与罗归源父子翻脸,好有借口将江堤的事情直接捅出来,免得拖到九八年成大患,而徐学平想整顿小江流域的堤防系统因为阻止太大只得采取增加经费加固堤坝的折中方案,但是这笔钱下去会造出多少豆腐渣工程造成新的隐患就不得而知,将新芜城防江堤办成大案就是一个绝佳的震慑清理全省水利系统的突破口。省林业系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刘华山毫发无损的到江南省某市当一把手去了,水利系统的情况更加复杂,又涉及到国务院分管水利的部门,要想调查一件案子都会阻力重重,更不用说要在九八年之前整顿全省水利系统,徐水平想以一己之力而力挽狂澜是不可能的,想成事,就要有特殊的手段。张恪却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卫兰身上发生这种事情。   张恪对他爸说道:“爸,我看你是不是暂时请假离开新芜两三天,我们晚上就先去省城?”   张知行想了想,这当儿离开新芜,无疑会给罗归源他们很大的压力,点点头,说道:“好,晚上就走。”   张恪联系一直在暗中调查城防江堤的许瑞平赶过来与他汇合,让盛青直接跟刘斌摊牌,看刘斌手里有没有搞倒龙华集团的关键东西,罗归源是省管干部,在省里也算一棵有些根基的大树,直接查他要省纪委出面,让省纪委出面查罗归源不是徐学平在短时间内就能插手的事情,最好还是从城防江堤承建商龙华集团、从罗归源身边人、从城防江堤挖起。将诸多事情安排好之后,回去将他妈也接他,三部车,带着手臂受伤的杜飞直接去省城找徐学平合计此事。 第387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江上元接到张知行请假离开新芜的电话时,钱文贵正从医院赶过来跟他汇报情况。   钱文贵说:“罗归源善后还是有一套的,小卫家里人的情绪倒是很稳定的,毕竟还有两个男孩子在读书,俩夫妇都没有正经工作……”   江上元心想张知行也会跟市长刘爵请假,到明天上午市里主要官员就会都知道张知行夜里离开新芜,不妨提前告诉钱文贵一声:“张知行刚刚跟我请假回海州,至于是不是回海州,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离开新芜?”钱文贵听了一愣,看着窗外的路灯,下意识的抬手看了看表,“都快九点钟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江上元虽然叹着气说出这话,但是嘴角还是挂着微笑。   “张知行家的小子还真是一个得理不让人的跋扈家伙啊,”钱文贵将前些天张恪大闹皇后夜总会的事情说给江上元,“这小子不简单,这他这么乱搞,还有些滴水不漏的味道,也替张知行在新芜立了威风,发生这样的事,其他人轻易是不会欺他们的……”   江上元微微一笑,心想:等你真的知道这小子是多么的不简单,就不是这付神神道道的模样了。他与刘爵都是外来户,新芜市里,地方势力盘根错节,便是这钱文贵,江上元也不能完全放心的用他,张恪要借机过来帮他老子搅浑水,就让他们搅一搅也好。   钱文贵看不懂江上元脸上的表情,试探着问道:“要是任张知行这么闹下去,会不会影响新芜的安定团结?”   “张知行离开天云酒店时不是说过吗?张恪那孩子给惯坏了。”江上元看了钱文贵一眼,“换作是你,能忍下这口恶气?”   钱文贵这才知道江上元在天云酒店里口气缓下来,是不想打击面太大,要是张知行想搞罗文源,他还是乐见其成的,揣明白这位的心思,他也知道该站到那一边。   ……   张恪打算将他妈一起接去省城。   梁格珍看到张恪给抓破的脸,自然要追根问底,知道在卫兰身上发生这档子事,没有跟着去省城,而是让车送她到医院下来;她在市政府招待宾馆住了六七天,对卫兰很有好感,同为女人,对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青春纯真的女孩子更加愤愤不平。   凌晨一点车到省城,在江畔别墅稍作休息,等到天一亮就赶到徐学平家,将这些天来在新芜了解的情况——不仅昨天在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徐学平说了一遍。   徐学平生气道:“就算是凌晨一点,你们不会叫醒我?”任何事情都不能割离出来单独的看,昨天在新芜市招待宾馆发生的案件,其实牵扯到新芜市方方面面,既然新芜市委书记江上元当众表示让新芜市公安局介入调查,在新芜市公安局没有给出结论之前,省里是不好直接干涉的。对于在新芜地方盘根错节十数年的地方势力,想指望地方公安系统能不受外界影响的进行公正的调查,是很困难的,徐学平是从政法系统出身来,对这点是很清楚的。新芜市城防江堤上存在的问题,将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徐学平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江流域的堤防建设,我请教过河海大学的专家,存在的隐患很多,但是不比年初省林业系统出的问题一目了然,江堤工程偷工减料,都在内部,必须要花大决心去查才能排除隐患,不然等到大水无情来考验,那时就悔之晚矣。现在各级官员都在捂盖子,怎么去查,很费心思,需要突破口。新芜城防江堤的事情不能拖,我马上就让办公厅安排去新芜的事情,汛期将至,推倒重建是来不及了,但是新芜市里都要提高警惕!”   依张恪的设想,还想着曲折迂回一些再绕到江堤问题上,只是徐学平忧虑即将到来的汛期怕新芜市里全无准备,没心思打太多的花拳,张恪心想这样也好。   ……   刘斌昨天下午请盛青当调解人,在天云山与张恪见面,算是揭过双方的过节,他晚上留盛青在天云山泡温泉。罗文给市政府招待宾馆的女孩子下药、张恪大闹天云酒店、两位副市长当众翻脸不久,就有人及时告诉他这些事情。   因为龙华集团的张而立背后有罗归源撑腰,他始终给罗归源压着一头,这些年,市里稍微重要一点的市政工程都给龙华集团揽去,谁看了都会眼馋。刘斌除了松一口气,还很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刘斌却不会直接搅和进去。在他看来,官场里的人物都是盘根错节,虽然市里也有些人相互结怨很深,但是想彻底的扳倒谁是很难的,都是省管干部,问题捅出去,就不是市里能控制局面的,说不定会引火烧身。有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小动作不断,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做的;不像下面的小娄娄,随便整一个人很方便的。盛青接到张恪的电话直接找刘斌摊牌,刘斌自然百般推托,说道:“我跟龙华的张而立在新芜斗了几十年,要有东西能整倒他,还会忍他一直骑在头上?”   第二天,盛青直接拿着参与城防江堤工程的设计、监理、分包单位的名单来找刘斌:“有谁是斌老大熟悉的,恪少打算请他们喝茶。”   刘斌这才知道张恪这次是动真恪的,城防江堤工程,龙华集团是总承揽商,四千多万的工程,据说龙华集团赚了两千多万,这里面的道道,参与工程建设的各个单位、工程队心里多少知道一些实情。   刘斌沉默了,他在新芜混了这些年,知道收敛,做什么事都不会逾越规矩,看着盛青能拿出这份名单,说明张知行他们对新芜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他一个外来人,要揭盖子,当然不怕会引火烧身,想必揭盖子的决心是有的。   城防江堤的情况,刘斌是知道的,不仅仅是用低标号水泥代替高标号水泥、拿细钢筋代替粗钢筋的简单问题,而是大段的用江底泥代替水泥、芦苇杆代替钢筋的。   想必整个新芜上层人士心里都有数,新芜市的商品房不多,市建公司在江边开发一个小区,打算出售给市属企业的内部员工——当然是出售给管理人员——房子质量,配套设施、周边环境都相当不错,但是市属企业的员工都抵制在那里买房,最后不得不转成商品房对外出售。   “我就不明白,”盛青颇为不解的看着刘斌,“为什么新芜人会对这样的事情忍气吞声,难道大堤垮了,被淹的,都是与大家无关的新芜?”   “市里在江边搞了工业园区,除了外地不知情的企业,本地的企业有谁搬进去?”刘斌无奈的笑了笑,他原以为盛青与张知行、张恪父子的关系一般,也就认识而已,但是现在张知行要整罗归源,直接指使盛青到他这边来收集材料,看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新芜是个小地方,九二年才升格为地级市,别看市长、市委书记都是外调来的,但在新芜,还是本地的和尚好念经,江上元、刘爵在台上发号司令很风光不假,要没有罗归源的认可,他们的话传到下面最后落到实处,不晓得会走形成什么样子……新芜里的大小官员早就密密实实的结成一张网,谁会想着去撕开?就算有人想着去撕破它,也要有能耐才行,不然只是引火烧身而已。与张副市长不同,他混两年,觉得难了,调到其他地方一样当官……”他这么说,还是对张知行父子没有信心。也不说他怀疑张知行父子有扳倒罗归源的能耐,而是张知行父亲扳倒罗归源之后,未必能让新芜的局面好转起来。   盛青笑了笑,说道:“斌老大真以为恪少是惹是生非的主?”   “恪少不过是拿我开刀立威罢了,好让全新芜的人都知道他恪少是个强势的、容不得别人欺负的人,”刘斌看事情没那么浅,早就明白其中的道道,所以才忍气吞声让张恪好就势下台,才不至于伤筋痛骨,“现在罗归源的儿子干出这种事,那还不就是给了他借题发作的机会?” 第388章 现场直击   徐学平二十六日赶到新芜。   张知行与许瑞平回海州,毕竟名义跟江上元、刘爵请假回海州的,不便跟着徐学平去新芜。杜飞也跟着回海州,手给碎酒瓶割伤缝了好几针,够他老头子杜小山心痛的。   刘斌同意协助调助城防江堤的事情,特别参与城防江堤工程建设的好几家工程队,他都有信得过的人,可以帮助做工程,让他们主动承认问题,傅俊、马海龙等人前一天就先回新芜。   除了张恪之外,随徐学平到新芜的,只有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秘书李义江等人身边的工作人员,没有知会水利厅,也没有事先通知新芜市里,车到新芜东南郊的国道收费站,才给市委、市政府值班室打电话通知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   江上元有些发蒙,虽然知道天云酒店一闹张知行与罗归源热成水火,但是徐学平的突击造访让他感到意外。   新芜市委、市政府不在一处办公,江上元想给刘爵挂着电话,想想又作罢,他秘书成益不在,他直接喊上市委秘书长钱文贵一起坐车到国道收费站去接徐学平。   江上元与刘爵前后脚赶到收费站管理处,陪刘爵过来的是他的秘书陈文登。徐学平的车停在管理处的停车场上,他们一到,陆文夫就从车里下来,对他们说:“徐省长请你们坐他车里去。”   刘爵比江上元还惊讶,他清楚张知行背后有徐学平撑腰才从海州市政府秘书长的位子跳到新芜当副市长,但是张知恪在新芜与罗归源产生龃龉,徐学平直接站出来替张知行撑腰,就未免有些突然了。   李义江将副驾驶的位子让给刘爵,他与陆文夫坐到后面一辆车上去,与张恪同车。   徐学平将江上元、刘爵脸上的不解看在眼里,说道:“我到新芜来,不是来给你们的工作挑刺的,你们俩个陪我去城防江堤看看吧……”   城防江堤的事情,江上元、刘爵知道罗归源与城防江堤工程承揽商龙华集团有密切的关系,但是国内官场的特色,瞒上不瞒下,刘斌这些人以及市里一些中层干部都知道更多的内幕,偏偏江上元、刘爵给瞒着。等不到江水将江堤冲垮,江上元、刘爵只会认为龙华集团偷工减料是必然有的,但是他们绝不会想到这江堤特别是城河路、庇护主城区这一段设计上是钢筋混凝土竟替换成江沙与芦苇竿!   刘爵见徐学平矛头直指龙华集团、直指罗归源,有些气愤徐学平为帮张知行撑腰竟亲自到新芜来兴师问罪,忍不住想替罗归源解释说:“城防江堤大道的事情我是知道的,虽然城防江堤大道去年初刚修好,但是由于路政管理失当,致使去年有一段时间有大量的超载重型卡车通过,致使路面破损相对严重,所以市里今年又拿出钱重修了一下,责令路政部门加强管理……”   “那么说,你亲眼去看过?”徐学平冷眼看着刘爵,听刘爵这么说,以为刘爵这时候还想着欺瞒过去,心里异常的恼火。要不是张恪将刘爵与罗归源之间的关系查得比较清楚,他当场就能发泄出来。   江上元就比较聪明,虽然不清楚实情,但是他能明白张知行、张恪父子是如何得到徐学平信任的,要没有一击毙敌的机会,怎么会让徐学平亲自出面?他马上就检讨,说道:“我到新芜来,工作浮于表面,城防江堤就去年通车时去过,之后倒是听到一些议论,也提醒过分管的副市长几次,只是没有再跑过去看一眼……工作上有所不足,我要向徐省长您检讨。”   徐学平挥了挥手,没耐心听江上元说这些话,江上元不比自己年轻几岁,没必要跟小学生似的做检讨。   刘爵让徐学平这么盯着,心里发虚,听到江上元明为自检、实则脱身的话,心里气恼,索性闭着嘴不说话。   徐学平阴沉着脸,不再说话,车厢里的气氛骤然凝固起来。   ……   出了国道,就进入新芜市区,从青年路拐入城河路南行,不一会儿就远远看见城防江堤,从江堤这侧看,斜坡上芳草如茵,还缀着细碎的粉黄小花,倒也整饬得漂亮。   仅看这江堤内侧,绝对不像是豆腐渣工程。   上江堤大道,可以从引道开车上去,也可以从斜坡的台阶上去,徐学平让车停在江堤内侧,没有跟江上元、刘爵说什么,自己推开车门下车从台阶上去,江上元与刘爵跟着下车。   江上元、刘爵这才知道张恪坐在后面的车里,江上元倒没有什么,他早就认识到张恪在徐学平眼里的地位不会比他老子张知行低;刘爵却越发认定徐学平这次到新芜纯粹是给张知行撑腰,心里气愤得很,说道:“你们去看吧,我就留在这里。”   徐学平没有听见,他急切着已经爬到一半,根本就没有管后面人,陆文夫、李义江不肯落在后面。这城防江堤,刘爵当然要负责任,但是国内九六年还没有问责一说,追究直接责任也只能追究到罗归源头,刘爵应该是给蒙蔽的。刘爵与罗归源在工作中多有冲突,这时候却替罗归源抱不平,还真是正直得有些可笑了,张恪跟着江上元后面,见江上元多少能意识些问题却完全不管刘爵,想必是想刘爵丢光脸,开口说道:“刘市长看问题未免太狭隘了,作为晚辈,说这话当然不合适,但是刘市长要生气,我觉得还辛苦一下爬上这江堤才说。”   这话就算张知行对自己说,都是有些重的,何况是张知行的儿子,刘爵看了张恪一眼,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也不会当着徐学平的面就训斥,阴沉着脸跟着上江堤。   徐学平先登上江堤,看到年内刚修就有多处破损的路面,在看得到的地方,有条明显的裂缝贯穿整个路面,心里焦急,也顾不下江堤外侧没有台阶可下,俯着身子,手贴着路基,就顺着斜坡下去。   江上元爬着台阶就气喘吁吁,站在路这边,手撑着膝盖看年内刚出资修整过的路面在视野里就有好几处坑坑洼洼,回头对刘爵说,“这难道还是因为路政管理不当?”看到徐学平顺着斜坡就下去,忙跟着走过去,才发现江堤外侧没有台阶,斜坡又陡,喊道:“徐省长,小心……”   徐学平没有理他,陆文夫与李义江等随行人员紧紧跟着,想摔跤都难,但是他急切想下到江滩看看新芜的城防江堤究竟烂成什么样子,小江流域一千多公里的江堤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豆腐渣工程!   刘爵上到江堤大道上,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十分后悔在车上说那样的话,简直太愚蠢了,跟着徐学平直接顺着斜坡下到乱石堆积的江滩上,从江滩往东艰难的走了几百步,就看见一道触目惊心的大裂缝,从坝顶下到坝基,能看到坝体有明显的变形。   徐学平冷眼看着刘爵、江上元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因为这里临近新芜最主要的道路城河路,情况还不算太惨,往东走到约一公里处,情况更是难看,徐学平走得心急,踩在滩石上滑了一下,虽然身后的人及时搀住,右腿还是滑到江水里,半条裤腿都湿了。   江上元、刘爵脸色难看,想劝徐学平上江堤坐车看完全程,又不敢开口,看徐学平的脸色,随时都可能发作骂人。   走到一道入江涵洞前,勉强可走的路也断了,这才上江堤,在江滩乱石中走了一个多小时,便是张恪也感到吃力,徐学平都差点摔了好几跤,最后都是让工作人员搀着走,上了江堤,毫不客气的指着江上元、刘爵俩人的脸训斥:“这座江堤怎么守护背后的三十万新芜市民?你们这是对新芜市民犯罪!这个问题,你们新芜市委、市政府要怎么处理?我徐学平今天就在这里看着你们——一个市委书记、一个市长——如何处理这事。我过来,不是要给你们的工作挑刺,而是这根巨大的刺横在这里,一直在刺痛着新芜市里三十万市民的心,我无法学你们这样坐视不理。”   江上元不敢辩解,刘爵更是噤若寒蝉。 第389章 小人物的良知   徐学平虽然严厉、语气苛责,但还是将处理权交给新芜市里,他坐回车里休息,江上元与刘爵走到一旁商量如何处置这事,徐学平今天就在这里盯着,还想打马虎眼的话,只会连累自己一起吃药。刘爵在上车之初就说错话,这时候态度更不敢含糊,弃车保帅是必要的,俩人讨论了一下,决定暂时不通知罗归源,让其他相关部门的负责人立即叫到这里来开现场会,厘清事情责任,该谁吃药就谁吃药。   江上元吩咐完事情,让身边后工作人员挨个通知,最后盯着工作人员说:“只通知人过来就行,谁敢七嘴八舌胡说八道,小心我治他。”   钱文贵心知罗归源这次不保,就算有些交情,也不可能在刘爵的秘书面前通风报信,按照江上元与刘爵商量出来的名单依次通知过来参加书记、市长现场办公会议。   市建、路政、交管、水利等部门的负责人接到通知,都不晓得徐学平已经到新芜,一同赶到七圩港入江口,彼此看到,还只当是江堤大道这本烂账,没有意识到要查江堤主体的问题,互相笑着说:“罗大胖子,你今天还敢将责任推到我们路政头上,那你要连续一个月请我去皇后逍遥。”   “操你娘的瘦猴子,每天只知道盯着车罚款,你有种就别让龙华的沙石车上路,就江堤大道一处有问题,从青江路到华泰路,有哪一条路是好的?还连续去皇后逍遥一个月,你家里的几个,就你这体形,伺候得过来?”   一干人等笑笑骂骂上了江堤,到江堤上,才看见江堤上不仅停着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的车,还停着几部省里的黑牌车,在官场混,对车牌大都相当敏感,车子到底其次,谁该什么牌,最有讲究,车牌就代表官场上的等级。一下子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再看到江上元、刘爵的臭脸,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从省城开车走国道到新芜,怎么也要四五个小时,这时候才十点钟,他们多早从省里出发赶来的?   交通管理局高明仗着与刘爵关系熟,小声问:“小车里是不是坐着省长大人?”   “说什么废说,把手机都给我交出来再开会!”刘爵对这人恨得不行,当初就是高明主动将江堤大道破损的责任揽到路政管理上,他才同意拨款重修;谁能想到压根就不是这回事。看来新芜市中层相互包庇、有事分担责任已经成了风气。要是有大棒落下来,每个人都凑过来挨一下,结果谁都安安稳稳的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些新芜市的实权人物们这时才真正知道事情出大了,将手机交出来,是杜绝开会过程中有谁通风报信。这时候通风报信,那只能是让关键人物躲起来了。   ……   除了两部小车,省政府办公厅还派了一辆面包车跟出来,徐学平坐在面包车上休息,看着外面吵吵嚷嚷的现场办公会议,看到目前省里的现状,心里都有些悲凉的感觉。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江上元、刘爵才走过来汇报开会的情况:“市里决定彻查下去,先从江堤承揽商龙华集团查起,鉴于汛期将至,市里将抽人力、物力加固这段江堤,等汛期过了,再抽调专家组对江堤本身进行检查,会尽快给省里一个交待。”   张恪坐在面包车厢的角落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徐学平拍着扶手,气愤的说:“省里不要什么交待,你们要给新芜市人民一个交待!你们这么查,准备查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一年,还是等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将这摊烂账交给别人去查?”   江上元说道:“困难很多,主要还是考虑到汛期将到,但是我对徐省长保证,在这件事上,绝不会出现包庇、隐瞒!”   “你当然不会包庇、隐瞒,你还想要安安稳稳的坐在你的位子上,”徐学平激愤的下了车,那些市直部门的头头脑脑都站在不远处,厉声说道,“今天查,现在就查,谁说困难很多?谁有困难,谁就将位子让给别人,让有能耐的人来坐!”   江上元给徐学平训得没敢吭声,知道这时候惟有张恪、陆文夫等人能在徐学平面前说得上话,见徐学平下去训市直部门的头头脑脑,他上半身还在探在车厢里诉苦,说道:“调查是肯定要的,但是怎么查,怎么取样,总不能我们一群外行人在这里拍脑门子做决定,总要组织专家研究一下具体调查的方案……是不是劝徐省长先吃中饭,下午再安排调查的事情?”   “江书记不用太烦恼,城防江堤设计单位省水利设计研究院当初参与江堤设计的专家,我都帮江书记您请过来了,还有一个新芜市热心的市民,江书记您与刘市长一定要见一见。”   江上元就知道张知行、张恪父子要给罗归源致命一致,绝不会容他有喘息的机会,又想罗归源敢这么乱搞,也是自取灭亡之道,这江堤要真出了大问题,还不是要他跟刘爵一起跟着吃药,此时亡羊补牢,还算不太晚。   江上元说道:“那赶快请他们过来,我都在徐省长面前无地自容了。”   张恪拿出手机通知傅俊开车上江堤。   为了召开现场办公会场,这一段的江堤大道封了;不封,现在也很少有车会走江堤大道,离城河路地段远一些,裂缝大到已经影响通行了。   省水利设计研究院的江堤设计人员没有直接参与江堤工程的建设,张恪嘴里所说的热心市民一定是直接证人,江上元看着车开过来,在琢磨这人是谁。   车子停下来,傅俊先下车到后面打开车门,弯腰进去,先拿出一根拐杖,接着搀一个瘸脚的干瘦中年人走过来,后面接着又有两名戴眼镜的中年人拿着一堆图纸下车。   傅俊搀着瘸腿的中年人走到近处,帮他介绍:“这是徐省长,这是新芜市委江书记、刘市长……徐省长、江书记、刘市长,这位是……”   “我自己介绍就可以了……”中年人不让傅俊搀他,将拐杖拄在腋下,环视着周围一圈新芜的大人物们,朗声说道,“我是新芜市城关镇皇子陵村工程队队长刘根柱,从九四年十月与工程队全体员工参加城防江堤城关镇段的工程建设,直至九五年五月工程结束,工程结束后,因良心不安,收集材料举报龙华集团在城防江堤建设工程中偷工减料,造成新芜市有历以来最大的豆腐渣工程,举报材料后给转到水利局处理,水利局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得出我刘根柱无中生有、捏造诬谄的结论,后因散布流言、搅乱社会治安的罪名给城关分局拘留十五天,实际关押四十五天,从拘留所出来到回家的路上给一群骑摩托车的青年围住用铁棍殴打,致使左腿致残……我就不明白,像我这样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一名普通人,想要有点良心为什么这么艰难?今天,当着新芜的大小老爷们,我刘根柱再举报一次,就从我站的这处挖下去,要查不出问题,就是我刘根柱捏造诬陷、散布流言,我刘根柱从这江堤跳下去,不在徐省长面前给新芜抹黑……”   张恪不忍心再听,躲进车里去,相比这么一个普通人的良知,自己确实太瞻前顾后了。   江上元也禁不住动容,侧头看徐学平,徐学平脸颊滑下两行浊泪,走过去抓住刘根柱的手,没有说话,搀他到自己车里坐着,也没有再看在场的新芜官员们一眼。   刘爵看了看江上元,问道:“怎么办?”   “破堤检查!”江上元大声说道,“刘市长,你立即组织人破堤检查,就是现在。这江堤问题要是查不清楚,要还是一本糊涂账,我江上元第一个辞职。另外,立即通知市常委全体成员到这里来开会,这不是简单的偷工减料问题,一个有良心的市民想反应问题,人身安全却受到威胁,这是什么,他们是搞黑社会恐吓,有必要请武警大队与市公安局的负责人也来参加一下。”   从附近调来一支工程队与器械,天空下起雨来,就在一声雷里,从一条裂缝开始,钻孔机戳出第一下…… 第390章 青天当不得   江上元、刘爵都不是什么水利专家,但是江堤设计图稿拿在手里,简单的材料对比还是知道了,连续在江堤上深钻了六处取样,便是对水利没有太多常识的人也知道罗归源代表市里视察后宣称是“新芜城铁腰”的城防江堤根本就是豆腐腰,破开一截原本应该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防洪墙,竟然看不到一根细钢筋的存在,要是小江上游形成一次较大的洪峰,不要说五十年一遇了,那怕是二十年一遇,依赖这样的江堤防洪,只能是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到最后,江上元与刘爵的脸色都变了,他们也没有想到龙华集团会如此的大胆,将新芜市的保命工程造成这样的豆腐渣工程。   这些年由于小江上游天然林滥砍滥伐现象严重,使得洪患频发,新芜市原来五十年代修建的江堤已不能完全日益严重的防洪需要,才决定从财政里挤出钱来搞江堤工程。不说要这江堤背面的三十万新芜市民,一旦决堤,江上元、刘爵知道自己顶上的乌纱帽绝对是保不住,还不知道人到晚年会不会落个牢狱之灾。   江上元与刘爵简单合计了一下,有了决定,才将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罗归源、纪委书记尚福春、市委秘书长钱文贵等人召集过来。   没有要跟他们商量的意思,江上元直接将决定说出来:“就今天的初步取样调查来看,城防江堤的问题非常严重,已经严重令人发指的地步,这次,市委绝不会心慈手软。我建议立即由市公安局与武警支队的同志联合对相关责任人采取强制措施,然后请求省水利厅派出专家协助我们一起调查,一定要将背后的问题查清楚才会放手。鉴于小江汛期将至,原先制定的防汛计划已经不足用,从现在起,我江上元亲自担任防汛抗洪指挥部总指挥,刘市长担任副总指挥,原来担任总指挥的罗副市长,我看就负责指挥部对外界的宣传工作,另外市政府的分管工作也要调整一下,罗副市长分管的那一块,暂时由其他副市长分当,罗副市长专心做好防汛指挥部对外宣传工作。城防江堤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水利局局长肖大伟有逃不脱的责任,我提议市委撤销肖大伟的党内一切职务,并提请市人大常委会撤消肖大伟水利局局长、市长助理等职务……我的意见就是这样,有没有不同的意见或者说是更好的意见。”之前还在想弃车保帅,这时看到问题竟是如此的严重,江上元、刘爵看着罗归源,有将他生吞活剥的心。刘爵补充说道:“二十三日市政府招待宾馆发生的强制猥亵案件,也请市公安局立即对所有当事人采取强制措施,市公安局孟浩已经不适合在当前的职位上继续负领导责任,建议他暂时到防汛指挥部协助工作……”   刘爵这个补充无疑是对罗归源致命的一击,任何人都能明白刘爵这是最彻底的落井下石,江上元只是削罗归源的权,矛头暂时还只针对市水利系统,刘爵却根本不容罗归源从容养老。   罗归源脸色惨白,愣是没有敢发表反对意见。   这边议定,江上元与刘爵跑过去将市委决定告诉徐学平,问他的意见。   徐学平说道:“我尊重新芜市委的决定,我会回去跟陶晋书记汇报,我也会在省里看着你们。”   江上元说道:“等汛期过去,新芜市委会立即组织专家研究出一个整固方案,确保城防江堤明年汛期之前成为新芜城真正的护城长堤……”   徐学平又指着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举报人刘根柱,说道:“他的问题,新芜市委也要认真解决。”   江上元握住刘根柱的手,说道:“我代表新芜市委向你道谦,请你放心,新芜市委对铲除罪恶的决心一直没有动摇过。”   张恪撇嘴坐在车厢里,没有吭声,只当听了一句笑话;对刘爵建议立即对罗归源的儿子罗文采取强制措施,倒是一喜,刘爵对罗归源穷追猛打,能替他爸爸分担一下压力。   对于刘根柱来说,他的腿已经残废了,至于张而立等人伏法他能获得多少民事赔偿才是重要的。   江堤这边的动静,早就吸引附近的群众聚到江堤下围观,都不晓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五点钟,市公安局与武警支队联合行动迅速控制张而立等龙华集团相关负责人以及二十三日市政府招待宾馆强制猥亵案当事人罗文、孟明等人,江上元才有勇气过来请徐学平下江堤休息,大家到现在都没有吃中饭,饥肠辘辘好多小时了。   “不了,”徐学平说道,“我还要回省里去……”   徐学平的硬脾气,江上元倒是听说过,再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胆量在新芜招待徐学平。   张恪知道徐学平是急着拿这事做突破口,推动全省江防工程清查工作,连一天时间都不想耽搁。   张恪给马海龙打电话,让他准备些快餐到国道收费站等他们,他与江上元、刘爵送徐学平等人一直到国道收费站。   回市区时,江上元让张恪坐他的车,还将钱文贵撵到别的车里,对张恪说:“有情况其实可以先跟我知会一声的,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支持你们?”   张恪不晓得江上元看出什么,他演的这出争风吃醋的戏,只是给新芜中层官员看的,可没有指望能瞒过江上元,心里想:要没有徐学平今天亲自在这里盯着,这江堤或许会推倒重建,想揪出责任人,那简直是作梦!   张恪笑着说:“一时心急,都没有仔细考虑,给刘书记您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未必,总比等这江堤垮了再发现问题好,”江上元轻轻一叹,“事情是蛮急的,才过去三天而已。”   张恪知道他是暗示自己大闹天云酒店与罗归源父子正式闹翻脸才过去三天就对罗归源予以致命一击显然是早有针对性的在做准备,笑了笑,说道:“我平日没有太多的事情做,学习也不认真,东逛西逛,发现这城防江堤对于想平安当官的人,可是一个隐患,挖掉这个隐患不难,难的是挖到这个隐患还不至于在新芜竖一群敌人,我爸爸他这人也是有够辛苦的。”   江上元想想自己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跟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半大少年在车里玩心机,多少有些好笑,但是呢,以往对张恪的事情只是听人转述,听后虽然惊讶,倒没有特别深的感触,如今看来,这儿子比老子要难缠多了。   车过城关镇,听见前面炮竹声大作,江上元想找话题缓解一下气氛,说道:“今天什么好日子,这炮竹放的可真不少。”   张恪也不知道今天算什么良辰吉时,说道:“要说是城防江堤的事情,今天的确算得上好日子。”   车队继续前行,炮竹声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停,反而越来越激烈了,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都看到江上元的一号小车,朝这边热烈鼓掌起来,隔着车窗,能听见人们在欢呼。   前面钱文贵坐的车缓下来,与这边并排,隔着车窗跟江上元通电话:“江书记您跟刘市长主持彻查城防江堤的事情以及张而立与罗文等人被捕的消息,已经传遍市区了,到处都跟过节似的在庆祝,这些炮竹都是市民自发买来点发的,江书记,你是不是下车跟群众说几句话。”   江上元回头看了看张恪,他脸上倒没有特别的表情,回头朝钱文贵挥了挥手:“算了,案子还没有开始查呢,没有脸给新芜市民什么交待。”要不是张恪在车里,他或许会下车,但是想到自己层层包裹着的内心欲望会给一个半大少年看透,他对这种政治秀就没有丝毫的欲望了。   街上有欢呼“江青天”,也有欢呼“刘青天”的,江上元自嘲的说:“现在啊,青天可做不得。”   张恪知道江上元一语双关,笑着说:“……晚来养老,未必不是一种慰籍……”   江上元轻轻咀嚼张恪的话:晚来养来,未必不是一种慰藉。在官场厮混太久了,只晓得青天做不得,却忘了晚年养老,未免不是一种慰藉。发生这档子事,想要再挪出新芜是难上加难,中央对干部任命的年限规定也日见严格了,将新芜当成自己的养老之地未必不好,既然都有决心养老了,还怕前程羁绊?   江上元微微叹了一口气,问张恪:“你父亲请假回海州办事,事情差不多办完了吧?”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张恪笑了笑,看到医大附属医院的综合大楼就在前面,说道,“我就在医院门口下,就不陪江书记您了。” 第391章 在医院   张恪让马海龙开车送刘根柱回去,他与傅俊走进附属医院的住院区。   这时暮霭还留着一抹残红,夕阳已经完全沉落远处的楼群之后。   将车停在住院区内的停车场,走上综合楼的台阶,听见翟丹青在后面唤他们,转头看见翟丹青开着捷达车过来,卫兰她妈坐在车里,手里捧着几只铝盒。   张恪站在综合楼的台阶上等她们:“卫兰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不肯吃饭,这几天靠吊滴维持着,下午听到罗文给抓进去,才说肚子饿了,”翟丹青指着卫兰她妈怀里的几只铝盒,说道,“我们赶紧去做了菜回来。”   张恪听了心酸,卫兰绝食的事情,他听妈妈说过,卫兰父母不敢站起来讨个公道,卫兰心里却梗着一口气,既然现在开口说饿了,那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陪翟丹青她们走进去,才三天的工夫,娇嫩媚艳的卫兰瘦了好多,圆润的下巴都尖了,眼睛却愈发的明亮,张恪笑着说:“卫兰姐的脸原来有些婴儿肥,这下倒成标准的瓜子脸了。”   “跑到哪里就知道胡说八道,”梁格珍这几天天天到医院里来看卫兰,抬手要去拧张恪的嘴巴子,不让他胡说八道,“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候赶回来做什么,调查城防江堤,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过两天吧。”张恪随口回答着,看见卫兰她妈将铝盒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引得肚子咕噜乱叫。   卫兰捂住肚子,不好意思看别人,再听听好像不止她一个人的肚子在叫,忍不住要笑出来。   张恪揉了揉肚子,说道:“我跟傅俊到现在连中饭还没有吃,”探头看看铝盒里的菜量很足,还有保温瓶装的鸡粥,“卫兰姐似乎这时候不能吃饭,胃应该有收缩,要慢慢缓过来,医生难道没说?”   “有说过,只能喝粥,”卫兰她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卫兰她说我菜做得好哩,说闻闻味道也好……”   “是吗?”张恪走过去,“那我要尝尝。”拿起惟一给卫兰准备的勺子来,很不方便的将几根干丝塞嘴里,嚼了两口,忙不迭的吩咐傅俊,“嗯,真不错,你快去找两双筷子来,反正卫兰这时候又不能吃,我们不能让这菜浪费了……”   “去,去,去,哪有这样的,又不是给你吃的?”梁格珍笑着要打张恪。   “不关紧的,喜欢吃就好,吃不够我再回去做来。”卫兰她妈笑着说。   气氛倒是轻松下来,似乎能让人忘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噩梦更恰当一些。   傅俊跑出去找综合楼里负责食宿的护工借来两双筷子,还盛来两碗米饭,病房里椅子不多,张恪就站在卫兰的床头,凑着横在病床上的餐桌,享用起卫兰她妈做的美食。看着张恪享用的样子,只能喝淡味鸡粥的卫兰都忍不住问:“我就吃一块红烧肉没有关系吧?”   卫兰她妈要去问医生,张恪拿着铝盒,将红烧肉分给傅俊两块,其他都一骨脑倒进自己的饭碗里,才说道:“你啊,等以后再说吧,我又不能天天到你家里吃饭去。”不看卫兰鼓着脸腮要生气的样子,回头对卫兰她妈说,“卫兰妈妈,你这红烧肉真是要得,我来做,都没这么好,有没有秘诀,等会儿教教我,什么时候我嘴馋了,我可以自己做着吃。”   “没秘诀,你爱吃,你来找我,我就做给你吃。”卫兰她妈笑着说。   “嗯,”张恪又吃了几口菜,说道,“这菜做的真是要的,比我妈的水平强太多了。我有时候就很奇怪,人常说熟能生巧,我妈执勺也算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要不卫兰妈妈你以后就帮我家做菜,我家请你?”   “我这水平,张副市长能吃得来?”卫兰她妈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要的,就我妈那水平做的菜,我爸吃了都不敢吭声的……”   张恪还要胡说八道,梁格珍走来扇了他一击毛粟子,笑着问:“我做的菜就这么难吃,你都吃了快二十年,身上还是比谁少一块肉?”   “我实话实说也不行,”张恪夹了一块肉塞他妈嘴里,“要不你自己尝尝,要勇于承认差距。”   梁格珍嚼了嚼,点头说道:“真是不错,大姐要是愿意,我真请你。”   翟丹青也知道卫兰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过去,接下来的流言蜚语才是最让人难熬的,要是她妈妈帮张知行家做事,至少会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在卫兰家人面前收敛一些。张恪应该是这意思,偏偏说的这么委婉,也真是难为他,她也帮腔道:“卫兰她妈妈做菜再是不错,张副市长跟梁姨在新芜事情忙,总没有时间照顾自己生活的……”   “我这腿……”卫兰她妈有动心,她们这样的小人物,内心是善良而怯懦的,能有机会改善家里的处境,自然是十分欣喜的。   “不管的,我家里又不喜欢常请客的,不会天天都做一大桌子菜……”张恪将饭盒里的饭跟汤汁搅了搅,囫囵都倒里嘴里,“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明天就请翟总接你到我家里看一看,先认一下路,卫兰姐明天也过来玩吧……”   “我……”卫兰美眸里蒙着一层雾气,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想着自己最无助的时候是他冲进来,即使翟丹青发疯似的抓他的脸,他都紧紧抱着自己没有动手,真想伸手去摸摸他脸上给翟丹青的伤痕,不晓得会不会痛。   “啊,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梁格珍拍了拍脑门,“唐婧说这两天要过来玩,我都替你答应她了,你这两天不许离开新芜……你给她回个电话吧。”   “她不是在家里要参加各种学习班吗?那好啊,新芜好玩的地方,比海州多多了……”张恪走出去给唐婧回电话,这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剩下都是别人的事情了,要是之前大搞争风吃醋的时候,可不敢让唐婧过来,唐婧小丫头乖是乖,可不代表没有一点女孩子的脾气。   翟丹青听梁格珍提起一个女孩子的名字,笑着问:“唐婧是不是张恪的小女朋友啊?”   “海州市长唐学谦的女儿,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要说是不是小恪的小女朋友,这要问他们俩……”梁格珍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有多优秀,做事情又能掳获女孩子的心,这种事还是早就挑明的好,她可不希望自己儿子会是个花花小子,关键她对唐婧很属意,不希望看到张恪四处留情,伤了唐婧。   看到卫兰吃过鸡粥恢复了气力,心情也不错,见时间差不多,便与他妈离开医院。   翟丹青对卫兰她妈说:“卫姨,你回去吧,我晚上留下来陪卫兰,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这里环境还不差,还有卫兰陪我说说话。我明天送你跟卫兰去张副市长家,我还没有去拜访过呢。”   卫兰她妈收拾东西一瘸一拐出了病房,翟丹青脱掉鞋子,坐卫兰床上,看着她略有些惆怅的眼神,笑着说:“张恪这人或许不坏,但绝对是花花公子,临走的时候,眼神还往我这里飘……”将饱满的胸部挺了挺。   “你说什么啊,他是不是花花公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卫兰看着翟丹青挺立的丰乳,指着她雪白带褶边的大翻领短袖衬衫,露出一角红色绣花胸罩与雪白的乳肌,“你看你,都快要撑爆了,还不让人看啊?”   “喜欢一个男人又不是什么羞于开口的事情,张恪啊,说实话,说不定我也会忍不住去勾引他的,年纪小归小,却是很有男人味道,”翟丹青笑了笑,将卫兰有些瘦弱的身子搂在怀里,“但是啊,我知道这种男人,总究不该是我这样的女人所能有的。”她这么说着,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里下午的雨中那个仿佛初开白莲的女孩子,心想梁格珍嘴里所说的唐婧,大概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吧,想着自己也有那样单纯的年代,轻轻的,没有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卫兰却听到翟丹青的叹息声,抬头看着她:“怎么了,你不会真想去勾引人家吧?”   “说不定哦,”翟丹青眨了眨她那媚艳的美眸,狡黠的笑了笑,“就算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身子也是好的。” 第392章 招待宾馆先改制   按约定好的,第二天上午翟丹青陪卫兰到市公局重新做了笔录,下午开车送卫兰与她妈到张知行家认路。   张知行在环城河北的新家别墅,翟丹青也未曾有机会去。   张知行初到新芜,就在环城河北别墅区购置物业,也算不上很收敛的人。现在新芜市里许多人,对这个刚到新芜来的副市长看法不再那么简单。二十三日,张知行父子与罗归源在天云酒店当众翻脸,大家都以为这又将是新芜官场扯不完的一本烂帐,谁曾想到才过两三天,罗归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的就受到这么致命的一击。虽然罗归源名义上还是副市长,但是大家都晓得他能免于牢狱之灾就算祖上烧高香了。张知行手段之干净利落,背景之深厚坚实,让人瞠目结舌,这是新芜市绝大部门中层干部内心的想法。   对于普通市民来说,昨天无疑是过节般的快乐,上层的勾心斗角与他们是无关的,龙华集团在新芜犹豫如一根毒刺,十几年何曾看到有谁敢动他们一根毫毛?那些在新芜臭名昭著的家伙毫无预兆的给抓了进去,普通市民甚至不知道龙华集团是因为城防江堤的事情栽了。   新芜日报二十七日以很小幅篇报道城防江堤可能存在重大的质量隐患,承建商龙华集团相关负责人已经被警方控制,在另一个版面,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市政府登了一则公示,公示市政府主要分管领导的职能调整,除了防汛指挥部对外宣传,罗归源不再分管任何工作。那些稍有些政治敏感度的市民都隐约猜到在昨天新芜最大一根毒刺给拨掉之后,最大的一颗毒瘤也即将给铲除,工作调整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找到张知行家别墅,楼前停着三辆轿车,有辆是市委书记江上元的别克车,心想江上元在这里,那么说张知行应该回新芜了。门厅里有女孩子的娇笑声,听着清脆,翟丹青心想应该昨天梁格珍所说的“唐婧”。翟丹青将车停在楼前,与卫兰扶她妈下车,卫兰她妈是来应工,自然不愿给别人照顾,不让卫兰、翟丹青搀扶她,还努力走得周正。   一个面容清丽、眼眸清澈的女孩子走出来,翟丹青问她:“这里是张副市长家吧?”翟丹青之前有打张恪的手机,忙音。   “是的,梁阿姨在屋里,我帮你们去喊。”   “你就是唐婧吧?”翟丹青即使身为漂亮的女人,也为眼前“唐婧”纯净的美感觉些微的压迫,“梁姨昨天约我们过来的,还提起过你这两天会到新芜来玩,没想到你今天就到了……”   “啊,你们知道唐婧啊,她也在屋里,我是唐婧的同学……”   翟丹青笑了笑,亲切的说:“那你也是张恪的同学喽,张恪有这么漂亮的同学,倒没有听他提起过。”   梁格珍听到翟丹青与陈妃蓉的说话声,走到门口,说道:“你们过来了,这是小恪的同学陈妃蓉,之前有帮小恪补习功课来着,跟唐婧一起来新芜玩……”   陈妃蓉高考结束,东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也拿到手,给唐婧拉到新芜来玩,她见梁格珍出来招呼,就转身进了屋子。   翟丹青跟着梁格珍进屋,心想着唐婧会是什么样子,要比刚才那个女孩子还要漂亮,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卫兰她妈进了屋,却觉得室内富丽堂皇得耀眼,暗感果然是副市长的家,心虚起来,不晓得在这样的人家做不做得来工。   “你们过来了。”张恪腰下围裙,手里还拿着根胡萝卜,站在厨房门招呼他们。   “赶情你昨天不是吹牛?”翟丹青诧异的说,还真想像不出一名十八九岁的高干子弟还精通厨艺。   “我的手艺拿出来待客就有欠了……”梁格珍在旁边笑着说,“这小子都说受不了我的厨艺,才自学成才,不过做的菜还算地道。”   “那你们先坐着吧,做啥都可以,晚饭还早着呢,我一人动手还快一些,关键里面还有一个添乱的。”张恪身体往旁边让了让,帮里面正拿着一根竹筷子刨山药的唐婧介绍翟丹青跟卫兰她们,唐婧正在后面拿脚踢他,“这位是市政府招待宾馆的翟总跟卫姐,我都不知道新芜有哪些好玩的地方,你跟陈妃蓉要在新芜玩开心,还得求翟总与卫姐指点。”   “翟姐、卫姐……”唐婧乖巧的招呼着。   与陈妃蓉的清艳明丽比起来,唐婧有着另一种娇美纯真的味道,都是一样的明艳,精致无瑕的鹅蛋脸,乍看上去跟俩姐妹一样。   翟丹青朝卫兰摊摊手,那意思是说:想勾引也没办法,谁曾想到这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小女朋友;看着翟丹青无奈的表情,卫兰差点就笑出来。   卫兰她妈要帮忙,张恪笑着说:“卫姨今天还是客人,总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要对我的手艺有信心,唐婧只会添乱不假,陈妃蓉倒也能帮上很多忙,很快就好了。”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平息了,除了傅俊还留在新芜,马海龙他们上午开车就回海州了。   翟丹青听到江上元在楼上的说话声,大概过了小半小时,看见江上元与张知行下楼来:“小翟也到张副市长家来做客啊?”走过来对卫兰说,“小卫,你受的委屈,市委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张恪听江上元这么一说,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气氛本来好好的,让他这么一说,不是给人心里添堵吗?还好翟丹青很快岔开话题。   张恪难得空闲下来准备一桌菜,众人吃了自然是赞不绝口。听说唐婧与陈妃蓉特地到新芜来玩,江上元让翟丹青暂时将手头的事情放一放,陪着两个女孩子好好在新芜玩一玩,也让卫兰一起跟着散散心。   招待宾馆发生二十三日这样的事情,翟丹青知道自己是要帮着市委承担责任的,不然会有人将矛头指向钱文贵的,江上元说的委婉,她心里却是明白,心想陪卫兰散散心也好。   吃过晚饭,江上元没有停留,有事先离开了,翟丹青与卫兰帮着将碗碟收拾洗净了,也打算告辞离开,张知行唤住她:“市里搞企业改制试点,我打算从市政府招待宾馆开始,我已经跟钱秘书长打过招呼了,江书记给你放几天假,我希望你利用这几天认真的考虑一下,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随时跟市里汇报。”   “啊……”有些突然,都在传可能是市建公司第一家试点改制,从没有想到会是招待宾馆,翟丹青发了一会愣,才回过神来,说道,“我会认真考虑的。”心里又想:江上元在张知行家一下午,难道是讨论企业改制的事情?张知行这下子真正成为新芜市实权人物了。   市政府招待宾馆一直给市里以及下面区县党政领导当成体现他们特权的所在,由于党政领导兴趣多有奇异的地方,市政府招待宾馆藏污纳垢也在所难免,即使发生二十三日的事情,在普通市民眼里,也视若正常,既然是体现特权的所在,市政府招待宾馆从成立之初的目的就是不为了盈利,宾馆入住率远不及城郊那些不入流的宾馆,每年自然会在市财政上会形成一道很大的口子,但是市里都清楚这些口子是怎么形成的,所以市里拨款都是相当的及时,翟丹青很奇怪江上元怎么就同意让市政府招待宾馆先行改制?奇怪的同时,她内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江上元之所以同意先拿市政府招待宾馆出来改制,张恪昨天傍晚与他说的那番话,他有思量过,还有一点很关键,城防江堤过了这个汛期要立即动手整固,耗用的资金不是小数目,省里可能会拨一些——这个也是未知数——有拨款有限,一切还是要市里自筹。新芜市去年的财政收入不到六个亿,钱该怎么用,年初就有安排,还到处都是窟窿,到年中要拿出几千万来整固江堤,市财政会格外的吃紧,要是安排明年,明年汛期之前来不及动工,今天汛情轻微,大家压力还小一些,明年要是小江上游形成大的洪峰,万一现在的江堤扛不住,这耽搁的责任谁来担?将政府招待宾馆拿出来改制,首先计划去补招待宾馆缺口的钱可以节约下来。虽然招待宾馆不盈利、每年都要往里面填钱,但是江上元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并不是说招待宾馆没有盈利的基础,要认真说起来,市政府招待宾馆应该是市里少有的优质资产,只是体制不改不行,不改那里只成为少数人享受特权的地方。 第393章 翟丹青的过去   “感觉跟入秋一样……”天台上,月光如溪水,唐婧娇媚的声音传过来。   别墅前面环城河的水面还算辽阔,总有百多米的宽度,但是一到夜里,前后的灯光不盛,水面看上去黑黢黢的,风吹过来,还感觉到丝丝凉意。   还没有到八月,海州正午的日头毒辣得让人不敢走到大街上,新芜的气候温润,中午走到外面,额头也只会渗出星点的汗水,一入夜,仿佛有入秋后的感觉,真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张恪进去帮唐婧、陈妃蓉拿衣服,这两个丫头根本就没有想到新芜夏夜会如此的清凉。   唐婧双腿蜷坐着,拿了件长袖衬衫,恰好能将整个身体都包裹进去,只留着白皙如玉的脚踝在月光下,抬着头,纯净的眼眸注视着张恪的脸,伸手去摸他脸的伤痕:“做了什么坏事,是不是想占哪个女孩子的便宜?”   张恪坐到唐婧身边松木制成的长椅上,任她慵懒的靠在自己的身上,苦笑着说:“要是那样就不冤枉了……”将事情原委告诉唐婧,坐在长椅另一头的陈妃蓉笑着说:“便是做好事,也不像好人。”   “这年头做好人不容易……”张恪感慨了一声,虽然陈妃蓉对他还是一贯的冷淡,总算不会再躲着他了,不然也不会帮他补习功课,更不会陪唐婧到新芜来玩。   “新芜是不是有个叫皇后夜总会的,晚上挺无聊的,带我们去看看?”   “听谁说新芜有这个地方的,杜飞那小子的话,你也信?”张恪顾左右而言其他,“新芜真正好玩的地方在天云山上,新芜夏天气温很凉,就算是在盛夏,泡温泉都是合适的,明天我们去山上泡温泉。”   “就去看一眼,”唐婧伸出手指头拨着张恪的下巴,不让他将头歪到别处去,“就想看看号称是你们男人的天堂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带我们去看,那以后就不许你再去那种地方。”   好像看了就允许似的,张恪心里嘀咕着,小女孩子好奇心太旺盛,缠不过唐婧,让傅俊去准备车。   ……   银灰色的VOLVO驶入皇后夜总会楼前的停车场,在十二楼的刘斌就接到陶建辛的电话。   “还以为这小子会在家里陪两个年轻貌美的小女伴……”刘斌站起来,朝对面的翟丹青说道,“你要不要去见他?”   “我车子就停在楼下,难道指望他看不见?”翟丹青站起来。   坐电梯下楼,看见张恪竟然带着唐婧与陈妃蓉两个女孩子一起过来,翟丹青还真吓了一跳。   张恪看到翟丹青的捷达车在门外,也有些惊讶,看着她与斌老大一起出现,笑着问:“难道刘总对招待宾馆感兴趣?”翟丹青过来找斌老大或许还有其他的缘故,想必招待宾馆的改制是个重要的原因,今天晚上他爸爸刚跟翟丹青提起这事,看情形,她刚将卫兰跟她妈送回去就来找斌老大了。   刘斌一边请张恪他们到三楼的豪华包厢,一边吩咐陶建辛拿什么酒水过来,新芜的消费毕竟不同于沿海及其他大城市,几瓶轩尼诗干邑都是撑场面的。他笑了笑,在张恪面前也不掩饰什么,说道:“有兴趣不假,但是招待宾馆的盘子太大,怎么可能是大兴工贸一家能吃不下来的?再说这事才起头,市里具体怎么改制还没有说法,丹青过来只是聊一聊,老朋友了。”在此之前,刘斌与张恪只于二十三日在天云山见过一面,那一面也是接受盛青的调解,匆匆见过,张恪就离开了。那匆匆一面所留下来的印象,远不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来得那么触动人心。   “哦,翟总与刘总早就相识?”张恪故作不知,翟丹青最早就有帮他与刘斌调解的意思,只是张恪没有理会罢了,他这么问,是想知道翟丹青与刘斌这些边缘人物有多深的关系。   “我之前是皇后的小妹,恪少信不信?”翟丹青睁着媚艳的眸子看着张恪,坦然的说道,“上高中时,穷的只喜欢钱,所以到皇后来做小妹,受刘总照顾过。”   唐婧不解“小妹”是指什么,疑惑的看着翟丹青,翟丹青指着端茶水进来的服务员:“她们就是小妹,服务一个包厢要收五十元的小费,我做小妹的那时候,没这么贵,皇后夜总会也不是今天这样子,才收十元,运气好一些,一晚上能给两个包厢端茶送水,那时候,一个月能挣四五百元很了不得了,何况还是上学的学生……”翟丹青这么说着,神色间可没有丝毫得意的味道。   这人生沉淀的悲哀,不是此时的唐婧能明白的,倒是陈妃蓉曾经历过一段极端的困境,有些感触,即使是夜总会里的“小妹”,那也是靠双手挣钱,与外面舞池里穿着裸露的小姐是不同的,即使是外面舞池里的小姐,难道都是应该被厌恶的?   张恪心想翟丹青从夜总会“小妹”到市政府招待宾馆总经理的过程一定会异常精彩,总不能逼着翟丹青在众人面前自剖历史,笑着不再说什么,便在包厢里喝酒喝歌。   喝到半途,张恪去厕所解手,洗过手在镜前整理衣衫,看见翟丹青从门外挤进来,笑着说:“翟姐进错地方了,这里可是相当危险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进错地方了?”翟丹青喝了些酒,脸颊飞红,白嫩的脖颈也似抹上一层粉色,依着门望来,眼眸更见妩媚,“这里还有其他男人吗,怎么就见得很危险?”   张恪拿起一块小方巾将手擦干,转过身,翟丹青已经走到身前,靠着梳洗台,闻着翟丹青身上好闻的香气——不是那种刺鼻的香水,淡淡的更接近一种体香的味道——窥了窥她雪白细腻的乳肌,看着翟丹青要贴上来,也不让开,感觉她丰腴的身体有着惊人的弹性、传来的体温才是微凉的,淡然凝视着她媚视的眸子,不晓得她想做什么。   静默了片刻,却是翟丹青先受不住退让开,靠着梳洗台,与张恪并肩而立,拿出一包七星,问张恪抽不抽。张恪笑着说:“不抽女式烟。”翟丹青自顾自的点上,吸了几口,侧头看了张恪脸上还清楚可见的伤痕,说道:“不会留下疤痕吧?”   “又不是拿刀刻的,过段时间就会好。”   “当时你赤着上身,卫兰又是那样,我也急昏了头……”   “我要是刚刚忍不住受你的勾引,你就不会再道歉了?”张恪侧头笑着说。   “咳……”翟丹青都不记得这几年有曾未敢看一个男人眼睛的时候,侧过头避开张恪的注视,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脸上的尴尬,“皇后一直是很守规矩的场子,当然也有不得不被破规矩的时候,前些年中央某部委一个副司长到新芜来挂职当副书记。我在皇后做小妹一直很顺利,不再读书就在皇后当领班,就给那混账在包厢里给人家下了药,我没卫兰那么幸运,没有人及时冲进来救我,事情发生的时候,外面的人甚至不知道状况。事情发生了,斌老大也只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我只能自己讨回一切,我再去找那个副书记献身时也带着他给我吃的同样的药,将他下边那两粒东西给割了,当时都想鱼死网破来着。后来听斌老大的劝,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等怎么样,不如换些实际的好处,就将那家伙送去斌老大熟悉的医院,我便跳出皇后进入市政府招待宾馆。那家伙也真是孬种,堂堂一个副书记,挂职两年后回去还当了实权在握的司长,两年前被双规时差点当上副部长,这家伙一直好色,他大概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给阉了,要我跟他一直保持情人关系……他的案子拖了很久,我在想他都这样子了,一定不会容我们在新芜幸灾乐祸吧,就在你们来新芜前不久,那家伙才吃了枪子,新芜这边倒一点事情都没有……”   张恪听了先是感概不已,又觉得心里发寒,想着她刚才烟行媚视的靠过来时,自己要是忍不住去摸她丰满挺翘的臀部,她会不会提膝顶撞过来? 第394章 合伙人   “即使没有卫兰这档子事情,你们也会对罗归源父子动手吧?”翟丹青说完自己的身世,沉默了一会儿,又突兀的问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张恪嘴角含着浅笑,没有太特别的表情。   “我对自己还是有些自信的……”翟丹青嫣然一笑,张恪接触卫兰可不单纯是好色的缘故。   “可不一定,”张恪侧头看了翟丹青微露的乳沟一眼,“倒不是翟姐魅力不够,只是在这种地方调情,倒没有尝试过,总要给我一些时间适应一下。”   翟丹青正要取笑张恪不敢,有人推门进来,醉薰薰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解开裤腰带,看到翟丹青与张恪两人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嘟喃了一句:“这次又跑到包厢里了?”手举到耳边,连连道歉,转身就走出去。张恪诧异的左右看看,这哪里像是在包厢里?还没等他回过神,那人又推门进来:“兄弟,这妞是新来的小姐吧,以前没见过,我能不能留个电话给她?”   见这醉酒的男人几乎要将眼球丢到翟丹青高耸的丰乳上,张恪撇嘴一笑,说道:“真对不起,我晚上要带她出台,你明天再来吧。”伸手揽着翟丹青充满弹性的纤腰,低头看过去,翟丹青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从光洁的额头前分开,长长挑起的睫毛轻轻颤着,很撩拨人心;秀直犹如雕刻般精致的鼻梁,温润的红唇,对醉酒男人的误解、对张恪的玩笑话也没有丝毫的怒意,轻轻噘笑着,张恪伸手搂她的腰,她便配合的微微依过来,娇媚的神情间有些无端的妩媚;总之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接下就便是那简直称得上男人欲壑的、乳白色长袖丝质小领衫掩不住怒拨挺的双峰挤出来的白嫩乳沟,男人的眼神一旦掉了里面,真很难相信能很快爬出来。   那个男人虽然喝多了,但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很冒昧,很不舍的将眼睛从翟丹青的脸上挪开,心里想:陶建辛这狗日的,有这么好的货色也不先介绍给我?又将手举到耳边,连连道歉扶着墙步履蹒跚的退了出去。   “我要真是这里的小姐,你会点我出台?”翟丹青撩拨的看了张恪一眼,深邃的眼中却着几许冷艳的滋味。   张恪手在她丰腴微翘的臀部捏了一下,丰弹圆润,只可惜隔着几层薄布,见翟丹青下意识的要躲开去,不像她平日泼辣的性子,撇嘴笑着说:“男孩子可经不住你这样的勾引……”   “啊……”翟丹青没想到张恪当真会轻薄她,臀部给他捏得微微发麻,不敢再玩引火烧身的游戏,身体轻轻一转,挣脱开张恪的轻搂,娇笑着说,“我可不敢勾引你,唐婧将我生吞活剥了怎么办?你第一天到新芜来就要去城防江堤,总不是巧合吧?”扭身去了女盥洗间。   从身后看去,翟丹青也依然拥有女人所渴望的妙曼身材,浅紫色薄纱裙摆下的小腿纤细合度,白皙如雪,不由暗感上天造物,惟造女人最是精致,自己又不当真是纯情的少年,总无法对这些精致、漂亮得让人有压迫感的女人一点都不动心。   想着翟丹青这番自剖心迹,大概可以将她划入可以信任的那一类,张恪暗自思量,推门走进包厢,看见盛青也坐在里面,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过来有五分钟,刘总告诉我说你在这里。”盛青说道,“要不是唐婧在这里,等你这么久,我只当刘总骗我。”   张恪当然不会跟他说自己与翟丹青在盥洗间耽搁了一会儿时间,揉了揉肚子掩饰过去。   待翟丹青洗手回包厢,又说起招待宾馆改制的事情。   此时,刘斌已认定盛青与张知行、张恪父子关系不浅,笑着说:“擅自请盛总过来,相信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这个消息,盛总也会很感兴趣……”   刘根柱能站出来在新芜市委成员面前再次举报城防江堤的问题——也正是他慷慨激昂的热血控诉,令江上元、刘爵等人无脸再退缩,才让龙华集团一日之下垮掉——还是刘斌帮着找到他,这个情,张恪总是要承的。   新芜的经济相对落后,盛青他们却在海州有着相当不错的基础,有多余的资金,会尽可能的投在海州,而不会选择新芜。即使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是相当不错的项目,但是海州未必没有更合适的项目,盛青对宾馆业,兴趣不大的。   张恪当然清楚盛青他们的打算,而且新芜的情况与海州不同,市里急于套现,而要较彻底的更改招待宾馆里长期所形成的风气,彻底的卖掉是相对较好的选择,但是没有买家,招待宾馆的改制就无从谈起。这些年来,新芜的招商引资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外地企业对新芜了解少,本地企业又实力不足,刘斌有意参与市政府招待宾馆的改制,还要联合其他的力量,张恪倒有心帮他一把。   张恪说道:“邵至刚或许会感兴趣……”当然,新芜要大力发展旅游业,新芜的宾馆业才会有更大的吸引力,自己又不会直接投资新芜,所以过程会稍稍复杂一些,倾着身子问翟丹青,“翟总有想参与?”   翟丹青现在坐在张恪的对面都要侧着身子,摇了摇头说:“改制之后,还不晓得市里会把我打发到哪里去混口饭吃;我又不是他们这些腰缠万贯的家伙,哪有这分妄想?”   “资金总是好解决的,关键是改制之后有没有盈利的把握,”张恪微微一笑,说道,“刘总要是认为你有能力让招待宾馆改制后盈利,难道他会舍弃你这个合作者?”   翟丹青过来提及市里有意最先将市政府招待宾馆拿出来改制,刘斌自然是动了心思,虽然在资本积累过程中用了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但是资本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洗白自然是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刘斌希望翟丹青能帮上忙,也希望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之后,翟丹青能继续留下来帮他管理,但是却没有想到拉翟丹青做合伙人。   听张恪这么一说,刘斌笑着说:“丹青倒可以认真考虑一下,你要参加,其他人会更有信心。”   翟丹青只笑着不应,说道:“没可能的,没可能的……”她知道刘斌手头的资金也不是太充足,虽然要筹集资金也不是一点门路都没有,但是既然想跳出来干干净净的过活,又何必再陷进去。   喝过酒,张恪请翟丹青与他们一起离开,走到停车场外,让唐婧与陈妃蓉先坐到车里去,对翟丹青说:“改制的方案还没有出来,我劝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资金的问题,我会帮你解决……”拍了拍盛青的肩膀,说道,“请盛总借几百万给你,都没有问题的。”   “哦……”翟丹青知道盛青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借几百万给她,“恪少为什么不参加?”   “我还在读书……”张恪笑着说。   “骗小女孩呢?”翟丹青横了他一眼,能有三部进口轿车任听差遣,翟丹青相信筹集几百万对于张恪绝对不是问题,既然看到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有利可图,大可以找个不相关的人挂名参与进来。   “呵呵,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笑,”张恪轻轻一笑,凑到翟丹青白皙如玉的耳朵边轻轻说道,“我爸知道我有参加会打断我的腿的。”   翟丹青只觉得耳朵里给张恪的气息刺得有些发痒,忍不住拿手指摸着耳垂,娇笑着说:“那为什么怂恿我参加?”   “我能看的出,一些事情,你很不希望会发生,但是你没有能力去阻止,我想给你这个能力。”张恪轻轻一笑,推着翟丹青的肩头,让有些发愣的她坐进她车里去,“你好好考虑一下,明天还要拜托你给我们当导游呢。”   看着银灰色VOLVO仿佛一条暗色的游鱼汇入灯河之中,翟丹青有些失神,这个看着还是男孩子的男人,她一直在琢磨,却一直琢磨不透,或许接受他的建议才有进一步了解他的可能吧。   翟丹青茫无头绪的干坐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离开。 第395章 张知行的思量   张知行与梁格珍还坐在沙发上看太平洋彼岸的奥运会赛事直播。唐婧每到这时就非常渴睡,坐车上就搂着陈妃蓉的小腰打瞌睡,一到家跟张知行、梁格珍招呼了一声,就拉着陈妃蓉上楼睡觉去了,对电视里正直播的赛事,都没睁眼看一下。   1996年的亚特兰大奥运会是纷乱不堪的,张恪都很少关注。   爱达电子从七月中旬就拉开“奥运金牌助学”大型市场宣传活动序幕,还与中央电视台合作在奥运会期专门开辟了一个奥运金牌助学的谈话性专题电视节目,即使如此,张恪也很少关注这届纷乱不堪的奥运会。   既然爸妈也坐在电视前,张恪自己拿了一瓶可乐,也坐到沙发上,这时才想起来过些时间,等太平洋彼岸也到这一天的午夜,会在奥林匹克公园发生一起震惊世界的爆炸案,爆炸案死一人,伤一百余人,给亚特兰大奥运会蒙上一层阴影。   即使知道恐怖事件会发生,张恪也完全没有办法制止。   根据媒体报道,奥林匹克公园一名保安及时发现装炸药的背包,他通知警方并协助疏散人群,避免更大悲剧的发生,然而这名前一天被亚特兰大市民视为英雄的保安事后受到美国安全部门的调查,调查一事给各大媒体披露出来,他就成为参与恐怖袭击的嫌疑人,遭到亚特兰大市民的唾弃;一直到这名保安数年后临死时,还在跟大肆攻击、指责他参与恐怖袭击的美国各大媒体打名誉官司。   即使对五年后将后发生的911恐怖袭击事件,也会一样的无能为力吧?张恪这么想着,就没有继续看比赛的心情,拿着可乐就要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爱达电子不是在搞什么奥运金牌助学的宣传活动,你怎么不看比赛?”张知行奇怪的回头问。   “可口可乐是亚特亚大奥运会的全球赞助商,罗伯托·戈伊祖塔会没事在家看比赛?”张恪回头反问了一句,心想可口可乐这位九七年就会去世的CEO罗伯托·戈伊祖塔正在跟肺癌作斗争,不晓得他有没有心思去看亚特兰大奥运会。   张知行摇头笑了笑,说道:“爱达搞这个宣传活动,效果怎么样?”   “六月份,其他影碟机品牌都加大市场宣传的力度,爱达电子在品牌影碟机市场的份额首次落到40%以下,约为37%,这个月回升到42%,这个市场宣传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张恪见他爸突然关心起这个来,好奇的问,“怎么关心这个来?”   “新芜的工业基础比较薄弱,我正想该怎样才能走出重围?”   见张恪要坐回来,梁格珍不乐意了,推着张知行的肩膀:“要讨论这个,你们爷俩去书房谈去,不要影响我看比赛。”   张知行无奈的笑了笑,穿着拖鞋拉张恪去书房说话。   “我现在想着新芜可不可以借鉴爱达电子的市场模式?”张知行说道。   “如果仅仅是想刺激一下,那借鉴倒是很方便的,”张恪说道,“从市场层面来说,现在正处于大营销时代……”   张恪将那台他视为超级古董、他爸却珍惜得很的笔记本电脑打开,这款九五年八月份才上市销售的苹果PowerBook 5300ce在九六年连台式电脑都还很罕见的年代,64兆的内存、750兆的硬盘,简直就是超级配制了,不过张恪已经习惯随身携带纸质资料阅读,倒是他爸喜欢上使用计算机。   用电话线拨号上网连接上研发中心的资料库,深更半夜也只有资料库能连上,里面有张恪专用的资料存档,张恪打开一份文件,对他爸说:“爱达电子的市场模式,你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份孔府宴酒的资料,你可以看看?”   张知行坐下来,打开文档一看,上百页的资料,问道:“孔府宴酒的资料,还这么多,你收集来做什么?”   “他们是中央电视台第一届标王,爱达电子是央视的第二届标王,他们的成败得失,我怎么能不关心?这份详细的资料拿去出售,总要十万、二十万才会脱手,”张恪笑了笑,说道,“不仅有孔府宴酒争夺标王前后的详细资料,就是在我爱达电子夺得标王之后的这段时间,我也让爱达电子市场部一直监测孔府宴酒的市场运营状况……”   张知行没有多说什么,让张恪先去睡觉,他自己坐在书屋看资料。   张恪一觉睡到天微明起床喝水,看到书房里的灯还没有熄,走过去,看到他爸坐窗前思考着什么。   “爸,还没有睡,资料看完了?”   “哦,看完了。还没有看到过这么详细的资料过,你的功课做的很细啊,”张知行感慨道,张恪的天才表现便是一家人都会惊奇的,成功也不是偶然的,“看过资料就睡不着了,想拉你起来说话,看你睡得又香,就没忍心叫你,新芜的白酒企业可以模仿孙府宴酒的市场模式?”   若是历史不发生改变,山东秦池酒厂将复制孙府宴酒的模式夺得第二届央视标王获得同样瞩目全国的巨大成功,这种模式同样可以复制到任何一家白酒企业身上,当然,有稍许的不同。   张恪说道:“经过第一届、第二届的炒作,特别是两届标王在市场上都获得很大的成功,今年的央视标王争夺会异常的惨烈,去年,爱达电子掏出八千万,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今年应该不会低于两个亿,要简单的复制孙府宴酒的模式并不太容易……”孙府宴酒夺得第一届标王才花费三千万,但是九五年的销售额猛增到十个亿,获得巨大的成功,今年的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争夺标王的代价几乎上涨了十倍。   “是啊,我也在考虑这个,标王不可能去争,我想今年的标王大概会是在电子类企业之间争夺,爱达电子争不争?”   “能争则争,不能争则不争,爱达电子的市场策略灵活的很。从孔府宴酒今年的市场情况,也能看出央视标王不是万灵丹,孙府宴酒厂在面对突然爆炸开的市场面前,没有太多的处置经验,产量跟不上,只能四处兼并小酒厂,从而导致生产管理的混乱,其他管理也远远跟不上,而之前的孔府宴酒只能算中低档酒,广告的光环总会褪去,研究跟不上,中高端酒市场的萎缩也是必然的……爱达电子看到孔府宴酒的教训,今年的重心其实就没有放在市场营销上,即使不争这标王,也不至于会一下子衰败。”   “从政府角度来说,无疑是获得巨大的成功,孔府宴酒仅九五年就向地方财政上缴利税近四亿,就算今年开始败下来,上缴利税也在两个亿左右……新芜的财政收入要能突然增加6个亿,能干多少实事啊?”说到这点,张知行倒相当羡慕的,“毕竟给地方财政做出相当大的贡献。”   张恪撇嘴笑了笑,爱达电子是私营企业,又是新建才一年正享受各种税收优惠政策的私营企业,爱达电子今年虽然能从影碟机市场捞取十数亿的利润,但是对海州市的地方财政贡献就相对孙府宴酒要小得多。   张恪见他爸眉头蹙着,一付有所思的模样,问道:“爸,你有什么打算?”   “我考虑过,市里让我主管工业与改制试点,也是看重海州控股的那些成绩,但是海州控股的经验并不完全适合新芜的情况,而且我在新芜没有特别强的后盾,是只身奋战,想大规模的改制,几乎是不可能的。改制的过程,充满着利益纠葛,想公平公正的去改制,只会成为那些既得利益阶层的障碍,刘爵、江上元都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我个人是做不了太多事情的。”张知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新芜的处境,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能让他在新芜立足,并不意味可以妨碍某些人、某个阶层的利益;张恪听了微微一叹,他倒是怕他爸硬着头皮去跟这些既得利益者去斗争,那会太辛苦,他爸能这么考虑,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不管他爸做什么决定,他做儿子都要全力支持的。张知行继续说道,“与其这时候介入市里的纷争,还不如好好的扶持一两家企业,实实在在的将新芜的经济往上拉一拉……我想,我作为副市长,自愿将权力缩小在一两家企业之内,阻力就会少很多,也可以做些实事……新芜位于内陆,发展规模经济的条件不大理想,但是自然环境不错,要不想破坏这里的自然环境留待后来者发展旅游——发展旅游要钱啊——那些污染重、能耗高的工业,都不适合于新芜,新芜的白酒业有些规模,但是只生产中低档的白酒,市场销售局限于周边地区,但是看到这份资料,我心里的想法也渐渐成熟起来,或许能给新芜的经济找了一条突围的道路……” 第396章 天云池酒   眼下新芜最吸引人目光的,无过于调查城防江堤质量事故、调查新芜最大的民营企业龙华集团一事,此事注定要牵涉到新芜的方方面面,这些事情就交给江上元、刘爵他们去做,张恪也希望他爸能暂时避开新芜市里的主要矛盾,另辟蹊径做一番实绩,人有限的精力不应该都消耗在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之中。听他爸也是如此思量,张恪自然十分支持。   新芜市一年财政收入还不到六个亿,要是能短时间里在新芜扶持一到两家向地方财政上缴利税超亿元的大型企业,这份实绩自然光彩耀眼,张恪对他爸说:“经营一事,选人用人最重要,目前阶段要想经营不受市里的干扰,只能是你直接出面,我不会在新芜直接投资,帮你出谋划策总是可以的,做出成绩,咱也不能让给别人。”心想两三年间帮新芜市里树立一两个利税超亿元的龙头企业,应该能将爸爸平稳的送上市长的宝座吧。   张知行说道:“那行,我先将新芜市几家国营白酒厂的材料都收集起来,几家厂的负责人,也先接触起来,我先考虑着,写个大概的方案,你有时间帮我看一看……”   在书房谈了许久,听见门前的车喇叭声,推开窗子看见翟丹青的捷达车停在楼下,看见翟丹青与卫兰从车里钻出来,居高临下看过去,从领襟处看到更多嫩腻如玉的白乳,张恪朝下面招了招手:“怎么这么早就过来?”红云萦绕的天际才吐出半颗朝阳,回头看了看书房墙壁上悬挂的石英钟,还不到六点半,唐婧、陈妃蓉她们都没有起床。   卫兰扶着她妈从车里出来,卫兰她妈抬头说道:“过来做早餐,再晚就怕耽搁你们的时间了,我们买了些东西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意?”   ……   吃过早餐,坐车去天云山。   整个东海省都是平原丘陵地貌,便是小江的上游也是低矮起伏的山岭,海拔超过五百米的山体都很罕见,却是在省中部的地块突兀的隆起,形成高耸入云的半月形天云山,使得小江经过新芜境内拐了个大弯。   新芜冬暖夏凉的温润气候主要得益于座落在城背面的天云山,也是省内难得的旅游胜地,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规划与开发,受限于交通与其他条件,没能成为一流的景区。   张恪对天云山也不算陌生,游玩过几次,但当然不及翟丹青、卫兰她们这样的本地人熟悉。   听翟丹青介绍,新芜酿酒的历史从两千多年前西汉时期就有,天云山上还挖掘出西汉时期酿酒工坊的遗迹,眼下就作为天云山上的一个景点,而且新芜市历史最悠久的酒厂天云池酒厂可以追溯到清咸丰年间,天云池酒厂甚至还保留着咸丰年间酒坊的遗迹。   张恪留着心,让傅俊开车经过天云池酒厂,看到的只是规模很小的国营白酒厂,听翟丹青介绍,酒厂的厂房还是日军侵华时期留下的马棚,可见酒厂之破落、陈旧,倒是酒厂后面的酒坊建筑已经列为市级历史遗迹,保存尚好。   中午在天云山上吃饭时,张恪特意花十二元钱点了天云池酒系列最贵的那种,口感与当前国内的几种高档白酒比起来,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倒是与十二元的身价相符,销售也只限于周边地区。   目前白酒行业,以川贵等地最佳,但是各地都有大量的白酒厂,所以形成中低档白酒过度竞争,利润极微,而川贵等地的品牌白酒占据着盈利最丰的高端白酒市场,特别一些品牌白酒占据高端白酒市场之后向中端市场延伸,使得地方品牌白酒在中端市场的生存空间也很狭窄。   新芜的白酒业想突出重围,倒是要动些脑子。   张恪心想天云池酒厂即使是从清道光年间传下来的酒坊,酿酒工艺也没有什么独道之处。都说:产香在发酵、提香在蒸馏、成型在勾兑、风格在调味,在现代,勾兑技术已经是白酒行业最重要的技术。天云池酒在勾兑技术上有所欠缺,所以挤不进高档酒之列,但是天云池酒味醇尾净、不刺喉、饮后不上头、不口干,却还保留着纯粮精酿的原汁原味。   勾兑技术是白酒行业最重要的机密型技术不假,但是以当前国内各酒企的保密意识,想从茅台、剑南春、五粮液等酒厂高薪挖几名经验丰富的技师过来,改良勾兑工艺都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市场形象的塑造中,文化因素的注入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天云池酒厂有这个历史,新芜的酿酒业有这个历史,有很值得挖掘的地方。除此之外,通过市场营销的手段,将市场打开之后,产量要一下子提上来,这时候如何保证酒质的稳定,才是成败的关键。   翟丹青她们都觉得张恪今天的表现有些怪异,表现得很嗜酒,下午就在天云山上的那个西汉酒坊遗迹耗了大半天,吃晚餐时,竟然将新芜市面上比较有名的白酒都点了上来,开瓶一一品尝,遇到酒店老板也是贪杯的人,竟然请别人到桌上来大谈新芜当地的酒文化。   酒店的老板自然高兴,请他喝酒不说,关键张恪这一桌四个女孩子都娇艳得很,成熟艳丽的翟丹青尤其能吸引中年男人的目光,喝完酒离开,酒店老板大手一挥给打了六折。   每种酒只尝一些,但是喝了也不少,关键酒多品杂,在酒店就有上头,出门让风吹了吹才好些。   夜里风凉,倒让夏天泡温泉成了一种享受,让翟丹青领着到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温泉浴场,看到刘斌与盛青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张恪问他:“这也是斌老大你的产业?”   “小本买卖,让恪少见笑了……盛总决定投资这里,以后他才是这里的大老板。”   天云山有着省内罕见的温泉资源,但是几家温泉浴场从外面看上去并不太光鲜,主要还局限于新芜的旅游经济并不发达,而市区的有钱有闲之人,除了偶尔到天云山来泡温泉,平日还是喜欢到市区里面的娱乐场所休闲。   张恪看了盛青一眼,他投资这里,不晓得他是看中这里的自然资源,还是看中这里的美女资源,也不晓得他留在新芜这些天到底谈妥几桩买卖。当然,他要问,盛青自然不会瞒他,他不问,盛青也不好意思拿些几百万的投资到他面前说,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   张恪倒是很期待男女混浴,翟丹青的身材,即使穿着保守的泳装,也应该非常的养眼,奈何刘斌给准备了两个单独的池子,泡过温泉浴,到独立的休息室休息,女孩子们出来时都穿着浴场里提供的浴袍,比她们今天出门穿的服装还保守。   “恪少的建议,我有认真的考虑,”翟丹青坐到张恪的旁边,提起张恪昨晚跟她提起的事情,“但是我不想接受太复杂的附加条件……”   “应该不会有……”张恪侧过头问盛青,“你对翟姐有没有额外的、比较复杂的附加条件?”   盛青笑了笑,说道:“要是翟总允许,我倒不会吝啬多提几个额外的条件,要是翟总无意,我们就一切依照正规的公司借贷程序办,我会要求翟总拿你日后获得宾馆股份作抵押,这应该不算额外的太复杂的附加条件吧……”   盛青无意参与招待宾馆的改制项目,倒是愿意借钱给翟丹青,甚至没有关心翟丹青需要多少资金,这些不过是因为张恪说了一句话而已,翟丹青心想张恪这个小男人还是神秘莫测。   今天,他们在山上游玩,市里初步讨论将招待宾馆拿出来改制的事情,翟丹青下午就接到电话听说会议的有关内容。整体出售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市里要筹钱在汛期过后解决城防江堤的重大安全隐患。   市政府招待宾馆目前是市里地理条件最好、设施最完备的宾馆,作为整体出售的条件,市里还会选择那里作为市政府定点招待宾馆,整体资产大约在两千万到三千万之间,翟丹青要参与进来,哪怕拿着一成的股份,也要好几百万,再低就没有参与的意义了。   几百万,对张恪来说,似乎是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第397章 香港之游   唐婧、陈妃蓉在新芜玩了三天之后一同去香港。   八月应该是香港最热的季节,张恪有陪着一起去香港,不过到香港之后主要还是让梁军与孙丽负责接待,游玩的时候,也是他们俩负责导游;这段时间来,张恪往返香港的次数不多,也与许思踏遍香港境内大大小小的景点,但总不能在她们面前说自己每次到香港来,其实工作的时间少,游玩的时间多。   许思提前返回内地,张恪想象不出她与顾建萍还有老妈碰上面产生多么恐怖的后果。香港的办事机构这边,也没有专门安排人员接待,只是八月四日的下午抽一两个小时一起去这边的公司里坐了坐。   相比国内的公司规模,香港的办事机构只占据港大附近一栋办公大厦十二层的一角,一处不足一百平方米的办公空间,办事机构连同财务、法务,都不足二十人,还真是够袖珍的,连顾建萍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间公司能做什么?”   “对内转口贸易与股权投资……”张恪简单的介绍着,仅从业务结构上,越秀(香港)的确够简单,维持这么大规模的办事机构足够用了,但是从业务量上,越秀(香港)仅TI解码板一项一年转口贸易额将近十个亿,对于在港的企业也算是大型的贸易公司。   孙静香与江黛儿这时间也在香港,是赶到香港来录制爱达电子的广告宣传曲,由于经费预算的原因,许维与江黛儿的妈妈李月茹没有一同到香港来,张恪他们一行人在接受孙尚义一家的招待之后,还专程到制作公司的录音棚参观录制过程。   嘉信实业的另一名主要股东葛明德夫妇也特意抽出八月四日一天的时间招待张恪一行人,还邀请他们观看香港人气很旺盛的马会。   众人在香港停留了七天之后离开,对于唐婧来说,前前后后在外面逍遥了十天的时间,这是一向对她要求严格的顾建萍难得的法外开恩,从香港回来,她自然要海州准备下一期一开学就要进行的考试。六月底,因为会考的原因,市一中将期末考试移到下学期初。   八月八日下午,张恪随他妈一起返回新芜,这个暑假,无论从他家刚迁到新芜,还是新芜各方面都还一团乱麻、所有想做的事情都没有头绪,他要花很大的时间留在新芜。还好海州那边,有着一个稳定高效的团队,他完全可以暂时的脱开手不去过问具体经营的事情。   他们停留在香港期间,江上元亲自挂帅的调查组对城防江堤案的调查取得一定的进展,关于城防江堤偷工减料、存在重大安全质量隐患、罗归源涉嫌受贿掩护龙华集团非法牟利的材料也于八月七日向省里做了汇报,张恪他回到的新芜的那一天,罗归源的秘书被叫到市纪委给控制起来。   要不要对罗归源采取措施,这要省里来决定。   新芜捅出城防江堤数千万的大案要案,震惊省内,虽然没有在媒体公开揭露,但是上了新华内参,所有处级以上干部都从中阅读到有关徐学平暗访新芜城防江堤揭出可能是省内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桩豆腐渣工程的报道。   徐学平要求组织省办公厅与省水利厅联合对所有的省重点江防工程进行安全质量隐患的排查,加强今天汛期的防汛防灾工作。此时,小江流域也迎来九六年的第一次夏季洪汛。徐学平与省委书记陶晋整天奔波于小江中上游各县市,指导各地的防汛抗灾工作。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年的汛期过去,省里就会以新芜城防江堤案为突破口马上开展对省水利系统的整治与整顿。   张恪回到新芜,他爸爸正在城防江堤上值守——市防汛指挥部要求每时都必须有一名常委与一名副市长在城防江堤上值守——新芜市里利用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组织大量的军警民工对城防江堤进行临时性加固,气象部门预测今天的汛期很短,也不会在小江领域形成强降雨。   要是有一个能经常犯错、却又不会丢工作的部门,那无疑是气象部门。一旦认清城防江堤的脆弱本质,新芜市委谁不敢肯定一旦小江的水位上来,城防江堤能经得住泡几天,所以这时候都如临大敌。   张恪他们去香港的这段时间,张知行吃住都在市政府机关宿舍,家里请卫兰她妈代为看管。带着旅游后疲倦的身体,张恪直接坐车陪妈妈返回新芜的别墅,不仅卫兰她妈妈在那里,卫兰与翟丹青也在那里。   “你在正好,我还想着要去找翟总呢?”张恪笑着说,感觉翟丹青今天的穿束与往日有些不同,与她接触这些天,都没有见她有穿牛仔裤的时候,水蓝色牛仔裤绷直饱满的长腿让她丰饶的身体更加的诱人之极。张恪拍拍脑袋都忍不住要感慨:都再世为人了,怎么还改不了牛仔裤情节?   卫兰容貌不差翟丹青半分,但是作为正常的男人,对翟丹青性感身材的抵抗力会弱到极点。   “新芜的事情你不知道?我现在无所事事,哪里还是什么总经理……”翟丹青看着张恪的眼神在自己的身上飘来荡去,俏脸微微一红,在梁格珍面前可不敢放肆,颔着首,跟小女人似的,走过来帮忙提行李。   “发生什么事了?”几件行李箱很重,张恪与翟丹青合提一只行李箱到楼下客厅,嗅着她身上传来好闻的体香,对她说,“你跟我到楼上来说。”   翟丹青很犹豫的看了梁格珍一眼,见梁格珍没有异样的表示,便跟张恪上了楼。   二楼有两间书房,一间是张知行的,一间是张恪的,翟丹青听卫兰她妈妈说过;张恪又不常住在新芜,暑期过去还要回海州上学的,这大概能说明张恪在这个家庭里特殊的地位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张恪都不像那种在学校里的学生,作为成熟而敏感的女人,与他接触久了,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成熟男人的浓郁气息。   张恪打开自己的书房,将窗帘拉开,窗外黄昏最后的阳光,都渐渐暗淡下来,恰好柔和的照射在翟丹青未施妆容的清丽面容上,雪白长袖衬衫领襟着有褶边,掩映着挺拨的双峰,比起往日的媚艳,此时清丽淡雅、只穿着牛仔裤、绷直修长圆润双腿的翟丹青似乎更接近她本来的面目,不管怎么说,都是明艳动人到极致的女人。   张恪在书桌与书橱之间的黑色蒙布方椅上坐下:“发生什么事了?”让翟丹青在他面前椅子坐下。   招待宾馆虽然还没有改制,但是在江上元的要求,招待宾馆取消所有市县党政领导干部的特权套间,禁止市县党政领导干部的近亲家属在招待宾馆签单消费,正式取消下半年度市财政对招待宾馆的财政补贴,这笔钱已经挪用到城防江堤的临时防汛工程上了,同时免去翟丹青市委办公室招待处副主任、招待宾馆总经理职务,招待宾馆那边暂时由市委办公室招待处主任邱长河负责。   张恪并没有直接跟他爸说明会让翟丹青也会直接参加招待宾馆的改制,所以每次通电话,都没有说到招待宾馆的事情上。   江上元对招待宾馆做的这些决定,倒没有出乎张恪的意料:“哦,这很正常,市里的这些决定是为改制工作做准备……”   “市里的这些决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良的影响?”   “不会,我爸爸是改制小组的组长,改制过程将尽可能的做到公平、公正,杜绝内幕操作,怎么会有不良的影响?”张恪身子往后靠了靠,翟丹青似乎有着洗尽铅华的决心,领襟处未露白嫩如雪的乳肌,身子倾着也没有什么眼福可饱,他伸了个懒腰,说道,“对我的家庭,想必你心里一定有很大的疑问吧,想我父亲,仅仅是一个副厅级的政府官员,我家做出这样的排场,也未免有些不知收敛?”   “怎么会……”翟丹青心里有这么想,想拿言语掩饰一下,倒觉得张恪眼神深邃而清亮,看得让人心慌,觉得言语的掩饰在这样的眼神面前多余了,抿嘴不说话。   “呵,”张恪笑了笑,说道,“我家在别处有些产业上的投资,我们所享用的,都是投资所得,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不屑做说明罢了,新芜市里,也只有江上元知道一些。目前,这些产业上的投资由我在管理,这些说,会不会稍稍的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看着翟丹青迷人的眼眸,似乎给更深的疑惑覆盖住。 第398章 要更强   看着翟丹青眼睛的疑惑更深,张恪很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看来自己只能做个隐形富豪了,要是将事情公布于众,十人倒会有十一人持有深切怀疑的态度。   张恪说道:“对招待宾馆改制的投资,与我没有直接的关系。要说完全没有关系也不恰当,盛青借给你的资金,给他公司所造成的财务上不足,我会给以补足,但是也仅限于间接借贷的关系而已。即使可以说‘清者自清’,但是我爸爸处在这样的位子上,也要考虑到‘人言可畏’……”   翟丹青手按着额前垂下的乌黑亮丽的长头,神情迷惑,倒让她娇艳的容颜多了几许纯真的味道,这大概会让一个成熟的女人更加的迷人;张恪也不介意凝视着她多看些时间。   “有些明白,又些迷糊……”翟丹青眼睑一抬,看着张恪正凝视着她,眼神深邃,即使有着男人欣赏女人的意味在里面,也没有排斥的心理,张恪话里的意思,她都能明白,确凿无疑的是说,张知行父子手头握着庞大的产业投资,足以让这个家庭享用不尽,不屑到新芜来捞取什么好处,甚至为了避嫌,想做一些对新芜有益的事情,也要多费一番手脚,只是为什么这个家庭会拥有庞大的财富,而这笔财富现在却交给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管理?“是什么有名公司吗?”   如果公众都有真实的投票权,一旦自己在短短两年时间创建锦湖及旗下企业的事实公众于众,让公众投票决定,自己有多大的可能性会给送到有关机构解剖研究?张恪能明白翟丹青眼里的疑惑,只是解释起来更加费力,还是让她慢慢去琢磨吧,说道:“要说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还有些名气的,那就算是吧,我家在这两家公司都有投资……因为这两家企业的总部及投资主体都在海州,我爸爸要升上副厅,就需要离开海州以规避有关方面的法规……”   在省内,只要不是太孤陋寡闻的人都听说过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两家公司,张知行家竟是在这两家公司里有投资?之前翟丹青觉张知行一家也未免太不知收敛,此时看来,也未免太收敛了一些。   龙华集团与新光纸业、爱达电子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张而立出行却以奔驰代步,建宅围湖,湖边还堆了假山石。   美丽的女人走神也是极耐看的,张恪颇有耐心的看着翟丹青走神的模样,心里还颇为爽利的。   “如果觉得相当费解,有些事情,我们日后再谈?”   “哦……不,”翟丹青回过神来,回视着张恪深邃的眼神,说道,“现在谈没关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张恪站起来摊摊手,“只是通过盛青提供一笔资金给你,也是看重你在管理上的能力,至于你的决定,我也不会干涉,不然就违背初衷了,过几天,海州会有一些人过来,麻烦你帮忙接待一下……我将一些事情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心里有其他不应该有的担心,资金来源没有问题,也不会有额外的附加条件……还有,我告诉你的事情既然已经让你感到疑惑费解,就不要再去折磨别人的神经了。”伸手邀她一起下楼,走到楼梯拐角处,又突然回头对翟丹青说了一句,“当然,我非常喜欢那天在皇后夜总会的男厕里,你把我当成普通男孩子时的那种感觉。”   翟丹青想起那天自己竟然想以美色试探张恪,俏脸粉红,看着张恪似笑非笑的凝视着自己,透着一股邪魅的气息,本不该少年所有、老成而睿智的眼神,望得让人感觉心里发虚,芳心大乱:自己竟然想去拿美貌试探,真是不要命了!   准备梁格珍、张恪母子今天从香港回来,卫兰她妈准备好些小菜,翟丹青此时芳心大乱,没有信心与张恪呆在一起,跑过去帮卫兰她们准备晚饭。卫兰小声问她:“你们在上面说些什么,你下来时脸都是红的?”   “有吗?”翟丹青掩饰的笑了笑,想必卫兰日后能渐渐明白张恪显赫异常的家世,“没有说什么,还是前些天跟你说的事情差不多,只是再确认一下……”   “那这么说,翟姐会将宾馆盘下来?”   “还是跟别人一起,你以后继续帮我就是;过几天,海州有些人要过来,你帮我一起接待一下。”   ……   从海州过来的这些人是盛青领过来的,是张知非与邵至刚、吴天宝等人。   从海州开车过来要八个小时,他们上午从海州出发,中途休息吃饭,赶到新芜已经是黄昏了。张恪直接与翟丹青、卫兰一起拉着小叔他们进天云山。   邵至刚看见翟丹青、卫兰就取笑张恪说:“你跑到哪里,首先倒是考虑先保护自己的眼睛。”   卫兰单纯,一时还听不出邵至刚话里调侃的意味,翟丹青倒是恢复干练泼辣的性子,巧笑嫣笑道:“我就当邵总是在夸我们……不过我们可不认识在海州给恪少养眼的漂亮女人是多么出色,改天还要请邵总介绍呢,唐市长的女儿,我们倒是见过了……”以张恪的地位,邵至刚想必不会拿唐婧、陈妃蓉这些单纯、天真的女孩子开玩笑,大概张恪身边还有其他额外出众的女人。   邵至刚啧啧嘴,摇头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他当然不会在张恪面前拿许思跟他的事出来说叨。   翟丹青知道邵至刚等人是张恪找来参与投资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项目的,张知非更是张恪的堂叔,张恪让她安排接待,她自然不会怠慢。   天云山上的食宿虽然不奢华,但是要精心安排,仅吃食一项就很有特色,山上有竹屋可以留宿,天地静谧,也非纷杂的城市人能够享受的夜晚生活。   张恪请大家都坐到一间竹屋里,喝着山里人家酿造成的甜果酒,喝得微酣,听着竹屋外风掠过林梢的声音,才跟小叔他们说:“盛青之前应该有跟你们提起过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的事情,你们一过来,我没有在那里招待你们,而是直接到天云山来,只是想说,招待宾馆改制的项目算不上什么,实在不需要大张旗鼓请你们过来走一趟。新芜的旅游业有很大的发展潜力,我爸日后想捞政绩,也会从这个思路下手,我想你们这时候介入新芜的宾馆餐饮娱乐业,算是相当不错的时机……”   卫兰在外面准备些吃食,看着邵至刚等人都在专注的听张恪侃侃而谈,翟丹青这时候稍能窥得了解张恪他们这些人中间的影响力。   “我不方便直接到新芜来投资,所以将你们拉过来,”张恪说道,“力分则弱,力聚则强,无论宾馆、餐饮,还是娱乐场,都有相当的关联性,你们在相关方面都有一些的产业,相对来说资源不集中,也分散了大家有限的精力,这些资源都堆到一家公司名下,会不会更合理,会不会有更大的影响力、更快的发展速度?我会将锦湖在世纪餐饮里40%的股份转让我小叔,不晓得你们认为世纪餐饮这个平台如何?”   “我手里没有那么多的余钱盘下锦湖在世纪餐饮里的股份……”张知非来之前没听张恪提起过这茬,突然听他这么说,有些意外。世纪餐饮是当初为了运营四凤桥餐饮广场而成立的公司,四凤桥餐饮广场的经营权以及盛世年华娱乐场的一部分物业,都是世纪餐饮的优质资产,锦湖在世纪餐饮里40%的股份,其他60%都是邵至刚的股份。   “你随便看着给点,我还能跟小叔您较真计算那些股份值多少钱?”张恪笑着说,“你要掏一枚硬币给我,我也认。”   “你不要以为我拉不下这脸,”张知非笑着说,“你硬要转给我,那转让金先欠着,你也不缺这些钱。”   “那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张恪答应下来。   张恪希望将锦湖在世纪餐饮里40%的股份悉数转让给小叔张知非,方便他们以世纪餐饮有限公司为平台将盛青、吴天宝都拉进来,将盛青的盛世年华娱乐场以及他与刘斌谈的那些在新芜娱乐业的投资、吴天宝的建邺酒店及相关餐饮产业、邵至刚的花园酒店等资产都置入世纪餐饮,就会让世纪餐饮在很短的时间内实力大增,由于各人名下的这些公司平时就有极高的关联性,整合起来也相对轻松,而且以邵至刚的能力经营这些资产起来也游刃有余。以这个平台到新芜来投资宾馆、餐饮、娱乐等相关产业,才能有较大、较强的促进作用,而不是像散兵游勇一样的没有冲击力。 第399章 改制   吴天宝抿了一口果酒,甜津津的,咂了咂嘴,说道:“恪少的建议,从来都是这么诱人,想让人拒绝都难,我吴天宝再有能耐,混个千万资产,也顶多是个暴发户,其实我这人蛮有野心的,这辈子总也想着混成上流社会的人,就怕恪少嫌我家小业小,不拉我一把……”   “要混入上流社会,先把你这肚子割掉,都不晓得你家婆娘怎么在床上配合你这个肚子。”张知非拍了拍吴天宝的大肚楠,开玩笑说。   吴天宝个子不矮,体重却破了二百,谁都知道他床上的那点破事都不是他自家的婆娘配合他,只是翟丹青在场,说笑话不能太荤。   邵至刚认真考虑着张恪的建议,说道:“我跟老吴是做餐饮出身的,这两年,手下的餐饮店有了一些发展,但是格局小,小打小闹,也做不成什么气候,而且四凤桥餐饮广场那么好的发展模式,也没有其他地方借览,我也早有一些想法,只是考虑到恪少未必对这一块再有多大的兴趣,加上大家这段时间的精力都给其他事情分散了,还没有来得提起这事,这段时间,也就老吴非常用心的在做餐饮……”   “我那是没办法,其他事,老邵你的地产,知非的工程、盛青的娱乐场,我都想做来着,我做的来吗?我现在就等着我家小子从澳洲学出个模样回来,他能有恪少一半的能耐,我就放心回东社养老去。”吴天宝也是东社,中学时还跟张知非同学,八四年之后才搬到海州市区的。   盛青疑惑的问张恪:“娱乐产业也能整进去……我还以为你小子有洁癖呢。”   “这次我都撤出来,出什么事,关我什么事?”张恪耸耸肩,盛青做这行已经很有分寸,“我只是这么建议,你们愿意怎么整就怎么整。”   “社会有所需,坚决取缔,反而无益,只是现在上面要蒙一块遮羞布,不会坦然承认,有人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看差不多两只眼都要闭上了,新芜市公安局就公然向宾馆按床数、向夜总会按包厢数收取一定的人头费,这大概便是小姐的个人所得税吧?”盛青说道。   张恪笑了笑,没有太多的感慨。这种乱收费现象屡见不鲜,也是无法严肃取缔的,这个社会到处都是藏污纳垢之地,精神上有洁癖的人,大概连出门半步都会窒息。   大家皆有意,在新芜这两天,便大体将事情商定下来,由于吴天宝这两年来一直专注的做餐饮,折算起来,还要算他的份额最大,盛青、邵至刚、张知非额外投入些资金,差不多将框架搭建起来,经营管理方面,张知非即使持股,也不会直接插手,毕竟缺乏这个行业的经验。邵至刚倾向交给盛青、吴天宝负责,盛青、吴天宝骂他是老奸巨滑,在搞金蝉脱壳,把担子交给别人,去专心搞自己的地产生意。非要他担任重组后的世纪餐饮娱乐集团的董事长不可,在众人中,张恪也一向认为邵至刚的大局观最佳,在资本运作的手段也极为凌厉,只要提醒他不要太剑走偏锋,邵至刚一生在商业上的成就,不会比别人差。   他们在新芜逗留两天,张恪走马观花的与他们到新芜目前成型的景点都游历了一番,最后半天,才正式谈起招待宾馆改制项目的事情。   邵至刚等人相信张知行的强势崛起,会让他们在新芜的投资得到保障,张恪要擦干净屁股,扭扭捏捏不愿直接到新芜来投资,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国内做企业,实业与政府部门的瓜葛少一些,第三产业要做强做大很难脱开政府背景。他们也对新芜市委、市政府消防特权人物对宾馆运营的决心有信心,也认真听张恪对新芜大力发展旅游业的期许,没有太多的考虑就决定参与新芜市的招待宾馆改制项目。   也是到最后一天,张恪才安排邵至刚他们与刘斌见面。   刘斌不同一般混迹道上的脸部表情僵硬、头上抹很多发胶的人物形象,走在街上,文质彬彬的他甚至会被误以为机关工作人员或者教师,事实上,八六年的时候,在新芜市还没有升格为地级市的时候,他还在新芜市一所民中当过代课老师,那当然是很短暂的时间,在张恪、邵至刚、盛青他们面前聊起自己这段历史时,刘斌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人生道路的落差太大了,盛青还笑着揶揄刘斌:“你的场子有没有出来找活的女学生,你会不会额外照顾这些女学生?”   张恪想起翟丹青到皇后夜总会做小妹时,就还是高中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翟丹青别过脸去,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追问不得。   刘斌不清楚张恪的身家,但是邵至刚、盛青、张知非、吴天宝等人,随便挑一个,都不比他刘斌的大兴工贸差,刘斌最羡慕他们手里握着的那个庞大盗版产业裢,他的大兴工贸还只是其中的一环,不说他们名下其他的产业,仅这一项,每年就该给他们带去让人羡慕的财富。想自己在新芜也是混得有头有脸的角色,换个地方,连二流人物都不足,做人不能太局限,免得给别人笑夜郎自大,说到头,还是新芜的经济格局太小,没有经济大格局,就出不了大企业,自然也牟取不了大财富。   有盛青之前与刘斌的接触,也因为刘斌看到张知行父子的强势,邵至刚他们是张恪引荐的,而且张知非更是张恪的堂叔,特别是邵至刚他们表示愿意与刘斌在新芜市展开更多更密切的合作,合作参与招待宾馆改制项目的事情,很快就敲定。邵至刚、盛青、张知非、吴天宝的出资以世纪餐饮的名义,约定好自出资的比例,世纪餐饮出资51%,刘斌的大兴工贸出资35%,翟丹青个人出资14%,具体的运作委托翟丹青全权处理。翟丹青的个人出资,也将由世纪餐饮出借,但需要翟丹青以她日后获得的宾馆股权做抵押。   ……   一直到八月下旬,小江中上游都没有强降雨,这才让新芜市委、市政府成员松了一口气,今后十数日,气象部门都没有省内都没有强降雨的预报,市委只要每天派一名常委或副市长上城防江堤值守,前期拖延下来的工作都要尽快开展起来。   随着市纪委对城防江堤一案加强侦破力量,罗归源身边工作人员不断的给卷入此案,罗归源与龙华集团官商勾结牟取不当暴利的利害关系图也越来越清晰,省纪委与省检察院的联合调查组于八月二十二日来到新芜,对罗归源涉案一事进行调查,调查期间暂时停止罗归源的一切职务,罗归源的日常行动也受到限制。   市委也逐渐加大机关人员的调整,罗归源一手调整上来的官员即使暂时还是清白的,都挪动次要岗位上去,虽然离案情完全审理清楚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已经可以宣称新芜市罗归源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了。   其实这一刻应该推早到徐学平到新芜来暗访城防江堤的那一天。   市政府招待宾馆的改制工作式提上日程,新芜市里请评估公司对市政府招待宾馆资产进行预评估,并正式向外界进行项目招标。   张知行为了避嫌,这次请市委秘书长钱文贵担任招待宾馆改制小组的组长,他本来就是招待宾馆的分管领导。   与张恪估计的情形差不多,外地企业对新芜了解不足,本地企业实力却又不足,再加上知其内幕后对市政府招待宾馆那潭水深浅的敬畏,实在担忧市委、市政府里的那些特权人物会对宾馆运营产生干扰,最终站出来愿意投标的企业只有廖廖三四家而已,因为有着种种顾虑,其他几乎都将价格压得很低,与市里对市政府招待宾馆资产预评估的数值有很大的差距,预投标,翟丹青联合大兴工贸、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开出二千二百万的筹码,虽然与市里所预期的理想价位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比起其他的企业,有着明显的优势;市里最终也只有接受翟丹青她们的报价开始更为详细的改制谈判。 第400章 城市商业银行   在新芜的这段时间,仿佛让人疲惫不堪的休假,还有那不堪触摸的情感,倒是让人在离开新芜后喘了一口气似的轻松下来,哪有现在坐图书馆阅览室里吹着林梢枝头吹来的微风四处搜索有无养眼的美女自在?   入秋后,海州的酷暑就过去了,张恪坐在给浓荫笼罩的窗前,手里握着书,丝毫不觉得秋暑之热,加上一中的美少女多有喜欢到阅览室读书的,看一会儿书,举头顾望片刻,再看一会儿书,心静气沉,这样打发下午的光阴,比在新芜绞尽脑汁的生活要滋润百倍;反正拖到新学期之初的期末考试只留给自己一天的时间温习,再怎么用功都不够。   新的学期,又迎来新一批的高一、初一新生,大约也会有几个娇嫩清丽的新鲜面容吧。   “四处乱瞅什么?”唐婧拿起书在张恪的眼睛前晃了晃,“给我好好看书,你要考不及格,梁阿姨一定会怪我没有管好你……”   “我妈没那么蛮不讲理吧。”张恪微微笑着,看了一圈还是觉得唐婧这丫头最俏丽,秀直有如拿无暇玉石雕琢而成的精致鼻梁下是娇艳的红唇,咬着笔杆,露出一圈洁白的牙齿,诱人的很,张恪想书脊轻轻去拨唐婧的嘴唇,听着身后远远传来两声咳嗽。阅览室的管理员,那个正当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整个下午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这边,仿佛装着一肚子的浓痰,只要张恪想在阅览室里公然轻薄唐婧,即使有些亲昵的动作,她就咳个不停。   要不是不能妨碍唐婧做个好孩子,张恪早就想拉着唐婧去哪个湖边的草坪上躺一下午,难得的悠闲时间在一个变态中年妇女的监视下渡过,总有些美中不足的感觉——阅览室里明明有好几对同学恋人在温书,两人却不得不远远的坐开,只是偶尔的凝视一下,享受年轻恋人间的甜蜜——张恪与唐婧跟那些同学恋人无异。   除了参加军训的高一学生,诺大的校园里只有毕业班的学生被要求到校温书——晃眼进入毕业班了。黄昏时分的下课钟声响起,唐婧合上书,看着坐在黄昏温熙阳光里的张恪,白净的脸上五官匀称精致,眼睛里有一种忧郁迷人的光采,纤长的手指压在书页上,给人满是温文雅致的感觉。伸了一懒腰,坐了一下午,腰肢酸麻,手臀屈伸开来,舒服得要呻吟出来,见张恪的眼神飘过来,娇柔的笑了笑,这不该是淑女有的动作,可是自己总忍不住要在张恪面前放肆一些。   “好了,早知道你不耐烦了。”唐婧拿书轻轻拍了拍张恪的脸颊。   “哪有?我也有很认真的在看书。”   张恪与唐婧将书归入书架,牵手出了阅览室,倒不怕那个中年妇女走过来告诫他们要遵循阅览室的规矩。   黄昏的站台上,站着许多等车的年轻学生,印着科王影碟机广告的公交车缓慢靠上站台,张恪轻搂着唐婧的腰随着人流挤入拥挤不堪的车厢,这时候,唐婧会主动的双搂着张恪的腰,整个身子依在他的怀里。大概没有比拥挤的车厢更适合恋人公然拥抱的场所了。   旁边一名机关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抓住扶杆,公文包夹在腋下,丝毫不受影响的在读一份二十七日的海州日报。这是两天前的报纸,这个中年人看得津津有味,张恪搂着唐婧娇软温热的身躯,瞥眼看着中年人正阅读有关央行降低存贷款利率的评论文章,其认真的程度,似乎要将报道里的每一个字都扣进自己的肚子里去,嘴唇轻轻动着,似乎在背书,心想这个人倒是蛮关心经济的,九六年,很少有人会认真研读贷款利率与经济之间关系的评论文章。   这是央行从九三年收紧银根以来、今年的第二次降息,上一次降息是五月一日。这两次降息意味着从九三年开始就有些失控的通货膨胀终于控制下来,国家又开始鼓励投资与扩大内需,当然也意味着国内经济出现生产过剩、内需不足的苗头,三年前向绝大多数民营企业掩上的银行大门再度缓缓的打开,只怕绝大多数经济学家,都没有意识到接下来的十年,是国内民营企业高速发展的黄金十年。   这篇评论文章,张恪有认真看过,是海州城市信用社主任赵石写的评论文章,这篇文章若不是请别人代笔,赵石这人肚子里有些货,这人在评论文章大胆预测了今后几年的经济走向,以及对发展民营经济的重大机遇。   海州的民营企业应该如何去迎接这最珍惜的黄金十年?   手机铃声响起,边上正读报的中年人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打开公文包去掏手机,看见张恪从裤兜里掏出更新款的爱立信手机,调整了一下身体,将那份两天前的海州日报放进公文包里,转头看向窗外。   张恪注意到这人正透过玻璃的倒影偷窥唐婧,将唐婧搂近一些,转了一个角度,刚好挡住那个中年人猥琐的目光。   唐婧探过头看是谁打电话,脸颊几乎要贴到张恪的嘴唇,见是她爸爸唐学谦的电话,吐了吐舌,下意识的与张恪站开一些,不过张恪接电话的时候,她又把脸贴过去,听她爸在手机里跟张恪说什么。   “小恪,你这时候人在哪里?”   “我在公交车上,”张恪心想总能不说跟唐婧搂在一起,“跟小婧刚从学校出来。”   “那正好,你跟小婧过来吃晚饭。”   张恪将手机放回裤兜,诧异的看了唐婧一眼:“你爸什么时候这么清闲,他不说,好像我就不去你家蹭饭似的。”唐婧噘着嘴,眼睛也是疑惑:“大概我爸有事要找你吧?”   “我也这么想,”张恪挠挠耳根,“好像你爸找我不会有什么好事,我看我还是去晚晴姐那里蹭饭吃得了。”   “你敢……”唐婧娇嗔的搂住张恪的手臂。   在市委别墅区附近的车站下车,那个读报的中年人也下了车,跟着往市委别墅区,走了一会儿,那人似乎认出唐婧来,指着她问:“啊,你是唐市长的女儿吧?”   “哦……”唐婧定睛看着那人,手还挽着张恪的胳膊。   “我是市信用联社的赵石,唐市长今天请我去你家吃晚饭……”   “啊……”唐婧得知这人要去她家吃晚饭,忙将张恪的胳膊丢掉,她哪里认识这个市信任的赵石是什么人?只是想到在公交车上与张恪相拥的模样都落在这人样子,娇嫩的脸蛋不胜娇羞的染上红晕,“那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爸在不在家……”想到明明是爸爸请人家到家里做客,还说这样的蠢话,都怪张恪让自己忍不住要赖在他的怀里。   张恪还奇怪唐学谦为什么特地打电话要自己去他家吃饭,是跟这个赵石见面吗?倒没有想到他在公交车上看自己写的评论文章这么认真,淡淡一笑,也没有说破。   唐学谦在家里,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也放着一份二十七日的海州日报,翻到那篇对央视调低利率的评论文章版面上,张恪心想:原来是过来聊这篇文章的。许瑞平也在唐学谦家,他已经正式调入市政府办公室担任唐学谦的秘书,行政编制为正科级,他停薪留职承包市瓷器厂前是副科级干部编制。   “还在等你,你在路上遇到唐婧的?”唐学谦看着唐婧、张恪与市信用社主任赵石走进来,从沙发上站起来,“本来要请你去我办公室谈话的,恰好白天都安排满了,我想大家都要吃饭的,就请你到家里一起吃顿饭,饭桌上聊天也随便,这位是张知行家的小子张恪……”   赵石认出唐婧来,也就猜到张恪是谁了,张知行家的那个恶名在外的混蛋小子,在公交车跟唐婧那样子,手都落在小姑娘的屁股上,跟非礼还有什么区别?不露声色的笑着说:“跟张秘书长很像呢,这么英俊!”   张恪很少见唐学谦会请下面人到家里来吃饭,看来他对二十七日海州日报上的那篇文章很欣赏,想必赵石也能意识,他眉头压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晚饭差不多已经准备好,唐婧过去帮她妈准备碗碟,唐学谦跑到二楼拿了一瓶干红下来,却为找开酒瓶的起子忙活了半天。   唐学谦找赵石来,就是从这篇文章中看出他对经济很有自己的看法,想找他谈一谈,话题自然从央行连续两次下调利率开始,谈到国内目前经济上存在的细微征兆,张恪边吃饭边听他们聊天,觉得赵石说的话只能算泛泛之言,有时候直接在背文章上的段落,没有这篇文章表现出来的惊艳。   唐学谦也有些失望,吃过晚饭就没有再挽留赵石。   从落地玻璃窗看着赵石离开庭院,张恪笑着说:“我在公交车看见这位赵主任在背自己的文章呢!”   “文蛀虫!倒难为他坐公交车来,”唐学谦无奈的苦笑,“我就在想,赵石真有这水平,城市信用社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不晓得能不能找到这篇文章真正的作者……这篇文章倒是有些分量的。”   “找李明学问问,他应该对海州研究经济的人熟悉,说不定这位赵主任就是在海大金融系找来的枪手写这篇文章的……”   “我倒希望这个枪手出在城市信用联社体系之内……”   “为什么?”张恪问道。   “过来说,”唐学谦说道,招手要张恪到客厅沙发那边坐下,“城市信用联社这几年逐渐暴露出许多风险管理方面的问题,这次,省里要求各市整肃城市信用社、化解地方金融风险,组建城市商业银行,我最近为这事头疼……”   “组建城市商业银行,”张恪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国务院九五年就要求各地以城市信用合作社为基础组建城市商业银行,只是各省、各市推进的进度不一,像惠山的经济比较发达,省里就在惠山最先组建城市商业银行为试点,经济发展水平较差的地区就晚一些,张恪还没有想到已经推进到海州来了。   “就上个月省里发了文,你人在新芜那边。”   张恪咬着嘴唇,说道:“组建城市商业银行倒不是很难,省里的发文我还没有看,但是去年中央的文件我有看过,以现在的城市信用合作联社为基础,市里找几家当地的企业投资持股,就能组建起来,但是我怕各地未必能吸取当初组建城市信用合作社的教训……”历史经验也证明九十年代中期各地陆续组建的一百多家城市商业银行经过十年的发展,绝大多数都积累了相当严重的问题,无非是在政府或某些人强烈的干预下随意发贷,造成巨大的坏账、烂账。   “组建城市商业银行不仅允许私营机构持股,还允许个人直接持股,锦湖有没有兴趣……”   张恪就知道唐学谦主动找自己来吃饭,就没有好饭可吃。   城市商业银行的注册资本金只要求一个亿,即使允许私营企业持股,也有严格的限制,一家私营企业持股份额禁止超过15%,也就是一千五百万的投资,但是,张恪要考虑这项投资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唐婧端过茶来,张恪下意识去接,给唐婧打了一手:“这不是你的……”张恪笑了笑,先递给许瑞平,许瑞平推让给唐学谦。自然第二杯也不是张恪的,他眼巴巴的看着唐婧回厨房那边,过了一会儿端过一杯咖啡出来,看着咖啡的颜色,唐婧在里面加了很多的牛奶,这是唐婧喜欢的口味,还好他与唐婧合着喝一杯咖啡有段时间了,习惯了她的口味。   唐学谦见张恪给咖啡的事情分了心,说道:“当前国际上较著名的一些财团都是以银行为核心,以庞大的银行资本控制着为数众多的工矿企业,在当今的经济活动中发挥中最重要的影响力,锦湖难道就没有这样的远见?”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锦湖离发展成真正有影响力的财团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呢……没那个能耐,也没那个野心,关键国家政策也不支持……”张恪心里自然清楚今后十多年间银行业对私人资本逐渐开放的过程,可以说限制是越来越少,锦湖想到发展成一个拥有巨大影响力的财团,也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   “那这么说,你也有过考虑?”唐学谦问道。   “嗯……”张恪点点头,这倒无需否认。   锦湖若能通过持股控制一家商业银行,再通过商业银行提供商业贷款支持有潜力的企业发展,将会通过商业银行对这些企业始终拥有很强的渗透力与影响力。在现代社会,这种渗透力与影响力才是真正强大的权力。   例如锦湖要支持世纪餐饮在新芜发展旅游产业,锦湖直接提供借贷,势必对锦湖旗下企业的发展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只需要相对较少的资本金就能控制一家商业银行,通过吸收公众与企业存款,银行资本就能呈十数倍的放大,给世纪餐饮提供商业贷款,就会最少限度的影响锦湖自身的运营。若是这家银行还与其他相关企业有密切的商业往来,自然可以通过银行的影响力促进世纪餐饮与这些企业进行资源整合,至少也能得到这些企业一定的支援。   不错,这才是锦湖真正的壮大之路。   国务院是九五年正式提出要求各地在城市信用合作社的基础上组建城市商业银行,也明确允许私营企业与私人持股,这大概是国内民营资本进入银行业的真正开端,只是对持股比例有着严格控制,但也出现私有金融资本的特质。   当然,在城市商业银行发展的过程中,由于政府的强烈干预(通常地方政府通过直接持股与国有企业持股对城市商业银行进行控股,如此一来,城市商业银行就成为小部分人手里的敛财工具),使得城市商业银行在发展过程中走了很多的弯路,还有一条很严格的限制条件就是各地区的城市商业银行禁止跨区域经营,也就是说海州市城市商业银行不可以在海州地区之外发展银行网点,使得城市商业银行没有真正发展壮大的机会。种种限制条件与政府直接干扰之下,最终只有少数的几家城市商业银行得到真正的发展,如浙江省内的几家城市商业银行。这些城市商业银行之所以能获得成功,最重要一条经验,就是减少政府对银行直接干预,使得城市商业银行主要为区域内的私营经济体服务。在五六年之后,这些地域的民营、私人资本之所以能抱成团形成数千亿的资本规模,袭卷全国的楼市、股市、能源、矿业等领域,这些地区的城市商业银行起到相当重要的凝聚作用。   锦湖在发展,其他地区的民营资本也在发展,锦湖若是一枝独秀的去发展,十年后,要与上千亿规模的资本势力直接抗衡,那显然是很困难的。就算联合盛鑫、海裕,力量也十分有限,但是通过城市商业银行对海州地区的私营企业施加影响,形成一个联系松散的地域经济同盟,由几家大企业为核心,也能形成一个庞大的资本势力。   张恪低头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要说没有兴趣,你们也未必会信,我想问一下,市里会放弃控股权吗?我的意思是说不管直接还是间接的……文件上虽然对每一家私有机构持股比例有限制,但对私有资本占总股本的总比例数没有明确的规定,理论上,市里是可以放弃控股权的……”   唐学谦说道:“这个问题,市常委有讨论过,但是意见不统一,现在还没有定论……”   “还有就是,我们身边可没有谁有筹建、管理一家地区性商业银行的经验,”张恪看着茶几上二十七日的海州日报,还是那篇评论这次央行调低利率的文章,“这个人行不行,还是未知数。”   “总要动手去做,”唐学谦说道,“既然你有兴趣,那我就可以请你帮我分担些……”   张恪摊摊手,说道:“唐伯伯你都直接说出口了,我总不能说你们先筹划着,我最后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参加。只是我的肩膀又瘦又小,能承担的可真是有限的很。”   唐学谦哈哈一笑,说道:“我就养了女儿,所以羡慕你爸有个儿子替他分担压力,你要耍滑头,出工不出力,我当然拿你没有办法。” 第401章 翟丹青来海州   ……   “组建城市商业银行啊……”谢晚晴丰腴白皙的脸喝多酒似的抹着红晕,刚洗过热水澡,身体有些发热,听张恪说起市里最新的动作,只是轻声叹息似的感慨了一句,脸望着窗外的湖水,“就怕市里某些人遏制不住将城商行当成提款机的冲动啊,各地的城市信用社搞了这些年,最后差不多都成了烂摊子,就是前车之鉴……限制市里某些人可能会有的过度干涉,倒很关键,也不说不信任唐学谦,唐学谦离开海州呢?万一给周富明占了上风呢?一家企业性质的商业银行总不能因人施政,即使市里要对城商行控股,我们要参加的话,也要有对一些指令性的贷款有否决的权力。”   “没有那简单,在某些官员的眼里,我们就应该是顺从的小民,即使有否决权,你要动一动,那些官僚思想严重的人,还不要跳出来指着你的鼻子骂?”张恪笑了笑,“海州市的人事能稳定下来,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要不能确定会稳定,手法还要委婉一些,不要让市里的那些大爷以为是我们要跳出来拿否决权……说不定周富明、陆溢光之流一来脾气,就将我们排斥在外,组建城商行只需要一亿的注册资本金,城市信用社虽然是烂摊子一个,但是毕竟也有个基础,市里要从其他企业拉足一个亿,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这个倒是有可能,周富明重新与赵锦荣走到一起,正泰也热情高涨的到海州来布局,你没看见大街上,科王影碟机的广告都几乎都要贴满海州市所有的公交车身了……”   “关于要不要对城商行控股,市里还没有统一的意见,唐婧她爸爸也没有明说市里有哪些人反对。也不说这些官员就是在捣乱,毕竟涉及到敏感的银行金融业,在传统的思维里,能让私有资本参与进来已经是不错的,让私有资本占主导地位,却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张恪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用手指将头发拢到后面,说道,“我们这边思路冒进一些,无疑会把一些思想僵固的官员推到周富明那边去,这段时间,我看周富明已经有重新活跃的迹象,我们要未雨绸缪的……”   “我们自己拿否决权,你说可能会激怒那些官老爷,那怎么办?”   “叶建斌说不定也会感兴趣,他又不怕市里的官员拿他们的小辫子,做恶人也无所谓的……”   “你拉他趟这浑水,那倒是不错,你确定他会愿意?”张恪说道,“城市商业银行有些严格的地域限制,叶家的产业主要不在海州,入股海州市的城市商业银行,对叶家名下的产业没有太多直接的好处,他们手里有资金,我想更愿意参股建邺市城市商业银行的组建。”   “省城啊,你说叶建斌就没有跟我们一样的烦恼?他到这里来恶人,我们去他那里做恶人,那不就皆大欢喜了?”   “你还要入股建邺城市商业银行?”   “嗯!”张恪点点头,等城市商业银行与城市信用社一样再一次走进死胡同,东海省十三个地级市的城市商业银行于零四年以效绩最好的建邺市城商行为主导重组规模更大的东海商业银行。   只要有好的监管,初步对私有资本放开的银行业本身就是一个高利润、半垄断的行业,今后会相对健康发展、监管比较到位的建邺市城商行就很值得投资,比较关键的一点,城商行的整体糟糕局面不是个人的努力就能扭转的,等八年后(这次或许不要八年的时间),省内十三家城商行重组成东海商业银行时,那才是真正的香馍馍,等到重组时再想进去,就很难拿到入场券了。   “那你刚说时,好像很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谢晚晴奇怪的问他。   “没有办法,我本来的意思倒是想偷偷的猫到一旁,”张恪将擦湿头发的毛巾丢到一边,走过来凝视着晚晴修直的双腿、轻薄透明的吊带睡衣只盖住半个臀部,高翘浑圆的雪白丰臀,一捻纤腰,曲线性感诱人,背部的丰腴肌肉细滑,张恪走过来,从后面抱着晚晴,用嘴唇将她的脖颈那里微曲的秀发拱开,鼻尖轻轻触着修长颈脖上那一条条仿佛用玉石浮雕似的肌棱,“我可也是给赶鸭子上架……要做,当然要做好喽。”   “说谎匹诺曹的鼻子会长长的,”晚晴侧头笑了笑,耳垂挨着张恪的嘴唇,便不愿离开,“你的长鼻子在哪里?”   “看我是真说谎了,”张恪从后面抱住晚晴,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不过长鼻子好像长错地方了。”   晚晴动情的笑了笑,笑着说:“那个翟丹青相当诱人吧?你也真不容易,还以为你给那个狐狸精勾了没魂了呢!我倒喜欢听你跟我说说在新芜发生的事情……”   “哪个人在背后编排我?”张恪笑着问,下巴轻压着晚晴的肩膀,真不容易集中精神说的事情。   张恪前些天从新芜回来,赶巧晚晴为办私立学校报文的事情,去了北京,今天才回来。张恪已经连续两个晚上都在唐婧家蹭晚饭吃,唐学谦也很准时回家吃晚饭,就在饭桌上讨论组建城市商业银行的事情,晚上都没有时间复习。晚上回来,等晚晴的私人助理张庭——那个文秀、今年春天才加入海裕公司的女孩子——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情离开,由于暑期还剩下最后几天,芷彤还在周淑惠身边,保姆请假回去还没有上工,这一角湖畔的三栋小楼只有他与谢晚晴两个人。晚晴的身体里还漫流着极度欢娱过后的舒畅,身体还微微麻软,一时都无力再承受张恪的进攻,两人站在后窗前相拥着凝视窗外的湖水,只是拿手帮张恪稍稍缓解一再激荡的情欲。   “翟丹青那个女人好厉害啊……”听张恪说完新芜的事情,晚晴感慨的说,丰满圆润的嘴唇娇艳欲滴,眼睛里的瞳仁仿佛两粒水银丸子一样深邃清亮。   “环境使然,那么恶劣的环境,人不想给那样的环境吞噬掉,那就要凶狠起来,别人还说你厉害呢。”   “我有厉害吗?”晚晴不解的问。   “给人不容易接近的感觉,别人当然一视同仁的归到厉害的一类角色里,”张恪轻笑着说,拉着晚晴到床边,像婴儿一样的将晚晴举起来抱在膝上,“不过在我的眼里,晚晴你就跟小女孩子一样没用。”   “我有没用吗?”晚晴坐在张恪的大腿上,手扶着他的胸口,睡衣肩带从肩膀滑下来,她伸手拉起来。   张恪说道:“就这样说话,你趴我胸口来。”   这话说出来也只能拿去骗骗小女孩子。   晚睛都不晓得自己身上成熟的韵味多么的让人冲动。   ……   销魂了一夜,清晨起来倒不觉丝毫的疲惫,张恪不由感慨年轻的身体真是好,像自己三十岁给酒色浸蚀的身体,即使能一夜狂欢,第二天总要睡个白天才能恢复过来。   晚晴五点钟从张恪的怀里恋恋不舍的挣扎着爬起来回西边的小楼,张恪打电话过去问她要吃什么早餐,她躺在床上拥着丝绒被,拿娇软无力的语气说:“骨子都散掉了……”心却异常的舒畅。   张恪依着灰喜鹊的调子吹着口哨,煮水下面条加葱花煎荷包蛋,很快将早餐准备好,端到晚晴的房间里,看着晚晴拥被而坐,胳膊搁在水绿色的丝绒被上,露出丰腴圆润、雪肤玉肌般的肩膀,娇美的脸庞给凌乱的秀丽半掩,美眸还带着昨天颠狂后的困顿,却春情融融,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慵懒娇柔的迷人风韵,艳光焕发恰如新嫁的少妇,张恪看了忍不住要将口水流到面碗里去。   “晚晴姐,早上你很诱人呢。”张恪将早餐放床头桌上,拉到晚晴的身前。   “早上说什么疯话,这些话你跟许思、唐婧说去吧,前些天看到眼角长出鱼尾纹,都快伤心死了。”   “哪有?”张恪俯过身去细看晚晴的眼神,没有看到一丝岁月的痕迹,“没有啊,你平日那些的养颜东西倒不是白用的。”   “养颜的东西再好,那也只能延缓衰老,又不能阻止衰老,”晚晴笑着说,“伤心好几天了,那时你又不在海州,现在认命了,也不用你安慰我了,过几天就我都三十一岁了,你不要说帮我过生日之类的话,女人过了三十岁,再过什么生日,只是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够伤心了的。”   “你自己看啊,”张恪拿过一只小化妆镜递到晚晴眼前,“你这样子,可不需要别人来安慰。”   “咦……”谢晚晴看着化妆镜里容光焕发的自己,皱鼻挤眼看了半天,眼角哪里有鱼尾纹,“奇怪了,我前天遇到蔡裕娟哭诉来着,真是奇怪了,遇到鬼了?”晚晴探着身子去拿丝绒被上的睡裙,丝被微斜,露出白皙似雪的乳肌,竟是赤身睡在丝绒被里。   “什么叫遇到鬼了,什么叫遇到鬼了,”张恪手指钳着晚晴丰腴嫩滑的下巴,“怎么不想想谁昨天那么卖力,怎么就叫遇到鬼了。”   晚晴扑哧一笑,手里的丝绒被滑落,露出赤裸的完美上身,乳房雪白浑圆,晚晴倒是不好意思在张恪面前赤身穿衣,侧过身子将睡裙穿上,恰好留给张恪一个妙曼性感的侧身与半片性感的丰臀。   “哦,对了,听说今天那个翟丹青会到海州来?”晚晴穿好睡裙,下床将吹着冷气的空调关掉,跟张恪一个毛病,夏天喜欢打空冷气盖着被子睡觉,赤足踩在地板上,裙摆下的小腿修直纤细,回过头对张恪说,“我想请她吃饭呢。”   “哦,邵至刚、盛青、吴天宝,还有我小叔是投资人,翟丹青是过来汇报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谈判进度的,她们乘江轮,应该是上午到。你请她吃饭啊?那晚上一起吃饭吧,我白天命苦,还要去考试……”张恪心想晚晴还是对翟丹青与众不同的人生感兴趣吧。真搞不明白两个成熟而艳丽的女人有什么好惺惺相惜的。离邵至刚他们上回去新芜都快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   ……   翟丹青到海州来向邵至刚、张知非这些投资人汇报改制谈判的进展,主要的还是想亲眼看一看锦湖在海州的影响力,那种道听途说、从报端看到的事迹,总无法给她更具体的印象:张恪该是怎样一个拥有不同常人的异质的男人?   翟丹青九三年的时候来过一次海州,是新芜市委组织的一次学习,所谓的学习只有半天的时间,参观游玩倒花了四天半,对海州有些印象,在轮船上还跟描述海州好玩的地方。天云山高耸入云有千米,海州的象山就两百米高,实在也没有什么好介绍的。   由于新芜与海州都不是传统上的重要工业城市,两地之间没有直达列车,过路车的时间多半在半路,虽然乘火车的时间最短,但是还乘汽车方便,要是时间不及,从新芜顺江而下,也只需要十四个小时,乘黄昏时分的江轮,第二天早晨就能抵达海州。   张恪将世纪餐饮的股份都转让给小叔,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的事情,他只是偶尔会问一些,不再关心很详细。邵至刚、刘斌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没有必要事事关心,不过央行今年以来连续两次降息,放松银根、鼓励投资,现在从银行贷款比上前两年容易一些,邵至刚计划着将他去年在沙田西片拿下的那块地拿出来建楼。   船到海州港,吴天宝拉着傅俊开车来接翟丹青、卫兰,说道:“学校今天有考试,到晚上才有空,我是先送你们去宾馆,还是先去公司?”   “先去公司吧,几家公司都在一起?”翟丹青问道。   “都不在一起,要不我先领你们去邵总的公司去,邵总的地产公司与世纪餐饮在一栋楼里办公,就紧挨着四凤桥餐饮广场,盛总的娱乐场就在餐饮广场边上,公司却在别处,张总的公司也在别处。”傅俊说道。   翟丹青其实是想去锦湖、新光纸业、爱达电子去看一看,只是不便说出口,便坐车先去世纪餐饮谈正事。   世纪餐饮重组中更名为世纪餐饮娱乐股份有限公司,除了各自名下的相关资产都置入公司,盛青、邵至刚、张知行共拿出两千万的资金用于公司的发展,除了他们之外,持有盛世年华娱乐场物业另40%股权的郭建成(该物业最初的拥有者)也成为世纪餐饮的股东,世纪餐饮从不入流的小公司,一下整并成净资产近六千万的大型餐饮娱乐集团。   梁军还不能独挡一面,特别盗版制碟要跟各色人物打交通,盛青还不能脱开身。市里将拆迁安置房的大半重任压在宏远实业身上,张知非现阶段只能坐守宏远实业,分身乏术。重并后的世纪餐饮娱乐,由邵至刚出任董事长、总经理,吴天宝只当任常务副总经理给邵至刚打下手。   邵至刚毅然将他经营多年、虽说利润一直不错但是格局偏小的花园酒店转让他人,套出资金置入世纪餐饮,日后世纪餐饮娱乐应集中精力发展较高层次的宾馆、餐饮、娱乐产业,而不给过度分散的中小型门店分散精力。   邵至刚非常钦佩张恪在四凤桥餐饮广场项目中表现出来的天才构想,也认为将这种模式发扬光大,才是世纪餐饮娱乐发展的主要出路之一。   正事约在下午谈,到公司转了一圈,吴天宝与傅俊就领着翟丹青、卫兰她们去参观餐饮广场与盛世年华娱乐场。   说实话,盛世年华娱乐场并不比皇后夜总会豪华,但是看到眼前这一切,在九五年之前还是给疏港河造成严重污染的新光造纸厂旧厂区,餐饮广场内十几家餐饮店建筑布局整饬,风格雅致,各家餐饮店招牌也都极具特色,广场内浓荫繁花,青砖嵌道,与外面的市民绿地绿地相融洽,背后的疏港河石阶堆砌,垂杨柳、木制长椅、铸铁扶栏、年轻男女都将此处当成幽会的场所,真难想象吴天宝描述两年前这里的景色。   翟丹青渐渐有些明白为什么张恪会让邵至刚这些老练、圆滑的人物俯首听命,张恪那时候策划这些事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岁吧。   中午就在建邺酒店里用餐,张知非适巧有空,原打算要送翟丹青与卫兰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张知非接到张恪的电话,知道谢晚晴晚上要请翟丹青吃饭的事情,便说他在新锦苑的房子一直空中,钥匙也在张恪那里,翟丹青与卫兰在海州,不需要宾馆,可以住到那里去。   住宾馆总有身在异乡的感触,特别是两个女人,两个漂亮的女人出入宾馆或许会引起别人不合宜的联想,有房子住自然是好。   下午,邵至刚空下来,与张知非、吴天宝一起认真听翟丹青汇报这段时间来代表他们与新芜市改制小组的谈判成果以及她对日后宾馆经营的整体规划,才到三点钟,还没待傅俊开车去接,张恪就自己走了过来。   “你不是说一天都有考试?”张知非见张恪推开会议室的门抬出头来张望,问他,“你怎么这时候就出现了。”   “上午考语文,蛮顺利,写了一篇颇为自得的作文,等会儿背诵出来让你们涨涨见识,”见小叔他们都撇过头去,张恪手摸了摸鼻子,又笑了笑说,“下午考数学,有一大半题看起来熟悉,却不知道怎么下手,就花了半个小时将会做的题答了一遍,答完就过来了。”   卫兰忍不住扑哧一笑,她整天与翟丹青在一起,翟丹青知道的事情,她也差不多都知道了。知道了,也就绝了对张恪的那份念想,这个男人离她的距离有十万八千里之遥,徒有美丽的外表是吸引不了这样的男人的,围绕在他身边的美女还会少吗?发生那样的事情,自己不应该是心存幻想的小女孩子了,只是想不到张恪会给一次普通数学考试难住。   张恪看着卫兰捂着嘴在笑,已经看不去宾馆那件事给她的影响,当然,内心里的事情,也不一眼就能看透的,笑着说:“唐婧知道你们要过来,赶巧我们今天考完、明天开始放两天假,她要好好陪你们在海州玩两天呢,好像陈妃蓉过两天才去东大报道,今天请你们吃饭的地方,就是陈妃蓉家的私房菜馆。”   他便坐下来一起听翟丹青对宾馆运营的规划,翟丹青将她这些天考虑的一些想法表达出来之后,首先对张恪说:“恪少,有什么可以赐教的?”邵至刚都把头转过来看张恪。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不带你们这么偷懒的,我就是考完试没地方打发时间,你们要觉得我在这里碍眼,我马上就出去。”   邵至刚他们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因为翟丹青是张恪推荐的人,他们才会对她信任,见张恪这时候又耍起滑头来,惜字如金,不肯费脑筋,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关于世纪餐饮未来的发展,邵至刚也有认真考虑过,本打算借这机会一并说出来讨论,见张恪谈兴不浓,偏暂时作罢。   在对新芜地方经济以及宾馆业自身运营的特点方面,翟丹青自然拥有比其他人多得多的经验,涉及到具体的经营,指教当然谈不上,随便开口还不如不开口,接下来只是将有疑问的地方提出来让翟丹青给大家一一解答。   ……   在象山南崖植物园规划地南侧的创建私立学校的批文已经拿下,各项手续已经齐备,之前偷偷摸的进行征地工作,眼下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干起来,谢晚晴这时候几乎将她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这所学校上,她要想在明年入夏之前建成一座在她心目中至善至美的私人校园来。   芷彤她们也到了该入学的年龄了。   谢晚晴提前从在植物园里设立的临时筹建办公室回来。为了方便管理,谢晚晴先在植物园南侧,临时学校规划地处建了一栋三层的办公楼用于私立学校的筹备,等学校建成之后,办公楼还可以给植物园用。   临近黄昏,先让傅俊开车去学校接唐婧过来,然后再一起坐车到丹井巷,从沙田前街拐入海州棋艺馆与府天大厦的那条弄堂,可以看见海泰家电卖场的生意还算红火,叶建斌的盛鑫电器在西城的家电卖场虽然抢占了市场的先机,但是由于卖场格局、地理条件终要差了一点,两者在海州的业绩只是相当而已。   车子停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翟丹青感慨道:“这里是沙田吧,新芜市委三年前组织到海州参观学习,我也到过这里,跟三年前比,变化太大了。”   张恪笑了笑,说道:“变化也没有多少大,你们在这里留两天,好好看一看海州。”   从九五年初,市里通过城区规划总稿,整个沙田都给规划为商业商务区,要全部拆除重建,最新启动的是西片拆迁,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沙田数千户旧宅遭到拆除。仓促修建城区规划的难度很高,为了保护东片的建筑群,张恪以锦湖的名义陆续出手购下丹井巷近半条巷子的旧宅,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旧宅修缮,阻止其他地产商对沙田东片的建筑群下手。   丹井巷不拆,丹井巷东面的地域就不能与西边连成一片,开发的价值就差了许多,要拆丹井巷,要支付的拆迁成本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重组后,锦湖已经完全是张恪一个人的锦湖,但在一般的印象里,还将锦湖与海裕公司、与省长徐学平联系在一起,没有傻到要去强拆锦湖旗下的物业。那些稍微知道锦湖真正底细的人,如同锦城集团的赵锦荣,这时候更不会主动去招惹锦湖的。   张恪这大半年来对丹井巷的旧宅持续投入资金进行修缮,整条丹井巷与往日相比,有着改头换面的变化,翟丹青站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上,身后三十层高、新建的现代商务办公用楼府天大楼、左手完全拆除后重建的商业区,虽然离完工之日尚早,但也初具雏形,右手是修缮如旧、古色古香的丹井巷,只看这局部,自然会觉得海州这两年的变化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张恪将其中的道道跟翟丹青稍稍解释了一下,当然不会提及他暗中抵抗城区规划的事情,只将沙田附近的全貌跟翟丹青介绍了一下,免得她真以为海州的经济有多少发达,比惠山这样的城市比起来,还差得很多。   “不过变化还是非常的大,”翟丹青坚持她的观点,“我们从海州江港码头一路过来,路两旁的建筑都还是三年前的建筑,但是给人的感觉整洁多了,比起新芜到处都是破损的路面,海州市区的道路就要好很多,道路绿化也不是三年能比的,还有四凤桥附近,吴总拿以前的照片给我看,完全看到原貌的一点影子。我相信这里将是未来海州市的缩影,海州再这么发展下去,不出四五年,我看就要整个的焕然一新……”   “你这话说的不简单,这里少有不是海州人,你这么说,让大部人心里听了都很舒服,”张恪嘿嘿一笑,“但愿如此。”   …… 第402章 明年的忧虑   宾馆与餐饮是不分家的,推门看到照壁上的题字,翟丹青就能感觉到这家私房菜馆的雅致,倒未曾在新芜看到有一家餐馆能与这里相比。四凤桥餐饮广场里的餐馆主要是面向大众市民的话,这里大概只向某一阶层的开放,宅子外都没有铭牌。   中午的时候,陈妃蓉接到唐婧用张恪手机打来的电话,太阳将近落山她就在店里等翟丹青、卫兰她们,倒没有想到是邵至刚、张知非、吴天宝、傅俊他们一群人都跟着过来,等会儿谢晚晴还要从益隆镇赶过来,还以为顶多有张恪、唐婧陪着呢。   “啊……”陈妃蓉没想到有这么多人,鼻翼都发愁的皱起来,让她稍显冷淡的清丽多了许多天真的味道,“我没有留大桌,小桌也只留了一桌,都预订出去了,怎么办呀?”   “大不了大家都端着饭碗在大厅的过道里吃饭,”张恪嘿嘿一笑,难得看见陈妃蓉会露出小女孩纯真的神情,又问她,“你们大一新生几时开学,你人怎么还留在海州?”   “还要等几天,要六号呢,”陈妃蓉问答说,眉头还皱着,真是发愁了,看着她爸从里面迎出来,一脸抱歉的说,“我只当没有几个人,让萍姐只留了一张小桌,有没有取消订桌的?”   张恪笑着说:“许老师这几天在海州吧?让许老师在前面给我们挪一个房间出来,听着落子声喝酒,感觉不比这里差。”   这里与前面的棋馆有后门相通,陈奇心知平时要借许鸿伯的地方,铁定要给许鸿伯骂他心思都钻钱眼里去竟想将酒席开到他的地盘上!张恪出面自然不成问题,大不了再让许鸿伯混吃一顿,让陈妃蓉赶紧去找许鸿伯说这事。   “大家一起过去吧。”张恪说道。   推门走进棋馆,棋馆四层的木结构方楼,投入巨资修缮整固之后,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清中叶时的旧观,一二层为棋室,三四层为展览室与围棋教室。   许鸿伯正站在一张棋桌旁看别人下棋,手里捧着一只南瓜造型的紫砂小茶壶,一边看棋,一边举起茶壶小饮一口。今年春夏,为营林的事情,他与周游、宋志佑跟地方政府官员打很多交道,将才营林的事情有序的推进下去,前后忙碌了小半年,这才得空回海州休息一段时间,比以往更见清瘦,穿着黑绸灯笼裤、对襟唐装,两鬓短发灰白,一双眼睛却是异常清亮,旁人见了只当他是修身得法的老者,至少许鸿伯的年纪并不大,今年才五十六,只是他的灰白头发由来已久,还要推溯到他给前市委书记万向前当秘书的时期。   许鸿伯看着张恪与邵至刚他们从后庭院推门进来,笑着招呼他:“你没事到这里来闲逛,来找我下棋?”   “来请你喝酒。”张恪说道。   “那正好,我有事找你说。”   许鸿伯回来好些天,都没有主动联系自己,张恪只当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不方便与周游、宋志佑他们提起。   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到棋馆来下棋的人还不多,挪出一间棋室稍作布置,未等冷餐盘摆好,谢晚晴让她的私人助理张庭开车送她到这里。   谢晚晴进来时,邵至刚、吴天宝、傅俊,甚至张知非都欠起身子迎她,许鸿伯点头示意,张恪伸手接过她的手袋,帮她拉开他与翟丹青之间的椅子,说道:“晚晴姐,特意给你留的座位……这就是从新芜来的翟姐,老邵他们很欣赏的。”   谢晚晴手扶着椅背,微倾着身子看着翟丹青,笑着说:“早听过你了,张恪还是等脸上伤疤消了才敢回海州,所以我坚持晚上要过来凑热闹,你们没有等很长时间吧?”手轻搭到张恪的肩膀上坐下来,“听说张恪在新芜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没有,没有,是我们给恪少添了很多麻烦才是。”翟丹青站着说。   唐婧下巴搁在张恪另一侧的肩膀上问晚晴:“晚晴姐,芷彤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有些想她了?”   “就这几天,幼儿园都开学了,她也不能总赖在她奶奶家,看谁有空去省城的时间,将她接过来。”谢晚晴伸手将唐婧额前的一缕有些凌乱的刘海挑了一下,理顺。才回过头来对翟丹青说:“你们有没有安排好住的地方,我那里可以住,晚上可以住我那里……”   张恪说道:“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小叔的房子也空着,我看唐婧今天晚上多半也不会回家。”   “那当然,难得有些机会不用晚上按时睡觉的。”唐婧得意的说,又拉着旁边的陈妃蓉劝道,“晚上一起过去玩吧,人多才热闹。”   唐婧所说的不按时睡觉,是指不用在她妈指定的时间里睡觉,以她身体里的生物钟来说,能撑过夜里十一点不打瞌睡,那就是奇迹了。   翟丹青对谢晚晴所知甚微,之前没有谁跟她提眼前这个敛容艳美的女人是谁,看着她进来时邵至刚他们的反应,翟丹青能明白眼前这个女人的地位很高,从细微处,能看出也跟张恪、唐婧他们的关系很亲密。在海州符合这个身份的女人,翟丹青倒是道听途的听说过一些消息,她就是徐学平丧身车祸的独子的妻子?   男人遇到女人,会很在意女人的容貌,漂亮的女人遇到漂亮的女人,会更在意对方的容貌。   翟丹青比谢晚晴更能给人惊艳的感觉,在翟丹青以往的人生里,习惯以她自身所独有的迷人魅力周转于男人的世界之内,眉眼间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万般的风情与妩媚,而谢晚晴的出身及长期以来的生活,注定她的美是收敛含蓄的,温婉的,此时的她,或许只有与张恪独处,才会将她身体里成熟的冶艳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才会有无端妩媚的风情。   晚饭时,许鸿伯之前要说的事情没有在桌上提及,吃过晚饭,张恪让傅俊先送晚晴她们回去,他留下来陪许鸿伯下一局棋,让小叔张知非留下来等会儿开车送他回去。   九六年,围棋在国内很受欢迎,去年马晓春连夺东洋证券杯和富士通怀,国内围棋迎来中擂台寒后的又一个高峰,赶上今天又是周末,过来下棋的人很多,三楼的围棋教室里的棋桌都已经没空下的,吃完饭,占用棋室要赶紧清出来给棋友对弈。   大概谁也不曾意识到,从今年(即九六年)起,韩国李昌镐开始了他个人的传奇时代,搞得国内民众对围棋的热情大消,以致张恪到大学后组织围棋社光景也不是那么好看,倒是大二开始才能骗些新生的入社费吃吃喝喝。   张恪与许鸿伯还有小叔则到四楼的办公室里凑和着下棋。   许鸿伯拜托来管理棋馆的两人都是青羊道观的居士,与许鸿伯是多年的交情,喜欢下棋,平日也都住在道观里。   小叔张知非帮着拿来棋,他们帮着添茶倒水收拾停当之后,才出去观棋。   许鸿伯拿起棋子,倒先说起事情来:“新芜的事情,我听瑞平详细说过,新芜的案子这么大,那个罗归源只是在地方上有些势力,没人会帮他们将这案子按下去;接下来,应该是整肃全省水利系统了吗?”   “嗯……”张恪点点头,“有什么不妥?”   “站在徐学平对立面的那些人,或许更希望徐学平这次的手腕更强硬一些。我前些天在上湄听到一些事,小江有些段的堤防工程,背景不是那么简单……”   张恪点点头,说道:“我也有听说过,”水利部下设小江流域水利治理办公室,小江流域的治理与江防建设受省里与这个办公室的双重领导,也给了那些喜欢钻空子走门道的人更多的机会,要没有新芜的案子做突破口,想下手查小江堤防,没那么简单,“月前北京的陈希同案也判了,新芜也的确捅出这么大的娄子,要彻查,也只有眼下的时机最适合……”   “你们是不是担心最近几年内就会出大娄子?”许鸿伯蓦然问道。   “不整肃迟早会出娄子了,新芜的江堤,不要说二十年一遇的洪水,水位涨起来,就很危险。”张恪只能这么说,许鸿伯眼睛果然很毒,都认识快两年了,他也知道自己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急着促使徐学平去做一件会竖敌无数的事情,九八年,全国的事情,自己管不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东海省也水漫遍野吧。   “有时候,也是出了娄子,才会有改进的,经济改革容易,邓公大刀阔斧,气魄很大,政治改革往往艰难,惟恐小心翼翼还不够,我看是要出一次娄子才可能往前推一步,为什么,经济改革,绝大部分人是得到利益的,思想转变也容易;政治改革,却要革掉一部分人的利益,”许鸿伯轻轻一叹,都部属好了,省里的动作就停不下来,又问道,“省纪委会配合省政府行动吧?”   “陶晋这个人,还是很讲究策略的,的确要求省纪委下一阶段重点侦查省水利系统的案件,还要把新芜的案子办成典型……”   “顺势而为,得罪人的事情不挑头做,该下手的事也不手软,陶晋的确很会讲究策略,徐学平要学他,未必不能更上一层,”许鸿伯轻轻一叹,说道,“这事要办成不难,但是办成事,徐学平说不定会担上刚愎自用的恶名,手腕强硬的人总脱不了这样的非议。国务院里,前两年经济形势不大好,通胀风险大,有人就长期托病休养,不大理国事,现在经济上的通胀风险控制下来,有人也就跟着养好了病,这个人倒是不喜欢刚愎自用的官员,会觉得这样的官员不够成熟,每次重大会议之前,省部级都会有些调整,明年九月就是十五大,徐学平就未必撑到九月啊……”许鸿伯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张恪是明白的。   “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以后不再抢风头了,”张恪笑了笑,说道,“我还想好好体验一下大学的生活,不用整天这事那事的。”   “能这么考虑就好,”许鸿伯轻声说,“总之,锦湖这次是给省里做出贡献的,省委书记陶晋他又不是睁眼瞎,我看在省里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反而我担心在海州,一旦有什么变化,做小动作的人就会出起来。金国海到海州来任副书记,到年底就满两年了,他回省里,市里就少了一个能说话的人,我看在明年省部级干部调动之前,宋培明要能进市常委里去,才更稳妥一些。”   周富明再傻,也能看出杜小山、宋培明是支持唐学谦的,杜小山已经进常委了,他当然要压着宋培明冒头。虽然市常委是省管干部,但是从市里梯队干部选拨,市里的意见就很重要的,一个市里意见就分歧严重的干部,省里会怎么考虑?   徐学平只是省长,建议是可以的,但是人事权终归还握在省委书记陶晋手里。   许多事情,许鸿伯只是点到为止,该怎么决定,还得张恪跟唐学谦他们商量着拿主意,在棋馆聊了很晚,等楼下下棋的人陆续走空,他们才离开。   许鸿伯家在沙田的巷子深处,车不方便开进去,许鸿伯不让张知非开车送,他乘着清风明月钻入仿佛浸在水里的青石巷。   过了十一点,除了路灯,街边的建筑已很少看到灯火。   “许鸿伯是说徐省长明年不给闲置,也会给调出东海……”张知非一边开车一边问张恪。   “这个可能性很大,”张恪撇嘴一笑,说道,“人想正直很难,满世界的人都希望你跟着同流合污……”   张知非十分担忧的叹了一口气:“唉,有些事情,就怕别人硬要拿着出来说项,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你是说海裕公司?”   “是啊,只要一个‘影响不好’的借口,最上头的那几大佬,又有谁知道影响是不是真的不好?最终能不能站住脚根,也只能是看派系。”   “也不用太担心了,又不会给打回原形,顶多收敛一些过日子。”张恪笑了笑,徐学平今年初在林业系统这么搞一下,省林业厅厅长刘华山安然无事调到江南省,大概已经是种警告了吧,再下狠心整肃省水利系统,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徐学平明年给闲置的可能性相当大。但是徐学平铁腕之下做好这两件事,张恪内心深处不希望看到九八年洪灾会真的发生,却是不得不承认那是徐学平复出的惟一机会。对于高层任命的事情,自己是完全的无能为力,只有等到事情发生。不过在那个之外,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许鸿伯说的没事,海州的局势应该更稳妥一些好。   ……   坐车到新锦苑二道门外,张恪便让小叔开车回去。   看见晚晴楼上只亮着一盏小壁灯,从纱窗帘里透出光来,没看见走动,心想,她们几个女的差不多都睡了吧,时间都这么晚了。   张恪开门进了屋,想必晚晴安排她们都睡她那楼里,没感到这里有人住进来。   不管怎么说,徐学平是自己最大的政治上的依赖,今晚与许鸿伯进行这样的谈话,心情总很难平静下来。餐台上还有早上剩下的冷咖啡,张恪倒了一杯,打开后门,想到湖边坐一坐,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想退回西边小楼的后庭院里去。   “喔,还没有睡?”借着天空高悬的那轮明月,张恪看着陈妃蓉明丽清秀的脸上有着进退两难的犹豫,大概是看到屋子里亮了灯,才要走的。   “嗯,就唐婧先睡了。”陈妃蓉站在两座园子的铁门里,也不退回去,也不走过来,“晚晴姐跟翟姐在那边聊天呢。”   陈妃蓉手扶着铁艺门,手臂微抬,使得她柔软的纤腰看上只盈盈一握;经她这么一说,张恪能听见树蓠后的说话声。   分隔两栋楼后庭园的这扇铁艺门从来就没有落过锁,张恪端着咖啡走过去,等张恪走到跟前,陈妃蓉才惊跳了一下似的退回去。   走过门,张恪就看见晚晴与翟丹青坐在树篱背后的木制长椅上,卫兰不在后面,看到楼厅里有纤倩的人影晃动,陈妃蓉大概跟这两个熟女没有太多的共同语气,也可能是张恪过来的缘故,退到这里,便说了声“困了,我先去睡觉”,便转身进了屋。   晚晴有些畏初秋深夜的清寒,轻薄的睡裙外还穿着长袖衬衫。翟丹青好像穿着是晚晴的轻薄丝质睡裙,她手掩着胸口,从侧面看不出里面系着什么,张恪将咖啡杯往她面前一递,说道:“请你喝咖啡。”   “喝了睡不着……”翟丹青伸手推出来,拒绝道。   张恪瞥眼一看,大半只白乳露在外面,挺立的乳尖将丝质短裙顶起,海拨惊人。   “不喝啊,那我自己喝。”张恪悠然自得的在晚晴身边坐下来,却让晚晴轻轻踢了一下,看来那一瞥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翟丹青刚才伸手一挡只是措手不及,伸出手就意识到张恪在耍滑头,忙又缩回手掩着胸口。翟丹青习惯晚上不穿内衣,见晚晴睡裙里也没有戴束缚那两堆嫩肉团的东西,只当张恪晚上不会到这边,一屋子女人,洗过澡她也就没有穿内衣,没想到张恪这时候走过来,又不便马上回屋去穿内衣,只能拿手掩着胸口。   想想之前,周转于男人世界时,总要给一些男人占些小便宜,也不会觉得会损失什么,倒是在张恪面前患得患失起来,翟丹青脸有些发烫。   “你们在聊什么?”张恪身子俯下来,手肘压在膝盖上慢条丝理的喝着咖啡。   “能聊什么,自然是聊我们做女人的苦处,你又不会关心。”晚晴横了他一眼。   “呵呵,”张恪微微一笑,“做女人有苦处,听了就知道做男人有哪些相对的好处……”   “就会说这些没心没肺的话,这话真该让你妈听听,让你妈修理你。”晚晴笑着将张恪手里的杯子里抢过来,侧头对翟丹青说,“我倒是那种喝了咖啡会犯困的人,真是奇怪,咖啡因对我只起反作用……”小口的饮着。   晚晴与张恪的亲密,在其他人眼里都视为正常,毕竟这两年来,两人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前后没有太大的变化。   崔丹青在充满男权欲望的世界流离了多年,已经摸透普通男人情欲横流的特质,也已经习惯将所有的男人都看成是那种动物,所以一开始才对张恪有较深的成见加以排斥。即使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扭转对张恪的成见,固有思维依然影响她对张恪的看法。   翟丹青侧头看了看谢晚晴。谢晚晴虽然罩着件长袖衬衫,但是扣子没扣,前襟敞着,丝质睡裙里跟自己一下,都没有穿什么,张恪刚才还借机吃自己豆腐,往谢晚晴的领口瞥两眼也很正常,谢晚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个?翟丹青从今晚的接触就能看出谢晚晴是一个生活很雅致的一个女人,她就一点都不介意与张恪共用一只杯子喝咖啡,通常女人很介意跟别人共用一只怀子,那也该亲密到相当的程度吧。   张恪哪里知道翟丹青脑子转出这么多道道来,看着晚晴将他的咖啡喝完,接过空杯子,说道:“我回去了,你们也可以回屋去睡觉了,对女人来说,睡觉是最重要不过的事情。”   “拉倒吧,装作多少懂女人的样子,你先回去睡吧。”晚晴笑着轻拍张恪的背,让他先回去睡觉。   温柔的看着张恪转身走回自家的后园,晚晴才回头笑着对翟丹青说:“张恪这家伙,眼睛总不会安分的,不过也怪你那里太诱人了,作为女人,都忍不住想看一看:为什么会这样又大又挺……”   “我这个太累赘,站久了都会腰背疼……”翟丹青笑了笑,张恪走了,也不用拿手掩着胸口,手撤到腰间,捏了两下腰肌,好像腰背这时候就有些酸疼似的,“格少在谢总面前就很乖巧,眼睛倒不会瞎看;害我手举到现在也酸了……”   “喔,”晚晴脸上有些微烫,只是月光下不明显,心想在翟丹青的眼里张恪总不能算乖巧的男孩子,她还偏偏这么说,看来刚才与张恪有些太随意了,掩饰的笑了笑,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们这两家是随意走动的,平日那边楼的卫生,也是我这里的工人照应着,早上还要帮张恪做早餐呢,他爸妈不在海州,要让他自己一个人过,那铁定是一团糟,你会不忍心看的。”   翟丹青伸了个懒腰,抑头看着张恪家二楼朝北的那个房间灯亮了,若是这湖面三栋的户型结构相同,那个房间偏小,只适合拿来做书房,对晚晴说:“恪少平时到这时候也不休息?”   “我也奇怪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要承担这么多事,”晚晴转过身,胳膊搁在微凉的椅背上,从繁密枝叶的缝隙里注视着那边窗口透出来的光,“他这时候很少会睡,不过也可能是在打电脑游戏……他还专门让公司的工程师将国外一些好的电脑游戏做成中文版后给他玩,你要玩过那种游戏,就知道值得牺牲这时间的睡眠。”这会儿看见张恪走到窗口,好像皱着看着窗外湖水的样子,不晓得他晚上在棋馆跟许鸿伯讨论了什么,怎么会一付忧心忡忡的样子? 第403章 发飚   坐在操场边上的护栏上,看着操场给几拨人分成好些块,每拨人只能占着操场的一角在踢球,都是一边光背,一边穿衣服,用衣服堆成球门,可能一脚踢过全场,也没有踢到横柱一说。张恪想想当年也会这么跑一身臭汗,然后往沁凉的湖水一钻,烦恼的事情都可以暂时抛一旁。   “在生气?”唐婧胳膊、下颔都隔着护栏上,好像整个人架在齐胸高的护栏,仰头看着坐在护栏上的张恪。   “哪有?”   “那你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你在生气呢,”唐婧娇媚笑着,说道,“王建林老师说的也没错啊,你就是名次倒数第一,倒退名次第一,拖班上平均分后腿第一三个第一嘛。”   “我说没有,你就真还戳我痛处?”张恪伸手夹着唐婧的鼻头,这次考试完成没有时间拿来复习,结果可想而知,升上高三,原先的数学老师暑假里生了小孩,临时顶替的数学老师对他们班特别张恪、杜飞的纨绔子弟的作风很看不顺眼,今天发数学试卷时借机奚落张恪几句。毕业班都有安排月考,月考结束会进行全年级排名,以督促毕业班学生的学习,自己还能每次都认真对待?张恪当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情放心,牵着唐婧的鼻头,让她站到自己双腿之间,“坐上来,好不好?”   “不好,”唐婧摇了摇,胳膊放在张恪的两腿上,刚才靠栏杆上很硬,这时候很偷懒的头也枕着张恪的大腿,就这样抬头看着张恪,“我才不要坐上去……”看着跑道上扬些一阵灰,有风吹过来,手别到身后压住裙摆,脸却藏到张恪胸腹间。   张恪来不及躲,吃了一脸的灰,刚想抱怨,才发现他与唐婧的这个姿势有些暧昧……   “你想什么?”唐婧感觉到压着根东西了,吃惊的跳开,转头看见跑道上一个女孩子的短裙给风掀起来,露出白嫩的大腿,笑着骂张恪,“你怎么这么好色?不许看。”伸手跳起来要挡张恪的眼睛。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张恪拍了拍脑口,“是你胸挤在这里,脸又压下来,你想我有反应还没反应……”   “那你还是色狼!”唐婧噘着嘴,就这样仰望着张恪。   夕阳光辉下,唐婧澄澈的眸子竟有些微褐,由于光线的缘故,白皙的肌肤微微泛红,头发也有着暗红的色泽,脸蛋精致得跟精灵似的,就差一对尖耳朵。   张恪伸手轻着牵着唐婧的耳朵,又将她拉过来,唐婧有了这个意识,哪里肯再用胸去挤那玩艺?转过身去,纤嫩的背抵着那玩艺,隔着几层薄布,感觉有些微的热度传来,任张恪的手在自己嫩滑的脸蛋上摩挲着,眯眼看着斜阳,脸有些烫。   “你说妃蓉国庆节会不会回来?”唐婧说话喜欢看着张恪的脸,身子转过来,“前些天妃蓉说她们军训结束要演习来着,我想不会在凑国庆节吧?”   张恪喜欢唐婧现在身子扭来扭去,说道:“我不知道啊,你最近没跟她联系啊?”   “我妈现在整天念叨着要我好好学习,打电话都是有时间段的,那个时间段,她们宿舍的电话却是最忙碌的,我连打了几天,都没有打进去,你说妃蓉在东大会不会非常的受欢迎。”   “或许吧……”张恪拿一种不肯定的语气,“她们在军训啊,在太阳下暴晒二十天,差不多要给毁容了,我看受欢迎估计也有限吧。”最后毫不犹豫的稍稍抵毁一下。   “妃蓉皮肤晒成小麦色也很美啊,”唐婧噘着嘴,从张恪裤兜掏出手机,拔了陈妃蓉宿舍的号,嘟嘟空响了一阵,唐婧无奈的说,“要么打不进,要么打进了没有人在……”   下课的钟声响起,自由活动课结束,还有一节自修课才放晚学,张恪拍了拍唐婧的肩膀:“我等会儿要去益隆,放晚学你自己个回去吧。”   “那你一定要想着过来陪我回去,只是没有时间而已。”   “那是一定的,我还想坐在这里陪你看夕阳呢,一万次都不会腻烦。”   “那第一万零一次呢?”唐婧抬头看着张恪。   “那……先看完一万次夕阳再说吧,再多看一次,说不定会腻,说不定不会腻。”张恪站下护栏,迅速捧着唐婧的脸,嘴唇印了一口。   “你发神经……”唐婧挣扎出来,心虚的看着左右,心红扑扑的,跑道那边有人惊诧的看着这边,唐婧又好气又好笑的扑过去要去踢张恪,嘴里叫着,“叫你当众耍流氓,叫你当众耍浪氓……”   张恪一溜烟的跑到校门,傅俊将车停在校门外等他。   ……   ……   暑假结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这些天也较为轻松。公司的事情一切都井井有条,无论是爱达电子这次的市场销售,还是新光纸业的重组与营林推广,以及香雪海上新项目,在相关人等的努力,都相当顺利的进行着。   张恪也不由的暗自得意,能否建立起高效优秀的管理团队才至关重要,不然事事都要他操心,做老板那还能有多大的乐趣?   海州市城市商业银行组建的事情,锦湖、海裕以及叶建斌的盛鑫都向市里传达积极参与的意向。组建城市商业银行需在贷款审查委员会里赋予主要持股股东同等否决权的问题,则由叶建斌直接跟市里叫板。市里要控股,那贷款的事情就不能由控股股东一言而决之,这个否决权就非常有必要。   新芜那里,市政府招待宾馆业己正式交接,更名为天云世纪大酒店,翟丹青从月初返回新芜将近一个月了,近期是没有闲工夫到海州来汇报工作了。   张恪与他爸拟定在新芜复制孔府宴酒的市场模式为新芜打造一个白酒行业的龙头企业,希望借此拉动新芜的地方经济。张恪认识考虑过,受到爱达电子盈利的影响,在十一月初就要进行的明年央视标王招标很大可能会在电子类企业之间激烈角逐。再加上孔府宴酒今年业绩有明显的滑落,相信白酒企业对角逐明年标王的热情会差一些。   新芜白酒业将目标放在明年的央视标王是不合宜的。   在进行大手笔、大资金投入的市场运作之前,利用行政的力量,将新芜几家规模较大的国营白酒企业重组成一家大型的酒业股份公司,整合生产的资源,强化各方面的管理,这些工夫做足,即使市场光环有些褪色,也不至于会一下子崩溃。   今年整顿,明天开始做市场,到明年年底的时候,有机会、有资金积累才可以去争标王,即使不争标王,广泛的市场运作手段一样会有很高的效果。   若是夺得明年央视标王的企业并不能获得市场所期待的佳绩,对标王追逐的热情就会稍退一些,不然标王的价格将会越来越高,新芜市里永远不会在没有足够资金的情况下去碰央视标王的,那太冒险了。   其实争夺明年的标王,就有极大市场风险。   整合新芜市几家白酒企业组建股份公司的事情,张恪自然不需要太详细的去关注,只是提醒了几个要点,要将有着两三百年历史的天云池酒厂重组进去,不管天云池酒厂现在的规模大小,它的两百多年的历史才是新建酒业股份有限公司所需要,新芜市宣传部门,无论是从旅游业考虑也好,近期重点宣传新芜的酿酒历史与酒文化,都是极其重要的软广告,这些相对他爸爸的职务,都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   ……   车过象山东麓时,行驶在山体巨大的阴影里,离开中央电视台第三届广告招标大会只剩下一个月多点的时间了,也到了公司制订明年市场营销方案的时机。   “丁总的车子在后面……”傅俊说道,他从后视镜看到左后侧的车。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一辆雪铁龙从后面追上来,按了两声喇叭示意,傅俊将车子靠到路边,丁槐上了张恪的车,挥手让司机将车开回去。   “你怎么这么早?”张恪看了看腕表,“约好六点在园区碰面,这时候才五点过一些。”   “知道你会提前,今天手头没什么事,也就想提前过去看看。”丁槐笑着说,“研发中心分拆出来了,平时总不能有事没事就回去骚扰他们。”   经过一年多时间的建设,除了东片的预留地,电子工业园区业已初具规模。   车停在行政综合楼前,张恪与丁槐钻出车,傅俊将车倒入停车位上,要一起往行政综合楼走去,从厂区走过一名管理人员,喊住丁槐,大概是有什么技术上的问题要请教。这问题讲解起来比较复杂,丁槐从兜里掏出纸笔趴车头上写给那人看。   张恪没耐心等丁槐,他与傅俊先走进去。   进了门厅,正对公司前台,前台后坐着一个张恪不认识的清秀女孩子,姣好的容貌给公司咖啡色的工作服减了好几分,张恪对苏津东的品味多少有些怀疑,至少办公室女郎应该一律超短裙加蕾丝妹。张恪上次到这里来,还没有看到行政办公室设有前台招待,这么想,才发现很久没到这里来看看了,有两个多月了吧。   那个前台女孩认识傅俊,招呼了一声便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前台之后的玻璃幕墙,有爱达电子股份有限公司的铭牌,玻璃幕墙之后是行政综合楼的中庭,种植了些花草。   出于管理上的需要,综合楼底层北片没有进行分隔,而是作为一个大的办公室,将行政、财务、采购等部门员工都集中到这个综合办公室里办公,站在前台处,透过两道玻璃幕墙,可以清楚看到综合办公室里员工办公的情形。   办公室的情形似乎不大妙,一个员工背对着张恪正对财务部副总监孙祥东指手划脚大发雷霆,虽然办公室靠近这一侧的门掩着,还是清晰听到这名员工有些焦躁的大嗓门。   “那笔钱为什么不批?别人能批,我的为什么不能批,还是我的发票是假的?难道我给公司做的贡献比别人少了。为了你这点破事,我从广州坐飞机回来给你解释,行,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我!”那人说完,手重重拍在孙祥东的办公桌上。   孙祥东在辩驳什么,声音却不高。一些关键职位上的人,张恪都亲自约谈过,孙祥东即使生气时,声音都不会大,大概是天生做财务的性子,不过看他脸通红,想必给人当众这么指责,也相当气愤。   办公室里其他员工基本都在,倒也没有人敢上去劝一劝。   张恪走过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才能听见孙祥东的声音:“你那笔钱,除非你去找苏总签字,不然我不会签给你。”   “刘总签字为什么不行?你说一次报两万不可以,我分成两次报,你又说不行,你是不是故意卡我们南片?”那人几乎要将眼睛瞪到孙祥东脸上,“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些人靠谁养着,要不是我们在外面辛辛苦苦的做市场,你们凭什么拿这么高的工资?”   张恪眉头皱了皱,不认识这人,听他的口气,应该是南片某区下面的销售人员,他嘴里的“刘总”是指刘明辉,严格说来,刘明辉在公司还只是属于经理一级。   孙祥东也没有看见张恪与傅俊站到门口,忍着气,只是说:“没有苏总签字,我这钱不能签给你,苏总等会儿要过来,你将票据放在我这里,我拿给他看……”   “够了,”那名员工声音并来就高,又突然提高了八度,几乎能拿咆哮来形容,“你不就是挑我们南片的刺,我自己没长腿?你不就想刘总过来给你解释吗?你够资格吗……”   张恪看不下去,压着嗓子劝道,“工作有分歧,需要在办公室里大吵大嚷?”   “你是谁,有你资格在这里说话?”那人眉头一扬,转头瞪眼看着张恪。   “反了你!”张恪给顶了一句,心头火起,怒气冲冲的瞪了回去,指着乍看到自己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孙祥东说,“你马上去把刘明辉、杨云、苏津东都给我叫回来,公司成什么样子了!”没理会办公室里的员工都什么表情,转身就出了办公室,丁槐从外面进来,看见张恪,说道:“老苏他们陪刘明辉还有各片的销售主管去厂区参观了,一会儿就回来。”   张恪给顶了一句,心头还在发毛,只说道:“我们去苏津东办公室等他们。”   总经理室的门虚掩着,苏津东的秘书坐在秘书间里处理文件,她认识张恪,见他与丁槐一起走进来,站起来说:“苏总去厂区了,”帮着张恪、丁槐打开苏津东办公室的门,“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联系苏总……”退回秘书间打电话,一会儿又端来茶水。   很快,苏津东、蒋薇、周一平、杨云、刘明辉,还有那个给销售部顶撞的孙祥东一起走了进来。   “你下面人说老孙不够资格让你去跟他解释,”张恪冷眼看着刘明辉,不无讥讽的说,“我在这里,我有没有资格听你解释?”   “那个小子今天犯浑,”刘明辉讪然堆出笑脸,说道,“我会好好收拾他的。”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讨论明天的市场宣传方案的,这个会不开的,我来帮帮你们好好杀一杀市场部的歪风邪气。各片区的销售主管今天没人请假吧?”张恪看了看杨云,“去会议室,把他们都喊过来。”   九十年代中期,国内的商品经济可以说是进入大营销时代,到处都是市场运作所散发出强烈的光环,尤其以孔府宴酒与爱达电子的两次标王为代表,可以毫不讳言的说,爱达电子凭借央视标王的效应,今年的销售额才有可能突破四十亿。这个数据是九五年海州市工业总产值的7%,而九六年一年海州市工业生产增加值主要就要靠爱达电子做出贡献。   也毫无疑问,绝大多数人会将爱达电子的成就归结到市场营销的成功上,这一切都可能导致市场营销人员的自我膨胀。   这几乎是国内一些成功的民营企业都会去走的路,也几乎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境,过度的重视营销、依赖营销,一旦营销的神话给戳破,就措手不及,一个在外界眼里还笼罩着巨大光环的庞然大物就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轰然坍塌。   今年以来,张恪的重心一直没有放在市场部上,反而将研发公司视为最重要的资本,甚至将其分拆出去,成立独立的科技公司,倒是没有想到市场部依然出现这种员工过度膨胀的事情。   旁人都没有看过张恪发这么大火,矛头直指市场部,原先决定的重要会议都能临时取消,旁人都不敢劝,苏津东给杨云使了眼色:“你去安排一下,我们马上去会议室。”是让杨云出去让市场部的人今天开会说话收敛一起。又对刘明辉说,“倒是发生什么事情,你先说一下,让我们心里都有一个数……”   刘明耀也不知道张恪吃错了什么药,只是给下面顶了一句,该处分就处分,何必说出要杀“市场部的歪风邪气”的话?他也是初次见张恪发这么大火,心里有些不服,却不敢表露出来,蹑足摒息的说道:“华南办的一名员工,上个月请区域的经销商吃饭,用度稍稍超了一些,孙经理将票据打了回来,说是不符合规定,我想既然钱已经花出去了,又不可能让下面人自己掏腰包,想着这次回来开会,就一起带他回来解释一下,没想到这小子犯浑,跟孙经理就吵了起来……”   张恪见他还想说什么,挥了挥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用你帮着解释,我要听这名员工自己解释,过去开会。”   ……   ……   张恪走进会议室,见杨云跟各片区的销售主管都站在里面,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也没让别人坐,对刘明辉说:“那名员工叫什么?”   “肖逸群,去年我从华南理工招进来的,一直放在华南办那里。”刘明辉说道。   “你去把他喊进来,让他解释一下,何以理直气壮在办公室里,对财务部副总监大吵大嚷?”见刘明辉还想解释什么,张恪手一挥,“你去喊人就可以了。”   刘明辉讪然走过来;苏津东招呼大家坐下来,没人说话,这气氛只怕谁也不敢坐下来。   一会儿,刘明辉带着人进来,张恪看着肖逸群一眼,整个市场部的销额人员年纪都很轻,肖逸群看起来更年轻一些。张恪没有吭声,眉头扬了扬,示意他直接说话。   “恪少,我今天的态度很不好,很诚挚的跟孙经理道歉,跟恪少您道歉……”   “不是听你道歉的,你很理直气壮,你不用找刘总帮你撑腰,你有什么道理说出来,我来帮你撑腰。”张恪冷冷的说。 第404章 内部的矛盾   张恪眼睛里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冷淡的注视着市场部华南办事处下属的员工肖逸群,让他解释何以会理直气壮的在办公室里对着财务部副总监孙祥东大嚷大叫。   肖逸群腿脚有些发软,他进公司一直在设于广州的华南办事处工作,虽然回总部的机会也不少,但没有与张恪碰过面,直到刘明辉找到他训了他一顿,才晓得刚才冲撞的年轻人竟然是公司的大老板。   “我……”肖逸群嗫嚅了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来。   刘明辉刚才给张恪顶了两回,这时也不敢胡乱开口帮他解释什么,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下面的销售主管更不敢吭声,直拿眼睛看着他们的老大杨云。杨云见刘明辉低头看着地面,便学他模样,低头看着地面。   张恪将杨云的反应看在眼里,可以看出他对刘明辉是有不满的,抬手指了指孙祥东,说道:“孙经理,你将引起这次事情的票据拿给我看一看?”   孙祥东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张恪身侧,将文件夹递给他面前,受了些窝囊气,该用到的材料都准备好在这里。   张恪拿手指拨着粘贴在一张纸上的十多张票据,说道:“曹新阳,这堆发票是你签字同意报销的,你有什么话要说?”张恪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埋头看桌上笔记本的华南办事处主任曹新阳。   “咳,”曹新阳轻轻咳了一声,犹豫着站了起来,决定先将责任揽下来再说,不然弄僵了,大老板下不了台,他们这些人更没有台阶好下,说道,“有些事情,主要怪我没有跟小肖讲明白,小肖脾气有些急躁,工作当中容易跟人起争执,我就给这小子顶了很几回,他对孙经理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代他向孙经理道歉……”   “稀泥就这么和下去?”张恪将孙祥东的文件夹猛然一合,丢到曹新阳面前,“你自己看看,刘经理平日工作忙,你签字之前也抽不出时间来看一眼?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公司的财务规章制度?”张恪手压着桌面,霍然站了起来,看着华南办事处下属的销售人员肖逸群,“你何以理直气壮的冲着孙经理大嚷大叫?”眼神尖锐的盯着肖逸群,“市场部的员工,什么时候站在人面前,连一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   肖逸群给他这么一盯,心里发虚,虽然知道眼前这人是大老板,而且那些传闻也神乎其神,但毕竟是比自己年轻得多的青年,多少有些不甘心就给他这么一看就发虚破胆,硬着头皮说:“其他区的销售人员也这么做,财务部偏偏跟我们南片的人过不去……”   “谁?”张恪手撑着桌面站起来,盯着肖逸群,“你说出来。”   “……”肖逸群刚想张口说什么,却给刘明辉抬头严厉的瞪了他一眼,才想到平时主管之间的牢骚话怎么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只是想收回那句话已经来不及。   “说,”张恪看到刘明辉瞪肖逸群凌厉的眼神,指着肖逸群,“什么南片,北片,我还第一次听到有南片、北片之说,你说,什么证据说明财务部只跟你们南片的销售人员过不去?你知道北片还有谁违反公司的财务规章制度报销票据,”张恪猛然一拍桌子,“你说出来,我叫他先滚出公司!”   周游担任新光纸业总裁之前推荐杨云接替他的位子,考虑到刘明辉可能有意见,只让杨云担任市场部总监,暂时不升副总,还特意找刘明辉、杨云谈过话,让刘明辉负责华南、西南、华中三个大区的市场,这么做自然有安抚刘明辉之意,没想到市场部内部竟公然有了裂痕。   张恪见肖逸群没有胆子再开口说话,静默了一会儿,看着台下坐着的众人,说道:“公司什么事情划分山头了?什么时候分南片、北片了,公司这么大的举动,为什么我不知道?有谁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比起张恪盛怒之下猛拍桌子,他此时的平缓冷静的语调更让他人不敢接他的话,“在座很多人都是搞市场营销的精英,都认为现在是渠道为王的时代,有了渠道,就有了市场,品牌可以炒出来、可以拿钱砸出来,再随便找家加工厂贴牌就能生产出产品,就能赚到大把的钱。除了你们,其他人对公司做的贡献连草芥都不如。就像孙经理,还不都是因为你们做出来的成绩,他们才能拿这么高的薪水?孙经理尚且如此,你们对公司其他同仁大嚷大叫不是更情有可原?”张恪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台下的销售主管们,他们这时是没有胆子抬起头来看他,但是他们心里有多少人有着不以为然的想法就不得而知,冷冽的笑了笑,“各位都有很聪明的头脑,什么大道理不用我来说,我可以很明确的正告在座的各位,市场部是很重要,但在我的眼里,却不是其他部门重要一分,谁自以为掌握了渠道就掌握了公司的命脉,我绝不挽留他。”张恪将记录本一合,对丁槐说,“我们走,让他们内部自己好好反思一下。”拿起记录本走出会议室,丁槐跟在后面,苏津东与蒋薇、周一平面面相觑,张恪临走时说要他们内部先反思,也不便去拉住,只得欠着身子送张恪他们离开。   ……   “去哪里?”丁槐跟着张恪坐上车,现在研发中心分拆出去,不然他也得留在会议室跟着反思,他从没有见张恪发这么大火,跟着出来,一直到上车才问张恪一句话。   “先上来再说,”张恪招手让丁槐上来,才跟傅俊说,“去小江鱼馆吃刀鱼,我今天得好好的耐着性子吃刀鱼才不能给鱼刺卡着喉咙。”   “有些事,老苏也有难处,”丁槐见张恪还有心情说冷笑话,缓了一口气,说道,“问题不大,老苏就决定先压着不告诉你,我也是这么想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张恪轻轻咂了咂嘴,“公司自然也会有公司政治……”   “你都清楚?”丁槐问张恪。   “都闹成这样子了,我还能不明白?”张恪撇了撇嘴,当初创办爱达电子的时候,将刘明辉与蒋薇从锦湖借出来帮自己,还是刘明辉在合肥找到苏津东、丁槐两人。随着爱达电子的发展,每个人在公司的定位就会出现落差,刘明辉的能力还不能独挡一面,去年他在广州就闹过一次别扭,想必杨云顶替周游担任市场部总监之后,心里的意见更大。苏津东虽然是总经理,管束其他人还容易一些,但是对刘明辉、蒋薇、周一平、杨云这些人,都无法落下脸来去严格管束的。张恪今天也是狠下心借题打压一下市场部的气焰,让他们内部先反思反思,然后再找机会出面安抚一下刘明辉,要是他不甘心屈居杨云之下,调他去新光纸业给周游当副手也行,总不能在同一部门内部搞两个山头。   张恪与丁槐还有傅俊去搬到新址的小江鱼馆吃鱼宴,恰巧鱼馆里今天还真有几尾刀鱼,九六年,小江里的野生刀鱼已经很罕见了,想要吃到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八点钟左右,丁槐接到苏津东的电话,丁槐跟张恪说:“他们会开完了,老苏问我跟不跟你在一起。”   “让他们过来吧,刀鱼我们吃完了,给他们随便添些什么菜。”张恪就坐在包厢门边,打开门招呼店老板送菜单进来。   等了片刻,苏津东与杨云俩人赶了过来,苏津东说道:“公司餐厅本来有计划安排聚餐,会后看大家都没有心情,就让他们都散了,我跟杨云过来跟你检讨来了。”   “没给你们喊酒,先扒两口饭填填肚子吧,”张恪见刘明辉没有过来,苏津东与杨云也没有说他的不是,让他们先坐下来吃饭,“市场部现在这样子,你们俩当然是有责任的,但是也不要替谁揽责任,我也有考虑不周。现在能看出苗头也为时不晚,明年的市场情况会很复杂,有些问题总不能拖到明年再处理。” 第405章 再议标王   苏津东坐下来先扒了两口饭进肚子,开会到现在,真有些饿了,快速嚼了两口,都差点嚼到舌头,说道:“开会时,也听了一些牢骚,外面的大环境,公司内部的小环境,都存在一些问题……”   这是一个营销为王的经济时代,即使爱达电子的成功,也是最大限度的得益于张恪高瞻远瞩的市场营销策略。市场部内部员工的自我膨胀就是在所难免的,就是其他部门的员工也会理所当然的拔高市场部在公司全局中的重要性。   张恪将周游调去负责新光纸业之后,让杨云担任市场部总监一职,让负责生产的鲁庆生顶上副总的位子,他实际的做法是将市场部放在相对不那么重要的位置上,一定程度上加剧了某些人心里的失衡。   棒子也不是随便就可以挥到谁的屁股上,在包厢里聊了很久,张恪抬手看了看表,已经过十一点了,刘明辉这时候还没有打电话给他,多少有些失望,也没有必要再等下去。   ……   ……   眉月悬在空中,车窗外月光如海,进入十月,才是海州市真正意义上的秋季,十月下旬,会一阵秋雨一阵凉,此时的夜晚只是有些清凉,而绝无寒意。   车窗打开,张恪臂肘隔着车窗上,望着前方巨大的象山山体,山上灯光稀廖,更像一座巨大的阴影矗立在前面。   杨云自己开车,在象山前拐入通海路往他家的观洋镇方向去了;张恪让苏津东坐他的车一起回市区。   象山南崖陡峭,惟一盘旋到半山腰象山森林公园大门的道路从象山东北角而上,那条路口开了几家KTV,霓虹灯闪烁,人气颇旺。经过象山路口,看到路口一家KTV门前站着两个人在说话,手里都夹着香烟,其中一个是市场部华南办主任曹新阳,另一个人,张恪也再熟悉不过,是曾经差点将海裕搞垮、如今是科王电器的总经理谢瞻,两人大概在里面酒喝多了,出来抽跟烟透透气。   “……”苏津东看了看张恪,有些担忧他的反应。   华南地区是爱达电子最重要的市场区域之一,由于华南的电子工业相对较发达,影碟机产商多数集中在花都、中山、广州等地,使得华南市场竞争最为激烈。爱达电子在华南的市场份额从来都没能超过全国平均水平,这是最主要的原因,曹新阳倒是相当有能力的一个人。   “我说过,谁自以为掌握了渠道就掌握了公司命脉,我绝不挽留他。”张恪很轻松的吐出一句话,“正泰与锦城合资成立的科王电器这两三个月的力度相当大,他们想从爱达电子挖些他们所需要的人,也是极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些事,早就是能想到的,自然没什么太意外的感觉。   傅俊开车没有减速,转眼就将那间KTV抛在后面,苏津东仍有些不放心的回头张望,曹新阳与谢瞻已经给房子挡住看不见了,心里想着就曹新阳一个人心思不稳还好办一些。   “我之前就有考虑,是不是可以将销售与市场拆成两个部门,让杨云专门负责品牌运营这一块,销售部下面按区域设立销售公司?”苏津东说道。   “成立销售公司安抚各路诸侯?”张恪笑了笑,说道,“这不失为安抚各路诸侯的好办法,但是没有必要……”张恪本意是要打压一下各地诸侯,成立销售部,虽然有了地方安置刘明辉,但是会助涨下面各大区销售主管的气焰,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局面,“市场部的重心应该在市场本部,而不是各个大区。要成立销售部,也只是在市场部下面成立销售分部负责实际的销售工作。销售在我眼里没有那么重要,即便将各大区的销售办事处撤消也无大碍,一个省的销售工作,由一名普通的销售工程师协助当地的经销商即能胜任……”   爱达与各渠道商之间的关系一向以来都是爱达处于强势,市场部的重心是强化爱达品牌在市场上的地位,也同样强化在渠道商心中的地位,销售工作一直以来都不是市场部的重心。   苏津东见张恪不同意将销售工作从市场部分拆出来成立独立的部门,轻轻一叹,刘明辉在品牌运营上没有太多的经验,也不可能立即将杨云调任他职,让他代替杨云去负责市场部的工作,至于刘明辉该怎么安排,倒不是他能建议了的。   张恪看着窗外的夜色,还没有到城区,路灯之外的夜是银灰色的,仿佛蒙着雾霭。   “其他事情先稳一稳,”送苏津东下车,张恪对他说,“今天该做的事没有做,明天继续吧。”   将各大区的销售主管召集回来主要是为了讨论明年的市场方案,苏津东点点头,目送张恪他们离开。   ……   ……   第二天起早,张恪让傅俊过来接他去益隆镇,会前先宣布对市场部华南办事处下属员工肖逸群的处分决定,监察部不再追究票据的问题,但是受到肖逸群主动缴上来的辞职信,华南办事处主任曹新阳以及市场部副总监刘明辉都按公司规定分别处以五百、一千元的罚款,算是给事情一个不算太惊人的尾声。   苏津东宣布处罚决定,也算不上什么重大处分,下面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给牵扯到曹新阳与刘明辉脸色都不可能太好看。   张恪清了清嗓子,开口直奔主题,似乎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完全忘掉,说道:“今天要讨论明年的市场计划,详细的方案也要在十一月之前拟定出来,这份方案能不能让爱达电子继续获得明年的市场辉煌,就要看在座的各位是不是真正能称得上这个圈子里的精英人士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张恪做市场的水平,堪称奇迹之手,听了他的这句话,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沾沾自喜,张恪神色缓了缓,又说道,“今年爱达电子的销售有望突破四十亿,是各位共勉所成,明年的销售目标,我希望国内能突破六十亿,同时较大力度的开展海外销售工作,争取达成十个亿的销售额,明年的市场计划也将是这些目标为基础,市场宣传投入方面的预算,也是以预测销售额为基础,我想国内部分可以做到六个亿的样子,除了市场部本部集中的广告宣传投入之外,还将加大地区广告的投入力度,地区广告投放以销售区划块,总额控制在两个亿之内,各销售区之间的预算比例则以销售额决定……”   张恪报出这样的数据,在座的神情都是一振。   今年爱达电子的市场宣传预算将近三个亿,此时实际已花去两个亿,其中绝大多数是市场本部统一花掉了,在央视就投入一个多亿,各销售区能掌握的广告预算十分的有限,而且受到本部严格的限制。   明年,整体的广告预算提高一倍不说,地区广告投放以销售区划块,听这样的意思,公司是有意加大各销售区投放广告的自主权,像华南区这样的销售大区,明年或许就能掌握三四千万的广告预算。当今社会,掌握了财权才真正掌握了权力,这个消息自然让人振备。   “下个月的央视标王招标,我们是势在必得?”苏津东没有多想销售区掌握广告预算的问题,给明年的广告预算划出这么大一块,自然目标直指明年的央视标王,他有些诧异,侧过头问张恪。这段时间来,都没有听张恪提起过这事情,以为张恪多半会放弃下个月的标王争夺。   “嗯,去年的央视标王孔府宴酒的市场萎缩情况,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了解,爱达电子要想明年继续谱写市场辉煌,就不能轻易给别人摘去央视标王的光环,”张恪深邃的眼神看向曹新阳,心想谢瞻昨夜找他会谈什么样的话,目光就在曹新阳脸上停留了一瞬,又继续往下面的人脸上看过去,“去年,我们以八千万的代价拿下央视标王,今年就没那么轻松了。一是我们的成功会极大的鼓舞其他影碟机厂家,比如科王电器,他们最近的市场宣传力度就很大,有着明显的模仿我们的痕迹,说不定也会对明年的央视标王感兴趣,二是今年中央电视台可能会采取明标的招标方式,现场竞标会更加的激烈。我能够肯定,下个月不会开出低于两个亿的标价,所以我们要做出二亿五千万到三亿的预算……”   “三个亿……”杨云暗自乍舌,“真有必要拿三个亿去争央视标王?”   “去年我们拿八千万给中央电视台时,别人给我算过一笔账,说我们每天要往中央电视台送一辆桑塔纳,其实这个人不知道一辆桑塔纳其实值不了十五万,两辆桑塔纳差不多,”张恪这么说,引起下面一阵笑,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我们每天往央视送两辆桑塔纳不假,但是我们每天要从央视开出两部凯迪拉克出来,我是看到凯迪拉克才往央视送桑塔纳的……”下面又笑了起来,苏津东摇了摇头,笑着不说什么,去年他也对张恪的决定就有很大的疑问,对于市场,张恪是天生的敏锐,别人是远远不及的。   张恪嘴角挂出一丝微笑,看似得意,说道:“明年的市场状况会复杂一些,正因为会复杂一些,所以更要拿下央视标王这个制高点。当然,不可能再有拿桑塔纳换凯迪拉克的好事了,还想每天从央视开出两部凯迪拉克出来,至少每天要往里送一辆奔驰才行……要知道,国内永远是全球最重要的一个世界,争夺这个市场,花再大的代价都不过分,我们始终能从里面获得足够的利润。”   ……   ……   中午在公司的餐厅里聚餐,张恪与苏津东、丁槐、蒋薇、鲁庆生、周一平、杨云、刘明辉等人坐一个包厢里用餐,张恪对刘明辉说道:“有可能的话,明年在市场部下面成立销售分部与海外分部,统管各销售区以及拓展海外销售的工作,你能不能写个草案给我……”   “啊?”刘明辉疑惑的看了看张恪,“上午会议刚说到地方上的广告投放以销售区划块,不是要将广告预算交给各销售区自行掌握?”   “明年会加大地方广告的投放力度,不过还是由本部这边总体掌握,各销售区协助,这么大笔金额的广告费预算不可能交给下面的销售区自行负责,会出乱子的。以销售区划块,只是为了更加精准与方便。”张恪说道,见刘明辉眼里有些失望,知道他开会时理会错自己的意思。在市场部下面成立销售分部统管各销售区的工作,实际上是给各销售区降格,自然不会去加重各销售区的财权,让这些各路诸侯拥兵自重。   刘明辉现在基本全权负责华南、西南、华中三个大销售区,广告预算由销售区掌握,他就能掌握三个销售区的广告预算,而现在的广告预算是由杨云协助苏津东、蒋薇具体负责的,这也涉及到市场部最大的一块权力,也是市场部历来比其他部门权重的重要原因。   想想新芜市一个地区一年的财政预算也不过六七个亿而已,刘明辉的失望,张恪多少能体会到。 第406章 静观其变   对外界来说,央视标王只意味着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两个节目之间的第一条5秒钟广告,但是刘明辉、杨云他们都知道“央视标王”其实是一整套市场运作策略的代名词,这是当前国内最有价值的一套市场运作策略,其价值要远远超过中央电视台七点新闻联播后的那5秒钟,与中央电视台也不仅仅只有每天5秒钟的合作,所以需要一套切实可行而周密详细的方案来让央视标王发挥出更大的价值来,而不是坐等到十一月八日在央视梅地亚中心举行的广告招标会举牌报价那么简单。   连续开了两天的会来讨论明年的市场计划,其中倒是有一天专门来讨论央视标王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国庆节加双休周末的三天假期,各销售区主管大多数不是海州人,大多在九月三十日下午离开海州回家休假。   九月三十日下午的会议结束很早,会议一结束,市场部的人都已经离开,张恪与唐婧约好晚上五点去学校接她,时间还早,坐在会议室不急着离开,与苏津东他们聊了一会儿天,见刘明辉拿起会议桌上的香烟要出去,对他说:“去哪里抽烟?老苏、老丁烟瘾也犯了,一起去抽两根。”拍了拍苏津东、丁槐的肩膀,邀他们一起出去抽烟。   丁槐抬头还想说他最近给老婆逼着戒烟,话没有说出口,给苏津东拽着胳臂往外拖。   行政综合楼天台上,有两名的女员工依着栏杆聊天,看着苏津东他们走上来,心虚的低头走开。   刘明辉将香烟盒递过来,张恪接了一支烟,装模作样的在身上摸打火机,他身上自然没有打火机,就等着苏津东过来帮他点烟。   “海州控股那边也有三天假?”张恪问刘明辉。   “哦,有三天呢,两个人正发愁做什么好呢,”刘明辉笑着说,他习惯拿手指捏着香烟抽,“老夫老妻就这点不好。”   刘明辉的女朋友肖玟读研时,导师是李明学,张知行将李明学请进海州控股担任总经理一职,肖玟毕业后也经李明学推荐进入海州控股工作。张恪对肖玟的印象不太深刻,仅有几次接触,只觉得她是一个颇有心思的女人,能力不错,现在是海州控股总经理室助理。   “呵呵,”苏津东嘿嘿一笑,说道,“这点你要跟丁槐学习,丁槐跟他老婆从小住一个村子里,拿丁槐的话来说,他们俩人打穿开档裤就相互瞅着顺眼,上回看到他们俩口子逛街还手牵着手,差点没把我牙给酸掉,人家就一点都没有老夫老妻的自觉。”   “那老夫老妻该什么样子?”丁槐蹲在地上抽烟,仰着头问苏津东。   “男人在前面赶,女人在后面追;或者女人在后面拖,男人在前面催,这更符合老夫老妻逛街的形象……”张恪笑着帮苏津东回答,又对刘明辉说,“窝在家里是挺无聊的,去哪里找家渡假村住几天,倒是能轻松一下。我这几天还是空不下来,不然就在海边包一家渡假宾馆请公司所有的管理人员带上家人一起去住几天。”   丁槐说道:“你既然开了口,那我们就记上心了……”   “你就记着吧,我是不会当真的,”苏津东笑着说,“除非等到退休,不然看不到大家有同时休假的可能性啊。”   节假日,公司至少要留一名经理级的人员值班的,另找个地方休假之类的活动,公司的管理人员是聚不齐的,不仅聚不起,大部分的管理人员都要缺席,张恪的话也真只能听听而已。   张恪拍拍脑袋,笑着说:“你当我在耍滑头?要不这样好了,你们每年外出旅游一次,费用都算在我头上,这样总归好了吧?”   “这倒不错,”苏津东点点头,却又叹气说,“可惜我这三天抽不出空来,我看小刘跟女朋友就挑个好一些地方玩一下,看恪少会不会真兑现。”   张恪说道:“肖玟有护照吧?让她多请几天假,你们一起去国外转一圈回来,她不好开口,我跟宋培明、李明学去说。明年要逐渐拓展海外市场,我想以你为主在市场部下面设立海外分部,成立后就由你分管,过一两年时机成熟之后,公司会大力开发海外市场……”宋培明现在兼任海州控股的董事长。   “肖玟护照倒是有的,”刘明辉笑着说:“肖玟女权思想挺重,总说两人的事情要两人一起拿主意,我可不敢在这里擅作主张……再说,她对出国旅游兴趣似乎也不太大。”   “是嘛?”张恪嘴角牵了牵,算是笑了一下,手里的香烟还剩下小半截,又从刘明辉手里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接着点上,“那就算了,等你们结婚的时候,请你们去国外渡蜜月说不定能行。”   丁槐手里的香烟也抽完了,接过刘明辉的烟盒,见里面只有两根烟,分给苏津东、刘明辉,笑着说:“差点都忘了我在戒烟。”   等香烟抽完,张恪站了起来,看着远方林梢之外的斜阳,有些莫名的伤感,静默了片刻,说了句:“我先回市区了,你们是不是还要等到点再走?”   苏津东点点头,说道:“平时倒无所谓,放假前一天就要守着点走。”拉了拉丁槐,“你留下来等我一会儿还是回你的一亩三分地?”   “今天的工作计划就是到这里来开会,我那里早就安排好了,我留下来等你一会儿也成。”丁槐说道。   张恪先下了楼,刘明辉还要在天台上站一会儿,苏津东拉着丁槐进办公室。   “这段时间,你不要让市场部的人随便去你那里。”苏津东让丁槐坐到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这个角落离门最远,就算不掩门,谈话也不虞别人会听见。   “你是说华南办的曹新阳?”   “不好说啊,”苏津东摇了摇头,“公司五年规划中,海外市场是明后年的重心,这时候先在市场部下面设立海外分部,工作明年先启动起来。你我心里都清楚,海外市场不仅仅是代理销售问题,要绕开关税壁垒,与海外企业进行广泛的合作甚至合资、独资设立工厂,都是必要的手段,海外分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恪少刚才的话里提到海外分部是在安抚刘明辉,他似乎不为所动啊……”   “啊?”丁槐对复杂的人事总要稍稍迟钝一些,“你是说我那里要防着刘明辉?”   “希望不是他。”苏津东也念当初的情谊,丁槐在复杂上的人事上稍迟钝一些,“也只是希望如此啊。”还想跟丁槐再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张恪打来的。   “我在办公室里,就老丁跟我在一起。”苏津东对着电话说。   “让老丁也静观其变吧。”   “好的,我跟老丁说。”苏津东点点头,等着张恪先挂电话,才将手机合上,对丁槐说,“恪少让我们静观其变,一切就看他自己怎么选择了。”   “啊,我明白了,”丁槐拍拍脑门,“我还以为恪少将超级VCD的事情给忘了,都决定好是明年主推的产品,怎么会不放入明年的市场计划一起进行讨论呢?原来是恪少压根就没有想着要提……你倒是早明白了,怎么开会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讨论央视标王的问题?”   “即使明年央视标王给哄抬到三个亿,我们也不是非要舍弃不可,”苏津东没心没肺的笑了笑,“拿下明年的央视标王无可避免的会提高我们的运营成本,但是在市场持续增长的情况下,保持原有的市场份额,会促使我们采用更多的TI解码板。这边经营成本提高,利润降低,但是香港公司那里却可以截留更多的利润;更主要的,即使明年普通影碟机市场如恪少所预测的那样陷入众雄混战的状况,我们也有超级VCD这一升级产品来保证我们的利润点不受普通影碟机市场混乱竞争的影响,就凭借这两点,即使真的准备十一月拿三个亿去争明年的央视标王,也不是不可以认真的事情。”   “恪少这样子,倒是希望别人去争这个标王……”丁槐现在总算是想明白过来了。   “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苏津东笑了笑,与正泰、锦城的恩怨是越来越深了,即使换成自己,有机会也是要摆他们一道的。 第407章 去见陈妃蓉   赶到一中,正赶上放晚学的学生涌出校门,车子给堵在校门口进不去。张恪将车子停在校门外的场地上,人走进去找唐婧。   刘明辉最终还是婉拒他好意的安排,让他今天的心情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的沮丧,毕竟是最初跟自己一起创业的几个人,自己也没有要亏待他的意思。   大前天夜里看到华南区办事处主任曹新阳与谢瞻站在象山路路口的一家KTV门前,张恪就考虑到身为曹新阳直接主管的刘明辉可能有些别的想法,就今天最后的谈话来看,刘明辉已经明显动摇了,只是还没有到最后做决定的时候;还是等他自己做最后的决定吧,他要决定留下来,那是再好不过,也没有什么好追究的,当今社会,人心思变,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你在想什么,走神走到哪里去了?”   “啊!”张恪猛然一惊,他逆着人流往校园里走,心中思绪纷杂,才注意唐婧单肩挎着一只浅蓝色的背包正站在他的面前,好奇的盯着他看,“你说我能想啥,将傅俊也打发走了,就我们俩个人开车去省城,你说我心里在琢磨啥?”   “去,不许动歪心思,”唐婧见张恪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来邪魅的笑着,忙伸手过来要捂他的嘴,娇媚的笑着,“也不许胡说八道,妃蓉帮我们在学校里订好房间,是两个房间哦!”将背包递给张恪,又担心能不能及时赶到省城,“晚上九点钟能赶到省城吗?”   “差不多那个点。”张恪看了看手表,五点才过五分钟,四个小时能赶到省城,东海大学新生军训要在国庆节这天组织会演,陈妃蓉这次不能回来,唐婧就想趁着三天的假期去省城玩一玩,张恪自然给她抓着一起过去。   张恪接过唐婧的背包,很轻,捏了捏,里面似乎都是换洗的衣服,想打开看看,唐婧伸手拦着他,娇声说道:“要死啊,不许偷看女孩子的东西。”   张恪嘿然一笑,衣服有啥看头的,衣服穿在人身上,再一件件剥下来,才有看头,心里这么想,眼睛便往唐婧身上睃,她穿着水洗白的牛仔裤,长脚修直,透着女性的饱满,乳白色的长袖棉质圆领衫胸口缀着金色的饰片,胸部已经有些模样,恰如乳鸽大小,盈盈堪让一手握住……   “又在想什么?”唐婧标准美人胚子的鹅蛋形脸蛋上,小巧的鼻头轻轻皱着,柔嫩红润的嘴唇微噘着,秀眉下的深邃而灵动的眼眸迷惑的盯着张恪,“妃蓉她们晚上十点钟一定回宿舍,我们总不能拖过十点赶到她们学校吧?”   ……   张恪从西式糕点店买了蛋挞之类的东西在车上给唐婧填肚子,来不及先找地方吃晚饭,从一中出来到上高速的这段路比较拥堵,不过高速全程才二百六十公里,陈妃蓉虽然考进东海大学,却不是跟许维、江黛儿她们在一个校区,而是在江北新浦的新校区,下高速路拐一个路口就到,八点过一刻就赶到东海大学在新浦的新校区。   除了经济学专业与部分文科专业,东海大学其他专业九六年之后入学的新生,都将在新浦的新校区学习两年,才会再搬到位于主城区的老校区去。九九年,国内为了拉动内需进行高校扩招之后,新浦的新校区一再扩建,逐渐成为东海大学专门培养本科生的教学基地,主城区的老校区则专为研究生所用。   新校区今夏才建成首次启用,校园里灯火繁饰,座落着许多幢风格现代的建筑。由于江北地贱,几所能拿到教育拨款的高校在新浦圈地的手笔都很大,相对来说建筑密度较小,看上去稀稀落落,草坪中间新植的树木也没有什么模样,在路灯下拖着又长又细的影子——新校区里的路灯也太密、太亮了些——根本就没有能让高校恋人依偎的浓荫与阴影。   即使如此,铁栅墙内侧的草坪还有许多对学生恋人或并肩散步,而屈膝坐在草坪上倾谈,也有牵手凝望的,偶尔能看到一对在路灯柱下相拥的。张恪轻轻拍了拍方向盘,笑着说:“毕竟都是刚入校的新生啊……”他九七年冬天到新校区来时,树荫一样不密,路灯一样刺眼,那些学生恋人却已经一对对的散坐在草坪上如若无人的互啃起来,手伸进对方衣服里摸索的也不是没有,再后来,这草坪附近的路灯隔三差五就给人拿石子砸碎,学校没有检修的耐心之后,这草坪之上的垃圾种类就开始丰富起来。   “啊?”唐婧侧过头来,“感慨什么?”她侧过头来,几乎要将半片身子压过来。   张恪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笑着说:“等会儿我们也冒充东大的新生到草坪上讨论讨论学习去。”   “他们哪里是在讨论学习啊,”唐婧身子翻过来,“人家是在谈恋爱好不好?”   “哦,对啊,那小子在偷偷摸那女孩的屁股,”张恪指着路灯下一对比较大胆的男女,让唐婧去看,又按了按喇叭向那对狗男女示敬,“看其他人一本正经的,还以为他们在讨论学习呢。”   “呵呵,”唐婧看着那对动作比较大的男女给喇叭声惊着,娇笑着要去打张恪,“人家好好的,你吓人家做什么?”看到前面就是正门,穿着牛仔裤、红色运动罩衫的陈妃蓉就站在校门口高大的路灯柱下,兴奋的要站起来,“妃蓉在那里!”脑袋让车顶给顶了一下,呀的一声又坐下来。   张恪早看见陈妃蓉了,挺拔修直的身体在明亮的路灯下,仿佛骄傲的小兽。水银灯将校门口附近的一块地照的亮若白昼,张恪还以为陈妃蓉经过近一个月的军训,皮肤会给晒得黝黑,在直视都会刺眼的路灯光下,肌肤虽然不比以往初雪似的白皙,给敷了一层蜜腊似的,透出更健康的光泽,抱胸站在路灯下,眼神还是一贯的冷淡,还是给人冷艳的感觉啊,张恪轻轻叹着,倒是她看到他们的车后,脸上瞬时绽出的微笑,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明艳与动人。   张恪将车停到陈妃蓉身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唐婧也跟着坐后座上去。   “在这里等我们很久了?”张恪透过后视镜看到唐婧与陈妃蓉两人都搂到一块去了,真是羡慕。   “接到电话正好到校门口来透透气。”陈妃蓉说道,声音娇脆,“我给你们学校里的招待所订好房间,还以为你们会很晚才能到呢,上回我坐车要七个小时。”   “那是没走高速,我们走高速才三个多小时。”张恪说道,九六年,很多长途客车为了节约费用、沿途拉客,还习惯走省道从新泰绕着走,路途既远、车速也慢,还不如坐江轮呢,七个小时都够他去新芜了。   张恪翻出证件,去校门内口的警卫室换证,他没有将军牌车开过来,有些特权就享受不到,然后在陈妃蓉的“指点”下,将车开进招待所前的停车场上。   新校区一切都是新建的,这所临时的招待所却是基建办公室的院子改建的,规模不大,价格不低,胜在干净整洁,多奢华的享受那是不可能的;校外有许多农户利用自家的住宅办的家庭旅舍更受学生的欢迎,十元或者十五元一夜,房间有电视,等影碟机的价格便宜下来,还能看几盘带颜色的电影。   “去吃些东西。”陈妃蓉帮唐婧将背包里的衣服理出来,一一拿衣架挂好,张恪斜坐在床上,还以为唐婧这次到省城来会随便一些,没想到她准备还很精细。   “陪你一起出去,会不会突然给小石子砸到头?”张恪笑着问,从停车场出来,遇到好些人都对他侧目而视了。   “怎么会?我们外语专业的漂亮女孩子很多,我很不起眼的,你倒要小心等会儿不要四处乱瞅给唐婧拿石子砸到头,我们去吃饭的地方,外语系、法律系很多漂亮女孩子都喜欢去的。”   张恪撇了撇嘴,他就晚一年进东大而已,江黛儿她们刚好毕业离校,前三届、后三届的漂亮女孩子,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盛夏、卫兰那级数的美女是有一些,江黛儿、陈妃蓉、这般祸国殃民的容颜还真没见到几个。   宿舍区的外侧有一长排楼,是新校区的生活服务区,有邮局、考试书店、租书屋、便利店、银行,还有装修精致的咖啡店与茶餐厅,也有小吃店,租书屋前还煮着一大锅茶叶蛋,再往北一些,就是体育馆,周末会有舞会,不过新校区都是大一的新生,等舞蹈课开放、新校区的国标协会组建之后,舞会才逐渐频繁起来,张恪虽然一进东大就在老校区,不过对这里也是相当的熟悉。他九七年进东大组织围棋社时,还是新校区的同学最好糊弄,毕竟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多余的精力只能在校园里自己个折腾干净才行。   学生食堂这时间不会营业,咖啡店里倒有精致的西式简餐可用。   在这里只能享用到速溶咖啡而已,价格又高,西式简餐虽然不错,但学生恋人有多少会想着到咖啡店来用餐?在张恪的印象里,等他入学,这家咖啡店已经经营失败改成冷饮店了。   “陈妃蓉!”张恪正要跟着陈妃蓉、唐婧走进咖啡店,听见后面有个男孩子在喊陈妃蓉,陈妃蓉充耳不闻,搂着唐婧的胳膊还想继续往里走,张恪却好奇的转过来头,看着一个脸形削瘦、外貌还算俊朗的高个男孩子朝这边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想必是一起经过这里看到陈妃蓉。   张恪站在台阶上不走,陈妃蓉微微颦眉,也不得不转过身来,对走过的那个男孩子说:“胡金星,你叫我?”   “哦,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打电话到你宿舍,没找到你的人。”那男孩子回答陈妃蓉的话,眼睛却不掩敌意的看着张恪,“军训会演之后,我想着我们系可以在两天的假期里组织一次活动,让大家尽快熟悉起来,刚跟王老师商量过,王老师让我找你合计一下,你看组织一次舞会成不成?”   张恪手插在裤腰袋,撇着嘴,对这个叫胡金星的男孩子有些熟悉,是东海大学学生会的,好像家庭条件不错。张恪后来组织的围棋社属于不受学生会承认的野外组织,跟团委借了个地方骗些新生入会收会费,跟学生会的人也混不到一起去,平时还有些龃龉。他这时候当然对胡金星挑衅的眼神不会放到心里去。听他话里的意思,他跟陈妃蓉刚进学校就是外语系学生会的学生干部。   新校区都是新生,学生会的学生干部以及班干部暂时都是院系辅导员指定的,可能是因为学习好,也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优越,跟院系领导送过礼、打过招呼,当然也可能是院系老师看着顺眼。刚进学校就加入院系的学生会,无疑可以在军训偷偷懒,别人在外面晒太阳走正步,学生会的人却可以拿出宣传板之类的活动作借口躲在活动室里聊天打屁,要是学生会里有一两个漂亮女生,那日子更是逍遥无比,军训考绩还要比别人高。   如果进大学只想着泡妞,混进组织就要方便许多,不然你看到别班的漂亮女孩子,也不方便搭讪啊,组织活动,学生工作,多方便的借口,看着这个胡金星倒是很会利用组织的优势。   张恪刚进东大时,也在国商院学生会厮混过两个月,直到惹得学生会一个女孩子酒气熏天的在活动室里当着众人大哭大闹,他就没有脸继续留在学生会里,只好自己组织围棋社玩。此时回想起来,心里都是伤痕啊,不过只是别人心里的伤痕。   “系里要组织活动啊?”陈妃蓉伸出一根葱白玉嫩的手指抵下圆润细腻的下颔,粉红色的柔嫩嘴唇微微抿着,稍想了一会儿,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说道,“我同学过来看我,我请假好了。”   “他们是你同学哦?”胡金星眼睛又往唐婧脸上瞟过来,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心里对张恪更加不爽,却装作大度,“你们同学都是哪个学校的,既然到东大来玩,一起参加系里组织的舞会正好啊,谁让外语系阴盛阳衰,我还打算到其他系借人呢。”   外语系的舞会,张恪经常拉着杜飞厮混进去,除此之外,学生会组织的舞会也能拉到大把漂亮的女孩子,虽然现在还没有进东大,提前重温一下外语系的舞会氛围倒也不坏,回头对陈妃蓉嬉皮笑脸的说:“实在无聊,相互搂着跳跳舞倒是不错啊,我从建工多拉几个同学过来。”   “你们是建工的?”胡金星实在想像不出唐婧这般娇艳秀丽的女孩子竟然是专出流氓的垃圾学校的学生,对没有脑子的漂亮女孩子,他一向都很鄙视。眉头跳了跳,想到外语系的舞会要是混进几个建工的流氓学生动手动脚的,还不要闹翻天,见张恪样貌虽然不差,心想陈妃蓉一定不会看上这种烂脚货色,一脸流里流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生厌,胡金星开始后悔请他们了,只是又不便马上改口,只对陈妃蓉说道,“明天军训会演前,大家再开会说舞会的事情……”没有再逗留,跟他一起的两个同学离开了,胡金星一直装模作样的没回头,走路时身子有些僵硬,倒是他的同学边走还边回头看,倒跟张恪在大学时看到美女的德性差不多,还是觉得这两小子亲切。   “你怎么说我们是建工的?”唐婧疑惑的问。   “建工的流氓,东大的汉,说出来就是给他鄙视的。我要说是北大的,特意从北京过来看陈妃蓉,那小子铁定粘在这里不走,”张恪撇了撇嘴,“我也不想真给人拿石头砸脑袋啊,抽空出来玩两天,我容易啊。”   陈妃蓉也正疑惑呢,听张恪这么一说,抿着嘴笑了起来。   “就你贼,”唐婧呵呵一笑,又搂着陈妃蓉的肩膀说,“这男孩子人长得倒蛮帅的,只是看人的眼神怪怪的,他是不是想赖蛤蟆吃天鹅肉?”   “天鹅肉总是要给赖蛤蟆吃的,”张恪笑了笑,按着唐婧的肩膀,“这是高校圈美女逃不脱的命运。”   “外语系学生会的主席,”待胡金星离开,陈妃蓉脸上恢复耀眼的笑容,“好像家里有亲戚是做官的,系里的老师也巴结他……”语气间倒是有些不屑,有一种觉得很是麻烦的苦恼。   张恪撇嘴笑了笑,能进东海大学的学生也不说个个都是成绩拔尖的,想自己这成绩进东海大学,也不是太费神的事情,有几个家里有权有势或者有财有门路的学生,那是再正常不过。   胡金星这付做派要是能让陈妃蓉看上眼,当年赵司明的痛苦就白挨了?自己这两年受她这么多的冷眼也白挨了?   “你也是学生会的?”唐婧还记得胡金星刚过来就说找陈妃蓉商量组织学生活动的事情,与陈妃蓉互相搂着进咖啡店,嘴里却不停的问她,对大学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大学的学生会是不是比中学好玩?”   “给抽壮丁拉过去的,”陈妃蓉无奈的笑了笑,“开始考虑可以少在外面晒太阳,没想有比在外面晒太阳还让人觉得无聊,还是中学里比较好玩……”   要是怕给人纠缠的话,的确不大好玩;要是想找借口纠缠别人的话,的确又很好玩。   张恪笑着不打断她们的谈话,站在门口看了看咖啡店的布置,他进东大的时候,这里已经改成冷饮店了,也是新校区为数不多让他感觉到陌生的地方。咖啡店里的光线比外面暗一些,但也没有暗到可以让人在里面胡作非为的地步,厅里都是四人座,枫木半隔间与短绒沙发椅,只有两三对的男女在里面,还有五个学生挤在一个半隔间里喝饮料聊天。   餐桌上有精致的餐牌,张恪拿起餐牌研究起来,一边研究一边问唐婧的意见,陈妃蓉不大饿,只需要一杯咖啡。唐婧拉着陈妃蓉坐在对面追问她大学的生活,近一个月的时间,都封闭在新校区里搞军训,丰富多姿的大学生活还没有展开,倒是招蜂引蝶的引来很多人的纠缠,唐婧对这些事很八卦,两个女孩子窝在对面的短绒长椅边聊边吃吃发笑。   “我就说呢,你们宿舍的电话怎么这么难打,每天几十封情书啊,光想想就让人头疼!男孩子怎么个个跟赖蛤蟆一样,我还以为就张恪才那样呢?”   张恪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唐婧说话注意用辞。   唐婧美眸顾盼,横了他一眼,就没再理他,又说陈妃蓉说:“那你不是很头疼啊?给这么多人纠缠着,想做自己的事情都不成,宿舍里电话不断,去图书馆还要给人盯着……”   “那有什么办法,平时躲隔壁宿舍呗……”陈妃蓉很怀念过去两年单纯的生活,虽然会遇到一些异样的眼神,但没有人来纠缠,可以做自己的事情,感觉还真是不错,看着张恪正低头在餐巾纸上写点餐,突然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温馨。   “要不我把张恪借给你将那些自不量力的家伙赶跑?”唐婧歪着脑袋说,“他搞这手最内行了。”   “啊!”张恪见唐婧又扯到他头上,抬眼看着唐婧,坚决的摇了摇头,“我不干,真会给人砸石子的。”   “为什么不干?”唐婧瞪眼看着张恪,“只是帮她将那些缠人的赖蛤蟆赶跑而已,你当初还针对赵司明呢。”   “那是不一样的,我本来就是看赵司明、万天才他们不顺眼啊。”张恪皱着眉头说,“东大的学生,个个比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多才多艺,我有什么资格看人家不顺眼啊?”东海大学家里有权有势的学生很多,仗势压人的不少,但是极少有人敢在学校仗着家里的权势胡作非为,东海大学毕竟是国内的学术中心之一,随便抓个教授,就可能一个很牛B的人,学生又都是一些很自以为国家未来精英的家伙,唯恐天下不乱,有些小动静都恨不得闹大了游行示威,哪里会有一般的三流院校或小地方的中学的残酷面与黑暗面啊?陈妃蓉在这里顶多麻烦些,又不会有什么大麻烦,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想着一年后来这里低调的享受大学生活,这种事怎么能惹上身?像江黛儿成名之后,他每回去东大找江黛儿都不敢走一起,就怕给人惦记上。见陈妃蓉坐在对面,眉宇似乎还有些烦恼,手趴在桌子上,看着她绝美的面容,说道,“你要觉得麻烦,那就挑一个青年才俊从了吧,只要你名花有主,再有什么人纠缠你,把你主子放出来咬他。”   陈妃蓉抿嘴笑着,笑着说:“只是有些麻烦而已,又不是刚读高中那会儿的小女孩子了,不过我们系组织的舞会,你真会去啊?”   “明天看你们军演,还有两天要没地方打发时间,可以去啊,”张恪笑着说,“舞会的事,不是那个人才提建议吗,真会举行啊?”   “或许会吧,”陈妃蓉先笑了笑,接着眉头又皱了皱,似乎不大乐意提起胡金星,“那个人做事有些霸道,又喜欢显摆,系里的老师似乎也巴结他……”   张恪心里暗想:陈妃蓉这妮子心里聪明得很,胡金星这小子怎么折腾,在陈妃蓉眼里跟猴戏似的,做得越多,倒是越不招人待见。 第408章 当你老了   咖啡店里的西式简餐滋味还真不错,土豆饼、红汁梨、香桃排都相当地道,但是在都为大一新生的校园里经营这种风格的咖啡店,未免有些不合时宜。省城二三十所高校里,真正的高消费群体是在音乐学院、东海师范大学,那里美女成群,自然吸引款爷成河,使得学府巷那条破落的巷子繁华异常,其他院校虽然有一些富贵学生,但毕竟不成气候;这种咖啡店应该开在学府巷而非东海大学新浦校区。   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便到校园里散步。天上没有星月,胜在路灯稠密,不妨碍散步,抬头看着天空的密云,似乎要下雨的样子,省城入秋的夜晚倒是经常下雨,常常到天明就会雨收云散,与省城周边的地形有很大关系。   除了东海大学,林业大学、财经大学都在新浦建了新校园,省气象学院、交通学院更将校区迁到新浦来,省里统一筹划,配合建邺市的江北开发计划,都是今夏首次启用。除了气象学院、交通学院两所院校有老生之外,其他几个校区都是新生,军训的缘故,男生一律剃成寸头,校园里绝大多数男生都还穿着草绿色的军训服,只有女孩子天生爱美,哪怕有片刻的自由时间,都会不厌其烦的换上便装。   张恪留着遮耳长发、穿着浅咖啡色的纪梵希高档夹克走在校园就有些显眼,惹来路人的频频侧目,当然,关键的原因还是唐婧、陈妃蓉这两人娇媚明艳的女孩走在他身边。   陈妃蓉手插着裤兜,闲静悠然,她很高兴唐婧过来看她,可能过于出色的缘故,男生的纠缠反而让她受到宿舍同学的排拆,她虽然是很坚强的人,但多少会感到些孤寂,高中时的好友考上东海师范大学,人在主城区那里,加上大家都在军训,到省城来一个月,还没有见上一面,据说她们宿舍也有一个相当漂亮的女孩子,结果导致两边宿舍的电话都很难打进。   “苏一婷明天也到新浦来玩……”陈妃蓉踢着路中央的小石子,看着唐婧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胳膊,一只手却拽着张恪的袖管,一摇一荡的,看着张恪那身穿起显得异样儒雅洁净的纪梵希高档夹克都让她扯歪到一边,微微一笑,对唐婧说。   “是吗?”唐婧欣喜的说,“她们不用军训会演?”   “她们不用,就新浦这边几所高校新生要搞军训会演……”   “那太好了,明天你有段时间没空陪我,张恪这人其实很闷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才好呢。”   “我很闷吗?”张恪郁闷的看了看唐婧,“苏一婷是谁啊?”   “妃蓉的同桌,你不是认识吗?”唐婧歪着脑袋看着张恪。   “哦!”提陈妃蓉的同桌,张恪当然能想起那个牙有些外豁的女孩子,当初招惹陈妃蓉里,给那女孩子训过,也挨过她几次白眼,名字却不知道,他将牙往外支了支,问道:“是她?”   “苏一婷的牙齿矫正过来了,现在可漂亮了,”唐婧咯咯笑着,伸手要去扳张恪支出来的门牙,“再说她以前也没有这么厉害,瞧你什么鬼样子。”   张恪心想那女孩子要将牙龄矫正过来,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美人,倒也蛮清秀的,颇为利落的性格让人欣赏,原来考进师范大学了。师大也有许多让人怀念的地方。   新校区才一期工程就占地有一千五六百亩,空空旷旷,除了几具颇具现代风格的建筑之外,新校区里也没有多少可看的地方,三个人倒是津津有味的在新校区里走了一圈,直到快到宿舍规定熄灯的时间,才先送陈妃蓉回宿舍。   可能都是新生的缘故,临近熄灯,在外语系与文学院女生宿舍楼前缠绵也就三四对而已,而且大家都相当的保守,没有出现隔着铁栅栏热吻互摸的火爆场景。   张恪站在路口看着陈妃蓉往里走,唐婧好奇的问他:“怎么不再走过去一些,好多漂亮女孩子呢?”   张恪撇了撇嘴,笑着说:“看美女,看你不就够了。”他看到一个他曾经始乱终弃的文学院女生正跟一个男孩子牵手站在宿舍楼的院门前说话,虽然那女孩现在都还不认识他,重新来过的人生也没有心情再对这个颇有些姿色、又自诩有几分才情、分手还送了几封情书给他寄托哀思、见他没反应就将那几封情节拿到校报发表的女孩始乱终弃,只是看到了,感觉上还有些别扭,心想自己以前的人生还真是混乱啊,宁可放弃近距离看美女的机会,也要远远的站在一边。   唐婧对张恪的回答很满意,美美的嗅了嗅鼻子,跟走进宿舍楼大厅、回头往这边看的陈妃蓉挥了挥手,拽着张恪的衣袖往招待所走。到宿舍熄灯的时间,新校区里的水泥甬道几乎看不到人,唐婧改拽衣袖为搂张恪的胳膊了,虽然张恪有胳膊肘儿有顶她胸部的嫌疑,她还是将张恪的胳膊抱得紧紧的,轻声说道:“好想跟你进同一所大学,光想着你每天送我回宿舍,就幸福得不得了……”   “那我们一起考这里好了。”张恪笑着说。   唐婧苦恼的挠挠头,说道:“我答应我妈要考国外的学校,我想我答应我妈的什么事情,她都会记得一清二楚的,大概等我到八十岁,她也会拿出来在我耳朵唠叨,我可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啊……”   张恪摸着脑门,歪着脑袋坐在那里。   “想什么?”   “想像不出什么样子,你八十岁时,你妈一百多岁,两个老太太有什么好唠叨的?”张恪叹息的摇了摇头。   “不许你想,”唐婧捧着张恪的脑袋晃起来,好像要把自己老了之后的形象从张恪的脑袋里晃出去,“都不敢想自己老了之后什么样子,你也不许想,永远都不许想。”   美人怕迟暮啊。张恪揽着唐婧轻盈的纤腰,笑着说:“要不我念叶芝的那首诗给你听?”   “好啊,好啊!”唐婧轻轻依着张恪的肩膀。   “我这次念原文给你听。”张恪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很密,路灯散发出明亮的光,九七年混迹高校,将自己搞得有一些文学气息,在泡妞事业上还是相当的犀利,张恪在这方面下过工夫,叶芝的这首《当你老了》,他不仅能背诵原文,还能背诵国内通行的几种译文,有袁可嘉的译文、裘小龙的译文、杨牧的译文、傅浩的译文、飞白的译文,心里默想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遗忘,用一种低缓柔慢的声调轻吟出来: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EELP   AND NOODING BY THE FIRE,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AND DREAM K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N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A LITTLE SADLY,HOW LOVE FI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唐婧入迷的看着路灯光下张恪明俊的脸庞,雨滴钻进脖子里都没有感觉,凝视着张恪深邃的眼神,心间甜蜜肆意的流溢,等张恪念完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却意犹未尽的说:“我还要听飞白的译文;还有一个要求,这首诗你可不可以只念给我一个人听?”   “完全没问题。”张恪笑了笑,背诵飞白译的《当你老了》:   “当你老了,白发苍苍,睡意朦胧,在炉前打盹,请取下这本诗篇……”诗没有念完,雨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滴在水泥地面上,张恪将夹克脱下来,搂着唐婧的脖子,将两人的脑袋罩,往招待所跑去,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念,“……慢慢吟诵,梦见你当年的双眼,那柔美的光芒与青幽的晕影……”唐婧娇媚的笑着,笑声在雨丝里传梭。   惹得偶尔披衣挡雨跑过去的学生小声议论:“一对神经病,下大雨还有心思念诗。”   张恪回头大声喊:“我们就是神经病……”吓得人家加紧步子走掉了。   “你才是神经病,我不跟神经病走一边……”唐婧咯咯笑着,冲到雨里,欢快的往招待所方向冲去。   ……   ……   招待所今天都住满了,由于军训汇报演习,难得的三天假天,新生却不放假,有父母不放到学校看望子女的,也有外校过来看望同学,就像张恪与唐婧,不过他们过来看陈妃蓉,关系要单纯多。冲到屋檐下,心情兴奋,唐婧伸手去摸檐头滴雨,走廊下还站着一些,都是一些本校男生与外校女生或本校女生与外校男生的组合,快熄灯了,本校的学生都应该回宿舍,突然来一场大雨,倒是提供了一些方便的借口。   张恪眼睛瞅过去,给大雨挡在招待所里走不到的那些人,眼睛可没有一点发愁的样子,还有些暗暗窃喜,轻轻唉了一口气,今晚又要消灭多少处男处女。   一道银蛇似的闪电钻出云层,还没有等炸雷响起,唐婧便钻入张恪的怀里,同样,站在走廊里的许多女孩子钻入男孩子的怀抱。   张恪歪着嘴笑了笑,都不需要找什么借口,唐婧今晚肯定为敢单独睡一个房间,搂着她走了进去。   张恪的模样绝不像在参加军训的新生,别人多半会将唐婧误以为是这里的学生,看到唐婧娇美柔媚的依偎在张恪的怀里走进一个房间,多少人羡慕得紧:美女本来就少,还是这种级数,竟然便宜外校的畜生?   张恪将插销插上,拿了条毛巾递给唐婧让她将头发上的雨水擦干。他将半湿的衣服拿衣架挂起来,让唐婧先去洗澡。   唐婧这次过来准备很充分,洗澡出来,还穿着她在家里的蓝色棉质碎花睡裙,张恪很期望她直接穿条内裤、戴只BRA、半裸着香艳动人的娇嫩玉体。不过刚洗过头,嘴唇给热水蒸得殷红欲滴,也是诱人之极。   张恪简单的冲了一下澡就出来了,看见唐婧捧着玻璃杯看着窗外的雨帘,不时有蓝色的闪电划过天空。   “明天雨停不了,是不是军训会演就不举行了?”唐婧拧过头来问张恪,见张恪只穿了条内裤,俏脸微红,忙将眼睛从他身上挪开。   “这么大雨,不会下一夜的。”室内没有空调,只穿内衣会有凉,张恪坐到唐婧的身后,将她娇柔的身体搂在怀里取暖,这是今年夏秋汛期的尾声了,再过去一段时间,新芜的城防江堤整固工程就要正式动工了,省水利系统的整肃也要拉开序幕了。   “我也去香港读书好不好?”唐婧将装满热水的玻璃杯放下,拧过身来,手心贴着张恪赤裸的胸口,有着热水的温度,有些犹豫的看着张恪。   张恪知道她所说的“也”,不是指盛夏已经在香港大学读书这件事,而是说许思人也在香港,这个话题,唐婧以前随意说过,这次倒也是正式的提起来,张恪捧起唐婧柔滑如脂的脸庞,凝视着晶黑透亮的深邃星眸,知道她既不会违拧她妈妈不去国外读书,又怕一个人在国外读书太孤单,微微一笑,说道:“可以说,我想从明年起,我去香港的机会也会非常的多,正好可以去看你啊。”   “真的?”唐婧还有些不确信。   “我有几个胆子敢骗你?”张恪笑了笑,张嘴要去咬唐婧精致若雕琢成的秀直鼻子,“与其担心别的,还不如担心有没有学校接受你的本科入学申请……”   虽说香港明年会回归,但是香港的大学直接到内地招生是九八年之后的事情,九六、九七申请到香港院校就读本科会稍困难些,但也不是办不到。   因为香港的几所高等院校都是公立,香港本地的生源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香港几所高等院校的招生需求,但是从其他地方招生,首先要解决这部分生源奖学金的来源问题,九六、九七年,香港几所院校还没有专门针对内地学生的奖学金,再加上国人崇洋媚外的多,虽然香港大学、香港中文大学、香港科技大学的本科教育在世界上也是相当不错,到香港就读本科的学生还是极少。   到香港读四年本科所需要的费用大约在四五十万港币左右,这部分费用倒是有法子解决掉,实在不行掏几百万在唐婧申请的学校设一个专门针对内地学生的奖学金即可。   唐婧回过头去,将半干透香的秀发散在张恪的脖颈之间,心里在想,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有时候旁敲侧击的跟陈妃蓉打听过,感觉上却很模糊,想起九四年夏天的自己还真是没有用,只知道跟妈妈躲在房间里哭,要没有张恪都不想象以后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糟糕。回仰起来,看见张恪深邃的眼神也正望着窗外的雨帘,心想:去香港会跟那个女人碰到面吗?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许,因为这个男人啊,想要知道他内心的一切,即使会让自己害怕的东西,也要去面对。   ……   搂着在散发着消毒水气味的雪白薄棉被里说了半夜的话,听着雨声,还有偶尔划亮玻璃窗的蓝色闪电;雨收住,雷闪止息,窗外泛起微明的天光,两人才四肢纠缠着沉沉睡去。   “哔哔哔……”陈妃蓉在过道里敲门,“唐婧,该起床了。”   “啊!”唐婧一骨碌的坐起来,“完蛋了,本姑娘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了,妃蓉一定要笑话我了……说了让你回自己房间睡去的,你看你……”   “我才一世英名给毁了呢,”张恪无辜的看着唐婧,睡裙的吊带滑下半片,露出雪也似的白嫩椒乳,“你以为我搂着你这个娇精还不能动歪心思睡觉容易啊……”张恪直接从被窝里站起来,让几乎要从内裤里钻出来的阳物袒露在唐婧眼前,“你问问他,难不难受?”   “要死啊,”唐婧笑着要去拍那玩艺,到底害羞没敢碰那东西,抓起被子将张恪身子包在里面,“快乖乖穿衣服……”却头疼要想怎样一个掩耳盗铃的借口跟陈妃蓉解释张恪睡在她房间里。   “哔哔哔……”外面又响起敲门声,不过轻柔了一些,陈妃蓉似乎听到张恪的声音,在外面压着笑说,“要不要我再去外面买些早点过来?”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说话。   “是苏一婷,天啊,现在都几点了?”唐婧低声跟张恪说,这时候已经有九点钟了,只是他们聊天到天亮才睡;又高声对外面喊,“不要啦,我马上就穿好衣服,”唐婧穿着睡裙,又无所谓,将张恪脱在椅子上的衣服都丢到他的身上,瞪着一双美眸威胁他,“妃蓉等会儿要敢笑我,你就死定了。”   “陈妃蓉取笑又关我什么事?”   张恪无辜的将衣服整齐,唐婧大概觉得张恪在房间会很丢人,将他人推进卫生间里,才将门打开。   陈妃蓉进来,手里提着买来的早点,张恪拿着漱口杯刷牙,打开门往外看,跟着陈妃蓉进来的女孩子牙齿矫正后确实好看多了,够得上中人之姿。苏一婷显然没有想到张恪与唐婧会在同一房间,瞪圆眼睛看着他们,看着她诧异与震惊的目光,好像自己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似的,张恪撇了撇嘴,举着手里的漱嘴杯胡扯道:“我房间的水龙头堵了……”   军训会演,更准确的说是军训演习,作为学生会的学生干部,陈妃蓉一样也享受某种免训特权,军训会演下午才进行,陈妃蓉不需要跟其他新生一样到操场上做最后的准备,可以开小差。   唐婧会将她与张恪之间的亲密事情跟陈妃蓉透露一些,陈妃蓉听到张恪胡搅蛮缠,嘴角弯起笑了笑,夜里下着雷雨,谁不想在恋人的怀里睡一觉?她将早点放到玻璃几上,说道:“早点有豆腐脑、油条、茶叶蛋,这里早点就这三样还说得过去,我等会儿还要去学生会开会呢,把苏一婷丢给你们半个小时。”   苏一婷犹豫不决,似乎觉得离张恪稍近一些,就会让她纯洁的心灵受到玷污,只是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陈妃蓉帮唐婧、张恪将早点摆好就走了。   张恪洗漱出来,听苏一婷与唐婧聊天说她是师大数学系的,问她:“哦,你们九六数学系是不是有一个叫何弦的美女?”   “啊?”苏一婷瞪大眼睛看着张恪,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恪,“你认识我们宿舍的祸水何弦?”   “祸水?”张恪拍拍脑门,“她这时候就叫祸水了……”   “什么叫‘这时候就’?你怎么认识她的,没听她提起你啊?”苏一婷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恪,“我们师大新一届的校花,跟唐婧、陈妃蓉都是祸水级的美女,天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什么时候能逃到没有美女的山沟沟去啊!”   张恪当然认识何弦,只是在另一段人生时,还是他最先称何弦“祸水”的,要不是陈宁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让他痛改前非,何弦将他是下一个下手的对象。大学毕业过后许久出差过惠山时遇到当时在惠山市中行国际部工作的何弦聊起往事,何弦还曾说过“当初哪怕给你欺骗感情也好”之类让张恪后悔不已的话,只是当时张恪将何弦当作为数不多却聊得来的异性朋友之一,早绝了将人家骗上床的心思。   苏一婷的问题,张恪自然无法回答,只是笑了笑说:“听别人提起过……”   “唐婧,你要看紧你家恪大少,他尽惦念漂亮女孩子,就算没有见过,也听别人说过。”苏一婷笑着警告唐婧,又回头对张恪说,“你也太花心了,简直跟一棵花心大萝卜似的,我回去跟何弦说,有一棵超级花心大萝卜惦记她呢。”   “超级大花心大萝卜,”唐婧站起来轻轻捏了捏张恪的脸颊,“不许你惦念其他漂亮女孩子,知不知道?”又在他脸上揉捏了两下,呵呵笑了两声,便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张恪与唐婧吃完早饭,苏一婷也帮消灭了一根油条,陈妃蓉就又溜了回来:“今天只要下午两点钟到操场溜一圈就可以了。” 第409章 江滩乱石   军训会演下午两点钟开始,陈妃蓉下午两点之前要出现在新校区里。   张恪抬手看了看腕表,这时候开车去南岸,又要赶在下午两点钟之前回来,时间很急迫。   “这手表不是一般的烧钱吧?”苏一婷性格利落,瞥眼看着张恪的手腕上亮闪闪的腕表,忍不住要讥笑两句,比较起陈妃蓉能渐渐认识张恪的本性,苏一婷可从来都是将张恪当成标准的纨绔子弟看待的,只是个性还算能让人忍受的纨绔子弟罢了。   “你说这个?”张恪将白金表壳镶着一圈碎钻的梵克雅宝腕表摘下来递到苏一婷眼前,“腕表的真正价值,仍然源自于其功能,其他只是装饰品,”见苏一婷手腕上戴着与她个性相称的男式腕表,“你这只腕表要是一天的时间不差五分钟,跟你换着用也没有问题。”   虽然张恪说话的口气有些大,不过真换表用他也不会在意的样子,倒是很能引起苏一婷她这种利落性格的共鸣。苏一婷将自己手上的腕表捂住,说道:“这只上海表可是我爸爸用了有二十年的,再用二十年,说不定能成文物,不能这时候便宜了你……”   陈妃蓉看着镶着一圈碎钻的梵克雅宝腕表,自然能想起九五年春节里那枚给她摔成两掰、最后又给张恪顺手丢入疏港河的那枚发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想想也真是好笑,那时候偏偏顶着那口气顺不下来,倒不晓得后来河道疏浚时有没有给人捡过去,即使给人捡过去,大概也不会知道那枚发夹的价值吧,毕竟谁能相信会从河床淤泥里捡上以万元为计数单位的发夹呢?   张恪倒也罢了,这件事,陈妃蓉尤其觉得对不起唐婧,毕竟当时是唐婧送给她的礼物,只是听不了别人说那样的话就发脾气,真是不应该;想想当初唐婧竟将那些从香港珠宝饰品店买回的饰物摆在地摊上充场面,感觉还真是好笑,一晃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张恪之前也没觉得这表太晃眼,见苏一婷说起,便将腕表收起放夹克内袋里。   陈妃蓉刚到省城才一个月,又都封闭在校园里参加军训,说起要去哪里打发时间,她也完全没有主意。   建邺市的江北开发计划才刚刚启动,几所院校在新浦建新校区才是第一步,九六、九七年,新浦附近除了几所院校的新区、还不成气候的高新园区,其他地方跟农村没太大差别,比海州的农村还要空旷些,只是季节不对,不然四五月份到新浦来看油菜花,也是非常的壮美。   “去乱石滩吧!”张恪建议道。   新浦江滩是一处寸草不生的乱石平岗,面积有两三平方公里,导致新浦沿江的地区都很难开发。陈妃蓉倒是听说过这么一个出处,也想不出这时候去哪里打发时间,四个人便开车去了江边。   乱石滩还真是满眼的乱石,原来是处江湾,这里的江道自然拉直之后,江湾成了江滩,站在这里能看见小江对岸青翠欲滴的狮子山。虽说石滩里寸草不生、石滩整体的色调暗晦压抑、怪石嶙峋,近江的地方还堆着大片的黑黢黢的江泥,不大能入眼,但是石滩里有成片建邺市才有的一种白石,站在一条沙石路上往下去,小片的白色石滩里还有些石英的闪光,很有些看头。   只是没有路通到那些白色石滩去,远远看着,在整片丑陋的乱石滩里,白石的分布范围又太小了,看味不够,不过倒是很值得打发时间;江北可以打发时间的地方太少了。   “你对建邺很熟悉啊?”陈妃蓉住进新浦校区有一个月了,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江边有这么一处地方。   “诺!”张恪指着对岸清晰可见的一排别墅,“我家在那里有栋别墅,能看到这里,晚上大家都住那里去?”那还是四月份爸爸进省委党校学习在省城买下来的房子,名义上是给爸爸在党校学习时住,其实张恪是给自己准备的,他明年想进东海大学读书,除了宿舍之后,总还要有自己专门的据点才行。   “嗬,那里是狮子园啊,一栋房子够别人奋斗几辈子的,”苏一婷感慨了一句,“你家到底有多少钱,现在政府官员都这么发财?好像就算很发财,不需要藏着掖着吗,不怕给专政了啊?”   张恪笑了笑,苏一婷问话还真是直接,说道:“政府官员发财的不少,不过要不藏着掖着,很容易给人搞下台去。我们市里的几个领导,包括唐婧家,住的小楼其实都是市里的资产。我家啊?我家另有财路,不怕人民专政。”   虽然女人天生对政治不敏感,但不是说所有女性都是如此。苏一婷父亲是海州市信用合作联社的一名普通干部,她平日对海州市的政治比一般人要关心一些,自然知道海州市民对唐婧她爸爸唐学谦的评价要远远高过前两任市长,张恪的父亲张知行不到两年的时间利用海州控股这个平台扭转市里这么多家国有企业亏损、濒临破产的局面在海州市民也有极好的声誉,苏一婷的母亲是海棉四厂的职工,海州国企并入海州控股之前,一直都是半下岗,好在她家条件还算不差,但是有些职工家庭就直接隐入困境,苏一婷对此再清楚不过了,她初中就是在海棉职工子弟中学读的,很多同学家的情况,她都很清楚,海州控股组建之后,这些困难职工家庭就是最直接的受益者,比起唐学谦来,她更崇拜张知行,苏一婷一度认为张恪在学校的纨绔行为简直就是给他老子脸上抹黑,毕竟她认得的许多人都对张知行在海州的功绩赞不绝口,很舍不得张知行调去外地。   张恪的解释听起来有些犯迷糊,苏一婷摸着脑门,知道有些事感慨一下可以,但是不方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心里那些对政治的、对官场的认知,还都是她那个在市信用合作联社当干部的父亲灌输给她的。   四个人找了一处干净的石笋坐下来聊天,张恪倒不晓得苏一婷对政治、官场之类的东西感兴趣,听她话里倒不全是人云亦云的内容,对她的家庭有些兴趣,问她:“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女孩子太罕见了,你不应该读数学系,太屈才了,你应该选国政系或法律之类的专业才对啊。”   “我爸只是市信用联社的小娄娄,你有兴趣知道?”苏一婷撇嘴问道,“我妈是海控下属棉纺集团的职工,你也有兴趣知道?”   “棉纺集团就算了,我爸现在又不是海控的董事长,抬出来也吓不住你,”张恪笑了笑,“我认得信用社的主任,就是那个经常在市报社会经济版发表文章的那个赵石……”   “切,”苏一婷不屑的擤了擤鼻子,“那些文章是他写的才见鬼呢!”   张恪当然知道海州日报上的一系列高质量的经济评论不可能是那个只会背诵他人文章的赵石所写,只是一直找不到帮赵石捉刀的枪手。有时候地位高了,有些人事找不对门路就很难打听出来,赵石在联社主任的位子坐了七八年,下面人自然不敢乱说什么怕得罪人。张恪想不到苏一婷她爸是信用社的职工,听苏一婷的口语,似乎对捉刀的事情也有些了解,试探她道:“那是谁写的,不是你爸爸吧?”   “要是我爸爸写的,才不会给赵麻子拿去发表呢,”苏一婷皱着眉头说,“联社有个综合办公室,都是综合办公室副主任李毅华替赵麻子写的。至于我啊,我原来想学文科来着,后来看我爸在信用联社这点芝麻大的地方都活得这么窝囊,就没有兴趣了。”   张恪记住李毅华这个名字,只要找到人,底下的事情就好办了。说起来,这也是唐婧她爸爸交给自己的任务之一,要在城市信用合作联社的基础上组建城市商业银行,外聘一名高级管理人员不难,难的是找到一个知道信合联社水底、熟悉海州市当地复杂人际关系、又有相当业务素养的专业人员辅助,要是李毅华真合适,让他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倒没有想到从苏一婷这里知道这个关键消息,听苏一婷的口气,还真是对政治有些想法,只是国内最能扭曲人的地方,大概非官场莫属;有想法,没有非人的毅力,女性是很难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存活而不成为男权附庸的。   这时候,从远处驶来一部黑色轿车,张恪探头看了看他的车,停的位置还算好;这条砂石路很窄,两部轿车勉强能相对通过。   黑色捷达驶到近处停了下来,是建邺市里的政府公务车,由于省直机关也用海A的车牌,使得海A的公务车牌体系相对复杂,张恪见车牌比较靠前,但是车子不算很好,看不出是那个人物的座驾。   从车里下来两名穿蓝色西服的中年人,他们也看到张恪那辆银灰色VOLVO,看他们的模样,似乎正看着车防撞杠下“海F12345”的车牌,说了一会儿话,就朝张恪他们这边走过来。   “你是张恪?”肚子有些外凸的中年人眼睛先扫了张恪他们四人一眼,然后就神色温和的看着张恪,直接问他。   “我的车有这么出名?”张恪探头往他车那边看了两眼。   “呵呵,”小肚子中年人笑了笑,说道,“东海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张副市长公子的宝驹,恰巧前些天听别人提起过,我是黄克群,有幸碰到。”   看着小肚子中年人伸出手来,张恪恍了一会儿神,他老子只是新芜市的副市长,还不至于让建邺的官员都如雷贯耳,大概是前些天在新芜出的风头太显眼,引起东海省体系之内的官员注意,这人如此和言悦色的跟自己说话,多半是看徐学平的面子上;看来有必要换部车了,这号牌有些显眼了,不符合低调的处世风格。   张恪伸手与这个叫黄克群的中年人握了握手,松开手才想起这个中年人是谁:“黄叔叔到这里来视察工作来了?”   “顺路过来看看,这里是新浦最难啃的一块地,做什么都不行……”黄克群笑了笑,“放假怎么有空到新浦来玩?”   “我同学今年刚考进东大,”张恪指着陈妃蓉介绍说,“黄叔叔下午会不会去东海大学视察军训会演的工作……”   “谈不上视察,陶晋书记会到场,我只是敬陪末席,”黄克群笑了笑,眼神扫过陈妃蓉绝美的脸庞,又看了唐婧一眼,心想少年人还真知道将好东西拽自己的手里,“我怎么听说你还在读高三?”   张恪心想黄克群这人不知道太详细的东西,大概也只是听别人道听途说而已,便能记住这么多的细节,他的记性真不错;碰巧遇上,自己在他眼里或许只是跟徐学平搭上关系的少年而已,他还特意过来打招呼,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张恪笑了笑,说道:“只是同校同学,放三假没有事做,就来省城玩呗。”   “哦!”黄克群倒似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起来,又问道,“既然到新浦来玩,要不要下午我主席台给你留个座?”   “那就不麻烦黄叔叔你了,我怕我没有耐心坐太长时间。”张恪心想:坐主席台,开玩笑呢,以后自己在东大还怎么混?   黄克群站在那里又说了几句家常话便坐车走了,陈妃蓉、苏一婷都有些蒙,她们倒是认得黄立群的车是省城这边的政府公务。   “他是谁啊?”唐婧侧着头问张恪,“他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哦,新浦区委书记、新浦高新园区主任,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张恪撇嘴笑了笑,“有一种人,看到谁都很熟的样子,这也是一种能耐,不会让人有距离感,就这么瞬间的接触,就能降低别人的戒心。其实不然,”张恪掏出手表看了看,“现在到吃饭时间了,他要真热情,自然也要说些请我们吃饭之类的客气话,他偏偏没有提,还是觉得我们麻烦而已。”   “当然不能提啊,”唐婧笑着说,“你要是顺口答应下来,那他怎么办?”   “我原本就打算答应下来啊,只是他没有提而已。”张恪嬉皮笑脸的说道。   “他是区委书记啊!”苏一婷见张恪的表情,刚才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好像很稀疏平常一样,突然感慨了一句。   “那又怎么了?”张恪奇怪的问,“你身上不会已经打上等级的烙印?”   陈妃蓉倒没有苏一婷那很惊讶于黄克群的身份,当年张恪逼着宋培明在她家那间破酒馆请客帮她家解决实际生活困难又不是没有见识过,只是好奇张恪的名场为什么会这么响,好像省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应该认识他似的。   她与唐婧去新芜玩时,新芜惊变最激烈的时候刚过去,而且她们又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所以不知道张恪他们在新芜搞的动静有多大!省长暗访使一个副厅级的高官落马,又将铁腕整治省水利系统,自然会在这个体系里掀起极大的波澜。   新浦的高新科技园是国家级工业园区,新浦区虽然是建邺各方面条件最差的一个区,兼任高新科技园区主任的黄克群倒是正经八百的副厅级,不用两年,这个位子还要调成正厅级(更不用说建邺作为省会城市,比一般地级市要高出半级),黄克群要没有听过张知行、张恪父子的一些事迹那才叫见鬼呢。   张恪知道几所院校的新生搞联合军训演习,一定能请来相当级别的高官助阵,倒是没有想到省委书记陶晋有些闲暇,倒犹豫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跟他见上一面。毕竟徐学平明年有很大可能会给排挤出东海,陶晋在东海则是根深蒂固的一把手,即使要调他职,也是十五大召开之后才会有的正常调动。 第410章 军训演习   中午回新校区,开车走了另一条道,红泥土路,大片的狗尾巴草一边蔓延到江边,辽阔的灰色江水与浅青色的天空在视野里尽情的铺展,陈妃蓉、苏一婷到建邺这段时间听都没有听说过新浦有这么耐看的地方。   回到新校区,将车停在招待所前的空场地上,四个人从水泥甬道往宿舍区那边,学生食堂也在那里,大概是陈妃蓉与唐婧两人过于惊艳的缘故,也或许军训的这段时间足以让陈妃蓉风靡东大的新浦校区,四个人走在路上,引起许多人回头顾望,张恪不觉得去学生食堂用餐还是一个好主意。还是在宿舍区东侧的学生综合服务楼里挑了一家韩式餐馆用餐,虽然算不上十分的地道,倒也差强人意。吃过中饭就等军训演习结束,一起去主城区玩,江南岸那边的别墅空着,晚上可以睡在那里。   张恪有参与过这样的军训演习,一点都不陌生,搞得跟阅军一样,只是没想到今年省委书记陶晋会凑这个热闹,不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国内习惯把什么机构都跟级别挂钩,东海大学也是省部级单位。   新校区的风雨操场除了主席台之外,在东侧有一列看台,除了张恪他们三个人外,还稀稀落落的坐着一些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参加军训演习的新生以及过来看望子女或同学的家长、学生。   新浦校区五所院校的新生集结在操场外侧的便道,将近有两万人,穿着军训服,有些队列还手持着从军队淘汰下来专为军训所用的半自动步枪,规模、气势倒也宏大,以往新生军训多选择五柳山体育馆里进行,今年在新浦,一是这里的新校区今夏刚刚启用,二来多少有配合省城的江北开发计划的意思。   通知演习是下午两点开始,陶晋以及东大校长李鸿铭等人等到两点半才进场,省里列席的官员也不是太多,新浦区委书记、新浦高新科技园区主任黄克群没有落在最后。张恪坐在看台上,能看见陶晋时不时的回过头跟黄克群在说话,黄克群是新浦大学校区群建设的协调负责人之一,能借这个机会跟陶晋说上话,倒是绝佳的机会。东海省那么多副厅,大概没有多少人有机会跟省委书记直接对话。   看着陶晋与黄克群说话时望了这边两眼,或许黄克群跟他提到了自己,张恪当然知道陶晋这时候不会让人过来喊自己过去的,他自己也不想这样:那也太惊世骇俗了!   陈妃蓉与其他学生代表也站在主席台的位置了,昨晚那个对张恪有着敌意的胡金星自然也在,听陈妃蓉说,他还将代表全省高校的新生发言,张恪心里想这厮家里的关系倒也是不一般啊!张恪这么想着,看着陶晋身边一名穿着藏青色西服的中年人招手让胡金星过去,很是亲切的揽着胡金星的肩膀,好像跟陶晋以及东大校长李鸿铭这些大佬在介绍胡金星。   胡宗庆,那个亲切揽着胡金星穿藏青色西服的中年人是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张恪轻轻咂了咂嘴,果然是一个有分量的人物。国内副省级城市的政治地位相对较高,地方财政直接纳入中央统筹,而且这些城市的主要党政官员的上升途径明确。从常务副市长到市长再到市委书记,之后就有机会直接出任正省部的高官,能在这些城市担任主要党政领导的官员,背景都不会太简单,不过胡宗庆从建邺市常务副市长的任上直接调到省政府担任副省长之后就逐渐沉寂,几乎能算得上不得志的一类人。   这只是军训前很细微的一幕,不过有心人都会记在心里,张恪撇嘴笑了笑,一个有长远规划的政治人生应该是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东大的校团委副书记、学会党支部书记之类的学生官并不仅仅只是锻炼能力这么简单。   军训演习无非走各种方阵,还有战地救护的演习,看操场上穿着军训服新生的认真劲,张恪都没好意思抱怨无聊,原以为很快就会过去的演习,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钟,照例是陶晋、李鸿铭等人先退场,一干人等拥着。   “快走,快走!”陈妃蓉跳也似的走到看台这边来,“走迟了,说不定我们系主任还有什么话要唠叨。”   张恪不认识外语系的系主任是哪个,不过那些院系领导都拥着省委书记下了主席台,巴望着能插一句话,一时半会还没有谁顾得上这边,那些参加军训演习的新生都集结在操场的南片暂时给遗忘了。   张恪他们四人下了看台,准备从看台下面的侧门溜出风雨操场。   陶晋、胡宗庆、黄克群等省市党政官员的车就停在操场外侧的水泥甬道上,陶晋手扶着车门,正跟李鸿铭说告别的客套话,看见张恪他们从侧门钻出来,转头看见他的秘书半个身子已经钻进车厢里,便探头进车厢跟他说了两句话。   张恪没有与陶晋正式接触过,但对他身边的人都有一定的了解,东海省这么多年轻有为、六十年代末出生的党政官员中,大概以陶晋的秘书柳志军与徐学平的秘书李义江最为风光,当然,李义江在某种程度上还不能跟柳志军相比。看到柳志军朝自己这边走过来,胡宗庆这些人也都相当意外的看着这边,张恪大感麻烦,恨不能掉头就走。   “我是柳志军,陶书记的秘书……”柳志叶今年才三十二岁,高个,脸开削瘦,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容,不听他这句话,仅看他的表情,好像与张恪认识好久似的。   见柳志军走上来就径直自我介绍,还一本正经的伸出手来,张恪咧牙笑了笑,有样学样的说:“我是张恪,谁的秘书都不是。”   “呵呵,早就想认识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有没有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   张恪看着陶晋已经钻进车里去了,撇嘴笑了笑,说道:“我这三天都在建邺,那就要看柳哥你有没有空了。”   “我有你的手机,”柳志军做出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说道,“我给你打电话。”   张恪头疼万分的笑了笑,那边站在胡宗庆车边的胡金星还不会掩饰内心的情绪,看到他露出震惊甚至难以置信的表情,想必胡宗庆坐在车里也正通过后视镜看着这边,张恪心里自然舒坦,不过更担心会给在场的东大教职员工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明年还怎么进东大混?张恪与柳志军寒暄了几句,直接与唐婧、陈妃蓉、苏一婷她们贴着看台的外墙折向往南,走的时候很急,恨不得抬起胳膊拿手遮住脸。   对于陈妃蓉、苏一婷来说,既然上午新浦区委书记黄克群能无缘无故的过来打招呼,柳志军走过来说要请张恪吃饭的事情,倒没有那么诧异了,却不晓得柳志军与黄克群所代表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柳志军得陶晋授意主动跟自己接触,代表着势态就算不太坏,但也算不上好,相比较陶晋的拉拢,张恪更愿意保留徐学平毫无保留的信任,自己没有可能成为陶晋的心腹亲信。   张恪他们几乎绕了新校区的风雨操场走了一圈,先陪陈妃蓉回宿舍将她身上的军训服换下来。建邺吃的玩的,都集中在南岸的主城区,张恪准备拉着她们晚上都住江南岸狮子园的别墅里。   张恪让唐婧、苏一婷先陪陈妃蓉去宿舍楼准备这两天住宿用的东西,他去招待所前将车开过来,趁着这当儿,将柳志军主动邀请自己吃饭的事情跟远在新湄视察的徐学平汇报了一下。   “那是好事啊,”徐学平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沙哑,能听出他的疲惫来,“陶晋书记是个有能力、有魄力、讲究策略的人,我倒是感觉累了,疲惫,也没有谁按着不让我退休,有时候再想退下来算了,看来这个愿望不久能实现了。”   张恪微微感叹着,许鸿伯预测的事情会提前发生也说不定,徐学平也感觉到来自上下的层层阻力吧。   张恪将车停在女生宿舍前等陈妃蓉她们,看见胡金星也站在宿舍管理室前的窗台前似乎跟里面的管理员解释什么,大概要进女生宿舍楼,张恪笑了笑:东海所有院系的女生宿舍楼惟有偷偷摸摸进去一条道,宿舍管理员大妈会跟你商量这事?看见唐婧、陈妃蓉她们从宿舍楼大厅里露出头,按了两声喇叭提醒她们。看见胡金星朝陈妃蓉她们走过去,不晓得这厮又生出什么事来纠缠人。 第411章 江南岸   陈妃蓉穿着牛仔裤,长脚绷直,身材纤细修长,笑靥如花,标准美人胚子鹅卵脸,光洁明亮如月,略有些尖的下巴,乍看过去与唐婧极为相肖,身材也一般高,两人又穿着一式的浅紫色长袖衫,走在一处,如并蒂双生的姐妹花一般,惹得苏一婷在后面抱怨着说:“你们先走,走远一些,我可不想做给你们陪衬的绿叶,跟你们做朋友,人生真是无比的压抑啊……”苏一婷牙齿矫正之后,虽然不及陈妃蓉、唐婧这般娇艳明丽祸害人间,面容清秀的她也称得上美女,因为性格利落、待人亲切的关系,更容易受到男生的欢迎。   陈妃蓉与唐婧笑着各搂住苏一婷一边的胳膊,相拥着下了楼梯,听着张恪在外面按喇叭,苏一婷对唐婧说:“你那个风骚又花心的男人等不及了,少见你一刻就心急得很。我就搞不懂了,你们去江南的别墅双宿双飞乱搞奸情,非拉上我跟妃蓉做什么,不怕我们当电灯泡啊?”   “你以为他们当着别人的面就不敢亲热啊!”陈妃蓉笑着说。   “男人滋味怎么样?”苏一婷凑到唐婧耳边,低声问她,“我们三个人当中,就你尝过男人的滋味,说说看。”   唐婧想起早上她与张恪给陈妃蓉、苏一婷堵在房间里的事情,这种事跟苏一婷辩解不清,却是少女与少女在一起,没有太多的羞涩,想着在张恪怀里的沉醉感,娇媚的笑了笑,拧着苏一婷的脸颊,说道:“你们学校又不是没有男人,你不会自己去体会啊!”   苏一婷见唐婧娇媚的笑容,跟陈妃蓉笑着说:“你看唐婧这个小骚蹄子,肯定在想昨夜上的事情,还笑的这么诱惑人……完蛋了,为什么我身边转来转去都是一堆让人讨厌的苍蝇,没有一个让我有兴趣呢?”   “那你勾引张恪好了!”陈妃蓉笑着说。   “那个花心大萝卜,”苏一婷鼻头嗅了嗅,“妃蓉,你知不知道,张恪这家伙竟然知道我们宿舍何弦那个祸水!真是想象不出他花心到达哪种级数了,我想想就心寒啊!也就唐婧把他当个宝。”   “我就把他当宝了,怎么样?”唐婧鼻头一嗅,似怒含嗔的看着苏一婷。   “得了,知道你男人很风骚,”苏一婷推到唐婧一把,问道,“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一会儿,看看你男人的回头率有多高?这栋楼好多女孩子今天晚上都要失眠了……”这会儿正有三个外语系的女孩子提着热水壶从外面进楼,跟花痴似的盯着张恪明俊的脸在看,一边看还一边评头论足吃吃的笑,就差口水流出来了。   对于女孩子来说,大学是一道很重要的分水岭,进入大学,意味着更自信、更自由,也将脱离少女的羞涩。男孩子一般会在中学时期半公开的讨论性话题,女孩子一般则是从大学时期开始。   张恪坐在车里都有些受不了这些刚进大学却表现得如狼似虎的女生们的目光,看着胡金星朝陈妃蓉她们走过去,索性将车窗按上来,静等着看陈妃蓉如何将胡金星摆脱掉。   陈妃蓉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见张恪将头探出车窗朝她们招手,颇为羡慕唐婧能拥有这份情感,正如有些女孩子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目光一样,也有一种男人也会受众人瞩目,她脸上恬淡的笑容只维持到看到胡金星的那一瞬,她已经习惯拿冷淡的表情疏远与别人的距离。   胡金星倒是见惯陈妃蓉冷若冰霜的绝美的脸,但是她前一刻恬然的笑容更动人心魄,他下意识的循着陈妃蓉的目光回头看去,恰看到缓缓上升的玻璃窗与张恪那双容易让所有同类都失去自信的眼睛。   昨天张恪胡扯他与唐婧是建工的学生,让他心里有着十足的优越感,没觉得张恪会对他有什么威胁,只是刚才风雨操场上的一幕,以及银灰色VOLVO凌厉的侧面车身线条让他心头压着一层阴霾的浓厚雨云:这个人到底是谁?   陈妃蓉见胡金星迟疑着,与唐婧拥着苏一婷快步走出宿舍楼的门厅,她们走到台阶上,胡金星才回过神来,喊道:“系里组织舞会,场地还没有决定,是不是我们几个再商量一下?”   “这个事情你们决定就可以了……”陈妃蓉回头说着,手却伸出去开车门,一只脚踏进车,又说道,“我跟王老师请过假了,明后天我可能不在学校里。”没等胡金星有什么反应,身子已经钻进车里去了。   唐婧挨着陈妃蓉钻进车后座,苏一婷没有见过胡金星,一边上车还一边回头看,问陈妃蓉:“这小伙子是谁啊,是不是军训演习时代表新生发言的那个?走近看还挺帅的,你怎么躲他跟躲苍蝇一样?”   “嗯,就是他,我们系学生会的,家里有些权势,在学校很受宠……”陈妃蓉拉着苏一婷让她赶紧坐进来将车门关上。   “又是一纨绔子弟啊,”苏一婷嘻嘻一笑,“谁让你长得招花引蝶呢!”   张恪朝着后视镜里的苏一婷呲牙咧嘴,说道:“你在说‘又’的时候,眼睛能不能不要看着我?”   三个女孩子在后座笑成一团,唐婧躬着身子站起来搂着张恪的脖子,说道:“你以为你在我们心里有什么好形象,别委屈了,快开车。”   张恪反打方向将车掉过头来,透过车窗看见胡金星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表情复杂的看着这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将车驶上宿舍楼前的水泥甬道……   新浦校区与狮子园隔江而望,直线距离不过两三公里,但是离渡江大桥很远,绕道行了有四十分钟才到狮子园的家中。国内高档次房地产都启动好些年,以致国家开始限制别墅类房产的开发,特别对景区别墅住宅的开发限制开始严格起来,但是在张恪的眼睛里,狮子园的别墅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豪宅大庭,社区环境也非绝佳,日后在国内颇有盛名的几处名宅都是九八年之后陆续开发出来的。   即使如此,狮子园里的别墅在九六年还要算高档住宅中的经典之作,张恪他妈在狮子园挑选的别墅,推开北窗可以一揽无余的瞭望小江灰浊的江水,坐在西南角的露台上,可以观望西南侧的葱翠狮子山,三层小楼,仅二楼就有六个房间,张恪与他爸妈有着不同的起居空间,他除了自己的卧室之外,还有独立的起居间、书房,起居间外侧是位于整栋楼西南角的露台。   张恪给唐婧她们选择房间,唐婧她们当然是毫无疑问的将张恪赶出他的卧室,让他另找房间去睡,陈妃蓉拉开卧室的窗帘,圆弧形的落地玻璃窗外侧便是原木搭建的露台,栏杆的位置也是拿原木编的树篱,再远处就是青翠的狮子山,夕阳正斜挂在狮子山的山顶上,铺陈下一片金红色短短的光芒。   苏一婷以夸张的姿态狠狠坐在卧室中间柔软的床垫上,感慨道:“在这里看夕阳却是不错,还想这时候就拉你们去学府巷呢。你们知不知道,学府巷的酒巴很出名,有家名叫1978的酒吧,东大的校花,爱达的形象模特江黛儿以前都一直在里面驻唱呢,我们真的很生不逢时,听说江黛儿出了唱片之后,就很少再去酒吧驻唱了。我听学姐说起过,据说江黛儿比电视里还风骚迷人……”   张恪让苏一婷夸张的语气搞得哑然失笑,江黛儿那模样也不能拿风骚来形容。爱达电子的广告宣传歌曲制作发行之后的反响十分热烈,除了爱达电子既定的市场效果之外,公众蓦然认识到爱达电子的形象女郎竟然拥有天籁般的独特音质。多家音像制作公司找上门来要与孙静香的世纪华音公司合作,孙静香与江黛儿最终还是选择与香港的制作公司合作。江黛儿籍此正式走上演艺的道路,不仅要配合爱达电子的市场宣传活动,这时候还要为她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忙碌,在1978驻唱半年之后,这学期再也无暇定期都到1978来唱歌。   “哦,对了,1978还有一个风骚迷人的女老板,听说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虽然江黛儿不再在1978驻唱了,那个风骚迷人的女老板还是吸引了很多花心大萝卜天天过去捧场。1978的不锈钢门框都是弯曲的,据说就是那些花心大萝卜,每天在酒吧开门时迫不及待挤进去挤成的,我们晚上过去长长见识,她简直就是我们女人的楷模。” 第412章 混乱1978   当初也是叶建斌与张恪的一时建议,也可以说是为江黛儿天籁的纯净嗓音量身定制,孙静香创办世纪华音制作经纪公司(叶建斌也有投资),孙静香本人再也无暇打理1978,自然让她在音乐学院读书的妹妹孙静檬照管1978。   1978现在的女老板是孙静檬。   苏一婷建议晚上去学府巷玩,言语间对惯以性感装束示众、行为性格大胆出位的孙静檬颇为崇敬,唐婧、陈妃蓉又是一付心动的样子,张恪大感头疼。去见江黛儿那也就罢了,江黛儿这段时间为她个人的首张音乐专辑的事情休学半年,专程去了香港,唐婧暑假拉着陈妃蓉一起去香港还专程到制作公司参观过音乐制作的过程,与江黛儿见过面。陈妃蓉与江黛儿认识的时间更早,能推到九四年冬天江黛儿随许维到海州玩的那段时间。但是孙静檬这婆娘眼光毒辣,嘴巴犀利,谁知道她看到唐婧、陈妃蓉跟着自己一起去1978会从嘴里冒出什么话来,就算有流血事件发生也不奇怪。   “小恪,我们晚上去1978怎么样?”唐婧身子趴在柔软的床上,头昂着跟站在她身后的张恪说话,手支着床,将上半身撑起来,形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好像再用一点力,腰肢便会折断,却又让人忍不住期望她再用点力,修直双腿让牛仔裤绷直,小臀微翘,已有女人的性感。唐婧有着舞蹈的基础,只是当一名舞蹈演员不是她妈的志愿,她妈让她学舞蹈只是为了塑造形体与优雅的举止,唐婧一直抱怨不已,不过经常摆出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来吓唬张恪。   听唐婧这么说,张恪当然也不能说自己不认识这地方,说不认识也没用,苏一婷一定会自告奋勇的当向导,只能说:“那不错啊,我们晚上就去那里……”转身下楼跟叶建斌打了电话,让他晚上也去1978碰面,孙静檬在叶建斌面前还收敛一些,不然这么多女人凑到一起,他拿她们完全没有办法;正好也有些事情跟叶建斌商量。   张恪放下电话没多久,还正跟唐婧她们讨论晚饭吃什么之类的问题,叶建斌就开车过来了,幸亏张恪打电话过来,不然他也会头疼晚饭去哪里吃的问题。   酒吧不会这么早营业,张恪他们驱车赶到学府巷时,酒吧的门半掩着,玻璃门与咖啡色混紫色的门帘之间挂着“准备中……”铭牌,听说孙静檬自从接手酒吧以来就相当的认真负责,相信她人这时候正在店里为晚上的营业做准备工作。   “对不起,还没有到营业时……”孙静檬拿着块抹布正仔细的擦搁在桌上的凳腿,转过身看见推门进来的却是张恪、叶建斌他们,下意识的瞪大眼睛,“靠,怎么是你们?”看到张恪身后的唐婧、陈妃蓉,异常于她们的娇艳明丽,手叉到腰间,嘴里却说道,“你们又从哪里骗来无知少女?”   张恪听到孙静檬这么说,头都大了两圈。   孙静檬穿着黑漆皮长筒靴,腰间系着酒吧工作人员的制服式围裙,裙摆很短,但是孙静檬本身穿的皮裙更短,长筒靴与围裙之间露出一截白嫩的大腿,有一种围裙后可能没穿什么东西的感觉。   张恪拍拍脑袋,介绍唐婧、陈妃蓉、苏一婷给孙静檬认识;唐婧进店时手挽着张恪的胳膊,孙静檬疑惑的盯着唐婧看,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感觉张恪与许思应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叶建斌倒是不管这边的热闹,他坐在吧台那边,吧台上有一本学府巷各家店址的册子,他边看册子边搜索记忆中学府巷较有名的吃食,打电话叫外卖到店里来吃。   “张恪,你怎么在这里……啊,妃蓉,你怎么跟张恪在一起?”   张恪走到吧台后帮大家拿饮料与酒,许维手里捧着一只看样子很沉的纸箱子推门走进来。   “啊!”张恪拧头看见许维推门进来,手一抖擞,一瓶喜力从手掌下滑落砸在他的脚背上,酒瓶没有碎,腿背却生疼异常,将喜力捡了起来,躬着背去揉给砸痛的脚背,抬头看着许维将纸箱里放到吧台上,很自然的走到吧台后,发愣的问她:“你算是在1978打工?”   “是啊,很奇怪吗?”许维招手让陈妃蓉到吧台后面来帮她整理纸箱里的酒,“你怎么跟张恪这小子在一起?”   江黛儿为她人生中的第一张音乐专辑休学去了香港,许维、令小燕她们却要留下来继续完成她们未完的学业。孙静檬替她姐姐打理1978,许维之前每次都会陪江黛儿到1978来驻唱,现在每天也顺理成章的都到店里来帮助,算是一份半正式的工作。   张恪整天暑假都在新芜鬼混,暑假过后的这一个月,人还是第一次离开海州,江黛儿留在香港的事情,还是暑假与唐婧她们去香港时听说的,江黛儿给爱达电子做宣传的事情,也完全由市场部与飞鸿广告公司负责,张恪已经不会管太琐碎的事务;与许思通电话时,也没有特地的聊起过许维的近况,还真不清楚她这学期开始竟会在1978打工,不然怎么着今晚也不会到1978来,看陈妃蓉那架式,似乎要介绍许维给唐婧认识。   虽然唐婧对什么事情都清楚,但是相对直接面对的心情绝不是很好过的,张恪心想,要有可能,他宁可让唐婧与许思两人间永远都不要跟对方的圈子有接触。   大家都在很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个谎言,一旦谎言有给戳破的可能,慌张的可不止制造谎言的人。   “许维姐,这是唐婧,我一直有跟你说起过,她跟张恪一起到省城来玩。”陈妃蓉说道。   唐学谦一案的种种内幕也只限于少数人知情,许维能猜到许思有一段委屈的、不光彩的历史,却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更不知道与唐学谦一家人的恩怨。唐婧,许维是知道的,像年前她与许思、陈妃蓉三人住进张恪给许思在丹井府准备、并重新装修过的那栋旧宅时,话题扯到张恪时,自然而然的也扯到唐婧身上,许维知道她是海州的公主,也知道她与张恪青梅竹马的关系。   “你好,老早就听妃蓉提起过你,张恪跟藏宝似的不带你出来玩……”许维亲切的笑着跟唐婧打招呼,又跟苏一婷打招呼。   许维推门进来的瞬间,唐婧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都要停止,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心想她这时候不是在香港吗?分清是许维,又见许维似乎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处,心里多少对张恪有些怨愤,见张恪还弯着身子捡地上的酒瓶,狠狠的在他腰上拧捏了一把解恨。   呲牙咧嘴,吃痛也得保持笑容,张恪将喜力摆吧台推给叶建斌,当愿今晚能顺利的过去。   叶建斌嘿然而笑,坐在吧台前也默不作声,倒是在其他服务员陆续上工之前,许维要去帮孙静檬整理桌椅与酒吧设施,陈妃蓉勤快的过去帮她们忙,苏一婷要去跟孙静檬凑近乎,也跟着过去帮忙,心里却在呐喊:除了自己,怎么都是美女?   许维虽然不及陈妃蓉、唐婧那些明艳,主要是她的坚毅性格、削瘦的脸形让她看起来更中性化一些,不过中性化的容貌更容易得到同性的认同,在苏一婷看来许维也是大美女一个,男性看她或许会觉得许维虽然明眸皓牙,但是女人味有些欠缺。   唐婧虽然不愿意过去,只是想着自己赖在吧台这边,会显得特殊,只得也走出吧台,帮着整理给磨砂玻璃分隔出来的半封闭式包厢去。   “女人多了辛苦吧?”叶建斌举着喜力啤酒,突然感慨了一句,“唐婧好像知道些什么?”   “嗯,”张恪苦着脸应了一声,说道,“小妮子脑袋瓜不比我笨。”   “呵呵,”叶建斌叹息的摇了摇头,“辛苦的日子慢慢体会吧,我看你以后的人生要比我混乱啊,换作其他男人倒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张恪笑了笑,这些事,拿言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想着等回去再给唐婧好好掐几下,倒是柳志军得陶晋授意跟自己接触的事情——在省市领导的车队离场之前表示此意——要跟叶建斌说一下。至于对徐学平日后仕途可能遇挫的猜测不需要明说,叶家会有自己的判断。   要是能简单的改换门庭,政治上也就没有朋党一说,叶建斌撇了撇嘴,笑着说:“总不能说是什么坏消息,省委书记就没有对我表露出有需要见面一谈的意思。”   “盛鑫这两年,都是在外省市发展家电连锁,省里又不能公开的要求你们叶家将产业都搬回东海来,见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不见。”张恪笑了笑,政治上的事情,要想开才行,徐学平暂时的先后退一步,未尝不是好事。   眼下发展家电连锁卖场是叶家最主要的事业,当初叶建斌接受张恪的建议,放弃东海市场,避免过早的与谢家竞争,集中精力开拓浙江、上海等省市的市场,叶建斌听张恪这么说,笑了笑,说道:“眼下也不是回东海直接跟海泰竞争的时机……正泰与锦湖合资成立的科王电器,最近的动作很大啊,好像想在影碟机市场有一番作为。科王要让他们做大了,盛鑫就更难回东海了。”   张恪撇嘴露出轻蔑的笑容,说道:“要是科王不仅不能成为他们的提款机,还会分散谢家的注意力与财力,对盛鑫来说,会不会是个好消息?”   “那自然是好消息,”叶建斌来了兴趣,东海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市场,要是正泰给科王电器分散精力与财力,海泰离开正泰的资源,是无法给盛鑫进入东海市场制造太大障碍的,“你准备对科王下手?”   “也许是他们自取,我哪有那闲工夫理会他们?”张恪笑了笑,“只是觉得有这可能,你们提前做些准备也未尝不可,我现在倒是专心在想到底什么样的话才能投我们省委书记的好呢,虽然也只是通过柳志军的间接会面,不过我也期望与他面对面谈一次呢。”惟有与柳志军见面愉快,才可能与陶晋直接见面,张恪在想柳志军到底会在明天还是后天打电话过来?   “两者之间没有关系?”叶建斌问道。   “哦,我车上有本书,保罗·克鲁格曼所著,《流行的国际主义》,其中收录他在九四年就发表的一篇文章,《亚洲奇迹的神话》,那是一篇非常不合时宜的文章,我倒觉得很有道理,推荐你也看一看。”零八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保罗·克鲁格曼在他九四年发表的这篇文章准确指出亚洲经济在八十年代、九十年高速发展中存在的深刻问题,也正确预测到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的来袭。张恪想警响相关方面注意亚洲金融风暴的巨大破坏力,也惟有利用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学理论,只是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学理论在九六年还是非主流的,只怕认同的人不会太多。 第413章 完整计划的一环   “比保罗·克鲁格曼更受亚洲各国欢迎的经济学家好像是约翰·奈斯比特?”叶建斌说道。   “你是说奈斯比特所著的《亚洲大趋势》?”张恪问叶建斌,“国内有出版社翻译他的这本专著?我手里只有一本英文版。他的观点的确在亚洲很受欢迎,国内应该有翻译文本了。”   “嗯,外文出版社七月份就出版了中文版,还是我三叔推荐我读的,”叶建斌笑着说,“好话毕竟是谁都愿意听的。”   “原来是三叔老人家推荐的,看来约翰·奈斯比特的观点还真是大行其道啊。”张恪笑了笑,说道,“奈斯比特乐观的估计崛起的亚洲将成为未来世界的中心,亚洲将持续繁荣下去,这话我也爱听,不过奈斯比特忽视亚洲特别是东亚各国经济发展模式中存在的一些弊端,这些弊端还十分的严重,却是我们要注意的……”   叶建斌三叔、叶祖范第三个儿子叶臻民是外经贸部党组成员,分管亚洲司,在外经贸部近二十个副部级中排名虽然不算靠前,但亚洲司在外经贸部是仅次于美大司的实权部门,由于近年来亚洲各国经济的活跃、东亚各国的海外华人在国内引进外资份额上占了最大的一块比例,再加上美国对国内的经济有意无意的压制,使得亚洲司的地位尤其的重要。   听张恪这么说,叶建斌就来劲了,举着酒杯,身子倾侧过来:“你主张嘉信实业暂时放缓拓展东南亚地区的业务,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判断?”   张恪与嘉信实业最早的合作就是将爱达影碟机在东南亚地区的品牌代理权与一部分现金悉数置入嘉信实业,以换取嘉信实业第二股东的地位,虽然将爱达影碟机在东南亚的代理权置入嘉信实业,张恪却说服孙尚义、葛明德等人暂时放缓在东南地区大举拓展的影碟机业务,只是利用现在的资源组织生产、销售,最重要的一步棋却是联合叶家入股惠山香雪海,全力发展香雪海在国内的电冰箱业务,叶小桐也让张恪唆使着进入香雪海负责市场运营那一块。   “哦,算是吧,”张恪笑了笑,“可能会错过一些时机,但是经营最重要的法则是生存下来,嘉信实业那时的情况不算很好,需要更稳妥的经营策略,国内这么大的市场待开发,当然是首先发展国内的业务。”   如今嘉信实业四大股东中,越秀(香港)居首位,盛鑫集团居第四,居第二、第三大股东的孙尚义、葛明德所持的股份名义都归葛家所有,葛家是嘉信实业名义上的第一大股东。   从六月初正式控股香雪海成立香雪海电器集团有限公司以来,香雪海的电冰箱业务增长速度迅速回升到九四、九五年的最高水平,由于香雪海与韩国三星集团谈判的一年多时间有荒废业务之嫌,要夺回“南香雪海、北海尔”的白电市场地位,还要等香雪海电器集团新的生产线投产之后才有可能。香雪海的电冰箱业务在第三季度开始恢复性的增涨,第三季度归入控股公司嘉信实业名义的净利润已经高达一千万,嘉信实业在扣除财务成本之后,第三季度终于有一份好看的季报,支撑前期投资人对嘉信实业的价值判断,嘉信实业的股价一直处于上升期;这些无疑都证明张恪判断的正确性,当然,也是事先可以预料的,不然张恪也无法说服孙尚衣、葛明德两人采纳他的建议。   “东亚地区的经济环境就要复杂太多……”张恪继续说道,“最近国际热钱加速向这些地区涌入,之前存在的弊端会受到催化而进一步的加剧;此外,这几年国际上投机资本的流动性日益放宽,经研所刚出炉一个数据,有着充分流动性的热钱规模已经达到一万亿美金,且不管经研所的数据有多大的可信度,但是国际热钱的规模小不了。有这样的利器,你敢说背后就没有凶猛的猎手?”   张恪倒是今年以来才有时间研究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理论与东亚地区的宏观经济形势,之前的判断,自然是占了重生的便宜,拿发生过的历史事件与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理论相互印证,再充分收集亚洲各国的经济数据进行分析,张恪自然有更充分的自信指出亚洲各国经济中存在的严重弊端,但是他的影响力实在有限,除了叶建斌,还有孙尚义、葛明德等人之外,还有多少人会认同他的观点实在值得怀疑。   当然,有些问题可以跟徐学平以及叶臻民等人交流,但是张恪也是最近才将一些问题研究透彻,之前总不能空口无凭的直接指出明年亚洲地区会爆发极其严重的经济危机。   “唉,你们俩个大男人头凑到一起做什么?”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孙静檬手叉着腰站在他的身后,挨着还近,鼻尖差点擦上她高挺的胸部。张恪也不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的人,可是孙静檬的便宜,他可不敢随便占,身子往吧台那边靠了靠,嗅着从孙静檬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扭头去看唐婧她们。酒吧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陆续来了,唐婧、陈妃蓉、苏一婷她们三个女孩子就插不上手,正坐在里面喝着饮料聊天呢。   张恪、叶建斌讨论亚洲经济谈得投机,头差不多挨到一块,张恪还掏出水笔、拿来餐巾纸将一些关键的经济数据写出来、并画出图来给叶建斌看。   “多大人了,还喜欢在餐巾纸上乱涂乱画?”孙静檬伸手过来,将密密麻麻写满数据还有拿红色笔画上线性图的一叠餐巾纸拿过来,瞪眼看了一会儿,没看明白,“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看不懂的,”叶建斌将餐巾纸从孙静檬手里拿过去,“你也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将餐巾纸铺展在吧台上,手指敲着吧台,一手还托着下巴,张恪也转过身来坐正了,没有去理会孙静檬。   “你怎么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就不感兴趣了?”孙静檬鼓着腮绑子,这段时间她也是很认真的在打理酒吧,叶建斌与张恪的轻视让她心里还不好受。   “那你来看,”叶建斌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孙静檬坐他与张恪中间,“看这东西看得头昏脑胀很影响食欲的……啊,我们叫的外卖该送过来了吧?”抬手看了看腕表,又回头看了看酒吧的玄关。   张恪瞥眼看着孙静檬穿着烟灰色的短袖羊绒衫,除了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面,还露出好大一块细滑的背肌,她人趴在吧台上看餐巾纸上写着的数据与一些经济学术语,包裹着小丰臀的皮裙压低了一些,露出里面红色内裤的蕾丝边,露出的腰肌细腻雪白,张恪不敢多看,趴到吧台上,却又不可避免的看见孙静檬胸前露出一角白嫩的乳肌,只得坐直身体视野越过孙静檬的头顶与叶建斌说话。   “要看就看吧,我又不介意,也不会跟你小女朋友去说什么。”孙静檬撩了张恪一眼,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拉了拉衣衫,将背臀间露出来的那截白肉遮住。   孙静檬这一眼还是相当的撩人,张恪挠挠鼻头,不敢惹这妖女,走到叶建斌另一侧坐下。   叶建斌笑了笑,去年张恪与许思一起在孙家做客,与孙静檬接触的时间也多,孙静檬多少会有些疑心,有些事情,当事人心知肚明也就罢了,要是给别人无意间捅穿,那才叫要老命呢,难怪张恪这时候连一句反唇相讥的话都没有,大概恨不得孙静檬忽视他的存在。叶建斌也侧过身不理孙静檬,对张恪说:“你什么时候会去北京,还是说我请三叔到这里来跟你聊一聊?”   聊,自然是聊亚洲地区的宏观经济形势。   对于亚洲特别是东亚地区的经济形势,主流观点一向都相当乐观,保罗·克鲁格曼的观点是非主流的,并不受主流群体的重视,而张恪一番言论,则是在保罗·克鲁格曼的经济理论基础上提供更详细的论据,自然更有说服力。   拿老爷子话来说,“改革开放近二十年,未曾遇有一人比此少年更能悟透一个行业”,张恪的意见,不要说叶建斌了,叶家其他人都甚为重视。盛鑫转型主攻家电连锁也是在听取张恪意见之后慎重考察市场之后的决定,才一年多些的时间过去,看来这步棋是叶家近年来在商业上走得最成功的一步棋。利用叶臻民等叶家人脉在沪浙一带的影响力,盛鑫环球电器已经在沪浙两地完成家电连锁业的布局,仅这一块的资产就迅速扩充到五个亿之多;爱立信在华东地区的手机代理业务继续给盛鑫的发展提供可观的资金,但已经不是叶家最重要的业务了。也正因为盛鑫环球电器集团极有分寸把握时机的飞速发展,使得叶建斌在叶家的地位迅速窜高,已经成为叶家在商界的代表,以往叶家分散的产业都陆续整合并入盛鑫名下,盛鑫已经从两年前的贸易公司初具大型集团的规模。   虽然张恪明确指出亚洲金融风暴对国内的影响是利大于弊,主要是前几年国务院推行的金融产业政策,已经很大程度上化解了国内经济存在的一些弊端,也正是亚洲金融风暴之后,国内迎来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但是对亚洲经济形势有更准确的判断,无疑能让国内经济受益更多……   叶臻民在外经贸部分管亚洲司,直接处理与亚洲各国之间的经贸事务,是制定对亚洲各国经贸政策的重要人物之一。虽然随大流错误估计亚洲地区的经济形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是能准确无误的预测出亚洲经济形势,并使国内在与东亚各国经贸活动中受益,那绝对是政治生涯中光彩夺目的一笔。   叶建斌所以希望张恪与他三叔叶臻民聊一聊。   “你转告不就行了?”张恪说道,“这两天我也没事可做,你要有空,我就跟你多吹吹牛。”   “我来转述,可能无法将问题说透,还是让三叔回来一趟,”叶建斌比较能接受张恪的判断,至于他三叔叶臻民能不能接受,就不得而知,还让他们当面聊一聊才能将问题说透,又想起一事,“柳志军约请你见面,你会说起这个?”   “要是他们愿意听,我当然会说,”张恪说道,“毕竟省里几个大项目,还要陶晋亲自点头才行。”   “东海联合钢铁与东日铁的那个项目?”叶建斌问道。   省里为使建邺市东南的小岗县成为东部重要的钢铁生产基地,去年启动东海联合钢铁项目,项目所需设备与技术,都计划从日本引进,最终选择三井财团旗下的东日铁集团进行合作谈判。   四月初,气愤于小日本的傲慢、无礼,张恪与叶建斌、李义江等人一手泡制富春阁买春事件,使得日方谈判人员在富春阁酒店买春、辱华的行止暴露于公众之前。   该事件,在省内掀起的一股反日、反韩的思潮,也使得项目谈判一度中止,省里也表达中止谈判也无所谓的强硬态度,东日铁自知理亏,将涉及富春阁买春事件的谈判组人员悉数召回处置,另派人员重启谈判。   张恪点点头,说道:“是的,但也不止这项。”   “哦?”   “我本人十分认同保罗·克鲁格曼对亚洲经济形势的认识,”张恪淡淡的说道,“虽然此时奈斯比特关于亚洲将持续繁荣的观点更受欢迎。奈斯比特观点的盛行,可以说是近几年来大量热钱涌入东亚各国的催化剂之一,大量投机性热钱与东亚各国本身存在的经济缺陷,有很大的可能性诱使这些地区爆发经济危机,你说那些国际金融投资巨鳄有没有从中嗅到鲜血的气味?”   “嗯!”从张恪收集来的那些详细的数据里,叶建斌也倾向于以为东亚地区有很大的爆发局部经济危机的可能性。   “亚洲经济要发生动荡,最先将从东南亚地区开始,特别是泰国、印尼等国的经济弊端特别的严重,防范危机的能力又差;过去二十年,东南亚地区是日本最大的资本输出地,东南亚的经济不稳,日本必受波及,首先会表现在汇率上。日元对美元汇率下跌,人民币相对坚挺,钢铁项目引进设备与技术所需的资金若能在日本争取日元贷款,至少可以在汇率上获利。”   这会儿,外卖给送到店里来,要赶紧吃完晚饭好开始夜间的营业,张恪与叶建斌暂时停止讨论这些问题,招呼唐婧她们一起过来准备。孙静檬拿着张恪刚才写下一串经济数据的餐巾纸,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气恼的将餐巾纸丢给叶建斌,看见叶建斌当宝似的将这些餐巾纸收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翻转了几下,气势被夺,倒也说不出什么牙尖嘴利的话。她不明白张恪还在读高中,为什么能知道这些?   吃过晚饭,收拾了一下,酒吧则正式开始一天的营业,唐婧与陈妃蓉、苏一婷她们第一次出入酒吧这样的场所,看着人流涌进来,十分的兴奋;张恪则与叶建斌寻了一处角落继续他们晚饭前未完的话题。   说及东海联合钢铁项目,这是东海省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项投资项目,涉及金额高达百亿,其中近百分之七八十的资金都要用在从东日铁引起设备与技术上,资金的来源是很重要的谈判项目。   若能全部从日本国内获得日元贷款引进设备与技术,并且将贷款归还期推延到九八年之后,九八年亚洲金融风暴过后日元相对美元汇率大跌,而人民币汇率坚挺,仅这一部分就可以实际少归还超过30%的贷款。   日本是最早对华提供政府贷款的国家之一,从79年开始到2008年的三十年间,日本政府先后向华提供总额约2.9万亿日元的援助性贷款,占国内接受外国官方援助性贷款的60%。日本政府向华提供援助性贷款有着深刻的历史与政治因素(中国放弃对日的战争赔款要求,日本需要改善中日关系),但是最主要的经济原因便是使得日本企业在对华贷款中获得大量的合同,籍此大举开进中国市场,带动日本经济的发展。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东日铁的合作,完全可以通过官方谈判从日本获取低息贷款。   除此之外,国内虽然抵御住亚洲金融风暴的侵袭,但是九八、九九年的经济还是受到一定的影响,国务院根据当时的形势提出恰当的措施,化解了经济放缓的压力,但是大力发展房地产与教育等产业来拉动内需,也给日后民生遗留下很多问题。   张恪之前就这些问题与徐学平就陆续有些交流,要是省委书记陶晋也能接受保罗·克鲁格曼对亚洲经济形势的判断,东海省完全可以在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前做些准备,加大对基础设施的建设投资——日本政府对华的援助性贷款,应有40%的比例用于基础设施建设上——加强与日本政府的谈判,尽可能增加今明两年日本对华援助性贷款的额度,用于省高速公路网、铁路网、小江堤防等基础设施建设。   这其中的种种好处,亚洲金融风暴之后自然一一呈现。   但是日本政府对华援助性贷款涉及到的政治意义比较重大,八十年代通常是日本首相访华时用来改善中日关系的重要筹码。九十年代以来,为了配合日本企业大举进入中国市场的需要,相关贷款的条件才逐渐放松,不过要没有省委书记陶晋甚至中央的支持,一系列的计划,特别是争取日元贷款增加对省内基础设施的投资,徐学平也很难去推动获得成功。   即使不能获得低息的援助性贷款,从日本获取商业贷款,只要在九八年日本经济受波及之前谈成项目,也能直接从亚洲金融风暴中直接获益。   当然,张恪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利益权衡。   香雪海今明两年要引进新的生产线与技术,新光纸业今明两年也要大举扩张造纸产能,两边项目金融加起来将近十个亿。张恪倾向与日韩企业合作,日韩企业在这两方面的技术与机械制造水来还算值得信任,但是仅凭香雪海与新光纸业的民间影响力,想从日本获得商业贷款的可能性极微(获得援助性日元贷款更不可能),张恪是想香雪海、新光纸业的项目能搭上省里的便车,成为省里一揽子项目中的子项目。香雪海本身就有近半数的股份是国有性质的,新光纸业在小江中上游大规模的植林、并计划筹建大型的制浆生产基地,当然有理由享受一些便捷。   这些只是张恪整个完整计划中的一环。 第414章 微妙的变化   虽然无法明言国际金融巨鳄明年初就会试探性的攻击泰国的金融体系,到明年年中,国际就发动真正的攻势,掀起的金融风暴很飞快的席卷泰国,进而横扫马来西亚、印尼、新加坡、日本、韩国、香港、台湾等地,最终连俄罗斯也将给牵扯进去;但张恪还是就目前能收集到的金融与经济数据及相关证据,尽可能将一些问题跟叶建斌说透,除了东南亚各国经济发展模式中存在的巨大缺陷之外,这些国家的外汇及汇率政策、外债结构、外汇储备等等都存在严重的缺陷。将这些问题研究透彻,即使不知道明年的事件,也可以肯定的判断:东南亚一些国家就是自墨西哥比索以来国际金融巨鳄最佳的猎物。   话题聊的投机,特别是酒吧里到一天营业终止之前都喧嚷不息,张恪与叶建斌坐在角落倒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除了偶尔陪张恪去四凤桥的盛世年华之外,唐婧也没有在正式的酒吧里耗过一夜的光阴,与陈妃蓉、苏一婷她们俱是新奇兴奋,唐婧也是难得过了十一点不打瞌睡。她们坐在桔黄色的小夜灯笼罩的青铜架玻璃桌前,不断的有人传纸条来,令人意外的,偏偏是苏一婷收到纸条最多,而且要多得多,唐婧娇柔纯媚,还好一些,陈妃蓉冷艳明丽的容颜让绝大多数的男性在她面前都没有足够的自信,以致她一晚上收到纸条就两张而已。   将铜雕防盗门阖上,许维与工作人员打扫卫生,唐婧与陈妃蓉都羡慕苏一婷一晚上能收到那么纸条,抢了过来高声朗读,咯咯的疯笑。   苏一婷双手叉着腰,气愤的说:“这群没用的家伙,中学就是这样,总是想借我跟陈妃蓉接近……你们来看这纸条怎么写的,‘我的奔驰车能不能有幸载你夜游燕归湖’,靠,这哪里是给我纸条啊?好像他的自信都建立在他的奔驰车上!诺,我倒觉得那家伙也有可爱之处!”苏一婷朝张恪坐的那个角落嗅了嗅鼻头,“虽然也够讨厌的,至少够脸皮厚,可惜不能掰成几个给大家每人分一个啊!”   “你有本事就掰一个过去啊。”唐婧笑着说。   “切,我会嫌我的人生太愉快吗?”苏一婷嗅了嗅鼻头,不屑的说道,“我要忠诚我的男人视其他美女都如粪土,就算你男人能做到这一点,你看他那风骚样,也挡不住其他粪土往他身上堆啊。要不是看你对他情根深种,做朋友的我一定会劝你早早离这种男人远一些。”   “啊!说我什么呢?”酒吧里安静下来,只放着柔和的轻音乐,张恪与叶建斌坐在角落也隐隐约约的听见她们在谈论自己,扭过头问她们,又笑着说,“大家熟归熟,你乱讲我一样告你诽谤……”说完才想起《大话西游》虽然九五年已经拍摄完成在香港公映,但是九六年在内地还没有流行开来,这句话这时候完全没有太多的幽默效果。   苏一婷没有理会张恪,问唐婧:“他们俩大男人一晚上凑一起聊什么东西这么开心,都能把我们这堆美女丢一边?”   “我哪里知道啊?”唐婧笑了笑,锦湖的事情,又不是随便能跟别人说的。即使陈妃蓉她妈是新光纸业的员工,也不清楚新光纸业的幕后老板其实就是张恪。   酒吧里收拾妥当,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离开,孙静檬开了一瓶轩尼诗干邑过来,招手让许维一起坐过来,朝张恪、叶建斌那边媚视着:“你们还要聊到什么时候,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这边的轩尼诗干邑都是叶建斌在这里的私藏酒,孙静香忙碌于制作公司的事情,叶建斌就很少再来这里,这些好酒却便宜孙静檬她们。   张恪站起来,对叶建斌:“这些事,改天再聊吧,柳志军那边,你也一起来吧?”   叶建斌点点头,答应下来。抛开性格相投,叶家早就将张恪当成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在张恪如此令人惊艳的商业天赋上,叶家也能看到自身的利益所在,即使徐学平仕途遇阻,叶家甚至希望在政治上,与唐学谦、张知行等一干人员能有更紧密的联系与支持。   柳志军约张恪自然是代表省委书记陶晋出面,不管徐学平的前途如何,张恪之锦湖在东海省的经济版图中也是相对重要的一笔,爱达电子已是国内最耀眼的明星企业之一,更遑论锦湖旗下的新光纸业抛出那么大的速丰林营造计划简直是在替省林业系统在补疮填漏,以及紧随其后投资金额更高达数十亿的制浆项目,也将是东海省有史以来最大的独立民营投资项目。制浆项目选址还没有定下,抛开徐学平不论,即使省里有人会打压锦湖,也注定有人会维护锦湖。   省委书记陶晋意欲与张恪接触,那只是题中应有之意,不过从侧面也说明徐学平下一步很可能会离开东海。   张恪不想给陶晋有太多照顾、维护锦湖的优越感觉,免得锦湖日后的发展会受到陶晋这系过多的束缚,平衡与政治权力之间的关系,永远是国内民营企业需要深思的核心问题之一,所以希望与柳志军见面时,叶建斌能一起出面,也是借叶家来加重自己这边的筹码。   ……   在酒吧又小酌了一番,直到凌晨两点才离开。   孙静檬在学府巷有租房子,每天打理酒吧都需要到很晚,除了她与许维之外,令小燕也给她拉过来,都不可能再住学生宿舍。孙静檬是明义上的老板,会照顾许维的身体,她与令小燕基本上都会轮流着坚持到酒吧营业结束,特别是进销酒饮料等等的盘点特别的累人。   张恪倒是奇怪,许维与令小燕都在学相关专业,打理酒吧会积累一些经验,而且她们都到大四了,要不打算考上研究生继续读书,社会实践相对重要起来,像江黛儿即使休学半年也不一定会影响毕业;孙静檬可是在音乐学院学舞蹈编舞,投入这么多精力打理酒吧,必定会荒废学业,走在还有夜游者游荡的学府巷青砖巷道上,张恪好奇问起孙静檬的原因。   “女人要想不依赖男人,自己会挣钱不就行了!”喝过酒,孙静檬脖颈都透着些粉红的色泽,走路一摇一晃的,晶亮的眼睛却定睛看着张恪,“你知道吧,我姐办华音公司,还给葛家人说有辱家风,但是他们每餐十万八万的请女明星陪宴,还千方百计的想着将那些女明星搞上床,却不觉得是在有辱家风,你觉得这家风是不是有些奇怪?”   张恪撇嘴笑了笑,香港葛家倒是将这个社会男权至上的风尚在家族里发挥到极致了,孙静檬这种性格,大概不会甘心受到家族的压制。   孙静檬带着酒劲,手掌软绵绵的挥动着,说道:“这条巷子要拆了,那时1978也不复存在,也耽误不了什么……”   “学府巷要拆?没那么容易的。”张恪看着坑洼不平的青砖巷道与两侧陈旧、却闪烁着霓虹灯的屋舍,冷冷的一笑。学府巷拆除重建倒是城市发展的必需,但是开发商与业主之间的利益纠纷一直没有解决好,矛盾最集中的地方倒不是巷子内侧普通住宅的拆除,而是巷子两侧营业性用房的拆迁补偿问题。九七年初正式启动拆建时,业主要求置换同等面积营业性用房,开发商只同意给予五千元每平方的补偿,而根据九六年的房租估算,这里的营业性用房价值每平方米折算两万元都不过份,这其中巨大的经济利益差距足以导致最激烈的矛盾。为了能够拆除成功,开发商各种手段齐出,九八年中矛盾最激烈的时候,学府巷两名业主将汽油浇在身上阻止强拆,拆除公司的经理竟将手里的烟头弹出,引起所谓“学府巷自焚”事件,造成一死一重伤、烧掉半条街的惨重后果,省里才出面终止该项目。具体的内幕,张恪也不是很清楚,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不声不响的提进省里当副省长并逐渐沉寂或许与此事有关;学府巷一直拖到零二年才拆除成功,不过经过这些年的折腾,那时的学府巷已经完全没落了。   孙静檬以为拆建是很快就会实现的事情,叶建斌也撇嘴笑了笑,他也知道学府巷拆建上规划的事,有些关窍不用发生他就能预见到,拆建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市政府能公正不阿,除非开发商很讲良心。   叶建斌侧头问左手边的张恪:“对这个有兴趣?”   “能插得进来吗?”张恪摇了摇头,“能插进来,才能谈有没有兴趣。”   建邺市是副省级省会城市,九三年的说法是计划单列城市,虽然与省里在行政是统属关系,但是享受省一级的经济管理权限,惠山市也一样,这两市的市长、市委书记都是省里提名、中央批复才能任用的,属于中央管干部,一般说来建邺市里绝大多数的政务,省里是很难直接插上手的。像学府巷旧街改造这样的肥事,建邺市当然更不会让省里插手。   ……   先将孙静檬、许维送回去,再返回学府巷拿车。   张恪开车载着唐婧、陈妃蓉、苏一婷三个女孩子返回狮子园的别墅。第二天上午接到柳志军的电话,说是请张恪与唐婧到建安门附近的一家西餐厅用餐,在电话里,张恪装作无意提及昨晚与叶建斌在一起喝酒的事情,柳志军自然马上打电话邀请叶建斌与他爱人丁文怡一起共进午餐。   叶建斌虽然与柳志军接触不多,但在省城里,他们这样的地位、年纪又相差不多的人不多,联系方式倒是谁都有的。   这样半正式的会面,张恪就不适宜带着陈妃蓉、苏一婷过去凑热闹,许维白天也没有事情,便先送陈妃蓉、苏一婷去许维那里,他再开车与唐婧去附近的建安门与柳志军、叶建斌他们汇合。   柳志军也将爱人带了过来,颇有搞家庭外交的意味。   省部级正职的高位调动从来都不是中组部能决定的事情,但是从中组部以及各个系统传达上去的阻力,却是上位者必需要考虑的事。   八月初徐学平暗访新芜,捅开新芜城防江堤的口子,就有人担忧徐学平要借题发挥揭开整个小江流域堤防建设所存在的问题。   年初徐学平不惜自暴其丑揭开东海省林业系统存在的严重问题,也使其他省市林业系统存在的弊端很难继续再遮掩下去,国务院正安排这方面的清查工作,虽然进展很慢,但是盖子已经算是揭开来了,总会有些人受到牵连。现在就有人担心一旦整个小江流域彻查下来,发现新芜城防江堤案并非个案,势必会将关注的焦点从小江流域扩散到全国其他江河流域。   从八月初新芜查办城防江堤案开始,就有人拿海裕公司的问题在上面吹风,监察部等有关部门也就此问题与陶晋交流过。徐学平是刚则易折不假,但是,即使为了自身的利益,陶晋也会希望徐学平能坚持到将小江流域存在的隐患解决掉。   在海裕公司的问题上,陶晋还是坚持公正之见;另外,不管如何悲观的去推测徐学平未来的仕途,知道张恪那堪称奇迹的商业手段的人都不会对他轻视,“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便算陶晋权倾一方,也不得不承认他即将是过去时代的人物。   权力的交替与延续在国内从来都是一个值得深思熟悉、反复揣摩的事情。陶晋认真考虑过,即使真有人决心将徐学平搬开,也无法让他一沉到底,至多搬到某个闲职上赋闲养老,或许对锦湖有些负面影响,对与锦湖有关的官员唐学谦、张知行、宋培明等人也有一些不利的影响,但也不能算沉重的打击,更何况锦湖对东海省的经济有相当的促进作用,陶晋自然要拉拢一下,只是徐学平此时还是省长,陶晋倒不方便亲自出面,授意柳志军出面再合适不过;某种程度上,陶晋也不是因为将张恪当成一般的少年才如此安排。   对国内官场理解深刻的人,差不多都能猜出其中的曲折,叶建斌凌晨与张恪分开后,没有回他在市区的住宅,而是回了东南郊的老宅,清晨起来,将一些事情与老爷子叶祖范说了,叶祖范也觉得有必要让老三回来抽空回来一趟,毕竟能否对亚洲经济形势的正确判断,对老三叶臻民所处的那个位子非常关键。   在西餐厅用过午餐,丁文怡与柳志军的爱人刑文丽拉着唐婧去逛建安门内的商场,张恪、叶建斌、柳志军则在附近寻了一处咖啡厅喝茶聊天,在茶馆里,叶建斌说明天他三叔会回省城探亲,请张恪与柳志军到叶家老宅做客。   叶臻民在外经贸部分管亚洲司,离五十岁还有一段的他,在一大票中央候补委员里也算是少壮派。   柳志军知道之前海裕公司、现在的爱达电子与叶家的盛鑫集团有业务往来,但是也没有想到张恪与叶家的关系会好到这一步,国庆期间叶臻民回老家探亲,叶建斌邀请张恪与他去老宅做客,算是一种关系不浅的表态吧。   在咖啡厅品茶也只是稍坐而已,既然明天叶臻民就会回来,昨天与叶建斌讨论的话题留在明天一些讨论也不迟。三个女人逛完商场到咖啡厅来才下午三点钟,张恪这几天虽然没有事务上的安排,但是柳志军与叶建斌都不是闲人,让唐婧她们稍稍休息一下,就各自告辞离开。   张恪开车载着唐婧去找陈妃蓉她们,她们身上也没有手机、BB机之类东西可以即时联络,到许维、孙静檬、令小燕租住的公寓楼,许维与孙静檬都不在,令小燕与她男朋友朱小军赶巧回来,林冰在房间里准备考研复习。陈妃蓉与苏一婷去师大玩了,晚一些时间会过来,令小燕便拉林冰陪张恪、唐婧打牌玩。   孙静檬出身香港葛氏豪门,个人账户上的零花钱都是以百万港币计的,虽然她的零花钱都给她姐孙静香拿去办华音公司了,只是与许维她们一起租住的公寓也算是相当简陋的了,听令小燕说,是许维坚持要分摊房租钱的缘故,让大家的生活水平都跟着降了下来。   张恪心想孙静檬能顺许维的意思,也就不能算娇纵的富家女。   打牌时,许维从外面打电话过来,回来时与陈妃蓉、苏一婷提着一大兜菜,张恪还没有说什么,苏一婷却抢着说:“本来想请我们宿舍的祸水一起过来的,不过人家今天有事,让你失望了。不过真是奇怪了,我们今天抓住何弦严刑拷打了半天,她都不知道你是谁呢!”   何弦现在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给骗去参加老乡会、同学会而已,不过对苏一婷的疑惑,张恪实在无法解释,陈妃蓉、许维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想必她们去师大玩时,也见着何弦了。这一干女人回来,再说孙静檬一会儿也要赶回来吃饭,斗嘴是斗不赢的,现说这话题也扯不清楚,他拉朱小军躲到一边聊天去。朱小军如今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张恪与他接触的时间也算蛮久,四月初跟叶建斌、李义江捅出富春阁买春事件,也让他参与进来,也算是可以信任的人,有李义江在省政府办公厅照顾,锻炼的机会也多,相信他的日子不会太坏。只是徐学平要真调出东海,李义江的出路不难安排,级别、资历都算不错,完全可以到地方上锻炼去,才谋上位,却未必能照顾到朱小军。只是眼下没必要跟他说这些事,等事到临头再考虑他这边也不迟。   吃晚饭时,孙静檬听唐婧说起明天要与张恪去叶家老宅做客,便说也要跟过去看看,参观一下内地豪门大族究竟是何等的奢华。张恪知道她是不忿她姐跟叶建斌在一起有些不明不白,带有些赌气的性质。丁文怡绝对不是好惹的主,要是带孙静檬过去明天处处针对她,说不定会起什么疑心,明天他是专程与叶臻民见面的,哪里敢带颗定时炸弹过去?绝不敢替叶建斌胡乱决定。   孙静檬见张恪一脸为难、眼神闪烁的样子,便说:“你们男人纯属蛇鼠一窝,没一个好东西!”便当这事没有提过。   吃过晚饭,大家都去酒吧里玩,依旧玩到凌晨才回去睡觉。 第415章 再访叶宅   第二天上午,张恪开车载着唐婧去接柳志军夫妇,方便多交流,柳志军也就没有开车,四个人合乘一部车前往叶家私宅。   叶家在西郊的老宅离市区有半小时的车程,那里是建邺市外围的丘岭地带,叶家的私宅就建在一座海拔不高的青翠丘岭脚下。去年夏天张恪第一次造访叶宅,还是与江黛儿一道,后来逢年过节都要看望叶祖范老人,但是与叶臻民见面却是去年夏天那一次。   张恪与叶家私交甚密,外界却是很少有人知道,柳志军将昨天会面情况向陶晋汇报之后,仔细想一想,正值张恪崭露头角之时,海裕、爱达电子先后与盛鑫有业务往来,旁人仅仅看到那些文件与数据就瞠目结舌,想必叶家对张恪那令人惊艳的、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商业天赋应该有更深刻的认识,密切交往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十点左右赶到叶家,叶建斌去机场接叶臻民,张恪与柳志军便陪叶家老爷子在中庭的遮阳棚下喝茶聊天,叶臻民、叶建斌他们在中饭之前赶到。   保罗·克鲁格曼对亚洲特别东亚地区在未来几年经济形势有着悲观的判断,张恪在其基础上做了更为详细的研究与分析,叶建斌都在电话与他三叔叶臻民提及,但是一些关键问题,叶臻民还要当面与张恪谈过才能确认,昨天一天,他让下面人重新整理亚洲各国的经济数据,作为外经贸部分管亚洲司的副部长,他能收集到的数据自然比张恪更全面,但是要从这些看起来还相当乐观的数据中看出东亚各国经济模式中存在的漏洞却非常人之所能。   饭桌上聊起亚洲各国的金融与经济现状,柳志军还以为是张恪为了迎合叶臻民的身份而特意扯起的闲聊话题,等宴席吃到中途,叶臻民打开随身的公文包,将关于亚洲经济动态的内参资料一份份的拿出来,柳志军才晓得叶臻民回来探亲的意图原来在此。   柳志军对经济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是也有涉猎。在国内,为官不知经济,前途不会远大,这是国内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现状所决定,宏观经济势态几乎是为官者所必修。   日本经济从八九年危机以来,就一直陷入迟滞期,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但是以“四小龙”、“四小虎”等八个国家或地区代表的东亚经济,至少在九六年看起来,还正处于欣欣向荣的势态。   柳志军倒是听张恪与叶臻民、叶建斌他们越聊越心惊,张恪的商业天赋倒也罢了,毕竟柳志军也未曾亲眼见过,特别是经营才能与宏观经济认识并不是完全重合的领域,但是叶臻民可以说是国内对亚洲经济最有研究的权威人士之一,不然也不可能在外经贸部分管亚洲司。   张恪年纪未满二十年,与叶臻民对座纵论亚洲经济势态,在柳志军看来已经是够怪异的,或许可以为张恪那天纵其才的商业天赋做注脚吧。柳志军插不上话,只能敬陪末座,虽然对那些详细的经济数据听得头晕眼胀,但是对结论性的话却听得分明,叶臻民、张恪等人分明对东亚各国的经济抱有极悲观的认识,在他们分析看来,东亚各国经济、金融模式存在的缺陷简直能拿千疮百孔来形容,所幸东亚各国存在的弊端,对国内经济却是有利的;张恪还特地拿东海联合钢铁的那个项目来分析。   考虑到唐婧明天要上学,张恪看手表已是下午四点许,便中止话题,准备告辞离去。   叶臻民说道:“今天我们所聊的内容整理下来略加补述就是一篇煌煌巨作,你需要什么资料,我让部里的亚洲经济研究室配合你,近快写出一篇文章出来发表……”   “基本观点,保罗·克鲁格曼差不多都有论述,即使写,也是拾他的牙惠。不过,那些主流的经济学家会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吗?”张恪嘴里这么问着,却微微的摇了摇头,“煮熟的鸭子嘴巴却硬,我这么个小人物就算写一百篇文章出来,那也与废纸无异。要写文章,还是三叔你来写吧,或许能起到那些一些些的作用。不过这篇文章一出,三叔你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小心那些主流经济学家朝你冷嘲热讽……”   叶臻民笑了笑,张恪随叶建斌唤他三叔,无疑能拉近两家的关系,他倒是不会霸占他人的功劳,听张恪这么说,由他来写这篇文章,也未尝不可,虽然写篇文章也只是对保罗·克鲁格曼观点的深度阐述,但是这些阐述一旦给事实所一一证明,其影响力就非同小视。   柳志军算不上对经济很有研究,所以也最容易给经济洗脑,听了一下午,头晕脑胀自不用说,听到张恪、叶臻民对亚洲经济势态的论断也深以为然,说道:“叶部长有大作出来,我希望有机会认真的拜读。”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那是当然,不让你读,怎么有机会通过你去影响省委书记陶晋呢?   ……   车到市区边缘的燕归湖路,柳志军就坚持要下车,不让张恪将他们夫妇二人送到住宅,正值下班高峰期,车从市区穿过不晓得要耽搁多少时间,要是遇上堵车更头疼,让张恪直接驾车从环城快速通道上高速,他与爱人可以坐出租车回去。   见柳志军坚持,张恪也不过分客套,与柳志军告别,从环城快速通道往高速公路驶去。上午已与陈妃蓉她们告别,唐婧坐在张恪身边,拿起手机要跟陈妃蓉再通过电话说一声。试着拨通苏一婷宿舍的电话,陈妃蓉人还在师大玩,东海大学的两个校区之间有专车接送两个校区的学生与教师,学生倒也罢了,很多住在老校区的教师要去新浦校区授课,这是学校必须要照顾到的。   “你怎么会认识苏一婷宿舍的女孩子?”唐婧手捂着通话孔,一脸好奇的问张恪。   “怎么了,陈妃蓉还在苏一婷宿舍里?”张恪侧头见唐婧红润的嘴唇微噘着,眉眼间有一种娇憨的柔媚。   “听妃蓉,那女孩子真的很漂亮呢。”   “哦,”张恪想起何弦,与前世相关的一个漂亮而聪明的女孩子,原来想着人生即使不相见也无妨,倒没有想到她会是苏一婷的同学,或许偶尔有相见的机会吧,对唐婧的好奇,张恪轻轻的说道,“我有时候会做些很奇怪的梦,会梦见我已将我的前半生过完,此时只是重新去过那些应该成为记忆中的人生罢了。”   “真的?”唐婧睁着眼睛凝视着张恪,蓦然横了他一眼,“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女孩子吧!”伸手轻轻捏了捏张恪的脸颊,“你拿这个借口去招惹其他女孩子,真的很烂呢。”   “很烂吗?”张恪笑了笑,对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头歪下来,将唐婧温凉如玉的手掌夹在肩膀与脸颊之间。   “是很烂啊,”唐婧迟疑了一会儿,又问,“在你梦里,我跟你会怎么样啊?”   “你不是不信?”十月的天有些变化无常,有雨点飘下来,张恪放缓车速,与唐婧在一起,也不焦急赶回海州。   “是不信啊,只是路上无聊,可以听听啊。”唐婧莞尔一笑,又长又媚的眼睛里荡漾出来的娇媚要渗入人的骨子里去。   张恪看着前方的路,落在车窗上的雨点不密,可以一滴一滴的数出来,过了半晌才说道:“即使现在是重复梦中的人生啊,你同样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人……”说这句话,张恪想起许思,想起许思迷人眸子里清寒的悲伤,心里想:并不是在重复梦中的人生啊。   一路上都在下雨,在高速服务站简单吃了些东西,将车停在服务站东侧的树荫下休息片刻再继续上路。   海州境内,却没有一滴雨,天空连阴云都没有,车窗外的月光让人如置白色的海水之中。   眼望着市委别墅将到,张恪将车拐入林荫间的便道,停在给枝叶筛落下的月光之中,CD机里播放着枪与玫瑰乐团的《sweet child O’mine》,张恪慢慢亲吻唐婧的额头、鼻子、耳朵、嘴唇……对于只有一次的人生来说,有些东西可以舍弃就舍弃了,张恪发现自己做不到这点,前一世的舍弃,是痛不欲生的痛,这一世哪里还有舍弃的勇气?   张恪帮唐婧打开车门让她下车,看着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看着唐婧留恋不舍的穿过林荫往家方向走去,她在月光下的眸子流转着令人迷醉的幽昧……   突然手机响了,听到许思的声音,张恪心里微微有些收紧,月光下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第416章 一丘之貉   李毅华将自行车停在怡园路六十八号前的广场上,看见紧贴着路牙停着一辆银灰色的VOLVO,车牌还是“海F12345”,依稀想起听谁说过这部车,心想这车怎么停信用社前面?车驾驶位上坐着人。似乎在看城市信用合作联社悬在二层楼高处的招牌,李毅从玻璃门看进去,营业厅里的人不多,很萧条的样子。信用社现在也很难揽到什么存款,揽不到存款,就放不出贷款,都说银行效益好,信用社能跟银行比吗?只能等市里对信合社改制,成为城市商业银行,有新的资本金注进来,日子能好过一阵子,至于三五年后会不会还是这付半死不活的模样,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好,信用社再怎么愁,也不用愁没发工资的钱。   李毅华推门走了营业厅,看见柜台组长李红霞从柜台后站起来招手让他过去,笑嘻嘻的说:“不要一见面就这么亲热,别人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呢。”   “呸!你家亲戚过来找你,该不是你老婆在家里喝了农药,看你一脸贼笑的样子?”   李毅华回头看向李红霞手指的方向,一个穿着浅青色夹克衫的年轻人坐在营业厅的一角正看着他,完全不认识,只当李红霞跟他开玩笑:“我老婆要喝了农药,我还不第一个通知你?”   “你是信合社综合办的李毅华?”   李毅华回头打量着这个从角落里走过来的年轻人,很年轻,这个社会从来都是“先看罗衣再看人”,这年轻人衣着得体,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倒是自己这身特意准备的一身“工作服”——廉价西装加劣质皮鞋——看起来很寒酸,李毅华说道:“我就是,请问你是?”   “我叫张恪,我很喜欢李副主任的文章……”张恪将捏在手里的旧版海州日报扬了扬,除了左手的报纸之外,右手还捏着一叠期刊,“有些地方想当面请教你。”   “你误会了吧,那是我们信合社赵主任的文章,”李毅华回头问柜台里的李红霞,“赵主任在不在里面?”   李红霞欠着身子看了一眼张恪左手上的报纸,挤眉弄眼的揶揄一笑,抢白道:“你们这些联社领导什么时候跟我们营业组的人一个门进去了,不怕降低你们的人格?我怎么知道赵麻子在不在办公室?你不是自吹才高八斗吗,赵麻子写的文章,你就没能耐帮人家解释解释了?”   “赵主任在市里参加城商行筹备会议,我想他是没有替我解惑。”张恪淡淡的说。   李毅华当然知道赵石今天去市政府开会了,这个青年是谁?又瞥眼看了看他手里的海州日报,角上有日期,确实是八月底的那期,只是这事谁会知道,难道是赵石犯傻自己说漏了嘴?   张恪看着李毅华疑惑的表情,笑着说:“李副主任自己喝多了酒,将代笔的事情说出来,大概李副主任记不得是在谁家喝多了酒吧?”   苏朝东这大嘴巴,嫌我在联社活得太滋润?李毅华大感麻烦,当面骂赵石绰号都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赵麻子指望组建城商行还能占个好位置,不仅海州日报社,那些专业的经济期刊,他都花了很大的工夫,怎么会容别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张恪将期刊与报纸放在柜台上,也不避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笑着说:“不要怀疑有人要在背后搞赵石的小动作,他还不够格。我的车停在外面,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李毅华看了看玻璃门外停着的VOLVO:“你的车?”虽然还没有想起在哪里听说过这车,不过能在海州挂着这个牛叉的车牌,的确可以将赵石当成不够格的人物看。张恪的话,也让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都诧异的看过来,李毅华暗感麻烦。   见李毅华长期在机关里厮混,也养成“先看罗衣后看人”的习惯,张恪撇嘴一笑,伸手请他先行。李毅华犹豫了一下,眼前这年轻人自报过姓名,这车子也不可能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虽然没有这人的印象,也不方便追问太详细。李毅华也不认为会有什么针对他这号小人物的阴谋,左右无事,他倒是不太讨厌与陌生人接触。   张恪让傅俊在附近找一家可以安静说话的地方,挑了一家名叫“雅静心”的茶座进去。   张恪也没有多少时间跟李毅华兜圈子,入座稍作寒暄,没有太多的废话,就直接进入正题:“今天本来是唐市长的秘书许瑞平过来找你谈话,恰巧市里临时要开城商行筹备会议,才由我来找你谈一谈,不需要怀疑,昨天从信合联社人事处把你的人事档案调出来,”张恪将李毅华的人事档案袋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你的人事档案在我手里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不过我真的很好奇李副主任的人生经历,从李副主任笔端流出来的文章都很独到,所以我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接问李副主任,你对当前的城市信用合作联社的状态有什么见解……”   “你们是谁?”李毅还是有些迟疑。   “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能是城商行的股东之一,”张恪笑了笑,看着跟普通机关干部毫无二致的李毅华,“李副主任尽心替赵麻子写这些文章,难道就没有奢望过有人能慧眼识英雄?”   李毅华四十岁左右,脸形削瘦,下巴的胡子渣刮得干净,脸上堆着笑,眼睛却很锐利,听到张恪的最后一句话,他的眼睛敛了敛,避开张恪直视的眼神。   要不是带着给人发掘的奢望,李毅华当然不可能这么尽心的替赵石那草包写那些文章,只是给一名年轻人一眼就看透的感觉却不大好。当然,心里抑不住的欣喜,谁都希望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觉得有些话题与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聊起来更靠谱一些。   张恪手指轻轻的叩着桌沿,深邃的眼眸微敛着,平静的等待李毅华自己开口。   张恪从苏一婷那里知道替市信用合作联社主任赵石捉刀代笔写出那些绝佳经济评论文章的正主是城市信合联社综合办公室副主任李毅华,只要知道人,调阅档案,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目前国内私有资本能影响到的银行,也只有各地正逐步组建的城市商业银行。张恪知道要想将海州市的私营资本凝聚一股较紧密的资本势力,城商行是最适合的工具,在现代财团的结构中,银行是核心要素之一。为了防止城商行成为市里任意拿捏的融资工具,张恪甚至让叶建斌跳出来做恶人,对城商行的贷款审查制度提出苛刻的限制条件。   组建城商行,锦湖、海裕以及盛鑫他们几家都考虑出资,再加上海裕公司与原信合联社的老底子,差不多就能将城商行的框架搭起来,虽然一家私营投资机构持股不能超过10%,私人持股不能超过5%,但是最终张恪他们这边差不多能占到四成股份,锦湖与海裕、还有盛鑫都会安排人员进董事会,更会直接参与城商行管理人员的挑选。   张恪对银行的具体经营不甚熟悉,最近读了一些书,也只是浮光掠影、认识谈不上深刻,但对城市信用社已经存在与城商行在今年十数年间可能存在的弊端,却是略知一二,从李毅华代赵石写的文章中,觉得他对目前国内金融的见解还是深具眼光的,所以很迫切的直接找到他谈一谈。要他真是合适的人,加速组建城商行也未尝不可。   李毅华没有让张恪失望,虽然没有海外留学的资历,学士学位在经融体系里也算不上显眼,别人或许会觉得与他眼下的职位很相称,但是李毅华对金融的理解在这个年代要算得上少有的深刻。   到最后,在送李毅华回联社的路上,张恪对李毅华说:“明天下午唐市长会有空,我就代唐市长约你明天下两点钟到市政府办公室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张许瑞平的名片,递给李毅华,“你之前联系一下唐市长的秘书。”   李毅华在信合联社营业厅前下了车,整个谈话都给别人牵着鼻子走,到底是没有机会问出这个年轻人的来历,只知道他对即将组建的城商行感兴趣,来历也非凡吧?李毅华看着银灰色的VOLVO汇入下午的车流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见。李毅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总觉得有些蹊跷,没有进营业厅,转身从巷子口进了大楼的内院,走的清算科,推开门往里看了看,苏朝东正坐他位子上,招手让他出来说话。   “老苏,你将我喝醉后说的胡话跟谁说了?”李颜华将苏朝长拉到角落里追问道。   “我没有跟谁说啊,一个字都没有。不过你们这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赵麻子能肚子里有多少货,谁不知道?”   “别人猜归猜,但都不会在外面乱传,你要不说,外面人怎么知道?”李毅华皱着眉头说,“老苏啊,你把我给害惨了,赵麻子会容别人搞他的小动作吗?”   “你平时喝多酒,只会沉默,那天偏偏话多,会是胡话吗?”苏朝东搓手嘿然一笑,“怎么了,传到外面去了,你不是希望这样吗?”   “刚才我在营业厅里,莫明其妙有个年轻人跟我说及这事,还给强拉着到‘雅静心’聊了近两个小时,哦,对了,这小子坐一辆银灰色的VOLVO,车牌是‘12345’,好像这车是你跟我提过。”   “不可能是他吧?”   “什么可不可能,他是谁?”   “你没瞎说的话,那人可能是张知行的儿子,就是那个刚调出海州的前市政府秘书长,听说是去新芜当副市长的,他儿子跟我家一婷都在一中读书,张知行去新芜了,那小子也应该跟着去新芜读书吧……”苏朝东不确定的说。   “张恪?”李毅记得这个名字,“那小子是叫张恪?”   “好像是这个名字,一中的纨绔子弟,嚣张得很,现在才读高三吧,早就开着辆跑车满校园的横冲直撞,”苏朝东对张恪的印象都来自女儿苏一婷的描述,也的确只能说张恪在学校里无法给没有接触过的同学留下什么好印象,“以前万勇的儿子在一中连女教师的主意都敢打,那事我跟你说过,万勇后来给调出海州了。听说都是一丘之貉,张知行这次调出去,受他儿子牵连也说不定。”   “调出去就是副市长,这样的牵连谁遇到不高兴?”   “张知行手里捏着海州控股,不比去外地当个副市长强?再说他在海州就当不上副市长?”苏朝东倒是奇怪张恪会找李毅华说什么,“别是一婷跟她同学说起文章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小子找你到底聊什么东西?”   “没聊什么,”在茶座像小学生一样回答问题,李毅华没脸形容,“可能给小毛孩子给耍了。”他想想张恪的模子,很年轻,但也不像学生,硬要说是学生,那也不是没可能,或许真符合学校里高干子弟的形象。他将夹在手指间许瑞平的那张名片顺手丢到走廊角落的垃圾筒里…… 第417章 要提前办好   李毅华一宿没睡好,辗转反侧到天光微亮才好不容易睡过去,一觉睡来感觉眼皮子有些浮肿,窗帘已经拉开,刺眼的阳光直射眼睛,从枕头下摸起手表,一看都过八点了。李毅华穿上衣裤,外面很安静,儿子、女儿都去上学了,不会没那么安静,推开卧室门看着妻子坐在狭窄客厅里的旧布沙发上织毛线衣,抱怨的说:“现在都几点了,怎么不叫醒我?都已经迟到了。”   “你们那迟到有人管吗?”李毅华妻子回头疑惑的问,“你昨天在床上翻来覆去个劲,是不是想哪个狐狸精?”   “哪个狐狸精有自己老婆迷人?”李毅华口是心非的说着,心想张恪昨天在营业厅说的话很直白,柜台里这么人听着,不晓得有没有传到赵石的耳朵里。李毅华心里有些忐忑,见厨房早餐准备着稀粥,在电饭窝还没有冷下来,李毅华没那耐心等热粥变冷,推着车就出了自家院子。挑房子里,他特意挑了底层的中套,儿子、女儿大了之后,又在院子里搭了一间,一家四口勉强够用,只是这样的房子只有一个小餐厅,没有客厅的,底层的房子,光线又暗,外面艳阳天,家里也一样只是黄昏般的感觉。   李毅华整个上午都窝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想给唐学谦的秘书许瑞打电话,昨天张恪将许瑞的联系方式都交给他们,只是昨天听苏朝东说张恪不过是名正读高三的学生,虽然是张知行的儿子,他就没有太当回事,将许瑞平的名片随手丢垃圾筒,不过他记住名片上的手机号码,这玩艺,看两眼,三四天时间里不会忘记。   李毅华感觉整个上午给那双锐利而深邃的眼神注视着,也就犹豫了一个上午没有打电话,直到苏朝东喊他一起去食堂吃中午饭,他才说道:“你先去,我手头还有一些事……”看着办公室里其他人都已离开,他拿起电话……   关机!许瑞平的手机怎么可能在这时间关机,还是说一直都很有自信的记忆力出了偏差?   虽然能查到市政府办的座机,但是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还是打手机先联系一下比较好,他跑到三楼清算科外的走廊,几天不见人清理的垃圾筒今天偏偏清理得干净。   ……   唐学谦的办公室简洁得很,除了顶上天花的书架之外,只有角落里的两盆文竹。   看着耿建忠送资料来进来,张恪悠然自得的坐在唐学谦的对面,许瑞平倒是颇有本分的站起来帮耿建忠接了一下资料。   唐学谦对市政府办的人都没有太大的好感,没有将这些人清出市政府办已经是相当的容忍,他这次将教育局的耿建忠调来给他当秘书长,从教育局局长到市政府秘书长,文件上看是平级调动,对于有心经营仕途的人,却是凿实往前进了一步。   “小许你的手机一直没开机?”耿建忠问许瑞平。   “哦,”唐学谦抬起头,“我让他把手机关上的。”   耿建忠只是随口这么一问,他虽然是许瑞平的领导,但是许瑞平是唐学谦亲自挑进市政府的,他还能对许瑞平工作上的一点小失误横眉竖眼?听唐学谦这么说,心想或许有别的什么原因,许瑞平人明明在唐学谦办公室里,吃过中饭却告诉下面人说出去了,几个副秘书长都找不到他人。耿建忠没有多问,待唐学谦在文件上签好字,便走了出去。   唐学谦看了看手表,说道:“你说的时间快到了,这个李毅华会不会过来?”   “谁知道?只是一点小小的障碍,看起来像跟他玩了一个恶作剧,”张恪耸耸肩,“信合联社问题重重,要拿信合联社做底子组建城商行,要让信合联社真正的重生,而不是肤浅的仅从公司形式上改为小型商业银行,要跨越的障碍很多,管理上的工作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   唐学谦轻声叹息的摇了摇头,信合联社的问题真的很严重,海州市共有十二家城市信用社总资产仅十二亿,贷款规模不足五亿,不良贷款比例高达42%,共有员工八百余人,按照商业银行定员定编的标准,超员近一倍,有些信用社为个人承包,如同自家小金库存,有些信用社几近破产,资料、档案也残缺不全。由于城市信用社一向以来都是地方能够直接掌握的融资工具,信用社的人事安排也都由地方直接领导,可以说信用联社与地方上盘根错节,仅仅要解决人员超编的问题,就绝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要让城商行在这么个烂摊子上涅磐新生,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够胜任。   挂在墙壁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的走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许瑞平还想说张恪高估了这个李毅华的韧性,耿建忠敲门进来,说道:“唐市长,信合联社有个叫李毅华的过来,说是你这个点约他见面,我看了今天下午的安排,好像没有这回事……”   唐学谦笑了笑,问道:“他人还在外面?或许有什么事吧,小许你去叫他进来。”   耿建忠的话简明扼要,不过能听出李毅华找过来让他挡了一回,应是李毅华坚持,他才过来问一下。   李毅华在接待室心虚的手心冒汗,负责唐学谦日程安排的秘书长都说没见面的安排,他还坚持让耿建忠去问一下,那简直是一脚踏出悬崖外了。   许瑞平进来时,他并不认得许瑞平,只是欠着身子站起来,还只当耿建忠不耐烦见他,随便找个人赶他走。   “我是许瑞平,唐市长在他办公室等你。”   李毅华伸过去握手,膝盖都磕玻璃几角上,一阵响吓了他一哆嗦,只见装着半杯纯净水的一性次纸杯在玻璃几打了转,最终没有倒下来,他才舒了一口气,随许瑞平出了接待室往唐学谦的办公室走过来,这么一小段的路,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人生能几次这样的机会啊!   看着李毅华在接待室里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以致手足无措,走到市长办公室呼吸便细匀了,许瑞平心想这分淡定的工夫倒是不错。   张恪看见李毅华跟许瑞平进来,站起来笑着说:“昨天听李副主任详细的解释了信合联社目前存在的一些弊端,我都差不离转述给唐伯伯听了……今天是不是听听李副主任有什么好的解决之道?”后面一句话是扭头问唐学谦的。   唐学谦站起来,指着张恪身边的一张椅子,请李毅华坐下来;许瑞平去帮李毅华沏了一杯茶进来。   所有问题的纠结都在“政府控股权”上,按照国家的规定,组建城商行,地方政府可以拿财政预算资金投入,但是持股不得超过30%,但是地方上的做法通常的做法是拉地方上的国有企业入股,加上地方财政直接持股,变相的实现控股。   这些根本性的问题,李毅华自然插不上手,这涉及到参股股东与市里的博弈。锦湖、海裕、盛鑫承诺旗下企业不向城商行融资,并为城商行发展提供一定的存款支持,也限制市里直接从城商行调拨资金用于市政工程建设的比例,确保组建后的城商行以支持发展优质的海州民营企业为主的信贷方向,限制市里直接干预城商行的管理层人事调动,确保董事会、监事会不成虚设,以及保证董事会成员对信贷审查的否决权,以及参股股东退出的机制等等,这种种条件,唐学谦是支持的,但是这些协议,不仅要市常委会议审议通过,还上报省政府、省银监会审议。   张恪他们想从李毅华嘴里听到是针对城市信用社目前的混乱管理有无有效而迅速的解决之道,所谓迅速,就是要快刀斩乱麻,比如说将近半数的冗员裁撤掉,比如说扭转眼下信用社公众服务意识低下的现状,这都是些阻力极大,需要管理者有魄力去解决好、却又不能让下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问题。   李毅华是聪明人,唐学谦不按常规的找到自己,绝对不希望看到一条中庸的解决信用社眼下困境的思路。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侃侃而谈:“……精简人员与绩效考核制度的推行,是信合联社眼下所迫切走的两条改制之路,精简人员,分定编、淘汰、裁员三步走,眼下信用社的押业务完全可以剥离给市公安局,仅这一项就可以精简近一百人,对那些年龄偏大,不适应业务发展的员工,按工龄彻底买断,然后实行末位淘汰制,不仅进一步压缩在职人员,更可以提高员工的业务水平与服务意识……”   张恪听李毅华说到这里,朝唐学谦笑了笑,说道:“这些处理方式还真不和谐,我有看过信用联社的人员定编情况,干部超编的情况更严重一些,我看到以后常到市政府串门的人员又会多一些了……”九六年好像也没有“建设和谐社会”这一说法。   能安排进信用联社干部编制的闲杂人等可比一般的国企工人难缠,有些人的社会活动能力很强也说不定。这些人往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将他们清理出去,实难有改头换面的管理整顿;要将他们清理出去,他们闹事的能力又让人头疼,很大程度还要看市里的支持力度。   唐学谦笑了笑,说道:“该有的阵痛,还是要忍受的。”   李毅华倒是放心了一些,继续说道:“……一边精简人员,一边将效绩考核制度逐步的推广开来,实业客户经理制度,将存、贷款利差化解为模拟利润,客户经理可以按比例提成,使得客户经理的收入与存款联系起来;柜台人员的工资收入也分解成基本工资、存款、业务量三部分,柜台人员若是主动拉来存款,可参照客户经理提成;分社主任,他们的收入必须与分社利润挂钩,将分社之间的收入差距拉大,即使年收入差距数十倍,也没有问题;联社管理人员与联社部门员工的收入,也要与全社利润挂钩,按岗位点值与全社利润完成情况计算收入。除此之外,在银行内控和组织架构上也实施改革和优化,对会计、稽核、现金等主要业务实行集中、垂直化管理,特别是信贷审查管理……”   张恪合掌放在胸前,边听李毅华侃侃而谈,边思考着,等李毅华说完过了会儿,才动了动身体,没有说话。   唐学谦走过来与李毅华握了握手,说道:“你的这番话,对我们很有启用,谢谢你下午特意过来。”让许瑞平送李毅华出去。   看着李毅华出去,唐学谦摸了摸脑门,笑着说:“想要把信用联社几十年养成的惰性一下子割掉下啊,不要说那些给精简下去的人员,那些在岗的员工也会跳起来啊。即使年收入差距数十倍也没有问题,他是没问题,我这里就头大了。”   张恪舔了舔嘴唇,依照李毅华的效绩考核制度去实施,同一体系内,同等岗位的收入差距将可能极大,十年后还好说一些,在九六年还是会造成很大的冲击,他笑着说:“唐伯伯,人我帮你找来了,用不用,还是市里决定……”   “你有这么好说话?我看先把他吸收进筹备委员会里再说,组建城商行不容易,谁都想往里塞私货,锦城也提交的参观意向书,周富明的意思,既然盛鑫都参股了,没理由不接纳锦城。”   “没有问题,锦湖、海裕、盛鑫做出的承诺,锦城要能接受就行。”张恪撇撇嘴,无所谓的态度。   国家九五年督促各地在城市信用社的基础上组建城商行,允许私有资本参股,但对参股股东从城商行贷款有着严格的限制(这条限制没有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执行),而锦湖、海裕、盛鑫均做出旗下企业不从城商行贷款的承诺。张恪是想将城商行做为发展与凝聚海州民营资本势力的重要工具,并没有将城商行当成直接的融资工具(城商行此时的规模,还不足以给锦湖旗下的企业发展提供足够多的融资),张恪想赵锦荣想参股城商行,一方面投资银行业利润颇高,第二则是参股城商行之后可以方便的融资,杜绝他的融资方便门,看他还剩下多少热情。   “这个事情,还要扯牛皮,各有各的说法,筹备组无法强制要求他们做出国家规定之外的承诺,不过倒可以拿这个做借口阻止锦城派人进入董事会。”   “这样也行。”张恪笑了笑,“城商行倒是不会嫌资本金太多。”   国际惯例,要求商业银行的资本金充足率不得低于8%,根据初步评值,要对眼下海州城市信用合作联社的不良资产进行损失计提的话,信用联社的核心资本与附属资本的资本总额为负,也就是说信合联社的资本金充足率为负,净资产为负,这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城商行刚刚组建之初,还没有不良资产剥离(当时地方政府还没有信托投资管理公司之类的机构来接手、处置不良资产)一说,全国城商行平均不良贷款率水平在30%以上,除了营业网点资源与进入银行业的渠道值得眼馋之外,其他的还不如直接破产算了。   眼下各家关注的一个焦点就是,城市信用社长期形成的不良资既然不能剥离出去,那要打多少折扣后再计入城商行?无论谁都不会为不良资产完全买单,锦湖、海裕、盛鑫是如此,就算想进来的锦城也是如此。   张恪乐观的估计,对城市信用联社的两亿多不良资产进行损失计提之后,其资本金充足率极可能会清零(市里多半不会为城市用联社的亏损再掏钱出来,这是市里的底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争取只能是其他条件),注入一个亿的资本金,勉强能让城商行的资本金充足率达到8%,更充足的资本金,无疑能促使城商行更迅速的发展。   “争取城商行能在明天春末之前挂牌,也算是完成一桩心事。”   “能提前到今年挂牌最好。”张恪说道。   “锦湖又不依赖城商行的资金,是不是这次去省城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唐学谦回头看了张恪一眼,“听唐婧说,你这次去省城,与陶晋书记的秘书柳志军见面了?”   “嗯,”张恪点点头,说道,“第二天还一起与叶臻民见了一面,他们对海州的经济发展,都很称赞,有一些好话,要不要我复述一遍给你听?”   “呵呵,”唐学谦笑了笑,柳志军说的一些话能代表陶晋,只要陶晋对海州市目前的情况满意,就不会有太大的危机,“不会光聊这个吧,聊聊你的新想法。”   “叶臻民的那篇文章,过两天便会登内参吧,唐伯伯你不是已经在看了?”   “是有在看,这次倒是享受超级别待遇,这篇文章抛出来,会掀起一些波浪吧。”唐学谦问道,“你们是在讨论这个?”   叶臻民是国内对东亚各国贸易的重要决策人之一,突然抛出与主流思潮相逆背的观点,就算是发表在内参上,也注定会掀起些波澜的。在叶家老宅讨论过之后,叶臻民很快就写出篇文章来,将稿子传给张恪先读,张恪自然不会再指手画脚说什么,将手头的稿子转给唐学谦看,又提醒叶臻民记得传一份给陶晋。   “我们对东亚各国今后几年的经济势态都不大乐观,”张恪说道,“不过东亚各国经济动荡,对国内来说是个很好的机遇。”   “怎么说?”唐学谦刚看文章,还没有看透。   “东南亚各国金融体系的缺陷所导致的金融动荡很容易波及到制造业,产业资本要是有先知先觉的本事,这时候应该逐步的撤出这些国家与地区以求稳妥;这些国家与地区意识到金融上存的风险,正确的做法也是采取措施将投机资本驱逐渐出境,也不可避免的提高产业资本在这些国家与地区的生存压力,产业资本从这些国家与地区流出那也是必然的;倘若处置不当,发生金融危机,更会加速产业资本的逃离,而国内十二亿人口的大市场,无疑是产业资本绝佳的避险地,从国际环境来看,我以为今后几年,应该是国内发展招商引资、发展制造业的一个大好时机。近三十年来,越着香港的崛起,东南亚地区的华商很自然的形成以香港为中心的华商势力圈,改革开放十多年,华商资本向内地扩散,明天香港回归,内地十二亿人口的市场开发,再加上东南亚地区的经济不稳定,会催化这个扩散过程,我想我们海州可以做些更积极的准备,提前将城商行办好,只是其中一项……” 第418章 无法挽留   张恪始终将唐学谦当成父执辈来敬重,注意保持晚辈的谦卑,在东南亚地区未来经济形势的问题上,他也是稍点即止,市里的经济问题,唐学谦有问,他才答,说了太多,未必合适,更多的内容,叶臻民在文章里已经阐述彻底,即使以叶臻民的身份,他此时阐述这种论点,也是非主流的。   影响所能影响的,剩下的就让时间来验证吧。   四点钟左右,张恪走出市政府,站着人行道上,拂面吹来入秋的微风,等着街对面的交通灯变化红绿灯,他没有让傅俊将车开进市政府,无论是VOLVO,还是挂军牌的奥迪,都太显眼了,秋后的黄昏,偶尔步行穿过城市,感觉也不错。   张恪这么想着,踢着脚下不晓得怎么会出现在水泥路面上的小石子,手插在裤兜里,想着是去学校接唐婧,还是打电话叫傅俊开车来送他去象山看看晚晴学校的建设进度。   “恪少……”   张恪转身看见李毅华将香烟蒂子在青灰色的梧桐树身上捻熄,问他:“在这里等我?”   “得确认这两天的遭遇不是一场梦,”李毅华将捻熄的香烟蒂弹进一边的垃圾桶里,“你知道,这很难分清楚。”   “我也有人生若梦的感觉,”张恪笑了笑,“通常也不会傻到用力打自己两巴掌。”   “倒是真用力掐了自己两下,”李毅华自嘲的说道,“在停车场没看到恪少的车,就蹲在这里抽一会儿烟……”   张恪走过去,看见梧桐树给捻出不少黑斑,看来李毅华在这里抽了不少烟,伸手向他要烟。李毅华将空的烟盒掏出来,揉成一团丢垃圾筒里,跑到旁边的烟草专卖店拿了一包云烟过来。   “有些问题想请教恪少呢……”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张恪问李毅华。   李毅华点点头。   “锦湖打算参股城商行,我恰巧是锦湖的老板,听出来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实在没有必要让别人大惊小怪;”张恪笑着解释说,“信用社的事情太麻烦,我是个缺乏耐心的人,所以需要一把锋利的刀,你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恰巧是你在城东信用社短期任职时的失败经历,信用社内部更习惯将你当成一个不务实的空想家,但是我的想法常与别人不一样。”   李毅华张着嘴,发了一会儿愣,才笑着说:“知道真相果然只有一小撮人。以前信用联社也学某些企业的做法搞竞争上岗,竞倒是竞上了,不过想拿自己的想法对城东信用社开刀,两三个月的工夫就被冠以‘乱搞’的罪名给调回联社。”   “国人做事习惯拔丝抽茧、循序渐进,”张恪将香烟夹在手里,说道,“暂时先让你进筹备组,我可不希望你在筹备组里与人和睦相处……”   “我们赵主任不也在筹备组,”李毅华自嘲的笑了笑,“哪可能和睦相处啊?”赵石要知道这件事,非捉狂不可,这时候倒也不会顾忌他了,在筹备组里处处受到针对,那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事情。   “不要干站在这里聊,去象山,”张恪打电话让傅俊过来接他们,在等车过来的那段时间里,将他的一些想告诉李毅华,“你对海州人与事的认识应该比我这个青头愣小子深刻,哪些人与企业有发展的潜力,你接触的应该比我广泛,我希望成立后的城商行能成为海州产业整体扩张的后盾,我与其他两家参股股东都已做出不从城商行融资的承诺,自然不希望看到城商行成为某一小撮利益团体手里的工具……”   张恪这些话之外的意思,李毅华也是清楚的,张恪有能力将他送上城商行行长的位子,但是他所支持的城商行要执行张恪的金融策略。   李毅华问道:“锦湖既然没有从城商行融资的需要,为什么还如此的热心?”   “更广泛的影响力,意味更广泛的权力,”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是不是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或许从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嘴里说出来,更容易让人接受。”李毅华不掩饰的这么说着,他自己才三十六岁而已。他心里虽然震惊,但是听张恪这么说,自然能明白他的高瞻远瞩,财富在这个仅看年龄还很稚嫩、但是谈吐、仪貌却沉静、卓尔不凡的年轻人眼里看来已经不再是极度渴求的目标了。在海州,关于锦湖的传闻很多,李毅华这时候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深层次的真相。   傅俊开车过来,张恪邀李毅华一起去象山南崖的学校工地,对李毅华说:“去见一见城商行以后的大客户。”   晚晴将她的精力都投入到私立学校与植物园上,也就是说海裕公司的经济活动很大程度上将限在海州,将名下的资金作为存款转入城商行,不会因为城商行的地域限制而受多大的影响,城商行要发展,拉入大量的存款才能支撑他们向外提供融资的金融服务。刚刚成立的城商行受到最大的限制就是只能在当地开展金融业务,一直到零三年,才逐步放开地域限制。爱达、新光的经济活动主要在海州之外,不可能将长期资金存入城商行,但是爱达与新光的经济活动规模庞大,从手指缝里漏一些出来,就是眼下存、贷款规模才五个亿的信用社的大客户,不过还是不能跟海裕公司比,海裕公司今年从爱达分红就接近三个亿,只要半数现金流从城商行走,就能让城商行的业务往前跨一个大台阶。除了海裕公司之外,盛青、邵至刚以及张知非等人的公司都没有大规模向外扩展的计划,都可以成为城商行的大客户。   张恪要抬李毅华去做城商行的行长,自然是有足够把握的。   ……   入秋后,象山南崖下的晚景就极为浓郁,甬道两侧的枫树叶给入秋后的凉风次第吹红,林间草丛还迸发出盎然的青翠。   植物园靠近江边,车从象山东麓的工农南路过看不到这边,李毅华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座精致的园林。规划中的植物园要一直延到工农南路,现在二百亩的规模还没有完全建成,经过一年的精心伺弄,入秋后颇为壮美。为学校筹备所建的办公楼建造时就考虑以后给植物园用,在现在植物园的南侧,建筑面积不大,却花了些心思,两层的小楼大面积的采用玻璃幕墙,折射着江天那处的夕阳霞光,使得整座小楼都笼罩耀眼夺目的光晕之中。   “你怎么过来了?”晚晴抬头看见张恪站凝视的深邃眼眸,不晓得他注视自己多久,心间荡漾出些许羞涩,看到张恪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温婉的笑了笑,却将不该有的神态收敛起来。   “本来就想过来看看,”张恪走过来,“这是信合联社的李毅华,陪他过来拜访你。”   “哦,你的文章,我有在读……”谢晚晴伸手请李毅华、张恪到办公室临窗的沙发那坐下,她的私人助理张庭这时候端来冲好的咖啡放到玻璃几,看来张恪站在门口有几分钟了,倒是不怕别人看出些什么,晚晴借着端咖啡的时机,瞪了他一眼。   张恪皮着脸笑了笑。   李毅华拿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据说是海州最有钱有势的女人,还是一个寡妇,大概是良好的家庭出身与长期的富贵生活让眼前的女子从骨子里透出典雅高贵的气质。   海裕公司将参股城商行,要将李毅华送上城商行行长之位,哪怕是演戏给别人看,哪怕是形式上的尊重,也要领着他过来拜访,同样也要去拜访叶建斌。   在办公室里交谈片刻,张恪让傅俊送李毅华回市区,他留了下来。   “只是想过来看我,夜里你要去哪里?”办公室里没有别人,晚晴怡然轻松的放松挺直的身姿,典雅气质里流露出娇柔、妩媚。   “出去走走,外面这么美,窝在这里多可惜,”张恪帮晚晴将她的深色外套从椅背上拿起来,“要不要我伺候你穿上?”   晚晴透过磨砂玻璃看了看外间,张庭人不在秘书间,转过身将柔婉的背给张恪,让他帮自己将外套,系扣子里,心砰砰的在跳,倒有些偷情的刺激。   精致裁剪的藏青色外套,领口微露出湖蓝色的褶皱雪纱稠衬衫、深色的牛仔窄裙,及膝的鳄鱼皮长靴都给人清冷而严谨的感觉,这是谢晚晴一直保持的工作形象,惟有张恪才能感触到那团给寒冰包裹着的炽热火焰。   “我等会自己开车回去。”晚晴出办公室遇到助理张庭。   虽然在办公室透过玻璃墙也能看到入秋后的美景,终不如微风拂在娇嫩的脸上清新怡情,还在园子里传来的阵阵花香。   拐入竹林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谢晚晴将手插在外套大兜里,让张恪也伸一只手来,即使让人看到,也只以为两人挨得比较近而已。   “夜里去新芜,带杨云与刘明辉一起去,新芜的酒厂已经筹办好了,我懒得动脑子,拉他们俩去给我爸他支支招。”   “你用人还真彻底,”晚晴笑了笑,任张恪手指挠着自己的手心,“科王最近的动作很大啊。”   “谢剑南做市场还是有一套的,丹津口服液现在还是帮正泰搂钱,海泰在商品流通领域也积累了相当的经验,眼下所有的市场数据都是积极的,他们想做大科王,不足为怪。”   “你会跟刘明辉再谈谈?”   “会,他毕竟给爱达做出贡献的;去科王,他没有更广的路可走。”张恪点点头,要不是想最后挽留一下刘明辉,这次去新芜,没有必要强拉着杨云与他一起过去。   晚风吹动竹梢簇动,沙沙作响,张恪捻了捻晚晴手心,实在想不能为什么可以每一处肌肤都这么的嫩滑,捻捏着就有很销魂的感觉,对她说:“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想让爱达多打几个月的货款去香港……”   “啊?”谢晚晴侧过身来看着张恪,“你这些天一直在研究东南亚的金融缺陷,想去浑水摸鱼?”   “浑水也不是那么好摸鱼的,趁火打劫会给别人记仇的,”张恪笑了笑,他只知道亚洲金融风暴中,在香港汇市、股市任何大肆做空的交易都要向监管部门备案,趁火打劫容易,但也要预防给秋后算账,锦湖想做大实业,与政府之间的关系就不能恶化,趁火打劫的事情就算要做,也要做得巧妙才行,笑着说,“明年夏天香港回归,经济很容易给政治绑架,危机之前,总会有最疯狂的繁荣,在最繁荣的那段时间里,能顺利的将爱达电子置入嘉信实业,才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其他啊,只是挣些零花钱而已。再说了,两三亿资金,在香港这个全球金融中心或许连条泥鳅都算不上,你想吃人家,人家还张着口想吃你呢。”   越秀(香港)负责爱达与TI公司之间的解码板转口贸易,每个月都是拿银行承兑汇票结算,爱达电子现在每个月采用TI公司十二万套解码板,每个月的资金流量有七八千万,爱达电达往越秀(香港)多打三四个月货款,就相当于往香港那里打入两三个亿的资金。也只能到这个程度,调再多的资金过去,就会影响爱达自己的资金周转与其项目的进度。   越秀(香港)每个月虽然能从解码板的转口贸易里套出巨额的赢利,但是三月初参与嘉信实业的增发就耗资三千万,六月初嘉信实业为控股惠山香雪海发行三亿港币的公司债,越秀(香港)独力认购近四成,当初就是通过爱达电子预付货款的形式筹算资金,一直到上个月才将这笔钱抹平。计算下来,越秀(香港)截止到九月份实际截留利润将近两个亿。   俩人走进竹林的深处,谢晚晴捧着张恪线条分明的脸,嫣然笑着说:“真想把你的脑壳挖出来看看,到底跟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把我身上其他地方研究过,开始想研究我脑袋了?”   “去,胡说八道什么?”晚晴娇嗔道。   张恪轻轻在晚晴娇润的红唇上轻轻印了一口。   ……   海州到新芜的铁路,要从北面拐一个大弯,夜里七点的火车,第二天七点才能到新芜,还要指望火车不晚点。在张恪的印象里,九十年代,好像没遇到火车不晚点这回事。   海州与新芜两地的直线距离才只有三百多公里,绕道省城,至少要多绕一百公里,但是东海北部还没有几条高速公路,绕走国道或者省道,路程也相差无比,若不能额外去推动他,省高速公路网基本建成要拖到二零零三年。   这时候去新芜,除非要随时随地出发才开车去,能提前安排好,坐火车最方便,睡一夜就到,即使晚点一个小时,也不耽搁白天做事,在车厢里也可以处理事情。   张恪开车载晚晴回市区,没赶得及吃晚饭,等火车开动之后让傅俊帮他泡了碗方便面,他拿起市场部起草的明年的市场宣传计划读起来。   他在九月底的会议上,给爱达电子明年的市场宣传定下六个亿的预算,市场部根据预算制定出来这份详细的计划书。   爱达电子在去年十一月八日夺得央视标王之后一举成名,在获得市场瞩目的同时,也让爱达电子招了一批市场营销方面的精英进市场部,这份方案可谓尽善尽美,张恪都看不出有哪些地方需要去改。   见面差不多泡软,张恪将翻了一半的计划书丢到一旁,先吃起泡面来。   “恪少,这份方案觉得怎么样?”杨云沉不住气问张恪。   “哦,哦,”张恪肚子饿得厉害,只管往嘴里扒面条,没空搭理他,将半碗面条卷进肚子,才缓了一口气说,“十一点吃的中饭,到现在有七八个小时,你们先等我将泡面吃完再谈这些问题。”   “在软卧车厢吃泡面倒很罕见,你也不怕掉你的架子。”   “我没有什么架子可掉,比起泡面,餐车提供的食物更不是人能吃的。”张恪将汤汁都倒进肚子,傅俊过来帮他将垃圾拿出去。张恪将计划书拿过来继续翻着看,边看边说:“美国的那个广告大师克劳德·霍普金斯在他的书里有一段很不经意的文字:我所看到过的很多经营危机大都是因为下面的这几种原因:做事太过分,在潜在机遇面前不够大胆,看不起保守作风而仓促行事,害怕竞争者可能比自己走得更远或者爬得更高,所以自己不惜在一条未曾开辟的小路上贸然领跑。他的这段文字非常有意思,我分析过八十年代到今天的绝大多数的企业危机仍然无非是霍普金斯罗列过的这些原因引起的……我看今后可能出来的那些企业危机,也逃脱不出这些范畴。”张恪看着刘明辉,问他,“你怎么看这些话?”跟他一起上火车之后,他的话很少,心事重重。   “我……”刘明辉抬头看着张恪,目光相接了那些一瞬间,他就将目光移开,不敢看张恪那深邃的几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他还以为张恪是在谈爱达的问题,说道,“现在谈企业危机还太早,我倒认为国内的企业圈,有一种特殊的、宜于奇迹萌芽的土壤,爱达的呼啸而起,在绝大多数人眼里都要视为奇迹吧,我相信爱达能继续创造奇迹的。”   “拿两亿八千万去继续创造奇迹?”张恪嘴角浮出一丝笑,爱达给下个月的央视标王做出最高二点八亿的预算。刘明辉还是过度重视市场手段的奇迹光环,能真正看到的东西太狭窄,张恪抿着嘴,不由的替他感到一丝的悲哀:他或许以为前期时间稍稍压制市场部是针对他个人,“在国内宜于奇迹萌芽的土壤上,利用市场手段一鸣惊人容易,我看现在的科王就很有一鸣惊人的冲动,”张恪看着刘明辉的眼睛,手指压着方案书上,“但是在一鸣惊人之后,遏止内在的非理性市场冲动,让企业迅速的脱胎换骨,才是持久的生存之道,我现在更关心这个问题,我看科王也应该提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过度的依赖市场手段,只是非理性的冲动而已,几乎将霍普金斯所罗列的几种可能导致企业经营危机的原因都囊括进去,科王争下央视标王,可惜残酷的市场是不可能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进行调整的。张恪将方案书丢到刘明辉面前,话已经说到这里了,他依然认为去科王更有前途,也无需再挽留他了。“明年的市场宣传计划,你们市场部决定就好了,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招标大会,你们俩陪我去北京……” 第419章 孔长河   “这是世纪锦湖酒店的翟总。”张恪介绍翟丹青给杨云、刘明辉认识。   相比七月初见的妖媚艳丽,此时的翟丹青双手交握于身前婷婷而立,眼眸子里敛着温和而亲切的笑意,丰美的秀发挽一个略显陈旧的发髻,轻施淡妆,有一种洗尽铅华过后的恬静之美,惟有那双眼眸子,水润盈亮,顾盼生姿。   或许有人更欣赏翟丹青身边卫兰那略带着清涩的美,对于再世为人的张恪来说,青涩之美他愿意呵护,能让他动容的还是洗尽铅华之后的成熟之美。   张恪手插在浅棕色外套的大兜里,没有假惺惺与翟丹青握手的意思,笑着对她说:“看来你已经进入角色了……卫兰姐现在是你的助手?”   “世纪锦湖的总经理助理,邵总觉得合适,我才用的。”翟丹青笑着说。   “邵至刚?”张恪咧着嘴笑,“他才不操这闲心,他倒怕你用一个男人会影响你工作。”   邵至刚、盛青、吴天宝以及小叔联手重整世纪餐饮娱乐集团之后,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是他们盘下的第一宗大型宾馆物业,手续完成之后,更名为世纪锦湖大酒店对外营业。   还是小叔建议在酒店名字里加入“锦湖”二字,他爸也觉比光讲“世纪大酒店”好听,张恪对此是无可奈何,只是接受而已。   杨云、刘明辉他们安排住酒店,张恪动身之前通知翟丹青,翟丹青坚持要到车站来接他们。   在火车说过世纪锦湖酒店的关系,虽然锦湖没有真正的参股,但是张知非、邵至刚他们都不能算陌生人,杨云倒没有太拘束;惟有刘明辉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话很少。   张恪给他爸妈都已经打过电话,他安排杨云他们先去酒店稍作洗漱、在酒店吃过早餐然后直接去酒厂跟他爸碰面。   车还是翟丹青原先开的捷达车,市里将车子作为酒店的资产一直折算过来。   张恪他们过来四个人,一辆车坐不下五个人,卫兰拿着包要去挤公交,张恪拦着她,说道:“你这时候挤公交,得便宜多少人?挤挤吧,我们几个人都精瘦精瘦的,捷克车勉强能挤得下,傅俊开车,杨云跟刘明辉两人挤前面,你跟翟姐陪我做后座……”   杨云额头都快流汗了,他忙伸手拦出租车,问翟丹青:“是世纪锦湖酒店对不,出租车司机知道在哪里吧?”张恪想左拥右抱,他无所谓,羡慕不来,让他跟刘明辉两个大男人人叠着人坐前排,无论是刘明辉坐他腿上,还是他坐主明辉腿上,都需要一定的心理素质才行。   翟丹青笑着问:“给交警抓住怎么办?”   “问他认识张副市长不?”张恪将手臂向后扩了扩,“可以享受衙内才会有的呼吸的感觉,要有交警拦下我们,我是不是给我爸打电话,还是直接跟那交警的领导联系?”   听张恪胡说八道,翟丹青抿着嘴而笑,说道:“得了,你这个夏天把新芜折腾得还不够呀?”   原新芜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罗归源涉嫌贪污受贿案已经正式移交检察机关审理,省里、市里组织专家组对新芜城防江堤进行细致的考察,一致认为这座江堤没有整固改善的价值,也就是说投入巨万才使用不到两年的城防江堤要整个的推倒重造,除了省水利厅的拨款,徐学平还从省财政挤出两千万来,但是完全重建的资金缺口依旧很大,重建又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能从财政预算上挤,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带头捐钱,市属机关公务人员,都按人头收,由于相关责任人都被绳之以法,总算让人心情好受一些,罗归源被抓进去,总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各方面反应还算平静。   卫兰陪刘明辉、杨云做出租车,张恪与傅俊坐翟丹青的车,车子开动前,张恪见着车站对面的空处,说道:“那里可以竖一个广告牌,出车站就一目了然,不利用起来太浪费,别人想不到,你们酒店可以先利用起来。酒店业的营销似乎应该有自身独特的思路吧?”   ……   “你在新芜是住宾馆还是……”翟丹青让服务生将行李拿进房间,杨云、刘明辉倒也罢了,这里的事完了,张恪要从省城直接飞往香港,他与傅俊两人随身物品、换洗衣服,都各自装了一只行李箱。虽然他在新芜算是有家,翟丹青听说两只行李箱有一只是张恪的,还以为他要住进宾馆里。   “你以为我有选择住在外面的权利吗?”张恪撇了撇嘴,“我后天的飞机去香港。”   “你夏天住的房间,我专门给你预留着,你要住进来也可以。”翟丹青笑了笑。   “房间预留着,人呢?”张恪瞥了卫兰一眼,笑着说,“我住宾馆很让人讨厌的,这样那样的要求也多。”   卫兰粉脸微红,她还无法应付张恪这个轻松自如略带些调笑意味的语气,特别是这个夏天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那个夏天过去了吗?或许吧。卫兰心里想着,注视张恪走过去的挺拔的后背,一旦知道隐藏在浮华外表下的真相,这个还只能称之为少年的男人竟是如此的耀眼夺目,即使想成为他身边的人都是奢想。   既然房间预留着,张恪便让杨云、刘明辉住那房间,翟丹青安排人将早餐送到房间里来,用早餐时,张恪接到他妈的电话:“哦,到了,先陪公司的人到宾馆,这时候在宾馆里呢,跟爸约好十点在酒厂见面。你要过来,你不要上班吗……儿子比工作重重,这倒是的。”   张恪等他妈开车过来送他们去酒厂,倒没有再麻烦翟丹青她们。   约好是十点,张恪他们赶过去时,他爸已经在那里等了。酒厂的管理人员都在会议室里,张恪没有必要跟在场的每一个人解释锦湖的存在,让他爸帮着介绍杨云、刘明辉两人的真实身份,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安于衙内的身份反而比杨云、刘明辉这两个市场营销精英更受人巴结,至少那个长相清秀的总经理秘书总是有意无意将眼神丢过来丢过去。幸好他妈将他们送到酒厂就回单位了,不然看到这样的女孩子心里一定老大不痛快。   张恪倒是不会讨厌别人勾引的眼神,在酒厂安排杨云、刘明辉两人唱主角,他自己倒是够无聊的,要没有这么一双羞怯里带着些野性勾吸的眼神与之眉来眼去的打发时间,难道要去翻酒厂的工艺文件看?   在酒厂里,似乎给淹在浓有浓郁的酒香里。   酒厂的管理人员都已经知道副市长张知行决定要让新芜白酒走出一角之隅,有在白酒市场上强势崛起的计划,对于今年央视标王企业市场部的负责人的来访,自然是十分的热情,其他企业便是求也求不到的。除了参观酒厂之外,让杨云、刘明辉与酒厂管理人员交流市场营销方面的话题,还让杨云给酒厂管理层及市场部的员工上了一堂市场营销的课,可见谢晚晴说张恪“将人用尽”的话,还是很靠谱的。   中午就在酒厂吃饭,晚上就没有陪酒厂的管理人员吃饭,让杨云、刘明辉去他家在新芜的房子里去吃饭,还特意只请到酒厂的主管营销副总一起过去吃饭:“孔经理,有些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要是方便的话,去我家吃顿便餐。”   孔长河一直觉得张恪面熟,却想不起在那些见过,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要是张知行邀请他去家吃饭,倒不让人意外,张知行没有开口说话,他儿子却擅自主张,孔长河倒不晓得是答应呢,还不是答应。   “去吧,不然你回去还是一个人开火,”张知行拍了拍孔长河的肩膀,他知道张恪是想跟孔长河深谈,酒厂的其他管理人员都羡暴不已,“老秦也一起过去喝口酒。”秦霜华是原金岭白酒厂的厂长,也是惟一众望所归能出来担任改制后酒业公司总经理的人。   ……   因为徐学平的强硬介入,使得城防江堤的问题得以迅速暴露,这个夏天,对新芜来说,发生的事情也够多了。张知行到新芜上任,表面上的威风算是摆足了。罗归源在新芜算是根深蒂固的,江防江堤案的影响注定小不了,指不定过一两个月就会有人给牵进去,此时不宜过深的卷入新芜的人事之中,与其浮在表面上做官样文章,还不如做一两件实绩出来更好。帮新芜市里做一两家有影响力的企业来带动新芜的经济,改善市里的财政状况,八月初张知行以张恪提供的孔府宴酒的报告做参考,拿出一份整合新芜白酒业的计划来。   正如刘明辉所说,国内商业圈,有一种特殊的宜于奇迹萌芽的土壤,利用市场手段让一家酒厂一鸣惊人容易,关键是一鸣惊人之后要能得到持久、健康的发展。所谓“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很多人只看到“一鸣惊人”,却没有看到“一鸣惊人”的前提是“十年不鸣”。   整个计划,整合新芜白酒业才是关键,张知行到新芜之后,分管工业与企业改制,他暂时先抛开改制之前做的那些工作,利用某种程度上的特权,利用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对他的放权,迅速启动几家规模以上的市属白酒企业进行重组改制。   都是市属酒厂,产权关系简单,改制成股份有限公司也很容易;人事关系倒是相当的复杂,但是比起城防江堤的大动静,张知行强力推动酒业公司的人事改革,倒不算很大的动静。逐一考察原管理人员根据真才实学予以聘用之外,卖断工龄直接分流下岗的中层以上管理干部就有三分之一,要不是城防江堤闹得太厉害,要不是张知行够级别,不然仅分流下岗三分之一的中层干部就很有可能闹得沸沸扬扬。那些给裁下去的管理人员可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对酒业公司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除此之外,还向外地的白酒企业挖合格的管理人员与工艺人员,孔长河就是其中之一,孔长河进酒业公司负责市场营销。   ……   酒厂给安排一辆面包车直接送他们去张恪在新芜的家中,在车上,张恪对孔长河说:“孔经理是不是看我很熟悉?”   孔长河看张恪一直就觉得眼熟,只是想不起来,又不方便直接开口问,那样会很失礼。   张恪见孔长河眼睛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笑着说:“去年差不多这时候才过十多天,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招标大会上,我见过孔厂长,我与爱达电子的周游在一起……”   张恪这么一说,孔长河自然想起来了,要不是爱达电子横空出世,今年的标王就是他们秦池的了。   孔长河是秦池酒厂负责市场营销的副厂长,标王之役让他对爱达电子记忆犹新。 第420章 云池酒业的方向   孔长河是军人,八四年从部队转业回地方,先后担任潍坊食品公司经理、饮食服务公司经理,两次扭亏为盈,于九三年调入秦池酒厂担任分管市场营销的副厂长,一直到九八年,他离开秦池酒厂的这段经历,张恪都非常的清楚。   秦池酒两夺央视标王,奇迹般的崛起,又如流星一些的殒落,几乎是九十年代末国内市场营销专业里最受人瞩目的一家企业,无数的案例分析报告,几乎要将秦池酒厂几家管理者的性取向都分析出来才肯罢手。   去年在中央电视台的梅地亚中心,张恪只与秦池酒厂的厂长王卓胜以及负责市场营销的副厂长孔长河等人远远的见过一面,没有接触,但是张恪对孔长河的认识,深入谈不上,倒是相当的全面。   历史并没有简单的复制,爱达电子横空出世,夺得九六年本该是属于山东潍坊秦池酒厂的央视标王。   这对秦池酒厂是件好事。   孔长河九三年到秦池酒厂,迅速扭转秦池酒厂长期亏损的局面,将秦池酒厂带上发展的快车道,但是秦池酒厂的产能只有三千吨而已,根本无法承受央视标王效应带来的品牌扩张速度,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秦池酒厂品牌快速扩张,其企业管理、生产、销售等环节都无法避免的崩溃了。   刘明辉有句话说的不错:“在国内的商业圈,有一种特殊的,宜于奇迹萌芽的土壤。”无论是第一届的央视标王孔府宴酒还是爱达电子,其成功,惟有用商业奇迹才能形容,这符合国人总渴望一些超出常规和想象的事情发生的心理渴求,国人也乐于看到奇迹的发生,而创造这些奇迹的,却往往是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   市场营销的作用在九十年代给无限的夸大,塑造无数流星般闪烁短暂光芒的明星企业,九十年代末期,人们开始反思那个年代时,将其称之为“大营销时代”。   这与国内九十年代消费市场的不成熟是密切关系的,人们总易于被动的接受各类广告所传达的信息。   现在才九六年,国人还没有开始反思,市场营销的作用还没有给夸张到最疯狂,爱达电子奇迹般的成功,就是吸引无数蚁群的蜜糖。   张恪顾不上太多的事情,该疯狂的注定要疯狂,他只想控制住他所能影响到的人与事,除此之外,还想借助这股疯狂帮助他爸在新芜成就一番事业。   孔长河不是科班出身,但绝对是国内做市场营销的顶尖高手,他这种层次的人,并不是说创意要有多新奇,关键是强韧的意志与灵活思变的个性。新芜市里要借助整合白酒行业来打开一番新局面,孔长河是很有帮助的一个人。   张恪对他爸说过,新芜要在国内混乱的白酒业中冲杀而出,将孔长河请过来就能事半功倍,打市场的事情交由孔长河负责就可以了。他爸要做的,一是控制市场营销的节奏不可以太疯狂,孔长河是员猛将,猛将杀敌冲阵一往无前,往往容易忘记自身的安危,会往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搭进去,所以需要一个理智的人能驾御住他,其二就是全力整合新芜市里的几家白酒厂,使各方面的环节要勉强能跟上品牌扩张的速度而不能陷入混乱甚至崩溃的地步。   孔长河虽然在秦池酒厂担任主管市场营销的副厂长,而且秦池酒厂没有夺得央视标王,按照既定的速度在稳定发展,但是聘请孔长河并不太困难,张恪从已经读到的资料里已经知道,孔长河即使给秦池酒厂做出那么大的贡献,他离开秦池酒厂的九八年,他的月工资也才涨到每个月八百而已。   一面是企业的高速发展,一面是为企业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管理层微薄的薪资,这本身就是国有企业九十年甚至拖延到二十一世纪都没有完全解决好的矛盾之一。   这些矛盾,也容易促使一家本来很蒸蒸日上的企业因为利益分配的严重失衡而产生其他的严重问题。   国有企业的改制,很大程度上是人事制度与分配制度的改革。   创办海州控股解决那些海州市属困难企业的危机时,张恪就建议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不能“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吃草”,先通过管理层内部集资,然后转集资为持股的渠道实现管理层参股、小型企业甚至实现管理层控股的目的。   这一招在海州很管用,那些暮气沉沉的国有企业立即给激活似的,迅速摆脱经营维艰的困境,成就张知行在海州那段时期的辉煌。   张知行在新芜整合市属酒厂组成股份有限公司,改制更加彻底一些,除了留任的管理层集资入股之外,还在试验性的实行经营目标与股权激励相结合的奖励制度。   张知行在新芜市委、市政府的眼里就以企业改制方面的成就最出彩,江上元、刘爵都不是保守的人,何况张知行只将他的作为限制在一家企业之内,市里当然是予以有条件的支持。   张知行亲自动身去山东请孔长河,不仅应允给他新芜市政府机关、国有企业工资最高的个人待遇,帮他将组织关系从山东潍坊调到东海新芜,他爱人的工作、小孩的就学都一并解决,除了可选择的集资入股之外,还详细跟孔长河解释了新芜市委、市政府关于股权激励的决策。   孔长河只考虑了三天,便“背叛”他原先的单位秦池酒厂,跟张知行到了新芜。   听张恪提起中央电视台去年的广告招商大会,孔长河拍拍脑袋,说道:“哦,对,你当时跟爱达的周总坐在一起,我说这一天看你怎么觉得这么眼熟,愣是没有想起是谁。”   周游引人瞩目,是在唱标决定出爱达电子夺得标王之后,张恪那时特意与周游保持疏远,所以孔长河对他有印象,但是印象不深。   孔长河只是这么一说,没有继续在追问什么,在他看来,张知行到新芜之前在海州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爱达电子是海州的企业,张知行的儿子与爱达电子负责市场营销的副总一起出现在中央电视台梅地亚中央的广告招商大会上,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必要太大惊小怪。   孔长河谈兴不浓,张知行是他现在的老大,但是他没有必要刻意巴结张知行的儿子,想想自己的女儿与张恪同龄,或许有共同语言也说不定。   张恪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孔长河打哑迷,他就明天一天会留在新芜,后天坐飞机去香港,明天晚上就要开车去省城。他观察着孔长河有收敛自己内心情感的平淡面容,从他平凡无奇的脸上看不出他骨子充塞着做市场的热情与强硬意志。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孔经理对我印象很淡,我对孔经理的印象却很深刻,不然也不会鼓动我爸去山东请孔经理……”   “啊?”孔长河诧异的张着嘴,他一直很奇怪,为何张知行以副市长之尊,为何会到山东一个县上的酒厂来请自己?孔长河自知自己的斤两,虽然做出一些成绩,但也远远未到名动天下的地步,看到张恪脸上挂着的那淡淡的却不无狡黠意味的笑容,孔长河心里想:这个少年对自己认识又能有多深?   坐在前排的秦霜华也回过头来,难道张副市长办排众议拿出那么多的优待从山东请来孔长河,只是听他儿子的介绍?拿企业经营也未免太当儿戏了。   几个人分坐两部车离开酒厂,梁格珍开车送张恪他们到酒厂时,将车留给他们用,现在是傅俊开车载着张知行、张恪,张知行又拉上秦霜华与孔长河,杨云与刘明辉坐市政府调给张知行的小车,孔长河与秦霜华本来的意思,是想跟杨云、刘明辉好好交流的,只是无法拒绝张知行的好意。似乎在张知行的眼里,杨云、刘明辉都算不上什么尊贵的客人似的。   张知行抱胸淡淡的笑着,说及锦湖、说及爱达电子,总是让人不可思议,轻声说道:“爱达在做决策之前,对潜在的竞争对手都有一定的研究,特别是秦池当时报出仅次于爱达的第二高价,爱达事后还特意对秦池酒厂认真分析过,就怕秦池今年会搞出什么特别的动作……”这是张恪给出的解释,他必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孔长河笑着说:“去年争不上,今年更没有指望了,去年是暗标,今年搞明标,谁知道标王的价格会给炒到什么地步?”原来自己一直都处在爱达电子的视野之中,他还有些奇怪:张知行儿子的鼓动与爱达电子的市场研究报告有什么能够重合的地方?   秦霜华心里更是疑惑,张恪今年夏天在新芜惹的那些事,他自认为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说不上什么特别的感觉,衙内公子无非都那个德性,那些事件的直接后果除了在新芜捅出这么大篓子之外,还让张知行初到新芜就确立了足够的权威。   秦霜华今天是第一次看到张恪本人,文质彬彬的外表,或者说过于英俊了些,不多的谈吐也十分的得体,与之前早就形成的印象有些背离,是这个纨绔子弟在自己老子面前的伪装也说不定,就像罗归源的儿子罗文,人前人后还是颇有模样的,谁知道他背后竟会是那样的人,现在过了严打期,不然以他的行为,判个流氓,枪毙个十回八回,都不算过分的。   秦霜华原来是新芜金岭酒厂的经营厂长,金岭酒厂是才年产两千吨白酒规模的县区级小厂而已,新芜是省内最重要的一个白酒产地,在新芜五县一市产量比金岭酒厂大的酒厂有八九家,最赚钱的也不是金岭酒厂,而是市里一直大力支持、甚至规定各局委机关单位每年必需消费多少瓶的望江春酒厂。   金岭酒厂规模不大,但是盈利能力最强,从秦霜华在金岭酒厂采取的一些措施来看,秦霜华不仅是很有想法、也是很有执行能力的一个人。新芜市里的那些白酒厂,还在低档白酒市场上厮杀得血肉横飞的时候,也是秦霜华率先决定要走出低档酒自互残杀的乱局,决定上竞争相对较少、盈利却跟丰厚的中高档白酒。   张知行决定无视行政级别上的差异,直接挑选秦霜华担任新组建的酒业公司的总经理,为此市里将意见最大的原望江春酒厂厂长调到市轻工局任副局长,从这点上来看,张知行至少对秦霜华有知遇之恩。   “要说明年的标王会炒到什么价位啊?”秦霜华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猜测道:“这个问题应该问那部车里的人,爱达应该会继续拿下央视明年的标王吧……”   张恪自然不晓得秦霜华心里的想法,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温和的、亲切的。三四十岁的人,先混机关,然后再调去负责企业的经营,这点涵养工夫还是有的,张恪的眼睛还没有许鸿伯那么毒辣,不能一眼就搜肠刮肚的将人心看透。即使看不透,但多少能猜到秦霜华对自己的看法,这本来就是他今年夏天所展示给新芜市中层以上官员的表象而已。   张恪瞥眼看了看车窗外杨云、刘明辉坐的那部车,笑着说:“今年的央视标王应该很火爆吧,爱达拿出近三个亿的预算……”   “呵呵,都抵新芜半年的财政收入了……”秦霜华笑着说,但是下一刻,笑容绷在他的脸上,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招商大会再过十多天就会召开,这个数字应该是爱达电子目前最核心的商业机密了,要不是张恪这时候在胡说八道,爱达电子市场部的两个负责人就在另一部车,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胡说八道,难道说张副市长一家与爱达电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孔长河心想今年的央视标王即使达不到这个价,也不会相差太多,当然,他心里有着与秦霜华一样的疑问。   张恪看着孔长河、秦霜华脸上的巨大疑问,就差直接拿笔写在脸上,笑着说:“今年太激烈了,还没有发生,就可以想象,去年应该是秦池酒厂争夺标王的最好时机,我让爱达电子出头挡了秦池酒厂一下,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当初做企业时也是抱着学习之余玩的心态,只是将事情玩大了无法收手而已。”   张恪这么说,意思再明确不过,看着秦霜华、孔长河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表情,张恪都已不再有特别爽利的感觉,只是理所当然的震惊而已。   孔长河震惊之后却出人意料的问道:“据说爱达电子今年能做到四十亿,媒体给出的这个数据有没有水分?”   中央电视台要给新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造势,自然要大肆宣扬爱达电子的市场奇迹。   “截止到九月,销售收入为二十八亿,今年能不能做到四十亿,一时还真不好说。”   即使达不到,也相差不远。   孔长河笑了笑,神色间有些苦涩,八千万的标王创造出四十亿的市场奇迹,要是当时再大胆一些,要是县里对他们再信任一些,授权再大一些,这个辉煌应该是属于秦池的。   秦霜华舔了舔嘴唇,难怪张知行在海州创立海州控股、一帆风顺之际却要离开海州来趟新芜这趟浑水,难怪张知行一到新芜就不知收敛的购置豪宅、名车,却对刚改制的股份公司的股份不起一丝的觊觎之心,与经营目标挂钩的股权激励机制完全把他这个董事长排除在外。   车子停在别墅前面,秦霜华钻出车子,看着副市长张知行刚到新芜就买下的这栋三层别墅,自嘲的笑了笑,心里想:人家根本就不稀罕什么了,跟着这样的领导也好,至少不会有特别严重的私心,工作水平也都摆在那里,海州控股的改制案例都上新华内参了。   张恪推门进屋,就闻见浓郁的香味,卫婶算着时间,差不多将晚宴的菜肴都准备妥当。   餐厅大概是国人最重要的交际场合,在客厅稍作休息,就直接到餐厅入席,秦霜华顾视左右,目测了一下,说道:“张市长家这餐厅,倒比得上我家的房子那么大了。”   张知行笑了笑,说道:“平时这里都空着,我们都在隔壁的小房间里吃饭,不然这么大一张桌子,两人对面坐着,说话都很费劲。”   十二米长的橡木桌,两人对面坐着,说话是很费劲,还好大家都在两侧坐着,很西餐化的风格,张恪倒是担心卫婶处理西餐不拿手,闻着纯正的香味,听他妈说,卫婶平日还特地跟世纪锦湖酒店的大厨学手艺。   在车里都将身份表明,到餐桌上自然就直接进正题,张恪说道:“将新芜市的几家白酒厂拼凑到一起,到底合不合适,我爸还是有些担心的,前后思考了很久,我也提了一些建议。首先重组应以望江春、金岭、云池窖三家白酒厂为主,望江春的产量是新芜十多家白酒厂最大的,历来都得到市里最坚定不移的坚持,但是望江春的效绩实在拿不上台面,我想秦总一定有这样的抱怨:要是金岭能得到市里这么大的支持,每年不要说上缴上亿的利税,两三千万还是没有问题的,”张恪抬头看了坐在他对面的秦霜华一眼,笑着问,“秦总以前是不是有这样的抱怨?”   秦霜华笑了笑,在车上知道真相之后,气势上就完全给眼前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完全震慑住,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评价,很难将财富、地位这些外在的因素完全分离开来的。   张知行说道:“老秦现在就没办法有这样的抱怨了,也算小小的损失吧。”   诚然,金岭酒厂只是县级企业,秦霜华的行政级别还只是副科级,张知行惘顾国人思维里关于行政级别之间的巨大落差,只在几次有限时间的交谈之后,就将他提到酒业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上。   秦霜华感激的说:“对张市长的赏识,惟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己’八个字。”   “这些好听的话不说也罢,酒业公司办不好,你就算‘死而后己’也没用,不用我出面,就会有很多人想踢你回原来的地方上呆着,你在金岭酒厂之前是新川县政府办公室的吧?”张知行侧头对孔长河笑着说,“我倒也罢了,顶多给人说识人不明,官还是一样做的,你与老秦算是背水一战,战成了,你也不用学老秦没事就跟我感慨这么一句:‘张市长家这餐厅,倒比得上我家的房子那么大了。’当你们给这个社会创造出巨大的财富时,也就应该享受你们所创造出来的财富,只要做出贡献,体面而又有尊严的生活,是你们应得的。”张知行的最后一句话,大概是他推行的一系列国有企业分配制度改革最根本的体现。   张恪又说道:“望江春有产能,但没有效益,金岭眼下的效益还算不错,在管理上也不同国内一般国有企业的混乱,但是还远远不够……”换作别人来说这句话,秦霜华自然会有满腹的意见,但在一手创办当今国内最受人瞩目企业的人面前,不管对方是多么的年轻,这个社会的价值判断体系,从来都是以成功与否、成功的程度来判断一个人的分量的。   “……望江春有产能,金岭有还算不错的管理,云池窖酒似乎什么都没有,年产量也只有千吨左右,管理也很混乱,每个月给工人发足基本工资不拖欠已经很勉强了,”张恪笑了笑,说道,“改制后酒业公司的名称没有用望江春,也没有用金岭,而是更名为云池酒业,这点倒是我强烈建议的,其背后的原因,秦总与孔经理有没有过疑虑?”   孔长河说道:“国内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有酒文化,自然有文化酒,云池窖酒厂的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清咸丰年间的酿酒作坊,酒业公司要大力上中高档酒项目,是需要一定的文化底蕴的。”   张恪点点头,或许在另一个时空,在一段已经发生过的历史之中,孔长河对九十年代中期的白酒市场不是没有思考,而以秦池品牌的扩张速度,根本不允许他停下来去思考太多的东西,即使有所思考,以他个人的能力也无法扭转秦池疯狂膨胀的步伐。   “不仅可以追溯到清咸丰年间,新芜的酿酒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天云山上也有历史遗迹问世,为什么不能加到云池酒的头上,考据而已,”张恪说道,“目前的白酒市场,用‘广告酒’来形容或许更恰当一些,我认真分析当前白酒市场上层出不穷的营销手段,杂乱不堪,纯粹以提高知名度为目的,并没有一个能提高消费者忠诚度的核心主题。当然,在国内这个消费理念还不成熟的市场上,广泛的告之也就意味着更大的销量,消费群体缺乏反思,多么倒胃口的广告,人们也津津有味的观看着,似乎广告投放的力度有多大,市场有多大。这种不成熟的市场也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那就是一旦广告投放的力度稍弱,销售也随之下降,孔府宴酒便是鲜明的案例。去年,他们拿下央视第一届标王,销量是多少,今年,他们将央视标王拱手相让,销量又是多少?云池酒业要在白酒市场崛起,必须要认真的思考这种现象……我想即使秦池拿下今年的央视标王,有孔府家宴衰落的前车之鉴,大概也会拼了命去争明年的央视标王,这么说来,要在市场营销环节支付多高的市场成本,才能维持当前的规模,最终还能剩下多少利润可以分享?这些都需要考虑。仅从市场营销的角度来说,提取一个能提高消费者忠诚度的核心主题来开展一系列的营销活动,将有效的防止过于泛滥而显得无序、无效的广告投入,云池酒业的营销主题是什么,我在八月份就在思考这个问题,答案便是为什么我坚持建议让改制后的酒业公司更名为云池酒业。更名为云池酒业,而不取全名‘云池窖’酒,是为了与云池窖酒数百年的酒历史牵扯到一起大做文章,也避免与云池窖酒这种在新芜还有一定影响力的低档酒联系到一起。目前,整合后的云池酒业产能有两万吨,也融合了新芜当地好几个低档白酒品牌,当然无法一口吃成胖子,酒业公司首先要生存下去,也不能断然在市场没有开发出来之前就停止低档酒的生产,我想以金岭、望江春等品牌继续在新芜当地推出低档白酒的同时,当时云池酒业的重点就是直接以云池酒撬开中高档白酒市场……”张恪说到兴头上,也不管要不要收敛了,放开话匣子,大说特说,“爱达电子做市场、进行广告投放,我给出六个字,这六个字是‘新科技、新生活’,无论是隐晦曲折的,还是直白无遮掩的,爱达的广告就要是告诉消费者,爱达在为国人更高品质的生活质量而努力,至少爱达电子市场部目前的工作还不错,”张恪特意赞赏的向杨云、刘明辉看过去,又转脸看着对面的秦霜华与孔长河,“云池酒的主题应该是什么,孔经理刚才说,‘国内的酒历史源远流长,有酒文化,自然有文化酒’,我觉得是完全说到点子上了,你们看云池酒业也拿六个字作为市场营销的方针或许不错,这六个字就是‘酒文化,文化酒’……”   在另一个历史,孔府宴酒、秦池等白酒企业连续三次拿下央视标王,促使国内整体白酒行业进入大营销时代,具体到白酒市场,又叫“广告酒”时代,秦池与孔府宴酒的相继殒落,迫使国内那些商业精英认真的反思去吸收教训,白酒行业才有了以“酒文化”为市场营销诉求点的“文化酒”时代。   太多的企业在殒落,张恪或许会想这会促使国人思考,吸取更多的经验教训,但是他绝不希望经验教训发生在云池酒业的身上,所以他要帮云池酒业的营销方向一下子走对路。当然,市场营销仅仅是企业很小的一方面。在其他环节的控制问题上,无论是他爸,还是秦霜华,都有着足够的经验,无需说太多,张恪甚至欣赏秦霜华性格带有的那么一些保守的影子,至少不会让云池酒业在市场营销环节上特别的突飞猛进,以致其他环节不受控制的崩溃。 第421章 江流暗涌   话匣子打开,张恪倒不再吝啬他在市场营销方面超越国人十数年的专业知识,这些知识算不上十分的高深,欧美的营销大师均有论述,但是欧美的营销理念与国内市场的实际现状相融合的过程是漫长而充满血腥教训的,国内的营销理念经过九十年代末期的大反思,一直拖到2000年之后才逐渐成熟起来。   在旁人看来,张恪既然能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创立爱达电子,那他在市场营销方面高瞻远瞩的见解已不能让人大惊小怪了:做非常事,必有非常之处,他若没有异于常人的商业天赋,要做成那些事才会叫人不可思议呢。   新芜的电力供应很不稳定,吃过晚饭还停了半小时的电,倒有真正秉烛夜谈的乐趣,期间小区物业经理还跑过来打招呼。   夜里,张恪与孔长河、秦霜华他们泛泛而论的讨论当前国内的白酒市场,话题一直持续到凌晨才散,第二天就有针对性的讨论云池酒业的市场扩张策略;对此,孔长河也有他自己独到的思考。   在国内市场,有一条屡试不爽的竞争法则,那就是“得三北者成诸侯,得京沪者得天下”,京沪两地的重要性自不用说,包括东北、华北、西北三地的“三北”市场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民众性情梗直,消费心态不成熟,易于被广告消息所控制,最适合创业阶段的产品冲进去打市场,也不怕会遭到一线品牌的强烈狙击,很多在国内市场获得成功的民族品牌都是从“三北”市场开始的。云池酒业走向全国的第一步,就选在华北,华北地区天气寒冷、喝酒人口众多,也是对白酒行业有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孔长河过些天就去河北去打市场。   张恪明天要乘飞机赶往香港,当夜就要离开新芜,梁格珍总不放心他们夜里行车,坚持让他们做夜班的江轮去省城。傍晚出发的客轮,顺水而下,明早凌晨能到省城,这样,杨云与刘明辉还可以继续随行,一路顺水而行直到海州就可以了。   作为特等舱的乘客,张恪与傅俊、杨云、刘明辉他们比其他乘客先上船。从新芜走没有什么豪华游轮可乘,客轮的顶层几套客房勉强可以称得上是特等舱,通道的两侧分布着一些舱室的小门,走进去也仅仅是堪比一般酒店的标准间而已,不过有可供洗浴的卫生间就让张恪很满意了。   走时也没有特意的跟翟丹青说一声,张恪让傅俊帮忙将行李箱放下,拿出在九六年还很先进、却让他异常恼火——除了浏览、书写文档、听听音乐、偶尔玩一把扫雷游戏,似乎不能再做其他事情,售价还暴贵,张恪异常怀念十几年后售价才三四千,性能却不知提高了多少倍的笔记本——的笔记本电脑,手机响了,张恪拿起手机,傅俊适时走了出去。   是翟丹青的电话。张恪走到窗前,晚霞照在江面上,江水里金光万点、熠熠夺目,那些藏金拥银的江浪,一簇簇的往客轮这边涌来,似乎能感觉到江浪传来的涌动。   “走,怎么不说一声,还打算请你吃晚饭呢?”   利用言语上的一些暗示来拉近双方的距离,似乎是女性的特长。   想起翟丹青艳丽性感的迷人容颜,张恪露出淡淡的笑容,说道:“临时决定坐船走,你说晚饭的事啊,不坐船走,我原本打算请翟姐吃过晚饭再坐车离开新芜呢。”   “真的?”翟丹青在手机那头的声音有着小女孩子的雀跃。   即使翟丹青是可以信任的,但是她长期周转于各色男人之间,谁晓得她会不会习惯性的对自己使些小伎俩,对于她声音里的些许兴奋,张恪倒没有太当回事,这个世界最大最惨烈的战场,不在商场,也不在官场,而是在男人与女人之间,往往美丽的女人危险程度又特别的高。   张恪浅笑着说:“你说真就是真的,难道我还能赖你一顿晚饭不成?下回到新芜请你吃饭吧,地方你来挑。”   ……   “我们到新芜来,似乎没多大用处……”刘明辉与杨云住同一个特等舱,按说张恪拉刘明辉与杨云到新芜来是给云池酒厂出谋献策,除了跟云池酒业市场部的员工进行交流、杨云给云池酒业管理层与市场部员工上了一堂泛泛而论的市场营销课之外,在云池酒业未来的发展方向上,并没有给出太多的建议,关键是张恪的表现过于出色了。   杨云笑了笑,说道:“现在很少有机会听恪少这么卖弄了,不简单啊,这趟绝对值了。”   “恪少说话倒也有前后不一致的地方啊。”   “你是在想恪少在火车上说的话?”   刘明辉的心情却没有杨云这般轻松,在来新芜的火车上,刘明辉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张恪的话里有警醒的意味,说一些需要控制非理性市场冲动的话题,到新芜却亲自指点云池酒业该如何更好的去打拼市场,前后言论多少有些不一致的地方,刘明辉颇为困惑。   刘明耀注视着舷窗之外的江浪,不知道张恪此时也在凝视晚霞下的江水。   ……   客轮凌晨五点靠上建邺港的四号码头,远际的天空堆着黑压压的乌云,只有些微观的亮光,这个时间点还真是痛苦,还有四个小时,飞机才起飞,去哪里打发时间都不合适。   张恪与傅俊下船来,杨云与刘明辉继续乘船,下午三四点钟会到海州。   出了江港码头,出租车很少,停靠在码头拉客的几辆出租车已经让人捷足先登了,还有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停在路边拉客。   张恪拍了拍脑袋,心知这时候坐这种中巴就等着给宰,但是不晓得几时会有出租车经过这里,似乎接下来两个小时,也没有客轮会在这个码头停靠。   手机总是会及时的响起,张恪拿出手机,是徐学平家的电话,想不到徐学平这个点已经起床了。   “昨天晚上跟你爸通过电话,心想你这个点应该到码头了,我让小吴开车出来接你们。”   “不用麻烦小吴师傅了,我们坐车过去……”张恪这么说着,看见徐学平的司机已经从停在树荫下的车里走过来,张恪有些谦然的说道,“我看见小吴师傅,太让徐伯伯你费心了,我还打算悄悄的进村、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一下时间,然后悄悄的出村呢。”这个时间点也没有必要去江边的别墅,他倒是想提前去机场打发时间的。   “呵呵,”徐学平在电话轻声笑了笑,笑声很轻,大概是在卧室里打电话,“我这年纪,天稍一亮就会醒,离工作时间还早,我们爷俩总能找到些事情说说,还是麻烦你过来一趟……”   新梅苑正在去西南郊机场的路上,车到新梅苑,天刚蒙蒙亮,清晨的风有些凉,新梅苑里有人出来晨跑,张恪侧过头无意看了一些,竟是万家的老爷子、省人大副主任万向前,按说猥亵教师案发生、万勇调出海州之后,万家应该算是沉寂了,但是国内的官场绝不是可以拿常情去推测的,万勇在新泰市里毕竟还是副市长,又没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万家就又会活跃起来。   车驶进徐学平家的院子,铁栅栏上爬满绿色藤类植物,在秋风萧瑟中,绿意也未有消退之意,徐学平穿着轻薄的唐装站在客厅里伸腿扩胸,看着张恪穿着厚重的灰色外套,笑着说:“你们年轻人都不抵我这个老头子顶用,天气没那么冷。”   “听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张恪说道,“谁知道天气预报这回还是不准。”   徐学平微微的笑着,黑绸唐装,让他削瘦的身体看上去很单薄。   张恪想起在小区门口遇到万向前的事情,问道:“万副主任有晨跑的习惯?”   “以前倒不知道,好像是最近才开始起早跑步的吧,”徐学平撇嘴一笑,说道,“大概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了吧。”   见徐学平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张恪心里有些不好受,眼下已与省委书记陶晋某种程度上达成默契,倒也不怕万家出来折腾什么。 第422章 去香港   晨曦初吐,书房里未开灯,张恪与徐学平都坐在幽暗的阴影里。   适应室内幽暗未明的光线,张恪注视徐学平清瘦温和的脸,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倒也有掩饰不住的疲倦;这样的眼睛,也会让省内种种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折腾疲惫的。   小江流域江防工程的全盘清查近两个月了,无论是水利部直接拔款的水利工程还是地方财政投入的江防工程,都不断的有问题给捅出来,确定立案侦察的就有九起之多,让地方政府自行纠正的就更多了。也不是查出篓子就算的,省里要奋力的弥补、消除隐患,所有的事情都累身累心。   “大概可以在东海过完这个春节。”徐学平语调很平静说起这个话题。   张恪问道:“徐伯伯你会给安排去哪里?”   “没有明确的说法,或许是上面的意见也有些分歧,不然也不可能在东海过春节了,”徐学平对这些事的反应很平淡,“留在东海的阻力很大了。你这个年龄,要劝你慎言慎行或许有些不合适,锦湖在上面也存了档,言行谨慎是必要的……”   查海裕,自然也会牵涉到锦湖,从省委书记陶晋的秘书那里,张恪知道有人将海裕的问题捅上去,无论是明察还是暗访,上面都会派人来查的。张恪与谢晚晴并没有明显的觉察到这点,一方面有清楚情况的陶晋出面说了一些公允的话,一方面,上面有人在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之后,对徐学平还是保护的。这涉及到更高层次的纠葛,张恪自持此时的身份,不便问得过细。   正如徐学平所说,既然在中央给挂了号,慎言慎行那就是必须的,张恪点点头,很诚恳的接受徐学平的指点。   徐学平换了轻松的语气,说道:“中央也正在考虑加强私有经济在国民经济结构的地位,这是大的变化趋势,不是一小撮人所能逆转的。锦湖为地方经济做出贡献,这也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要不是新光纸业年初的六十亿投资计划,锦湖哪里能入省委书记陶晋的法眼?不论谁来接替徐学平的位置,这都是锦湖的一个重要筹码。   “……我与陶晋书记商量过,既然我在东海,有些工作就可以往前推一推……”徐学平瞥眼看了一眼书桌一角便刊载叶臻民关于亚洲地区经济势态分析文章的新华内参,将资料拿过来递到张恪手里,“叶家就要欠你一个大人情也说不定,我找省经济研究院的那些人讨论过这篇文章,虽然他们的论调没有转变,现在反驳的文章也比比皆是,但也不那么坚定了,毕竟整个亚洲经济体系里存在的一些弊端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看不见,至于中央会不会重视这篇文章,我也无法判断,会在小范围内有所调整也说不定,省里会采取一些积极的措施。东海联合钢铁的那个项目以及增加明后年对高速公路建设的投资,省里本来就在几个方案之间犹豫,现在无需犹豫了。最需要注意的是省国投那一块,即使不考虑东亚地区在未来几年内可能存在的经济动荡,省国投现在的问题也比较严重……”   从九三年以来,国内引进外商独资企业的直接投资一直仅次于美国,其中60%以上来自香港。有理由推断,与这些直接投资相伴的,中国主权债务之外的国际债务(香雪海欲向日本当地的商业银行融资引进技术与生产线也属于国际债务的范畴),很大一部分来自香港和在香港设有分部的国际银行。这些国际债务很大一部分是通过各地政府直接设立的国际信任投资公司(九六年,内地共设有超过四百家的国投公司)所引进,据统计,这些国际债务规模达到六百亿美元之多,其中有相当部分的短期借款。   亚洲金融风暴冲击香港,香港的国际债权人在亚洲其他国家与地区损失惨重,他们不得不向内地追索债务以获得更大的周转与生存空间,内地各省市的国投面临着空前严峻的还债压力。   亚洲金融风暴中,内地的国投公司等非银行金融机构大概是直接受到冲击的领域之一,其中最著名的案例就是广东省国际信托投资公司的破产,广东省政府其后两年共投入三百五十亿才将这个烂摊子彻底解决掉。   张恪心想东海省国际信托投资此时加强管理,严格控制短期国际债务的比例,应该可以避免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直接冲击。   接下来的谈话,也提到新光纸业与香雪海直接向日本的商业银行借贷日元引进技术与生产线的事情,比较现实的做法是由两家公司向东海省进出口银行提供资产抵押,由省进出口银行为两公司项目总额相当于一亿五千万美金的日元融资向日本的商业银行提供信用担保。   徐学平说道:“这次省政府组织的赴日贸易代表团,我亲自带队,你那边的人定了没有,还是说你亲自走一趟?”仅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项目规模就涉及上千亿日元的融资,徐学平责无旁贷的要亲自带队去日本进行商业与政治方面的公关,相比之下,香雪海与新光纸业都是小项目。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新光纸业由周游负责,香雪海是陶行健,就是上次递材料阻止香雪海与三星合资的那个……”   “哦,原来是他,他在材料里提到民族产业崛起的观点很鼓舞人心,此行倒不愁找不到人说话。”   现在的日元汇率为一比七十九,九八年、九九年,大概会降到一百五十左右,其后长期维持在一百三十左右,日元贬值幅度高达30——40%,这笔买卖绝对做得。   在徐学平家吃过早餐,一起坐车先送徐学平去省政府,然后再用车送张恪与傅俊直接去国际机场,车到省委省政府办公大楼前广场,徐学平突然说道:“李义江去海州,你以为怎么样?”   “啊,确定李秘书去海州?”张恪欣喜的问道。   “他在我身边有六七年了,我个人是舍不得的,但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耽搁他的前途。”徐学平笑了笑,张恪的态度让他放心,“金国海在海州锻炼也快两年了,省里也正讨论他回来的位子……”徐学平没有细说,这些事点到为止,车在大楼台阶前停下来,他就下了车,挥了挥手,送张恪他们离去。   人再公平无私都是要讲感情的,徐学平离开东海,可以将李义江一起带走,但对李义江个人前途最有利的,还是放到一个好的环境去成长。   徐学平在省长的位子上时间太短,李义江没能顺利爬上副厅长就下去是一种损失,但是从另一个角度,从区县一把手做起,能够更加坚定的夯实他以后仕途的基础。   李义江去海州会由省里直接安排,倒不用担心在海州方面周富明等人会给什么额外的阻力,位子的好坏,那就要看省委书记陶晋将话说到什么程度了,还涉及到金国海离开海州返回省里的任职,省委书记陶晋要是考虑到平衡的因素,应该不会给太差的位子。   ……   赶到机场时,省城下起雨来,与省城周边从高峻丘岭的关系,省城常会遇到莫明其妙的大雨,当飞机爬到云层之上,感觉脚下的城市仿佛没拧干的毛巾,到外都在滴水。张恪在机场都忍不住与许思通了好一会儿电话,坐到飞机上,忍不住会想许思在机场等候的焦急模样。   许思早早就醒来,张恪在徐学平家时,就通了一回电话,那时没法聊太长的时间,她放下电话就没有心思做一点事,决定早早就去机场等待张恪。   飞机一路向南,目的地是在亚洲金融风暴前真正名符其实的东方之珠。   商务舱,张恪望着舷窗外的澄澈的天空与下方看起来似乎跳上去能将自己稳稳托住的云层,云层并非纯粹的白,微灰微暗的地方应该是光线无法直射的阴影。旁边有两个台湾女孩子,微胖、皮肤黝黑的女孩子倒也羞涩,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却不断的找机会跟张恪说话,张恪克制着不跟傅俊换座位的冲动,心里想着马上就能与许思见面,实在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   九六年,国内的航空公司大概只有这些国际航线的服务最令人满意,当然也与商务舱的昂贵价格有关,由于在机场通电话时,许思说她在机场那头吃雪糕,张恪才对吧台上的雪糕起了兴趣,吃着雪糕看着电视,傅俊笑着说:“恪少此时才像恪少……”   张恪撇撇嘴,心里想:自己真正十八岁时,对雪糕这种甜得发腻的东西也是敬谢不敏的。掏腰包请女孩子吃哈根达斯的机会多,他自己是从来都不尝一口。   张恪此时吃起雪糕来,还时不时伸舌头舔一舔,他如此吃相,立即让旁边那个女孩子失去继续跟他搭讪的兴趣。   他没有说什么,直接拿了一盒雪糕塞傅俊手里:“一起吃。要是你家两小丫头来在这里,就没我们俩吃的份了。”虽然吧台里的雪糕看起来很充足,但是惜容、惜羽两丫头过来,倒不是说她们小姐妹的肚皮有多大,而是那看到雪糕的眼神与气势会让人怀疑到底够不够。   午餐有西餐可点,张恪给自己点的头盘是熏鲭鱼虾仁佐时萝酱汁、咖啡,主菜是香草白兰地酒汗嫩煎的牛排与芝士面包,不确定许思会不会空腹等他,他只是略吃些填填肚子,打理到机场再与许思一起吃。午餐后,张恪将水果盘丢给傅俊处理,他继续以他恶心的吃法吃雪糕。   飞临香港上空时,旁边那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轻呼了一声:“香港就在下面。”飞机会在香港启德机场降落,张恪刚想探头看看波光粼粼的海水与低矮起伏的山峦,飞机遇到气流强烈的晃动了一下,空气压力使张恪的耳朵有短暂的失聪,倒是这一刻能愈发真切的感受到许思就在下面等着自己。   想想也真是可笑,昨天还在考虑翟丹青要勾引起自己能不能把持住的古怪问题,这一刻,就把翟丹青这些鲜活嫩艳的女子抛之脑后了,许思才是自己重回九四年之后的真正恋人啊。   倒是坐在旁边的台湾女孩子,给飞机突然的震动吓得面色苍白,似乎有在尖叫,张恪耳朵这时候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是对她平淡的笑了笑:无需太大惊小怪。   ……   下飞机办理手续相当复杂,那些转机去台湾的旅客要能在巨大无比的香港机场不迷路,似乎更加困难。   飞机上那两个台湾女孩子,目的地也是香港,在香港不会说港式粤语不要紧,会说英语在香港也没有什么障碍,至于普通话,那还要等几年,那两个女孩子似乎英语也不行,跟着张恪、傅俊楼上楼下的狂奔,才顺利办理好出境手续。   启德机场的地勤小姐都很漂亮,这种漂亮与天生丽质不一样,更多的是气质的养成和妆容的优雅,这两点,内地城市的女孩子还要追赶好些年。   许思优雅而静谧的站在晶莹剔透的大厅,穿着嫩黄色圆点的长裙,不施脂粉,恬然纯美,晶莹如美玉雕就,让经过她身边的那些女子都黯然失色,眼眸里洋溢的微笑并无法遮掩热烈如火焰一般的情感,那双眼眸子吸魂似的让张恪从见到许思的这一刻就精神恍惚。   张恪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心想这时候冲过去将许思搂进怀里,要给她骂的,将行李丢到傅俊手里,对他说:“你自己知道去什么地方吧?”   傅俊笑了笑,拿着两人的行李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张恪将许思搂起怀里,此时的许思对他已不仅仅能拿诱惑来形容,许思表现得还镇定,但是搂着张恪手臂的手很用力,不这样似乎不能让内心的情感有一丝的渲泄。   “那个女孩子你认识?”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长相清秀的台湾女孩子还没有离开,行李在她同伴手里,她似乎要过来告别,却没有走过来,看着这边。   张恪笑了笑,对许思说:“坐我邻座,可能被我在飞机吃雪糕的模样吓坏了,不敢过来打招呼。”   “你会吃雪糕?”   “怕对你甜言蜜语不够,吃雪糕补补糖份。”   “胡说八道,是听到我说在吃雪糕吧?”许思对那个台湾女孩子笑了笑,见那女孩子与同伴从另一方向走去,又专注的凝神看着张恪明俊的侧脸,“你这样子很能勾引人家女孩子了。”   “她愿意也得我从才行啊,”张恪笑了笑,将许思飘在额前的几缕发丝捋到耳后,“有没有吃中餐?”   “饿了不行只填了点肚子。”许思手按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处,略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我也是。”   启德机场有一个模拟头等舱布置的顶层餐厅,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眺望九龙半岛的高楼大厦、波光粼粼的海边跑道与低矮连绵的黛青色山岭,不时有巨大的机翼掠过。   “你什么时候跟孙先生他们会面?”许思伸手遮着张恪贪婪的毫不遮掩的目光,再给他这么看,自己要给融化掉了,借一本正经的话题来分散注意力。   “后天晚上就行,不用太紧。”张恪将许思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盈泽白嫩的纤纤素手也似乎娇羞的染上一层粉红的轻晕,青春艳美的光彩在许思的身上流溢。   “啊,我还跟孙先生说明天可以安排呢,你不要太贪玩了。”   “啊!”张恪拍了拍额头,“完蛋了,上飞机前我跟傅明德有通电话,还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是后天的飞机呢,这下子要穿梆了。”   许思也一付完蛋了的表情,俄尔又捂着嘴笑起来:“让你胡说八道,穿梆了看你怎么解释!” 第423章 大雅集团   此时的香港完全没有内地秋后的清寒,下起微雨,雨丝落在脸上只有些微凉,张恪还想多淋一会雨,许思将她天蓝色的MINI COOPER开过来,笑着骂他:“不要站在雨里发神经了,快上车。”   张恪低头钻进车里,九四年才归到宝马旗下的MINI号称小尺寸汽车中的精灵,正因为尺寸小,才让人担心碰着头。   许思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了看,朝张恪吐了吐舌:“可能是穿梆了,孙先生的电话……”她面皮没有张恪那么厚实,按了通话键,听了一会儿,就红着脸将电话递到张恪手里:“孙先生找你。”   “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张恪撇撇嘴,他为了不受打忧的与许思在一起呆两天,跟葛明德扯谎说后天的飞机回香港,没有跟许思对口供,许思却跟孙尚义说明天能安排见面,葛明德与孙尚义说上话,事情就穿梆了,张恪还以为孙尚义与葛明德不会点破呢,没想到他与许思刚在候机楼顶层的餐厅用餐出来,孙尚义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张恪到香港可不全为了公务,忍不住抱怨起来,接过电话,却换了一付亲切、温和的语气,笑着说:“孙先生啊,你的电话还真是及时,刚想打电话给你呢。”   “拉倒吧,我不打这个电话,谁晓得你几时会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孙尚义一点都没有打忧别人奸情的羞愧,“静香晚上会回来吃晚饭,还有一些老朋友,我想晚上能不能劳动你与许小姐的大驾光临寒舍?”   张恪已将叶臻民的文章转给孙尚义、葛明德,不提孙静香的关系,张恪也视这两家为自己在香港最重要的商业伙伴,而且香雪海的控股股东是嘉信实业,张恪若想香雪海有所作为,除了叶建斌之外,也必须取得嘉信实业其他两家主要股东的同意,何况张恪一系列的计划,也少不得孙、葛两人的支持。   虽然对亚洲经济势态的发展还没有一致的看法,不过由于日本金融机构一直实行低息政策,张恪有能力借助东海省政府的力量使香雪海从日本融资引起技术与生产线,孙尚义、傅明德都没有什么不同意见,但是在看到张恪转来的叶臻民的文章,一直催促张恪前往香港详谈。   张恪虽然扯谎想与许思不受干扰的厮守两天再与孙尚义、葛明德他们见面,他们倒是没有这个耐心。   晚上要去孙宅赴宴,张恪便与许思将车停在九龙岛海滨大道上看海。   香港的雨轻狂浪漫,出机场时还是斜风细雨,车停到海滨大道上,海天间已经是漫漫雨幕了,要是一个人在车里,大概会特别容易寂寞,但将许思娇软的身体搂在怀里,却特别的享受这份静谧的感觉。   从启德机场去浅水湾还要些时间,动身去之前,张恪给香港公司早就预订好的宾馆打电话过去,找到傅俊,让他也去浅水湾。   傅俊与香港公司这边的工作人员联系上,就换上香港当地的手机卡,怕打扰张恪与许思之间的幽会,一直在宾馆房间里等张恪主动联系他。   张恪与许思开车到浅水湾,傅俊已经在山道前的咖啡店等他们。   香港的交通规则承袭英制,与内地不同,即使有香港驾照,也很不习惯,自然还由许思来开车。   浅水湾的豪宅大多依山而建,这里环境幽静,一些仿欧陆风格的白色小楼与具有中国特色的大宅散落其间,这些豪宅绝大多数能直接眺望浅水湾的海景。十一月初的香港不到七点钟,夜幕还不会降临,南区这边的雨也很大,天光幽晦,盘山道两侧造型别致的路灯都早早亮起,在郁郁葱葱的棕榈树间发出相对来说黯淡的光芒。   葛明德还不止一次的鼓动张恪在这里购置物业,张恪自然不为所动。虽说香港楼市目前蒸蒸日上,并且最后的时光也无比风骚,但是明年七八月形势就会陡转直下。   许思心里对家的感觉很留味,此时花几千万购置一处豪宅,过三四个月再脱手,从投资的角度来说是合适,但是许思的心里未必好受。如果要给许思家的感觉,张恪自然不容这种感觉给破坏掉。   张恪以为他赶早了,车子驶入孙宅的庭园,透过窗户看见孙宅宽敞的客厅里已经有好些人,皮肤黝黑、精壮结实的女菲佣递过伞来,张恪小翼护着不让许思淋到一滴雨,走到走廊下,对在那里等候的孙尚义、孙静香父女俩笑着说:“这天气搞宴请,真够你们受的。”   “可不是,”孙尚义笑着说,“要不这么做,怎么把你从温柔乡里请出来?”   许思面嫩,俏脸微红,低头不语,张恪打了哈哈,笑着问:“怎么有这么多人,孙先生是存心不让我说话。”将伞收回递到菲佣手里,为了护着许思,他的左肩都淋湿了一片。   “都自诩是香港金融界的精英,也有恪少感兴趣的信托公司的经理人,我们谈话随时都可以,我想恪少先听过他们的高谈阔论。”   张恪笑着点点头,虽然不需要听就知道这些自谓精英者会有怎样的论调,听听总是无妨的。   张恪伸手请孙尚义先行,许思趁着别人不注意伸手掸了掸张恪肩头的雨水,轻声责怪他不该将伞倾到自己这边这么多。   “怎么是你?”葛荫均站在门厅处,毫不掩饰他看到张恪之后的疑惑与轻蔑,眼珠子在许思身上转了几圈,侧头对孙尚义说,“姑夫,你说的贵宾,怎么会是他们?”   对于这个喜欢纠缠自己家表妹又整日在外花天酒地的葛家大少爷,张恪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没有充分的正义立场来鄙视这个好色又无礼的人,自己顶多比他有礼貌一些。   “葛大少爷很意外啊,”张恪咧嘴笑了笑,“葛大少爷会不会不欢迎我们。”   “恪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过来,”葛明德走过来,看了看葛荫均,说道,“你们应该认识吧,上回静檬生日,恪少到葛家来做过客。”   葛景诚中风后就等着入土,葛景诚有三房太太二代三代子孙共十九人,作为侄子的葛明德除了已经归到自己名下的财产,对葛家其他庞大的家产就不存在奢想。   虽然此时的锦湖与东南亚十大华商家族的葛家还远远不能相提并论,但比起葛家的长子长孙葛荫均之外,葛明德更看与张恪之间的关系。葛荫均待人狂妄,葛明德是知道的,可不愿让这混帐将张恪给得罪了,忙过来将话题岔开。   “算是认识……”葛荫均淡漠的说了一句,没有其他表示,转身就走开了。   “真没有礼貌,恪少不要见怪。”葛明德抱怨又抱歉的说。   “他有没礼貌的资格啊。”张恪笑了笑,葛景诚的大太太已死,就等葛景诚一命呜呼,长房长子葛明信这边至少能分一半的家产,近百亿的巨额财富,虽然葛荫均想掌握这笔财富还要等他老爹葛明信死翘翘才行,不过足够让他狂妄的了,更何况葛荫均是葛明信的独子。   葛明德看了看张恪,见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请许思与张恪到孙宅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我有几个朋友介绍给你许小姐、恪少认识……”他知道张恪喜欢居于幕后,香港这边也是让许思出头,介绍时,自然将许思摆在张恪前面。   客厅里五六人,除了葛荫均之外,都称得上是一时之选,他们都为许思艳丽绝美的容颜所惊,更何况这女人还是嘉信实业的股东。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一直都要算是沉疴不起的一家企业,但是从年初与内地的爱达电子搭上关系就掀起一些小波澜,六月控股内地最大的电冰箱制造企业之一香雪海,在香港股市掀起的波浪就颇具声势了。在场的都自诩是金融界的精英,对这些事情自然清楚,也都能猜到具有内地背景的越秀(香港)才是这一系列运作的真正操盘手,听葛明德介绍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是越秀(香港)的总裁,兴头劲都给吸引过去,都未在意葛明德介绍张恪,连寒暄的话都懒得说,惟有一个中等身材、气质儒雅的中年人朝着张恪笑了笑:“久仰恪少大名,今天托老友的面子才得一见。”   张恪有些奇怪,香港有谁听过自己的名字?   “恪少,这是大雅集团的总裁陈家善先生,与我是老朋友了。”葛明德说道。   张恪正疑惑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婷婷玉立的陈静从边厅里款款走出来。 第424章 口舌之快   陈静穿着一件紫色的低胸晚装,露出的香肩柔嫩圆滑,肤色如玉,身材颀长优雅,容颜精致秀美,眼眸顾盼生姿,走过来,挽着她父亲陈家善的胳膊,对张恪说:“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你,”又朝许思那边笑了笑,“许小姐,你好。”   许思摆脱那些忙不迭推荐自己的无聊精英男人们,安静的站到张恪的身边,她习惯素面对人与简约而显得有些保守的衣饰,即使这样,与陈静站在一起,容颜也不稍黯淡半分。她看到陈静的耳垂上还戴着那枚给谢子嘉恶作剧丢在张恪车上的耳钉,心里想这耳钉或许对她很重要吧。   看到陈静,张恪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是谁了,谢剑南的未来岳父,抛开谢剑南与陈静的关系不说,做化妆品出家的大雅集团总裁陈家善号称是新泰的首富,与同出新泰的谢汉靖、谢汉明兄弟的私谊极好,年初出资入股海泰电器,而谢家对科王的控股有一部分是通过海泰来实现的,也就是说,陈家善实际也是科王的股东之一。   张恪看着陈家善露出淡淡笑意的脸,心想他在科王的利益摊薄下来,还占不到5%,或许不会直接过问科王的具体经营,不过等爱达与科王之间撕破脸皮搞恶性竞争时,不晓得陈家善看到自己还有几分笑意。   葛明德说陈家善是他的老朋友,张恪相信陈家善还是从谢家那里知道自己的,不过谢家对自己所知也应有限;葛明德在香港的老朋友这么多,嘴要不严,想必自己的身份在香港早就人所皆知了。   面对陈家善父女的问候,张恪点点头,淡淡的说道:“陈先生客气了,我那点名头都是恶名,不提也罢啊。”没有特别亲切与迎合的表情。   陈家善当然是从谢汉靖、谢汉明兄弟那里知道张恪这人,所以对他的“劣迹”与成就都有听说过,这个时代,很多发家致富的企业家底子都不是一尘不染,陈家善对听来的关于张恪的“劣迹”不在意,倒是很欣赏他让谢家吃瘪的能力,热切之下,被张恪甩了一个冷脸,神色间有些讪然。   葛明德只当张恪不喜别人当众说他的事情,笑着打圆场,请陈家善、张恪坐下说话。   时间离晚宴还早,大家都三三两两坐在装饰奢华的客厅里高谈阔论,谈论的多为经济话题,看模样与经济沙龙无异。张恪本来就没有打算当众多说什么,更何况不想有些话从陈家善、陈静父女的嘴里传到谢剑南那里,孙尚义、葛明德将话题引到亚洲未来几年经济势态的话题上,张恪却很认真的欣赏挂在墙壁上装点用的美术品。   张恪没有谈兴,许思守在他身边,倒是不断有人跑过来卖弄。   “许小姐,你对克鲁格曼的观点怎么看?”   叶臻民的文章虽然发表于新华内参上,但是张恪相信即使没有他转给孙尚义、葛明德,这篇文章也会传到香港某些人手里,在场的这些人能读到,都不是太奇怪的事情。不过叶臻民在香港经济学界没有多少名气,就算有些名气,也无法与克鲁格曼比,别人要引经据典,自然只会提到克鲁格曼。   张恪瞥了对方一眼,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戴着金丝眼镜,好像九十年代中期,很流行金丝框眼镜,梳着大奔头,打了很多发胶,发根都有些白沫,记得葛明德介绍说是一家信托投资公司的经理人,香港信托投资公司很多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私募基金。香港私募基金经理人完全靠在这行里的信誉吃饭,当他拉到的投资资金超过两千五百万美元,就可以向香港当局申请转为公募基金。这类人通常意义是都精研金融、经济与证券投资的高手。不过亚洲金融风暴中,所谓的这类高手跳楼的不计其数,张恪瞥眼看着这人看许思的眼神不加掩饰,冷冷一笑:等明年你能活下来再显摆吧。   许思装痴卖傻的说道:“我不知道克鲁格曼……”   “你怎么可以不知道格鲁吉曼呢?”那人诧异万分的说,“这种二十九岁就能成为美国总统首席经济学家的人物,许小姐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许思那么说只是拒绝这人的纠缠,倒没想到他这么无赖,还大声喧哗,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好像自己真像无知一样,俏脸涨红,倒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人想吸引许思的注意力,手段还真有些卑劣,张恪撇嘴一笑,说道:“克鲁格曼的观点荒谬的很,她不愿意跟你讨论这些荒谬的观点,你倒是连好歹话都听不出来。莫非你觉得克鲁格曼预测东亚地区可能会发生经济动荡的观点有一丁点的道理?”   那人本来就想在许思面前狠狠的批驳一下克鲁格曼的观点,让张恪这么一堵,还真说不出话来。   “恪少也以为格鲁克曼的观点大谬?”陈家善问道。   葛荫均提醒道说:“是保罗·克鲁格曼,不是格鲁克曼……”   葛荫均貌似善意的提配,其实很失礼,都有人忍不住嗤笑了,陈家善老脸一臊,给架在那里,没法下台。   香港的经济沙龙,特别像孙尚义组织的这种不定期的经济沙龙,会将当晚讨论的主要话题都提前告诉应邀过来的客人。   陈家善是出身草莽的企业家,又不是精研经济的学者,他让陈静帮他找来克鲁格曼的文章认真读了一下,倒认为有几分道理,没想到这时候说错名字,给羞辱了一番。   张恪听陈家善的语气,似乎不以为克鲁格曼的观点是错的,不过陈家善能说错克鲁格曼的名字,想读懂他的文章似乎也颇为吃力,毕竟这个比理清一家民营企业的经营问题要复杂许多。   张恪说道:“讨论克鲁格曼的观点太把握不住重点,我想我们这里没有谁真正看懂克鲁格曼的分析,只不过会说一两句人云亦云的套话罢了,或者仅仅是知道克鲁格曼这个人罢了。”张恪要不接陈家善的话,能把他臊死在那里,他对葛荫均悉无好感,对他冷嘲热讽一下,也好让陈家善下台。   “你说我读不懂克鲁格曼的文章,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毕业的?”葛荫均让张恪的话一激,眉头一扬,很不客气的说道。   张恪不欲跟葛荫均争执,打心里就看不起这人,撇嘴朝陈静呶了呶,说道:“陈小姐从米兰博可尼学院留学归来,请陈小姐能读懂克鲁格曼的文章?”   陈静心里当然想:有什么难懂的?不过张恪帮她爸化解尴尬,她只能顺着他的语气摇了摇:“读不懂。”   米兰博可尼学院是欧洲最著名的商学院,陈静这一摇头,葛荫均拿学校压人的话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几次见面,张恪都给陈静留下深刻的印象,只是张恪的来龙去脉,陈静又怎么可能知道?陈静见张恪竟然知道自己是从米兰博可尼学院留学归来,还当张恪有在留意自己,心里倒有一种很莫名却又有些复杂的情绪。她哪里知道,张恪只是在收集谢剑南资料考虑到她是谢剑南的未婚妻,自然也要知己知彼。   葛荫均似乎明白与张恪这人争口舌之快有些失策,轻哼了一声,与那个私募基金经理人走到一旁去说话,张恪也没有与陈家善、陈静父女凑在一起,而是继续欣赏悬挂在墙壁上的美术品。   “恪少今天说了很多反话呢?”孙尚义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轻声说。   张恪撇嘴一笑,听着客厅角落里还有人在批驳克鲁格曼关于未来几处对亚洲经济势力的判断:“他们明明就是读不懂啊,孙先生以为我跟能这些榆木脑袋解释清楚?”看到那个私募基金经理人与葛荫均的嘴脸,话都懒得说,勉强要开口说话,也只是说反话而已,反正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听反话,朝刚才那个过来找许思搭腔的私募基金经理人呶呶嘴“孙先生要有资金在那家伙手里,赶紧想辙撤出来吧……”私募基金通常是封闭性的,不会投资人说今天提现就今天提现的,虽然香港证券市场会在明年上半年有一波大市场,但是撤出的时机却不是一般投资人能控制得了的,一般的私募基金几乎没有都从明年中的第一次打击中全身而退。   当然,这家伙指不定到时候会转变方向、成为共同参与打击香港金融市场与证券市场、趁火打劫的人。 第425章 跳槽   户外的雨势一直没有稍减,倒不阻挡孙尚义夫妇邀请的客人接二连三的过来,晚宴是二三十人左右的自助酒会,音乐是久石让的钢琴曲《Summer》,和着户外的漠漠遮住天际的大雨,人在室内,倒也别有情调。   张恪专注的品尝孙家精心准备的美食,一边吃,一边跟许思指出有什么不足,又贪心的将粒粒如黑珍珠一样的鱼子酱扒拉了大半到自己的盘中,惹得许思横眉怒目,张恪勉为其难答应分她一半,却惹来许思一顿粉拳。   紫色的低胸晚装臀部收紧,曲线极致动人,裙摆到膝盖处展开千瓣褶皱鳞片,灯光下的陈静仿佛一尾优雅而高贵的美人鱼,不断的吸引酒会上的男士过来交谈,陈静却整晚若无其事的打量着张恪与许思两人,灯光下的许思散发出一个女人所能有的极致魅力与韵味,是她身边明俊挺拔、气度淡定会让人心怯的张恪帮她阻挡了那些惹人厌的搭讪,这点让陈静觉得过来搭讪的人额外的讨厌。   陈静在人群的包围里莫名的感到一阵难以自抑的孤单,想走过来,却没有与许思站在一起的自信,心想自己身上的这身晚装要让许思穿上,大概会耀眼得灼瞎人的眼睛吧。   手机在鳄鱼皮夹里发出震动的微响,陈静拿出那款私人定制、比她那身紫色晚装还夺目的象牙手机,对身前正喋喋不休的畅谈约翰·奈斯比特的小个子男人抱歉的笑了笑,终于有了借口摆脱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男人,陈静心里舒了一口气,走到角落里去接电话。   “怎么了,”陈家善走过来,看着有些心神恍惚的女儿,“是剑南的电话?”   “嗯,”陈静点点头将手机放回精致的鳄鱼皮票夹里,“他人这时候在海州。”   “哦,你还没有决定好?”   “爸爸不希望我留在大雅帮你?”陈静抬头看了她父亲一眼。   “我还远远没到要退休的年龄,只有你高兴就行,我总不能一辈子都把你留在身边。”   “爸爸会觉得他只是运气好的缘故?”陈静身体微微侧转过来,瞥了正编故事逗许思绽颜而笑的张恪一眼。   “至少他缺乏足够的阅历,这一点是天赋无法弥补的。”陈家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是吗?”陈静轻声问了一句,抿嘴想了一会儿,才放下一切似的朝张恪那边走过去。   “我会去科王担任市场部副总监,以后有机会还要请恪少多多指点……”   看着陈静伸过来的纤纤素手,张恪下意识的伸手握住,有些发愣,直到陈静不好意思自己抽回手去,才发觉握她手的时间太长了一些,有故意占人家便宜的嫌疑。   刚才还说陈家善在科王的权益比例很少,不会直接过问科王的经营,哪想到转身他就将他女儿送进去?张恪平静的注视着陈静精致优雅的面容,看她的眼睛好像也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似的,倒不忍心这时候说什么打击她,心想她与她父亲陈家善出现在孙尚义夫妇组织的酒会上倒不是凑巧在香港这么简单了,淡淡的一笑,说道:“说什么指点,陈小姐以后不要给我太多教训就可以了。”   “恪少真是开玩笑了,”陈家善从后面走过来,“别人轻视你,只是不知道恪少的惊艳之举罢了。”   张恪还想说什么,许思将手机递过来,小声的告诉他:“苏总的电话。”   张恪接过电话,苏津东告诉他刘明辉与包括华南办经理、华中办经理、华东办副经理在内的十名高级销售主管集体辞职,苏津东与蒋薇、杨云出面挽留没起效果,大家都等着他拿决定。   张恪脸上阴晴不定的看着对面的陈家善,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眼瞳有些收敛,大概是在观察自己接电话时的表情,张恪又将目光放到陈静的脸上,她就比较容易看透,看来她与她父亲早就从刘明辉那里知道足够多的内情了。虽然说欺付女孩子不是张恪所希望的事情,倒是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跳出来给蹂躏,实在没必要心慈手软。   张恪此时自然更不需要摆出什么好脸色,注视着陈家善,说道:“大雅集团是打算直接参股科王了?”   “对此我还有些忐忑,想请教恪少的意见呢。”陈家善笑意不减的说。   “各搂各的钱罢了,”张恪神情冷漠的说了一句,“能搂进自己的腰包里就算自己的本事,这一点,我还跟陈老板你请教呢。”心想陈家善大概是想看到自己焦虑的模样,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什么模样都不需要刻意去装,任这老狐狸去猜测得了,他丢下这句话,就拉着许思走到一边说事情。   “怎么了?”   “没事,”刘明辉的事情,张恪没有提前跟许思说,“刘明辉与市场部十名高级销售主管跳槽去科王了……”   许思娇美的脸上一脸惊谔,担忧的看着张恪:“怎么会这样?”   “别人处心积虑,爱达是防不甚防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张恪简单安慰许思一句,在这里不方便将详情解释给她听,回头窥了陈家善、陈静父女一眼,陈家善大概是看到许思那些惊谔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未减,不过却是更多幸灾乐祸的得意,奇怪的是,陈静看起来有些沮丧,美丽的眸子有些黯然,倒不如先前的顾盼生姿。   张恪找来孙尚义与葛明德,还有嘉信实业的总裁傅家峻,简单的跟他们介绍了一下爱达刚发生的跳槽事件,嘉信实业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展在东南亚地区的影碟机业务,与爱达电子的直接关联度不高,不过张恪近年来最大的目标是将爱达电子装入嘉信实业,也要加深孙尚义、葛明德他们荣辱与共的印象。   张恪简单通报了一下,就与许思、傅俊离去,坐进车里,关车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陈家善、陈静正坐在客厅的格子窗玻璃之后注视着这边,留下一个冷漠的笑容将车门关上。   陈家善注视着窗外雨帘中远去的宝蓝色汽车,拨电话给谢剑南:“剑南,张恪大概知道刘明辉他们跳槽去科王的消息了,他现在从孙尚义家离开了,”又笑了笑,“相信你,当然相信你,我可是对科王也寄予厚望的……哦,打算让小静陪你一起去北京,这事你跟她说……”   “你告诉剑南,我明天坐飞机回去。”陈静没有接过电话,让她父亲代她传话给谢剑南,想到张恪冷漠的笑容有些刺心的感觉,又有些后悔答应谢剑南去科王担任市场部副总监的事了,不再关心她父亲在电话里与谢剑南谈什么,有些沮丧的走到一边去。   ……   “谢家倒是能找来替死鬼……”车子驶出庭院时,张恪感慨了一句,科王要争标王,同时又要扩张产能、建设渠道,对资金的需求极大,拉他未来岳父入伙,倒不太让人感到意外。   许思在开车,张恪拿起她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周逸的号码是多少?”   许思直接报出一个手机号来,许思的记忆力很让张恪惊讶,似乎谁的联络方式都记在她脑子里,语言能力也极好,在海州里,英语都无法张口说话,到香港这些日子,不仅英语说得极好,还能拿港式粤语与人交流,整个人已经融入香港这座城市。周逸是香港公司的工作人员,是许思从海州带过来的一名助手,张恪联系上周逸,让她订好明天三人回省城的机票。   “还赶得上夜里的航班……”许思说道,“我先陪你们去宾馆拿证件。”   “不用那么心慌,”张恪笑了笑,“我这时候离开,只是做给陈家善看的。我还以为事情会拖到八日之后,也不差这几天的时间,真是扫兴,明天你陪我一起回海州……”说扫兴,自然是指干扰他与许思难得的相聚。张恪又给苏津东打回电话去,刚才在孙宅有些话不方便细说,告诉他:“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接受吧,我明天晚上之前能赶回海州,你告诉刘明辉,我回去后会亲自给他回复;你告诉杨云,华南办的销售主管集体跳槽,华南市场肯定会受影响,让他压力不要太大,至少现在还不会有哪家经销商会主动放弃我们爱达……” 第426章 赶回来送行   先送傅俊到宾馆下来,让他明天上午直接拿着两人的证件、行李到机场汇合,张恪去许思在港大附近的公港。   雨一直下个不停,好像再下就能把香港几个小岛淹没似的,倒不知道这座城市有没有人有这样无聊的担心,从香港岛南区往西区的大道上车很少,寂静的雨夜,安静得能闻见窗外雨的气息。   中途从酒会退下来,时间还早,许思将车停在一处可以望见海边灯塔的路边。倒不急着回公寓,狭窄的车厢让人有心都挤在一起的感觉,感觉不赖。   张恪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有些微的雨星迸进来也无所谓,让许思趴在自己胸口,将这些事情都详细告诉许思听:“央视标王,谢剑南、赵锦荣他们要争始终都会来争的,我让市场部做那个预算,是怕他们准备不足在投标的时候给其他竞争对手击败;刘明辉这么离开,到底不是我想看到的,还一下子拉了这么多人,市场部真够手忙脚忙的……”   “你的狐狸尾巴都给露出来?”许思绽颜笑了笑,手伸到张恪臀部与座椅之间摸了摸,“你将狐狸尾巴藏哪里?”   “猴子的尾巴才长在屁股后面,男人的尾巴长在前面,只会让喜欢的女人看见,你摸摸,是不是露出来了?”   许思嘻嘻一笑,反手抱着张恪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说话:“刘明辉知道的情况够多的,正泰要针对我们,多少会有些头疼吧?”   “还好,有些关键的东西没让他知道,他知道TI公司的解码板由香港公司这边做转口贸易,但是他不知道香港公司与TI公司的协议价,科技公司那边,他也插不上手,”张恪稍顿了一下,说道,“一家现代电子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他们还要学几年……”   ……   在港大附近的公寓里,听着窗外的夜雨缠绵了一夜。   起早赶去机场乘飞机返回省城,让新光纸业在省城的分公司派车送他们回海州,车到海州,已经是十一月五日的黄昏了。在他的日程安排里,张恪会在香港再呆一天,七日上午再乘飞机直飞北京,与苏津东、杨云汇合之后参加每年十一月八日在中央视电视台梅地亚中心举行的广告招商大会。   在角逐央视标王的前夕,刘明辉辞职,市场部二十四名高级销售主管中,近一半人要跟他离开爱达。   张恪没有耽搁,电话询问过晚晴在家里,他让省城分公司的司机送他们去新锦苑家中后再离开。   “哦,你也回来了,”晚晴看到许思在张恪身边,收敛起她对张恪的特殊情感,昨天张恪只与苏津东通电话说今天下午他们要赶回海州,苏津东转告谢晚晴,事多人乱,倒没有说许思也会跟着一起回来,晚晴对张恪说,“刘明辉的事情传得很快,唐市长与宋培明都知道了,都打过电话来问情况,我说你晚上会从香港赶回来处理,你要不要先跟他们回电话?”   张恪搔搔头,说道:“现在还真没什么好说的,等去过公司回来再说吧。”   “刘明辉有些不敢见你,我劝过他了,他还在公司等着。”   “在爱达干得不开心,大家一拍两散而已,有什么不敢见我的?”张恪眉头扬了扬,“他是从爱达拉走十个人,他以为别人都是跟他离开爱达了。科王不开高价,他能把人都拉过去?无利不起早,‘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趋’罢了……”   换了车,让傅俊开着直接往城南电子工业而去,张恪坐在副驾驶位上,许思与谢晚晴坐在后座,亲蜜的手挽着手,晚晴让许思晚上睡她那里。徐学平春节后调离东海的事情差不多定了,以后芷彤在晚晴身边要去见徐学平、周淑惠夫妇就不那么方便,这些天就让周淑惠接过来留在身边。   张恪背脊发紧,可不敢奢望有什么齐人之福。   赶到公司,已经过了正常的交接班时间,停在厂门前广场的厂车还没有开出,员工三三两两的聚在场地上聊天、抽烟,更多的员工就住在附近的职工宿舍,都三五成群的离开厂区。   苏津东、丁槐、蒋薇、鲁庆生、杨云都站在行政楼前等,张恪下车来,低声责备了一句:“怕下面人不知道公司里出了状况?”   “刘明辉在他办公室里……”苏津东说了一句。   “我去见他,你们讨论一下晚上去哪里吃饭就行。”张恪丢了一句话,将苏津东他们都晾在那里,他上了二楼,径直走往市场部的办公室。   刘明辉办公室的门打开着,想必看到自己的车驶进办公区,张恪站在市场部大办公室的门口,目光越过十二三张半隔间式的办公桌,看着刘明辉局促不安的坐在他的办公室里。市场部员工都没有走,有辞职的,还有未辞职的,都摒息宁神的拿余光打量着张恪,等着他大发雷霆。   张恪舔了舔入秋后有些干燥的嘴唇,想着该买一只润唇膏,不然到冬天嘴唇会干裂,走进刘明辉的办公室,看情形他都收拾干净了,即使一天都不想多留了。   “恪少,我……”刘明辉在办公室坐了一天,倒是想好很多措辞的,看到张恪站到他跟前,那些气势汹汹的借口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口,“恪少,你不要劝我留下来,跟你打拼的这段日子,我很感激……”   张恪将办公室的关上,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刘明辉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你提出辞职离去是经过深思熟悉的,你要离开,我不阻拦你。但是,我要不从香港赶回来,科王那些人怎么能知道你对爱达的重要性?你给爱达做出这么大的贡献,这份礼,我要送给你的……”   一句话说得刘明辉心头酸楚,要不是大家都是有理智的人,刘明辉几乎要提出留下来。   也没有特别的话要说,张恪在刘明辉办公室里坐了将近半个小时,闲聊了一起创业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握一握手吧,以后大家就是竞争对手了。免得太伤感,晚上就不请你一起吃饭了,我会委托杨云明天请你们这些辞职的员工吃顿饭。我与谢剑南有些私人恩怨,与你无关的,你也不要放心里去,”张恪站起来,伸出手来等刘明辉,“我知道科王急着你们过去帮他们将摊子撑起来,我这里不会给你们添什么障碍,你们决定什么时候走,跟苏津东说一声,手续以后再回来办也行。”   张恪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大办公室里市场部的员工都慌然坐好,都奇怪里面竟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争吵。   “没到下班时间吗,怎么大家都在这里,还是说你们市场部的员工今天有聚餐?”张恪说道,见没有人应他的话,他便径直走了出去,心想大概是杨云以为他与刘明辉谈话后会召集市场部的员工开会,有什么会好开会的?   综合行政楼底层的工作人员都已下班离开,谢晚晴、苏津东、丁槐等人拥在楼梯口前。   “怎么样?”丁槐问。在楼下等了这么长时间,脚都站麻了。   “什么怎么样?”张恪笑着问,“你们决定好晚上去哪里吃饭了?”   “不留他了?”   “说出口了,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我像那种喜欢强扭瓜的恶少?”张恪扬眉一笑,对杨云说,“我答应他们随时走都可以。”   “他们要去科王,从辞职那天算起,怎么也要留足他们一个月才放人……”鲁庆生与刘明辉的关系浅,也知道刘明辉拉了近半数的销售主管走,对爱达电子的影响甚大,对于刘明辉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人,他更不想讲什么情面。   “没必要做恶人,要撕破脸皮,还是等以后两家公司搞恶性竞争时再说吧,现在,这些事,没必要的,”张恪摇了摇头,对杨云说,“他们若是愿意,工作可以简单的用两天时间交接一下,你明天代我请他们好好的吃顿饭,感激他们这段时间来为公司做出的贡献。”   “他们走了,市场部缺的人手怎么办?”杨云问,二十四名高级销售主管,刘明辉提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走近一半人,够狠心的。 第427章 谢剑南的谋算   二十四名高级销售主管,刘明辉提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拉走近一半人,张恪又答应马上就放他们走,杨云不由的头疼起来,市场部岂不是要混乱好几个月?特别是华南区销售主管全走、华中区销售主管走得一半,华东区还给刘明辉拉走一个副经理,十三个省市的销售工作算是立马陷入瘫痪,缺的人手怎么调度,立马招聘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手……   杨云问道:“缺的人手是不是从本部抽人填下去?”   “彼得·杜拉克说过:某些推销工作总是重要的,然而营销的目的就是要使推销工作成为多余,”张恪手指顶着额头,说道,“我一直就在考虑在市场部下面成立销售分部的问题,销售的工作可以再压缩一下,具体怎么去处理,你跟苏总他们商量着办,你着手去做,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就算开始有些混乱,也是正常的。”张恪不管杨云还有话要说,搓搓手,说道,“好了,先找地方吃饭,赶着回来,中午在建邺吃了暴难吃的快餐,勉强塞进一些,现在早就饿了,填过肚子再讨论其他问题。”   杨云当然有压力,先不说其他的,经销商一时还散不了,但是华南区的销售主管都跳走了,那些区的物流、业务推广等工作肯定是一团乱麻,又不能把这些事情都拿出来叫苦,市场部一下子跳走这么多高级销售主管,张恪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经很让他惭愧了。   杨云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情,既然张恪答应随时放人,他就要先把当前的混乱先理出个头绪,将那些经验还不充足的销售助理、商务助理择优先顶上去,然后做好充足的四处救火的准备,总不能让华南的市场一下子就瘫痪掉。   当然他还有更担心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必须要张恪来拿主意,他只得勉勉强强的跟着大家一起上车去吃饭,上了车,还不忘通知他的助理让那些递交辞职书的人先滚,领着市场部其他员工去公司食堂去吃小灶,晚上等着他回来开会。   很没有创意的将吃饭地点选在小江鱼馆,似乎益隆镇都在传刘明辉他们集体跳槽去科王的事情。   张恪相信这些消息是谢瞻、谢剑南或赵锦荣这些人传出来的,大概就是陈家善、陈静父女将自己昨天在孙尚义家的表现告诉他们,他们才散布这些消息让刘明辉无法回头。   “刘明辉跳槽去科王,十一月八日的央视标王,我们还要不要争,要争的,该怎么争?”刚走进包厢,杨云就迫不及待的问。   张恪说道:“这次,你留在家里处理市场部的事情,我与苏总去北京随机应变……”   “经销商体系,本部一直都在控制,混乱那是肯定的,就算刘明辉将人都拉走,华南、华中地区的渠道一时都没有什么问题,我担心科王夺得标王之后,那些经销商就会选择科王的产品,那时,我们的渠道就可能存在问题,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退还经销商的保证金……”杨云不无担忧的指点刘明辉集体跳槽后可能导致的最严重后果。   爱达电子去年夺得央视标王之后,借助品牌的强势,在经销商体系里实行保证金制度,前后共从各类经销商共收取保证金达近三个亿,一旦科王夺得明年的标王,保不定有些经销商会弃爱达选科王,渠道受破坏已经相当头疼,还要退还保证金,那就要挤占爱达电子的流动资金。   张恪拍了拍额头,冷冷一笑,说道:“科王那伙家伙大概也是这么考虑的吧!他们倒是打的好算盘,想踏着爱达血淋淋的躯体走上成功之路……”   ……   文山饭店百合厅早已摆下两桌宴席,有一处阳台与厅相连,从阳台往北看,就是海州城市惟一的湖泊小锦湖,谢剑南手抚着栏杆,对陈静说道:“海州市里还有一座比眼前这湖大十倍的湖泊,就叫锦湖,六十年代给填了,那时还是市郊,人们大搞填湖造田,听说那湖一填,流经市区的五里溪夏天经常因无法及时泄洪而淹没全城,那个年代的人,真的很难理喻……”   陈静倒不很想听谢剑南的感慨,想着张恪之锦湖公司名称的由来会不会出于此,看了谢剑南一眼,他心里也这么想着吧?   “哦,科王的营销方案你看了没有?”   “看过了,”陈静疑惑的问,“爱达当初也是这么操作的吗?我们也可以复制成功吗?”   “可以的,”谢剑南自信的说道,“只要将爱达模式研究透彻,当然能复制成功。我认真预算过,还委托专业机构进行市场预测,明年的影碟机市场,在今年五百万台的基础上再增加一倍完全没有问题,国内市场最终应该稳定在两千万台左右,这还只是国内的市场,欧美这些给录像机饱和的市场另说,仅东南亚地区的市场就能再番一倍,爱达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启动东南亚的市场……”   东南亚有着五亿人口,南亚人口也仅次于国内,仅这两个地区的市场就要比国内十二亿人口的市场更为庞大,谁这时候能想到东南亚金融风暴的海啸会肆虐横行,东南亚地区的经济一直到九九年才开始恢复?   “是的,虽然我很讨厌那家伙,却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谢剑南对张恪最深的印象无过于那个清晨张恪气势汹汹的拾起砖头将他车前窗砸碎的那一刻,他与叶鸿在惠山通宵玩到凌晨无所事事才开车过来看望堂姐谢晚晴,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谢剑南所用的手段虽然不地道,倒也不能算心胸狭隘,“巨资竞下央视标王广告,费用虽巨,却可以分期付款,那竞下央视标王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成为下一年度最强势的品牌,就意味着庞大的市场份额,我看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的主管才真正称得上真正的营销精英,那个女人让央视标王的价值毫无保留的发挥出来,你看这几天报纸都在报道爱达电子,那可不是免费替爱达电子做宣传,更主要是中央电视台利用手里控制的媒体资源在炒作明年的央视标王概念。谁能想象仅仅头顶着央视标王光环的企业能在一年之内将销售额做到四十亿?广告年度的第一天应该以十一月八日这一天计算,做市场营销的,做广告的,都应该将这一天看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只要有了央视标王的光环,就会吸引无数的经销商过来争夺代理权,仅从经销商那里收取的巨额保证金就足以补充匮乏的流动资金,有了足够的流动资金,就能支撑足够大的产能……”   谢剑南知道这完全是此消彼涨的过程,科王只要夺得央视标王,不仅能从爱达抢占渠道资源,还可以抢占资金资源。   谢剑南从刘明辉那里知道,虽然爱达电子在过去一年捞足不少钱,但是新光纸业还有谢晚晴的私立学校、越秀(香港)对嘉信实业的持股、购买公司债都消耗他们大量的资金,以致爱达电子的流动资金还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从各经销商那里收取来的三个亿的保证金。   谢剑南一直都搞不清楚,张恪为什么要在新光纸业上投入这么大,特别是收益期极长的速丰林项目上一下子投进去两亿,难道是在徐学平协迫之下做出的投资?还承诺明年在速丰林项目上的投资追加到六个亿,谢剑南冷冷一笑,心里想:看你明年拿什么来追加投资?拿这种盲目投资来当政治筹码的行为有够愚蠢的,难道一个副市长的位子就值得胡乱投资六个亿吗?   谢剑南对此还真是很难理解。   有刘明辉透露内情,他已查明仅新光纸业(包括将承包的造纸厂资产并购到新光纸业旗下)就已经消耗掉爱达三个亿的资金,越秀(香港)那边消耗掉近两个亿,爱达电子今年自身的投资也近两个亿(爱达电子与原研发中心分拆后成立的科技公司,主要投入科技公司),谢晚晴在象山以前购地建学校,就算爱达电子今年已经捞足八个亿,七耗八耗,手头最多也只剩下一个亿,那他们六个亿的流动资金里,除了两亿来自银行贷款,其他三亿都来自经销商所提供的保证金。   真是疯狂的资金链,谢剑南都禁不住摇了摇头:不晓得爱达电子失去央视标王的光环,张恪还能如何去维持这疯狂的资金链!   陈静想起一个问题,侧脸问谢剑南,说道:“要是爱达电子今年想要死命的保住标王,我们怎么办?”   这点是极有可能的,根据眼前的分析,失去标王的光环,对爱达电子是很难承受,相信张恪也能明白,他们失去标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标王落到科王的头上,只要科王夺得标王,至少可以肯定,与刘明辉一起到科王的这些人所掌握的原爱达电子十三个省市的渠道商就会投到科王的门下。   “是的,他们会死命争的,”谢剑南笑了笑,“就算科王不异军突起,他们不也做了2.8亿的预算吗?比去年整整涨了两个亿啊。今年是明标,也不存在招标现场谁暗算谁,我这些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得出一个数字,爱达电子的报价要是超过这个数字,我们也只能放弃,不过就算与爱达电子死命争一把,也足以让各家媒体争先报道科王……至于争先报道能达到什么程度,还要做些工作……”   谢剑南当然最希望刘明辉集体跳槽让爱达电子陷入一阵混乱,无心去细想三天的广告招商大会,放弃对央视标王的竞夺,边际收益可不是两三天准备就能准确估算出来的;当然爱达电子死保要保标王的头衔,谢剑南倒不介意损人利己一把,抬高爱达电子的营销成本,还顺便让科王吸引媒体的关注。   陈静点点头,她对谢剑南的能力还是充分信任的。   “不要躲在这里卿卿我我了,”谢瞻探头出来,“刘明辉他们刚出公司,大概过二十分钟能到,刚才他给那屁孩一直留在办公室里谈话,事情差不多就算定下来,我不晓得你在担心什么,刘明辉那小子这时候还能有退路吗?”   “华南、华东是最重要的两个市场,那小子从香港特地赶回来,谁知道他会不会为了保住华南市场下大本钱?”谢剑南撇嘴笑了笑,“刘明辉无非是拿自己做交易,跟我们是做交易,难道不能拿我们作为跟那小子做交易抬高价钱的筹码?”   谢瞻嘿嘿一笑,说道:“他一时得手,就不怕给秋后算账?那屁大小的毛孩能有多大容人的气度?我与刘明辉接触了几回,他这人很聪明,绝对是块料,不会做傻事的,我就没有担心过。” 第428章 春梦了无痕   香港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他们今天早晨从香港起飞时,舷窗外的细雨菲菲,只到飞机爬到云层之上才看不到;海州的秋冬却相对干燥,窗外摊着一层月光的薄亮,跟浸在海水中一样。   芷彤在省城她爷爷奶奶身边,晚晴要许思晚上住她那里,许思给家里挂了电话说了一声,明天还要动身去北京,从北京回来可以在家里住几天。   张恪相当郁闷,虽然隔壁楼里有两个美丽的女人,这两个美丽的女人都跟他有着关系,但是两个女人在一起,他就得老老实实的在他自己家干净整洁却缺乏人情味的房间里睡觉,与唐学谦、宋培明等人通过电话,解释了一下刘明辉等人的集体跳槽虽然对爱达电子会有一些影响,但都不是无法控制,科王有决心做强,对海州市的经济毕竟是有好处的。   很多人都能明白,科王这时候将刘明辉这些人挖过去,目标就是央视标王。   从市里的角度来看,从城市营销的角度来看,科王夺得标王与爱达再夺标王,对海州市的意义有很大的不同,一个地级市的两家民营企业持续揽下央视标王,会让这个地级市在国内的声誉达到一个顶峰,更不用说会进一步的促进当地的电子工业发展。   虽然竞夺央视标王都是企业的内部行为,但是企业的发展存在着银行贷款、税费减免等政府资源的支持问题。   没有市里与城南区大力提供的政府资源,张恪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将电子工业园区建成,形成质量可靠、稳定的影碟机配件与整机生产基地。   政府资源也是有限制的,这家多了,那家就少了。   唐学谦首先担心刘明辉等人的集体跳槽对爱达的业务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还担心要是张恪将这事闹大,与科王势不两立,利用种种手段压制科王,那样市里也将被迫分出阵营来。   真要闹开了,站在市里的角度,周富明他们似乎又稍稍占了些理。   徐学平将离开东海省,张恪当然不会让唐学谦与周富明在市里的矛盾变得尖锐不可调和,那样只会陡增变数。唐学谦留、周富明走,那他自然乐见,却无法保证不是周富明留、唐学谦走的结局,那样就要哭了。   张恪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实在没有必要让这件事增加市里的矛盾,只怕此时周富明也在与赵锦荣、谢剑南他们弹冠相庆吧!   通完电话就无所事事,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总是不断闪现这些给自己生命留下深深的印迹的女人的影子,不晓得晚晴与许思夜里会说什么,要是挤在她们身边,就算不做什么,那感觉也应无比的享受,当中又与唐婧通了半个小时的电话,凌晨时模模糊糊的睡着,在梦里打开一双雪白的大腿,感觉是许思,又感觉像是晚晴的,能意识到是在梦中,所以很快就醒了过来,觉得梦中的感觉甚是奇妙,男人总难免会做淫荡的梦,改天说给晚晴听听。   晨曦覆盖肉红色的樱桃木地板、床、移门橱等房间每一个角落,张恪索性从床上站起来,走到露台上,看见西楼二楼客厅的灯还亮着,心里想:她们这时候也醒来了。   张恪走过去,工人房里的保姆还没有起床,张恪有钥匙打开门进去,保姆开口问了一声,听见是张恪的声音就又沉沉睡去。   张恪将咖啡机与一盒磨好的咖啡豆从厨房拿到二楼,到二楼才发现只是客厅的灯亮着而已,打开晚晴的房间,看见两个女人并头睡在一起,发出均匀的呼吸,丰盛秀丽的长发将各自绝美的脸庞遮住大半,许思还露出一角嫣红的嘴唇与玉石雕琢般精致的秀鼻,晚晴的脸则完全给凌乱的发丝遮住,轻薄的蚕丝被勾勒出两具动人心魄的娇躯。   客厅的茶几上凌乱的放着饮料罐、杂志、吃剩的巧克力包与包装纸,还有只剩下半瓶的红酒与两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张恪无奈的咂了咂舌,两个女人昨天回到家里还喝酒来着,打了角落将咖啡机放下,煮起咖啡来,坐到沙发上,优哉游哉的在咖啡的香气里拿起茶几上一本时装杂志看起来。   “啊!”房间门再次打开,晚晴披散着头发睡眼惺松的坐在门口,“我说怎么有咖啡香,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我们昨天睡觉时看你那边也没有睡啊。”凌乱的发丝、惺松的睡眼让她的面容更加的娇美,蓝色绸质的低胸睡裙,一边的吊带都滑到肩膀那里,乳峰挺立,胸前露出一片嫩腻的雪白,裙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根,修长的大腿润泽浑圆,白晃晃刺眼,最要命的有睡裙里什么都没有穿的诱惑感。   “睡不着,就起早了,见这里的灯亮着,还以为你们醒过来了。”张恪想起凌晨做过的春梦,就是梦见这双雪白的腿,真是要了命,不自在的将眼睛从晚晴雪白的大腿移开。虽然已经很熟悉了,可还是无比的诱惑。   “睡不着啊,是不是想着这边的大美女?”晚晴俏皮的说了一句,将滑落到肩外的吊带提了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许思。   张恪伸出两根手指舞了舞,意指为她们两人睡不着,晚晴娇柔笑了笑,说道:“帮我也煮杯咖啡……我还要睡一会儿。”就退到房间里,掀起被子要钻进被窝里,看见许思的眼睫毛轻轻的一颤,如此娇艳诱惑的女人,即使是女人都忍不住要占点便宜,伸手在她娇嫩挺立的椒乳一捏:“醒过来了,有什么好装睡的,要不要我睡芷彤房间里去,将这被窝让给你们?”   “不要走,让张恪在外面晾着,大清早的,他睡不着,把我们搅和得也睡不着,”许思伸手抱着晚晴纤柔的腰肢,让她钻进被窝里,拿过来靠枕依床头斜坐着,对客厅里的张恪说,“我也要杯咖啡!”   张恪端着咖啡进来,看着两个女人依床头斜坐着,顾盼生姿的媚态肆意横溢,梦中的那双雪白的腿更在眼前晃得厉害,就怕手一哆嗦,将咖啡洒被子上。将咖啡递给两女人,他逃命似的溜了出去,还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实的享受他的咖啡得了,房间里的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过了一会儿,听见房间里有淋浴的水声,不晓得谁进去洗澡,晚晴房间里的淋浴房只用整面半透明的雕花玻璃相隔,在房间里可以隐约看见诱人的娇躯,张恪微微闭上眼睛,不论是许思的,还是晚晴的,仅仅想想就让人陶然迷醉。   “在想什么?”许思端着咖啡杯出来。   “想你。”张恪搂着许思的小蛮腰,让她坐自己身上,看着她无比诱惑、晶莹微抿的双唇,印上去,舌尖伸出撬开她整齐如玉贝的牙齿,就要吸吮着她唇腔里的香舌。   “没刷牙呢……”许思倒是很在意这个,脸扭动着不让张恪乱吻,挣扎了一会儿,就任张恪轻薄,轻喘着还要注意听着淋浴房里的水声,听着那边的水声停了,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跳起来,满面桃红却要将起皱的绸质睡裙抹平,横眸嗔怨的瞪了张恪一眼,拿了一本杂志丢到他隆起的下身上,“藏好,我先进去冲一下,你要乖。”   许思进去片刻,淋浴房里的水声响起来,晚晴拿了一块雪白的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张恪当然不敢跟她这时候调情,问她:“你要不要一起去北京?”   “不妨碍你们?”晚晴横了张恪一眼,许思睡裙那么皱,急着进淋浴房就先坐马桶上,她怎么会看不出张恪刚才有肆意的轻薄许思?   “苏津东也去的。”张恪腆着脸笑了笑,许思的脸皮很薄,哪怕是掩耳盗铃的事情,她都会做的,苏津东也会带公司的工作人员过去,他要能挨上许思的身子,那才叫见鬼呢。   “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招商大会后天才正式举行,今天坐飞机过去,有什么别的安排?”晚晴问道。   “央视今年的广告招商大会应该是影碟机整机厂商的盛会吧,”张恪这么说着,“飞利浦的张亚平、斯高柏的艾默都会去北京,我想索尼也会有重要人物出席吧,我已经与陈信生约好今晚在北京见面呢……”   “我将事情安排一下,中午陪你们一起走。”谢晚晴嫣然一笑,下楼去看早餐都准备了些什么东西。 第429章 醉翁之意   除了谢晚晴、许思、苏津东、丁槐之外,市场部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营销中心经理赵海舟随行,张恪还让傅俊、马海龙一起跟着过去,都可以将整个商务舱包下来。   海州老机场六零年就开始通始通航,当时还是双层翅翼的运5飞机执行一些通用飞行任务,也曾开辟过海州至省城建邺的客运航线,当时的国民经济状况很差,航班也是一个月一班,六一年初机场就关闭。   九二年新机场建成,在国内地级市中也算是较早的一批,但是海州市的经济状况并没有让这座占地1700亩的新机场充分的发挥作用,九六年,与北京之间的往返航班也只是一周两次,与省城建邺的往返航班一周一次,其他的支线航班更是廖廖无几,航班飞机也都是麦道中型客机,没有商务舱一说。   下午三点赶到机场,换好登机牌,看到科王的人也在候机室里,他们也是乘这班飞机前往北京,中午就从公司离开的刘明辉站在他们中间,看见张恪一行人走过来,心虚的转过头去。   张恪撇着嘴,手插深色夹克的斜兜里,目光缓缓扫过谢剑南那一群人,谢瞻、陈静、刘明辉、赵司明,他都认识,谢瞻身边站着一位模样不赖的女人,穿着紫色呢绒风衣,明眸皓齿,身材停匀合度,气质优雅,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与陈静站得很近,颜色并不觉稍弱,看仪表不像普通的商务秘书之类的小角色,侧头疑惑的看了苏津东一样。   “科王运营部经理郁萍,据说是之前是文山饭店的工作人员,谢瞻发掘出来的。”   “文山饭店,做什么的?”张恪疑惑的问了问,文山饭店即使不比之前新芜市政府招待宾馆那么黑暗,水也够深的。   “好像是一个副经理,具体也不清楚。”   苏津东负责公司的运营,又不专门玩阴谋诡计,换作是邵至刚、盛青,或者小叔说不定已经将对方的底细都查了一清二楚。   谢剑南瞥眼看着张恪身侧的许思,穿着洋灰色的小西装,完全的办公室女郎装扮,又瞥了一眼堂姐谢晚晴,虽然大家心里都知道不存在什么情分了,谢剑南还是撇了撇嘴,走过来打招呼:“你们也坐这班飞机。”   背后捅刀子的事情都做出来的,此时的问候不过是虚伪的敷衍罢了,即使不给他什么好脸色也谈不上失礼,张恪冷冷的说道:“要是讨厌见到我们,科王大可以将这班航机包下来,也省得看了两相厌……”   陈静跟着谢剑南的身边想过来打声招呼,张恪毫不留情面的回话,让她没有说话的勇气,觉得张恪多少有些失态。   谢瞻与谢晚晴早就撕破了脸,他也没脸走过来,双手抱胸,拿手肘顶顶旁边的刘明辉:“你不过打声招呼?”   刘明辉越发的不自在。   ……   刘明辉拉着人集体跳槽,办公室设在北京的华北区办事处没有受到直接的冲击,张恪他们抵达北京,华北区办事处都已将吃住行安排妥当。   宾馆在清华园附近,九六年,四环线还没有建成,不过比较起内三环的堵塞,住在清华园附近,倒也没什么不方便;张恪很少有机会到北京,这次还打算与他表兄梁文江见一面。   七月初张恪以锦湖的名义陆续拿出五百万投入昆腾在线,准备打造国内最早的门户网站,具体的事情由马向东、梁文江等几名昆腾在线的主创人员负责,但也不能一耽半年就对他们不理不眯。   出机场到城市,天已经将黑了,张恪没有去宾馆,直接坐办事处的车前往三里屯与陈信生见面,苏津东、晚晴、许思还有傅俊陪他过去,其他人则由丁槐领队先去宾馆。   十一月的北京,夜里有些清寒,已经降到零度左右。除了那些夜生活繁华的娱乐街之外,北京夜色下的街道,与南方的城市相当就过于荒寂了,街上行人很少。   三里屯是居住在北京地区的老外们经常流连光顾的地方,陈信生只是早年在美国读过书,工作过一段时间,血统还是纯正,真不明白他每次都将正式约谈的地点选在三里屯。   大概只有三里屯才感受不到北京夜的荒凉,这里灯红酒绿、人流熙攘、流光溢彩,即使看到与许思、晚晴相当的高挑美女,也不会让人意外,不过北京其他地方的美女密度相对上海、杭州、成都这些城市来说就偏低了。   还是去年在北京见面时的日式餐馆,站在餐馆门外等候的陈信生还是一向的气度儒雅,见到张恪第一句就是:“昨天下午听到爱达电子的消息心有些悬,看到恪少本人,悬着的心又落回原处了。”   正因为张恪的建议,TI重启影碟机解码芯片的研制,九六年一到十月份,TI从当初最不看好、甚至中途终止研发的VCD解码板上每个月要获得近七百万美金的净利,几乎占到今年TI中国公司盈利的六成,虽然好时光不会长久的维持下去,但在解码板技术垄断给第三方打破之前,还有相当一段美好的时光可以享受。   爱达电子市场部高级销售人员集体跳槽到科王,消息传得很快,陈信生听到这消息,当然不以为然。   根据爱达电子与TI公司的密秘协议,爱达电子半数产品可采用TI公司的解码板,协议价格要比其他影碟机品牌的整机厂商低40%,即使新科电子这样的大客户,也只能拿10%的优惠幅度。   解码板与机芯是影碟机最主要的组件,由于技术垄断的原因,这两个组件占了影碟机生产成本的百分七十到八十,平摊下来,爱达每生产一台影碟机,成本要比新科电子这样自主研发能力极强的整机厂商低10%左右,比步步高、爱多这样的整机厂商低15%,比一般的品牌整机厂商低20%。   陈信生才不认为科王能对爱达有什么致命的威胁呢,他只是见面说句俏皮话而已。   张恪摇头笑了笑,说道:“总之又挡不了你们TI的财路,你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   陈信生哈哈大笑,对谢晚晴与许思说道:“我还在想这次能看到哪一位美丽的女士,真是非常的幸庆。”伸手邀请张恪他们进店里说话。   坐上和室的榻榻米,和室里侧还有一个门帘,陪酒的女孩子就是从那道门帘里走出来供人挑选,今天自然不会安排这个。   陈信生通知待应生可以开始宴席,又问张恪:“爱达电子这次还准备持续去年的惊人之举?”   “见机行事,没有强求的意思,”在陈信生面前也没法胡说八道,TI与爱达电子一直以来就在技术有着密切的合作,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们也不是来讨论这个问题的,目前国际上DVD的进展如何?”   “除了华纳,其他好莱坞主要电影公司如迪斯尼、福克斯、派拉蒙都担心DVD影碟会助长盗版,我看也是国内的情况才让他们有这么严重的担心,”陈信生笑了笑,这些电影公司几乎没办法从盗版横行的国内影碟机市场收取一分钱,“再加上他们对欧美市场前景仍然感到怀疑,目前仍没有跟前的意思,我看就算明年有碟机问世,没有电影公司的支持,也不可能得到推广……”   “这样也好,VCD还能多几年的寿命,”张恪记得大概从九八年起,这些电影公司才开始推出DVD影碟的,除非爱达自己确解DVD碟片技术,再让盛青他们解决片源的问题,倒可以让DVD在国内先于欧美先流行起来,不过这时候还没有必要,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能引起的法律风险也比较大,“我比较担心影碟机专利这一块,飞利浦、索尼、先锋这些公司在这面的工作都要领先我们很多,我们是不是往前赶一赶?”   “怎么赶?”陈信生问道。   “泰忒的技术拿出来生产DVD机芯还不成熟,是不是拿VCD机芯先练手……”张恪试探性的问着。 第430章 要有持续的辉煌   泰忒是指爱达电子与TI去年年底合资设立、共占50%股份的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当初成立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是为了研发DVD光碟读取技术(DVD机芯的核心技术)。   听张恪说希望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能先生产VCD机芯练手,陈信生张了张嘴,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张恪摇头笑了起来,说道:“你太狡猾了。”   张恪笑着说:“哪有这回事,我可是在为我们两家公司共同的利益在考虑啊!”   “仅仅生产机芯组件,还是连激光头一起生产?”陈信生问道。   “哪一个更符合我们双方的利益?”张恪问道,真怀疑陈信生是不是中国人,从飞利浦、索尼、日立这些公司拿激光头生产机芯组件,生产水准还停留在组装上,对国内的电子工业制造技术提升能有多大的帮助?   “读取激光头,”陈信生说道:“泰忒研究所的技术都还停留在理论上,离实际生产应用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这我知道,”张恪腆着脸说,“我就不信TI在高功率激光应用上的技术积累会比日系厂商要差……”   “张恪真是狡猾,”陈信生撇嘴对苏津东笑着说,“就是看中TI在高功率激光应用上的技术积累……”   “核心元器件这一块不能涉入,国内的影碟机产业将永远受制于他人,”苏津东说道,“所以爱达要迎难而上。”   陈信生手指敲敲脑袋,说道:“TI与爱达做交易,怎么感觉都有些吃亏啊?”掰着手指准备历数TI这段时间与爱达合作吃了什么亏。   爱达电子与TI的第一笔交易,是爱达拿出VCD原型机技术与TI公司分享解码板的垄断利润。第二笔交易是爱达电子拿解码板的外层应用技术与TI公司的光碟读取技术合资成立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有限公司。   说起来,VCD原型机技术以及解码板的外层应用技术,技术含量都不是非常的高,关键是张恪拿捏的时间非常的让人又痛又痒。当时TI面临这样的情况:要么给张恪敲一笔,要么自行研发相关技术,但要浪费相当关键的几个月时间。   爱达拿出VCD原型机技术与TI公司分享解码板的垄断利润这笔交易就不去说了,就是因为这一点,陈信生才坚信科王对爱达产生不了什么威胁,TI也抓住机遇分享到了解码板市场的垄断暴利。   解码板外层应用技术也算不上什么,爱达还是提前获得TI工艺研发所用的解码芯片样片,才开发出外层应用技术,但是当时TI必须依赖这些技术来与斯高柏达成分享解码板垄断利润的秘密协议,又让爱达占了一回便宜,不得不拿出拥有专利权的光碟读取技术与爱达电子一起成立合资的研究公司。   “陈先生是TI中国公司总裁,总要忠于TI公司的利益,”张恪笑着说,“但是我一向以为我们的合作是符合双方共同利益的……”   当时,海外电子工业巨头已经对DVD展开深入的研究,数字视频压缩技术、解码技术等等都是别人的囊中之物,惟有光碟读取技术还开着一道门缝(TI由于经营决策的失误,一度放弃对光碟读取技术的研发),成立合资的泰忒光电科学研究所就是对TI原有的光碟读取技术(机芯的核心技术之一)进行开发,分最后一杯羹。   泰忒拥有光碟读取技术不假,但要生产读取激光头,最终开模做组件,还要从TI引进配套的生产技术与生产线才行。   由于机芯与解码芯片同为是影碟机的核心组件,目前只有飞利浦与索尼能提供高质量、高可靠性的机芯组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二三流水准的组件生产厂商存在,但都不足以跟飞利浦、索尼竞争,因此使得机芯也存在一定的垄断暴利。   张恪提出从VCD机芯做起,一是为DVD机芯积累经验,二是进一步的降低爱达电子的生产成本,这样就能确保在国内市场立于不败之地。   陈信生当然知道张恪的打算,他想了片刻,认真说道:“你也知道,元器件一块,真正的生产技术很难流入到国内来,那些大鼻子佬都不是笨蛋,都知道给撕开一个口子,那口子就会捂不上,会让国内电子工业生产技术的整体水平上升一个台阶,你要是同意合资工厂设在美国,我想总部那边一定没有意见,你会同意合资工厂设在美国吗?”   张恪腆着脸笑了笑,诚挚的问道:“怎么才能让TI总部对彼此的合作更有信心?”他就是指望从这里撕开一道口子,张恪给爱达电子设计的方向是专注于电子工业,更准确的说是未来的电子数码产品,绝不能只停留在整机组装商的水准上,那样将永远都摆脱不了恶性竞争、自相残杀的怪圈。   爱达电子此次为何无惧科王的挑衅?能从TI公司以协议价拿到解码板组件只是次要的原因,更让张恪有自信的是他手里早就掌握了性能超越的新一代产品。张恪没有将科王放在眼里,但是爱达电子一直停留在整机组装商的水准,想要与飞利浦、日立、三星这些海外电子制造业巨头正面抗衡,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陈信生说道:“爱达这一年的表现令人惊艳,已经让总部那些人刮目相看了,我听说飞利浦董事长有意邀请你去他们的荷兰总部参观,我上回遇到张亚平,他说你要是去荷兰,飞利浦估计会以总统级的待遇标准来接待你……”   “当然,飞利浦全球客户里,全年订单达一亿五千万美金的也没有多少。”张恪笑了笑。   “我相信这倒是其次,我相信还是爱达这一年的表现让那些荷兰佬钦佩,张亚平明天会到北京,这些话你从他嘴里听来或许更有成就感,”陈信生笑着说,“要是爱达电子接下来这段时间里依旧能持续过去一年的辉煌,我想我也有更充分的理由去说服总部的那些人同意与爱达进行更广泛的合作……”   ……   “陈信生是不是鼓励我们拿下明年的央视标王?”吃完晚饭,在三里屯就与陈信生分道而行,苏津东在车里问张恪。   “你是指他的那句‘期待爱达能持续过去一年的辉煌’那句话?”张恪问苏津东。   “嗯!”   “爱达电子要是这么做,那别人会以为爱达的成功会很大程度依赖于国内各媒体对央视标王概念的炒作,”张恪笑了笑,“陈信生大概也会这么想吧,我想陈信生或许对央视标王现象有所反思也说不定,他不应该对我们要求这么低,爱达电子当然要有更凌厉的手段来打动他们的心。”   张恪感觉良好,谢晚晴、许思在旁边听了吃吃发笑,刘明辉拉人集体跳到科王对爱达是个损失,但是真正清楚张恪意图的,也只有车里的这几个人,另外还有丁槐。张恪倒没有太担心央视标王的问题,心里只是想着:不仅怎么说,陈信生既然开了口,合资成立机芯工厂的事情就有了一定的眉目。   张恪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晚晴与许思,问她们:“要是明天张亚平代表飞利浦荷兰总部提出邀请,你们有没有兴趣去荷兰走一圈?”曾经发过生的历史中,飞利浦倒是邀请爱多电器的老总前往荷兰总部访问,以总统级的待遇予以接待,张恪倒不认为陈信生是在道听途说。   “要是TI总部我还有借口……”许思摊摊手,越秀(香港)与飞利浦可没有什么直接的、间接的贸易往来。   谢晚晴也摇了摇头,笑着说:“哪有那个时间?”   见她们两人如此,张恪也兴趣缺缺,对苏津东说:“张亚平要是提出邀请,你带着老婆、女儿去玩吧。”   “都没影的事,飞利浦那边听谁提起过?”苏津东只当张恪在开玩笑,“只是我们要做机芯,不晓得飞利浦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飞利浦无法从技术封锁我们,索尼现在的机芯工厂也完全能提供足量的质量可靠的机芯,他们想保持垄断利润,难道不能让别人另找条路走?” 第431章 记者的围攻   11月8日,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女士与去年一样,比平时早起床一个小时,出门的时间,依旧看见她母亲坐在客厅里烧香,她跟她母亲试图解释央视广告招商大会的事情,她母亲,一个从山东来的老太太,只知道这是一件大事情,烧香保佑顺利平安而已。   谭希松提前一个小时来到央视梅地亚中心,招商大会的现场布置在三楼的员工餐厅,这次已经是谭希松第三次组织央视的广告招商大会,她没有觉得有丝毫轻车熟路的轻松。   除了央视下属的媒体,省市主要的平面媒体、电视台等上百家媒体的记者都提前赶到现场,要不是台里有领导反对,谭希松还想将广告招商大公搞成现场直播的形式。   记者们都拿到列席证,许多记者拿着列席证候在梅亚地中心的底层大厅里。   谢剑南、谢瞻、陈静、刘明辉、郁萍、赵司明等科王一干人也提前赶到央视的梅地亚中心。还没有进大厅,透过透明的玻璃门,赵司明看到大堂里那么多挂记者证的,有很多家企业代表都陆续进来,只有很少的记者会上前来采访,疑惑的问:“他们在等什么?”   “他们在等爱达的人,”谢剑南说道,“明年这个荣誉将是属于我们的。”   他们一走进大厅,就有许多记者朝他们拥过来,还有人小跑过来,还出声招呼后面反应迟钝的同伴:“爱达的刘明辉,那个是爱达市场部的刘明辉……”   周游到新光纸业担任总裁之后,爱达电子这边,主要由刘明辉负责媒体宣传方面的工作,今天赶到这里来的记者事先都做过功课,对他的脸有相当熟悉,他一走进来,就给人认出来。   在刘明辉有反应之前,他们这一队人很快就给记者包围住,无数支有各媒体台标、社标的录音笔、话筒伸过来。   “请问刘先生,爱达电子这次还有信心夺下这届的标王吗?”   “请问刘先生,众多媒体传言爱达电子今年的销售额预计能达到四十亿,请问这个数据是真实可信的吗?”   “请问刘先生,爱达电子准备如何应对这届的央视标王争夺战,据我说所,国内影碟机品牌厂商都赶过来参加这次的广告招商大会,你觉得他们会是爱达电子强劲的对手吗?”   “请问刘先生……”   刘明辉一路都在考虑爱达与科王在现场激烈竞价的问题,这几乎是一定的,万一气氛搞得很僵,他该怎么办?一进门就给记者围住,无数询问劈头盖脸而来,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请不起,刘先生已经离开爱达电子,目前代表我们科王电器参加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广告招商大会……”临场应对,谢瞻可以说是第一流的人才,心里自然也羡慕爱达电子能受到媒体这么热情的追逐。   “啊!”围过来的记者听了一愣,顿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转身就要走。   在那一刻,刘明辉有着很强烈的失落感:他在业内的地位是爱达给他的,他转念又想到爱达之所以能获得媒体的强烈关注,还不正因为笼罩着央视标王的光环之下吗?失去的,一定会再回来!更何况科王八十万的款项已经转到他名下了,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收益。   刘明辉拉人集体跳槽事件虽然在业内迅速传开,但是还没有人向媒体报料。   记者们并没有都走开,有新闻敏感度较高的记者很快就回过神来:爱达市场部负责人在央视标王竞夺的前夕,在这么一个极度敏感的时间跳槽到新的单位不是一则很值得挖掘的新闻素材吗?立马就有一小半记者转身走回来,又将刘明辉他们堵在门口。   “请问刘先生,你为什么会跳槽离开爱达电子?”   也有人问谢瞻:“请问这位先生,你刚刚说的是什么公司?”   谢瞻嘴角挂着淡淡乐意的笑容,说道:“我们是科王电器,刘明辉先生到我们科王电器担任市场部总监……这位是我们科王电器的董事长……”谢瞻还想介绍谢剑南、陈静、郁萍与他自己,没想到记者根本就不急着关心这个,都将话筒、录音笔又对准刘明辉。   “刘明辉先生,能不能请简单介绍一下你从爱达电子跳槽到科王电器的原因吗?”   “请问刘先生,你这次跳槽是不是跟这次的央视标王争夺有关?”   “科王电器是生产什么产品的企业,是不是也是一家生产VCD影碟机的整机组装商?”   “你为什么认为一家我都没有听说过的电器公司有资格跟爱达电子争这届的标王?科王电器与爱达电子,你认为哪家企业更有实力拿下这届的央视标王?”   刘明辉内心深处并没有的开口说话的欲望,但是到新东家,他必须要有好的表现,让新东家对他有信力,事先他都有考虑过会遇到媒体这样的追问,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在爱达电子的那段时间,对我人生有相当大的帮助,但是现在我觉得到科王电器,对我的人生帮助将会更大,所以,我离开爱达电子,加盟到科王电器。我们科王电器,目前还默默无闻,相信很快就会让各位朋友刮目相看的。”   “也就是说,你跳到科王电器,就是为了帮科王电器与爱达电子争夺明年的央视广告标王?所谓对人生有更大的帮助,是不是指科王电器给你更高的薪水才让你这么突然的抛弃爱达电子,或者说,你觉得爱达电子很亏欠你?”   刘明辉几乎怀疑眼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女记者是爱达专门找来呛白他的,怒力平静内心开始有些波澜的情绪,说道:“这只是很正常的工作调动,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么平常吗?”那个女记者显然不想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刘明辉,“还是说你离开爱达电子已经很久?我记得半个月前爱达搞的奥运金牌助学活动中,你在湖北襄樊的某所希望小学奠基典礼上代表爱达电子发言;科王电器要是不出现这里,或许也可以理解为正常。我想问刘先生,你代表科王电器来参加央视组织的这届广告招商大会,是不是对爱达电子竞夺央视标王的计划也很熟悉?”这位女记者语言犀利,就差直接说刘明辉在关键时刻为图私利背叛爱达电子了。   刘明辉还算白皙的书生气质的脸给女记者说得清一道红一道。   赵司明跟着过来是增长见识的,目前科王管理层里争管生产、采购的副总来自锦城集团,在科王并不具体担当职务,刚给记者包围的时候,他还蛮兴奋的,这时候就很不是滋味了,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但是这些记者也太不给情面了吧?   谢剑南冷静的说道:“央视组织的这届广告招商大会,吸引来很多的企业,我想没有一家公司能够预测招商大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应该没有专门针对这件事的计划、预案之类的东西。我是科王电器的董事长,我代表科王电器聘请刘明辉与他的团队加盟科王电器,只是看中他们在处理市场宣传、建设销售渠道等事务上的丰富经验,我想人才的流动,实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媒体的朋友们,我们堵在央视的门口也不大好,是不是先到一边,我会在那里耐心的回答你们所有的疑问?”   虽然有些尴尬,但这是宣传科王电器的大好机会。谢剑南早就想拿这么话题炒作一下,但是时间仓促,又怕张恪强烈反击,拖延参加央视广告招商大会的时机。   记者们当然愿意发掘有深度的内幕,很配合的移到大堂的一角,将他们又重新包围住,不过一边访他们,一边还心不在焉的盯着进口,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候爱达电子的代表。   他们堵在门口,很快就吸引其他厂商代表的注意。   过了好久,看到新科、步步高、爱多、万利达、金正等影碟机厂商的代表到前台登记,却没有看到张恪他们一行人。   “该不会车子给堵路上了?”谢剑南、刘明辉在前面应付记者,赵司明在角落休息区里幸灾乐祸的轻声说道。   “要真是这样,大家都会被迫等他们……”陈静很不乐观的说着,爱达应该可以享受这样的特权,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是中央电视台这段时间来猛烈宣传的上届标王企业。   离开场会剩下不到几分钟,也没有看到张恪他们中有谁赶过来,大堂里守候的记者都没有耐心,怀疑将人漏过去了,然而会场那边又很快的反馈消息过来:爱达的代表的确还没有过来。 第432章 影碟机厂商的盛会   差不多到广告招商大会开始的时间,还没见张恪那行人有谁过来,谢剑南在回答记者追问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了。记者对此也感到相当的疑惑,不断有人跑出去看,也不断有记者无奈的放弃,先去会场,免得错过招商大会的开场,稀稀疏疏的,最后只剩下两家报社的记者还留在原地询问刘明辉从爱达电子跳槽到科王电器的细节,不过心思还是很明显的留在大堂的入口。   谢剑南正想低声问刘明辉是怎么回事时,就看见苏津东与爱达电子的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还有爱达电子的营销中心副总监赵海舟姗姗来迟,大堂里已经剩不下不多几名记者在,也没有人盯着登记换牌处,等苏津东他们走过去,才有一名记者反应过来,他依稀记得苏津东在媒体上严肃的露面,追过去,苏津东停下来指了指手表,示意快到开场时间了,说道:“有什么访问的话,能不能等到招商大会结束?”   这几名记者虽然表示谅解,跟着后面一起去会场,还是不失时机提问题,在等电梯时,有一名记者问道:“贵公司市场部负责人刘明辉先生在这个关键跳槽到竞争公司,苏总有什么想法?”   苏津东回头看了这边一眼,谢剑南倒也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媒体,这时候电梯门打开,苏津东与记者一起走到电梯门里,谢剑南又将电梯门撬开的冲动,他很想知道张恪与他的爱达电子管理层们对这事有多大的反应。   “我们走吧?”陈静挽着谢剑南的手臂,她也很奇怪张恪、谢晚晴、还有许思为何没有出现。   “张恪他们不参加吗?”赵司明比较藏不住心思,他在知道事情的局部真相之前,他对张恪是又恨又怕,从谢剑南嘴里知道一些真相之后,心里所受到的冲击与震荡很难形容,至少恨意没那么深了,这是很奇怪的心态,或许觉得给张恪这么欺负,也算不上十分的丢脸吧。   “张恪啊,”谢剑南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是潜藏在阴影下的毒蛇,背后操控别人似乎是他最大的乐趣,露面未必会,我想他不会不参加吧……”   谢剑南这句话没有说完,张恪就出现了,张恪、丁槐、谢晚晴、许思四个人在大厅门口,没有拿出邀请函之类的证件去前台登记处换牌,而是直接拿出胸牌挂在胸前通过大厅外的警卫走了进来。   谢剑南看不到胸牌是什么,心想应该是特邀嘉宾之类的身份,能有这些胸牌,说明他们之前有跟中央电视台接触过,这也是上一届央视广告标王企业应享有的特权吧。   “你们还留在这里?”张恪特意拖到最后,考虑到最后还可能有些记者候在大堂里,让苏津东他们先将记者引走——苏津东他们本来就算爱达电子的正式代表——走进大厅,倒没有想到谢剑南、陈静、刘明辉等科王电器的人都还没有去会场,“该不会刚在这里接受记者的采访?”   谢剑南见张恪的眼神毒辣的投向刘明辉,心想:即使有怨恨,那也是应该的。   刘明辉已经给记者质问式的刁难折腾了筋疲力尽,无论他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洗不去他在关键时刻背叛爱达的嫌疑,他内心深处也无法否认这一点,这让他更难面对张恪。   若说他在市场推广、渠道建设上有什么优于别人的经验,几乎都是从张恪那里学过来的。   代理爱立信手机且不去说,爱达电子前期的市场宣传,张恪都是亲手拟定计划、推动人手去执行,还分析执行后的效果。张恪有一句话,很能说中广告人的心坎:“要尽可能吝啬每一分钱的广告投入,也要尽可能的拿出每一分钱去投广告……”这一点,往往是这个时代的营销精英所普遍认识不到,即使有认识到也没有效办法去控制的。   市场部本部的人,刘明辉没有信心拉走,因为本部的工作人员,对张恪有着近似盲目的崇拜,刘明辉即使跳槽走了,也不认为国内有谁在这一块会比张恪与生俱来的天赋更出色。   当然,刘明辉不会将这些都如实的说给谢剑南听,不可能不在跳入新东家之际适当的抬高自己,将一些张恪天才一样的惊艳设想说成集体的智慧,这更符合他个人的利益。   张恪给外界的形象,本来就是开着跑车、无所事事的高调纨绔子弟罢了。   与之前的老板碰面,无论怎么说都是尴尬的事情,不过刘明辉今天的表现,确实缺乏大将气度,谢剑南本来就不看中他这一点,自己可以通过陈静直接指导市场部的运作,倒也不会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很有风度的请张恪一起乘电梯去会场。   “我们走楼梯!”张恪不理会谢剑南此时多余的善意,与丁槐、谢晚晴、许思真从楼梯间上去,会场在三楼,又不是在三十楼。   “看来他们是气急败坏了。”谢剑南无谓的摊了摊,在陈静面前,他都要表现出应有的气度。   陈静拧了拧眉头,似乎也觉得张恪的气量不够宏大。   ……   会场的入口,苏津东三人给候在会场外的记者堵住,中央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正努力将记者分开,让苏津东三人顺利进入会场,在会场中,他们三人自然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特别几家有志于争夺明年央视标王的企业的代表,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   除了中央电视台自己的记者能进入会场之外,其他报社、电视台等媒体的记者只能在会场外等候消息。   张恪、丁槐、谢晚晴、许思爬楼梯上来,谢剑南他们正进入会场,记者也没有拥上来堵住他们,倒是有记者看到这边,都情不自禁的举起照相机来抓拍。   九六年,网络这玩艺还不广为人知,没有新闻价值的照片也不可能在刊登在媒体上,给这些摄影记者拍就拍了,谁让许思长得如此出众呢?   会场的布置与去年有很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主席台的位置,有竞标所用的高台。   与去年不同,今年中央电视台将黄金时段的广告资源都拿出来竞标,而去年只是将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只有65秒钟的黄金广告时段拿出来竞标。   当然最有价值、也是众多厂商最期待的自然是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65秒钟黄金广告时段,即使没有实力参加这部分黄金广告时段竞夺的厂商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这部分黄金广告时段共分13段5秒广告,其中第一段5秒广告为标王广告。这13段黄金广告时段的竞夺,与去年完全的暗标方式不同,今年将采取明标、暗标相接合的方式,先由会场上有意参加竞夺的厂商将报价写在信封里,报价最高的四十家厂商再参加明标阶段的竞价。   当然是会场气氛炒热的需要,央视广告信息部先播放一段对爱达电子的广告宣传片,介绍爱达电子在取得央视标王之后奇迹般的市场成就,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苏津东分别代表央视与爱达电子发言,揭开这一届的央视广告招商大会。   最先进行的就是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这部分最有价值的广告时段的竞夺,这样才能让次要黄金广告时段的价格也能水涨船高,也不怕一定厂商会留有余力。   中央电视台要求这13段5秒广告,同行业的厂商不超过三家。也就是说,进入明标竞价阶段的同行业厂商不超过九家。这也是为了中央电视台的广告资源在各行业内平衡分布的要求,以免这13段广告都给影碟机厂商抢过去。   第一阶段的暗标报价有些波澜不惊的感觉,只是要圈进去四十家入围厂商,谭希松报出出入围报价一千八百八十八万,由于首批四十家入围的厂商里有十二家是影碟机厂商,要剔除三家影碟机厂商,确定影碟机厂商的入围报价为二千六百八十八万,又从落选的厂家里挑出报价最高的三家。   没有公布四十家厂商的具体报价,暗标阶段的报价只是确定入围者。   如此一来最终的入围报价为一千六百六十八万,影碟机行业不仅最多入围九家,而且最低入围价比其他的要高出一千万,如事先媒体预测的一样,央视今年的广告招商大会就是影碟机厂商的盛会。 第433章 明标竞价   央视今年的广告招商大会无疑就是影碟机厂商的盛会,四十家入围厂商,影碟机厂商就有九家,要不是中央电视台为了平衡各行业之间的广告资源分布,影碟机厂商将有十二家入围。   被刷掉的三家影碟机厂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没有实力就是没有实力,因为入围的九家影碟机厂商最终还必须给刷下六家来。   影碟机厂商,爱达之外是新科,九六年过去了十个月中,爱达占品牌影碟机市场40%的份额,新科占20%,之后才是金正、万利达、爱多、步步高等众多的品牌厂商分享剩下的40%的份额。   要不是刘明辉拉人集体跳槽事件已经在业内、媒体间传播开,科王电器出现在入围名单之后,一定会让人感到一些意外吧。也就一些意外而已,爱多去年在夺得央视标王之前,月产量也就一万台多点的样子。   由于第一阶段的暗标报价只是确定四十家入围厂家,没有公布具体的报价,央视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是一个戴着细金边眼镜、充满知性气质的女人,眼睛明亮、眼神锐利,她的初衷也是增加厂商代表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在接下来的明标竞价阶段更冲动一些。她这一点策略的确很值得称道。   确定入围四十家厂商名单时,爱达电子列在第一位,大家都以为爱达电子在暗标报价阶段就给出一个天价,也有可能是爱达电子作为上届央视标王企业所应享有的特权。   主席台下有一片小片区域空着,入围厂商代表鉴过确认书之后,都集中那片区域里入坐,谢剑南与刘明辉、陈静坐过去,窥着苏津东与爱达电子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坐在左前方,循着苏津东的目光可以看见坐在整个会场左前方、胸前挂着特邀嘉宾胸卡的张恪,许思坐在张恪的左手边,手里拿着招商大会的宣传手册,好像与主席台上的谭希松有眼神交流,张恪他们确切与中央电视台的高层有过联系,谢晚晴与丁槐好像在说什么事情,注意力没有放在会场。   由于每个行业最多有三家能夺得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的5秒广告时段,并非只有第一个5秒广告时段才会引起激烈的争夺,每一个广告时段的争夺都不会轻松,特别是九家影碟机厂商之间的争夺更见血腥。   谭希松作为央视广告信息部的掌门人亲自主持明标阶段的竞价,她扶了扶她细金边眼镜,藏着镜片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标王概念的狂热,是她人生迄今为止最大的成就,她现在就要将这股狂热推向最高潮:“……标王广告起拍价从入围底价一千六百六十八万起拍,十万元加价一次……”   似乎大家都意识爱达电子此次势在必得,谭希松女士宣传竞价开始,大家都下意识的看向爱达电子的代表苏津东,苏津东却出乎意料的眯起眼睛,谁也不看,只看着手舞小槌的谭希松。   气氛顿时有些凝滞,但是转眼间大家都想明白了,爱达电子哪有耐心跟别人十万十万的加筹码,还不如这些故弄玄虚给别人增加些压力。   “一亿两千万!”短暂的沉默、这时候沉默竟会让人腿脚发抖,一个清亮的报价声让会场里的人心脏一颤,都望向高举起来的圆号牌:67号,举着67号牌的中年人有些微秃,他一下子从入围底价一千六百六十八万报到一亿两千万的天价,顿时让会场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惟有中间前区的四十家异常的冷静,谢剑南撇嘴对陈静低声的说:“他还不如直接报两亿,这个价才有可能将其他人直接吓住。”入围的四十家对爱达电子成功的模式都有过充分的研究,自然知道央视标王的价值。   张恪也是静坐不惊,这一段历史已经完全改变,没有重复历史可以借鉴,并不代表他就会失去判断。爱达电子九六年的销售额的确有望做到四十亿,对于一个新兴的、规模有十二亿人口的市场,九六年,央视标王这个概念所充分发掘出来的价值绝对要远远超过爱达所投进去的八千万。   历史上孔府、秦池、爱多等企业在夺得央视标王都迅速的如流星一样的崛起并殒落,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其他环节无法适应其品牌高速扩张而引起瞬时的崩塌罢了,但是并不能否认央视标王概念对品牌极速扩张所起到的巨大作用,关键要企业能适应品牌极速扩张所带来的反破坏力。   对于一家生产、营销、物流、采购、研发、财务等各环节管理都相当优秀的企业,需要在国内市场打知名度,那就很值得投资央视标王概念。如宝洁公司大举进军国内市场,在标王概念不再狂热之后、在国内消费市场有出现反思之后,还连续三年以超过两亿的重金拿下央视标王广告,并进行成功的市场营销运作,即为证明。   眼下消费市场还不成熟,消费者更容易被动的接受广告信息,有央视广告信息部的操盘之下,标王概念正值火热,各地主流媒体都积极配合,标王概念充分挖掘出来的价值应该更高,张恪之前让市场部做出2.8亿的预算,并非毫无理论根据、随手拈来的数据。   “一亿八千万……”   张恪胡思乱想着,价格已经飞窜到一亿八千万,没人有耐心十万、十万的加筹,这几笔都是两百万、两百万的往上叠,新科、爱多、步步高、万利达都已经举牌了,新科举牌到一亿六千万时就停止继续报价,可能是放弃报价,认为标王对他们来说是不值这么价了;也可能是暂时停手,等一会儿继续杀出。   新科作为国内电子工业老牌的龙头企业,新科品牌从九十年代初就已经满誉全国,他们九六年很轻松就拿下品牌影碟机市场20%的份额。   现在主要的竞价者,还有两家厂商,看号牌数对应的是唐河酒业与红桃Q,白酒业与保健品业也是营销大战的主战场。   科王还没有举牌,拿余光能看见谢剑南一直在观察这边,号牌先前在刘明辉手里,现在捏在他手里,张恪冷冷一笑:想夺标王的厂商多着呢,你盯着我有屁用?   刘明辉手心都是汗,去年只有周游陪张恪参加广告招商大会,周游那次也给张恪耍了一把,回去自然不会实说,轻描淡写的胡吹了一把,刘明辉也就当真了,人不在现场,不能感觉到这种紧张、压抑、凝滞到极点的气氛,那些至少还能保持平静气度的人,还淡定自若露出笑容的人真是不简单,号牌到谢剑南手里,刘明辉虽然紧张,但可以去观察别人的神色,苏津东在跟刘海燕、赵海舟轻声交谈,好像是在介绍举牌竞价的厂商,号牌就随手丢在桌上,好像也没有拿到手里的意思。   “两亿六千万……”谢剑南忍不住举牌了,在步步高报出两亿两千多万之后,他只接报出两亿六千万,希望将其他竞争厂商击退,来直接迎接爱达电子的挑战。报价过两亿之后,大家就变得谨慎,有加一百万的,也有加十万,纠缠了十几个回合,才由步步高报出两亿两千零六十万的报价,科王之前都没有举牌,举牌两亿两千零六十万的基础一下子加了近四千万,仿佛在众人的心脏上槌了一击,那些正积极举牌的厂商闻声一怔,那些放弃举牌,还有没有入围这次竞价的那些厂商热血似乎给点沸了,都有人忍不住站起来,想看清楚那个高高举着88号牌的青年长什么样子。   谢剑南只盯着苏津东看,他看到苏津东将号牌从桌上拿到手里,抬头注视着台上主持竞争的谭希松女士,看她的手势与语气,应该经过专门的培养。   “两亿六千万……两次……”谭希松她让自己下降的手缓慢的抬起,当她手抬起到最高点再切下时,她就要宣传科王的报价为最终报价了,她的眼神都移到苏津东的脸上,鼓励他举起手里的号牌,“两亿六……”   “加十万……”不是苏津东,那个几乎有两百斤体重的红桃Q的老总举起手中号牌,“两亿六千零一十万……”   众人悬起的心又落回原处,等着新一轮的纠缠战。 第434章 标王   “加十万……”红桃Q总裁丁奕雄肥胖的手将号牌高高举起。   体重有两百斤的丁奕雄眼睛给脸上的肥肉挤了一条缝,但是不妨碍他向谢剑南抛来挑衅的眼神。   红桃Q与丹津口服液都是九一、九二年出现在国内市场上的口服液保健品,两者在市场营销手法多有借鉴,算是故人。   不过初期的红桃Q在企业经营与营销渠道建设上要远远不如丹津口服液,在保健品市场只能算二类品牌。   谢剑南将他在大学期间所创办的丹津口服液出售给家族的企业,本人去海外读书,正泰集团在经营丹津口服液时就趋于保守,而红桃Q却借助大量的广告攻势风生水起。   九十年代中期的保健品,完全靠广告来撑,一瓶红桃Q口服液生产成本才两元钱,市场售价八十,只要产品能卖得出去,就有足够的利润可供营销环节消耗。   坐在丁奕雄身边是个娇小的美丽女人,有些削瘦,但不可否认有着风骚入骨的迷人,穿着黑色低胸的礼服装,胸前露出雪片的一片,纤细盈润的小腿优雅的夹着,她这么穿似乎丝毫不畏北京初冬的清寒。   丁奕雄举过牌,瞥了谢剑南一眼,便与这个风骚入骨的女人小声说话,形象上的美与丑给人强烈的对比,更多人不无恶意的在想:这个女人在床上要如何配合丁奕雄这庞大臃肿的身体来运动?又如何从这张肥脸获得运动的快感?   太强的妒忌心倒没有。会场内的有多少人不是腰怀巨万?即使那些国企的老总,也有着影响一个地区经济、政治的能量。美女这资源,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很珍贵,对于会场里的人来说,还是相当平常的。   谢剑南原打算将其他厂商震慑住,直接将爱达电子逼出来,所以在步步高两亿两千多万的报价一下子加了四千万,没想到给红桃Q的丁奕雄轻轻化解掉,内心有一种全身力气使出却打在空处的纠结。   谢剑南的报价的确有将步步高的代表吓住,步步高负责举牌的总裁并非步步高的幕后老板,他们计划中,也没有考虑到标王的价码会抬到两亿六千万,要不是有红桃Q丁奕雄举牌缓冲,他们就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来做决定。   丁奕雄举牌之后,谢剑南再次举牌,报出两亿七千万的新高价,他看见苏津东将号牌放在膝盖,却哪边都不看,也不看张恪那边。这很正常,刘明辉拉人集体跳槽之后,爱达电子调整后的预算应该比2亿8千万这个数字要高,现在报价还没有达到2亿8千万,苏津东没有必要与张恪交流什么?   谢剑南报出两亿七千万之后,步步高再次举牌,报出两亿七千两百万,没有像红桃Q丁奕雄只加十万那么恶心人。   唐河酒业与爱多都放弃报价。   步步高最初是做通讯器材发家的,九十年代中期刘毅伟坐在马桶上那句“小丽,你好啊”的步步高无绳电话广告,给七八十年代出生的人留下深刻无比的印象。   步步高涉足影碟机产业的时间只比科王略早,但其经营通讯器时在技术、品牌知名度、资金上都有相当的积累,步步高的幕后老板从小霸王挖来完整的营销团队,很短的时间就让步步高做到影碟机产业的第三品牌,市场占有率达到12%。   新科电子放弃报价,谢剑南看见新科电子的老总已经将号牌放下,很轻松的跟随行人员在低声交谈,但是步步高突兀的再次报价。   这还要怪丁奕雄的突然插足,给步步高的代表足够的反应时间,要是谢剑南在两亿六千万的报价将爱达直接逼出来,步步高绝对不会参与到科王与爱达的血腥争夺之中。   步步高、科王、红桃Q纠缠不休,小幅度的增加筹码,但是举牌时都没有太大的犹豫。   张恪在考虑这届标王给步步高夺去之后影碟机市场会如何变化。   无疑,步步高有能力消化央视标王效应所带来的品牌快速扩张,步步高已经是影碟机第三品牌,明年的影碟机市场的自然增长,会给步步高的成长带来相当大的空间,不会过份侵害爱达与新科的利益。这时候就要防止爱达、科王这些二三线厂商跳出来以抢占市场份额为目的、拿降价做手段来搅乱整个影碟机市场,爱达就要与新科电子联手出价抢占电子行业剩下的两个黄金广告时段名额,将爱多、科王挤出三家之外,让爱多、科王没有出头的机会,这样就可以维持整个影碟机市场较长时间的高利润局面,大家的日子都会轻松一些。   要是科王最终夺得标王,那就表明下一年度的影碟机血腥乱局已成,科王目前在影碟机品牌市场的份额不足2%,他们要获得与央视标王相符合的市场份额,甚至想达到爱达今年所创造到的辉煌,明年影碟机市场的自然增长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空间,那科王就要借助央视标王之威来践踏排名在科王前面十几家影碟机厂商,注定会在影碟机市场掀起腥风血雨。   这时候降低生产、营销成本,更精准有效的投放广告,保证利润,才是首先要考虑的。   张恪思虑间,科王、步步高、红桃Q三家已经将筹码累积到两亿八千万之上,外围的厂商代表都开始吸冷气了,更多的人却奇怪爱达到现在还没有举牌。   已经有人在小声议论了。   “爱达是不是早就决定放弃这次的竞价?”   “有可能。不然在价码达到两亿时,爱达直接加到两亿八千万,就足以将所有对手都震慑出局;就像刚才科王的气度,要不是红桃Q的丁奕雄跟只粘虫似的,早就在两亿六千万的时候拿下这届标王了;红桃Q是不敢跟爱达硬拼的,爱达今年的销售额做到四十亿,少说也要净赚十亿,资金之雄厚,不是红桃Q敢惹的……”   张恪却知道谢剑南不会这么想的,他已经从刘明辉那里知爱达电子计划中的预算了,他也应该推测爱达会事前预设科王的种种反应,爱达的这种深沉默虽然给谢剑南等人很大的心理压力,却不会让他们太意外,大概谢剑南这时候也意识不到爱达会放弃竞价。   张恪左右无趣,让许思将她手摊在桌上,说是替她看手相,其实是欣赏她纤柔白嫩的素手,手指肚晶莹饱满,要不是丁槐在这里碍眼,张恪还想让晚晴将手摊过来比一比。   “三亿,科王报出三亿……”外围的厂商代表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红桃Q丁奕雄无奈的摇了摇,在美女面前摆威风是很好的事情,却不能太过火,他有他的底限,他这几年在红桃Q口服液上揽下的钱还不足三亿。丁奕雄不是不敢冒险的人,但至少会想到冒险失败后也不能失掉一个千万富翁的身份,他知道自己这模样要享用无穷无尽的美女,无非是一个钱字。他有这么多钱,足够将他看上眼的美女都揽到身下尽情的蹂躏,那些女人在承受他两百斤的重担之后还叫得很欢,他清楚知道这完全是金钱的魔力。   步步高的总裁,原是小霸王的营销总监,科王的横空出世,让他意识科王争夺央视标王之后,会借助刘明辉等人的集体跳槽事件抢占爱达电子原有的市场渠道以达到迅速上位的目的。他原以为爱达电子会奋起反击,只要保住央视标王的头衔,刘明辉等人的跳槽,将对爱达电子构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他们一开始的报价就很保守,甚至没有争标王的决定,只是想在竞夺标王时,将步步高的气势表现出来,方便电子行业第二、第三名额的竞夺。   当谢剑南代表科王报出两亿六千万的高价时,苏津东虽然将号牌拿到手里,却很迟疑的没有立即应价,而是红桃Q丁奕雄在最后关头举牌,步步高总裁就意识到爱达有放弃竞价的可能,他又不清楚爱达电子市场部做的那份预算,自然不会像谢剑南给2.8亿那个数据迷惑,他立即想到步步高有竞夺央视标王的可能,也幸亏丁奕雄及时举牌,给他们足够的反应时间。   步步高为影碟机第三品牌,所占市场份额为12%,步步高总裁预测借助央视标王的东风,市场份额可以提升到30%,考虑影碟机市场的自然增涨,步步高仅影碟机明年的销量至少能提高四倍,利润幅度虽然会逐步的滑落,但是依然有相当大的空间。   “……”他迅速在纸上写出一个数字推到他的幕后老板前,同时将号牌举起,他想一举将科王击溃,但是他老板脸上明显露出犹豫的表情。   “加十万?”谭希松疑惑的盯着步步高的总裁,将号牌举起至少加码十万,但是她没有听他开口,步步高总裁眼睛盯着他老板,谭希松只得喊:“三亿零一十万,一次……”   “不,三亿两千万,我们报价三亿两千万……”步步高总裁得到他老板迟疑之后的肯定,马上打断谭希松的话。然而他们这边的迟疑已经给谢剑南看在眼里,没等谭希松确认,他直接举牌:“三亿五千万!三亿五千万!”纠缠到现在,他已经无法顾及爱达的反应了,他要先将步步高击退。   不仅会场外围厂商一片惊呼,入围的四十亿厂商手腿都发起抖来,谭希松在台上犹是如此,声音都有些发颤:“88号,三亿五千万,你确定……好,三亿五千万一次,三亿五千万两次……”她都忘记都控制说话的节奏,她的眼睛还能看到步步高总裁与他的老板在急促的交流,她又将眼神瞟向爱达电子的总裁苏津东,苏津东这时候却将号牌放到桌上了,“三亿五千万……三次!”谭希松拔了一个高音,尾音还有些轻颤,她手挥下来时,坐在她下面的一名厂商代表感觉有几滴咸水洒到他嘴里……   “88号,三亿五千万竞得这届的标王,我们恭喜88号厂商……科王电器,”谭希松刚才只得来扫过一眼入围名单,这时候她的眼帘低下来,重新去确认这届标王企业的名称,“科王电器,海州市科王电器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与上一届的标王爱达电子,同是东海省海州市的企业……”她给助手使了一个眼色,要助手拿来更详细的资料,她之前有做出功课,爱达电子、步步高、新科电子、唐河酒业、红桃Q等几家最有可能争标王企业的资料她都记在脑海里,对科王电器却不甚熟悉。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虽然很多人对科王给出的三亿五千万的报价感觉不可思议,还是给现场激烈的气氛所感染,苏津东代表爱达电子也不能失了气度,与刘海燕、赵海舟也都站起来鼓掌。   谢剑南与刘明辉、陈静站起来接受众人的祝贺,但是夺得标王的喜悦掩盖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巨大疑惑:苏津东自始至终都没有举牌竞价!从人群的缝隙里,看见张恪竟然平静近乎冷漠的坐在他的座椅上,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张恪嘴角的浅笑就像巨大的阴影迅速将谢剑南罩在其中。 第435章 没有举牌   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的第一条5秒广告由科王电器以3亿5千万的惊人高价竞得,差不多是去年爱达电子出价的4.5倍,谭希松手中小槌敲响,现场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这是九六年央视广告招商大会最动人心魄的一槌,也是第一槌,这一槌将人的血液都敲沸腾起来,接下这个黄金时代剩下的12条5秒广告的竞拍比预想中要血腥许多。   九十年代中期,人们对新闻联播里的胡言乱语还听得津津有味,再加上当时人们的娱乐节目还十分有限,电视节目也谈不上非常丰富,几乎所有省市电视台七点档都会转让央视的新闻联播,使得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的65秒钟当之无愧的成为最有价值的黄金广告时段,即使说是全球最具价值的黄金广告时段也不为过,毕竟覆盖全球四分之一人口的市场。   根据央视广告信息部的竞价规则,厂商竞价在所有入围厂商中不能低于前十三名,在同行业厂商不能低于前三名,才能挤入这个时段,除了科王已经夺得第一条5秒广告之外,还有八家入围影碟机厂商注定要为剩下两个电子类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步步高以一亿五千八百万夺得电子类第二条5秒广告,爱多是一亿四千万夺得电子类第三条5秒广告。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秦池酒厂以3.2亿的高价夺得标王之后,电子类前三名没有一家的竞价突破一亿,现在三家电子类厂商每一家的竞价都远远超过一亿,也只能抱怨爱达电子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带来太耀眼的光芒。   其他行业之间的争夺比较少,入围的五家白酒企业带来一些小高潮,以王效金为厂商代表的古井贡酒异酒突起,超越在标王竞夺中出手不凡的唐河酒业,成为白酒类第一,唐河酒业为白酒类第二,第三家白酒企业的竞报价未能进入总报价排前十三给淘汰,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将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的65秒钟黄金广告时段竞拍完,最低一家竞报价为八千二百万,十三家厂商报价都超过去年爱达电子为标王广告所付出的代价。   65秒黄金广告时段的总竞标价超过十五亿。   谭希松亲自主持标王广告的竞标之后就感到筋疲力尽,虽然之后的竞标留给专业人士主持,她坐在主席台仍不得平静,这种极度亢奋的状态是相当消耗人体力了,上午半场招商大会的总结致辞,她都不得不委托别人代替。   与会场上厂商代表血液给点燃相对应的,则是场外各家报社、电视台等媒体的记者热情高涨,科王电器三点五亿的标王报价远远超出之前媒体的预测,而之前媒体最寄予厚望的爱达电子竟然整个上午都没有举牌,厂商代表,据说是爱达电子的总裁竟然整个上午都在眯着眼睛打瞌睡。在央视广告招商大会前夕,爱达电子市场部高层集体跳槽科王电器,太容易让人有戏剧性的联想了。   虽然在招商大会之前,很多媒体的记者针对此事采访了此时已经跳到科王电器担任市场部总监的刘明辉,但是这时候才能肯定这就是标王系列报道里最热的热点。   名不见经传的科王电器暴出央视本届广告招商大会最大的冷门——似乎三届招商大会的标王企业都是媒体预测之外的黑马企业——这自然是媒体最关注的焦点。   爱达电子营销团队在央视广告招商大会前夕“叛出”投敌,成就本届最大的黑马!   最具竞争实力的——据传带着数额巨大的银行承兑汇票来到北京——爱达电子竟然整个上午都没有举一次牌,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幕?   好奇心将媒体记者的内心搔得其痒无比、亢奋异常。   更何况爱达电子与科王电器都是同一个地方上的企业,在场的媒体记者甚至还不是每一个都能知道海州位于哪个地方?   招商大会中午休息期间,媒体记者们瞪大眼睛,看着从会场鱼贯而出的厂商代表们,生怕漏过每一个有新闻价值的人物。   这时有记者发现能够进入会场的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在里面围着科王电器、爱达电子、步步高等厂商代表开始简短的采访,给央视工作人员挡在会场外的其他媒体记者纷纷大声起哄,抗议央视的这种特权行为。   央视守在会场门口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予理会,中午可供采访的时间这么短,自然要满足先央视自己人的采访要求,招商大会结束之后,会有专门的记者招待会。会场秩序的负责人见外面记者闹得凶,他没有站出来解释什么,也没有与场外的记者沟通,直接将会场里面的警卫调到门口将会场出入口堵上。   ……   ……   爱达电子没有出手争抢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的广告资源,并不代表下一年度与中央电视台就没有合作,下午的招商大会是竞标次要黄金广告时段,苏津东就不用再眯着眼睛打瞌睡了。   这一次,张恪领这么多人过来,都各有分工:苏津东作为爱达电子的正式代表参加招商大会应付媒体的采访;谢晚晴是作为爱达电子的幕后老板之一走到台前来与央视的高层接洽,洽谈下一年度在市场宣传上的合作,谭希松也是女人,有着知性美,女人与女人打交道总会好一些;许思与丁槐会与TI具体洽谈合资成立VCD机芯工厂的事情,虽然不怕飞利浦卡脖子,但是能迷惑他们多久就要迷惑他们多久,张恪考虑他们这一方还是以越秀(香港)公司的名义进行投资,之前与TI公司的协议,也是以越秀(香港)公司的名义进行的。   最大的悬念已经不存在,许思、丁槐还有马海龙先一步离开会场,没有时间一起吃中饭,就先开车去TI公司进行正式的拜访。   谢晚晴与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昨天已经拜访过谭希松,谭希松一上午也充满了疑问:爱达电子为什么不举牌?自然邀请谢晚晴一起共进午餐,想进一步摸清爱达电子的意图。   在谭希松看来:爱达电子不可能没钱,也不可能不重视中央电视台的广告资源,也不能说爱达电子在国内的市场地位已经稳如磐石。   苏津东三人给中央电视台的记者约在会场一角进行采访,那两个中央电视台的记者反应相当迟钝,此时还不知道刘明辉拉人集体跳槽的事情,只是询问苏津东上午为什么没有举牌此类的无营养问题,苏津东自然不能说应该对央视标王概念应该进行反思、标王广告价值存在严重高估之类的话,只有敷衍应付。   张恪身边只有傅俊陪着,他不急着离开会场。   不仅科王电器,步步高、爱多、古井贡酒等入榜厂商代表都有中央电视台的记者进行采访,自然是谢剑南那群人最受重视。   张恪只当看一出好戏,自然舍不得离开,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厂商代表不急着出去吃饭,在现场看入榜厂商给采访的场面。   看到会场外的记者与央视工作人员在会场入口争执起来,张恪都差点要俯仰大笑。   不要说九十年代中期了,一直到十几年后,中央电视台一直都无法摆正与地方媒体之间的关系,央视的老大作风,让地方媒体心里相当不爽,张恪虽然不清楚这种情绪滋生于何时,但确信不会晚过九六年。   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秦池以3.2亿重金第二次夺得央视广告标王之后,最先予以质疑的就是北京当地的媒体,他记得是北京电视台两名记者潜入山东潍坊实地调查了二十多天,毫不留情面的将秦池艳丽光彩的标王外衣剥掉,揭露秦池在生产、销售上极其混乱,以及秦池从四川购进劣质散装白酒勾兑后高价销售的事实,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国各地跟进的媒体抛出大量的揭露报道,将秦池酒厂戳得体无完肤,秦池酒厂的辉煌就像只五彩斑斓的泡沫瞬时破灭。   九十年代消费市场的不成熟特性,最大限度的夸大广告宣传的作用,然而对消费市场不成熟特性、对铺天盖地层出不穷的商业手段的反思是从媒体先开始的。   就像去年张恪在夺取央视广告标王之前就大搞形象工程,就是怕媒体的反思先反思到爱达电子头上。今年会不会反思到科王电器头上?张恪就不得而知了,看会场出入口的喧闹,至少知道中央电视台与地方媒体有着不和谐的阴影,或许可以偷偷摸摸的推波助澜一下。   想想自己的心理还真是阴暗,张恪都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起来。   “恪少,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情来?”傅俊都觉得张恪笑得诡异。   “科王可能会死得很惨,”张恪倒不掩饰自己的灿烂笑容了,“想到科王死得很惨的情形,你不觉得很好笑?”   傅俊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张恪什么事情都不刻意瞒他,真正拿他当心腹看,傅俊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知道就算了,绝对不能去深究、去联想,更不能泄露给他人知道。   ……   “科王电器与爱达电子都是海州的企业,请问谢总,科王电器这次竞下我们中央电视台的标王广告时代,是不是受到爱达电子获得巨大市场成功的启发?”   谢剑南见得光打得有些强,微微侧过头想避一下强光,却看见不远处抱胸站着的张恪嘴角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爱达电子整个上午都没有举牌,虽然最终的标王竞价离他计算的底限还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爱达电子整个上午都没有举牌的事实,仿佛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的五脏六腑,让他的信心极罕见的出现一丝动摇,这时候又看见张恪灿烂得过分的笑容,从他心的裂缝里钻出一丝焦躁:他到底有什么得意的?   “请问谢总……”   “啊……”谢剑南陡然回过神,看着坐在对面的记者正疑惑的看着自己,“对不起,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   陈静对谢剑南注意力不集中的反应也感到奇怪,微微侧目看过去,张恪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真是奇怪的一个男人,或许还称不上男人,他才多大?   陈静不由得的想着那天午后的高速公路,张恪驾驶着最新款的银灰色VOLVO跑车,被谢子嘉半强迫的要求换着开,或许没有一个男人会装聋作哑真就同意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拿着新上路的跑车狂飚吧?张恪偏偏就这样做了。子嘉当怀好意的将自己的耳钉丢在跑车,有哪个男人会将这枚来历不明的耳钉送给一位美丽到极致的女人?张恪偏偏就这样做了。   陈静无法想象子嘉知道事实后会不会抓狂。   陈静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耳上的这枚耳钉,这枚许思在葛家大宅还给她的耳钉,许思人怎么不在这里? 第436章 不做好事很多年   当然,陈静对张恪也并不都是这些奇怪的印象,想起这些天来偶尔的接触,却感觉张恪的气量偏小了一些,对刘明辉的离职过于耿耿于怀了一些,当然,她只是从谢剑南知道部分的真相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很多事情都是她到科王之前都做好了的。   爱达电子整个上午都没有举牌,而张恪此时灿烂的笑容,同样给陈静留下很多的疑惑与不解。   张恪抱胸站着,看着央视的工作人员将场外的记者挡在外面,场面搞得有些僵,他做了一个手势,提醒苏津东的注意。   苏津东注意到张恪引起他注意的手势,也很快的注意到场外记者与央视工作人员的争执。   爱达电子整个上午都没有举牌,那就不再是央视媒体与其能影响到的媒体重点宣传对象,没有必要与央视的记者纠缠太久。   苏津东看了谢剑南那边一眼,科王正接受央视的重点采访,他转眼间就领会到张恪要告诉他的意思,歉然的对坐在他面前的记者说:“真是对不起,今天的心情很激动,早晨起来就吃进什么东西,现在肚子饿得难受,采访是不是稍后……”   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也有关系户,爱达电子上午意外的失声,让央视新闻部事先的安排就有失措了,这两名记者都不是事先安排的人员,他们见苏津东因为肚子饿了的原因竟然拒绝央视给他们的采访机会,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苏津东这边将文件资料收拢整齐,都做好准备走的姿态,他们还在发呆。苏津东很大方的伸出手:“还希望两位大记者帮爱达电子多写几句好话……”旁边营销中心副经理赵海舟将两份档案袋递过去:“这是我们公司的介绍资料,请两位大记者辛苦看一下……”两名记者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档案袋里除了一叠活页纸做的文件之外还装有一只信封,就心领神会的说道:“行,我们会认真看贵公司的资料的……”   那些场外的记者还在跟堵在出入口的央视工作人员起哄喧嚷,看到苏津东一行三人走出来,“哗”的都丢开央视的工作人员,将苏津东围了过去。   “请问,你是不是爱达电子的苏总?”   看着无数支话筒、录音笔递到跟前,苏津东浑然忘记刚才说的肚子饿了的事情,脸上保持着亲切的笑容,说道:“这位记者朋友对我们爱达电子还很关心嘛,我是苏津东。”他选了一个好位置,尽可能多的让媒体记者围在他身边。   “请问苏总,我看到,整个上午的竞标现场,苏总代表爱达电子都没有举牌,与之前媒体关于爱达电子再次揽下标王广告时段的预测差距很大,我想问一下,爱达电子出于怎样的考虑,放弃上午的举牌机会?”   “爱达电子对下一年度的广告宣传有既定的计划与方案,上午的竞标现场很热闹,但是与爱达电子既定的计划与方案有出入,所以我能整个上午都眯着眼睛养神,为了能参加这么盛大的招商大会,昨天晚上兴奋得有些失眠,我倒是很想闭上眼睛睡一觉来着,感觉又太失礼了……”苏津东哈哈一笑,感染周围的记者也跟着笑起来。   身为记者,职业素养就是挖掘新闻价值,这么轻易就放过苏津东,还真以为是中央电视台的某些记者大人啊?   “爱达电子放弃上午的竞价机会,是不是跟爱达电子市场部高级经理刘明辉先生率众跳槽到科王电器有关?”   “我承认刘明辉先生是职业水平很高的经理人,但是他的离开对爱达电子没有丝毫影响,也不会造成任何损失,爱达电子不可能因为他与一小部分人的离开,就放弃一个年度的广告宣传计划……”   “有没有可能刘明辉将爱达电子的市场方案带到科王电器,打乱爱达电子既定的计划,从而被迫放弃上午的竞价机会?爱达电子在这件事情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苏津东笑了笑,这记者问的话真贴他的心,不过他还得注意措辞,至少不能让市里觉察到他们在直接攻击科王电器,笑着说:“这位记者朋友真有想象力,爱达电子没有什么难言之隐,科王电器是一家很想做大事业的企业,我代表爱达电子祝贺他们获得第一步的成功。”   “苏总没有否认……”   “我没有承认。”玩文字游戏,苏津东也不比谁差,话是这么说,写文章时他们如何延伸,那是他们的事情。   “根据有些媒体预测,爱达电子目前的资金实力雄厚,即使有高级经理在这时候率众叛出爱达,爱达也是应该有实力拿下标王广告时段,我想问苏总,爱达电子会为什么最终选择放弃?”   苏津东脸上保持着真切的笑容,媒体已经认定这才是事实的真相,相对于喜欢挖传奇性质新闻素材的媒体也更喜欢新闻曲折动人一些,除了央视能直接影响到媒体会弱化报道这方面的事实,相信更多的媒体更喜欢凑热闹。   苏津东看到张恪与傅俊混乱记者的队伍里,脸上还都含着诡异的笑,笑着回答刚才那位记者的提问:“我刚刚说过,爱达不会因为某位高级经理人与一小部分人的离职而遭受什么损失,广而告之是必须的,不然爱达的努力没人知道,但是爱达更愿意将资金花在实实在在的地方,爱达的运营理念是‘新生活、新选择’,改善一个人的生活,改善一部分人的生活,是爱达的大目标,做出更好的产品,做出更新的产品,就是我们最大的努力方向……”   张恪悄悄跟傅俊说:“老苏的嘴巴子这么厉害,我看周游来都未必比他说得更好。”   各省市媒体往到北京来参加这次招商大会的记者都可以说是这个行业里的精英,立即就有人抓住苏津东话里的话头,问道:“难道爱达电子就不想做出更多的产品,让更多的知道爱达电子的努力吗?”完全仿照苏津东的语气,大家都听了一笑,都知道这位记者的言下之意是说:爱达电子应该拿下标王广告时段,让更多的人知道爱达电子的产品。   在大家等苏津东回答时,张恪模仿记者的语气问道:“苏总是不是认为羊毛出在羊身上,爱达电子要是掏出几个亿来争标王,这笔钱最终还是由消费者承担,这对消费者是极不公平的?”   张恪胸前挂着中央电视台的特邀嘉宾胸牌,这胸牌与中央电视台发给其他媒体记者的胸牌很像,周围的记者都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都纷纷记下来,话筒与录音笔都还对着苏津东。   苏津东当然不会正面肯定张恪的疑问,那简直就是直接攻击中央电视台对标王概念的炒作,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道:“企业是以盈利为目的的,无论是做出更好的产品,还是做出更新的产品,还是做出更多的产品,都是为了希望企业能生存、能盈利……”   至于话外的意思就要这些媒体自己揣摩延伸了。   ……   谢剑南在接受中央电视台的重点采访时,也注意到苏津东在会场出口处给场外记者围捧。   谢剑南本身对媒体炒作这一块比较熟悉,特别从刘明辉那里知道更多有用的信息,虽然广告招商大会还有下午半场,但是中午的采访,最快会刊登在今天的晚报上,招商大会完全结束之后的采访中央电视台会在新闻里播出,但那是简单的新闻稿,真正有倾向性的通讯稿多半还是会由纸质媒体刊登,那最快也要等到明天的晨报。   要是一个地方今天的晚报预设某种立场,比如说在刘明辉跳槽事件中同情爱达、谴责科王,由于地方上的宣传口还处于统一管理的状态,那这个立场就很可能会被保持下去,这个地方明天的晨报会如此,科王要花很大的力气也未必能纠正过来。   谢剑南看到苏津东在会场出口处给场外记者围捧,就立即有这样的担忧,他又不能将央视的记者撇下,小声让陈静出去看一眼,听着苏津东会对媒体记者说什么,要有什么过分的话,他们要立即召集媒体澄清,予以反击。   苏津东身材中等,给围在中间自然看不到外围的陈静,张恪与傅俊也没有看到陈静。   苏津东之前对记者的回答虽然有些倾向,有些暗示,不过还算克制,张恪冒充记者的那句问话,让陈静玲珑剔透的鼻梁差点气歪了,这明显是对科王的攻击: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科王花3.5亿拿下央视的标王广告时段,这3.5亿最终还得要消费者承担!   要是真有记者这么问,陈静或许会赞同,偏偏是张恪在那里编话,陈静暗自啐了一口:小人!接下来的话就没有必要听了,她转身走回会场,倒是外围的记者认出她是科王的厂商代表之一,苏津东正讲得精彩,没有人想着立即去抓住她采访,不过这个细节倒可以渲染一下,可见两家企业有相当深的宿怨,即使对方在接受采访时也深深戒备着。   陈静走回会场,张恪与傅俊才有看到,张恪与傅俊退出来,拍了拍额头,笑着说:“做了一回小人?”又笑道,“得,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央视记者的采访结束之后,陈静将苏津东、张恪背后阴人的事情说给谢剑南听,他听后皱着眉头,刘明辉说道:“爱达或许能控制一两家报社乱写文章,其他地方媒体应该会与央视保持高度一致的……”   谢剑南看着场外的记者似乎等他们这些人走出去,虽然知道会遭到一些质疑,不过必须走出去,不要今天各地媒体的晚报局面还是会存在一定的风险。   苏津东看到谢剑南他们一行人走过来,他对媒体记者们笑着说:“科王的厂商代表才应该是今天的主角,你们看是不是放我们出去吃中饭?”   记者们者宽宏大谅的笑了起来,不然他们自己也会陷入矛盾:是盯着苏津东继续深挖下去,还是跟着过去采访科王的厂商代表?   看着记者蜂拥而来,谢剑南虽然有些疲惫,还很亲切的笑了笑,当他们看到张恪与傅俊也夹杂在记者群里围过来,脸色就有些挂不住。果然,第三个问题,张恪就抢到机会发难:“听说爱达电子市场高级经理人刘明辉先生率领市场部一群高级销售主管投奔科王,科王在夺得央视标王广告时段之时,会不会利用刘明辉以及那些高级销售主管,直接将爱达电子在各地的渠道商抢过去?就我直觉而言,科王夺得央视标王之后,直接抢占爱达电子的市场份额是最为便利的,所谓捅人一刀不妨再捅一刀,科王会不会这么做?”   刘明辉羞愧难当,低下头不敢看张恪锐利、深邃的眼睛。   谢剑南眼睛一敛,说道:“请问这位记者朋友是哪家媒体的,你的胸牌我看不过清楚。”   张恪将胸牌翻过来:“我是建邺晨报的记者简志康,请谢先生对此有什么疑问?”   朱小军的同学简志康(之前写省组织部长简志康是为笔误)作为建邺晨报的特派记者现在却与他的同事被迫去游览故宫了,好在张恪答应给他一篇专访,爱达电子的通讯稿也让他们先发,总比混在一群记者后面拾人牙慧要好一些。这时候跟过来,都未必能抢到问话的机会。   谢剑南当然不想现场演变成一出闹剧,张恪的搅局与挑衅的问话,让其他记者也觉得很痛快,都按奈住等谢剑南回答,不提问新的问题,谢剑南胸口堵着一口气,但是他做得了初一,就得允许别人做十五,还是化解眼里的窘境最重要。   谢剑南平静自己的情绪,很快的组织起语言,说道:“科王与爱达都是海州市政府重点扶持的民营企业,海州市政府从来都是鼓励两家企业公平竞争、积极竞争的,这也有利于搞活地方经济,促进企业竞争力水平的提高,竞争从来都不是坏事情!这个记者朋友的问题,我只能回答,科王会在一个合法、合乎当前商业规则的平台上去跟爱达电子竞争,爱达电子在影碟机行业做得很出色,科王要迎头赶上,当然会将爱达电子作为自己追逐的目标,我们不会忘记,就在一年之前,爱达电子还是一家规模很小的电子企业,这也使我们在超越爱达的信心……”   谢剑南的口才倒是一流的,还拿周富明来压人,见其他记者都差点给他的话迷糊住,张恪不失时机的又问了一句:“谢总认为在关键时刻通过挖人来获得竞争对手商业信息,通过挖人来抢夺竞争对手的市场资源是合乎当前商业道德的?”   “这位记者朋友的这个问题,与前一个问题没有什么区别,请下一个记者朋友提问。”谢剑南不再与张恪纠缠,直接将他忽视掉。   张恪的纠缠,在陈静看来多少有些无理取闹与搅局的意味,她那双极美的杏目瞪着张恪。   张恪却毫不为意的笑了笑,明俊的脸上挂着如此不为意的笑容,有着一种特别邪魅的味道,他站在这里,倒不是为了搅局,而要警告谢剑南,他们要通过刘明辉等人的关系将华南、华中等地的渠道商拉过去,爱达电子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恪与傅俊转身退到记者群的外围,等其他记者注意都放到谢剑南等人身上,才穿过会场外的大厅,拐入楼梯,与苏津东他们汇合去吃中饭。   谢剑南倒是一直看着张恪他们离开,张恪看似搅局的责问,正是他心里的打算。   影碟机市场,爱达占据40%的市场份额,新科为20%,步步高为12%,科王此时才2%,从2%提到与央视标王相匹配的市场份额,自然不能等着影碟机市场的自然增涨,虽然科王可以建立自己的营销渠道,但是最迅速、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借助爱达电子已经成熟的渠道。   在市场运作中,渠道商的选择是极其重要的一环,毕竟渠道商决定着终端的推销能力,这往往是厂商很难控制的一环,一家有实力、有经验的渠道商在铺货力度、终端宣传力度与水准上都是值得信赖的。   一般说来,爱达与科王都不可能禁止旗下的渠道商去代理别家的产品(大区或省级的渠道商除外),但是科王若借鉴爱达电子向经销商收取高额保证金的做法,两者之间就会出现排拆。高额保证金让一般经销商很难同时选择代理两家的产品,一是经济实力上的限制,一是渠道商实际运作起会十分困难,全心全意做一种产品容易,分心做两种产品,就会出现矛盾。   如果都要邀巨额保证金,渠道商权衡利弊,自然只会选择一家获利最丰的产品代理。   刘明辉这些人跳槽过来最大的价值,在谢剑南看来,还是可以通过他们将爱达电子已经建设成熟的渠道资源据为己用,当然仅靠他们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加上央视标王企业这一条,那就大有可为。   从爱达获取部分渠道商,会破坏爱达渠道网络的完整性还是其次,渠道商的流失,已经收邀上来的保证金必须退还,会使爱达电子的流动资金受到压缩,从而引起一系列不良的循环反应,这才是谢剑南乐于看到局面。   这本来就是一开始就尖锐得无法调和的矛盾,张恪的反应,倒也让谢剑南知道张恪很清楚事情的后果。   谢剑南心里想:要来就来吧。但是谢剑南也觉得很奇怪:爱达电子上午为什么没有举牌,爱达电子就算不争标王,但是能挤进电子榜前三,对稳定他们的渠道商网络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还是说他们在放弃之后才意识渠道商资源有可能被抢占的后果?这一点似乎更不可能。   ……   中央电视台附近的餐馆悉已人满为患,张恪他们走了好几家,都还在路上晃荡,附近一家肯德基,等位子的不比坐着的人少。   为了不耽搁下午的竞标,也不会坐车走远,这附近经常堵车,给堵在外面进不来,那还要用两条腿跑回来,太不划算。从肯德基买来外卖,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准备要吃起来,十一月的北京已经有些清寒,大中午,太阳给云遮住,北京的风沙又大,坐在室外台阶上吃饭,还真不是好享受。   倒是晚晴与谭希松吃过午餐后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去中央电视台的小餐厅去。   张恪倒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小小的毁了一把中央电视台……”质疑央视标王的意义与价值,与小毁一把央视相当,张恪虽然嘴里这么说,却爬起来就往中央电视台里面走,央视梅地亚中心里央视高层所享受的小餐厅,那感觉还不是一般的爽利。   谢剑南他们应该也在那里吃饭,要能继续碍他的眼,张恪还是乐意做的。   到小餐厅之后,谢剑南、陈静等人以及其他竞下新闻联播之后黄金广告时段的十二家厂商代表都在小餐厅里用餐。   谢晚晴用过餐,她与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在那里等张恪他们过来吃饭。   谢晚晴目示陪谢剑南他们同桌吃饭的一名中年胖子是央视分管广告信息部的副台长,副部级的人物,跟去年不是同一人。   央视不会吝啬一餐午饭都不供应,谭希松离开之前打过招呼,张恪他们选了比较偏僻的长条桌依次坐下,张恪招手让刘海燕与赵海舟头凑过来:“吃过饭,你们俩帮我去使个坏。”   谢晚晴拍了拍额头,对张恪的直白颇为无奈。   “为了让谢家人心痛,我可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张恪嬉皮笑脸的说道,“我们去年夺得央视标王之后还与央视进行谈判的事情,你们去给我偷偷摸摸的泄露出去,不要让老实人吃了亏……”   科王砸下3.5亿,当然不可能只为一条5秒广告,想必谢剑南从刘明辉那里充分了解到爱达电子去年的谈判经验,已经充分做好与央视讨价还价的准备。央视这次只将黄金时段的广告资源拿出来竞标,就是做好将一些次要广告时段补偿给出去的准备,不仅只给科王一家,其他以高价竞下其他十二条黄金广告时段的厂商都会有一定的补偿。   央视拿出来进行补偿的次要广告时段也不是无限制的,这家多了,那家就少,科王多了,那剩下十二家就少了,还要看各自谈判的功底,说不定还会有上面人批条子、打招呼之类的动作。   张恪唯恐其他十二家厂商不知道真实情况,所以让刘海燕、赵海舟偷偷摸摸的将消息传出去,让这十二家厂商狠狠的跟科王争一争。   当谢剑南自以为从刘明辉那里得来的关键消息却成为众所皆知的秘密,不晓得他会做何感想,可惜啊,不能这时候走过去当着他的面将秘密戳破!张恪内心深处有时也有如此恶趣味的倾向。   央视连续三届广告招商大会的辉煌成功,谭希松这个广告信息部主任的位子也应该很快就要成为众人眼馋的水蜜仙桃吧?这些做,即使会传到谭希松耳朵里,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不过给人家增加麻烦总不能算是很道德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才好。   听着张恪面授机宜的教刘海燕、赵海舟如何偷偷摸摸的去使坏,晚晴很无谓的横了他一眼:从谢剑南教唆刘明辉在如此关键时刻拉人跳槽,就完全没有必要对他们再容情了;要不是偶尔看到华南办的销售人员在酒吧门口与谢瞻走在一起,要不是早就看到刘明辉心思不稳,让他们突然这么搞一下,爱达电子一定会非常的狼狈不堪。就算如此,市场部依然很混乱,特别是华南办那边,短短五天时间,杨云都往返飞了三趟去救急。   下午,已经竞下新闻联播之后黄金广告时段的厂商就无需再去现场,会直接与央视相关签署合同,刘海燕、赵海舟自然没有宽裕的时间陪张恪他们坐下来一起享受央视为他们高层专门准备的午餐。   张恪端着自助餐盘,走回到座位上,接过晚晴帮他端来的蛋皮虾仁汤,跟苏津东说:“科王眼下所谓的经销商网络太脆弱,这个网络一个月才一万台的量,现在连给他们付利息都不够的。以现在的利润空间,科王的销量要走到十万台以上,才可能达到盈亏平衡,他们一定会尽快让他们的经销商网络升级,挑选有经验、有实力的渠道商合作。我们啊,稳定渠道商网络是很关键的一步,科王一定会从这上面下手,经销商大会还是按去年的时间办,科王也一定会利用那个时机,我们要好好准备,只要科王无法从我们这里抢占经销商资源,他们就轻松不起来……”   “标王广告要等到明年一月份才正式播出,年前的销量快速上升,主要是快速抢占渠道商、完成渠道商网络建设所带来的增长,”苏津东很赞同张恪的判断,点点头,说道,“渠道商资源并不是无限可挖掘的,科王抢不到我们的,就会抢其他厂商的,他们必定也会学我们收保证金的那套,不然他们的流动资金就会严重不足,除非他们愿意从其他地方收取五到六亿的现金过来。他们要向经销商收高额的保证金,那会让经销商排斥其他的影碟机厂商,不仅科王一家如此,步步高好一些,但是爱多也做出如此强势的姿态,以一亿四千万挤入电子榜前三,手段之凌厉,大概不会比科王差太多,我看影碟机产业从广告大战开始很快就会转变成生存之战的……”   保证金这套,张恪就是偷学爱多的。爱多的胡志标一定会用这一招,不然一穷二白的胡志标根本就没有资金来源。仅科王一家还好说,爱多也如历史重演一样挤入电子榜前三,那因爱多引起的影碟机市场的腥风血雨更加不可避免。   “这是必然的趋势,大概惟有我们爱达的迅速衰落,让出最大的一块蛋糕才能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张恪嬉笑怒骂的笑了笑,“可惜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做善事了。” 第437章 陈静的考虑   3亿5千万是什么概念,仅仅为新闻联播之后的5秒钟,一年就要付出这么多钱?   爱达电子在过去一年的辉煌成就证明这几乎只有一瞬息之短的5秒钟在企业品牌扩张上的价值,对于谢剑南也深信不疑,标王的价值绝不仅仅是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之后的5秒钟广告时段,同时意味着下一年度掌握着整个行业的话语权,不仅限制同行业三家企业同时进入黄金广告时段,最重要的一点,中央电视台为了自身的利益诉求,一定会投入巨大的媒体资源炒作“标王”概念,谢剑南从刘明辉那里听到这么一句话:标王概念的炒作,是央视广告资源市场化运作的必要手段,是中央电视台给他们所拥有的广告资源做的一次华丽的超大型的宣传,而中央电视台所拥有公共信息资源是其他地方媒体无法想象的。   这些话,都是刘明辉从张恪那里听来的,当然他为了在新东家面前拨高自己,很自然的将这些认识当成他自己的领悟,这一点倒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谢剑南也不得不承认刘明辉虽然有气度上有所欠缺,但是对市场运作的某些见解比他还要深刻。陈静也是十一月五日从香港飞回内地之后才与刘明辉有接触,她去年从欧洲最著名的商学院米兰博可尼学院学成归来,有着非常丰富的理论知识,但是国内真实的市场又让她有摸不着头脑的困惑,所学的高深理论知识无法有效的指导实践工作,让她有无用武之地的缺憾。与刘明辉有过几次交流之后,一些问题豁然开朗,获益匪浅,对刘明辉这个毕业于国内二流大学、却成长于国内市场营销实战中的精英型人才自然是推崇倍至,也认可他在科王市场部总监的地位,自然会受到刘明辉的一些影响。   无论出于怎么的需要,刘明辉都不会拨高张恪的形象,更多的将爱达当前的辉煌归功于张恪幸运的网罗到一批堪称业界精英的人才,丁槐之于研发、鲁庆生之于生产、蒋薇之于财务、周游、杨云——包括他刘明辉——之于市场,苏津东统辖全局,这种种人的合力才促成爱达电子当今的辉煌。   谢剑南、陈静、谢瞻、赵锦荣、赵司明等人,都为锦湖的成功感到不可思议,感到万分的诧异,他们可以通过种种渠道去调查锦湖的各种情报,这种调查对于他们认识张恪这个人,却有着雾里看花的朦胧。   张恪的种种言行太让人疑惑不解,作为纨绔子弟,还是相当的高调,保镖、跑车、私人助理,周转于各色美女之间;作为一个在幕后掌握如此巨大财富的青年,却未免太沉寂了。   现代社会是一个去神化的开放性社会,一个理智正常的人都不可能无限制的去崇拜他的同类,但是他们要给锦湖的巨大成功找到合理的解释。这一点一直让他们都很困惑,刘明辉的言论很贴合他们内心最需要的那个答案:张恪少年老成不假,有才华不假,但他最大的成功是他幸运的网罗了一批都无愧于业内精英的人手。   刘明辉当之无愧是创建爱达电子的元老,张恪都无法否认这一点,丁槐、苏津东还是他从安徽万燕集团请到海州的。   苏津东、丁槐先后分别出任两家公司的总裁,还都相继在相关企业持股,到海州不到两年早就成了千万富翁;周游出任新光纸业总裁,虽然年薪只有三十万,但他在新光纸业、爱达电子等相关企业都有自己的股份;这倒也罢了,蒋薇、杨云、周一平在爱达电子的待遇,才让刘明辉内心产生最大的失衡,蒋薇是分管财务的副总裁,并且得到过一次的股权激励,仅从爱达电子创建的历中来说,杨云、周一平都比他晚到爱达电子,这时候也都独自负责一个一级部门,拿到股权激励也是迟早的事情。以爱达电子当前的盈利水平,那怕很少部分的股权激励都意味上百万的财富。   这时候,张恪却要刘明辉去负责一个二级部门。   如此抱怨的刘明辉的确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陈静也认为要刘明辉仅仅去负责一个二级部门有些太屈才,更何况刘明辉给爱达电子今天的辉煌立下汗马功劳。   当然,陈静与刘明辉接触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不过这几天的接触让她对张恪的认识更复杂了:一个有着令人惊艳商业天赋的青年,有着明俊清秀的迷人脸庞,几乎能称得上完美,要是气量不那么狭隘的话。今天张恪的表现,更让她失望了。   ……   “那天,张恪从香港赶回来,在你办公室里说了什么?”到了与谭希松约定的时间,谢剑南从央视梅地亚中心大楼贵宾室里的洋灰色沙发上站起来,有意无意的问刘明辉一句,手却没有停下来,将收拾好的资料交给陈静,让她帮自己拿着。   刘明辉心里一凛,他想起张恪那天关上办公室门之后就说的那句话:“我要不从香港赶回来,科王那些人怎么能知道你对爱达的重要性?你给爱达做出这么大的贡献,这份礼,我要送给你的……”之后只是半个多小时的闲扯而已,这样的真相自然无法开口与谢剑南实话,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刘明辉勉强笑道:“无非是些挽留的话,到最后也有些撕破脸,张恪今天的作为,想必你也看到的……”   “哦?”谢剑南嘴角挂出浅笑,张恪今天的表现似乎正表明刘明辉的离去击中爱达的痛处了。   “央视会不会做出让步?”陈静对接下来与中央电视台的讨价还价心中没底,她与刘明辉陪谢剑南过去跟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真正签署合作协议。   “那是一定的,”谢剑南很有自信的说道,他很赞同刘明辉的那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央视比谁都希望夺得标王的企业能因此获得奇迹般的市场佳绩,让全国所有的企业看到央视广告的魔力。他转身亲蜜的捏了捏陈静柔嫩的脸颊,“央视绝不会做出自砸招牌的事情,这就是央视的底线,只要知道央视的底线,跟央视合作起来就如水得鱼。”   可惜,谢剑南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对手还不是央视广告信息部主任谭希松,依然是潜藏在背后的张恪。   央视早有给上午夺标的十三家厂商进行补偿的意思,但是准备拿出来补偿的广告资源也是有限的,需要在这十三家厂商之间进行分配。   若是其他十二家厂商都不知道在中央电视台里还可以讨价还价的实情,央视一定会尽可能的给标王企业最多的资源,甚至都不需要谢剑南自己去努力。   现在,十三家厂商谁不想获得更多的广告资源?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大家都到中央电视台来抢标王广告了,这点浅显的道理,又怎么会是他们理会不透的。   谭希松还打算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去现场看一看,结束的致辞也准备好了,但是她看到的局面让她忍不住想抓狂,这十三家厂商似乎每一家都抓住央视的软肋,不肯轻易就范,谭希松不得不指示安排在黄昏时分的新闻发布会推迟,但是与十三家厂商挨个谈判,就算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有可能谈不出头绪。最后台长亲自拍板,紧急将本来安排下午竞标的一些次要黄金广告时段撤下来,增加对这些厂商的补偿力度,但是具体的补偿方案必需由央视广告信息部决定,厂商不妥协的话,台里宁可废标。   当然中央电视台有这么大的底气,也源于谭希松中午与谢晚晴共进午餐时,谢晚晴对科王夺标的资金实力表示怀疑,暗示科王电器一旦无力承担与央视之间的合作,爱达电子愿意接过来与中央电视台合作,依照去年的合作方案,爱达电子可以出价两亿以上。   好吧,出现眼下的局面,谭希松也不会对爱达电子毫无怀疑,但是爱达电子市场部高级经理人拉人跳槽到科王电器,也是一个事实,并不代表其他厂商没有聪明人。   谭希松只能强硬的要求科王接受去年央视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合作方案,不然她没有能力安抚今天的局面。   不错,完全是央视与爱达电子九六年度的合作方案,只不过爱达为此只支付不到八千万,科王在一年后的现在却要支付三亿五千万。这与谢剑南等人心中的期待有很大的差距,一直拖延到下午五点钟,央视才在付款方式上有所退步。   与爱达电子的合作方案,广告费逐月支付,科王逐月支付80%,在下一届广告招商大会之前结清余款,这一方案仅能够稍稍缓解科王前期的资金压力。   中央电视台倒也不怕有哪家企业会赖账,当然这家企业若是破产倒闭,这个问题只能别说。   科王松了口子,剩下的十二家厂商都有了参照的标准,央视补偿的广告资源比他们所设想的要多,都非常乐意的在最终协议上签字。   谭希松松了一口气,抹着一头汗,却在想明年的广告招商大会应该提前预防这种情况的出现,去年给爱达电子搞得措手不及,今年倒是一起来闹翻天,却不晓得这将是台里日后将她从广告信息部主任宝座上拿下来的借口之一。   谭希松也没办法歇力,下午的招商大会已经进入尾声了,她也完全顾不上,由一名副台长过去坐镇,她要着手安排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   谢剑南、刘明辉、陈静三人回到央视给他们专门准备的贵宾室,过了一会儿,谢瞻与郁萍才从外面回来,谢瞻骂骂冽冽的说:“那鸟毛还没长齐的小子,真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怎么了,他们整个下午都没有举牌?”谢剑南诧异的问,爱达电子不可能完全放弃央视的广告资源。   “他们有出手,八点档电视剧片头片尾共三十秒广告时段,他们第一个举牌,而且直接报价两千六百万,真他娘的邪门了,愣是没人举牌跟他们争;接下来新科电子举牌也是一样,直接喊出一个半高不高的价码,也没有人跟他们竞争。除了‘八点档电视剧片头片尾插’之外,爱达电子还拿下央视几个栏目的赞助商广告,春节联谊晚会的赞助商广告,他们也拿走一个,不过下午的招商大会,完全不见上午的血腥气,爱达电子拿下这些广告时段,总竞价才六千万,比他们去年投央视的钱还少。”谢瞻下午去会场盯着爱达电子有什么动静,看到下午会场平淡如水的清冷,想起上午他们科王几乎踏着碎尸肉雨冲出重围,夺得标王后的激动顿时给冲掉一半,他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最有实力的厂商已经不在,爱达电子上午的沉默不仅给科王众人很大的心理压力,也给其他厂商很大压力,再加上下午竞拍的广告资源相对丰富,爱达一出手就是高价,表达出很强烈的欲望,自然人没有愿意出来跟爱达争抢——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谢剑南轻轻拍了拍谢瞻的肩膀,说道:“张恪这人难缠,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接下来,才是要打起精神来的时刻,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还要预防张恪他在背后使绊,我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大家都不会轻松,我这么说,也是给大家打打预防针,不要到时候怪我逼你们太紧。”   谢瞻说道:“打市场的事情,我就脱手了,我负责年前将月产量提高到十万台,但是至少还缺一个亿的资金。海州市的零配件商,都他娘的跟爱达穿一条裤子的,东西可以买,但都要求提前付款,更不要说TI、斯高柏、索尼、飞利浦这些供货商了,这样我们在采购环节腾挪不出一分钱出来,”谢瞻提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他以前做学习机时,哪个供应商不给他占三个月以上的款?但是爱达电子都跟这些供货商现款现货交易,此时的科王难道还能比爱达对供应商更强势,“元配件要提前一个月采购,那就要多占用我们一个月的资金流动,也就是说这一个亿,你马上就得给我准备好,以后产量要上二十万台,仅生产这边的流动资金就要四个亿……”   整机组装厂商在某种程度上与十几年后的“山寨厂”概念相仿,其实此时也有所谓的“门板厂”、“山寨厂”的说法,只是不广为人知罢了,整机组装厂商在固定资产上的投资相当有限,倒是流动资金的需求量相对较大,科王若是无法从供应商那里占款,资金压力会更大。正泰与锦城合资组建科王生产影碟机,加上谢瞻的个人资金与海泰的投资,总资本金还不足一个亿,谢剑南计划大干一把,拉陈家善的大雅集团入股,几家注资才达到两个亿。谢家(通过正泰、海泰,包括谢瞻个人投资)所占股份49%,大雅集团20%,锦城约31%。前后共两个亿的注资,除了必要的固定设施投资之外,主要资金与之前的盈利都投入到渠道建设与市场宣传上,一个半月所需的生产流动资金约三千万,还剩下八千万流动资金,谢剑南牢牢捏在自己手里。   张恪为了支持海州市电子工业的发展,不仅在技术上给予支持,还禁止财务拖欠供货商的货款。除此之外,在选择供货商时,除了考察最终的零配件质量,还参与到供货商生产管理之中去——管理混乱的供货商无法保证能稳定供应质量可靠的产品——促使配套厂商跟着爱达电子一起升级。   除了解码板、机芯两个核心组件之外,海州市已经形成完善的零配件供应裢,科王若是不借助这条零配件供应裢,那就要去广东一带寻找零配件供应商,首先供货周期会延长五到七天,运输及商务成本增加,零配件产品质量控制也不方便,也会增加额外的成本。   借助海州市零配件供应裢那自然是无疑的,谢剑南伸出一根手指顶着下巴,说道:“你说供应商都跟爱达穿一条裤子的,我们要预防张恪从这上面给我们使绊,以前产量少还好说,以后就不同了,万一爱达从这些供货商扫货,哪怕将只是将最寻常的镙丝钉扫掉,就够我们哭几天的,零配件这一块,我们不能仅仅依赖于海州当地的,广东中山的供应裢,我们也要迅速完善起来……”   陈静学成归来有一年多了,曾经想去海泰工作,后来留在大雅帮她父亲陈家善参与大雅集团的品牌运营,大雅集团在品牌运营上有自己一套自以为成熟的套路,陈家善只是让陈静去实习,没有允许她指手划脚去做什么改革,认为她的经验还不足以应付国内复杂的市场。大概也就是这几天,才让她真正领略到商战的险恶处。   谢瞻说道:“这个,我知道,已经进行差不多了,我抽时间会再走一趟,我们最薄弱的地方还是在电路板上,爱达是自己设计、生产电路板……”   抛开解码板与机芯,电路设计与各系统控制,可以说是影碟机行业里最主要的技术活,影碟机主要质量问题就出在电路设计的合理性与电路板的稳定性上。   TI、斯高柏与飞利浦为了垄断解码板、机芯的生产,在出售解码板、机芯的同时,也出售与解码板、机芯配套的电路设计与系统控制解决方案,差不多包括当前市场的几款主流影碟机,也有专门的电子厂商生产影碟机配套的电路板,海州也有,爱达电子虽然不需要电路板,甚至还有多余的电路板流出来,但是海州除了爱达、科王之外,还有十多家影碟机组装厂商,相信科王夺得央视标王之后,海州的影碟机组装厂商会更多。   影碟机生产已经简化到只要有资金雇两三个农民工都能生产的地步,简化是简化了,但是恶果也很明显:会压制影碟机组装厂商技术研发投入的热情,也造成影碟机生产成本的上浮。   爱达与TI合资成立的泰忒光电研究院也靠出售与TI解码板配套的系统控制解决方案营利,利润虽然不能与爱达电子相比,但是蚊子腿再瘦,刮下来也有一些钱。   谢剑南也不得不承认爱达电子在系统控制编程与电路设计上有着很强的实力,也承受爱达电子在这上面有一定的成本优势,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当前市场竞争的关键因素,不过科王的确有必要在这方面加强一些。   毕竟科王落后爱达整整一年,不足的地步举目皆是,谢剑南不会因为这些就丧失自信的。 第438章 期待杀手锏   谢剑南与谢瞻、陈静、刘明辉、郁萍等人在谭希松专门给他们安排的贵宾室里休息,赵司明却不见踪影,谢剑南问谢瞻赵司明去了哪里,谢瞻摊摊手:“我与郁经理去会场,倒没有注意他去哪里,他也没有跟我说起要去哪里。”   赵锦荣将他儿子塞到公司锻炼,期望能成材,科王负责生产与采购的副总才是锦城正式的代表。科王电器毕竟是在海州的地盘上,凡事都要仰仗赵锦荣这个地头蛇,谢剑南自然要帮他将儿子照看好。   赵司明去年若不是给退学进工读学校关了一阵子,今年指不定在哪个大校继续祸害人间,倒是给这么一整,人老实一些。   谢剑南刚要拨电话给赵司明,想让他一起经历一下新闻发布会的场面;赵司明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去了哪里?”   “哦,你说今天的晚报可能就会有报道,我去买报纸了,这附近没有报亭,走远了一些。”赵司明将一叠报纸递过来,“北京晚报有报道不奇怪,齐鲁晚报的反应怎么这么快?我就找了一家小报亭,暂时只有这两家报纸有报道。”   报纸的发行,制好版,将版面分送各地印刷,现代的通讯传输设备发达,各地几乎都是同步印刷发行,赵司明奇怪在北京销售的齐鲁晚报会有这么快的反应,纯粹是他见识不够,倒是他能想到去买报纸,比起他之前的人生,算是一个进步,谢剑南笑了笑,说道:“我正想看晚报会怎么写中午的采访?”   看了之后,谢剑南又后悔在新闻发布会之前看了,太影响情绪了。齐鲁日报还好一些,北京日报却没有那么客气,将新闻素材尽可能写得曲折动人或许是记者的职业习惯,北京日报以半版篇幅突击报道了刘明辉等人的跳槽事件,将爱达彻底放弃标王之争与科王在标王血腥争夺中异军突起联系起来,在编者按里,指出科王关键时刻挖角有窃取竞争对手商业机密的嫌疑。   北京日报社归口北京市委宣传部,谢剑南、刘明辉在考虑到中央电视台拥有最庞大的媒体资源时,却忽视掉地方媒体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更不可能看到地方媒体特别是地方省市电视台与中央电视台之间存在的那些矛盾。   就像爱达电子九六年在北京日报社所属媒体投下几十万的广告费,北京日报社在报道爱达与科王的利益纠纷时,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立场取向呢?   谢剑南想起科王竞下标王广告时全场厂商代表都站起来鼓掌的情形,他当时从人缝里看到唯有张恪平静如常的坐在一旁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浅笑,这多少给他留下些心理阴影,没想到坏事情来得还真快。   “还好,”谢剑南想了片刻,露出笑容有故作轻松之嫌,“经销商不会因为模糊的商业道德概念而犹豫不决,这种问题不用去争辩,越争辩越纠缠不清,那才会中那小子的圈套。”   “新闻发布会上,会不会有记者刁难?”陈静担心的问。   “央视组织的新闻发布会,央视会让别人砸自己的场子吗?”谢剑南倒不担心下面的新闻发布会,考虑是不是有专门成立媒体公关部门的必要,可以拿广告投放这一个利器,来改变地方媒体的立场。爱达电子去年这个时候就专门让蒋薇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当时爱达电子还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会故意使绊。   ……   张恪知道接下来的新闻发布会乏善可陈,没有哪家媒体的记者会公然在眼皮子底下挑战央视的权威而刻意刁难谢剑南那群人的,这种乏善可陈的新闻发布会,他也没有机会亚搞谢剑南一把,还要将记者证还给简志康。   前面还好说,有爱达电子的一篇专访,就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但是错过这个新闻发布会,就要算简志康的失职了。虽然新闻发布会乏善可陈,但是他与同事此行的目的就在于此。   张恪、谢晚晴与傅俊将苏津东丢下——真正想挖掘新闻素才的媒体对爱达电子的兴趣不会比科王低,一切看起来还有这么多传奇色彩——前往三里屯,陈信生了解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后,打电话再约他过去吃饭,许思与丁槐由马海龙陪着一直都在TI中国公司里洽谈事情,与陈信生一道直接去吃饭的地方。   华北区办事处的两辆小车,一辆车留给苏津东他们,一辆车中午让许思、丁槐、马海开去TI公司,张恪与晚晴还有傅俊便去挤地铁,这时候做车去三里屯有一半以上的概率会给堵在路上,TI中国公司的办公地址就在三里屯边上,那自然另说。   一整天都在刮风,出中央电视台就觉得气温降得厉害,海州现在的气温还有十三四度,北京这时候河流都开始结厚冰了。往地铁口走去的时候,人瑟瑟发料,挤进地铁里,却又觉得闷热。冬天的北京就是如此,南方人到北京要是不习惯厚外套内直接穿衬衫的穿衣法,就会室外嫌冷,室外嫌热。   赶到前天相见的日式餐馆,陈信生、许思、丁槐、马海龙他们都在里面,张恪挑着蓝印布帘进去,搓着手,从地铁口走过来,冻得厉害,屋里虽然有暖气片,这会儿工夫还没有缓过劲来。   “我很期待爱达能持续过去一年的辉煌的,”陈信生笑着站起来请张恪入座,“你们这一招果然很漂亮……”   “我还以为陈先生会期待下去呢,”张恪搓搓手,坐到许思身边的位子,又问陈信生,“我们哪一招漂亮了?”   “跳槽事件的处理。”陈信生笑着说,“整个上午一次牌都不举,多么鲜明的对比!把媒体的好奇心都勾引出来了,我当时跟张亚平在通电话,都忍不住想跑到现场去看一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让公司的人大概收集了一下,收集到的有二十七家晚报报道了跳槽事件,立场都倾向同情爱达,我想其他报道此事的媒体都差不多会是这个立场……”   “博取同情,博取更多人的同情,应该说是个技术活。”张恪很认真的说。   陈信生笑了笑,说道:“今年,媒体记住科王的同时,也不会忘却爱达,只不过现在的爱达不稀罕增加这点知名度了。”   “能增加一点是一点,”张恪拿过传到他手里的菜单,“说起来,在科王的广告正式在央视播放之前,这段时间的炒作,对经销商的影响最大,所以爱达也需要某种程度上的炒作,比起漫世界的狂轰乱炸,我更喜欢随风潜入夜式的潜移默化……”   “恪少还故意露了一个破绽,江小姐没有随行啊。”   张恪笑了起来,江黛儿是爱达电子的形象代言人,爱达要争标王,哪有不将江黛儿一起携带过来宣传的道理:“江小姐有她自己的事情,没必要为一些无谓的事实劳烦她,也说不上破绽不破绽,人都有自己的思维死角,在他的思维死角里,你就是露一百个破绽,他也看不到。”   “思维死角?”   “对市场手段的过度迷信。”   “3.5亿,不值!”陈信生也很肯定的下了这个断语。   张恪笑了笑,他当然不会直接承认自己有意坑科王,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他笑着说:“现在到北京街头,挑一百个人,大概有八十个人知道爱达电子,爱达电子的确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再让知名度提高几个百分点,保持现在的知名度是必要的,标王价码再低一些,爱达电子当然也会考虑出手,正如陈先生所说,3.5亿,对爱达来说,不值,爱达市场部目前应该差重考虑美誉度的问题,爱达需要培养消费者的忠诚度,爱达的目标可不是只卖影碟机一种产品。”   陈信生思量了一会儿,说道:“我接触的人也不少,认识到这一点的,不是没有,但是中国人不是讲究知行合一吗?我见识浅,还没有遇到有其他人。”   “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张恪笑着说。   “真的很期待爱达持续的辉煌……”陈信生说道,“有些事情不该我现在问,但是我又克制不住,今天是克制不住了。我想科王下一步会抢爱达的渠道商,爱达怎么应付?价格战?”陈信生知道爱达的成本优势,知道价格战无疑是张恪手里最犀利的一张牌,科王以及其他二三流的影碟机厂商是经不过这张牌打击的,目前能只有新科勉强能跟上。   新科电子为了打破解码板给TI、斯高柏两家公司垄断的市场格局,在美国硅谷找到一家台湾人的企业来开发解码板技术,新科电子本身在电路设计与系统控制设计上有很强的技术实力,爱达要主动打价格战,陈信生估计也只有新科能勉强撑下来,撑到解码板垄断格局给打破的那一天。   “价格战,利用成本优势,将所有的竞争对手拖垮?”张恪笑着摇了摇,“爱达不是不想做价格屠夫,但是这个价格战实在没有太多的余味,就算将所有竞争对手拖垮,占据百分八九十的市场份额,还没有开始享受垄断利润呢,VCD就要给淘汰了。此时闷声挣钱最要紧,他们要打价格战,爱达步步跟上就是了,万事都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   解码板的垄断最多不过两年,最快很可能只剩下一年的美好时光,张恪不说,想必陈信生也能明白,也就是说张恪最大的一块成本优势能保持的时间也不长,主动去做这个价格屠夫,就有跟钱过不去的意味,张恪永远都不会将科王当成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的。   “那爱达还有别的准备?”陈信生问道。   “真一点耐心都没有?”张恪问陈信生。   “呵呵……”陈信生笑了笑,他还是希望张恪多透露些底细给他,张恪要与TI合资做机芯,没有一些更具体的信心,他也不好跟总部的那些大鼻子佬做工作。   “再过半个月,爱达就会组织经销商大会,还想到时候请陈先生,还有飞利浦的张亚平先生、斯高柏的艾默先生,索尼那边,我还会发函……”   “还有半个月啊,”陈信生苦恼的拍了拍额头,爱达在经销商大会上拿出杀手锏,阻止经销商资源的流失,那是再正常不过了,“我会因为胡思乱想死很多脑细胞的。”   陈信生是很期待爱达能持续上一年度的辉煌,前天说这句话时,他还不十分肯定爱达在央视广告招商大会有什么反应,倒是广告招商大会上午的异常,又把他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让他更期待爱达日后的辉煌了。   与张恪接触有一年半时间了,这一年半也正是爱达电子逐渐绽放光芒的时机,陈信生本人是很期望能促成TI公司与爱达电子合资成立机芯工厂这件事的。   “陈先生要等不及,不如我请你明天就到海州走一走?”张恪眯起眼睛笑着说。   “确定我能看到值得期待的东西?”陈信生问道。   “谁又知道陈先生你的期待值有多高?”张恪笑了笑,“不过科王的人会拜访你们,你不出面招待?”   “有元器件部的经理负责,我就偷一回懒,再说我去海州,也可以顺利拜访科王电器的,”陈信生笑了笑,“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科王电器,会不会是我第一眼看到的爱达那般模样?”   TI与斯高柏密订协议平分解码板市场,平分的依据就是电子工业杂志每月对主要影碟机品牌商做出的市场份额统计,科王异军崛起,若都选择斯高柏的解码板,斯高柏便需要在其他影碟机厂商面前保持克制。对TI与斯高柏两家公司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相互竞争,而且要极力压制不让第三方挤进解码板市场。   当年为了说服TI重启解码芯片的研究,张恪千方百计的跟TI董事长安吉伯先生联系,陈信生受安吉伯委托对爱达电子进行访问,那时的爱达还只是将原来只会生产冒牌虚劣收音机的声达电子厂买下来。   张恪笑着说:“要说实话,科王比那时的爱达要好一些,大概也只好一些,圈了一大片地,建的却都是组装工厂。”   陈信生笑了笑,没有评价。   ……   虽然有不和谐的声音,但是从今天晚上开始,科王电子必将是全国媒体最关注的焦点。   不晓得海州市驻京办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全体出动去给谢剑南他们壮声势,去年这个时候,驻京办主任罗京跑前跑后的,蛮让人感动的。据张恪所知,飞利浦、索尼、斯高柏的代表都去拜访谢剑南,陈信生虽然没有出面,还是让TI中国公司元器部经理去拜访谢剑南。   私谊归私谊,生意归生意,虽然陈信生对科王的未来也不看好,但是不可否认科王电器将是下一年度最热门的电子企业之一,那就是他们必须要争的大客户,科王在这两个关键元器件上,也应该一样能够享受与新科、步步高同等的折扣优惠。   至于TI与爱达的协议价,还是两家公司的高度机密,就算协议价废止,不过十年八年,两家公司是不会解密的,协议价也可以说成歧视价,会将垄断的面目公然暴露无疑,一经漏露会引起其他公司的强烈抗议。   张恪让苏津东与赵海舟在这里再盯两天,马海龙留下来打打下手,看看媒体的反应再做决定,他与其他人就乘坐第二天上午九点钟的飞机返回海州,邀请陈信生随行。   陈信生上次到海州来,是在泰忒光电研究所从跟爱达电子元器件分公司借的临时办公地址迁入新的研究楼之时,是九六年春节之前的事情,那时益隆镇东南的电子工业园才有雏形,又过去九个月的时间,今天的电子工业园已经建成规模达四千亩,除了解码板与机芯之外,电子工业园已涵盖影碟机生产所需的零部件厂商,科王电子也将他们的组装车间建在电子工业园里,张恪自然也无法阻止这件事,除了科王之外,还有两家规模较大的组装企业进驻园区,海州还有一些影碟机组装厂,纯粹是贴牌假冒其他影碟机品牌,主要还是假冒爱达,自然不会进驻园区;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邵至刚他们那家专门生产光盘的多媒体工厂。   “差不多都形成完整的影碟机的工业裢了!”陈信生感慨道。   “没有机芯,不能生产解码板,这个离完整还差太远的距离。”张恪笑着说。   电子工业园区里最高的建筑却是爱达电子建于工业园区以西、紧邻电子工业园的六层职工公寓,站到职工公寓的顶层天台上,可以将整个电子工业园一览无余。   除了已建成的厂区外,电子工业往东又清出四五千亩的土地,可以预见,不久的未来,海州的品牌影碟机产量将占到国内市场份额的50%甚至60%以上,那块土地很快就会给填满的。   爱达电子厂区南侧本来就有上千亩的净地是爱达电子的预留发展用地,爱达电子已经从这块城南区给他们的预留地里买下两百亩建设厂房。   站在职工公寓的顶层天台,陈信生看到办公楼、厂房都差不多已经建成,问张恪:“爱达电子准备在那里做什么?”   “建成后,元器件分公司会迁进去。”   爱达电子元器件分公司目前位于城山路的厂区里,那个厂区紧凑别致,经过扩建,规模还不足八十亩,但是就生产爱达电子所需的电路板,已足足有余了,当然没有必要在这里再建一个规模大一倍以上的新厂区,再说元器件分公司搬进新厂区,那爱达投入也不少的老厂区用来做什么,目前科技公司还在那里,高大宽广的厂房,搞研发又派不上用场;陈信生笑着问道:“是不是已经将机芯工厂计算进去?”   “哦,爱达还有其他一些计划,机芯的项目谈不妥,我们会考虑上一个掌上学习机的项目,”其实机芯的项目能谈下来,爱达也会在年前上掌上学习机,这一块可以延伸到掌上电脑等诸多产品,“就机芯而言,索尼、飞利浦都有了三碟、双面读取机芯,这些机芯的结构比较复杂,还有一些难度,不过单面读取、单碟机芯,只有TI有决心跟我们合作,我想这些厂房马上就可以用得上的。”   “激光读取头的工艺条件,爱达能跟得上?”   有时候,有些产品的理论技术不难掌掌握,但是国内工厂的工艺条件差,生产出来的产品质量不稳定,根本没有实力与海外制造巨头来竞争。   张恪说道:“这方面,元器件厂一直在改善,当然差距还是存在的,需要TI派人指导。”   “恪少真是很有把握能打动我啊。”陈信生笑了起来。 第439章 顾全大局   见张恪对合资建机芯工厂的如此有信心,陈信生的好奇心已经给吊到极点,可是张恪非常有耐心的陪他参观电子工业园,陈信生都耐不住要抱怨了:“好奇心会折磨死人的。”   “总要有时间给丁槐做准备,好吧,我们现在就去科技公司。”   下楼梯时,张恪跟陈信生介绍他将研发中心从爱达电子分拆出来的事情。   爱达电子注重技术上的投入,这一点陈信生早就有所领略,不然TI与爱达的合作绝不可能走到今年的深度。   陈信生问道:“那爱达电子就没有研发中心了?”   “也有,”张恪说道,“从公司完整结构上,有保留研发中心的必要,只不过是与锦湖电子研究院下设的视听技术研究室是重合的……”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锦湖电子研究院的触手已经伸到视听技术领域之外了?”陈信生认真的问道。   “爱达今年是搂了一些钱,能花什么地方去?”张恪轻描淡写的说道,“组建锦湖电子研究所,也是为了方便研究的领域广一些,不然都在爱达电子研发中心的名义下搞这些项目,内行人看了也会笑我们不务正业的。”   “呵呵,”陈信生笑了起来,“我倒很想看看是怎样不务正业法,你刚才说准备上一个掌上学习机的产品,技术应该是完全成熟了?”   “过去两年时间,在影碟机控制系统的研究上积累了一些经验,现在就想到其他地方试试手……”   ……   ……   爱达在影碟机控制系统上的技术优势,陈信生是清楚的,TI将解码芯片外层应用技术的开发都丢给泰忒光电研究院,便是看中泰芯可以借助爱达在这方面的优势,陈信生还相信爱达电子应该已经掌握解码芯、激光读取头之外的所有影碟机技术。   TI、斯高柏还有飞利浦都会向影碟机组装厂商提供完整的系统解决方案,随着影碟机功能的日益完善,系统控制日益复杂,系统控制芯片的生产也不是主流影碟机厂商所能胜任,台湾电子厂商及时介入,彻底使得影碟机的生产成为几个农民工就能胜任的工作。   爱达电子元器件分公司所生产的影碟机控制芯片,除了功能更优越之外,质量稳定性也丝毫不比台湾电子厂商差,爱达电子仅在这一块就比其他影碟机组装厂商降低不少成本,只有新科电子在这上面能与爱达电子相提并论。   爱达电子成立还不足两年,新科电子却早就是国内电子工业的龙头企业。   所以爱达电子更能引起陈信生的关注。   要不是考虑其他影碟机厂商可能有的抵制,爱达电子元器件分公司在技术水平上完全可以跟那些台湾电子厂商竞争系统控制芯片的订单,不过仅爱达电子在影碟机所占的市场份额实际也代表其在系统控制芯片市场上的份额,没有必要冒着犯众怒的危险再去争订单;即使不做系统控制芯片的外单,但是利用这方面的优势去开发其他产品,也正好让爱达电子的品牌优势更充分的都发挥出来。   陈信生也考虑到爱达电子迟早会走出这一步。   陈信生也不相信爱达电子只有这么一点私货,当然,这都是锦湖的商业机密,陈信生也不奢望张恪会倾囊相告,还是先看看爱达电子在视听技术上有什么杀手锏吧。   陈信生听张恪亲口否认爱达利用成本优势打价格战这张牌的可能,也就猜到爱达避免科王从他们的碗里分走一杯羹的另一张牌就是技术领先这张牌。   成本控制与技术领先才能称得一家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目前影碟机生产已经完全实际组件化,台湾电子厂商为了加强在系统控制芯片上的垄断力度,也加强技术投入,当前爱达所推出的几款影碟机,其控制系统、伺服系统部分,台湾电子厂商都有相对应的芯片产品提供,从目前的市场实际情况来看,爱达电子并没有太强的技术优势。   业内虽然对爱达电子的技术实力没有太高的评价,至少不认为爱达电子的技术实力比新科电子以及那些台湾电子厂商更强,不过由于TI一直与爱达有着密切技术合作的关系,陈信生对爱达还是有很高的期待值。   ……   ……   正值下班时间,城山路是开发区通往主城区的主要道路,车流拥塞,前两年都还没有觉得城山路这时间有这么堵。张恪的车也给夹在车河之中,缓慢向前蜗行。   手机响起,是宋培明的电话。   张恪按了通话键,宋培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回海州了,在你的车里?”   张恪回头看了看,他回海州还没有特意通知谁,宋培明应该看到自己的车了:“是的,九点钟的飞机,下午一点钟才到市区,你在哪辆车上?”   “你的脑袋别晃来晃去看了,我就坐在你后面的黑别克里,唐市长也在,刚去开发区回来。没听说你今天会从北京回来,苏津东他人不还北京接受借访吗?我刚刚还在新闻里看到他露面。”   张恪心想宋培明大概是陪唐学谦去开发区考察企业去了,说道:“陪TI的陈总裁先回来。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科王的那帮人还以为我留在北京跟他们使坏呢,让他们提心吊胆着,有什么不好?还没有想到要通知你们呢,我们现在去研究院,你们晚上有没有其他的安排?”   “哪个研究院,锦湖还是泰忒?”宋培明对锦湖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   再往前开一段,拐入洪江路就可以去位于海州大学东侧的泰忒光电研究院。   “电子研究院,城山路那家。”张恪说道。   “那行,我们的车子就跟在你们后面。”   到洪江路,车辆给分流掉一部分,路况总算好一些,不过这时离元器件分公司很近了。   锦湖电子研究院与元器件分公司还在一起。   在元器件分公司前停下来,等后面的黑色别克开过来,张恪跑过来帮唐学谦、宋培明打开车门,唐学谦与宋培明还在讨论开发区与主城区之间连接的道路要狠狠修一番的事情。   象山东麓与开发区、益隆镇连接的道路还是区县一级的干道,道路狭窄不说,还没有人行道与非机动车道。   “六车道?”张恪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说道,“我看至少要八车道,得考虑今后十年的发展,以海州当前的势头,八车道也顶多管四五年,最好东面再修一条路分流……”   “说起来轻松,一条六车道的路,就有人在骂我是败家子,要上八车道,能多少人怀疑我疯了?”唐学谦下了车,笑着说了张恪一通,他也认为基础设施投资要有更大的远见,不过在开发区与主城区之间建这么高级的干道,阻力太大了。他看到陈信生走过来,很热情的走过去跟他握手:“陈先生,欢迎到海州来做客。”   “都说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了……”张恪嘀咕了一句。   “你想怎的,我下来给你开车门?”唐学谦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会折寿的,大好时光等着我,这件事我绝不敢奢想。”张恪腆着脸说笑,他在唐学谦面前总是晚辈,回头吩咐傅俊,让他这时候去学校接唐婧与顾建萍。   “还要等谁?”宋培明见张恪坐在门口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光电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张恪说道。   泰忒光电研究院的首席主任工程师丁磊,原是TI中国公司的首席工程师,是陈信生推荐他到泰忒光电研究院主持DVD读取技术的研发,也代表TI公司在泰忒光电研究院的权益。   等会儿吃晚饭时,除了陈信生、丁磊之外,就没有其他外人,可以请顾建萍与唐婧一起吃晚饭,回到海州,张恪就给许思放了假,让她休息几天,在经销商大会召开之前,他还抽空去一趟香港,之前与孙尚义、葛明德的沟通给刘明辉的跳槽事情打断,总不能拖到元旦之后。   ……   ……   之前的陈列室摆放着已经推向市场的几款影碟机,现在,这几款影碟机都已经撤掉,摆上十几台样机,模样都算不上耐看,就第一台影碟机是市场可以买到的那种精致碟机。   “多少台?”陈信生疑惑的问张恪,“十八台都是不一样的样机?”   “其实只有一台,”丁槐负责解释,说道,“第一台是当前市场上最新款的影碟机,真正的样机是最后一台,有十六项较大的改进,恪少的意思是将十六项改进,一项一项的拿出来展示,比较有说服力……”   “‘恪少’,每个人都这么唤你?”唐学谦很少听到这个称呼,感觉新鲜。   张恪腆着脸笑了笑。   “你们下一步推这种机型,”陈信生说道:“你打算将经销商大会搞成新品发布会?”   张恪拿出来给陈信生看的自然是超级VCD碟机,共有十六项较重要的专利技术,一项一项的拿出来展示,自然有风骚卖弄之嫌,不过很适合在新品发布会上营造一些气氛。陈信生果然看得透。   张恪笑着说:“至于怎么做,不是还要跟你商量吗?”   “跟我有什么好商量的?爱达在经销商大会展示新的技术,新款碟机上市,有什么好跟我商量的?”   “你看过就会明白。”张恪故作高深的说道。   科王也是海州的企业,陈信生还不知道唐学谦、宋培明这两位海州市的主要官员会如何看待两家企业之间的竞争,说话就很保守,听张恪这么说,也就先耐下性子。   唐学谦、宋培明不懂技术,听丁槐说有十六项改进,就等着一项一项的展示。   丁槐亲自操刀展示爱达在视听技术上的十六项改进。   在原始图像的画面上叠加图片和文字,可以显示多达4种语言的字幕及各式各样的透明或非透明的彩色图标;多种多样的播放方式,前后慢放、慢速检索、逐帧播放,九画面预览,对画面进行变焦处理;PAL与NTSC制式转换,高清晰度静止画面,音响表现能力要优于现有影机,十五级变调混响处理,还有消声、助唱等功能;多层交互菜单,具备标准的PBC回放功能。   丁槐逐一展示十六项改进,唐学谦与宋培明只是外行看热闹,陈信生与丁磊却恨不得将最后一台样机拆开,陈信生指着最后一台样机问:“十六项改进都在最后一台样机能体现出来?”   “丁槐跟我是这么说的,谁知道他有没有糊弄我?你们都是专家,帮我看一看他们有没有糊弄我。”   张恪让丁槐将最后一台样机连上去。   陈信生与丁磊自然能看到更多技术上的细节,在视频播放中,他们并没有看到影碟机播放常见的马赛克现象,清晰度提高很多,这时候丁磊又注意到一个细节,回头回丁槐:“放的是标准存储容量光盘?”   “是的。”丁槐点点头。   陈信生也注意到画面左下角的时间显示,时间较VCD标准存储容量要短许多,可能视频片段本身的长度偏短,他对丁槐说:“能不能把第一台碟机也连上?”   丁槐笑着照做,刚刚所有的样机一台台展示时,陈信生能感觉到清晰度有很大的提高,但是没有直接的比较,丁磊注意到视频时间的问题,第一台影碟机连上电视打开,陈信生忍不住摸着下巴,看了看丁磊,他在技术上也不是很肯定,丁磊说道:“仅仅对图像解码系统的优化,很难做到这一点吗?”语气的疑问倒是极淡。   陈信生没有直接问技术上的细节,这毕竟是爱达的技术机密,他只是侧过头来问张恪:“这台样机,你们投入多少钱?”   “有四千万?”张恪不确定的问丁槐。   “差一些。”丁槐回答道。   “啧啧,”陈信生咂了两下嘴,又问道,“稳定性能保证?”   “集成度无法尽善尽美,推出产品不成问题。”丁槐回答道,质量稳定性无法保证,价值就要大打折扣,早在六月初就拿出超级VCD的雏形,这半年的时间主要在提高质量稳定性、提高集成度上下功夫,在第二代解码芯片上实现几乎可以说是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功能,要有可靠的稳定性,难度可想而知。当初三星就是在第一代解码芯片想实现第二代解码芯片的功能,时间仓促了些,质量不够稳定,最终三星考虑到要维持三星品牌的美誉度,忍痛暂时退出这块市场。   “能不能打开看一眼?”陈信生奢侈的提出这个请求,有丁磊在,很多技术上的问题看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张恪的目的就是要让陈信生心痒痒,让丁槐将样机面板打开。   陈信生看着样机里的结构,控制芯片与解码板之间多了一组芯片组,集成度相对来说代表质量的可靠性与稳定性,爱达既然将所有的附加结构都芯片化,想必这一块已经琢磨很久了。   不过陈信生也有他的感慨,他拍了拍额头,指着张恪说:“你小子,一个劲的嚷嚷爱达电子的研发人员严重匮乏,说泰忒那边要我们TI多支援,最后倒好,泰忒那边六个主任工程师,TI派出五个,你们爱达只派出一个,你们搞这玩艺怎么没觉得研发人员缺乏?”   张恪腆着脸笑着说:“不就是为了搞这东西,才觉得人手缺乏嘛?”   “专利清单能给我们看一眼?”陈信生问道。   “你要是急着明天回去,我让丁槐马上找来……”   张恪这么说,陈信生就不急于一时。   唐学谦与宋培明纯粹是外行看热闹,不过从陈信生与丁磊的反应上能看出些端倪来,唐学谦关心的问道:“样机的水准很高?”   “有多高还要陈总裁评价一声,”张恪说道,“不过爱达从来没有将科王当成自己的主要竞争对手。”   “要是晚一年,价值可能就无法充分体现出来。”陈信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   陈信生看问题相当的透彻,让张恪怀疑他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到这上面来了,预测明年中那些海外电子工业巨头就能推出成熟的DVD碟机,在海外电子工业巨头联合推广DVD的局势下,超级VCD的生存空间就会很窄,更逃不脱给DVD淘汰的命运,一年的时间真的很关键。   这时候唐婧在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有外人在,就做出乖乖女的样子,跟各人打了声招呼,跟她爸说道:“爸,我跟妈妈在接待室等你们。”   “我们这边结束了,可以吃饭了。”张恪说道。   爱达电子的食堂之前由吴天宝、吴天宝将名下产业置入世纪餐饮娱乐公司之后、就由世纪餐饮承包,下午一点钟到市区,张恪有提前通知在电子工业园区那边的食堂置办一桌菜,水准相当不差,陈信生吃了之后就建议晚上还在食堂里用餐,省时省事,他到海州来倒不是图享受的,有时间还是要多看看爱达电子藏着多少私货。   夜里就在元器件分公司的食堂里用餐,也有专门的包厢,条件不比酒店差。   去食堂用餐时,唐学谦与张恪走在后面,对他说:“爱达是不是不用担心来自科王的竞争?”   “目前是。”张恪点头说,“无论是成本还是技术,科王都差很远,所谓的竞争只是他们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这样就好,”唐学谦点点头,“昨天市里专门为爱达与科王的事情开过会……”   “呵……”张恪笑了笑,心想昨天给谢剑南的阴影够深了,他借市里的势压爱达也很正常,说道,“周富明是不是担心我对科王下杀手?”   “有一点无法否认,科王拿下央视标王,对海州的经济是有直接促进的。市里就此统一了意见,不过这个可以不用去管他,我说说我的立场,首先不能为了意气就自相残杀,那样对爱达没有好处,对海州经济建设破坏也大,影响也不好,既然爱达不将科王放在眼里,那我也就没有太大的担心,我想在爱达在对待科王的竞争时,是不是考虑让他们也给海州的经济做贡献?”   “唐伯伯也担心我会将科王一棍子打死?”张恪笑着问。   “我总是支持你这边的,不过也思量了很久,发现要做到公正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也担心我这么说会让你束手束脚。”   “我爸也会让我顾大局的,”张恪狡黠的笑了起来,“我真实的想法是,要是一棍子将科王打死,反而会让谢家专注于其他产业,最好的做法就是半死不活吊着他们,让他们为海州的经济建设做一些贡献。”   唐学谦笑了笑,张恪这时候倒是有少年人的狡黠,提醒他说:“不要玩火太过了。” 第440章 用心太险恶   唐学谦、宋培明,还有顾建萍、唐婧吃过晚饭就离开了,陈信生当然不可能这时候就去宾馆休息,拉着张恪再去陈列室去看样机,又看过一遍此时能做到的最高品质视频片段,忍不住感慨道:“还是很难想象爱达能独力开发出这样的产品,这十六项改进可以制定一个VCD3.0标准了。这么说也不合适,采用MPEG-2作为视频存储格式,应该是MPEG-2视频存储格式吧,一般的图像系统优化不可能做出这么高的清晰度,这是一项可以将VCD淘汰的技术成就,你们有过一个贴切的名称?”   “超级VCD,暂时就这么叫着,”张恪说道,“DVD的时代没有几年就会来临,超级VCD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将VCD淘汰,我顶多看好两者共存,这边在兼容性上下了些工夫。”   “海州东社在国内盗版产业裢的圈子很有名气,国内推广比欧美国家要方便太多……”   超级VCD要得到推广,首先要解决片源的问题,盗版又不存在许可授权的问题,自然便捷快速。陈信生话里还暗示爱达电子与东社为源头的盗版产业裢不可能没有一点瓜葛,张恪只是笑笑而已,但是绝不会承认的。   陈信生将画面停在那里,看到静止画面的清晰度没有丝毫的降低,与丁磊讨论了一下,就觉得爱达应该掌握可变速率编码技术,画面的播放也异常的流畅,忍不住感慨道:“我在想TI集中人手去朝这个方向捣腾,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到这种程度……”   TI在这方面的技术优势绝对不是爱达能相比的,陈信生能这么说,已经表示他今天所感受到的惊喜。   张恪笑着说:“我相信TI要专注这个方向,一定比我们做得更快更好,只是TI不可能专注这个方向,所以我们是占了很大便宜的。”   陈信生笑了笑,说道:“我现在完全赞同你那句话,爱达根本不需要把科王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他们要玩,就让他们自己个玩去。”   张恪笑了笑,问道:“合资建机芯工厂的事情,有几成把握……”   “就我个人的观点,TI不应该放弃爱达这么优秀的合作者,特别是双方在各领域又没有直接的竞争,不过,为了说服总部的那些大鼻子佬们,是不是让丁工写一遍比较详细的技术评述传给总部?”   张恪心想:大概美国佬给陈信生最深刻的印象是都是大鼻头吧。   “我们这边会提供一些资料。”张恪让大家都到丁槐的办公室里去,丁槐将专利技术清单拿出来。   张恪也明白仅仅是自己拥有一些还算可以的专利技术,并不能保证TI总部会同意合资建机芯工厂,欧美一直以来对华都有习惯性的技术封锁思维,TI不可能轻易就同意让激光读取头在国内生产。   张恪考虑到爱达电子要能在激光读取技术下深工夫,不仅DVD影碟机时代能分一杯羹,到了日后的高清影碟机时代也不怕会吃专利的亏。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爱达要抛出更大的诱饵。   陈信生与丁磊接过专利技术清单认真看起来,从简单介绍性的只言片语中推测这些技术可能的一些细节,陈信生最后说道:“我想有一些专利技术,完全可以用到DVD解码与控制系统上,就算爱达以后专攻DVD碟机系统控制芯片,也会有不错的成绩……”   预测将来DVD影碟机的市场规模,细分到DVD碟机系统控制芯片上,差不多也应该有近百亿的市场。但是爱达电子的志向当然不能局限在去分享碟机系统控制芯片市场上。   陈信生虽然说一些专利技术可以用到DVD解码芯片上,但是由于专利技术的多样性,海外巨头完全可以用其他专利技术代替也可以到达到同样的效果。   行业标准的拟定,很大程度上并不是技术先进性的问题,而是谁控制着更大的商业市场,谁控制着更大的话语权。   比如说可变速率编码技术,无法纳入影碟机的行业标准,爱达电子宁多只能规避这一项的专利费;若是能纳入行业标准,不仅可以从其他企业收取这一项的专利费,还可以与其他影碟机专利技术互相许可,免除一部分甚至全部的专利费用。   两者之间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差距,不过以爱达电子目前的实力是根本不够资格让他们的专利技术被DVD影碟机标准接受的。   就这些技术,张恪之前与丁槐详细讨论过,虽然他本人的专业知识还很匮乏,至少也能分辨得出,哪些技术可以用于控制系统,哪些技术可以用于解码系统,想必陈信生这个专业人士心里更是清楚。   大概TI公司之前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一项产品能在一个地区一年刮取一亿美金的暴利,解码板这一块就给TI中国公司贡献了六成利润,这简直就是一段无比美妙的时光。   对于TI公司来说,比这美妙时光更美妙的事情无过于将这美妙的时光无限期的延续下去,很可惜,这只是一种奢想。   张恪说道:“我听说新科在硅谷找到一家台湾人开的科技公司搞解码芯片,陈总裁认为他们多久能搞出来……”   这一点很重要的,特别是这家台湾人开的科技公司最近这段时间在解码芯片的研制已经取得一些进展,差不多掌握相当于第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才让TI与斯高柏公司产生危机感。   “你们在这方面的消息也不弱啊!”陈信生感慨的笑了笑,他知道,要不是爱达能够分享解码板的垄断,不然有些事情,他们会抢在新科电子前面去做。TI与爱达在这方面的合作太深入了,都可以说到了知根知底的地步,TI担心什么,张恪心里自然很明白,陈信生无奈的摇着头说道:“他们是从头研究,要拿出与第二代解码芯片相当的产品出来,而且要保证质量稳定可靠,不会短过一年。”   “我看也就一年时间,毕竟新科也能提供很强的技术支持,”张恪判断的时间能更加准确一下,他可能根据曾经发生过来的影碟机的降价幅度来推算解码板市场给打断垄断局面的时机,差不多就在九七年底,“好时光真是太短了,想想也让人觉得可惜。”   这句话倒不是张恪揶揄陈信生,解码板市场继续垄断下去,他也能继续从TI那里分享垄断暴利。   “真是太短了!”陈信生也这么感慨了一句。   “你说斯高柏有没有可能给说服?”张恪突然问陈信生。   “他们要是能看清解码板市场的走向,怎么没可能给说服?”陈信生反问了张恪一句。   “那该怎么做?”   “你们的芯片集成度已经不错,不过这样的芯片到市场上,技术也会很快给破解掉,虽然有审请专利,但不保证别人很快研究出替代技术,就算别人直接使用这些技术,以国内对知识版权的保护情况来说,情况并不乐观,除非爱达有决定做欧美市场……”   陈信生要贬低相关专利技术的价值,张恪自然不能让他如意,说道:“欧美市场不可能,这点我很清楚;在国内,又不受国际垄断公约的限制,爱达可以一家享受独占专利权,即使技术保密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但是专利权至少还可以限制主要竞争对手,这对爱达来说已经足够了……”   “推广呢?”陈信生问道,“爱达电子也一家推广吗?就不怕别人垢病你们与盗版商勾结?”   不利用盗版产业裢,片源问题不可能迅速解决,自然也无法迅速推广超级VCD。   张恪有些不好意思,却又要厚着脸皮,说道:“要赚钱,脸皮自然要厚,他们也不能五十步笑一百步。”   大家都实际从盗版产业裢获得实际性的好处,要不是盗版解决片源问题,影碟机市场绝不可能这么迅速的发展,TI自然也无法从解码板获取暴利。   让张恪这么一说,陈信生脸皮倒有些红,说道:“我看爱达的气度应该不会限于国内,有些事情该注意还是要注意的。”   欧美电影公司与发行商尤其痛恨盗版,爱达电子要想进入欧美市场分享DVD以及以后的高清影碟机蛋糕,与盗版还是要划清界限的。   爱达电子若是要独享超级VCD的好处,要想赖掉与盗版商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那是绝对是不可能的。   丁槐听了头晕,刚才都说到要将斯高柏一起拉进来的关键地方,张恪与陈信生两人竟然能将话题绕到这么不着边际,陈信生还真是厉害,又懂技术,谈判又是高手,难怪能替TI在中国独挡一面。   陈信生见张恪不会主动说出他的目的,他又不想继续绕下去,就直接说道:“爱达应该考虑过相关技术同时转让给TI与斯高柏的问题吧?”   “嗯,”张恪点点头,说道,“TI与斯高柏将相关技术集成到解码芯片之中,应该要算第三代解码芯片了,这样一来,不晓得硅谷那家台湾人的公司还有没有信心继续钻研下去?他们要是从此失去信心,那再好不过,TI与斯高柏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垄断解码板市场一直到VCD完全给DVD淘汰为止。”   当然,VCD与DVD并存时,VCD只有低价才能活得生存空间,TI与斯高柏就必须逐步的压缩垄断利润才能尽可能多的从中获利,一直到VCD与DVD之间的价差降到让VCD无法生存为止。   这只是其一。   张恪继续说道:“超级VCD与DVD有些技术上的差距,但是差距也不是很大,阻止DVD问世那是奢求,但是越是迅速的推广超级VCD,就越能将DVD全面淘汰VCD的时间往后推延,即使出现VCD与DVD共存一直到真正的第三代视频技术出现为止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想最能迅速推广超级VCD的做法就是爱达、TI、斯高柏三家公司合作了。”   TI与斯高柏完全垄断解码板市场,他们联合起来推广一项影碟机技术,那绝对是整个行业都无法规避的标准技术。   曾经发生过的历史里,国内影碟机厂商为超级VCD的标准一直争执到九八年中才出结果,那时已经失去推广超级VCD的最佳时机。   要推就得这时候推。   陈信生说道:“为了技术保密的需要,要爱达电子在新产品中放弃使用这些技术,爱达电子也能接受?”   “可以接受,爱达可以等TI与斯高柏研制出第三代解码芯片之后再推出新机。”张恪说道,“在控制系统上的一些专利技术,就足以让爱达电子保持一段时间的领先优势了……”   事情谈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是爱达转让这些技术的条件了,当然,陈信生没有得到授权与爱达进行这方面的谈判,他需要先与TI总部沟通,还要确定是联合斯高柏一起与爱达谈判,还是分别与爱达谈判。   陈信生也不是没有想过爱达只与TI合作。   陈信生问张恪:“恪少是不是也约了斯高柏的艾默最近访问爱达电子?”   “艾默去年给欺负得够惨,今年总不能继续欺负他。”张恪笑着说。   去年,TI硬是从斯高柏公司嘴里抢走解码板市场一半的份额,说“给欺负得够惨”倒是不夸张,陈信生笑了笑,也想到爱达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他们也不可能只跟TI单独合作的。   陈信生说道:“但愿每年到爱达电子参观一回,都能遇到这样的惊喜。”   “会有的,”张恪笑着说,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也不耽搁你回宾馆休息。这个点,美国那边应该是下午吧?”   陈信生无奈的笑了笑,说是让自己回宾馆休息,却提醒这时间正是美国那边的工作时间。   ……   送陈信生去宾馆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张恪在小区前下了车,明天上午没有打算出家门,吩咐傅俊也没有必要准时赶过来。   初冬的夜晚清寒料峭,月牙发出淡紫色的光晕,张恪记得一篇看云识天气的课文,抬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起月牙发出淡紫色光晕表明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天气。   虽然是凌晨,张恪却没有什么睡意,将电视打开,又觉得客厅过于空旷有些清冷,客厅的空间很大,打空调要过好久,温度才能升上来,张恪跑到楼上将鸭绒被包下来裹在身上。   九六年,深夜节目很少,又多无趣,不过已经有专门的购物台出现,手边还有大量的报刊可以翻阅,与去年一样,大量都是有关央视标王的报道。   “怎么还没有睡?”晚晴推门进来,看见张恪裹着鸭绒被盘腿坐在沙发看报纸,电视虽然开着,却给消了音。   晚晴穿着晨起锻炼用的厚绒运动衫,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张恪这才注意到外面已蒙蒙亮了,感慨了一句:“啊,这么晚了!”   “什么这么晚了?”晚晴笑着说,“应该说这么早。昨天谈到很晚?”   张恪打开鸭绒被让晚晴诱人的娇躯躲进来,拿被子将两个人都严实的裹起来,这些天,芷彤都在徐学平、周淑惠身边,晚晴也轻闲下来,两人多了许多亲腻的机会。   晚晴将鞋子脱下,也将腿蜷起来,看着茶几上堆满报纸,将脚伸出去,拨开来看看,差不多都翻在科王电器的相关报道上,抬头刚才顶着张恪的下巴,问他:“不是说不在意科王吗?”   “哦,我昨天答应过唐婧她爸爸,要给科王为海州经济建设做贡献的机会,当然更不会拿降价来自相残杀,但是总不会让他们活得太滋润,在考虑这事情。”   “陈信生那边有什么收获?”   “TI今年从解码板上大概能收获一亿美金的暴利,眼看这么美好的时光就要结束,你说他们会做什么选择?”张恪笑了笑,“不过陈信生还要跟TI总部那边沟通,明天,斯高柏的艾默会到海州来,相信对他们做决定有所促动。”   “经销商大会上就不推超级VCD了?”   “有技术保密的需要,我还在想一下子把别人吓跑了可不好玩,”张恪将晚晴的身子往怀里搂紧了一些,“不过,不祭出这个大杀器,要防止科王借这次经销商大会抢我们的渠道资源,还要在其他地方多动些脑筋。”   爱达在经销商大会推出超级VCD,不要说经销商会死命抱住爱达的粗大腿,影碟机组装厂商在掌握相关技术之前,绝不会轻惹爱达,整整领先一代的技术优势与近半的市场占有率,即使再迷信市场手段的人也不会奢望在影碟机这个行业里能盖过爱达。   那时候谢家那伙人见强攻不行,就会采取保守战术,特别在国内利用政治影响经济还是很有市场的,市里都有了统一意见要鼓励、支持科王为海州市的经济发展做贡献,爱达在某种程度上就要“屈从”市里的大局。   在国内做实体,在政治势力面前保持低调是必需的,不过这种低调不是不可能拿来换取其他好处的,比如说城商行行长人选、贷款审查委员会权限确定的问题,可以让周富明那伙人做出一些让步。   晚晴人在被子里,手搭在张恪的膝盖上,说道:“那就劳烦你多动些脑筋吧,不过我觉得跟TI、斯高柏合作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另一好处,可以限制爱达真正的竞争对手新科电子的发展,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新科电子一心打开解码板市场的垄断格局,第三代解码芯片研制出来,至少在VCD影碟机时代,新科电子的这种努力不可能成功,应该算是挫折吧?”   新科电子在影碟机市场占据第二大份额,不仅在市场份额上,技术实力、品牌优势、营销与研发策略等诸多方面,都构成与爱达的直接竞争。除了影碟机市场,张恪以后会有步骤的让香雪海上空调、洗衣箱等白电产品,也将与新科电子构成直接竞争。当然,张恪还有一层险恶的用心,一旦第三代解码芯片给TI、斯高柏很快研发出来,对硅谷那家台湾人办的科技公司有着最直接、近乎毁灭性的打击。那家公司目前已经独力钻研出第一代解码芯片技术,只要将那家公司吃下来,爱达就能自己很快掌握第一到第三代解芯片技术,就算TI与斯高柏会防爱达搞这手,爱达自己不做解码芯片,相关技术的积累也是异常宝贵的资源。   张恪也怕自己的用心在别人眼里太阴险,心想这层得意还是暂时闷在自己肚子不去烦恼别人吧。 第441章 秘不外宣   搂着晚晴坐在沙发上说了一会儿话,感觉有些渴睡,就闭眼睡了,也不知道晚晴几时从他怀里离开,听到高跟鞋蹑地的轻响,张恪醒过来。   “怎么睡沙发上?”许思见张恪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帮他将被子拽好。   “一个人睡床太冷清。”张恪笑着说,有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看落在地板上的光线的倾斜角度,八点与九点之间,也不清楚晚晴什么时候从自己怀里溜走,这样也好,闭眼搂着一个美女,睁眼又有一个美女投怀送抱,人生写意莫过于此。   “笑什么,这么得意?”许思帮张恪将茶几上凌乱的报纸收拾整齐,抬眼看着张恪嘴角的浅笑有些诡异,好奇的问道。   张恪当然不会将龌龊的想法说出来,就蜷腿斜坐在沙发上,看着许思收拾屋子。   许思将长发盘起来,用一根嵌紫色水晶粒的发夹夹着,屈腿半蹲着,浑圆的臀部给咖啡色直裤绷紧,透出惊人的弹性,张恪犹豫着要伸出脚趾在她的臀肉顶一顶感受一下;许思穿着短摆秋装,这样蹲着让腰肢显得更加的纤细挺直,曲线动人,也不清楚造物主要花多少心思才造出如此佳人,考虑到傅俊可能会随时出现,张恪真想将许思拖到楼上好好轻薄一番。不过还是许思脸上柔美温和的神色额外让他心动,即使极小的事情,也能感受到她投入所有的心意。   “看什么?”许思回过头见张恪看自己入神,嫣然一笑,温柔入骨。   “考不考虑夜里加一两次班?”   “不要!”许思粉脸初染,仿佛给晨曦打上一层均匀的霞彩,娇羞的神情让她完美的容颜更加的诱惑,“我跟家里都说了这次回来主要是休假的,通宵加班哪说得过去?”   “不啊,”张恪在考虑是不是打电话指使傅俊去做其他事,“你这次回来不算休假了,我考虑过了,十二月之前,我可能无法从海州脱身,是不是邀请孙尚义、葛明德他们到海州来?经销商大会总要有更多的人来壮一壮声势。”嘉信实业是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地区的全面代理商,邀请傅家俊参加那是题中之意,捎带将孙尚义、葛明德携家人到海州住几天,也不无不可。   “我是不是回一下香港专程邀请一下?”许思问道。   “不用,没那么多礼数,让老罗出面送请函,我这里再打电话邀请就可以了。”张恪说道。老罗,罗京文,是越秀(香港)公司的财务经理,邀请的事情好办,张恪只是考虑谁接待的问题,按理说由他爸妈在海州接待孙尚义、葛明德及家人,那才是合适的礼仪,不过新芜那边事情烦杂,云池酒业刚刚走上正轨,张恪考虑到他爸爸未必能从新芜走开三四天的时间,让小叔出面招待也行。   谢晚晴推门走进来,看见许思也在屋里,下意识的就要将手里提的早点藏起来。   “晚晴姐,你没看到张庭,她刚刚开车过来接你。”   “哦,学校工地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先顾着这边。”谢晚晴脸有些微红,她刚说谎将助理张庭打发走,推门前还想着与张恪一起吃早餐,一起耗整个上午的美好事情,推门就撞见许思,多少有些心鬼给人撞破的窘然。   “我今天也懒得出去,就讨论经销商大会的安排,谁帮我打电话将杨云喊过来,把蔡绯娟、周一平、蒋薇也叫过来,我看这阵子杨云也够辛苦的,让别人替他分担分担。”   张恪在沙发上睡觉就没有脱衣服,从被子包裹中站起来,伸了伸腿,自己先去卫生间洗漱了,两个美丽的女人,是无法同时消受的。   杨云这些天给折腾得可怜,人几乎瘦了一圈,提到刘明辉他最咬牙切齿,还好爱达电子的品牌强势还摆在那里,经销商是不可能马上就放弃代理爱达电子的产品的,从市场部本部与其他大区抽调人手补充华南办、华中办,混乱那是难免,至少先把摊子先撑起来。   九十年代销售主管与代理商、渠道商通常保持着较好的人际关系,科王这次又拿下央视标王,杨云很担心渠道资源会大量流失,很多优秀的企业通常都经不住这么折腾。   张恪吃早餐时,蔡绯娟就从新海通大厦赶了过来,她眼下是锦湖的总裁,实际担当管理会计的角色,对新光纸业、爱达电子、锦湖电子技术研究所等资产、股权以及其他一些投资进行管理与监督,在公司的上升期,相对来说压力稍小一些。吃过早餐,张恪将嘴一抹,许思与晚晴争着收拾碗碟时,蒋薇、杨云、周一平就赶了过来。   晚晴也够委屈的,她有些心虚,不能将与张恪一起吃早餐的小心思透露出来,就推说早就吃过早餐,看着张恪狼吞虎咽还真将两人份的早餐都卷入腹中,挨着没人看见,轻轻捏了张恪一下:“我都没吃!”   张恪嘿然一笑,推着晚晴的腰肢上楼梯,到楼上的书房谈事情。   陈信生那边,今天由丁槐陪同,张恪暂时可以袖手不管。   张恪说道:“这次的经销商大会要动些脑筋,很多人想看爱达的好戏,那就给他们看了。各地的经销商由市场部邀请,索尼的机芯工厂那边发一封函,TI、斯高柏、飞利浦,还有嘉信实业、盛鑫这边,以锦湖的名义来邀请比较合适,除此之外,给新科电子、步步高、爱多、金正、万利达等公司发邀请函。我在这里跟你们透个底,至少TI与斯高柏两家公司会在经销商大会做出一个支持爱达电子的姿态,可能会签署一些合作协议,TI、斯高柏也可能通过我们经销商大会向外公布一些消息,丁槐那里还有几项专利技术会在经销商大会上展示,目前科王看上去来势汹汹,实在没有必要有太大的担心。这段时间的宣传,可以增加一些预算,具体怎么增加,明天苏津东他们就会回来,具体的工作,可以请飞鸿广告与世纪华音两家配合……”   孙静香创建世纪华音之后,爱达电子与江黛儿之间的代言合作,都是以世纪华音公司的名义出面,江黛儿需要走上辉煌的演艺之路,她的演艺人生必需要有专业的经纪制作公司来规划不可。   经销商大会,自然需要江黛儿出面助威。   去年的经销商大会,其实是从各地蜂拥而来的电器贸易公司里挑选合乎自己要求的渠道商,通过渠道商保证金制度让之前的渠道商网络大升级,吵吵闹闹,在混乱与亢奋中前后共进行了一个多星期。   今年的经销商大会就会有序许多,召开的时间只有两天,关键是召开之后与各经销商之间续签代理权协议。   科王昨天也在新闻发布会中宣传他们的经销商大会召开的时间,就比爱达电子晚一天,就在爱达经销商大会召开才一天,还没有开始跟经销商续签代理权的空当,完全可以预见他们的险恶用心。   ……   ……   即使不把已经成熟的超级VCD作为新碟机在经销商大会,张恪也不会放弃技术领先优势的展示,也设想将每一届的经销商大会办成冬季新品发布会的形式。   图像解码与视频存储方面的技术这次不会拿出来展示,震憾力顿时就弱了许多,但是在影碟机系统控制方面,张恪也相信国内还没有什么厂商能跟爱达电子相提并论,就算是那样专门生产影碟机控制芯片的台湾电子厂商,在这方面也不如爱达电子。   当然,没有这些,也不是说就没有其他震憾力的东西出现。   除了超级VCD以及与TI、斯高柏之间可能有的合作,其他情况,张恪都大体跟蒋薇、周一平、杨云介绍一二,要让他们放宽心。   ……   ……   张恪将一些情况介绍过之后,杨云才稍放宽心,说道:“研发部(爱达电子的员工习惯拿老名字研发部称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那边又搞出什么新技术,小半年没见他们有动静,还以为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家伙呢。”   “主要是系统控制上的一些专利技术,”张恪跟杨云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Smartstream流畅技术,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掌握一系列视听专利技术中,针对眼下国内混乱的盗版碟市场,Smartstream流畅技术最为实用,Smartstream流畅技术不仅具备更强大的播放能力,在对碟片的纠错能力也有着超强的表现,“国内盗版碟市场混乱,碟片质量良莠不齐,碟机对碟片的纠错能力就显得很重要,市场部有反馈这个情况,研发部那里就针对这种情况开发出Smartstream流畅技术,我与苏津东、丁槐讨论过,我们旗下所有系列的影碟机产品都可以利用该项技术增强纠错功能,仅这一点,就能拉开与市场主流产品的差距,别人要根据当前盗版碟市场实情自行研发替代技术,应该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啊,”杨云眉头一扬,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目前影碟机市场最集中反馈的就是这个问题,你去问问客服,一天接到投诉读不出碟的电话有多少,我还没有想到我们公司已经搞出这个来了,真要好好的宣传一下,我这时候倒很期望看看科王拿什么怎么来挣我们的渠道商。”   “不宣传,偷偷摸摸的做,秘不外宣!”张恪说道。   “为什么?”杨云不解的问。   “秘不外宣的原因,一是避免给别人很快模仿过去,我们不宣传,其厂影碟机厂商可能要过很久,才意识这里面的问题,留给消费者无非就是爱达电子的产品就是好,质量就是过的关的印象,我承认我有些虚荣,消费者心里的这种印象,对爱达电子以后的成长很重要,”张恪解释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所谓的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这个纠错功能是特意配合盗版碟而出现的,而作为主流的商业道德标准,我们应该积极的抵制盗版碟才是……”   “都是什么词,”晚晴都忍不住皱起眉头来,“什么叫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张恪腆着脸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个意思,秘不外宣。”   杨云说道:“幸亏刘明辉这混蛋家伙早去了科王,不然怎么能做到秘不外宣?”   张恪拍了拍杨云的肩膀,说道:“董事长有过研究,年底的股权激励计划会将一、二级部门主管都涵盖进去,可能分到每个人头上不是很多,多了一二百万,少的三四十万,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要相信爱达电子在未来会有更大的发展,有些事,还只在我们董事会内部掌握,不过你可以先拿这个给下面人打打气……”   杨云精神一振,蒋薇笑他说:“给糖吃就来精神,刚才谈话怎么见你眼里跟蒙了一层灰似的?”   “千里奔忙,只为求财,”杨云笑着说,“说心里话,刘明辉要不是太不地道,我也不会对他这么咬牙切齿,听说科王在他辞职前就直接汇进他个人账户八十万……我是不是该通过谁将这事透露给他?”   虽然在市场部,杨云为正,刘明辉为负,但是照顾到刘明辉所做的贡献,两人的薪资是一样的,实际收入都要比负责人力资源部、行政综合部的周一平还高一些,二三十万的年薪在海州要算绝对的高薪了。之前新光纸业因为营造速丰林的计划,外聘宋志佑出任新光纸业副总裁、林业分公司总经理,开出六十万的高薪还大肆炒作了一番。科王给刘明辉开出八十万的高薪,并先将款项打入刘明辉的账户,想来也应该如此,当初为了将丁槐与苏津东请来,也是提前将十五万的现金各打入两人的账户,刘明辉不会不学这招。   听杨云打算将消息透露给刘明辉让他懊悔懊悔,张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不要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中午饭都你们都自己回公司解决去,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   许思既不属于锦湖也不属于爱达,晚晴也是,自然不用出去自己解决。再说这两个女人走了,张恪的中午饭怎么解决?   倒是中午时,张恪接到许瑞平的电话,听到一个好消息。   许瑞平告诉他说是市里上午刚刚通过改组城市信用联社组建城市商业银行的方案,对方案里有关主要参股股东在贷款审查委员会拥有否决权的条款也无异议通过,方案将同时上报省政府与人民银行省中心支行,市里也原则上同意李毅华担任组建后海州市商业银行第一任行长。   爱达“屈从”海州市经济建设的大局,唐学谦自然会拿这点来换取一些实际的好处,张恪只是没想到好处来得这么快,看来在九七年之前成立海州市商业银行也不是奢想。   只是现在手头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他只给李毅华去了一通电话,提前祝贺他。   ……   第二天下午,苏津东与爱达电子品牌运营部经理刘海燕与营销中心副总监赵海舟,还有应邀到爱达电子参观的斯高柏公司高级副总裁艾默一同从北京直飞海州,这是这星期还剩下的周末惟一一趟往返北京与海州的航班。   与上次到海州已经过去一年的时候,艾默能看到这个地区在过去一年的变化,下飞机坐车到市里,艾默总不忘拿他依然谈不上标准的普通话感慨海州的变化。   去年,斯高柏之所以那么轻易就给TI分掉一半的解码板市场,爱达电子给TI提供充分的外层应用技术支持就是一个关键的原因,不过艾默还是很欣赏国内能做出技术成就的公司,再说爱达电子虽然只有半数的产品采用斯高柏的电路板,依旧是斯高柏最大的客户。   爱达电子的邀请,艾默自然是欣然前往,更何况他与陈信生的心思一样,可以顺路再与科王电器有更密切的接触。   与陈信生一样,艾默在苏津东、丁槐的陪同下,参观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陈列室里的样机,就彻底将科王电器抛在脑后。   硅谷那家台湾人开的科技公司在新科电子提供足够多的技术支持之后,已经开发出相当于第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这同样给斯高柏公司造成极大的危机感。   与TI公司不同,斯高柏还只能算是在图像处理、视频技术上略有专长的公司,整个公司对解码板垄断利润的依赖性非常大,也可以说是解码芯片成就了斯高柏公司。   艾默本身就是斯高柏公司直接负责解码板事务的高级副总裁,权限很大,看过样机的演示,以阅过相关的专利文件,优良的职业素养,让他立刻意识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推广超级VCD碟机,让解码芯片垄断市场格局延续下来成为可能,他与公司总部那边稍加沟通,就立即决定与爱达电子展开相关技术转让授权许可的谈判。   TI公司的动作要慢一些,毕竟大公司有大公司的姿态,除了陈信生与TI总部积极沟通之外,张恪也让丁槐将一部分专利技术文件传到TI总部,以供TI总部对这些技术文件做出价值评判。   倒是斯高柏公司的果断促使TI总部那边放弃无谓的犹豫——一旦斯高柏与爱达电子先达成授权许可协议,对TI是非常不利的——授权陈信生与斯高柏一起跟爱达电子进行技术授权许可的谈判。   要没有新科支持硅谷那家台湾人的企业研制解码芯片并在最近取得一些进展,TI、斯高柏就感受不到很强烈的危机感,就不会这么迫切的与爱达电子进行第三代解码芯片开发的合作。   张恪让丁槐这边准备了很久,首先做好自己推超级VCD的准备,其次才是与TI、斯高柏合作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超级VCD解码芯片)。至少在解决方案方面,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已做得相当完美,成功的将相关专利技术在电路板实现完整的功能,以TI与斯高柏联合起来的技术实力,相信能很快就开发出第三代解码芯片。张恪甚至认为现在就达成合作协议,若是迟于九七年元旦才开发出第三代解码芯片就算是很慢了,而且只要按照爱达电子所提供的解决方案去开发新一代解码芯片,系统控制集成电路只要稍加更改就能使用,几乎能同步推出超级VCD碟机出来。 第442章 科王的表面风光   十一月十二日,位于市区东北的空港,比平日略热闹些,今天有往返北京的加班航班,在候机室等候去北京航班的旅客透过钢格子玻璃能够看到机场出口位置围着几辆电视台的采访车。   “有什么重要人物要来海州吗?”一个中年旅客耐不住候机室里那种蓝色硬塑料椅的冰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情致,“原来有什么重要人物过来,周六才会加班飞机。”九六年航运不足,偶尔会根据人流情况进行航运调整,这名旅客看着候机室里候机者廖廖无几,知道这次的加班飞机不是依照惯例做出的调整。   这几天降温了,天气阴,白天气温也只有五六度,南方湿气重,天气稍冷就刺骨的寒,北方人一般都适应不用,按理说候机室应该有空调设施,却丝毫感觉不到空调有起作用,北方还有几面窗户打开,往里灌冷风。仅从这一点上,这位中年旅客对海州就没有太好的印象。   从北京飞来的飞机降落了,这边马上就要准备登机了。   九六年海州机场的登机设施还是敞开式的扶梯,人直接从扶梯下到飞机跑道然后再从出口走出去。   谢剑南坐飞机时有些耳鸣,整天面对媒体记者的追逐,虽然整个人的精神一直都很亢奋,但是出舱门,站到扶梯上,看着海州这片灰蒙蒙的天空,还是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张秘书长与谢总他们应该在外面等了。”刘明辉走在谢剑南身后说道。   “好哩,我们这就下去。”谢剑南回头拉住陈静的手,“总算松了一口气。”   “全国各地的媒体将会蜂拥而来,加上爱达与我们科王的经销商大会的时间有部分重合,这里将持续受到媒体的关注。”刘明辉说道。   “也就是说不能轻松?”   谢剑南与市委秘书长张晓健通电话时知道爱达电子会顾全大局的表态,他能猜测张恪会不断做些小动作,但是只要不撕破脸皮,科王就能赢得最关键的发展时间。他就怕张恪撕破脸皮,让爱达电子旗下所有产品悍然降价,科王此时不但无法跟爱达电子比生产成本,在营销费用支出还要远远大过已经拥有一定知名度的爱达电子,他之前也认为张恪一个在商重利的人,但是张恪连续几次背地里使阴招,让他多了这层担心。   虽说悍然降价是种自相残杀,但是爱达电子能够残而不死,但是此时的科王就未必有那么顽强的生存能力,谢剑南对此还是清楚的,科王需要三到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在影碟机市场站稳脚跟。   既然张恪通过唐学谦的嘴说要顾全海州市经济发展的大局,至少排除这种自相残杀的可能。   出了机场,谢剑南就看见停在出口处几辆醒目的采访车,记者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都纷纷拿着采访设备从车里出来,却似等候命令似的看着停在旁边的黑色尼桑车。   周富明、张晓健同时从黑色尼桑车里钻出来,谢瞻从另一部车里钻出来,他本来就是赶过来接谢剑南他们的,夺下央视标王,事务一下繁重起来,谢瞻前天就先返回海州。   “周书记,你怎么来了?”谢剑南放松的神经转瞬间绷紧,快步走过去,“张秘书长可是什么都不跟我透露啊?”   “刚巧手头没什么事情,就跟张秘书长一起过来,还有帮你拉来电视台的记者。”周富明与谢剑南握上手,身体朝向镜头。   “周书记还专门为你联系班机的事情……”谢瞻讨好的说道。   谢剑南自然道谢不已,要不是增加这次临时航班,他们要乘火车回来,就要多耽搁掉很多时间。   “也不是专门为你,跟首都一周只有两次航班,不利海州市的经济发展格局,我看至少要一天一次,市里出面申请也只能增加临时航班。”周富明刻意轻描淡写,想要表示很看重海州未来经济发展之格局的气势。   都说书记管干部、市长管预算,但是能抓住地方经济格局的,才是真正有影响力的人。   沙田西片大规模拆迁,一下子捅出那么多拆迁户,社会矛盾尖锐,还是张知非的宏远实业建造大批量的安置性住房才使矛盾得到缓解;沙田西片拆迁之后,商业楼盘开发与市里设想的进度差距较大,近两年时间过去,沙田西片的商业区建筑建成的还廖廖无几,使得府天大厦建成的辉煌所剩无几。   唐学谦使张知行创办海州控股,不仅一举解决几乎所有海州市属困难企业的生存问题,还给海州市盘活十数亿资产,成绩斐然。   锦湖、新光纸业、爱达电子那更不用去说,当年海州民营企业首把交椅锦城集团突然就落后太多。   海州这两年多来也就发生这些较大的经济事件,此消彼涨,在市里的经济问题上,周富明的声音越来越小。   争不过唐学谦,问题的根本也在于此,周富明自己也能认识到这一点。   现在提到宋培明入常的问题,周富明知道宋培明是跟唐学谦穿一条裤子,但要是硬拦下这件事,只会他自己处于一个相当被动的地位,原因也在于城南区这两年经济发展格局甚至可以拿“腾飞”来形容。   正是知道自己的短处,周富明对科王的未来非常的期待,科王在关键时刻从爱达挖走高级经理人与大批销售主管,任何人都知道科王有亏心之处,周富明还是高举海州经济建设大局的名义支持统一市常委众人的思想,通过唐学谦给张恪施压。   周富明与谢剑南在电台视的摄影机面前做足了秀,关心起他们在北京的经历。   郁萍也早在前天随谢瞻、赵司明一起乘火车从北京返回海州,北京的经历,周富明大多在被窝里听郁萍说过,不过他想听到谢剑南的描述,想必谢剑南有着不一样的感悟。   周富明又问起科王在夺下央视标王的这几天时间里,企业经营上有无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谢剑南都以实相告,虽然竞下标王广告时段才过去四天的时间,市场上已经吹来一些令人振奋的风。原先的经销商纷纷要求增加供货,不断有新的经销商要求代理科王的产品,也不断有媒体联系要过来采访,总之,这开头的一切,都与去年爱达电子遇到的情形一致。   谢瞻说道:“看来爱达的成功并没有太多的秘诀。”   “能有这些眼光就是不易。”周富明不会像谢瞻那样轻视张恪,公正的说了一句。   就像谢剑南也知道唐学谦案、丁向山案的实情,但是谢剑南那蜻蜓点水似的感触绝对没有深入事件漩涡、又丁向山案获得巨大好处的周富明深刻,再说张恪的很多表现只会在众人耳朵边交传,都不会在文件里正式留下什么记载,谢剑南虽然能通过关系看到相关文件、卷宗,但对张恪直接的认识,自然也不如周富明来得深刻,谢瞻则更加不如。   这段时间来,迷局渐渐清晰,周富明也能想透张恪这么一个少年在背后所使的能力,最直接的例子,城南区的经济腾飞不正跟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这两家企业息息相关吗?这背后种种的曲折,哪里只是一句“并没有太多的秘诀”这么轻松就能概括的?   这些东西,一时也跟谢瞻解释不清。   谢瞻被谢晚睛从海裕公司挤兑走,也是张恪在背后支招,只是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在别人面前宣扬过,也没有必要在别人面前宣扬。   周富明又问了一些经销商大会的情况,他让张晓健到时候将整个文山宾馆都清空了给科王开经销商大会用,只要市里能拿出来支持的,只要不怕唐学谦他们公然反对的,周富明表示都可以无条件的支持科王。   爱达电子组织的这次经销商大会,各地正式的经销商代表以及同业厂商代表等等,也有数百名之多,加上媒体记者,其他过来寻找商机的人,规模也很难想象,其他人顾及不上,爱达电子只为正式的经销商代表与同业厂商代表将西城饭店所有的客房包下来,也将西城饭店餐饮、娱乐等设施都包下来。   科王有爱达电子的前车之鉴,特别刘明辉在处理这些事处有经验,所以要得心应得一些。   谢剑南自然还是关心资金的问题,问周富明说:“周书记,市里就要组建城商行,那里能不能帮科王解决一部分流动资金?”   “这个……”周富明挤着眉头说,“组建城商行,锦湖、盛鑫还有海裕都愿意参股,但是就组建城商行的方案迟迟无法定稿,城商行的行长人选也有争议,现在市里要求爱达电子顾全海州的经济大局,在一些小问题上也做出让步。”   锦城当初也想参股城商行,但是唐学谦要求锦城比照锦湖、盛鑫或海裕的条件与承诺,赵锦荣就对参观城商行失去了兴致。谢剑南从赵锦荣那里知道城商行组建方案争议的一些细节,听周富明提到已经在一些小问题上做出让步,知道科王想从城商行融资大概就不能通过市里给即将成立的城商行施加压力了。   周富明又说道:“资金的问题,市里会牵头召集几家银行研究的,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也是大势所趋……”周富明说到这里,语气缓了缓,“不过市里最近在基础设施上的投资比较大,也正跟几家银行较劲,惠山、新泰那边的融资渠道怎么样,需要市里给予什么样的支持?”   谢剑南能明白周富明的难处,唐学谦不可能一点都不制肘让市里无限度的提供支持,只怕仅用科王的名义出面,从海州几家银行获得多少信用贷款都成问题,抵押贷款容易一些,但是科王在固定资产上的投入本身就不多,就算能贷到一部分,手续也会繁琐,有远水解不到近渴的缺憾;周富明话里的意思,还是希望让科王各股东自己积极到惠山、新泰等地融资。   离广告正式在中央电视台播出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央视媒体资源的价值不可限量,标王概念的炒作已经让科王影碟机的销售量成倍增加,科王所遇到的情形,都曾经在爱达电子头上发生过,科王没有名气,各地经销商的备货都很控制,此时就严重不足,短短四天时间,一些城市在渠道商的积极配合之下,销售增加更是喜人,甚至出现断货。   科王影碟机的热销,经销商只能拼命的向科王增加订单。   从市场到经销商再到厂商,需求信息会逐级的加大,主要原因在经销商这一环节,例如说科王影碟机的热销,会让经销商担忧还会有断货之忧,自然就在新订单上就增加需求,到了厂商这一环节,会在经销商增加的需求上再增加余量,还有运输成本的控制,为了节约运输成本,无论是经销商或厂商都希望整车运输,对于那些需求量不足整车的市场,也会因为整车运输的需要,实际增加了供给,这就是所谓的“牛鞭效应”,在九十年代,国内企业很少能控制住这点。   谢剑南即使有这方面的认识,但是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真实的市场需求,科王只能根据经销商的反馈信息来制订下个月的生产计划,谢瞻那边粗粗估算了一下,下个月产量就要达到四万台。   科王这边不仅要紧急从元器件供应商那边拿货以应付眼下的市场热销之局,还要大幅度提高下个月的订单,一些扩产周期较长零部件,甚至还要考虑下个季度的供货情况,这些钱必须马上就花出去。   谢瞻之前跟谢剑南估计生产上还需要增加一个亿的流动资金就能让月产量提高到十万台,他这时候发现,他现在就需要将一个亿花出去。   等经销商大会还有十多天的时间,经销商大会过后,建立经销商保证金体系,能从渠道网络里融得资金,不过那至少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谢剑南手里还捏着七八千万,但是他知道要将中央电视台的品牌广告与真实的消费市场实美的衔接起来,还要在各地投放大量的功能性广告,与各地媒体就下一年度的广告投放合作,也要迅速展开,也要先投入一部分资金。   满打满算,资金还有六七千万的缺口,能再筹到一个亿,就更加宽裕了。   谢瞻之前一直在想爱达当初怎么突破前期的资金障碍,后来才从刘明辉那里知道,爱达从一开始就对经销商采取强势的态度,要求经销商将订单传到公司的同时将款项也打过来,这一举指无疑极大的缓解了爱达电子前期的资金压力,当然,盛鑫集团的支持起到相当关键的作用,当时的盛鑫集团所能影响到的渠道商覆盖整个华东地区,而且盛鑫集团率先向爱达电子缴纳巨额保证金,不然爱达电子前期的工作会困难许多。   羡慕是羡慕不来的,海泰电器是科王的东海省代,但是海泰也正处于快速发展期,对资金的渴求程度也不弱于科王,与科王之间的货款结算,也是销售完之后月结,由于海泰电器的渠道促进,使东海省目前是科王的最大市场,其他各地的经销商货款结算情况有好过海泰的,也有差过海泰的,但是当初在筹建经销商网络时,为了减少阻力,并没有相对强势的态度,谢瞻心里想:这次经销商大会一定要扭转过来。   谢剑南还在考虑短时间里这一个亿的资金缺口怎么解决,肯定等不到半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之后从经销商收取的保证金,看来需要紧急磋商一下,看怎么解决好。   从经销商那里收取保证金,那就能弥补下一阶段的资金缺口,除了保证金之外,还应该学爱达电子对经销商的强势态度,要求经销商现款现货,这样才能彻底解决资金上的压力。   与周富明、张晓健约好晚上在文山饭店用餐,到市区之后,谢剑南一行人就直接回科王在电子工业园区新建的办公楼。   谢剑南对谢瞻说:“对于各地增加的订单,我们也要有策略,首先满足货款结算迅速的经销商,特别是那些能现款现货的经销商……”   “这个没有问题,附近的经销商都有自己开车提着钱过来取货的,”谢瞻回头问刘明辉,“去年爱达电子是不是这样子?”   刘明辉点点头,说道:“去年这时候,电子工业园的物流中心占地还很小,差不多在经销商大会前几天,都让外地的大货占满了,只要有货出来,就给经销商抢走,工行还专门在物流中心设了一个点。”   “让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白白抢了一年的钱!”谢瞻啐了一口,说道,“我们现在要求经销商现款现货也是可以的。”   谢剑南点点头,说道:“你那边先这么做,我看额外再调五千万应该能撑过去了。”   “怎么调?各家分摊?”谢瞻问道,“我可是把身家都投到进来了,就算几十万,我都筹不到。”   “把你车、你房子、你几个女人都押给我,钱我替你垫着。”   谢瞻个人前后往里投了一千万,目前个人占股8%,谢剑南知道他这些年捞足不少钱,一千万还不至于将他榨干。   谢瞻回头跟陈静抱怨:“你盯着你男人,他现在都在打我女人的注意。”   陈静自然不会回应男人之间的话题,不过心想谢瞻身边的女人是不是太多一些,又想到谢剑南身边的那个秘书,只对谢瞻笑了笑,头转向看着车窗外,她是不会让这种问题来烦忧自己的。只是在想,大雅集团按比例也要再投一千万进来。   车到益隆镇东的电子工业园区,谢剑南看见爱达电子大门里有几部小车出入,问谢瞻:“爱达电子有什么动静,TI的陈信生与斯高柏的艾默都到海州之后,没有跟我们主动联络,你没有想办法找到他们。”   “那没长毛的小子贼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将陈信生、艾默两人都控制起来了,每时每刻都有他们的人陪着,缝都插不进,陈信生昨天中午倒是见了一面,还是由傅俊开车送他过来,你知道,吃饭的时候,看到傅俊这混蛋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就是给陈信生充当司机,也不吃饭,也不喝酒,我恨不得一筷子戳死他,什么事都没有谈成。”谢瞻想起昨天的郁闷,要真拿筷子戳傅俊,估计也是自己被戳的多,想想就咬牙切齿,“不过跟陈信生约好了,他等你回来,会正式谈明年供货的事情,现在也可以紧急调一些解码板给我们,毕竟在商言利,那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又怎么控制得TI公司?” 第443章 艾默的幽默   听谢瞻描述他昨天与陈信生见面的情形,谢剑南倒也没有生出太多的感慨,TI与爱达电子的关系极好,甚至在海州合资成立泰忒光电研究院,这个在业内也不算多大的秘密。陈信生到海州来,诸事依赖爱达,甚至连司机都用张恪身边的人,也不是极难理解。   “斯高柏的艾默呢?”谢剑南又问道,“他昨天应该到海州了。”   “提什么都是伤心泪!”谢瞻狠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艾默昨天下午到海州,不过跟爱达的苏津东一起,郁经理昨晚上在爱达给他预订的西城饭店外等到半夜,给人当成小姐都好几回了,别人还当她拿乔,有个豪客还出价一万,”说到这里,谢瞻感慨了一句,“还是女人好赚钱……”   “有没有等到?”谢剑南不关心女人的话题,郁萍这个女人,又不是能惹的,倒是谢瞻常将话题往她身上绕,要提醒他一点:不是什么女人都可以吃的。   “我也担心那个没长毛的小子在晃点我们,不过没有办法,我过去顶替郁萍候着,等到天蒙蒙亮,艾默满脸兴奋的回来了,好像整晚都狠狠娱乐了一番,是毛没长齐的那小子亲自送艾默进房间的,等那小子离开,我倒是想去找艾默来着,敲门之前,隔壁房间出来两个小姐,看人的眼神怪怪的,我想我总不能那个点进房间找那个美国佬谈交易,不然我成什么了?我倒是在想隔壁房间的那家伙真是好享受,也不怕力不从心,竟然双飞!”   谢瞻浑不在意的胡说八道,也是借此渲泄这几天所受到的郁气。   刘明辉笑了起来,觉得谢瞻这人蛮有亲和力的。   陈静粉脸有些微红,心里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不是两个客人玩交换?”谢剑南给谢瞻气笑了,“你是说还没有与艾默见面?”   “四人大战比较有趣,”谢瞻感慨道,见谢剑南并没有跟他胡扯的心情,继续说道,“早上就睡了两个小时,上午一大堆事情,中午就赶到机场去接你们,本来也不用我去接,只是周富明、张晓健硬要凑这么热闹,我不能不去。”   “也就是说没有接触到,”谢剑南说道,“机芯那一块,没有多大的问题,索尼与飞利浦现在是竞争关系,除了索尼与飞利浦之外,先锋也有少量机芯生产,但是解码芯这一块,要盯紧。现在TI与斯高柏心平气和的平分解码板市场,我想私底下有所谓的垄断协议也不出人意外,那解码板的市场供应就容易人为控制了。”   “你还担心那个毛没长齐的小子?”谢瞻问道,“不说还有两家公司存在,仅歧视性贸易这一条指控就不是TI这些国际半导体知名厂商愿意承担的……”   “倒不是担心他们不供应,万一他们玩优先供应那一套,只要在科王发展最顺利的时间稍稍卡一下,就够难受的,明年的供货协议还是先敲定才会让人放心。”谢剑南始终不会放松对张恪的警惕的。   “至于嘛?”谢瞻有些不屑,不过经营方针上,还得听谢剑南的,他说道,“那我再盯紧着,要我现在就杀到爱达厂子里去?”   “你手里的事情也很多,”谢剑南转身坐着坐在他后面的陈静,“你来处理这件事怎么样,女人总要占些优势的?”   虽说科王设有采购部,但是谢剑南将核心元件解码板与机芯的采购权放在市场部。陈静点点头,答应下来,但也不知道怎样才能从TI、斯高柏那里保障科王明年的利益不受损害。   谢瞻说道:“我把小王司机借给你,艾默、陈信生在海州出没的几个点,他都清楚。”   ……   不晓得谁将机场为谢剑南回海州专门增设临时航班的消息传到许瑞平那里,许瑞平又打电话告诉张恪,张恪一整天都在跟陈信生、艾默争执三家公司对第三代解码芯片市场分赃的问题,接到许瑞平的电话,只是平静的笑了笑。他们这里不知道消息,应该是周富明出面给搞谢剑南搞的特别待遇。   周富明对科王有很大的期待,那也只是题中之义罢了,暂时也顾不上科王最近能有什么动作。   爱达有着完备的解决方案,并且拥有关键的专利技术,但是完备的解决方案必须在第二代解码芯片的基础去实施,谈判中各有各的优势,这么大一块蛋糕随便让一点,可能就是几千万美金的利益。   张恪代表爱达提出一种方案,陈信生代表TI提出一种方案,艾默代表斯高柏提出一种方案,幸好只有三家公司来分赃,不然光一堆方案凑在一起争论就足以让人发疯了。   虽然大家都希望尽快促成三方的合作,但是罗马也不是一天时间里建成的,张恪甚至愿意三方先签保密协议,将第三代解码芯片的相关专利技术都互相公开,先让TI与斯高柏先将研发工作做起,授权许可的问题可以慢慢谈。   艾默起初有些顾虑,国内企业在诚信方面一向不让人放心,而且国内对知识产权的保护现状实在让人堪忧,对爱达也不是完全的信任。   艾默在签署一项保密协议之后,获知爱达与TI在过去两年时间里的合作情况,下巴都差点惊讶的掉下来:TI重新启动第二代解码芯片的研发,就是出于爱达的强烈建议,不单如此,爱达还提供相当完备的解决方案给TI参考,这才使得TI这么迅速的研发出第二代解码芯片从斯高柏那里分掉一杯羹,而爱达得以以一个较低的协议价从TI获得解码芯片。爱达能独立研发出超级VCD的所有相关技术,并非只是偶然。   艾默才知道爱达才算得上潜伏在阴影之中的狩猎者,可以称得上碟机市场当之无愧的王者,实际想象不出国内有谁能撼动爱达的地位,对于张恪的建议,自然毫无意见,即使知道向爱达公开第一代、第二代解码芯片技术存在一定的风险,不过爱达不也将他们超级VCD技术向斯高柏与TI公开吗?   先让相关研究工作先开展起来,授权许可协议的事情可以慢慢谈,张恪自然很无耻的以促进研发进度做借口,让锦湖电子研究院的工程师参与研发工作,慷慨激昂的说:“为了让工作尽快做好,把半个研究院搬过去都没有问题。”   国内半产体产业有所起步,真正落后是半导体芯片设计这一块,国内一些电子研究院、研究所以及一些高等院校稀稀落落的存在着一些技术水准远不能与硅谷那里专业人才相比的专家,离形成产业规模更是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的差距。   万燕电子有限公司研发部的员工大多是安徽电视技术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万燕与斯高柏合作研制第一代解码芯片,万燕研发部的一些工程师也参与到相关的研发工作之中,积累了一些经验,丁槐也是其中之一。   张恪创建爱达电子,有一批工程师随苏津东、丁槐两人到爱达电子工作,都让张恪当成宝供在之前的研发中心、后来的研究院里,这一部分人又参与到TI公司有关第二代解码芯片的开发工作之中,得到进一步锻炼,之后张恪又注重这方面人才的引进,要是说九六年国内还存在规模的芯片设计人才,那只有在爱达电子了,不然,爱达电子凭什么能力独立开发出超级VCD的所有专利技术?   张恪从来都把这一块当成宝,还特意将研发中心分拆出去成立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要将研究院的工程师都拉出来,在国内绝对要算一支强悍的技术力量。   在芯片设计这一块,有两个大的方向,一是电脑芯片的研发,一是数码通信芯片的研发,张恪当然知道未来的趋势在那里,不过华为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成就的,所以张恪将爱达电子未来的发展定在数码产品上。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主要研究方向自然是数码芯片。   能参与第三代解码芯片的研发,张恪恨不得将所有工程师都派出去借这机会培训两个月,说将半个研究院搬出去还是相当克制的。   陈信生与艾默当然很遗憾的告诉张恪无法接受这么多人一起开展工作,最终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各接受五名工程师全程参与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开发工作。   出了会议室,张恪、丁槐、陈信生、丁磊、艾默就绝口不提谈判的内容,在会议室里争得面红耳赤,出了会议室,就又勾肩搭背了。无论是张恪、丁槐、陈信生还是丁磊,都有着国人内敛的性格,勾肩搭背的事情自然是艾默这个自谓中国通、说普通话又极其怪异的美国佬,他搂着张恪的脖子:“小朋友,海州市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是指能泡到女孩子的地方,我请你们喝酒。”   张恪相当鄙视的看了艾默一眼,他以为这里是北京的三里屯、上海的新天地,这么说也不合适,九六年上海还没有新天地,衡山路?张恪说道:“就你,直接掏钱或许更容易一些?”   “我很丑?”艾默指着自己的鼻子。   陈信生不得不跟他解释,海州是一个不大的城市,遇到有勇气跟美国人去宾馆搞一夜情的女孩子跟走路捡到钻石的概率一样低,就算出钱找小姐,也要考虑小姐有没有民族情结、有没有心理上的畏惧与身体上的担忧,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不同,那里有很多尝新鲜的女孩子。   艾默很是失落,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说道:“你到我们美国,一定不会受到这样的冷落。”   张恪近一米八的身材在国人中还算高拔,但是艾默这家伙有一米九五,但是他很不耐与艾默走到一起;而今天才知道更多真相的艾默,有完全给折射出耀眼光芒的张恪所折服的印象,称他是自己在中国的小朋友,始终跟他纠缠在一起,表现得相当狂热。   张恪只是怀疑谈判时,艾默怎么又变得这么不狂热了?   走在巨大钢梁与钢化玻璃的空中走廊中,夕阳金红光的余晖落在鳞次栉比的蓝色轻钢屋面上,艾默忍不住又称赞研究院的这栋楼设计相当有水准,溶入中国传统建筑与现代工业建筑的精髓。   张恪与丁槐侧过身擦擦鼻头的汗,去年为了节约建造时间、赶在拿下央视标王之前建成研发楼,才决定三栋楼独立建造,然后用标准预制钢梁与大量的钢化玻璃做成空中走廊将三栋楼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建筑。效果当然不错,当然也担不得艾默如此的盛赞。   下楼时,张恪走在后面与丁槐讨论晚上的安排,艾默、陈信生两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他与丁磊还不熟,不然才一米六五的小个子丁磊更要受他的迫害。傅俊已经将一辆商务车开到楼下,丁磊自己有开车过来,他先下楼去停车场将车开过来。   张恪走下楼梯,站在研究院朝向城山路那栋独楼大堂里,看见陈静从外面疾步走进来,径直朝艾默、陈信生走过去。   “艾默先生……”   “哦,美丽的陈小姐,”艾默在北京与谢剑南、陈静他们见过一面,看见陈静出现在这里,倒也没有意外,他昨天就给谢瞻堵在宾馆房间门外,只是他现在丝毫没有举趣与科王讨论下一年度的供货协议,“我的中国名叫艾默,姓艾,艾青的艾,名默,默子的默,你可以叫我艾先生,也可以以你们中国人的习惯叫我阿默……”   张恪侧头跟丁槐说:“这位美国阿默同志,什么时候这么幽默?”   丁槐、苏津东早在万燕与斯高柏开发第一代解码芯片时就认识,他摇头笑了笑,说道:“他的幽默程度,跟他自以为与别人的熟悉程度密切相关,知道他这点的人,都会很自觉的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爱达越来对陈信生、艾默贴身照顾,让谢剑南他们越觉得爱达会在背后使阴招,明年的供货协议一定要早早签署,谢剑南要与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等市委领导共进晚餐,晚上还要赶回惠山,他对刘明辉还谈不上十分的信任,自然只能让陈静挑起大梁。   陈静一直等在门外,先看见陈信生与艾默,就下车走了进来,走进来才看见张恪站在大堂里面一点的位置。陈静有些不适应艾默美国式的幽默,俏脸微红的站在那里:“艾默先生到海州来,一定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陈小姐是海州人?”艾默回头朝张恪耸了耸肩,抱怨的说,“怎么漂亮的女孩子都是海州的?”   “我倒也不知道陈小姐是海州人,”张恪不晓得艾默是不是故意装傻戏弄陈静,不过他自己确实有这个想法,走过来说道,“阿默同志到海州来之后一直想找一个他在里面能泡到女孩子的地方,既然陈小姐是海州人,不如跟我们一起吃过饭之后,你帮阿默同志找一找?”   陈静有些拘促,睁眼看着张恪几秒钟,才对艾默说道:“艾默先生或许想夜里去泡泡酒吧,我倒是知道海州有一些不错的酒吧,可以给艾默先生当向导。”   “我说过,我姓艾名默,”艾默小声抱怨着,侧头想张恪:“中国人可以称连名带姓加先生一起称呼别人吗?”   “可以的,”张恪见陈静不是那种会无故害羞得手足无措的女孩子,毕竟有着大家出身的气度,指着陈信生耐心解释说,“陈先生,陈信生先生,信生先生,三个称呼都可以,亲昵的程度略有不同……”   “信生先生,这个称呼不错,”艾默搂着陈信生的肩膀,“信生先生,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第444章 保证金   张恪拍拍额头,没有想到艾默出了谈判会议室就成一活宝了,中国啥时候也没有“默子”这个词,还拿“信生先生”这个称呼来恶心陈信生,比起艾默的活跃,他的中国助手周燕霞则是一个神情很严肃、大概一辈子都无法让人对她生出办公室恋情奢想的女人,走在后面与陈信生的助理小声交谈着,好像对艾默也不大搭理。张恪见陈静坚持的站在这里,看来他们真的很担心在这方面给爱达做手脚,对陈静说道:“我们要去西城饭店用餐,陈小姐若是有空,不甚荣幸。”   陈静矜持的说道:“不如由我来做东请艾默先生、陈先生与张先生你。”   “不好意思吧,”张恪搓了搓手,腆着脸说,“看你这么有诚意的样子,就随你吧。”   陈静倒也不介意,说道:“我做东,那就我来选地方啦。”   “陈先生、艾默没有意见吧?”张恪侧头问了问陈信生、艾默。   陈信生、艾默当然无所谓,耸耸肩,招呼他们的助手一起坐进车里,跟着陈静的车去了文山饭店。   让陈静选择吃饭的地方,变时候看到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与谢剑南、赵锦荣、谢瞻、刘明辉、郁萍都站在文山饭店东江小楼前迎接,张恪也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意外,为了方便谢剑南回海州,周富明甚至让海州机场申请增加临时航班,他人又带着一群电视台的记者亲自去机场接谢剑南一行人,他们晚上必定会在一起吃饭。   张恪侧头朝陈信生笑了笑,说道:“借你跟艾默的光,我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给海州市委书记站在门外迎接的荣幸,”傅俊开着车子慢慢靠过去,张恪隔着车窗指着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介绍给陈信生、艾默认识,车窗贴着深色膜,不虞外面人能看到车内的情形,又说道,“等会儿让我第一个下车。”   “为什么?”艾默不解的问。   陈信生对国内官场之事认识深刻,从简短的接触中,他也能明白唐学谦、宋培明是支持爱达电子的,眼下的这几个海州市官员是支持科王电器的,刘明辉跳槽事件的性质算是很恶劣的一件,两家同一地方企业相互间要做出这种事,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而且两派官员对两家企业的支持程度都相当的深,不然张恪也将不会让唐学谦、宋培明进陈列席一起参观超级VCD。张恪说要第一个下车,陈信生知道他的恶作剧情绪来了,低头笑了笑,张恪坐的位置也方便他第一个下车。   陆溢光一直都相对中立,张恪没有想到他会凑这热闹,但是看到他人在这里也不觉得很意外,或许他也觉得科王这次能大展宏图。   陈静最先从她的车里钻出来,跑过来帮张恪他们打开车门,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都凑身过来,张恪就从车里第一个下来,还用一种很惊讶的语气说:“周书记、陆书记、张秘书长,你们这是……”话在嘴里打了个转,看到周富明脸色有些微变,也就适合而止,“你们这是出来迎接TI的陈先生、斯高柏公司的艾默先生吧?”往前走了一步,也没有让到一边,等陈信生、艾默一起下车来。   让张恪这一搅,周富明在肚子里转了半天的热情洋溢的欢迎辞就冷了一半,说出来绵软无力:“听说陈先生、艾先生应科王电器的邀请到海州来做客,我作为海州市人民的公仆,一定要列席表示欢迎的……”似乎不知道陈信生、艾默应爱达电子的邀请才到海州来的,不过他这声“艾先生”让艾默嘴角露出笑意。艾默这诡异一笑,让一旁的陈静也忍俊不已,差点就笑出声来,轻捂了一下嘴,装作来不及介绍,将尴尬掩饰掉,才帮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与陈信生、艾默互相介绍。   坐席安排时,谢剑南倒也没有将张恪安排在主桌之外,他也怕张恪拂袖而走,将这次得来不易的宴请搞砸。   陈信生、艾默、丁磊,张恪、丁槐,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都坐主桌上,他与赵锦荣相陪,其他人都安排坐另外一桌。   陈信生深谙其中曲折,酒席上很节制的喝酒、交谈,艾默自谓中国通,但国情了解得谈不上深刻——一个美国人在中国只生活了三个半年,就指望他对国内官场有多深刻的了解,也有些为难他——嘴巴也大,酒桌上一个劲的夸爱达是一家非常非常优秀的企业,值得中国任何一家企业去学习,虽然不至于直接说出让科王去向爱达学习的话,也已经让周富明等人很难堪了,出于礼貌的需要,却不得不附和他的话,周富明总不想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他作为海州市的市委书记对两家企业有彼此吧,不过心情不痛快那是一定的,喝了酒,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让张恪都不忍心要去劝艾默,让他知道喝主人的酒就应该说主人好话的道理。   酒酣耳热,谢剑南顾不得张恪在场,借机提出明年供货协议的事情,希望能与两家公司签署一份稳定的解码板供货协议。   不要说TI是全球主要的半导体芯片供应商之一,斯高柏公司解码芯片的产能弹性也很大,完全可以及时的根据需求来调节产量,不需要什么长期的供货协议。   陈信生能明白科王是担心张恪利用特殊的关系让TI或斯高柏来钳制科王的发展,所以才需要这么一份长期供货协议。   艾默到底是直爽一些,他说道:“似乎没有签署长期供货协议的必要,你们所说的长期供货协议是指多长,半年,一年,还是两年?”涉及到第三代解码芯片开发的秘密,艾默自然也是守口如瓶不肯多说,第三代解码芯片研发出来,肯定会与第二代解码芯片之间拉开一定的价差——这个价差也是三家公司正谈判未定的重点——具体到影碟机厂商每个时间段生产多少VCD、生产多少超级VCD、何时彻底的抛弃VCD,就要根据市场需求及片源供应情况来进行及时的调整,所以绝对没有签署长期供货协议的必要,签署了也是影碟机组装厂商自身的利益受损,履行协议,就很难及时根据市场需求调节超级VCD与VCD之间的生产。   艾默的好心,谢剑南他们当然无法了解,谢瞻端着酒杯在旁边说道:“签署长期供货协议,也是为了表示我们合作的诚意……”   张恪笑着说:“我们爱达倒是不敢有太大的诚意,长期供货协议的保证金就不是爱达能支付得起的。”   解码板是影碟机的核心元件,又由TI与斯高柏两家公司垄断,就算新科、步步高这些企业不需要再给代理商剥削,量又如此之大,从两家公司拿到的优惠价依然在六十五美金以上,市场供应价在七十美金左右,一般影碟机组装商还要给代理商剥削差不多十美金的利润。   爱达九六年预计总产量就算达不到两百万台,也相差不远,以两百万台计,仅解码板一块,一年的货款就高达1.3亿美金。10%的保证金,就要超过一亿,哪怕5%的保证金,也要超过五千万。更何况,大家对影碟机在下一度的增涨都有相当乐观的估计,即使再保守的预测,也认为下一年度市场至少有50%的增长,保证金自然也要相应的增涨。这笔钱对爱达来说,也会感到一些压力,更不要说科王了。不过张恪故意提到保证金,就是要挤兑住谢剑南他们,不管他们长期供货协议如何签订——要是固定价格,科王只会死得更惨,那时候张恪会连捏都懒得捏他们一下——所谓的保证金就能再占去他们宝贵的流动资金。   当然,斯高柏与TI还是那种想立牌坊的两家公司——在下定决心要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代替第二代解码芯片的时候,与下游厂商签署固定价格或固定供货量的第二代解码芯片供货协议与当前的商业道德抵触,何况双方又没有直接的竞争关系,不然随便哪一点就能陷科王于死无葬身之地——张恪也不奢望他们能配合自己来挖个坑埋掉科王,不过保证金一项是长期供货协议的常规附加条件,陈信生、艾默不会连这个顺水人情都不送给自己。   谢瞻整晚都在为自己没有坐上主桌耿耿于怀,他要表现出他的地位重要,一直端着酒杯徘徊在主桌四周、劝酒敬酒。   陈信生桌前就摆着一杯红酒,互相敬了好几轮,似乎没有浅过,张恪索性说自己还是学生,班主任不让喝酒,艾默喜欢喝酒,但知道在生意场上需要节制,谢瞻游离在主桌之外找不到敬酒的机会,又不甘心坐回他那桌去,张恪还不时的将自己坐的椅子往旁挪一点,劝他:“要不要找服务员给你插张椅子……不麻烦,就让服务员加张凳子……搬张椅子来坐着喝酒,你要站着喝酒,周书记、陆书记都不得站起陪你喝酒……”谢瞻见张恪一脸诚挚的表情,也不敢肯定张恪说这些话是不是有意在奚落他,只是张恪右手边是陆溢光,陆溢光却始终没有将椅子往边挪一挪的意思,谢瞻也不能说让陆溢光过去挤一挤,听了张恪的话,脸上自然是更挂不在,难过的想哭。   这时候,张恪提到保证金一事,那就是毫不掩饰的挤兑,谢瞻脸色更是难看,他又不能随便代表谢剑南应承保证金的事情,何况另一个大股东赵锦荣也在桌上。由于谢家的股权是分散在正泰、海泰、谢瞻个人三者身上,所以赵锦荣的锦城集团名义上科王的大股东,其后是正泰集团,其后是大雅集团,再其后是海泰电器,谢瞻个人持股位于最末。   这顿饭,谢瞻围在主桌边上窜下跳,就已经让赵锦荣有些不满的,这时候又随便接了一句话,就让张恪挤兑在那里,心里就有些不爽了:现在科王那边流动资金缺口至少还要填五千万进去,摊到锦城头上就是一千五百万,他还在考虑怎样才能将一千五百万从哪里紧急调出来,现在又扯到保证金上面。   陈信生拿脚尖轻轻踢了艾默一下,稍稍抿了一口酒,说道:“TI公司一直都希望与国内的影碟机厂商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话锋一转,“科王能预测明年的产量有多少?即使供应量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但是签署弹性供应量、弹性供应价格的长期供货协议,计算保证金总要有个基数与基价……”   九六年影碟机产销量预计能达到五百万到五百五十万台,以最保守的预测,九六年影碟机市场规模能达到八百万台以上,凭借央视标王的影响力,占据20%的市场份额,也只能算是一个相当不乐观的估计。   一百六十万台为计算基数,以七十美元为计算单价,哪怕只以总货款的5%比例计算保证金,也要超过五百万美金。   谢剑南也后悔在酒桌上仓促提这事,张恪拿话一挤兑,陈信生顺着坡就滚过来,看艾默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一定是有人在给他暗示,这种情形自然加重他的担忧:他们的确是穿一条裤子的啊! 第445章 夜色寂寥   接下来的酒席多少有些沉闷,张恪倒是眉飞色舞依旧,谢剑南、赵锦荣等人则心事重重,谢瞻灰眉土脸更不用提。   陈信生开口说话,科王要想从TI拿到长期供货协议,保证金作为附加条件就成为定局,艾默没有表态,谢剑南也能预想真到谈判时,斯高柏未必比TI好说话。   虽然具体要支付多少比例的保证金可以在谈判中扯皮,但毕竟要占用科王的一部分流动资金;好在正泰、大雅都在十几年的积累,资金实力还算雄厚,海泰的流动资金虽然紧张一下,仍可以以拆借的名义从正泰集团调用,另外在惠山、新泰的融资金渠道还算通畅。   谢剑南只是要考虑长期供货协议中可能存在的种种陷阱难免显得心思沉重,他希望这份协议能成为一份优先供货的协议,而不能反过来制约科王针对市场变化所做出及时调整。   赵锦荣的感受却是不同,府天大厦的成功出售,一度缓解了锦城集团的资金压力,但是锦城集团毕竟不能跟谢家的正泰集团相提并论,加上赵锦荣一下子拿下沙田西片近三分之一土地开发地产项目,手里有限的资金就给摊薄了,使得项目的整体进展缓慢下来,这与科王下半年来从锦城地产旗下抽调工程队加速在电子工业园区的厂区建设也有相当的关系,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加重锦城集团的资金压力。   影碟机是好赚,在与谢家合作之前,锦城只利用旗下的电子厂贴牌生产,就捞了好几百万,与谢家合作正式组建科王电器之后一直到现在,虽然盈利都投入市场宣传,但是也算相当成功的将产销量提升到每月一万多台,如果转而采取保守的市场策略,以当前品牌影碟机市场的利润水平,科王电器每月也能掠获三四百万的净利,并且会稳定的提升,比起锦荣与谢家前后投入才六千万的资本,当然可以称得上是暴利,而且科王在固定资产上的投资比例要远小于一般的实体企业。   与爱达电子的辉煌成就相比,科王电器的那些成功只能算是荧荧虫火,要没有博取最丰厚暴利的野心,赵锦荣也不是赵锦荣、谢剑南也不是谢剑南了;增资、扩产、加大对品牌宣传的力度,以及谢剑南主持科王电器拿下央视标王,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一系列的增资,抛开之前的盈利与锦城电子厂的固定资产,锦城前后也往科王投入近四千万的资金,唐学谦主持海州经济,锦城集团在海州融资哪有那么顺畅,赵锦荣几乎将集团的流动资金压到极限,才前后筹出四千万来,也不得不同意陈家善的大雅集团参与进来分食一口。   酒席之前,谢剑南找他商量科王还缺五千万的流动资金,这些钱必须马上就要花出去,不然就可以等到从经销商手里拿来保证金来增加公司的流动资金了。   这笔融资摊到锦城头上是一千五百万,赵锦荣酒席之前一直为此发愁,好在周富明、陆溢光欣然表态,市里统一意见要支持科王的发展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锦城地产先前向建设银行申请的一笔抵押贷款一直未得通过,赵锦荣也多次希望周富明能出面打声招呼,周富明之前推三阻四,今天倒是很爽快的答应催促建行这几天就将贷款批给锦城。   那是一笔三千万的贷款,赵锦荣拿府天大厦低层的物业作抵押,考虑先挪一部分填入科王电器,还有一部分确实其他地方有急用,倒是没想到又提到保证金一项,这么说来,除了科王这边,锦城其他地方的资金压力依然得不到缓解,心情自然不能算好。   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等人对正泰、锦城、大雅集团的实力颇为看重,对科王夺得央视标王后的发展也很期待,酒席上除了艾默一个劲的大夸爱达电子让他们略有不爽之外,相对说来,今晚的情绪饱满,也很是享受对未来的向往。   谢剑南将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送走,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夜里九点,对陈静说道:“我夜里要回一趟惠山,你是陪我回去,还是……算了,这些天你也够辛苦的,留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陈静手放在小腹前,拿精致鳄鱼皮包压着高弹紧身裙摆,视野里,张恪正陪陈信生、艾默上车,想起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里还答应说吃过饭后要招待艾默去海州酒吧,现在自然不用去,不过她也听出谢剑南不希望自己陪他回惠山的意思,她嘴角蠕动了一下,说道:“好吧,我爸爸那边,我先打电话说一声。”   大雅集团差不多还要拿出两千万来,陈静对父亲公司的情况比较清楚,长久以来都专注做日用化工的产品,摊子没有铺开,规模虽然不比正泰集团,手里捏着的资金却不比正泰集团少,这一两年,才开始向其他领域投资。   陈静一直在米兰博可尼学院接受高等教育,回国才一年多时间,从她内心深处并不十分的认同谢剑南给科王设计的发展路线,只是她父亲陈家善本人对这一条路线却十分的欣赏,她也无法说什么。她与她父亲在企业经营上的分歧早在她在大雅集团市场部工作时就有,也没有必要到科王才争吵。   谢剑南回头看了眼,看到艾默正矮着身子钻进车里,以为陈静在看他,说道:“既然正式提到这事情,你明天就继续跟进……”打开车门,钻进车之前,又问陈静,“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不耽搁你时间了,路上小心一点。”   虽然陈静到海州还没有几天,不过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到科王之前,她父亲陈家善就在府天大厦二十八层买下一套公寓。   谢剑南钻进车里,打着方向沿着林荫间的水泥甬道驶出文山饭店,驶上锦湖路就拿出电话来拨了一个号:“婉秀,我现在就回惠山,你在做什么?”   ……   看着谢剑南的先驶出去,张恪坐到副驾驶位上,将安全带系好,从后视镜里看到陈静还站在那里,谢瞻的车也已经启动起来,就想到谢剑南夜里要出海州。   这也正常,谢剑南他们刚从北京回来,北京的情况大概也要跟谢汉靖、谢汉明他们汇报,倒是没有想到谢剑南赶回惠山除了汇报北京之行的情况,还向正泰请求资金援助。   张恪走了一会儿神,傅俊已经将车开出停车场,从后视镜里再看不到婷婷立于初冬清寒夜风中的陈静。   张恪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将陈信生、艾默他们送回宾馆休息,车子开出文山饭才问傅俊:“除了四凤桥,还有什么地方会讨阿默同志的喜欢?”   “丹井巷有几家新开的酒吧,去不去哪里?”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印象?”张恪奇怪的问。   “你多久没去了?”   张恪仔细想想,许思在惠山之行过后回海州住几天人就一直留在香港,许鸿伯等夏季汛期过后,就一直为新光纸业的营林计划奔波,陈妃蓉考入东海大学,离开海州还没有回过家,唐婧也不会让他陪着去丹井巷玩,仔细想来,今年夏天过后,他就没有去过丹井巷。   “也就一个秋天没去,能有多大的变化?”张恪说道,“真开了几家酒吧,你不会涮我们吧?”   “你是我的老板,我能有几个胆子涮你?”傅俊笑着说,在前面路口处掉头车头,往沙田开过去,又回到文山饭店门口时,看见陈静在前面钻进一辆出租车。   傅俊给张恪开车很稳重,一会儿就给出租车甩不见了。   艾默倒是很遗憾,说道:“陈小姐还说晚上要带我们去酒吧HAPPY呢。”   张恪笑着告诉他:“这种礼节性的话保守的听听就可以了,我们不正带你去酒吧潇洒吗?”   陈信生笑着说:“还有一点,最好不要对别人的女人动心思!”完全没有在酒席上的拘谨。   车子驶到府天大厦与丹井巷之间的巷道,看见一辆出租车在八锦珍北面的一间酒吧前停下来,陈静手捏着坤包下车,给霓虹灯光一映,有着白领女郎夜幕中寂寥的性感。 第446章 酒吧迷情   看着白领女郎装扮的陈静进入酒吧,傅俊将车开到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张恪下车来,看着酒吧的方向,还是觉得很奇怪,八锦珍私房菜馆后面那栋宅子好像也是锦湖的,倒不清楚这两三个月已经改成一间酒吧了。   “哇,海州竟然有这样的地方,真是漂亮!”艾默大为赞叹,还抱怨张恪太不够意思,“海州有这么漂亮的地方,有这么漂亮的酒吧,你竟然装作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有三个月我都没有过来的,变化还挺大!”张恪摊摊手,以示无辜。   陈信生坐在那里看着,也啧啧叫奇:“外面看起来是很有味道,不晓得里面怎么样?”   ……   ……   张恪决定将沙田东片的古建筑群保存下来以待日后市里财政宽裕后修缮,他以锦湖的名义,不断出资购买丹井巷的宅子。   丹井巷是海州古城商宦聚集居住的地方,很多是拥有祭祖堂、绣楼、书房、长工院、花房、家熟的三进式四合院,长近七百米的丹井巷,若按照完整结构来计算,院落只有二十六间,房屋却有三百六十多间,建国后搞分房将这些建筑都给分拆得四零八落,大院落给拆成小庭院,小庭院里又建简易房,不花大力气修缮,很难看到原来的面貌。   去年,张恪要做的事情很多,手里头的资金偏紧,只是买下五六处私宅与丹井巷南端临前街的棋馆木楼,最先投入资金修缮改造的就是棋馆与两处私宅,棋馆完全是修旧如旧,私宅则只是整体建筑保持明清的韵味,内部却进行适合现代生活的大改造,投入的资金都是购房款的数倍。   年初时,陈奇想选个地方精心办一家私房菜馆,张恪通过许鸿伯迂回劝陈奇将私房菜馆办在丹井巷,张恪出资将陈奇看中的院落买下,还垫资给陈奇的私房菜馆装潢,也是决定将八锦珍私房菜馆打造成海州私房菜中的绝佳精品。   张恪也没有别的用意,他觉得要将沙田东片的古建筑群都保留下来,惟一可行就是商业与旅游开发一途。   府天大厦建造、沙田前街拓宽,丹井巷周围的大环境已经改善,这里——至少是丹井巷紧邻府天大厦的西侧——具备商业开发的条件,张恪是想陈奇的八锦珍私房菜馆先来试水。   张恪有他的用意,自然不会让陈奇他们来担其中的商业风险,所以他才垫资给陈奇的私房菜馆装潢。   沙田西片拆出一堆没有及时妥当安置的拆迁户,弄出很大的怨气,特别是万勇因为教师猥亵案一事给调出海州,沙田东片的拆迁就暂时停歇下来。市里有规定沙田这里的建筑不许可拆除重建,但也没有禁止房产交易与房屋修缮。   今年来,张恪手头的资金宽裕些,就以锦湖的名义不断的花高价购进私宅。   张恪之前购置物业还偷偷摸摸的,三月初将锦湖从晚晴那里完全置入自己的名下,这些事就明目张胆起来,锦湖动用差不多一千五百万的资金,差不多就将占地五十亩多一点的整条丹井巷都给吃了下来,支付给住户的购房价要远远高过市里给出的拆迁标准。   九六年海州市中心区,像小锦湖附近的房价还只有一千六每平方米,市里统一给出的拆迁补偿标准是六百五十每平方,锦湖私下里与住房签订的协议价是拆迁补偿标准的三倍。   锦湖明目张胆之后,市里自然听到风声,周富明以及在万勇离开之后捞到便宜分管这一块的常务副市长方宏清就相当恼火,锦湖这一搞,以后沙田东片的拆迁工作就无法进行下去,但是当时新光纸业抛出十亿营林项目之后又抛出五十亿的制浆项目,在整个东海省里风头无两,更何况唐学谦、杜小山、宋培明都公然质疑有无将整个沙田都拆掉建商业区的必要,沙田西片拆迁建设实情又是如何,有意见的人也无法吐出什么声音。现在,虽然从省里传来一些好消息,但是徐学平毕竟还在位子上,再加上爱达电子、新光纸业风头正健,周富明也无奈承认,即使市里没有唐学谦等人制肘,张恪这个未满二十的少年,也不是他这个市委书记能轻易撬动的。所以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反馈到张恪那里去。   虽然才花一千五百多万就差不多将整条丹井巷都买下来,但是修缮改造所需的资金更为庞大。张恪手头的资金还不十足宽裕,让蔡绯娟处理这一块资产时,只是让她找些有经验的古建筑修缮方面的建筑工程公司,将这些院落里破坏原有结构的简易屋棚、隔墙、鸡鸭狗舍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   ……   张恪站在府天大厦东边的侧道里,往北看过去,连着新开了四五家家店,都应该是今天夏天过后陆续开张的,张恪知道蔡绯娟现在不可能动用锦湖的资金对这些宅子进行修缮改造,那么店铺的装潢想必都是店主租下房子后自行投入,心里奇怪:有人敢到这里来投资开店了?   张恪倒是很早——大约在六月底——就听蔡绯娟提到过有人有租这些宅子的意思,张恪也没有关心过,只让蔡绯娟看着处理。自己的意思,蔡绯娟也是明白的,就是不能让人再糟蹋这些古建筑了。   站在外面看外墙、门面装潢,倒是一式的模仿八锦珍私房菜馆的风格,八锦珍菜馆门外壁上横挂着“丹井巷2号”的篆写桑木制门牌,有悬挂式宫灯悬在门牌之上,亮度适中,韵味非常。陈静进去的那酒吧,门庭的处置与八锦珍菜馆相似,也是大小相仿、纹理清晰的桑叶门牌,上面却写着“后街酒吧”四字,“丹井巷6号”却是用小两号的楷书写在其下,再往北,看不真切,但都看个大概,款式与大小都相仿,形成整体的风格,四五家店都是如此,再往北就是张恪自己出资改造过的一栋私宅,北面还好像就没有什么店了,充其量也就巷子一侧七分之一的规模;他专门给许思改造的那栋私宅在丹井巷的尾端上,离这边有六百多米,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现在还只能说是外墙与门庭作了处置,加了悬挂式宫灯充当路灯照明不失古味,站在一角看过去——看不清北面的陈旧与破落——那自然是很有气势,倒不晓得里面会是怎样。   艾默倒是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着究竟,他在国内还没有看到这么有味道的建筑,伸手左右搂着陈信生、张恪,回头却对他的助手说:“你们自己找HAPPY去,不要跟着我们受拘束。”   张恪知道他这话绝对是怕他的助手等会儿会指出他在酒吧里的行为不检点。   丁槐说道:“我跟丁工请周小姐与常经理到前面棋馆喝茶去,我觉得那里才值得推荐给周小姐与常经理看一看。”   “行,你领着他们在这里转一转,白天也没有时间招待,很是抱歉,有事联络我。”   走进酒吧,转过照壁应该是院中庭,却错落有致的排满座位,张恪抬头看天,头顶原来给半透明的太阳板遮住,架顶的细钢梁也用塑料制的青藤叶装饰,中庭两侧是木制扶拦,有装饰着漆纹的廊柱,主房的耳门悉已拆除,厢房、耳房与走廊之间的门窗都已取掉,只留在下窗台,不过门楣、门槛、门柱等都保留下来,整个一进院落形成一个完整又有分隔的空间,却不会单调,左右厢房是楼房,回字形吧台位于中庭中心,里面的灯光也相当有水准,这时九点刚过,应该是酒吧刚进入营业状态的时候,不过里面已经有不少人,陈静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吧台里的酒待将一杯淡澄色的酒递给她。   陈静进酒吧之后就将她身上那件稍显厚重的外套脱下放在膝盖上,穿着淡紫色的窄荷叶边褶皱领襟衬衫,是这个酒吧里最精致美丽的女人,袖管卷了半截,露出洁白晶莹的小臂,脖子修长优雅,肌肤光润如玉,面容有着落寞的精美,或许酒吧里的男士更注意她胸前那给严实包在衬衫里的那一对饱满挺立的乳峰,有着性感而优雅的魅力。   艾默这家伙忍不住就吹了一声口哨。   陈静侧过头看到张恪他们,虽然她有怀疑张恪他们尾随自己,还是很节制的将酒杯放下,走过来打招呼:“嗨,没想到你们也能找到这里,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艾默先生觉不觉得?我刚到海州来就喜欢上这里,虽然也没有几天。”   大方热情,干练洒脱,与张恪当初在高速公路遇到的热辣女郎形象大相径庭,眼前的陈静多少有些经商者的精明气质,张恪心想:或许她一直将自己当成商业对手来看待。   “你喜欢的地方差点就给全拆掉。”张恪笑着说。   “怎么可能?”陈静的语气让别人听来她对张恪的话很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拆掉,我在国内还没有看到第二处这么有味道的地方。”陈静邀请张恪他们到扶拦处的座位上坐下,让待应生将她留在吧台上的那杯酒与酒单拿过来。   “为什么说这里会给全拆掉?”陈静礼貌的将酒单递给坐在她对面的陈信生与艾默,却对张恪刚才的话很好奇,说话时,微侧着头将发丝撩到耳后,散出成熟女性的迷人魅力。   “市里的统一规划,跟西面一样,都开发商业地产。”张恪简明扼要的说道,将香烟从兜里掏出来,陈信生烟瘾较重,自取出一支香烟,拿起台子上的蜡烛点着了。张恪四顾又看了一眼店里的装潢风格,有些元素是抄袭他在改造八锦珍菜馆、丹井巷两栋私宅所花的心思,探过头问坐在桌子侧面的傅俊:“这里是谁的店?”张恪心想:一般人不会在市里规划未改的情况下在装潢上投入这么钱,真有人这么做,张恪还想让蔡绯娟免人家半年的租金鼓励一下。   “邵哥一直要瞒着你,说要等你自己看到吓一跳好了。”傅俊笑着说。   邵至刚有这么大的动作,张恪能理解,问傅俊:“另一侧也有动作?”   “好像说青石夹道不整一下,另一侧不好弄。”   市政管网要改,青石铺就的夹道要重铺,这些动静的确还蛮大,就算不用市里掏钱,自己要升级市政管网,还要得到市里的批复才行。   “你认识这里的老板?”陈静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   “算是认识,都不是你们科王喜欢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喜欢?”陈静语气稍掺了一些小女人的味道,明亮的眸子怔怔的看着张恪,“看这家店,就知道主人的品味不差。”   张恪撇了撇嘴,主要是设计师的功劳,还有很多元素是抄袭自己的,邵至刚有能力不假,格调多高雅却未必,当然有装高雅的时候,特殊他现在专心经营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倒是时时刻刻不忘高雅的格调。   陈静又说道:“只是很可惜,整条巷子只有这么一小段是这样子,要整个的都改成酒吧一条街,想必会非常有特色。”   “陈静对这个倒很有兴趣,”张恪心想陈静大概对沙田这一片比较熟悉了,也乐意向一个美女多说些话,“这条巷子南北有七百米,要算完整的院落只有二十多间,这间酒吧只是一座三进式四合院的一进罢了,全部都改造这样规模的酒吧,差不多要有七八十家之多,整个海州市需要这么多家中高级酒吧?”   真正作为中高档消费场所的酒吧,在海州的市场并不大,海州并不是一个十分注重休闲与享受的城市,年轻一代的消费时尚还没有培养起来,这类酒吧也不受暴富起来的那批人欢迎,即使十年后,更多的也是提供软色情服务或提供色情消息的会所、俱乐部、KTV、酒吧等。等海州市的白领阶层有了一定的规模,这种情况会有所好转,但是现在将这整条巷子都搞成特色酒吧就只能折本经营了。   陈静只是随意感慨了一句,听张恪说了这么一通,只当他拿商业经营上的教训自己,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艾默缠着她说话,便接过话题去。   音乐流淌,有些熟悉,张恪听了半天未能想是什么,便不再想,打电话问许思在哪里,听许思在家里跟她妈聊天,便说要开车去接她。   张恪站起身来,让陈信生与艾默在这里稍候,从傅俊那拿来车钥匙便去接许思。   作为女人,陈静也不得不承认许思才是那种娇媚入骨、春色浓郁的女人,也能看出她与张恪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女人的直感不容忽视,陈静也听说过张恪与唐学谦还在读高中的女儿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个城市里还流传着许多张恪的纨绔事迹,那应该就是花花公子了,即使他有着让人惊艳的商业天赋,跟他是不是花花公子没有什么关系。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收藏那些精致到极点的女人的资格吧,可惜美女并不是一件可以长久保存的艺术品。   张恪很快就与许思进来,陈静心想:也许他们在转过照壁的那一瞬间,手还是牵在一起的吧。   陈静很难从张恪明俊清秀脸庞看出花花公子的气质来,倒是有着优雅清淡的世家子弟气度,对自己的感觉又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个滥情又薄情的人啊!   陈静优雅的站起来,将身边的座位让给许思,许思将外套脱下来,她里面穿着她妈给她手工织的浅咖啡色毛线衣;张恪手里还提着一只纸袋,里面装着一件许思她妈给他织的毛线衣。   许思的到来,让陈静感到尤其的寂寞,虽然在一处不错的地方,但毕竟是异乡的城市,周围坐着又是她所必须小心应付的人,一时间有些顾影自怜,心想:即使张恪是多情的,但是对于许思这么一个艳媚倾城的女子来说,也是可以值得依靠与信赖的。   在酒吧里沉迷的喝着酒,陈信生也没有在文山饭店里那么拘束,丁槐、丁磊与艾默、陈信生的助理过了十点半才过来,不过他们当中多了邵至刚,张恪都不清楚他们怎么遇上的,还是丁槐特意找到邵至刚?他们挨着张恪他们那桌坐下。想必他们刚刚走了不少地方,艾默那个白天看起来过分严肃的助手周燕霞到酒吧里倒很兴奋,向往的说道:“真是漂亮,我真想在这里买栋宅子,让我先生跟儿子都住过来。”   “周小姐一家想回国定居?”张恪眼睛发亮,怂恿她说,“你马上跟你老板辞职,丁槐、苏津东两个人,你可以任选一个当老板,丹井巷的宅子,你选一栋,我让老邵在你家人回国之前照你的意思都准备妥当,费用都算锦湖的。”   艾默抗议道:“这个话题,你们是不是可以偷偷摸摸的背着我谈?”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张恪笑着对艾默说,“你也可以开出同样的条件挽留优秀的员工啊。”当然,他知道周燕霞这些高级职员在斯高柏的待遇不会低,计划与斯高柏在海州搞个合作项目,让周燕霞到海州来负责更现实一些,又指着邵至刚向陈静介绍说:“他就是这家店的幕后老板,你看他像是很有品味的人吗?”   邵至刚身材中等,头发不长,方脸,眼睛很有亮,也能谈得上儒雅气度,傅俊将位子换给他坐过来。   陈静干练大方的从她精致的坤包里拿出名片与邵至刚互换,看到名片上的名字,自然就知道是谁了,她到海州来,不可能不了解一些海州市的风情人物,特别是赵锦荣、谢瞻等人早就将邵至刚视作唐学谦、张恪一系,从刘明辉那里又可能知道更多他们合作的细节。   张恪策划了四凤桥项目,邵至刚是具体的执行人,他们之间的合作最早开始于那时。邵至刚有许多地方是让刘明辉钦佩的,刘明辉也是为了拔高自己的需要,都一定程度拔高了聚集在张恪身边的那群人,不仅包括苏津东、周游、鲁庆生、蒋薇、蔡绯娟等人,也包括盛青、邵至刚等人,也包括张恪的堂叔张知非。   “这间的酒吧以及这小半条巷子的风格非常的独特,大概是我在国内见到最美的建筑,”陈静倒是一直都想跟邵至刚这些传说中海州的商业精英接触的,不过今晚的氛围的确有些奇怪,有身处敌营的悲壮,陈静气度优雅的说道,“想问邵先生一句,你没有将这一风格贯彻整条丹井巷的计划吗?那样,我想这将是海州最具魅力的一角。” 第447章 精神家园   听到陈静赞誉的话,邵至刚淡淡一笑,说道:“恪少不在这里,我还能吹吹牛,恪少在,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没关系,允许你班门弄斧一回。”张恪嬉皮笑脸的说,他看得出陈信生对这里也挺感兴趣的,心想邵至刚心里应该有全盘的考虑了。   邵至刚笑着说:“那你不要怪我抄袭你的构思。”   “随便了,好东西,总是借鉴来借鉴去的。”张恪微微一笑,邵至刚这一暗捧,让他心情舒坦得很,陈静听了也微微动容,或许真相并非刘明辉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在陈奇的八锦珍私房菜馆正式营业之后,邵至刚就有将整条丹井巷统一改造经营的想法,只是当时力有未逮,好在锦湖出资陆续将丹井巷的私宅购入旗下,世纪餐饮正式拉入张知非入股,规模壮大起来,他这个拿丹井巷试刀的想法就更加强烈起来,但是市里对这片地域有整体规划还没有进行修正,又无法大规模的实施,也只能学张恪手法,逐步的培育这里的商业开发氛围,也在等市里何时调整区域规划。   邵至刚心里的确有完整的方案,还想找张恪商量,陈静问他,他自然不会吐露只言片语,见张恪也毫不介意,心想:丹井巷整条街的物业都差不多给锦湖买了过去,有什么好的方案、计划,说出来也不怕别人捷足先登,笑着说道:“丹井巷是内巷外街的结构,内巷二十六座院落夹峙形成的青砖夹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丹井巷,这家酒吧开门的这一侧,旧称是街市,现在叫后街,位于府天大厦背后的意思,看不到青砖夹道,对面也都给拆除建成沿街商铺式,丹井巷的地理条件很优越,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利用现代的建筑技术保持原来的建筑风格并使之能融入更多的商业元素,形成一个集餐饮、休闲、住宿、旅游、购物的综合性时尚消费场所……”简单的将自己的思路说了一下,邵至刚看着张恪,“恪少,你觉得如何?”   张恪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邵至刚的想法很不错,不过对海州市的商业容量考虑有些乐观了,而且沙田西片的商业区会陆续建成,而这一片的商业区都缺乏统一的规划,没有完整的经营思路,可以要无序混乱好一阵子,才可能形成好的商业氛围,对丹井巷这边自然也会有些负责影响,张恪看看坐在他斜对面的许思:“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许思揉了揉眉心,倒没有想到张恪第一个就要问她的意见。   “稍微给些正面的鼓励,”邵至刚笑着说,“‘还好’是多高的评论,有些想法,可都是恪少陆陆续续提到过的。”   “设想当然非常不错……”见邵至刚对这项计划有很大的热情,许思也不知道这么说合不合适,“我觉得要是在稍稍大一些的城市,一定会非常成功……”   陈静说道:“我倒觉得不错,欧洲有些城市,人口规模只相当于国内的城镇,却也有相当有特色的文化休闲街,时尚的元素也是吸引年轻人的地方,邵总的计划能实施下去,这里一定会是海州最风情无边的一角。”   许思柔媚的脸庞淡淡笑着,见陈静也十分期待的样子,她就不再说什么。   张恪说道:“陈小姐对这方面有独特的见解?”   “见解倒谈不上,”陈静笑了笑,她的确给改造丹井巷的计划迷住,“在欧洲读书时,喜欢到欧洲各国的小镇旅游,遇到中意的小镇,会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感受一下当地祥和平静的生活氛围,这在国内就可遇不可求……我觉得这里,不是仅指丹井巷,丹井巷往东,一直到那条河……”   “疏港河……”张恪告诉她那条河的名字。   “……一直到疏港河的建筑,让一个人在雨夜或阴霾的下午,走在青苔石板道上,走进颓败的巷尾,一定有相当不错的感觉,这是海州现在最能吸引我的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可遇不可求?”张恪轻轻一笑,“你大概还没有时间推开那些斑驳的院门进去看一看。都是一个个真实的、窘迫的生活,夜里路灯都没有,他们在雨夜或阴霾的下午在青苔石道上走着,不一定会有不错的心情。”   古城、古镇旅游开发在国内还没有兴起,丽江古城也给年初的大地震毁掉大半,就算这些古城镇开发起来,游人如织,那也只会感觉自己是游人而已,不会有留下来住一段时间的奢想,这也是过度旅游开发的恶果,只会让人蜻蜓点水一样的掠过,真正的感触是不可能那么深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陈静出身豪富,可以悠游自在的在欧洲各国小镇旅游,也能保持很高的格调与品味去追求理想中的精神家园式的存在,可惜国人绝大多数不能如此。   再说沙田人的生活状态也没有必要跟陈静仔细说什么,张恪看着许思,浅浅的笑着,许思在这旮旯地出生、上幼儿班、上小学、上中学,一直到现在,她对这地方的感情,大概不是陈静所能感受的。   陈静倒是能感觉张恪话里的一丝轻蔑,借着些微的酒意,睁眼看着张恪:“难道你有更好的想法吗?”   “我这人脑子不够用得很,哪有什么想法?”张恪胡乱推托。   邵至刚问道:“真的不可行?”   “我想想吧。”张恪颔首说道,昂头招手叫待应生过来买单。   陈静倒是意气的又说了一句:“怎么不行?”大概今夜压仰久了,语气还有些重,抓住张恪的手臂,本意是不让他买单,只是前面的语气太重,她自己都有些吓到,后面一句话就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这动作就好像逼着张恪回答自己的问题。   “啊?”张恪不晓得陈静为什么这时候会一些失控,笑着说,“我们是商人,做什么事情不应该以追求理想中的精神家园为目的……要说精神家园的,老邵的这个方案,商业化的痕迹也太重了一些,也不会太符合陈小姐内心真正的想法吧?”   “啊!”陈静心脏猛然跳了一下,有些无措的放开抓住张恪手臂的手,心想:自己真的这么容易就让别人看透吗?有着失魂落魄的感伤。   待应生拿着账单走过来,张恪掏出钱包付账,陈静还没有从她的情绪里恢复过来,也就没有抢着买单。   走出酒吧,张恪让傅俊送陈信生、艾默及他们的助手回宾馆,张恪让丁槐将他的车留下来,让邵至刚载丁槐回家去,又回头问陈静:“需不需要让老邵顺利用车送你一程?”   陈静想解释一下自己最后的失态,等着张恪送陈信生他们离开,见张恪问自己,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府天大厦的高端:“我就住那里。”   张恪这时记起来府天大厦主体是办公楼,不过最高的几层还是给拿出当产权式酒店公寓了,谢剑南有时候还是有些头脑的。   邵至刚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做出一个随后电话联系的手势,就开车走了。   张恪手插在外套的大兜,许思也是,他们就等陈静离开,两个人可以再走一走。   “刚刚……”陈静想解释刚才失态的原因,又发现很难开口,说出嘴却又是刚才的话题,“你真觉得不可行吗?”语气缓了缓,“我这段时间,都听说你的商业天赋如何如何令人惊艳,你真觉不可行?”   “你还真是执着,”张恪觉得女人执着一些,倒不是什么劣质的品性,漂亮的女人尤其会给别人可爱的感觉笑着说,“高成本无利润甚至负利润经营,或许可行,不过这生意谁会做?”   “是吗?”陈静不无遗憾的感叹了一句,挥了挥示意再见,便往府天大厦走过去。   “真的不可行?”许思歪着头看着张恪。   张恪看着陈静走楼,回头捧着许思娇嫩的脸迅速凑上去亲了一口,说道:“你说可行就可行,不可行就不可行。”   还有人从酒吧进出,许思红着脸从张恪的手掌里挣脱开,娇嗔薄怒的说:“我可以认真的问你。”   “我将丹井巷的产权都放到越秀公司名下……这样也不好,直接放到你名下吧!那样,不就是你说可行就可行,不可行就不可行?” 第448章 夜半做贼   “不要……”许思嫣然一笑,明亮的眼眸里流露出纯真的气息,让人心旌摇曳,“我又不是包租婆,要这么一条街做什么,我只要你专门给我准备的那栋宅子!”   “还记得在惠山紫竹园时,你跟我说过的话。在海州,这里就是我驻足的地方,你若是在海州,我就要你在这里能看到我,”张恪倒不顾偶尔经过的行人会诧异的看过来,捧着她的脸蛋,凝视着许思深邃如此迷离夜色的眸子,里面似乎藏着无究无尽的媚惑,“这一处的天地是你的,那栋宅子,你喜欢,我当然高兴,外面给邵至刚他们搞得乌七八糟,你要是皱一下眉头,我都会心痛的。”   “你没那么娇弱吧?”许思娇笑着,倒也不顾可能给旁人看见,搂紧张恪捧着她脸的手臂,“不过有件事要跟你说呢。”   “什么事?”   “我妈对老房子比较念叨,我回来几天,她都在说,要是攒够钱能将老房子买回来就好了,还说隔几天都会去看一眼,看到院子里都长了草,心里怪难受的。那房子的产权还属于公司的吧?”   “怎么可能不属于,我又没有疯掉,”张恪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我就等你家什么时候再‘买’回去呢,要不我们去看看?”   “这时候,你有钥匙?”   “我们翻进去就是。”   从这里穿巷子走过去也没有多远,倒是巷子里养猫养狗的很多,走过惹来一路的犬吠声。   到许思家的院子,院墙说不高,许思她是翻不过去的。张恪让许思骑到他脖子,许思摇头说:“女人不能让男人头的,更不能骑。”   张恪笑着说:“我高兴让你骑。”低头就要往许思裆下钻,许思捂着嘴要笑岔气,她家虽然搬走了,前后邻居还是老邻居,她可不敢这时候发出声音来,给张恪顶到院墙退不开,只得骑到他脖子上,抱着他的头慢慢起来。   张恪感觉脖子后温热的,鼻端有淡淡的清香,让许思骑在墙头,他先翻过去,再让许思骑着他脖子下来,许思这回勇敢些,只肯坐张恪的肩膀,从他怀里滑下来。   空锁了有近一年的时间,院子里青砖铺地的缝里长出些杂草,之前有整理过,杂草有,也不算多。虽然不比许思,张恪在这里也有许多回忆,院子里葡萄藤架子还在,还记得站在凳子摘葡萄的事情,还记得在许思过夜睡在许思床上的事情,都是忘不了。   张恪与许思翻进院子,到底是惊动了前面人家,窗户灯亮了起来,有沉闷而警惕的声音传来:“谁,谁在后面。”   “李叔,是我,小思,翻进来看看,一会儿就走。”许思抱着张恪的腰,吐了吐舌头,很抱歉的跟前面给惊醒的人家打招呼。   “哦,是许思,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们姐妹俩了,前些天你妈还过来串门呢,要不要到婶婶家来坐坐?”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不了,天很晚了,不麻烦你们了,我马上就回去。”   这院子一直空着,前面人家也没有将窗帘拉上,张恪也藏来不及藏,前边人家夫妇俩人已经披衣走到窗前了,许思这时候才下意识离开张恪的怀抱。   院子里月光如水,只是从亮灯的屋里看院子,就看不真切,只到两个人影离得很近:“带着男朋友回来了,听说你在香港工作,工资老高的,你男朋友也是香港人吧?你长这么漂亮,嫁人就要嫁给香港人。”   “婶,他是小恪,”许思脸有些微红,不晓得刚才依偎在一起有没有给他们看见,“我一个人翻不进来,拉他给我当垫脚石。”   张恪欠着身子跟站在窗户边的两夫妇打招呼:“李叔,李婶,是我,还在你们家摘桃子吃来着……”前面人家在院子里种着桃树,这左右邻居,家里种什么,到收获季节,都分着吃,完全没有公寓楼里的生疏与冷漠。去年春夏之交,张恪常到许思做客,就吃过前面人家种的桃子。   “哦,是小恪,跟陈奇家闺女是同学的,有一年多没见了,好像又长高了。”妇人说道,“进来坐坐吧,爬我家窗户,总比翻院墙方便,也不知道那个公司买你家房子做什么,空关了一年了,尽长草了。”   推却不过,只能从窗户翻进前面人家的房间,许思跟人家唏嘘的寒暄了一阵,才又从人家的院子里出来。又从原路跑回到天府大厦背后,坐到车里,许思捂着胸口忍着笑,说道:“你看你看,做贼不成吧?”   “在这里坐贼成不成?”张恪手指轻托着许思嫩滑如玉的下颔,让她的眸子看着自己。   “不要,”许思娇羞的哀求着,“我妈还等我回去才睡觉的。”   张恪想想也是,都快凌晨了,的确不是做贼的好时机,发动车送她回她家在老干部宿舍那租的房子,一路上,许思都温顺的抱着张恪的右边臂膀,脸贴在有些冰凉的衣服上。   到老干部宿舍楼下,许思家的灯果然还亮,许思吐吐舌头,不敢耽搁,赶紧下车,挥手跟张恪告别,张恪让她上楼,要看到她到家再走。   看到许思从窗户里伸出头跟自己招手,张恪才发动车子,没过一会儿,许思就打过来电话:“我又想起一件事,孙先生、葛先生他们过来,是不是安排他们住丹井巷的宅子?”   那时期,正值两家公司开经销商大会,虽然宾馆能订到房间,但是人员杂乱,又只是三星级的宾馆,张恪原打算在家里并继续借小叔家的洋楼招待他们,听许思这么说,倒也无不可。给许思准备的那栋宅子是独院,自然也不会拿出来待客,前面那栋宅子,厢房、绣楼以及主屋都是二层砖楼,起居室加卧室共有四套。那时最初也是大户人家的宅子,不过丹井巷完整结构的三进式、五进式院子,房间更多,都完全可以改造成宾馆。   张恪说道:“那也不错,再从宾馆借两名服务员,放个司机跟部车在那里,应该很完备了。”   “那就这样,孙姐她们过来,我让孙姐住我那屋,孙姐她们会提前两天到。”   “你高兴就行,”张恪听她很兴奋的样子,在香港,她也就孙静香可知心相识了,笑着问,“江黛儿过来,许维她回不回来?她工作定了没有,现在大学是不是搞双轨,她是打算服从分配,还是自己找工作?”   “应该直接进孙姐的公司,这些天都叽叽喳喳的跟我说这事,烦人得很,下周一会回来,比孙姐她们提前一天到,”许思很开心的说,“这样挺好,她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在香港陪我了。”   “对我来说就大不好了,大家都跑到香港去了,”张恪苦恼的说,“她是不是还给江黛儿当经纪人?”   江黛儿声音已经很完美了,但是要培养出她个人声线与喉音的特质,还要花时间琢磨,再说要出专辑,首先要找到适合江黛儿声线的歌,世纪华音公司实力还小,影响力暂时不去说,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实力网罗香港有名的流行乐制作人。   这个事情自有叶建斌替孙静香心烦,张恪当然不会过问太多。   “倒是听说给孙姐当助手之类的工作吧,江黛儿不是有她妈看着吗?再说这段时间,她也不需要专门的经纪人陪着,孙姐她公司都围着她转。”许思笑着说,“你的小情人不是也要到香港读书吗?你以后到香港也没有多少时间陪我的。”   听不出许思声音有异常,张恪只得干笑两声,说道:“那明年你自己将国内的事务多安排一些,对了,你先帮我在省城注册一家港资公司,一家以越秀公司的名义,一家以你个人的名义。”   “以越秀的公司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以我的名义?”   “就是你自己的公司啊,你现在是香港居民,在国内要做什么事,有间公司,手续会方便许多。”   许思此时是香港居民身份,要将丹井巷大宗物业都转移到许思名义会相当麻烦,即使转到香港公司名下,也不是那么简单,比较简便的方法就是让许思以港商的身份在国内投资注册一家公司,然而将丹井巷物业转移到那家公司名下;当然公司不能注册在海州。许思家的宅子,再找许鸿伯、邵至刚出面解决就行。香港的工资水平要远远高过内地,海州也不是什么闭塞的地方,许思一年的薪水将那栋宅子买回去,也不是什么惊奇的事情。 第449章 蓄势   孙静香、江黛儿一行人在经销商大会前两天到了海州,孙尚义的妻子、葛景诚的小女儿葛明珏也随她女儿孙静香提到在海州来住两天,孙尚义、葛明德在嘉信集团内部还担任重要职务,只能赶在经销商大会召开的那天赶到海州,嘉信实业总裁傅家俊与家人也是如此。   许维也是这一天回海州;学校里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功课,虽然说毕业分配刚刚试行双轨制,很多应届毕业生都习惯等分配工作,但也有很多毕业生想着自谋生路,这个时间,请假离校是很方便的事情,最后一个学期甚至就可以直接工作,不像理工科类的毕业生最后一个学期大多还要留在学校里做论文。   许维去孙静香世纪华音的事情定了,从许维那里,张恪还知道林冰与她男朋友都决心考研,九六年,研究生还很稀罕,张恪记得与林冰的男朋友只吃过一次饭,白净文弱的样子,有着不恰当的自尊心,那一次的印象不算太好,张恪倒是关于令小燕的去向,她们宿舍里四个女孩子,倒是令小燕的能力相当出色,她与朱小军在谈恋爱,离开省城的可能性不大,她要是愿意,新光纸业以及海裕公司都给她适合的位子。相当可惜,听许维说令小燕早就跟孙静檬签了卖身楔帮着打理酒吧。   因为拆迁的问题,九七年之后的学府巷那里就聚集了很多社会矛盾,也给开发商请来的青皮流氓搞得乌烟瘴气,到了九八年,那里的店铺就难以为继,1978虽然有叶建斌在背后撑腰,但是整个学府巷的大环境持续恶化,也于九八年秋停业,之后也没有听说陈静香在别处开同样的一家酒吧。   虽然历史不会一成不变,但是发展的趋势如此,不良开发商为利润什么手段都敢用的心思如此,国内当前体制的现状也是如此,学府巷的命运也会给种种惯性推动着往既定的方向前进。   张恪记得叶建斌对学府巷改造项目动过心思,不过学府巷改造项目归建邺市管,而建邺市里长年不买省里的账,很多事情都不让省里插手,在建邺市里,这类大型市政改造工程的利益如何分配早有所属,早就形成有共同利益的团体,其他人是很难插上手的。就算叶家关系深厚,插手进去,以传统的思路去改造学府巷,要想获得预料中的暴利,就要学其他开发商的做法死命的压榨拆迁户,不然只能获得一些还丰厚但远远称不上暴利的收益。   要不是孙静香她妈妈葛明珏随行,叶建斌今天就会找借口溜到海州来,葛明珏提前到海州,叶建斌只能按照既定的日程,24日夜与妻子丁文怡只提前一夜到海州来。   ……   陈信生11月9日随张恪到海州,艾默11月11日随苏津东到海州,一直到25日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召开的那一天,陈信生只在16日到21日暂时的离开海州,艾默18日这天返回斯高柏在广州的分公司,20日就比陈信生提前一天返回海州,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也于21日这天提前四天抵达海州。   对于所有的影碟机组装厂商来说,TI、斯高柏、飞利浦(九七年,索尼机芯主要供应新科电子,对于其他影碟机厂商来说,还不是十分关键)作为影碟机上游最核心的元器件供应商,几乎就主宰着整个影碟机市场的命运,业内也习惯将这三家公司直接负责影碟机核心元器件贸易的直接负责人:TI中国公司总裁陈信生、斯高柏公司高级副总裁艾默、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称为VCD碟机业三巨头。   在经销商大会之前,三巨头齐聚海州,不是找科王电器,还是与爱达电子交往甚密,犹如蜜月期的情侣一般,就连与新晋标王企业科王电器的供货谈判都只是派助手去谈,这些消息是建邺晨报社的记者简志康在到海州来给科王、爱达电子做专访时无意在专访文章中提及,专访文章发表的当天,就给多家媒体转载,这些事实自然也引发业内众说纷纭的联想。   想想去年的经销商大会,也是陈信生、艾默、张亚平三人齐聚海州与爱达电子交往甚密,只不过当时没有引起足够多的重视。事情过去一年,虽然这四家公司背后有着什么交易,大家都不甚清楚,但是目光锐利的人却不难猜到,就是去年11月底的四巨头聚会,才造成现在的影碟机市场格局:TI与斯高柏平分解码板市场;市场上所能提供的系统解决方案与系统控制芯片,适用于TI解码板与飞利浦机芯系统,也适用于斯高柏解码板与飞利浦机芯系统,却将索尼、先锋等厂商所生产的机芯排除在主流市场之外;爱达电子在飞利浦上海工厂二期扩产之前,获得飞利浦上海工厂所生产的机芯的优先供应权,在影碟机市场发展受机芯供应严重限制之时,爱达电子却借助央视标王之威,没有困难的在进入九六年的第一个月就占据品牌影碟机40%的市场份额。   今年,这四家公司又在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前夕聚在一起,他们要搞什么动作。   同是海州企业的科王电器抢过爱达电子的风头,将九七年的央视标王广告时段揽入怀中,很多财经媒体与影碟机厂商对爱达电子明年的市场前景都有看淡的预测。   九六年,在失去央视标王的光环之后,市场迅速萎靡,甚至不足上一年度的三分之一。   九六年,国内对这一现象还没有进行足够深刻的反思,所以会有相当多的人预测爱达电子重蹈上届标王企业孔府家酒的旧路。   这些观点在爱达电子的经销商中也很有市场,刘明辉与那些从爱达电子跳槽到科王的高级销售主管这些天也卯足了劲游说、鼓动以前的客户投到科王电器的怀中,也有相当多的经销商信誓旦旦的与他们约好会提着现金来参加科王的经销商大会。   三巨头齐聚海州,央视标王企业科王电器只有资格与三巨头助手谈判供货合同的消息于二十二日经建邺晨报批漏之后,看淡爱达电子明年市场前景的财经媒体与业内厂商的观点在潜移默化中转变,不少媒体开始撰文揣测三巨头与爱达电子在背地里会搞什么动作。   原先,很多媒体都没有打算参加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受一条消息的引诱,只计划参加科王电子经销商大会的媒体记者纷纷提前出动,涌入海州。   科王电器没有邀请业内同行参加他们的经销商大会,谢剑南知道,就算他不邀请,新科、步步高、爱多、金正、万利达等厂商也会派代表到海州来打探虚实的,所以他没有打算邀请他们;但是爱达电子邀请了。   之前,新科电子、步步高等企业,都只打算派两三名市场部的高级职工参加,但是建邺晨报的那篇专访文章出现之后,都纷纷改变主意,新科电子派出市场部专门负责影碟机市场营销的副总经理向文贵,步步高的段永平、爱多的胡志标都决定亲自赶到海州来摸摸爱达电子与科王电器的水底。   谢剑南心里也疑窦丛生,虽然科王电器这段时间的势头很符合事先的预测,但是爱达电子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动作?   为了企业形象的需要,科王电器的生产基地建在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区里,不过科王电器的总部设在府天大厦,占据府天大厦的第十层到第十二层,谢剑南站在淡蓝色的玻璃幕墙前,看着沙田东片鳞次栉比的屋面,考虑这些问题。   “剑南!”陈静抱着一只文件夹推门进来,“刘明辉他们这些天差不多跑遍华南、华中两地了,这些地方的经销商看来差不多都谈妥了,他们刚将今天走访的成果传回来,你看看……”   “放我办公桌上吧,我等会儿看。”谢剑南说道,建邺晨报的那篇专篇看起来对下游经销商的影响小一些,不过目前也只是有个合作意向而已,谢剑南总不大安心。   陈静看到谢剑南站在玻璃幕墙前,将文件夹放他办公桌上,走过去,低头看着下方的丹井巷,她也是刚刚才知道:差不多整条丹井巷都是锦湖名下的物业,那天夜里还跟张恪争执丹井巷要如何改造的事情,真是好笑。 第450章 张亚平的选择   刘明辉与随他从爱达电子跳槽到科王的十名高级销售主管从十三日就离开海州到华南、华中两地拜访以前的客户,都是当地相当有实力的经销商。   爱达电子不设地区总代,所谓的“三级”代理只是根据各个地区市场规模的大小分类并收取一到五百万不等的保证金,说“三类”代理制度或许更准确一些。   爱达电子这么一搞,几乎将各地有实力的电器代理商都网罗到他们的渠道商网络里,在完整的商品流通过程中,经销商是相当重要的一环,是直接影响市场终端的一环。   这一点,谢剑南心里很清楚,刘明辉跟在张恪身边有两年多的时候,从张恪那里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也是这个结论。   刘明辉与随他从爱达电子跳槽科王的十名高级销售主管,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对科王最大的价值是什么,利用他们在爱达电子积累下来的人脉,帮科王迅速建立起一个有相当通畅的、能够对各地终端市场施加影响力的渠道商网络。   只留给他们十天的时间在外面奔跑,到二十三、二十四日,爱达电子各地的经销商都会聚集到海州,以爱达电子一惯的控制人的手段,刘明辉只怕很难在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前接触到他想接触的人(接触陈信生、艾默两人之难,让他们心有余悸)。要是这些经销商都先跟爱达电子签妥了明年的代理合同,他们事后再多费唇舌也没有用,所以虽然会很辛苦,他还是要利用宝贵的十天时间,将他掌握的经销商都逐一拜访到。   二十三日,刘明辉先返回海州,人已经累到沾上沙发就能睡着的地步,刘明辉坐到他在府天大厦十二层西南角办公室的真皮宽扶手高背办公椅上很快就睡着了,他昨天陪上海永城交家电的老板施毅娱到凌晨两点,然而从上海直接开车回海州,只来得及在公司洗手间里洗漱一下,就到了上班时间。   梦见电话响了一阵,刘明辉即使在梦里也懒得接电话,直到感觉有人在推他,他才惊醒过来,差点从椅子上跌倒,看着他的秘书站在办公桌捂着嘴偷笑,刘明辉搓了搓脸,问她:“有什么事?”这个秘书是人事部统一招进来的,长相清秀,刘明辉也不好意思跟人家板着脸。科王除了总经理、副总,就他配备了秘书。谢剑南在这里也没有秘书,这段时间的事情忙完之后,谢剑南还要回去主持他的海泰电器的。   “董事长打电话过来找你去他办公室。”   “他有打我办公室的电话?”   “响了好一阵,你都没醒。”   原来是真听见电话铃了,潜意识里希望是梦中,只为了多睡一会儿,刘明辉不敢耽搁,将西装穿起来,跑到谢剑南在十二层东南角上的办公室去。   科王总站占据十到十二层,四五千平米的办公面积,相对来说太空旷了,高级管理者的办公室都在十二层,各个部门的办公室也很宽敞,不像爱达电子,行政财务部门的办公室混在一起,市场品管售服部门的办公室混在一起,生产部门的办公室放在生产区,研发部门放在市区。   “谢总……”刘明辉推门称呼坐在办公桌前跟陈静谈事情的谢剑南,发现谢瞻也坐在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感觉很别扭的又唤了一声,“谢总也在这里。”   “你凌晨开车赶回来很累吧,电话打了两回都没有把你吵醒?”谢剑南问道。   “好像有听见,感觉是做梦,就懒得接了,没想到真是电话醒了。”刘明辉解释道,秘书将自己趴桌上睡觉的事情告诉谢剑南了,也没有不好说的。   “让你回去睡一觉再到公司来,你还不乐意,”谢剑南笑了笑,站起来,请刘明辉到办公室转角处的休息区坐下,“去年,陈信生、张亚平,还有艾默都是这时候到海州来,背地里有什么故事,从市场的反应来看,他们应该有秘密协议才是。”   “据我所知主要谈两个事情,”刘明辉坐到沙发上,看到陈静帮他沏来咖啡,装作惶恐的接过,将热咖啡放玻璃几上,继续刚才的话题,“一个是飞利浦机芯的优先供货协议,当时飞利浦的产能开到最大,每月也只能生产二十五套机芯,爱达电子一下子包下十万套……还有就是与TI公司合资成立泰忒光电研究所,这些事情都是张恪亲自谈下来的,具体的事情也没听他说起过。”   九六年初苏津东、丁槐组织人手开发影碟机样机,一直到六月,张恪才正式从锦湖抽调周游、刘明辉、周一平、蒋薇将爱达电子的各个部门都组建起来,刘明辉之前很短的一段时间是属于借用性质,九六年三月份还是回锦湖策划部工作,所以对他来说,九六年初一直到六月底开始做市场,苏津东、丁槐他们只是组织人手开发样机而已,很多的事情,他都不清楚,毕竟涉及到与TI公司的那份秘密协议,不仅他不清楚,周一平、杨云他们都不清楚,蒋薇、周游也是确定要提副总裁之后才知道这些公司的机密。   “当时机芯那么紧俏,张亚平为什么会答应一下子给爱达十万套?”谢剑南看着刘明辉。   “当时张亚平更看好新科电子,不过新科选择跟索尼合作,甚至推迟产品上市的时间,恰好爱达夺下标王,张恪当时也威胁张亚平说要跟索尼合作,才争下那份优先供货协议……”   “张亚平不该这么软弱才是。”谢剑南心里还是有疑问,索尼一直到今年五月份才拿出质量稳定的机芯产品,就算爱达电子在系统控制的技术上能及时跟进,也要浪费很长的时间,张亚平不可能忽视这点,怎么可能轻视就让张恪要挟呢?   “张亚平本身很支持国内电子工业的发展,其实在夺标王之前,大概是十月初,张恪就跟飞利浦在谈优先供货方面的事情,那时候,张亚平倒没有理睬我们,就在去年十月份,爱达对张亚平做了很多工作,一直到爱达拿下标王,有些事就顺理成章了。”刘明辉解释道。   “也能说得通,”谢剑南揪着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开,他问刘明辉,“那这次你觉得会是怎么回事?陈信生、艾默差不多已经在海州住了大半个月,张亚平前天也到了海州。”   “张亚平也提前到了海州?”陈信生、艾默在海州的事,刘明辉知道,他不知道张亚平静也已经到了海州。   “是的,而且我们还没有接触到。”谢剑南心头压着的阴影很沉重,科王要大展手脚之际,无论是TI、斯高柏,还是飞利浦,只要稍稍做一点手脚,就足以给科王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解码板的产能弹性大,特别TI是世界最大的几个半导体芯片制造商之一,而且我们跟TI、斯高柏都签署了优先供货协议,这一块就不存在什么问题,”想想四千万的保证金,谢剑南还是觉得有些冤,莫明其妙的就给张恪在酒席上摆了一道,爱达电子去年跟飞利浦签置优先供货协议时,就根本没有提保证金一说,以当时紧俏的机芯市场行情,爱达一个月消化不了十万套机芯,转手就能白捞不少钱,当时的确有厂商直接转卖机芯发了一笔横财,“机芯就不同了,飞利浦上海工厂一、二期的产量也快接近设计产能了,也没有听说有继续扩产的意向……”   “九六年,飞利浦机芯所占市场份额接近80%,他们可能认为下一年度会遭到索尼、先锋的强烈竞争,才没有扩产的计划,跟解码板市场给两家公司垄断的局面不同,机芯里的关键部件激光读取头,先锋、索尼等多家日系厂家能生产,飞利浦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飞利浦如此冷淡,我们可以考虑先择索尼的机芯……”   “索尼的机芯……”谢剑南双手伸到脖后抱起头,考虑刘明辉的这项建议。   谢瞻说道:“索尼的机芯是专供新科的,我们要用索尼的机芯,系统控制编程怎么解决,控制芯片从哪里买?”   “这些东西,我们始终要做起来的,”谢剑南轻轻拍了拍大腿,“刘部长的这个想法不错,我们下午就去拜访索尼的代表,听说他们也提前过来,不过跟爱达接触没有这么亲密,想必这时候也正落寞着,我们暂时没有技术,完全可以向索尼提要求让他们支援我们。”   陈静说道:“外层应用技术应该是新科联合索尼一起开发的,新科大概不可能将外层应用技术向同行业内的企业开放吧?”科王夺得央视标王对新科电子也有直接的冲击。   “我们先跟索尼接触再说,主要是给飞利浦施加压力,看他们是装出来的冷漠,还是真不重视我们科王,总是从索尼购买机芯是最后一套方案。”谢剑南觉得暂时只能这样,机芯的供需平衡很容易给人为控制,年初的实例,也可以说是爱达电子与飞利浦的优先供货协议打破了供需平衡,才使得其他影碟机厂商在一到五月严重受限于机芯的供应而无法增加产量,惟独爱达每个月独享十万套机芯供应。要明年的影碟机市场再次受机芯的供应量限制,爱达再玩这一手,科王哪怕在市场宣传上投入再多,也不可能超越爱达。   ……   谢剑南主动拜访与索尼应邀派往海州参加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的元器件部中国区总经理给飞利浦施加压力的举动,的确起了些作用,张亚平二十四日下午抽空到科王在电子工业园的生产基地参观了一圈,说出来的话却很伤谢剑南他们的心,张亚平看着刘明辉说:“刘部长是从爱达出来的人,两家公司在生产管理上,你能看什么异同来?”   刘明辉语塞,搪塞道:“我平时对这一块关心不够?”他在爱达电子,每回几乎都是被迫着拉去陪张恪参加生产车间,他从来就没有考虑到他们做市场的人还要对生产了解多透彻。   谢剑南说道:“苏津东、鲁庆生在生产管理上很有水平,我们科王会努力改进的。”   “谢董事长真应该将苏津东、鲁庆生两人中至少挖一个过来,”张亚平撇了撇嘴,去年爱达还是一家小厂的时候,在生产管理上的水平就不是此时的科王能比的,他又笑着说,“之前,我们在电话里沟通过,我们很期待科王下一年度能创下市场佳绩,明年,我们没有跟任何一家企业签置什么长期供应协议,所以与科王之间,也没有必要签这份协议。”   “要是索尼同意优先向科王供货呢?”谢剑南小小的逼了一步。   “你也知道索尼正加大机芯的供给,明年机芯出现紧缺的可能性比较小,那就没有必要签什么优先供货的协议了。”就算不考虑其他,张亚平对科王这么一家不重视商业诚信的企业也没有太大的好感,自然不想一份优先供货协议成为科王手里打击其他企业的工具,张亚平语气还是缓了缓,“科王要坚持的话,我看是不是等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开过再谈这件事?”   “要等到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之后?”谢剑南问了一句,“爱达在经销商大会有什么大动作?”   “这个,我不方便说,”张亚平拒绝透露爱达的商业机密,谢剑南这么问就很失礼,张亚平他看向刘明辉,“刘部长也不清楚?”   “清楚什么?”刘明辉有些摸不清动脑。   张亚平笑了笑,说道:“看来刘部长一直很专注于市场运作啊……”倒也不再对刘明辉做什么评价。   参观完科王的工厂,张亚平谢绝谢剑南他们的酒宴招待,说道:“晚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机会留待以后吧。”   张亚平与他的助手从上海开车过来,也没有要科王派车送他们,谢剑南热情想安排着帮他们指路,张亚平说道:“不需要,这里到城山路,这几天都我们走了好几回了,认识。”   听张亚平这么说,谢剑南心里又堵了一层,听张亚平刚才的口气,爱达电子这次有什么东西,刘明辉应该有知道才是,谢剑南也不认为刘明辉还有什么隐瞒自己的,眼光所限而已,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追问什么。   谢瞻忍不住大声抱怨:“为什么爱达他们夺得标王,飞利浦、斯高柏、TI都一个个来捧场,对我们却不理不睬?我们有哪点不如爱达!”   “爱达有今天的辉煌,自然有他成功的地方,”陈静说道,“我们不是也在学他们的模式吗?”   “我就小抱怨一下,”谢瞻有些不悦,但又不能说太重的话,斜眼看着刘明辉,“你说我们有哪点不如爱达?不要跟现在的爱达比,一年前,爱达有比我们做得更好?”   谢剑南看了陈静一眼,他心里清楚:爱达应该还有些什么地方,是别人学不来的,企业也应有企业的特质,不过这些话,他都不会说出口的。   ……   张亚平也知道索尼会趁这个机会积极争取科王成为他们的主要客户,这大概是索尼迅速追赶飞利浦的最佳时机,但是索尼方面会考虑新科电子对此事的态度。科王夺下明年的央视标王广告时段,对爱达电子有冲击,对新科电子也有同样的冲击。   要是事情仅仅是如此,张亚平虽然不会与科王签所谓的优先供货协议,但是也会以相当积极的态度与跟他谈合作的事情。   但是涉及到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开发,一切又变得不一样。   去年底,TI、斯高柏、飞利浦与爱达电子聚在一起,飞利浦得到好处就是约定几家只开以基于飞利浦机芯的系统应用与控制技术,自然而然的将飞利浦当时最大的潜在竞争对手索尼排斥在外。但是影碟机系统应用与控制技术的难度并不大,张恪纠集丁槐、苏津东等一群工程师埋头苦干了四个月,差不多就琢磨透了。   新科电子弃飞利浦用索尼机芯时,也同步开发相应的应用技术,所以五月初索尼机芯下线,新科电子也就紧跟着推出产品,但是所有的配套技术都是新科电子独力研发出来,并没有转让给索尼去支持其他影碟机组装厂商来跟自己竞争。   张亚平相信索尼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将相关应用技术琢磨透彻,市场上也很快有专门的控制芯片问世,也就是说索尼现在才具备与飞利浦正面在机芯市场竞争的能力。   张亚平之前有考虑到下一年度就会面临索尼的激烈竞争,上海工厂也没有继续扩建的计划,在到海州来之前,他一直在考虑与索尼在机芯市场竞争的问题,但是爱达永远都有让人惊艳的欣喜。   张亚平几乎不敢相信爱达能独力开发出超级VCD系统所需的所有技术,在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爱达已经与TI、斯高柏签署联合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合作协议;除了解码芯片相关的专利技术之外,爱达还拥有几项控制芯片的专利技术。   张亚平知道,要迅速的将超级VCD推广出去,除了推出第三代解码芯片之外,爱达电子也不可能将控制芯片专利技术捏在手里,但是爱达电子将专利技术转让给索尼,那索尼就有可能借助超级VCD在机芯领域全面超越飞利浦,张亚平认真研究过,要在短期时研究出替代技术,难度很大,更何况爱达电子与TI、斯高柏签署的第三代解码芯片开发合作协议有捆绑的性质,会在一定程度上排拆替代技术;爱达电子若将专利技术转让给飞利浦,那索尼将永远都没有超越飞利浦的可能,除非到DVD影碟机时代。   当然,张恪的要求让他颇为犹豫,张恪要建机芯工厂,需要飞利浦手里的几项专利技术,当然泰忒光电研究所也会拿出两项分量较重的专利技术增加交换的筹码,其中那项激光读取头快门防尘专利技术,张亚平就很眼馋:激光读取头进入灰尘会严重缩短使用寿命,飞利浦也一直在研究激光读取头的防尘技术。   张亚平面临一个选择,在碟机机芯领域,要么跟索尼竞争,要么跟爱达竞争;拒绝张恪的要求,简直就是将TI与斯高柏也推向索尼。 第451章 扑朔迷离   镜头里,江黛儿只有远处一个窈窕迷人的身影,没有特写镜头渲染,但感觉却无比的美好。从染着青苔的石径抬阶而上,枫树、黄栌枝头红叶渐盛,初时绿叶丛中挑出两三个红叶,远远望去,会误以为是枝叶中藏着的花瓣,拾步而上,红绿间染,再往上,则红肥绿瘦,时有红叶划过画面,有飘出镜头之外的轻逸,再往上,则是漫山遍野的火焰,连青苔石径也给这火焰燃着似的感觉,红叶随风满径的翻滚,远处有寺庙的悬铃、飞檐、牌楼,还有石径深处的古墓点缀其间……   江黛儿站到给红叶火焰点燃的崖头上,一步踏出,就踏出整个画面,山景画面收缩成墙壁上的投影屏幕,江黛儿则光鲜艳丽的站在拉丝银处理的影碟机之上,接着就是很无谓的广告词:“视听新生活,爱达电子……”   站在爱达经销商大会的陈列厅里,周富明疑惑的问张晓健:“这不是象山的黄栌树林跟南崖吗,山脚跟山顶的红叶有差这么多,霜后黄栌叶不都一起变红吗?”   这是爱达电子在西城饭店大宴会厅拿出临时布置的产品陈列室,三面雪白墙壁上的视频画面是由固顶在顶棚上的投影仪投射放映。   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爱达邀请了周富明等所有的市委常委成员,周富明当然不会缺席,国内的官场就是如此,矛盾可以有,最好不要公开,在陈列室,几名常委成员还走得很近,笑得很亲切。   张晓健也不明白视频画面为什么能如此处理,回头找人,没看见他认识的爱达电子的工作人员,倒是谢剑南、陈静、刘明辉三个人在后面不远的地方,招手喊他们过去。   爱达也邀请了科王电器的管理人员,谢剑南、陈静、刘明辉都接到请谏,就连赵司明都接到请谏,惟独将谢瞻遗漏掉了。   “抬阶而上,转换的是象山从初秋、深秋霜降一直到入冬后的景色变化,看似空间在变,其实是空间与时间同时在转换,为了这效果,制作成本相当高,”刘明辉小声解释道,“因为是三十秒的视频,衔接上要求不会太高,差强人意罢了……”这段广告视频的制作,他也有参与,国内的制作水准已经跟不上,而是委托孙静香在香港找制作公司完成后期效果。   唐学谦在旁边听了,嘴角挂着浅笑,装作无意的跟苏津东说道:“你们这同时也是在给海州做宣传啊……”   市委领导这边,由苏津东作陪。周富明、唐学谦他们也只是列席一下,在媒体前露一下脸,表明支持爱达电子在海州发展的姿态,很快就要离开的。   这时候,墙壁上的画面转换,镜头里是古巷、青苔石街、斑驳的院墙、清流流水、石桥,仿佛时空转到一座水乡古镇之中,周富明听到唐学谦刚才捧爱达电子的话,这时候他开口微来讥笑的问:“这又是哪里,难道还是海州吗?”   陈静对这画面却十分熟悉,在普通人的眼里,沙田或许是那样的陈破破败不堪,有心搜寻的,还能从那些残旧的青砖石巷掠到惊人的美,视频的画面当然经过精心的处理,想起那夜与张恪无谓的争执,有着莫名的心悸,心里想:他倒是知道这些美的。   “这个地方啊……”张恪走过来,他听到周富明声调有些高、刻意说给唐学谦听的话;与其他列席的人西装革履不同,张恪将手插在浅咖啡色外套大兜里,洒脱自在,此时的形象倒与他真实的年龄相符,有几分高中学生的味道,只是别人再也不会将他当成一般少年来看待,张恪撇嘴看着墙壁的上画面,“周书记不认识这个地方啊?市规划局、设计院的那群吃干饭的家伙,可是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地方都拆掉的……”   张恪嘴角挂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无尖锐,矛头虽说直指市规划局与设计院,周富明想到这个地方竟是沙田那破烂地方,脸色也是有些讪然,规划局、设计院只是具体做事的,拍脑袋的事情还是市里的决策。锦湖将丹井巷整条街都拿了过去,沙田东片想拆也是不那么容易拆了,现在又拿出来说事,周富明心里当然有很大的意见,只是不得不承认张知行的这个儿子已成气候。   与张恪走在一起的叶建斌也没有穿西装,只是褐色的夹克,笑容满面的跟周富明等人握手打招呼。   “这地方是沙田?”陆溢光惊讶的问,“好久不去了,好久不去了,真没看出来。”   “大家都应该多去走走看看,”唐学谦笑着说,“现在制作技术高,不要给这广告视频给欺骗了。”   张晓健心里:大家都嘻嘻哈哈、笑里藏刀,大概是要重新决定沙田东区这块土地以后的命运吧。   杜小山心想:此时的锦城已经无力在商业地产开发上再扩张了,沙田东片再继续开发,他们也没有钱能拿地,少了这层利益纠葛,此时提出修正沙田的区域规划,赵锦荣这伙人就不会跳前跳后折腾了。   这边聊着天,投影仪又重新播放象山红叶的画面。   谢剑南才不会过深的涉及海州市里的勾心斗角,张恪分心去管这些旁枝末节的杂务,他倒是乐意看到的,他环顾这间大宴会厅拿出来临时布置的产品陈列室,展台那边除了爱达已经推出市场的四款机型之外,只新推出一款根据飞利浦新研制出来的三碟机芯的新机型,每台陈列碟机旁,都有一名讲解小姐会不厌其烦的跟人解释碟机的功能并做演示,这些都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即使三碟机芯,核心技术在复杂的伺服系统上,这都是飞利浦整合到他们推出的新机芯里,科王很快也能生产出这种三碟影碟机来。   虽说这段时间,爱达加大地方的广告投放力度,加大与各经销商之间的沟通,这都是能预料的事情,有新的碟机推出来,也是能预料的事情,只是推出的新碟机也没有到让人大吃一惊的地步。谢剑南却在想,爱达电子今天与明天召开的两场新闻发布会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经销商大会开幕仪式是西城饭店大堂里进行的,以便所有的经销商、媒体记者、受邀嘉宾都能挤得进来,仪式由杨云主持,苏津东代表爱达电子第一个发言,无非是展往过去,畅想未来之类的老生常谈,当然不会将爱达电子未来的发展规划都公布于众,不过谢剑南也注意听到爱达电子计划在九七年度加大在东南亚地区的市场动作,紧接着又请海外地区经销商代表嘉信实业总裁傅家俊发言,傅家俊也说了一番会加大东南亚地区市场开发的力度的话。   叶建斌与张恪在台下站在靠大堂玻璃转门的地方奸笑,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叶建斌对张恪轻声的说:“你怎么让他们在台上胡说八道?”   “这种场所,不就是拿来胡说八道的。”张恪笑着说。   “你是要逼迫科王同时做东南亚市场?”   “我就这点心计,你也不用这么不留情面的捅破吧?”张恪眼睛里藏着狡黠的笑,“在国内市场,不管谢剑南承不承认,科王都要比爱达落后一年,东南亚市场,我们爱达也刚刚启动,其他地区的新光市场,爱达还没有涉足,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别人对亚洲经济势态的发展可远没有你这么悲观,业内不是一向预测那些新兴国家将是VCD碟机未来最大的增长市场?”叶建斌想装出一付玩世不恭的姿态,可惜他看见孙静香与他老婆丁文怡恰巧离得很近,心里悬到嗓子眼,丁文怡惘然不觉,孙静香瞥眼进他看了一下,叶建斌心虚的转过头。   张恪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还当叶建斌听得认真,笑着跟他说:“我帮你们分散了谢家的火力,我估计正泰、海州这时候投入科王的资金不少过一亿五千万……”   “你能确定科王从下面经销商手里收不到足够的保证金?”叶建斌窥见孙静香主动走到另一边,与他老婆丁文怡分远了些,他才稍稍放宽心,暗感男人真是辛苦,才定下心绪回到刚才话题上来。   “收,多少能收一些,只怕离他们的期望值有一定的距离,”张恪笑着说,“资金既然投了进来,他们想抽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叫背大石头下山,只能一路硬扛下去,中途是没有机会闪身的。”   “背大石头下山,这比喻我喜欢,科王进到这一步,谢家是不可能脱手了,只是他们现在的信心还没有受挫,他们对科王未来的发展还很乐观,”叶建斌说道,“正泰在惠山的融资能力很强,你们要是能给他们一些挫折感,让他们认识到必须将主要精力集中到一件事情上,我们的压力就的确轻松了。”   “我可是指望你们拿下新华都大厦的裙楼大展宏图,帮我分担些压力了。”   “得了,不要这么虚伪,我现在就期待你不要一下子将科王玩残,”叶建斌涎着脸笑说,“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聚到海州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几天看媒体报道,我看每个人都让这事搅得心痒的,到底在搞什么鬼?”   “明天都等不得?”   “明天自然能等得,但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从来都是露一半藏一半,露出一半,自然是震慑科王这些人,让他们规矩一些,但也不会让他们壮士断腕的决心,我想知道藏的一半是什么东西。”叶建斌笑着说。   “你也知道锦衣夜行、有钱不能骚包的痛苦,”张恪嘿然一笑,“只是都签了保密协议的,该有的东西,其实都在陈列室里展示出来了,但不能张扬,我心里也很郁闷啊。”   叶建斌在陈列室转了半天,哪有什么新鲜的东西,翻了翻眼睛,无奈的说:“你确定能将谢家吊在这里这行,我那边就会加大力度。”   ……   ……   周富明代表市里讲话,言辞也空洞无味得很,还要九十年代媒体公众对这方面的要求不高,很多国人还有坚持看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的习惯,对空话套话的厌恶程度远没有十多年那深。   周富明讲完话,他们几个市委领导到要离开,唐学谦还有其他事情,不能继续留下来捧场,张恪站在玻璃转门前正方便送他们,站在门外台阶上等车开过来。   城南区作为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正式的政府协作单位,宋培明忙前忙后,自然不能脱身,不过周富明等市委领导离开,他也要走出来送一下,不过他到外面,就给很多记者围住,要他谈谈城南区政府将如何支持境内的两家标王企业。   这样的采访,周富明也接到几回,都是国内主要媒体,让他的内心狠狠满足了一下,只不过唐学谦、宋培明接受到这方面的采访比他这个市委书记还要多,他又不能指使宣传部将这方面都归口管理起来。   比如说今天,海州电视台摄影记者手里所掌握的镜头给宋培明的特写镜头绝对不会多于周富明、唐学谦等人,但是今天到场的其他媒体记者可不会照市委宣传部的规矩来。   周富明看了一眼给记者围在台阶一角不能过来送行的宋培明,心里酸酸的,弯身钻进车子,回头问谢剑南:“你们不一起走?”   “我等一会儿就走……”虽然科王那边诸多事都没有头绪,谢剑南觉得还是有必要留在这里,让刘明辉先去文山饭店那里,明天,科王的经销商大会就要在文山饭店举行。   张恪就站在台阶上目前唐学谦与市委其他人的车离开,转身看见谢剑南、陈静还站在台阶上,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谢剑南看到叶建斌与张恪在一起,眉头轻轻皱着,低声对陈静说道:“叶家最近有意挤入省内的市场……”   “哦……”陈静很少关心海泰的事情,盛鑫要回东海省内开设门店,那就是海泰的直接竞争对手,之前盛鑫只在海泰开设了一家门店这一年多来一直在沪浙两地开设家电连锁门店。   “听说他们也正在跟新华都大厦的开发商接触,上回我陪你去见过那座还没有建成的高楼……”   陈静想起还是今年夏天在新市街中央商场前看到那栋给绿色纱帐围起来的高楼,那时还没有建成,谢剑南领她过去看时,豪情壮语说要将那里当成海泰电器的新总部:“那里?新华都集团撤下裙楼开设商场的方案之后,不是海泰一直在跟他们谈合作的事情吗?”   “只售不租,谈不下来。”谢剑南无奈的摇了摇,“我倒是很想这时候就挤进新市街商圈,但是将整个裙楼物业都买下来的话,占用的资金,甚至可以在其他地方连着开十二三家店,有些犹豫……盛鑫是最近一个月才跟他们接触的。”   “只售不租,光买下裙楼的物业不得要两亿多资金?”陈静对国内的经济数据还是相当的熟悉,想想大雅集团积累了十多年也就能抽出两个亿的资金,入股海泰、科王就消耗掉近半。   “差不多这个数。”谢剑南点点头,九六年能出手就是两三亿现金的企业很有限,以谢家在惠山、新泰的融资渠道,要一下子融资两三亿,虽然有些难度,争取一下,还是可以办到的,但是要做的事情这么多,拿两三亿资金投在物业上,颇为不值。   “盛鑫要挤进省内做家电连锁,拿两亿多资金遍地开花连着开十二家店,应该对海泰更有威胁吧?”陈静分析道。   “我也在这么想,说实话,我对新华都大厦一度很心动,只是考虑在一家门店里投入这么多资金,盛鑫要是趁那个时间打回省内抢夺市场,我们就会很被动,所以新华都那边的事情就一直拖着……”   ……   张恪没有进去的念头,经销商大会而已,人多声杂,还不如站在外面透一透新鲜空气。   东海省属于国内的一级市场,历来是商家必争之地。   作为东海省的省会城市,建邺市周边地区经济发展甚至还不如海州,但是城市经济体却特别的发达,市中心的新市街商圈的繁荣程度,与上海的南京路、北京的王府井商圈齐名,十年之后有“中华第一商圈”的美誊,而建邺市的人口却只有上海市的五分之二。   海泰电器在省城建邺市连续开设三家家电卖场,为了节约成本的需要,海泰的家电卖场都在新市街商圈之外。   盛鑫要挤回省内市场,张恪给叶建斌的建议,就是砸下重金,直接在新市街商圈的黄金地段开设大型的综合家电旗舰门店。   就在新市街中央商场前边,临近抄纸巷的新华都大厦就要峻工,原先决定将新华都大厦裙楼拿来自己开设商场的新华都集团因为资金问题临时退却,新华都集团希望能回笼资金,裙楼物业只售不租。   张恪怂恿盛鑫筹款将新华都大厦的裙楼物业吃下,也可以将新华都大厦更名为盛鑫环球大厦,将那里作为盛鑫环球电器的总部。   叶家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在沪浙两地连续开设十五家门店,所动用资金还不到三个亿,这次在建邺市一家门店上就要动用超过三个亿的预算,手笔之大,就连叶家内部也有分歧,叶家对此事已经研究了一个多月,最终还是将决定权交到叶建斌手里。   重金砸一家旗舰店,还是分散资金遍地开花,全面抢占省内市场,叶建斌在这两个方案之间犹豫过,问过张恪的意见。   张恪的意见很明确,国内的家电连锁业眼下还只能算开荒期,盛鑫返回省内市场,会与海泰有竞争,但是这一块的市场潜力很大,省内没有六七十家门店,市场不会饱和,所以盛鑫完全没有必要这时候跟海泰贴身血拼;做大旗舰店、完善经营模式,才是盛鑫眼下最需要做的。   新市街商圈的十年发展速度惊人,苏宁电器九八年才全面进入综合家电连锁业,其在新市街商圈黄金地段开设的家电旗舰门店,年销额度达到二十亿之多,号称“中华第一店”,倒是与新市街“中华第一商圈”的称呼相应,盛鑫此时在新市街开设家电旗舰卖场,就可以压制苏宁电器在新市街商圈出头,他们的旗舰店将极有可能获得中华第一店的美誉。不需要两年,叶家就会知道这是他们非常成功的一笔投资。   叶建斌倒是想邀请锦湖入股,张恪也不是不想,只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也很多,资金也有限;拿两三千万出来入股,意义不大,还不如继续卖人情给叶家。等家电连锁业再热闹一些,现在资金严重无法满足开店速度之时,再投资入股不迟。 第452章 得意忘形   没有看到令人惊艳叫绝的地方,或者说乏善可陈也不过分,大概是媒体与业内对爱达电子抱有很高期待的缘故,晚间的酒会结束,爱达也没有拿出能点燃众人兴奋点的东西出来,经销商大会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很多人都感到失望,谢剑南、赵锦荣、谢瞻、陈静、刘明辉等人却有些欣喜。   天边一团清寒的月光,给淡紫色的霭气轻笼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过境,吹出好几天的晴好天气来,不过气温却越发的清寒。   座落在小锦湖西南角的文山饭店掩映在黄栌树丛之中,林圃里落了许多红叶,随着夜风翻滚,陈静抱着手臂站在湖边上的草地上,将明天的活动安排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才到湖边来透一口气。   将整个文山饭店都包下来,前楼与中楼的客房都拿出去提供给各地接函而来的家电销售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更多来追逐渐商机的家电代理商,差不多有四五百,并不比去年爱达电子能吸引过来的经销商规模要小,这些人的住宿,科王就无法照顾到了,听说这几天海州郊区镇上的旅馆一间房也要二两百,能提供标准间客房的宾馆,套房挂牌价至少上千。   远处有游船飘在湖面上,游船挂着灯,雕栏画栋的游船里坐着四五个人,湖面暗沉,游船与人就跟剪影似的。   陈静抱着臂站在树下都觉得冷,小锦湖的游船四面通风,又在毫无遮拦的湖面上,陈静都不晓得谁会兴致在冬天的寒夜里游湖。不过也难说,拥过来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家电经销商,总会有一些兴趣别致的人存在。   “你在这里,找你找不到人……”谢剑南手里拿着陈静丢在车里的外套,递给她,“看什么?”   “那边的游船。这么冷,他们倒是好兴致。”陈静接过外套,问道,“我爸人呢?”   陈家善今天下午才赶到海州,谢汉靖、谢汉明也都是下午才赶到海州,他们晚上就住在文山饭店的东江楼里。   “你爸跟我爸、二伯,还有赵总坐在一起里面聊天,”谢剑南说道,看着湖面上的游船,“那游船上应该有明炉吧,等缓过劲来,你陪你坐一坐。”   “这一天下来,有些人会觉得爱达电子这次多少有些虚张声势,你怎么看?”陈静侧着头,看着谢剑南的侧脸,有人总是太轻易就能获得别人一生都无法获得的成就,轻易的就像穿过秋后的苹果园伸手将沉甸甸的苹果摘下枝头这么简单,张恪是这样的人,谢剑南无疑也是。   “陈信生、张亚平还有艾默好像都没有出席,嘉信实业,我们也只看到嘉信实业的总裁傅家俊有发言,葛明德是嘉信实业的董事长,他与孙尚义、葛明珏夫妇也有到海州来,今天都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谢剑南平静的说着,“但愿是他们在虚张声势。陈信生、张亚平、艾默在海州的事,经建邺晨报的那个小记者一写,将大家的胃口不经意就提了上来。爱达电子今天的安排应该说相当不错,精心准备了很久,但是离别人的期待值差很多,难免会让人觉得很失望……”   “你有失望吗?”   “我为什么要失望?”谢剑南笑了笑。   ……   谢剑南是能预料得到第一天的混乱情形,一百四十多名接函应邀来的经销商,人数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经销商与各地媒体记者。   正式的开幕仪式是上午九点钟开始,八点半钟左右,谢剑南与赵锦荣先去坐车去市委市政府办公楼接周富明、唐学谦、陆溢光、金国海等市委常委成员到文山饭店,到文山饭店,他送周富明等人先去贵宾室休息,陈家善、谢汉靖、谢汉明都在贵宾室。谢剑南找到陈静,首先还是问她:“爱达电子今天的活动安排出来没有?”   “具体的活动安排还没有听说,他们上午的主要活动是元件器分工厂公司新工厂的落成典礼,有好几部大巴停在西城饭店门口,准备将人都拉到益隆镇去。”   “哦……”谢剑南随口应了一声,又将谢瞻拉来问了一些活动安排的事情,才回贵宾室。路上遇到刘明辉,刘明辉很兴奋的告诉他:“爱达莫明其妙的拉人去参加什么新工厂的落成典礼,很多爱达的经销商都不大乐意去,是不是找辆大巴将人拉过来?”   “有媒体记者去吗?”   “应该不多,新工厂落厂典礼有什么好报道的?”刘明辉说道,“就是爱达大厂前面建的厂房,是元件器分公司的新厂,开工有半年了,偏偏选在今天搞落成典礼。”   “我们出面拉人不合适,”谢剑南要考虑张恪的反应,张恪的手段让他心里有些忤,今天要是撕破脸,对科王的影响更坏一些,“你跟出租车公司有没有打过交通?让出租车公司往西城饭店调派车辆,你要没把握,找赵总商量一下。”   谢剑南推门走进贵宾馆,唐学谦、杜小山、金国海不在里边,不晓得跑那里去了,周富明看见他进来,笑着对他说:“小刘刚才过来找你,说是爱达的经销商都要到这里来,也没有哪家媒体记者愿意去报道爱达的什么新工厂落成典礼,你们今天准备了什么精彩的活动让媒体大书特书?”   谢剑南说道:“我们与日本索尼公司已经达成协议,科王不仅可以从日本索尼公司获得足量的机芯供应,还可以享受与新科电子同等的优惠价格,除此之外,在外层应用技术开发上,我们还将与日本索尼公司开展密切的合作,还将与台湾明竣电子有限公司签署控制芯片委托开发协议,上午会安排签字仪式,还希望周书记帮忙主持一下……”   “没有问题,”周富明笑逐颜开,拿捏着姿态对身边的陆溢光说,“我们党政官员,不就是要为企业服务贡献的吗?我负责一个,你也负责一个。”又对陪坐在一侧的谢汉靖、谢汉明、陈家善说道,“爱达筹备了这么多天,就没有搞出什么名堂出来,昨天还要我上去讲话,记者问我对爱达电子以后的发展有什么看法,你说说看,他们自己没有长远的规划,工作上也没有实际的成就,再过一个月,又不再是央视广告标王企业了,我能有什么看法?小刘刚刚说他们上午搞完新工厂落成典礼,下午就要是召集经销商封闭开会讨论下一年度代理权与保证金的问题,大概就玩不出什么花样了吧?”   陈家善笑道:“大概是这样,不过我们这边吵吵闹闹只怕要好些天才能安静下来。”   “吵吵闹闹好,第一届经销商大会,去年爱达还不是这样?”周富明转头对谢剑南说,“不过,你们明年召开第二届经销商大会,不要搞得像爱达这样失败。”   “咳咳……”杜小山轻咳了两声,让周富明知道他跟唐学谦、金国海已经走了进来。   周富明转头看着唐学谦他们一眼,也不掩饰他脸上的乐意色,他对唐学谦笑着说:“科王等会儿要跟索尼还有台湾的一家公司签署合作协议,他们希望市里出面主持一下,我知道你很忙,对这个不感兴趣,我让老陆帮你分担一下……”   看着周富明溢于言表的得意,唐学谦脸色平静,爱达电子的表现多少让他脸上有些黯淡无光,看了谢剑南与坐在对面的科王各大股东们,笑了笑,才对周富明说道:“刚刚在门外有听到一些,是跟台湾明竣电子有限公司签署控制芯片的委托开发协议,”回头问杜小山,“爱达电子的控制芯片是不是自己设计、生产的?”   “应该是的,爱达电子的元器件分公司有生产控制芯片的能力,这次新落成的工厂,好像就是他们无器件分公司下设的新厂区……”杜小山回答说,“这个宋培明知道,我倒没有找他问清楚。”   “呵呵,”周富明让唐学谦这么讽刺一下,也不着恼,笑嘻嘻的说,“科王毕竟比爱达要晚一年建厂,我们要允许科王有个追赶的过程嘛!科王借助央视标王这个东风,我想在下一年度也会做出与爱达电子同等优异的成绩的,爱达电子的经销商不参加爱达电子组织的活动,都要跑过来参加科王的经销商大会,我看就是好兆头嘛!哈哈哈……”   唐学谦再好的涵养也受不住周富明这样的嘴脸,脸色有些难看,不再说话,坐回沙发上,心想也不该是上回跟张恪的谈话束缚住爱达,张恪那次还是自信满满的样子。还是说是要周富明他们先得意着,爱达在背地里玩釜底抽薪的那一套?   唐学谦对企业具体的经营活动没有太深的涉及,但是也知道渠道商网络对一家公司的重要性,一旦受到破坏,终端市场就会直接受到影响,几乎可以肯定的说,没有一家公司能承受经销商网络遭破坏的损失。看眼前这些人的神色,好像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将爱达电子的经销商都拉到科王的旗下,唐学谦就担心张恪玩火会玩过了。   谢剑南将唐学谦脸上的忧色看在眼里,撇嘴笑了笑,终是放宽了心。   察颜观色的本事,谢剑南是从他舅舅周谨玺那里学来的。   过了一会儿,离九点还差几分钟的时候,刘明辉过来通知了前楼大堂差不多已经准备妥当。   周富明还不忘要继续刺激唐学谦一下,唤住刘明辉:“小刘,你刚才说西城饭店那里的经销商与媒体记者都要赶过来,你有没有做安排?”   刘明辉看了谢剑南一眼,才说道:“我们与爱达电子是同行竞争,不方便直接派车去将爱达的经销商拉过来,赵总跟出租车公司联络过,让出租车公司调出租车过去,听说有七八十名经销商与媒体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些人在西城饭店等车,爱达电子的大巴车已经出发了,听说坐不到三分之一的人。”   “那爱达电子的经销商不得至少去掉一半?”周富明问唐学谦,“爱达在各地总共有多少名经销商?”他也没有指望唐学谦会回答他,又对谢剑南说:“是不是等他们赶过来,我们这边再开始?”   谢剑南看了看手表,回头对刘明辉说道:“推迟到九点零八分,你跟陈静还有谢总他们说一声。”又对周富明说,“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是不是请周书记、唐市长移步到前楼的大堂去,正好有时间让我将今天的安排跟市委领导汇报一下。”谢剑南眉头微微扬了起来,声线都清亮了些。   科王经销商大会的确要比爱达热闹许多,参加的人数多就三倍多,会场外围架设的长镜头频频闪光,采访记者拿着话筒、录音笔静候一旁,谢剑南听刘明辉说爱达电子差不多有一半的经销商都跑过来,更是没有几名记者愿意坐爱达电子的大巴车到益隆镇白跑一趟。   大会由谢瞻主持,昨天爱达几乎将请谏发给科王的每一个管理人员,连赵司明都受到一张——自然不可能去多少人,事实上除了谢剑南刘明辉、陈静去探探虚实,其他人一概没有理会爱达的请谏——但是独独将他遗漏,如此的羞辱,让他憋着一肚子火;不过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想着以后狠狠的将爱达蹂躏再蹂躏,那才解心头之恨。   同业的影碟机组装厂商代表,也都跑到文山饭店来探科王的虚实,无疑将科王当成下一年度最凌厉、最凶悍的竞争者。   有爱达去年的经验,科王控制局面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对参加人数有充分的估计,一切都井井有条,谢剑南、谢瞻、周富明以及经销商代表、供应商代表上台发言,回顾过往,畅想未来,无不对下一年度的大好形势寄予厚望,大概以周富明的讲话最具代表:“国内市场继续增长,东南亚、南亚、中南美洲等新兴国家的市场要么刚刚启动,要么还没有启动,在电子工业上,我国处处都要跟欧美国家学习,影碟产业是我们惟一在电子工业里的优势产业,大家怎么能齐心协力不发扬光大?不仅企业自己要努力,政府与国家都要积极的配合与鼓励影碟机向刚才所说的新兴市场出口……”   新兴国家的市场,国内十二亿人口的市场,还占不到一半,还有一半的处女地待开发。接下来就是科王与日本索尼、台湾明竣两家公司的签字仪式。   索尼生产的机芯质量与飞利浦比肩,型号开发也紧随飞利浦,只是受制于控制芯片等外层应用技术的障碍,目前只有新科电子一家生产影碟机有技术实用采用索尼机芯,科王是第二家,并且有台湾明竣公司专门开发配套的控制芯片,这也意味着各家影碟机组装厂商在机芯配件上有新的选择,这自然是件好事。   索尼与飞利浦激烈竞争,机芯才有降价的可能,大家的利润空间才更大;过去一年,影碟机产业的利润高是高,但是至少给TI、斯高柏、飞利浦揽去一半,爱达电子、新科电子也是跟着吃肉的企业,其他影碟机组装厂商只是跟着喝了些肉汤而已。   协议书由谢瞻代表科王跟日本索尼与台湾明竣的代表签署,由周富明、陆溢光主持协议书的交换,谢剑南与谢汉靖、陈家善、赵锦荣等科王股东以及唐学谦、杨旭升、杜小山等市委常委成员站在一旁,面露笑容的注视着整个签字仪式过程。   长短镜头纷纷闪亮,中央电视台的记者与省电视台及市电视台记者受到特别的优待,他们的摄影机就直接架在主席台的角落里。   “今天任何人站在你的地方,都会踌躇满志的吧?”陈家善笑着跟谢剑南说。   谢剑南都没有来得及表示一下谦逊,就看到会场外围的媒体记者出现一丝骚动,有几名脖子上挂着长焦镜头照相机的记者转身出了会场,那一片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什么,站在主席台上,很容易掌握会场里的动静,看到不停的有媒体记者走出去,谢剑南一时没看到刘明辉的人头在哪里,招手让坐在台下前排的陈静过来。   陈静坐在会场前排,看不到会场外围的情形,等她走到台上,会场左上角已经缺出一大片,她顿时也知道出了事情,没等谢剑南吩咐什么,她立即做手势让台下两名工作人员立即到会场后面去看究竟,她对谢剑南说:“我也过去看看。”   会场里的人不断的往外走,就连正帮科王与索尼公司交换协议书的周富明、陆溢光也看出异常,回头过来看了看谢剑南,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唐学谦回头招来许瑞平,让他去下面看看去。   没等许瑞平下主席台,会场里就有人大声喊出来:“益隆镇刚刚传来消息,爱达与TI投资三千万美金在海州建机芯工厂,飞利浦转让专利技术,还负责帮爱达培训工人,合作协议刚刚签好……爱达声称已经掌握机芯制造所有技术,甚至有能力生产光头。”   这人一喊,整个会场的人都站起来,那神情就是在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周富明反应迟钝些,不晓得这消息有多大的意义,谢剑南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亚平疯了,整个飞利浦都陪着张亚平疯了!   坐在签字台前一直保持笑容的索尼公司代表笑容僵在脸上,这个消息过于令人震惊,他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才好。   “怎么回事?”周富明问道,知道陆溢光跟他一样是技术盲,直接问脸色大坏的谢瞻,“机芯工厂有什么了不起,科王不是能直接从索尼购买机芯吗?难道爱达能生产出比索尼质量更好的机芯?”   “生产机芯,除了飞利浦与索尼的工厂,国内还有两三家,”唐学谦对这方面倒是有些了解,倒不晓得张恪偷偷摸摸的突然就抛出这么吓人的消息,见周富明反应这么迟钝,“最关键的激光读取头,就是那个人刚刚喊的光头制造技术,目前学只有飞利浦、索尼等少数几家海外企业掌握,国内两三家厂商都是从飞利浦买光头再开模做机芯。我听说机芯是整个影碟机里最复杂的构件,除了激光读取头之外,还有很多关键的专利技术,就算从飞利浦买光头,国内两三家机芯厂生出来的机芯质量也实在差强人意,听说一般品牌影碟机组装厂商都不会采用他们的产品……”唐学谦侧头问谢剑南,“谢董事长,是不是我说的这回事?” 第453章 混乱   飞利浦怎么可能会将机芯专利技术转让给爱达?谢剑南第一个反应就是张亚平疯了,飞利浦跟着张亚平都疯了。   满心兴奋时,给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站在云端,又猛的给拽下来!   谢剑南觉得嘴里有些苦涩,只想赶紧证实消息是真是假,都无心回应唐学谦略带讥讽的询问,只是苦涩的点点头:他宁可这消息是张恪捅出来捣乱的,成为事实更让人难以接受。   谢瞻欠着身子站过来,小声的问:“会不会是那边故意传假消息捣鬼?”   “益隆镇离这里能有多远,真假消息片刻就能验证,他们不会这么蠢!”谢汉靖也失去往日的从容,问谢剑南,“你们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那个刘明辉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事情,爱达电子也不可能跟飞利浦几天时间之内就谈成!”   赵锦荣有些气急败坏的问谢瞻:“刘明辉他现在去哪里了?”   谢剑南偏偏在会场里找不到刘明辉的身影,想起张亚平前些天参观科王碟机组装工厂时说过类似“即使要签优先供货协议也要等到经销商大会之后”的话,那时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但是又怎么可能会想到飞利浦转让机芯专利技术的事情上!   陆溢光一直没有负责过经济方面的工作,不大明白这事能有多大的影响,问道:“就算爱达能生产机芯,又有多大的区别,科王不是能从索尼买到同样的机芯,难不成说爱达电子的机芯质量能比索尼的更高?”   “我也不大清楚,可能台下坐着的人比较清楚吧……”金国海站在陆溢光左边,指着主席台下,会场外围的媒体记者都差不多都走了出去,会场中间坐着的经销商也纷纷往外走,业内的影碟机组装厂商代表更是抢在前面冲出会场,金国海和言悦色的侧过头问谢剑南,“谢董事长,不仅陆书记心里迷糊,我也很纳闷,到底有什么不同?”   要不是陆溢光先问出这话,谢剑南会认为金国海故意在他的伤口上洒盐——金国海也的确在洒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是成本吧。在休息室里,我跟周书记说过什么来着?爱达电子能自行设计、生产控制芯片,周书记说科王很快就能追上来,其实控制芯片不是主要的部件,自行设计、生产,要达到一定的规模,才能节约一些成本,节约的幅度也不是很明显,不过机芯的情况有些不同,机芯是影碟机最主要的部件,几乎占到影碟机生产成本的一半,要是能自行生产,大概能节省不少钱……”唐学谦又侧头笑着问谢剑南,“谢董事长,是不是我说的这回事?”   谢剑南苦涩的点点头,关键不止成本优势这一本,影响比这个还要深远。   会场里的人倾刻间散掉大半,索尼公司的代表索尼元器件部副总裁渡边敬一站在签字台前坐立不安,与他的中国助手黄立娟交头接耳,他们完全搞不清楚飞利浦怎么可能会扶持第三家机芯工厂!爱达电子与TI合资建机芯工厂,貌似还是飞利浦的业务影响的程度要大过索尼,但是这事情太让人难以琢磨了,反而更让他们焦虑。   渡边敬一考虑了一会儿,想着眼下只能先去益隆镇看个究竟,走过来跟谢剑南他们鞠了一个躬,日本人跑到哪里都喜欢鞠躬,告辞道:“谢先生,我们的协议已经签完,很抱歉,下面的活动,我们可能要先离开了……”   “渡边先生,我让人给你们安排车……”   “不用,谢谢……”渡边敬一知道这消息对正想大展宏图的科王电器打击极大,就像在田径场上,看着前面的选手差几步就能赶上,刚喘了一口想放松一下心情,却发现前面的选手其实远远在地平线处领跑,刚才要追上只是他们的错觉而已,这种情绪上的落差,大概会让人极不好受吧?渡边敬一拒绝谢剑南派车送他们的好意。   唐学谦看了看手表,对周富明说:“是不是一起去益隆镇看看?三千万美金的投资项目,市里竟然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爱达太不像话了,过去要狠狠的批评他们。”脸上却挂着笑。   周富明哪有心情去益隆镇给人奚落去,摇了摇头,说道:“你与小山、国海代表市里去一趟就可以了,批评就不要了,给海州招商引资也是为了经济发展大局……”   唐学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强拉周富明过去,也太不地道了,要不是周富明刚才在休息室太得意忘形,以他的涵养也不会这时候拿话挤兑他们,火候刚刚好就行,笑着说,“那我就跟国海、小山代表市里去益隆镇看一看……”又喊住已经走到主席台边缘的渡边敬一,说道:“渡边先生,渡边先生,你们要去哪里,我们马上就去益隆镇,要是同路,可以捎你们一程?”   看着唐学谦、杜小山、金国海拉着索尼公司代表渡边敬一等人走下主席台,谢剑南心里更是苦涩,这时候,刘明辉走进来,一路小跑的走到主席台上,脸色也不好看,想必听到消息了。   赵锦荣阴沉着脸问他:“你去哪里了?”   “我刚刚跟广州华意电器的老总在外面说话,华意是爱达的一类代理商,他们原想做科王的代理,”刘明辉见赵锦荣面色不善,有些心虚,还是硬着头皮将下面的话说出来,“他们人现在去了电子工业园区……”   刘明辉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赵锦荣心头窜出来一股子邪火,瞪眼训斥道:“瞎了你的狗眼,你在爱达怎么混的?那么大一间工厂,你跟老子说是他们分公司的新工厂!”   赵锦荣发迹之前,是海州城市里的青皮流氓,发迹之后对手下员工是张嘴就骂,锦城集团规模做大之后,才收敛一起,今天再也耐不住性子,将刘明辉当孙子一样训得灰眉土脸。   赵锦荣瞪眼叉腰;刘明辉心里气得不行,却没有胆量回嘴。   “赵总,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先歇歇火。”谢剑南强作镇静,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陈静从外面走进来,脚步很急,走了一半,腿磕到椅子上,疼得弯腰咧嘴,只顾得上弯腰揉揉膝盖,欠着身子小跑过来:“益隆镇那边只有几家媒体的记者,消息是他们先传过来的。半个小时前,爱达跟飞利浦签署机芯专利技术转让协议,具体协议内部没有公布,之后TI与爱达电子就宣称掌握单碟机机芯所有的制造技术,同时签署一份总投资额达三千万美金的机芯工厂合资协议,爱达电子控股60%,TI持股40%,两份协议都非常的令人费解,大家都在猜测爱达到底是哪方面征服了飞利浦、TI两家国际巨头。飞利浦转让机芯制造专利技术就相当让人奇怪,合资公司,TI竟然同意让爱达电子控股,同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大家都在怀疑背后一定有秘密协议的存在。现在大家都聚集在路边等车去益隆……”   谢剑南心乱如麻,爱达电子公布出来的两份合作协议,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现实,背地里自然有秘密协议。   “怎么办?”谢瞻问道,“要不我去益隆镇看看究竟?”会场上已经人走楼空,稀稀落落的还剩下几个人,那是反应比较迟钝的,就连主席台角落里的央视、省电视台的记者脸上都流露出“要先去益隆镇看一看”的表情。   今天的经销商大会是开不下去了。   “让陈静去,”谢剑南说道,谢瞻过去,能不能进门都不一定,他对陈静说,“你与刘明辉去益隆镇,有进一步的消息及时打电话告诉我们。”   周富明也知趣,知道谢剑南他们只怕这时候没有心情招待他们,他说道:“要么我们先回市里,有情况随时联络,需要什么支持的,你们尽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们做到。”   惟有周富明这句话让谢剑南他们心里好受些,海州毕竟还是周富明的地盘。   周富明当然不希望看到科王踌躇满志之时就给爱达一棍子打死,若是如此,他周富明在市里还有何威信可言,还有什么脸面跟唐学谦在市里争?杜小山、金国海是堂而皇之跟唐学谦去益隆镇的,陆溢光、杨旭升、顾耀、杨文清、陈晋强等这几个常委成员里,有几个想跟着唐学谦去益隆镇看热闹却一时还抹不开脸的,周富明心里都清楚。   杨旭升年底退居二线,宋培明进常委班子已成定局,唐学谦那边就又多了一个法码。 第454章 四巨头的风骚   东江楼是文山饭店建在湖畔一座别致的小楼,平时不启用,周富明常将这里当成他的落脚地,这次是特地让出去招待陈家善、谢汉靖、谢汉明等人。   谢剑南依窗台站着,他身后,小锦湖的粼粼湖光反射过来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晃动。   谢瞻埋头坐着,手肘压在膝盖上,左手夹着一枝香烟,烟灰积得老长,燃到手指点,给烫了一下,抖落的烟灰积在地毯上。   谢汉靖手指敲着沙发一侧的胡桃木茶几,眼睛转动着,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说道:“大家还是认清现实吧,把之前的幻想抛弃掉,目前看来,科王仅仅想凭借央视标王的光环就要将爱达干掉是不现实的。爱达与TI合资建机芯工厂,让爱达在生产成本控制上又远远走出一大步,最关键的,TI与飞利浦这两家碟机产业的核心供应商对爱达的支持姿态是出人意料的,不瞒你们说,我听到这消息也有些发蒙,心里想:怎么可能,飞利浦会不会是发疯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要接受它。”   陈家善平静的吸着烟,说道:“发生这档子事,谁也不希望看到的,说句卖老的话,坐在这里,就剑南与谢家老三资历浅些,其他人谁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陈家善朝着赵锦荣笑了笑,指着谢汉靖说道,“赵总,我啊,对影碟机是外行,我跟汉靖是三十年的交情,我很信任他的判断,剑南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身上是有些毛病,不过见识与能力,是我这个老家伙远远不及的……”   谢剑南很感激陈家善这时候能帮他说这句话,科王股东之间闹出矛盾,只是更让爱达那伙人看笑话。   赵锦荣进房间就一直绷着脸,他对科王抱有很高的期望,谁曾想到万事待兴,就当头挨了一棍。   正如谢汉靖所分析的那样,此时的爱这根本就不是科王能抗衡的,也不是其他任何一家影碟机组装厂商能抗衡的,在他以往的经验里,不是西风压过东风,就是东风压过西风,所以他心里有很不少妙的感觉,心情自然无法放轻松。   赵锦荣先往科王里投了四千万,这次科王又闹资金紧缺,他将锦城地产从建行贷来的款子先挪过来用,指望经销商大会过后,科王从经销商那里收到巨额的保证金再弥补锦城的资金紧缺,眼下竟然到了经销商大会开不下去的地步,能让他不焦急?   听陈家善这么从容淡定的话,他的心情还好受一些。   谢汉靖倒是恢复了些从容,他在商业纵横近二十年,遇到的挫折多了,就怕谢剑南、谢瞻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应付爱达的步步紧迫,那样才会出篓子。   “我还是很看好科王的前景的,”谢汉靖平静的说道,“不过我们首先要把近两年内将爱达电子干掉的幻想丢掉……除此之外,我想科王还应该好好跟这位邻居学一学,据我所说,国内还没有多少家企业能掌握到电子产业的核心技术,就凭借这一点爱达电子就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   周富明在科王电器的经销商大会上发言说道:“……碟机产业是国内惟一在电子工业领域的优势产业……”   对碟机产业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碟机的两大核心组件解码板与机芯的技术都掌握在海外电子厂商手中,九六年的碟机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一百三十亿,其中仅解码板与机芯两块的成本就占掉一半还多。一块生产成本不足5美金的解码板,卖给国内企业为70美金,看到这样的数据,还有谁能有脸骄傲的宣传:碟机产业是国内惟一在电子工业领域的优势产业?   国内绝大多数的影碟机组装厂仅仅是拉一群农民工拿着螺丝刀将各种标准化的组件拼凑成影碟机而已,有什么脸敢说碟机产业是国内在电子工业领域的优势产业?   爱达与TI合资建机芯工厂,才算在掌握产业核心技术的道路上走出关键的一步,所以才引起这么大轰动,在专业人士眼中,合资建机芯工厂,绝对比科王夺得央视标王更有深远的意义。   蜂拥到海州来的媒体记者与经销商对影碟机产业都不能算陌生,至少今天,他们无法不被爱达电子吸引。   唐学谦、杜小山、金国海分别坐车出文山饭店,金国海与唐学谦早晨都是从市政府直接到文山饭店的,共乘一辆小车,去益隆镇,自然也是跟唐学谦及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坐同一辆小车;索尼公司的代表渡边敬一与他的中国女助手坐杜小山的车。   文山饭店外的锦湖路上,媒体记者与经销商以及影碟机厂商代理都簇拥在路边准备拦车去益隆镇,常常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一拨人去争,人太多了,使得这一段交通很堵,没有公交车停靠,经过的出租车数量远远不够将这些人运出去。   唐学谦对许瑞平说:“你通知一下公交部门,临时增派几辆公交,将人都送过去。”   许瑞平看了看路边拥堵的情形,没有组织混乱局面很难解决,说道:“要不我先下去,等会儿去益隆镇找你们。”   “也行,那我们就直接过去了。”   车子艰难的从人群中穿插出去,上了城山路,道路就通畅了,唐学谦松了一口气,笑着对金国海说:“你说张恪这小子,纯粹想气我们,这么大的动作,一声招呼都不打……”   金国海笑着说:“谢汉靖话很少,眼睛却很利,习惯观察别人,我们早有心理准备,说不定就看不到他们这么精彩的表演……”   唐学谦哈哈一笑,心里自然解气,倒没有必要说出来。   这时候一辆红色的奔驰跑车超过去,速度很快,前面有一座桥,奔驰跑车很快就消失在桥的另一侧,等他们尼桑车均速驶上桥头,红色奔驰跑车差不多已经将他们甩开有一公里。   那是陈静的车,她到海州来,将自己的车也开了过来,不过还不熟悉海州的道路,平时只坐公司的车,她很少将她的红色奔驰开出来,这会儿赶时间,从文山饭店到益隆镇的路,她也跑了好几回,载着刘明辉就直奔益隆镇而去。   赶到益隆镇,动作比较快的也只有十几名媒体记者在他们前面赶到益隆镇,其他人稍晚一点根本就拦不到车,进入园区,爱达电子有工作人员指引一直到爱达电子的员工食堂,园区里,暂时只有那里的空间最大,沿路听说爱达电子等会儿会在那里召开正式的新闻发布会。陈静与刘明辉跑到员工食堂,除了先到媒体记者在那里等待之外,早上坐大巴车到这里的经销商都由爱达电子的人领着去厂区参观了。   陈静与刘明辉又走到爱达电子的行政综合楼,今天,爱达电子的行政区都对外开放,但是厂区还是对外封锁的,还特意加了保安,除非经过允许,还必须得由爱达电子的工作人员领着否则无法进入厂区。   刘明辉心情沮丧到极点,给赵锦荣当孙子一样训,却没有人帮他说一句话,这时候又没有勇气走进爱达电子的行政综合楼。   唐学谦的车直到开了行政综合楼下,都不用提前跟张恪通电话,在警卫室亲自坐镇的马海龙赶紧推门迎过来:“唐市长,我已经通知恪少、苏总还有宋书记,他们马上从厂区出来,我是不是陪你们先进去坐一会儿。”   “不用了,我们就在外面等,透透气也好,整天都憋在空调间里……”   唐学谦看到陈静与刘明辉,陈静的红色奔驰跑车就停在公司大门外,说道:“刚刚是陈小姐的车?速度真快,快得让海州的交警都来不及拍照。”   陈静尴尬的笑了笑,跟唐学谦、杜小山、金国海以及坐杜小山车赶过来的索尼公司代表渡边敬一,刘明辉脚下却像灌了铅,连舌头也跟注了铁一样,很后悔到这里来做什么,除了窘迫与难受,还能有什么感受?   张恪、苏津东、宋培明一行人从厂区走过来,还有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艾默、陈信生、张亚平等人。   陈静心里想:之前都说碟机产业三巨头,眼下可以说是四巨头了吧,当别人忍不住想对这个年纪还不足二十岁的青年轻视时,他总是能惊动更多人的目光。 第455章 让你们喘口气   11月26日,爱达电子在城南区电子工业园内召开新闻发布会,苏津东代表爱达电子向媒体公布与TI合资建设机芯工厂的一系列消息,合资工厂所需要的单碟机芯制造技术,除了飞利浦转让的部分专利技术之外,其余全部来自于爱达与TI公司在一年前合资成立的泰忒光电研究院,包括激光吸取头在内的所有制造技术,今后相关机芯技术的研发也将全权委托泰忒光电研究院,泰忒光电研究院首席主任工程师将同时担任机芯工厂总经理。   陈信生、张亚平分别代表TI与飞利浦发表合作声明,斯高柏公司代表艾默也宣称要与爱达电子加强在碟机应用技术研发上的合作。   经苏津东等人的如此解释,纷拥而来的媒体记者、经销商、同业厂商代表以及索尼公司的代表渡边敬一等人心里的疑惑才稍稍得到解答:爱达电子早就在筹备机芯工厂的事情,激光读取头等核心技术还是来自于爱达与TI合资设立的泰忒光电研究院;予以此时公布,就要回应科王夺得央视广告标王之后可能对爱达电子的冲击。   也能推想出,泰忒光电研究院的主要技术实际也应该是来自于TI公司,至于TI公司为什么愿意将高功率激光应用方面的核心技术拿出来,众人心里还有些疑问,但是也无关紧要了,或许TI没有把握与飞利浦、索尼直接竞争,而与爱达合资,就可以直接分享一大块的机芯市场。   当然,也有人注意到,泰忒光电研究院,爱达与TI各持半数股份,谁也不对研究院控股,由于飞利浦将一部分专利技术转让给爱达电子,最终造成爱达与TI合资成立机芯工厂时控股。   机芯工厂所需要的生产设备分别向TI与飞利浦两家公司引进,四十多名生产管理人员也将由飞利浦上海工厂负责分阶段培训两个月的时间。   飞利浦不主动压制爱达电子,反而一付积极支持配合的姿态,让人疑惑不解,爱达电子能做到这一步,背后的故事一样耐人寻味,越想越耐人寻味,媒体记者也削尖了脑袋想挖掘幕后的故事。   苏津东面对媒体的攻势,一概表示没有更多的幕后故事;但是他的话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不管怎么样,媒体、经销商与影碟机厂商代表都认识到爱达电子在影碟机产业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越同行业的其他厂商,当之无槐是碟机产业的王者。   这个地位并不是说爱达电子现在还占据着品牌碟机市场40%的份额,市场形势的变化无常又过于迅捷,而爱达电子根本性的产业优势与技术优势形成最终的成本优势,以及与上游垄断性质的供应商诡异的亲密关系,才真正让同行影碟机组装厂商战战兢兢,心中都不敢生出挑战爱达电子市场地位的妄想。   科王不是自以为拿下央视广告标王就想要挑战爱达电子的地位吗?这一下算是一击响亮的耳光吧!已经有媒体记者在记录本写下“科王与爱达同城竞技,央视标王企业被甩响亮耳光”这句话准备作为今天专题报道的大标题。   至于争抢爱达电子的渠道商资源,那更是奢想了,爱达电子九六年给整个经销商体系至少带来三个亿的利润。之前想抢爱达电子的渠道商,是预测爱达电子在失去央视广告标王之后其市场可能会大幅度的萎缩,这种预测已经没有存在的现实基础了。   这些经销商会放开爱达电子的粗大腿?除非他们看不清形势。   现在,同业影碟机组装厂商就怕爱达电子利用种种优势疯狂的进行市场扩张,只怕谁也阻挡不住爱达电子的强势攻击,在新闻发布会上,就有记者直接提出同业者的担忧:“各大媒体都在预测爱达电子九六年能拿下品牌碟机市场40%的份额,请问爱达电子九七年的目标是多少,是保住眼下的市场份额,还是想拿到更多?”   杨云代表爱达电子宣布下一年度的市场目标:“我们看到科王、步步高、爱多、金正等同业厂商在迅速的成长,新科电子在碟机系统控制方面的深入研究同样让人敬佩,面对众多优秀同业厂商的前围后堵,我们爱达电子内部也在讨论,明年能保住30%的市场份额就算是不错的成绩……”   看着杨云给长短镜头、话筒、录音笔包围的模样,刘明辉心里极好不受,他甚至没有勇气站到稍前一些的位置,就怕遇到在爱达的熟人。   杨云代表爱达电子公布下一年度的市场目标,对科王来说,无疑是一个能让人松口气的好消息。科王拿下央视标王广告,但是也抵挡不住爱达在成本上的巨大优势,更何况,除了中央电视台,就没有其他投放的广告渠道了?刘明辉在爱达时,就听张恪说过一整套地毯式履盖地方省市媒体全方面的广告轰炸策略。   爱达将下一年度的市场目标下调到30%,无疑给今年在中央电视台投入巨资拿下黄金时段电子榜前三的企业以喘气的机会,科王无疑也是受益者。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爱达是不会允许别人直接侵犯他们市场地位的。   ……   陈静、刘明辉将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情况及时传回文山饭店,在文山饭店建于湖畔的东江楼二楼,谢剑南还是依着窗台而站,湖水反射来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晃动。   “市场竞争过于残酷对爱达电子自身也没有太大的好处,”谢汉靖认真思考爱达主要下调明年的市场目标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海州市里之前统一意见,还有起一定作用的;唐学谦这个人,我看还是很顾全大局的……”   这个房间里的人,也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了,既然爱达电子有后招,将刘明辉以及十名高级销售主管挖出来,也不能算彻底激怒张恪吧。   只是刘明辉跟这十名高级销售主管在科王还能起什么作用?当初可是指望他们能将爱达电子在华南、华中的渠道商给直接拉过来的。   赵锦荣脸色稍霁,却还没有太多的轻松,谢汉靖、谢汉明、陈家善、谢瞻、谢剑南等人脸上都是如此,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去抢爱达电子的渠道商,也抢不过来,那之前许多计划都需要调整。怎么调整,怎么建立自己的经销商网络,比照爱达从经销商那里收取同等规格的保证金是不可能的,将保证金数额调整到哪个程度合适,今天的市场策略该如何避免与爱达电子直接对抗,等等诸如此类的内容,今天就要讨论清楚,还要拿出方案来,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今天就要结束,明天,科王的经销商大会还要继续下去。   “是不是让陈静跟刘明辉先回来……”谢剑南问道。   “让那个没用的家伙过来做什么,还指望他能给什么帮助?”赵锦荣不待见刘明辉,“请陈小姐先回来,还有赵副总与郁经理一起叫过来研究一下。”   谢剑南还不想就这样将刘明辉一脚踢开,毕竟刘明辉与从爱达一起跳过来的销售主管在实际工作中有很丰富的经验,已经将一年的薪水都先开了出去,那这一年就要将他们用足了,不过也不想这时候逆赵锦荣的意思,工作一直是自己在主持,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赵锦荣没有直接将怒力洒到他头上,已经很给面子了。   陈静那边接到电话时,爱达电子的新闻发布会也已经结束,下午爱达电子会召集经销商封闭开会,讨厌下一年度的代理权与保证金的问题,已经没有悬念了,媒体记者会追逐苏津东、陈信生、张亚平、艾默等人,科王的经销商大会只能延后到明天才举行,对此也要召开一个小型的发布会予以公告。   无论是陈静还是刘明辉,这时候都找不到机会与张恪接触的,只能先回文山饭店商量对策再说。   刘明辉被告知让他留在前楼处理善后的事情,协助酒店重新布置会场,难过就想哭出来,他知道自己同样是给排斥在科王核心层之外了。 第456章 好时机   考虑到电子工业园区其他入驻企业配套能力差,爱达电子在建员工生活辅助设施时,增加了设计余量,不过,电子工业园区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益隆镇紧邻电子工业园区的新区规划还刚刚敲定,仅靠爱达电子之前建设的生活辅助设施来支撑整个电子工业园区的后勤供应就有太紧迫了。   中午休息时间,员工餐厅挤满人,还有更多的用餐车会将快餐直接送到厂区车间里去。   苏津东、金国海等已经进了员工餐厅二楼的包厢,唐学谦与杜小山、宋培明走得慢些,张恪也跟着他们,这时候站在二楼过厅的玻璃前,看着餐厅大门进进出出的人群,对宋培明说道:“益隆镇的新区建设要提速,园区发展势头这么好,后勤保障不了,就是你宋培明的失职了,不要以后过几天就可以丢包袱。”   “我当然想将包袱继续扛在肩上,”宋培明笑着说:“后勤保障不了,我自己开车给职工送快餐。不过电子工业园区南边一千亩地是爱达早就说好了,机芯工厂一期就用掉两百亩,我估计很快就要用光,电子工业园区西边是益隆镇规划中的新区,再往西要规划进沿江风景区,东边就剩下不到两千亩的发展空间,科王有什么动作还不知道,科王要地,我们也不能不给……”   要让科王为海州市经济建设做贡献已成共识,张恪却是打定注意将谢家、赵锦荣、陈家善这些人都吊在科王这棵树上,以后想怎么蹂躏就怎么蹂躏,总比在其他领域鞭长莫及的好;所以电子工业园区的规划上还是要给科王留下一定的空间。   “你想说什么吧,你尽管说……”唐学谦笑呵呵的说道。   “科王今天算是得了一个教训,之前他们在园区里只建组装工厂,我想之后大概会事事都会学爱达,不可能单薄的只做组装,那东边就要给他们留一片地出来,我们总要给科王为海州经济建设做贡献的机会,那电子工业园的发展余地就很窄了,”宋培明说道,“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区也只剩下五百亩规划地,新光纸业这次项目要谈下来,五百亩地立马就要划给他们,其他企业要地怎么办?总不能拉来一个企业,就跟市里要一块地,那审批起来多麻烦?”   “你是说索性给你一大块地,将新桥镇压的造纸工业园区与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区连成一片?”   “可以将象山镇也并进去,”宋培明说道,“开发区那边既有的工业规划,我们不去碰他,新桥、益隆、象山可以筹建一个省级开发区域,一次性将以后的发展问题都考虑到,不要等到事情发生再跟上面要政策、要优惠,搞得跟哭闹得要吃奶的孩子似的……”   “你不怕城南区的人骂你吃里爬外?”杜小山开玩笑说,“你要离开城南区了,将城南区最肥的两块肉也要从碗里扒走?”   就宋培明进常委的事情,省委组织部的考察程序已经走完,就等着市委与省委的两纸通知了,副市长的职务还要市人大走一下补选程序。   省级开发区在行政编制上属于县区一级,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区倒也罢了,益隆镇电子工业园产值今年就能破五十亿,虽然结构上未必有些太失调,但是在国内还是主要看数据,相比较起来,海州开发区今年十五亿的生产总值目标就未免太落魄了。   唐学谦侧头看了张恪一眼,问他:“将三个镇单独出来搞一个省级开发区,是一个方案,还有一种意见,就是将新桥镇与益隆镇都并入开发区……”   “市里的事情,我哪里能插上嘴?”张恪撇嘴笑着说,“不管归到哪一片,我只希望政府的公共服务意识能跟上。不过话又说回来,市里多一个省城开发区,那就又多了一个完整的县级行政编制,大概很多人乐意这么搞……”   张恪更倾向将象山镇、新桥镇、益隆镇三个镇拿出来单独搞一个区,将象山镇、益隆镇西、西南的统一规划为风景园区,更有利益海州市的整体布局,就算要将益隆镇并入开发区,至少要将益隆镇西片沿小江江湾的区域划给象山镇,那一块风景优美的土地要拿去发展工作,就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增加一个县级行政编制,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唐学谦感慨道。   宋培明在城南区当书记兼区长,谁也无法将造纸工业园区、电子工业园区两块肥肉从城南区碗里扒走,这也是他能这么快进一步跳到市里的一个重要因素。不过他走后,城南区就空出两个位置,书记与区长不可能再兼到一个人头上,至于将造纸工业园以及电子工业园两块肥肉从城南区挖掉,继任者也没有能力跟市里较劲的,就算李义江到城南区当书记,这时候也不可能考虑到他;眼下的焦点只是怎么挖肥肉的问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周富明这次给闷头打了一棍,在这个问题就不会太活跃,主动权都他们这一边。   ……   员工餐厅人满为患,爱达的经销商、同业影碟机厂商代表以及媒体记者都已经分流到西城饭店用餐。更多赶到海州来寻找商机的电器经销商们只能自行解决用餐,眼下看来没有哪家爱达电子的经销商会放弃代理权,他们还是只能去争取拿科王的代理权的,只是今天上午算是给泼了一盆冷水,热度降了下来,都认识到科王在九七年度想全面超越爱达只是妄想。   下午的经销商大会由杨云、周一平两人主持就可以,但并不意味着苏津东肩上的担会轻松,新科电子、步步高、爱多等同业碟机厂商代表都正式提出接触的要求,索尼公司的代表渡边敬一也要求接触,既然飞利浦能向爱达电子转让机芯制造技术,索尼绝不可能将自己关于门外,不跟爱达电子接触,此外还有众多媒体记者的采访要求,还有与TI、飞利浦、斯高柏的合作都要迅速展开来,苏津东、丁槐、蒋薇、鲁庆生等人的日程表排得密密麻麻,有一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紧密。   陈信生、艾默、张亚平等人今天下午就要离开海州,中午就在员工餐厅的二楼包厢里办了两桌酒席,唐学谦、杜小山、金国海、宋培明等人代表市里宴请他们,同时宴请叶建斌、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等人。   今天上午的表演可以算是精彩纷呈,只是酒席间众人都自持身份,不可能得意忘形夸夸其谈。用过餐,张亚平与助手直接开车从益隆镇返回上海,张恪委托丁槐、丁磊、蒋薇三人送陈信生、艾默他们去机场。   唐学谦、金国海、杜小山、宋培明等人用过餐直接回市里,苏津东还要在下午的经销商大会上露个面。   就剩下叶建斌、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等人陪张恪留在园区里,这时说话就没有太大的顾虑,傅家俊不知道张恪的通盘考虑,蹩到现在,才忍不住问出口:“爱达电子为什么要主动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即使不强势的扩张市场,我想保住当前的市场份额是没有问题的。”   员工餐厅三楼有专门的健身房、棋牌室、电脑室等各种娱乐室,供员工中午用餐后休息娱乐所用,张恪他们中午用餐就晚,当班的员工已经返回工作岗位,娱乐室里都是上中班、夜班的员工,张恪他们占了阅览室的一角喝茶聊天,玻璃墙外能看见灰黄的小江江水;傅俊与马海龙陪在外围,注意不让人打扰他们。   对于傅家俊问出的问题,张恪笑了笑,倾着身子,将手里的茶杯放到玻璃几上,笑着问:“香港的投资人是希望投资一个稳定的、前景可以预期的市场,还是一个杀伐血腥、前景难以预测的市场?”   “啊?”傅家俊诧异的说,“恪少这么快就想将爱达电子包装到香港上市?现在只能借壳上市,不如等两年直接上市。”   张恪笑了笑,说道:“由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股票并购爱达电子的资产,这个方案有多大的可行性?”现在就是直接跟孙尚义、葛明德谈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第457章 午后密议   市场竞争过于残酷对爱达电子也没有好处,何况还答应唐学谦要顾全海州市经济发展的大局,科王的存在,对促进海州市电子工业进一步发展,是有好处的。   爱达以强势的姿态震慑住其他同业厂商,主动下调下一年度的市场目标,给科王、步步高、爱多这些同业厂商以些许宽松些的生存空间,有利于稳定当前的碟机市场,也是为了方便超级VCD的迅速推广,最主要的原因,张恪要在明年年中之前将爱达电子置入嘉信实业,怎么能让广大的香港投资者看到碟机市场一片血腥呢?   室内打着空调,阳光洒进来,暖洋洋的让人如置入春的午后,阅览室里有几个青年员工坐在窗前阅读报刊,也有小声的谈话声,能听见隔壁桌球室撞球的声音,张恪懒洋洋的靠在沙发椅的弧形靠背上,好像他刚刚只是在谈一个很平淡无奇的话题。   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以及叶建斌都挺直腰杆坐了起来,都凝目看着张恪,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张恪给阳光直接照在脸上,眯着眼睛。   围着这张简易玻璃几而坐的五个人,傅家俊是嘉信实业总裁,个人持股约1%,叶家也于香雪海合资案中正式参股嘉信实业,持股10%。张恪、孙尚义、葛明德三人才是嘉信实业的实际控制人。   孙尚义看着张恪,问道:“听说爱达电子今年销售额能做到四十亿?”   “差不多,就算差点,也差不了多少。”张恪回答道。   “爱达电子能做到十个亿的净利?”谈到这一步,有些敏感问题,孙尚义也不会避讳了。   “差不多,就算差点,也差不了多少。”   “今年是爱达的第一个避税年度?”   “是的。”   “爱达电子成立的时间偏短,可以拿香港股市创业板相关企业的平均市盈率、市净率来衡量市值,可以给出四十亿到六十亿的估值,”孙尚义身子倾过来,他不是没有为张恪的方案打动,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嘉信实业目前的市值只有十亿港币,想要实施这个方案,与蛇吞象没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做空,在股市涨到顶峰时,将企业资产拆成股份卖给投资人套现,这才是本质的做空;等到股市低迷时,只需要花少部分资金从投资人手里再将股份卖回来,就是一个完整的波段。这个过程中,嘉信实业只是一个被借用的工具,当然,这对嘉信实业也是有极大的好处,嘉信实业注入优质、受市场热捧的资产,其价值也会水涨船高。   嘉信实业与越秀(香港)联手连续搞了两次比较大的资产注入动作,一次是将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市场的全面代理权置入嘉信实业(现在看来,这不过是张恪将整个爱达电子注入嘉信实业的序幕而已),一次是对惠山香雪海的合资控股,孙尚义、葛明德手里的股份虽然遭到稀释(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们得到的回报就是嘉信实业由一家暮气沉沉可能会坠入破产深渊的上市公司转变成一家朝气蓬勃、极具发展潜力的新兴企业,虽然公司净资产短时间里很难有极大的增长,但是葛明德等人手里所掌握那部分股票市值却增涨了好几倍。   这次的资产注入方案,注入的不是一般的资产,而是一个在新兴产业拥有绝对市场地位的企业资产,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傅家俊都是极动心的,只是担心嘉信实业规模太小,公开增发超过自身市值达六七倍的股票,很难得到市场的认同;得不到市场的认同,多么完美的方案都是白搭,凄惨一些的,就怕连发行费用都收不回来。   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大胆到惊人的方案,一个让人砰然心动的方案。   “这次请你们到海州来,就是要谈这些问题,”张恪也不拿故作高深,也不拿什么姿态,坐直身子,说道,“叶副部长的文章,我转给你们看了,他的观点,我是非常赞同的……”叶建斌拍拍额头,也不说什么,继续听张恪胡扯,“虽然叶副部长的观点遭到国内外主流经济学家们的批驳,但是爱达电子会将叶副部长关于亚洲经济势态可能会发生动荡的观点作为未来发展规划的根本依据,这也是我不主张现在就大举开发东南亚碟机市场的主要原因,当然,也不能因噎废食,东南亚碟机市场也需要逐步开展开工作,但不作为嘉信实业近期工作的重点……”叶建斌也没有认定亚洲经济形势就一定会发生剧烈的动荡,金融体系本身就有一定的自我调节能力,东南亚国家政府也可能利用国家权力修正经济体系里存在的弊端,此时对东南亚碟机市场进行适当、不过分冒进的动作是可取的,张恪继续说道,“亚洲经济形势一旦发生动荡,香港自然不能独善其身,这是我的一个判断;我还有一个判断是与当前香港金融界的主流观点是相同的:明年七月香港回归,内资企业在香港会受到的追捧。叶副部长的观点在香港很没有市场,那么我想内资企业在香港受到追捧那几乎是一定的,香港许多投资机构大概正为此磨拳霍霍准备大下其手吧?这两个判断的趋势,到底会不会发生,发生的程度、影响的深度以及前后时间,都是我在考虑的问题。先不说亚洲经济势态的发展,从一般的经济规律入手,内资企业受追捧的程度,大概在香港回归前夕会达到一个高峰,我希望能在那之前的时间里将爱达电子出手套现!”   现在才十一月底,到明年香港回归,还有七个月的时间,时间上还是相当宽裕的,孙尚义点点头,说道:“亚洲经济形势真如叶副部长预测的那样会发行一些波动,赶在香港回归之前借增发上市,那是合适的;不过在我看来,爱达电子未来的成长性这么好,国内的市场又有足够的潜力可挖,我想爱达电子即使不借壳上市,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失……”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市场的部分权益已经置入嘉信实业,只要国内的经济形势不受影响,对爱达电子的影响就极微。   孙尚义没有想到,张恪让爱达电子主动下调下一年度的市场目标,给科王、步步高、爱多等影碟机厂商让出一些生存空间,但是这些企业是不会满足于这些生存空间的,他们在国内市场又无法跟爱达直接竞争,只有积极的去开拓海外新兴国家市场,东南亚是最近的市场。张恪给出一条窄路,几乎不容科王、步步高、爱多等企业拒绝,但是亚洲金融风暴来袭,东南亚市场受挫,这些企业又必须将多余的产能释放到国内市场才能存活,爱达电子的威慑力就再也无法阻止国内碟机市场的腥风血雨。   惟一能肯定的,占据极大成本优势与技术优势的爱达电子当然不会畏惧这种程度的腥风血雨,反而那时将是爱达电子对国内碟机市场进行洗牌的绝佳时机。   张恪要想成功的实施他的方案,离开孙尚义、葛明德的支持是不可行的,那就要他们对这个方案的前后因果关系有足够的了解才行,张恪耐心的将心中全盘打算在午后的阳光里一一道出。   当然,在孙尚义看来,张恪之所以抛出这个方案,最基本的依据还是叶臻民抛出的那篇文章里对亚洲经济形势的判断,虽然他也未必很认同叶臻民的观点,但是张恪强烈的信心,还是让他颇生感触。   何谓天赋,大概是指某种与生俱知的神秘。   抛开叶臻民对亚洲经济势态的判断,这一个方案也能称得上完美。   锦湖旗下的新光纸业年初抛出六十亿的庞大投资计划需要大笔的资金填进去,这本身就决定张恪需要将爱达电子出售套现。   这一方案要能成功实施,对孙尚义、葛明德以及叶家,都是有极大好处的,他们手里捏着的嘉信实业的股票再度大幅度升值那几乎是一定的。   当然,他们与张恪之间也不是不存在利益上的矛盾。   张恪自然希望爱达电子的资产估值越高、套取的资金越多越好;对孙尚义、葛明德以叶家他们来说,爱达电子估值越高,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的股票总值越是庞大,会让他们手里握着的嘉信实业的股权稀释程度越大,股票未来的升值空间也会越小。   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首先要保证公开增发方案能够获得市场的承认。   ……   香港股市是一个相对成熟的融资市场,爱达电子在行业内的地位、财务状况以及公司管理状况,都是香港投资者关心的问题,当然成熟的投资者更关注一家企业未来可持续发展的前景。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爱达电子旗下的工厂,包括元器件分公司与即将成立的机芯工厂,张恪还将锦湖电子研究院内的视听技术研究室作为爱达电子的研发部门及碟机相关的专利技术等无形资产与泰忒光电研究院50%的股权都置入爱达电子旗下,向香港投资者表明爱达电子在碟机领域拥有长期看好的发展前景。   与TI、斯高柏之间的关于第三代解码芯片开发之间的合作,还是以锦湖电子研究院的名义进行的,相关专利技术也都在锦湖电子研究院名下,倒不是张恪贪图几个亿的利润,而是要实施方案,相关资料就要向香港证监部门报备,向香港投资人公开。一个机芯工厂已经让其他影碟机厂商风声鹤唳了,张恪可不想拿锦湖在第三代解码芯片上的筹码去试探谢剑南这些人的心脏承受能力。当然,将太多的优质资产都置入爱达电子旗下,最终公开增发的规模会更加的庞大,方案获得成功的难度也自然增加,这也是一个现实的考虑,什么事都要刚刚好才行。   孙尚义有担心张恪会将一些核心技术拿掉,但了解到张恪全部的想法时,才放下心来,张恪并没有将香港投资人当傻瓜糊弄,没有只将几家加工厂拿去卖几十亿的妄想。   也正是如此,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才详细了解到爱达电子在碟机产业上的技术优势,当然碟机机芯的全套制造技术,才是拥有核心价值的部分,也是爱达电子无惧其他同业碟机厂商挑战的核心优势。   第三代解码芯片自然不在讨论范围之内。   ……   夕阳西沉,员工餐厅三楼的阅览室,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叶建斌与张恪的头几乎都凑到一起,仔细研究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傅俊与马海龙站在外围,防止进入阅览室的员工靠近打扰他们或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秘密。   不知不觉中,外面已然天黑,员工陆续进入餐厅就餐,谢晚晴、苏津东、丁槐处理今天手头的事务,也赶了过来,张恪之前也就跟他们三人讨论过相关问题;傅俊与马海龙见张恪他们仍没有停止的意思,索性吩咐员工餐厅的经理将三楼的活动室暂时封闭起来,等会儿许思还要陪同葛明珏、孙静香、江黛儿以及葛明德、傅家俊的家人过来用餐,安排在三楼就好,许思下午陪她们去爬象山。霜降后,象山上的黄栌树叶呈紫红色,又没有都凋零,正是赏景的好时候,张恪还特别让小叔张知非与小婶婶专门抽出空来陪同这些从香港来的客人。   张恪他们这边没有想要吃饭的意思,但总不能让别人空着肚子等他们。当看到叶建斌老婆丁文怡拉着孙静香讨论手指上的指甲油,张恪心头暴寒,都不知道叶建斌如何保持镇静的。   叶建斌将张恪拉到一边,小声的问他:“怎么都安排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张恪摊摊手,“这么多事情,难免有些差强,看情形事情还没有捅破,来得及挽回。”   叶建斌恨恨的也不敢多说什么。   总之很巧妙的将丁文怡与孙静香分到两张餐桌上,孙静香咬牙切齿的朝张恪挥了挥拳头,大概应付丁文怡无心的热情,让她也相当困惑吧。张恪还是摊摊手,表明自己是无辜的,许思倒是一脸尴尬,丁文怡是谢晚晴的助手张庭负责接待的,两边没沟通好,在象山上遇到了。   张恪也不好受,要接受许维质疑的目光,之前给她的解释,许思只是晚晴公司外派香港的普通职员而已,许维又不是傻子,普通职员与公司高级管理人员之间天差地别的差距,她又怎么能看不出来?许维要去香港去给孙静香当助手,有些事情已经无法瞒她了,再说她知道的事情也已经够多了,拿晚晴当幌子也骗不了她多久。张恪也只能与叶建斌坐一桌,不理会许维质疑的目光,她能看到多少就是多少吧,多余的解释没有。   这一顿饭吃的也真是怪异,孙尚义、葛明德等人的心思完全都在张恪提出的方案上,匆匆扒了两口饭,就要拉张恪、叶建斌他们一起到隔壁的阅览室继续刚才的讨论,孙尚义还多问了张恪一句:“许思小姐应该是爱达电子在香港的代理人吧?”   葛明珏抱怨的笑着说:“真是的,跑到哪里,总是不能将生意丢一面,你不想吃饭,也要照顾别人。”   张恪赶紧招手让许思跟着过去,请小叔陪着大家吃完饭,顺便参观一下夜里的电子工业园区。   许维看着她姐姐许思跟着张恪、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苏津东、丁槐、谢晚睛、叶建斌等人一起走进隔壁的阅览室,而所谓的生意,孙静香等人还没有资格参与,说连张恪的小叔都陪她们在外面用餐,眉头微微蹙着,心里有着无法问出口的疑惑。   ……   香港回归,内资企业在香港上市会受到投资机构与投资人的热捧,这是天时。   除了天时之外,孙尚义、葛明德在香港金融界都在一定的影响与人脉,这是人和。   爱达电子在新兴的碟机市场拥有同业厂商无法撼动的强势地位,这大概可以称得地利了。   即使如此,要想通过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股票并购的形式将估值规模要大六七倍的爱达电子置入嘉信实业,也是一件极复杂、极困难的事情,但是只要完成这一步,嘉信实业几乎能称得上一步登天,成为香港股市电子业的龙头企业。   这个计划想想都让人兴奋。   孙尚义虽然有担心整个计划过于庞大,然而讨论起来,却投入全部的心思。   葛景诚年初中风之后,身体每况愈下,在葛家的家族医院香港长葵医院里吊着命,每天已经很少有清醒的时间,就要在迷离之间走完他的一生。这时候,葛景诚三房妻室所生的子女对葛氏名下各公司的控制权展开激烈的明争暗斗,葛氏家族企业的主要优质资产,包括香港长葵医院以及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地产开发集团与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微电子集团的葛家所持股权,总额超过三百亿的巨额资产都放在葛氏家族全资控股企业嘉信集团旗下,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公司资产这些年来都直接归入到各人的名下,已经不在葛景诚死后遗产处分范围之内。现任的嘉信集团董事长兼总裁,葛影诚长子葛明信想着要将葛景诚其他两房太太所生的子女以及一些葛氏旁系都要赶出去嘉信集团,由他一人独掌嘉信集团;孙尚义妻子葛明珏是葛景诚第三房太太所生,他这段时间在嘉信集团里并不愉快。   葛明信如此排挤异己,孙尚义心里清楚,等他岳父葛景诚一死,整个葛氏家族就要分崩离析,嘉信集团也不可能是完整的嘉信集团,旗下的企业资产也会分拆到尚存人间的二房太太与众子女名下。孙尚义也清楚,他岳父葛景诚要没有特别遗嘱的话,根据香港现行法律,长房葛明信不仅能继续他母亲作为长房太太名下的一半家产,还将与其他诸子女一起平分剩下的一半家产,至于孙子、孙女辈,就要看葛景诚有没有在遗嘱上做特别的安排了。不过葛荫均作为长子长孙,平日也最得葛景诚的宠爱,现在他名下就数千万港元的资产,都是葛景诚这些年来陆续私下赠与,其他的孙子、孙女可没有得到过葛景诚这么慷慨的爱。   孙尚义能看到嘉信集团未来的结局,实在没有必要在嘉信集团高级副总裁的位置上勾心斗角虚度光阴,只是之前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眼下就是从那团乱局中主动退出来的好时机。 第458章 两种人   利用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股票并购爱达电子,这个方案跟借壳上市还有所不同,张恪根本就是想借壳套现,其难度与复杂程度可想而知,在金融财务方面有着丰富学识与经验、与香港金融证券界有着丰厚人脉的孙尚义愿意主动承担起责任来,对张恪来说自然是意外之喜,他之前只希望能说服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三人同意他利用嘉信实业这个壳来实现这个方案;张恪也能明白孙尚义暂时想摆脱葛家内部纷争的意愿:葛家子女为巨万家产明争暗斗大概已经到白热化了吧?   葛家当代核心人物葛明信,张恪没有见过,但是葛明信的儿子葛家大少葛荫均,一个在外天酒地,却还对自家表妹纠缠不休的家伙,他倒见过两回,彼此都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   要讨论的事情巨细庞杂,也不可能一天就讨论清楚,在阅览室一直谈到夜间十一点;张知非夫妇与许维陪同葛明珏、孙静香、江黛儿等电子工业园内参观回来,就在员工餐厅三楼的娱乐室里打发时间,多次抗议无效都准备先返回市区休息,张恪他们才收敛一些。   阅览室的门给推开,探进来的一个小脑袋,是傅家俊才读初中的小女儿,不耐烦的再次过来看看这里有没有结束。   张恪笑着说:“外面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伸展着懒腰,舒缓一下坐了一天积累在腰肢上的酸疼,说道:“这个方案就麻烦孙先生费心,香港公司那边会全力配合;不如这样,我聘请孙先生担任越秀公司的特别顾问?”   “建斌说恪少做什么事都喜欢露一半藏一半,你不怕在越秀公司藏着的秘密给我这个‘外人’知道?”孙尚义笑着问。孙尚义家去香港之前,与叶家是邻居,孙尚义一向将叶建斌当成子侄辈看待,说话也随便。   “这里哪有外人?”张恪环顾左右,笑了起来,“孙先生要答应,越秀公司真有什么机密,都不瞒你。”   “就算为了满足好奇心,我是不是也要答应下来?”孙尚义笑着问左右人。   “我,苏津东、丁槐算是香港公司的三个股东,”张恪指着苏津东、丁槐介绍说,“我就当孙先生答应下来,明天帮你将聘书做好。”见孙尚义已然动心,趁热打铁就将事情敲定下来,也不让孙尚义有犹豫的机会。   大家一起走出去,丁文怡搂过叶建斌的胳膊,有些抱怨的说:“讨论什么大事情,非要今天一头劲的谈?”   这边的员工餐厅,特别是三楼的娱乐室,张恪夜里还没有来过,看着三楼人挤挤挨挨,很是热闹,想想自己当年也住过一段时间的公司宿舍,多半时间就是跟公司同事窝在宿舍里赌钱,很少会参加集体活动,轻声吐了一句感慨:“现在的青年人啊,还真是健康!”看着桌球室那边最挤,门口都挤不进人,还热闹得不行,张恪踮着腿看了看,桌球室就一张桌子有人打球。虽然是斯诺克的标准球台,却不是斯诺克的打法,而是常规的分花色、全色打法,双人对打,一方是还穿着工作服的两名员工,一方是江黛儿与孙静香,围在边上的员工叫好、喝彩、喝倒彩声不断。看了一会儿才明白,有哪一组能打赢江黛儿与孙静香组织可以继续跟着打,打输了换另一组,奶奶的,还真以为他们思想健康了,看着江黛儿额头渗出香汗,粉脸潮红,场面又这么热闹,张恪都想捋捋袖子亲自上场,不过想想近来很少有机会碰桌球,看孙静香出杆的力度与坚决,自己也顶多能占占江黛儿的便宜。难怪丁文怡她们会觉得无聊,虽然她也是大美人一个,但是江黛儿作为爱达电子的形象代言人,在爱达电子员工心里受欢迎的程度自然不是丁文怡能媲美的,大概其他人打桌球也不拿手。   许维帮江黛儿、孙静香拿着外套站在一起,有人凑近乎跟她说话,她都有一言没一语不怎么搭理人家。   孙尚义笑着说:“静檬桌球打的还要好!我们家刚迁到香港时,都住大宅里,葛家管教严厉,两姐妹娱乐时间都在大宅的桌球室里打球玩。”   孙静檬火辣艳丽,却浑身上下都是刺,张恪微微叹气,大概也只是葛荫均这种受虐的主才会纠缠不休,其他人只怕早给孙静檬那些出人意料的手段折腾得欲仙欲死了。   张恪看着江黛儿玩得正起劲,笑着问许思:“要不我们先走,把她们丢这里?”   许思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出声唤许维,门口的员工看着公司的大佬都站在过道里,都自觉的让开。许思走过去,帮许维拿她手里的外套,问孙静香:“你们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孙静香回头看了门外一眼:“你们谈完了?”一杆将黑色球打进底袋,将球杆丢到桌子,很抱歉的对下一组正擦掌磨的员工说道,“很对不起,时间太晚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那两人痛苦的抱着前一组痛打,好不容易轮到自己,这打击对他们来说也太大了。   ……   车子停在员工餐厅楼下的广场里,张恪从傅俊手里拿过车钥匙,将车开到台阶处,打开车门,脑袋探出来,唤住要跟江黛儿钻进同一辆车的许维:“许维姐,你跟许思姐坐我的车……”   许维回头看了一眼许思,犹豫了一下,还是上了张恪的那辆银灰色Vs40,许思心里有些忐忑,张恪没有事先跟她打招呼,不晓得他要对许维说什么。   其他人倒没有太大惊小怪,六辆高级轿车依次驶出员工生活区。   夜已经很深了,坐在车里,感觉不到冬夜的清寒,能看见象山黑黝黝的巨大山体横在前方,沿山脊有一串线似的灯光将山体的形状给勾勒出来。   “许维姐,你以前有没有益隆镇上玩过?”张恪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排都满腹心思的许思、许维两姐妹。   “上一次还是高中毕业时……”许维说道。   “变化很大吧?”   “是变化很大,那时候江边那里根本就是农村,我有个同学家住那里。”   “也就这两年爱达起来之后才有这么大的变化。爱达是怎么发展起来的?让我想想,”张恪笑了笑,“其实爱达发家挺黑心的,现在一款最简单的单碟机在商场里要卖到两千六,你知道成本有多少?”   “这我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你不要出去瞎说啊。”   “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许维横了张恪一眼,“劳你这么郑重其事的吩咐?”   “呵呵,做亏心事自然怕给别人知道,”张恪嘿然一笑,看了一眼手臂交叠放在胸前的许思,眼睛又注目看着前面的路,“碟机比较复杂的部件是机芯,制造成本大约在25美金左右,另一个主要部件是解码芯片,解码芯片加上其他电路控制芯片构解码板,制造成本约8美金,系统控制芯片的制造成本不到3美金,加上机壳、遥控器等辅助配件,一台最简单的单碟机制造成本大约在40美金左右,你算算看,市场售价是制造成本的多少倍,是不是挺黑心的?”   “差8倍?”许维脑子里将人民币与美金汇率换算过来,惊讶的说,“怎么可以卖这么高价钱?”   “我之前跟许思姐有说过,世界上有两类人,一种人要什么没什么,哭天喊地,也没有用,他们什么东西都得不到,一种人,要什么有什么,有时候,他甚至还没有想要,别人都已经帮他准备好了……”   “你想说什么?”许维听不惯这种论调。   张恪笑了起来,他知道许维的成长经历与她过于刚强的性格,不会认同特权阶层的观点,继续不急不躁的解释说:“第二种人为什么能做到要什么有什么?无非是垄断本应该是绝大多数人应该享有的资源,许维姐不要皱着眉头,我又不跟你宣扬什么特权理论,我只是要跟你解释单碟碟机的商场卖价这么高的原因?”   “这能扯到一起去?”许维奇怪的问。   “当然,”张恪笑了笑,“解码芯片制造成本不到8美金,美国斯高柏公司出售给国内企业开价为65到80美金不等;机芯制造成本不到25美金,飞利浦上海工厂出售给国内企业开价为80到90美金不等,控制芯片的制造成本不到3美金,台湾电子厂商出售给国内企业开价为10到15美金不等,你说能不能扯到一起去?”   “技术垄断?”许维拍拍脑袋,完全搞不明白张恪扯到这一块要说什么。   “是啊,技术也是一种资源,斯高柏、飞利浦以及台湾的那些电子厂商们就是第二种人,他们垄断的这个资源……”   “那你究竟想说什么?”许维疑惑不解。   “一台碟机从爱达工厂出去,制造成本不到200美金,市场售价却要超过去300美金,今年十一个月,一共有一百七十万台碟机从爱达工厂流向市场,你算算看,爱达电子从市场里捞了多少钱?”   许维张了张嘴,又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什么,虽然她知道还有管理成本一说,不过这数字说出来也太吓人了。   “爱达电子为什么能捞到这么多钱?因为爱达电子也是第二类人,”张恪轻描淡写的说,“跟斯高柏、飞利浦他们垄断技术资源不同,爱达电子今年垄断的是市场信息资源,不晓得张立国教授有没有将央视标王这个问题在上课时拿出来痛批?”   “啊?”许维不可思议的盯着后视镜里的张恪,“你也认识我们国贸系的张立国?”   “听别人说过,一个老愤青,恨不能文革再持续二十年,几乎能想象他将爱达电子骂的狗血淋头,”张恪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爱达电子挺黑心的?”   “你觉得呢?”许维横了张恪一眼,“都不知道你这么点年纪哪来这么多的花花肠子?你们从市场捞钱捞到手发软吧!”   “你这么说我没关系,你不要把你姐也骂进去,当时是大家一起昧着良心搞爱达电子的。从人民大众口袋里将他们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几千元积蓄骗过来,我承认我有罪,可是晚晴姐、许思姐,还有苏津东啊、丁槐啊,你今天看到的这么多人,谁能清白的了?再说了,爱达给江黛儿一年六十万的代言费,你以为这六十万真是我们自己掏腰包啊!”张恪嬉皮笑脸的说道。   许思嫣然一笑,双手撑着膝盖,感觉很温馨,张恪胡搅蛮缠的乱说一气,却是要帮她在许维解释眼下的处境。   许维算是听明白张恪话里的意思,沉默着不说什么。九四年发生的事情,许维并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是能感觉到许思为她所做出的牺牲,她自身过于刚强的性格,让她一直摆脱不了内心的内疚与自责。   张恪从后视镜里看着许维,许维手托着下巴,凝视着车窗外的夜色。   ……   车进市区,夜已深,路上还有很多行人,爱达与科王的经销商大会,让海州的夜一下子喧闹起来。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许思,见她要睡着的样子:“你们夜里睡哪边,丹井巷?”   “嗯,跟孙姐她们住一起。”许思慵懒的伸了伸腰。   “都忘了问下午会议的事情,你听蒋姐、杨云她们有说起过?”   “绝大部分经销商都很痛快的签了合同,只有几家,因为之前私自提价给市场部重罚的几家经销商,杨云建议直接取消他们下一年度的代理权,具体的事情我也没问。”   “不问就不问吧,我也懒得问这事。”张恪跟着前面的车打着方向盘拐入沙田前街。   许维能明白张恪突然跟她姐谈公司事务的用意,一直以来,大家都在说张恪这少年不简单,那时他轻飘飘的将一切都推到他那个大家似乎永远都猜不透的富贵家庭身上。   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跟家人还有叶建斌与他老婆丁文怡都住在丹井巷中段的那栋私宅,正好有四套起居间加卧室,孙静香、江黛儿还有江黛儿她妈妈李月茹则住丹井巷巷尾那栋私宅,张恪也没有特意的跟孙尚义他们道晚安,只在车上摇下车窗招招手,就直接将车开到巷尾。   张恪回过头看着许维:“我刚才开车挺怕的,你知道吗?”   “你会怕什么?”许维疑惑的问。   “你发现你阶级意识特别浓,我跟你说了那么些黑心的勾当,特别怕你想起自己的阶级立层不肯坐我们的车,那我们就只有跟你步行回市区了。”张恪一本正经的说。   “扑哧!”许维绷了半天的脸让张恪一句话搞得啼笑皆非,过了一会儿又恢复神气,瞪眼看着张恪,“在你眼里,我有这么白痴?”   “谁知道?”张恪招招手,回头对许思说,“太黑心的事情,就不要跟许维姐说了,看她苦大仇深的样子,恨不得将我们给革命了。”又将头探出车窗,跟孙静香、江黛儿她们告别:“我就不上去坐了,你们自己晚安吧,还有明天我未必有空能抽出时间来陪你们,你们自己先安排活动吧。”   张恪直接将车拐出巷尾,上了北山路。   让张恪胡扯一下,许维心情轻松一些,挽着许思的胳臂进了宅子。   这是相对空间狭隘的宅子,之前的天井用玻璃封闭成阳光明厅,青砖铺成的中庭改成一涨清水明池,清冷的月光融入粼粼清水,院门正对,明池另一侧建了一间日式和室,有几阶大理台台阶从院台连接到起居室,天井的四角栽着几件到冬天还郁郁葱葱的翠竹,相当的养眼。   原先的起居室布局局促,室内缺乏阳光,此时靠近天井的墙面都成落地的窗台,但是每块玻璃都保留原来小窗格的尺寸,分隔玻璃的窗格子也是采取古曲建筑中常用的花窗木雕,很好的保留着清末民国初年的建筑风格,室内,一格一格清冷的月铺在深棕色的暗花地瓷砖上,异常的雅致,隔着落地窗可以观赏天井里的清水明池。   谁能想象陈旧的丹井巷里藏着这么一间灵性雅致的居所?   一年前,许维与陈妃蓉跟着许思在这宅子住过两夜,当时就啧啧叫奇,以能留宿一夜为夙愿,这时不用许思开口说什么,她也能明白过来:是姐怕自己与家里有太敏感的想法。   “家里的院子是怎么回事?”许维没有直接问这间宅子,而是问起她家里的院子,当时小舅跟许鸿伯找来的人买她们家的房子,出价明显偏高,许维就有所怀疑,只是她小舅出面,也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   “以公司的名义买过去的,一直空着。”许思只能继续跟着张恪的思路胡扯,张恪今天一席话无非要让许维明白爱达所积累的如此巨额财富是可以面对任何指责的,而爱达能积累如此巨额的财富,许思也有贡献一份力,共同享受财富,那自然也能面对任何指责。   孙静香与江黛儿是第一次看到这宅子,相当有爱;江黛儿以前有听许维很夸张的形容,这次过来一看,却觉得许维形容起来一点都不夸张。   孙静香住进来第一夜就拽着许思去看丹井巷还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这边没有安排人招待,生活设施一应俱应,江黛儿她妈走了一天腰酸背痛,先回房间休息。江黛儿帮着许维煮了咖啡端来,坐到后院里喝咖啡。   二楼有露台,后院也有专门的坐歇区,有带水瀑的小池,花腾爬满院墙,虽然入冬后枯黄,却像换了一种树色,依旧爬附在院墙上,非常的静谧。   不要别人多说什么,孙静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张恪金屋藏娇的地方,她当然不会去跟丁文怡争什么名份,想到她与叶建斌还没有共同的私密的居处,就有些感慨,对许思说:“我决定了,我就看中巷子对面的那栋宅子,我看那栋宅子也空着,你跟我说,找谁能处理好这事情?”   许思笑着说:“你自己找设计师还是怎么说?”   “这宅子是谁设计的,我能请他?”孙静香问道。   “你还是自己找专业的设计师,”许思嫣然一笑,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让张恪去帮孙静香设计房间的,“还是专业的好。”   孙静香狡黠的笑了笑,说道:“那我明天请我的专业设计师过来看一看。” 第459章 科王的调整   11月26日,杨云代表爱达电子与绝大多数经销商签署下一年度的代理协议,只有几家经销商因趁货源紧缺时私自提高市场销价被收回代理权,在此之前,市场部已经谈妥替代的经销商。   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大会就此结束,黄昏时分只有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由市场部总监杨云向外界公布上述消息。   爱达电子的渠道商体系可以说没有受到丝毫的冲击。   这结果,在25日,媒体记者与蜂拥到海州的业内人士都会以为不可能,到26日中午,却都知道已经是定局了。   26日夜,文山饭店东江楼二楼西北角可以望见小锦湖湖水的房间整整亮了一夜,映在玻璃上的人影幢幢,房间里的人一夜都没有休息。   刘明辉将事情处理完,也没有离开,将跟他一起跳槽到科王的那些销售主管都赶回去,他就在东江楼一楼开了个房间等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焦虑根本就没有睡意,也不用死撑着不睡,肖玟打电话过来,他也没有心情理会。夜里十二点钟,听到谢瞻站在二楼过道唤服务员煮夜宵送上去,刘明辉想去帮忙,却没有抹不下脸。一直到清晨,谢瞻才打电话来通知他到楼上去。   谢汉靖、谢汉明、陈家善、赵锦荣都到其他房间休息去了,房间里就剩下谢剑南、谢瞻、陈静、郁萍,还有是负责生产与采购的副总赵辛林。刘明辉心里不好受,知道他们什么事情,他们都差不多商议好,只是通知自己而已。   “之前讨论的方案,很多都要修正,”谢剑南指着谢瞻旁边的沙发,让刘明辉坐下来说话,“方案修正,公司的管理结构也需要相应的调整,谢瞻不再担任总经理职务,总经理一职我来兼任,谢瞻担任副总经理,主管市场部,你还是负责市场部,但是市场部的内部分工要进一步明确,陈静负责市场营销一块,你负责销售一块,除此之外,科王还将设立研发部,你有没有好的人选推荐的?”   刘明辉有些发愣的看着谢剑南。   “不是从他们那里拉人,”谢剑南解释清楚,他也知道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拉不出关键的技术人员,不比销售人员,国家对这一块已经有明确的法律约定,而何况这时候再次激怒张恪,不是明智之举,“你与其他厂商接触,有没有熟悉的人?”   刘明辉在爱达时,更多的是接触下游经销商,哪里有认识电子领域的技术人才?   谢剑南对他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一块总是要慢慢做起来,又说道:“经销商大会,天亮之后照常举行,只是筹立渠道商体系的方案有些改变,将一类城市单独列出来,其他城市,在地区上增设省级代理,只对一类城市与省级代理商收取两百万到四百万不等的保证金……”   谢剑南又说道:“在积极开拓国内市场的同时,我们还要同时打开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我们自身并没有马上就去东南亚地区开拓市场的能力,会在香港寻找代理商……”   刘明辉知道没有他能讨价还价的余地,科王已经最大程度的全面去模仿爱达电子,包括在香港寻找代理商开拓东南亚市场。   ……   与谢剑南彻夜穷思不同,张恪回到家里,就搂着鸭绒被美美的睡了一觉,要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一个人睡太冷清了,夜里唐婧偷偷摸摸打电话来,在电话里狠狠将她调戏了一番,唐婧房间新装了分线,倒不愁聊得正起劲时,唐学谦或顾建萍在另一房间突然拎起电话来。   上午,将由苏津东陪同孙尚义、葛明德等人熟悉爱达电子的管理状况,真正要想顺利的将爱达电子整体置入嘉信实业,爱达电子在组织构架、行政管理、财务管理、生产管理等等都要严格的符合一定的标准,这方面都会到香港请相关专业的辅导机构帮助纠正,也要到香港请专业的权威的会计机构对爱达电子的资产进行审计、评估,请专业机构设计详细的、易执行的增发并购方案,吸引香港投行或机构投资人参与增发,或承销商并在增发并购方案中保证现有股东的权益,寻找合适的发行商或承销商合作等等,总之有相当复杂的事情要去做,等这些步骤完成,才能进行实质性的阶段,一切相关信息也需要逐渐的向外界公布了。   张恪给其他同业碟机厂商留在狭隘的生存空间,并主动引导碟机厂商将目光放到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上,香港作为华商经济圈的惟一中心,自然是最佳的跳板。众多碟机厂商以香港为跳板进军东南亚市场,会使碟机概念在香港受到一定的热捧,相信香港也会关注内地的热点。   张恪早在年初就往嘉信实业里注入影碟机概念,要是嘉信实业的股价能在增发前大幅上升,不仅孙葛、叶氏以及越秀公司等嘉信实业的大股东会实际获益,增发并购的难度也会大大的降低。   当然,这么大的增发并购方案,没有机构投资人或投行参与增发,很难相信会成功。没有机构投资人或投行直接吃掉一部分增发股票,不利用香港在包销商托市方面的许可制度,一下子增发原市值数倍的股票,很可能会引起嘉信实业股票价格的雪崩,而使整个增发方案失败。增发方案实施,原来几大股东的股份比例会极大稀释,由于投行与机构投资人会直接吃掉一部分增发的股票,保证对嘉信实业相对的控股权,又是必须要缜密思量的问题。海外投行或机构投资人常常利用国内企业在证券知识上的匮乏在发行协议中暗藏类似对赌条款的毒丸以便在关键时刻启动毒丸将整个公司的控制权夺过去的事情屡见不鲜。   张恪相信孙尚义在金融证券上的丰富知识与他在香港的丰厚人脉能提供很大的帮助。   张恪上午就在家里,将太过复杂的思路理了一遍,他在犹豫爱达电子的品牌资产如何处理才更有利。最有利的模式就是品牌置入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授权许可爱达电子碟机系列产品使用,毕竟张恪想将一系列消费类的数码、电子产品置于此品牌之下,包括学习机、掌上电脑、MP3等等,这一次只是将碟机相关的资产置入嘉信实业而已;但是这一模式会不会给增发并购方案添加额外的阻力?   十点时,叶建斌打来电话,让张恪赶紧打开电视,告诉他海州电视台正直播科王电子的新闻发布会。   “科王的新闻发布会有什么好看的?”张恪嘀咕着,叶建斌还不让他将手机挂了,他走出书房,爬到客厅的沙发上好不容易将电视打开,看到谢剑南那张可能今天早上在镜子前努了好几遍才恢复些从容的脸,站在他旁边的陈静画着比较深的眼影,大概是想遮掩黑眼圈吧,想到他们很可能昨天一夜都在讨论对策,张恪心想陈静这娇滴滴的美人儿要是因此憔悴了,那真是罪过,谢剑南代表科王宣传一些经营策略上的一些调整,果然公开向媒体表示科王下一年度会考虑开拓东南亚的碟机市场;张恪头歪在脖子上,对叶建斌说:“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给我打这电话?”   “前面你没有听到科王前面的人事调整,谢剑南担任总经理,谢瞻担负责副总,分管市场部,”叶建斌的声音有些兴奋,“你说谢剑南到海州来担任科王的总经理,海泰那边的事务,他就要放手了……他们是铁下心要保科王啊!”   “瞧你得意的劲儿,”张恪鄙夷的说,“有两点可以肯定,他们对碟机市场还是有很强的信心,谢瞻的确不足以领导好一家大型企业;还有一点,科王投下3.5亿拿下央视标王,科王的各家股东若不想旗下的企业遭到牵累给央视一起封杀,那科王与央视的协议就要履行下去……”   “那是不是说明谢家在经营家电连锁卖场时会变保守?”叶建斌的兴奋点在这里。 第460章 晚晴的心思   ……   谢剑南担任科王电器的总经理,意味着海泰那边就要换帅,谢家此时也无力兼顾海泰的扩张了,难怪叶建斌这么兴奋。   张恪考虑了片刻,对叶建斌说道:“没有必要得意忘形,我建议盛鑫还是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   “为什么?”叶建斌有些疑惑,海泰无力扩张,正是盛鑫大举在东海省扩张地盘的时机。   张恪将他的考虑告诉叶建斌:“我很看重建邺新市街商圈未来的发展,将新华都大厦裙楼物业拿下开旗舰店,等于占领东海省家电连锁业的制高点;再一个,我对家电连锁业的市场前景很看好,凭借现有的资本扩张,近几年之内很难饱和,盛鑫步步进逼,海泰虽然处于守势,但是会更加强内部的管理,只要市场不饱和,他们也会活得很滋润,一旦谢家缓过劲来,或者被迫引入其他战略投资人,反击也是会相当凌厉的……我建议盛鑫还是专心巩固在一级商圈里的地位;北方有国美,暂时不管,西南地区,成都春熙路商圈也要重视起来,先占领制高点。”   “你说的有道理,”叶建斌缓了很大的一口气,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但是能欺负一下别人却不去欺负,其实是相当郁闷的……”   张恪听到电话那头有女人的笑声,不是叶建斌老婆丁文怡的,奇怪的问他:“你跟孙姐在一起,不是说你跟孙先生他们一起去公司熟悉管理现状的吗?”   “哦,增发并购的事,我又出不了力,这时候啥掺和干什么?”叶建斌说道。   “丁姐呢?”张恪压低声音问,怕给叶建斌旁边的孙静香听见。   “回去了。”叶建斌也细着嗓子说,能听出他用手捂着手机。   “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这么多人来来去去,你能忙过来吗?算了,咱们之间不计较这些。”   “你要离开海州,我才没时间去送你。”张恪挂了电话,赶紧给丁文怡拨了电话,未亲自送行已经失礼,电话总要打一个,她的车已经快到高速路口,简单聊了几句,叶建斌这家伙果然以工作为名留了下来让丁文怡先回省城。   因为这学期期末还有几门会考科目,这学期的会考科目与明年年中的高考科目相同,对于一般的在校学生而言,根本没有什么难度,学校也没有给予特别的重视,但是张恪他却不能这么想,他要不重视起来,四门纯文科的科目他都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数学他铁定会挂,所以他要在这段时间让许思抽出时间来帮他辅导功课,这个借口太光明正大了,即使许维在海州也没辙,按说许维对高中科目更熟悉一下,但是张恪将孙静香、江黛儿留下来协助爱达电子拍摄一系列的宣传海报与视频,许维总要跟在她以后的老板身边。   张恪在接到叶建斌电话前,原以为孙静香与江黛儿、许维她们在一起,没想到叶建斌丢下正事去幽会,想起来给许思打电话,才知道孙静香看中丹井巷北端的另一栋房子,拉着叶建斌去看。   “你说孙姐跟我们做邻居好不好?”许思在电话里兴奋的说,“孙姐昨天夜里叽叽喳喳说了一夜,这时候估计拉叶哥去看房子了。”   虽说是邻居,一年之中也住不了几天,但是许思兴奋的声音,张恪能明白她期待能有一处像家一样的存在,有熟悉的私密空间,有知心可交谈的邻居。这种心境,孙静香也有吧,这才有在海州置业的强烈欲望。   张恪发现自己给予不了许思太多的东西,只得压着内心的愧疚,对着电话笑着说:“那你也不能将那栋宅子白送给他们,也要适当考虑增值啊……”   “没见过你这么见钱眼开的……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蚊子腿上刮下来的也是肉,对吧?”许思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   下午,葛明德与傅家俊携家人还有孙尚义的妻子葛明珏先去省城再从省城乘飞机返回香港,张恪与晚晴还有许思一同吃过中饭送他们到高速路收费站才停下来,吩咐傅俊一定要等他们上了飞机才能回来。   之后,孙尚义坐车直接去工业园区,他眼下对增发并购计划充满极大的热诚,差点都不想过来给他妻子送别,拿他的话说,反正也是老夫老妻,没几天他要回香港去。   张恪开着车载着晚晴与许思回市区,他要许思去帮他辅导数学,晚晴也不着急去象山工地,便一起回到新锦园小区。   许思与谢晚晴在一起时,张恪总会想起那夜做过梦,梦里将雪白晃眼的大腿分开,却分不清是晚晴还是许思的,潜意识的这种淫荡真是要不得。不过想到那天早晨晚晴与许思两人依坐床头顾盼生姿的媚态横生,感觉就跟有一个人拿手指捏着心脏一角轻轻的晃动一般美妙。   极致的美,总能动人心魄,魂荡神移。   到别墅,许思去煮咖啡,晚晴低声问张恪:“你眼睛在我跟许思身上睃来睃去的,想什么东西?”   张恪脸皮够厚的,但让晚晴这么一问,脸还有些微红。   晚晴似乎能想到张恪在想不健康的东西,横了他一眼,水泽晶亮的眸子诱人得很。接过许思递来的咖啡,跟张恪说正经事:“上午我跟苏津东、丁槐通过电话,通过嘉信实业将爱达电子出售套现的方案,好固然是好,但是也要确保爱达电子的控制权在我们手里。锦湖在其他地方动用的资金多,我这边没有关系,有钱也没有太多能投资的地方,让苏津东、丁槐套一部分现金出来,我的股份就直接与嘉信实业的股票置换……”   “过了明年年中的节点,香港股市很可能出现相对剧烈动荡……”   “再动荡不休,我们也要对爱达电子做到相对控股,再说了,市值10亿,5亿或者3亿,对我有多大的区别?”晚晴笑着说,“我最近只想着将学校建好,你把这部分的资金给我留好就行。”   张恪瞥了一眼晚晴动人含情的眸子,怕许思有觉察,又别过头去,说道:“我打算将我在越秀的股份全部转给许思呢!这样也好,你跟许思,还有苏津东、丁槐一起控股越秀吧。”   “啊!”许思吃惊的问,“为什么,我要那些股份做什么?”   胡润九八年就要开搞百富榜,爱达电子通过嘉信实业实现上市,越秀又对嘉信实业参股,这时候不提前躲起来藏严实了,只怕到九八、九九年就要给媒体、公众拿显微镜研究了,还有什么私生活可言?再说许思总不能一起隐藏在背后,等到胡润公布第一届百富榜名单时,时机应该成熟了。   许思哪知道张恪的心思,自然很诧异,张恪笑着说:“我要天下男人在你面前都没有自信,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不会怪我太贪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思俏脸含羞,即使知道晚晴对她跟张恪的事情一清二楚,天生羞涩的她总会下意识的去掩饰。   谢晚晴捏了捏许思的脸,笑着说:“你们在屋子里打架也罢,复习功课也罢,我下午还有事,先出去了,我下楼会帮你们将门锁好。”   “晚晴姐……”许思娇嗔道。   晚晴下楼时,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但想到自己还有芷彤,许思这生就只有张恪可以依赖了,便又释然了,许思是那种连女人都会怜惜的女人。   听到楼前车子发动驶出的声音,张恪让许思坐到他身边,许思端着咖啡靠着张恪的胸膛,很舒服的蜷腿横坐在沙发上,昂着光洁有如明月的额头,睁眼看着张恪,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将越秀的股份转给我,我要来做什么?”   “我不想你永远藏在阴影里,”张恪这么说着,蛮让人感动的一句话,但是他又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了另外一句话,“因为阴影是我的地盘……”   “咳……”许思一口咖啡呛在喉咙里,都喷到自己的衣服上,咳嗽好一阵子才缓过劲,俏脸憋得通红,睁眼看着张恪,又好气又想笑,“你是存心捉弄我,你看我这衣服……”她今天穿了件嫩黄色的外套,都是明显的咖啡渍,真是哭笑不得,何况张恪借着帮她拍背揉胸口的机会手已经钻到她的衣服里瞎摸。 第461章 偷情会遭报应的   ……   许思浅色的外套上泼了咖啡渍,格外的显眼,只能脱下来去洗,脱衣后抹平就挂在室内晾,怕挂到阳台上给经过的人看见。   许思里面穿着紫色翻领羊绒衫,羊绒衫、毛衣类的紧身衣物特别显女人身材,腰肢纤细,看着许思初雪一般净白的脸庞,滑腻的下颔,沉静明彻的眼眸,无不散发出诱人的媚惑,张恪哪有心思去钻研什么数学题,先让许思躺在他怀里讲数学题给他听,他只是搂着她柔软充满弹性的腰肢,慢慢的手就攀到她的胸口,又探进她的衣服上,见许思皱眉要抗议,张恪腆着脸说:“手冷,集中不了精力。”   许思让张恪将他放在自己腋下,用力夹着不让他乱动,但不防张恪拿手指搔她的腋窝,麻痒难忍,知道张恪起了坏心思,努力忍着不搭理他,初雪一般净白的脸却染着酒后的酡红,越来越没有力气夹张恪的手,微微喘气说:“要乖,看书啊,你还要考试……”   “我不在看吗?”张恪凝视着许思散发无尽妩媚的醉人双眸,“我有认真在学啊,你讲我听。”   “你让我怎么讲嘛……”许思娇嗔道。   “闭上眼睛讲不就行了……”张恪轻声的说,跟骗小女孩子似的。   许思乐意让他骗,听话的闭上眼睛,感觉他的手缠上来,却依然想反抗,嘴里轻声说:“不要在这里,好不好?”   “你这时候再反抗已经迟了,”张恪双手扶着许思弹性惊人的腰肢,怕她冷了,将她的整个身子搂紧在怀里,“你挣扎吧,你越挣扎我越快乐,谁让你这人迷人,闭上眼睛认命的享受吧……”还嘿嘿笑了两声,十足的恶少口气。   “胡嚼舌头……”许思没力气的骂了一句,内心深处也想享受与张恪之间恋人的甜蜜情事。   只不过许思还是很不习惯白天做这事,特别是在张恪家里,总会特别的紧张……   ……   窗外湖水青色,树木杂生中蒸腾出丝微的水汽,张恪与许思相拥而坐,耳鬓厮磨,黄昏来得很快,看着湖水里藏着万千金片,这时光不晓得会谁来找,许思将衣服穿起,身子却娇柔无力,连走几步路都不行,娇嗔薄怒的睁眼盯着张恪:“瞧你做的好事,我现在怎么办?”   张恪将家里电话线插好,手机开机,穿戴整齐,从车库里开车载许思回去。   许思这样子也不能回家,反正她晚上还要陪孙静香她们一起住丹井巷的宅子,心想她们这时候不可能这么早回来,就直接送许思过去,为防止意外,张恪将车子停在后巷,许思笑他偷情的功夫十分细致。   张恪心想这话倒是不假,心里汗然。   二楼原是两间卧室加个露台,改造中,一间仍作卧室,只是墙体改成全敞开式的落地窗,露台、室外的参天大树,露台三面封闭式围栏又加高一截百页式的木片围栏,保证卧室的私密性,另一间卧室则改为浴室。   许思没敢在留在张恪那里洗澡,她到楼上,放水准备洗澡,没有力气再送张恪下楼,对他说道:“你自己下楼吧,帮我把门关好,小心开车,晚上给我打电话……”   张恪舍不得走,装模作样的走到楼下,院门打开又卡嗒一声阖上,悄悄上了楼,许思将外套脱下,站在衣橱前拿衣服,浴室里热水放了好一会儿,这时候热气腾腾。   许思关房门时,张恪闪身进了屋子,许思刚弯腰褪下裤子,露出白嫩的大腿,张恪心里还是一紧,手伸过去摸了一下。许思吓了一跳,扭头看来,身子将将要闪开,却让张恪搂在怀里。   “怎么又回来了?”许思娇羞的将抓在手里的衣服掩在身前,不让张恪的手在她纤盈却脂肪丰腻的身体上乱钻。   “舍不得走。”张恪实话实说,接着就胡言乱语,“怕你没力气洗澡,我对你要负责到底的。”   “今天不许再碰我,明天起不来就惨了。”许思拿贪吃无赖的张恪没办法,不过不忘警告不可以再做那事,在海州可不像在香港可以整日厮守在床上。   “那能怪我?”张恪无辜的说。   “不怪你怪谁?”许思雪白的细牙不堪娇羞的咬着下唇,瞪眼发怒,却是愈发的诱人,声音也是额外的娇软,让人听了骨头酥麻发软。许思缠不住张恪,拿了毛巾衣物跟张恪进了浴室。   张恪让许思坐进天然石材磨制的浴盆里,一边小心的帮她擦洗身子,一边欣赏着这是何等美妙的天造之物……这一洗就忘了时间,窗外暗下来也无觉察,只听到院门卡嗒响起来,许思开始还没有意识,听到黛儿与许维的声音传来,才吃惊的从浴盆里站起来,将皂盒碰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时候张恪再走已经迟了。   “姐,是你楼上洗澡?”许维听到水声与皂盒碰掉地上清脆的响声,昂着头站在楼梯下大声。   “嗯,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许思紧张得声音都有些打颤。   “不早啊,孙姐接到叶总说晚上要请我们吃饭的电话,就赶紧收工了,再说帮张恪那小子干活,也不用这么卖命啊。”许维走到楼上,见房间的门锁着,“姐,你怎么将房间也锁着?”   “在房间里换衣服,顺手就锁上了,我一会儿就洗好。”许思听着许维又走下楼梯,稍放宽些心,看张恪咧着嘴坏笑,还捏着拳抗议许维说的话,许思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想狠心用劲却又舍不得,低着声音问他,“你再笑我就真掐了,你说怎么办?”   “不要冻着了,”张恪将许思按进浴缸里,指了指外面的露台,说道:“我从那里翻出去。”   “不要太高了,你躲在这里,等我们出去,你再走……”许思探头看了看露台外的围栏,她摇了摇头,还是觉得高了些;她话没有说完,又听见咚咚有人踏着楼梯上来。   “许思姐,你洗好没?”江黛儿在房门外问。   “怎么了?”许思问。   “我也想洗澡啊,流了一身臭汗……”   “我还要过一会儿,楼下也可以洗啊。”许思紧张的看着张恪,就怕他不小心弄出什么动作。   “不要,”江黛儿声音娇柔,带着些任性的口气,“我喜欢楼上的大浴缸泡澡,好想将大浴缸打包回家啊。要不你将门打开,我跟你一起泡澡?”   那一刻,天知道张恪有多么渴望许思能答应江黛儿的这个请求,想想两具完美到极致的娇躯泡在天然石材雕琢的浴缸里该是何等诱人的场面!想想而已,张恪同样不敢让江黛儿知道自己躲在浴室里。   “我很快就洗好,你等会儿吧。”许思发愁的皱起眉头。   张恪指指窗外,示意自己还是从露台跳出去。   许思摇了摇头,指着衣橱:“要不你藏那里,等我们出去你再出来。”   “太冒险了,藏哪里都可能给发现,还是翻出去一走了之的好。”张恪在许思的嘴唇轻轻印了一口,就推门走出露台,扒在围栏上往外看,后街还没有什么人,他翻过围栏,扒着围栏抓住露台,身子垂下去,见地面离脚还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就放手跳下。   不晓得谁将一块碎砖丢这里,脚跳踩上去就崴了,倒霉!   从露台上跳下来,踩到一块碎砖上,张恪感觉脚崴了一下,当时没感觉太痛,一瘸一拐的走到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坐进车里,将裤管捋起来,才发觉右脚踝肿高了起来。肿得跟棉花团似的,拿手指按一按,里面却像藏着针一样疼,试着踩了踩刹车,痛得厉害,不由得苦笑起来,还是给困在这里。 第462章 踩刹车用力过猛   从露台上跳下来,踩到一块碎砖上,张恪感觉脚崴了一下,当时没感觉太痛,一瘸一拐的走到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坐进车里,将裤管捋起来,才发觉右脚踝肿高了起来。肿得跟棉花团似的,拿手指按一按,里面却像藏着针一样疼,试着踩了踩刹车,痛得厉害,不由得苦笑起来,还是给困在这里。   总要找人来解救!傅俊送葛明德、傅家俊等人到省城赶去香港的飞机,没这么早回海州;怕许思无谓的担心,暂时还是不想让许思知道,正犹豫找谁合适呢,叶建斌的电话打进来:“你在哪里,下午打你手机关机,打你家里占线,我还是有些道德良心的,没有去你那里直接揪你,你人现在在哪里,晚饭你怎么安排?”   “你不是说你请吗?”张恪想着也不能找叶建斌求救,指不定这家伙看了幸灾乐祸会高兴成什么样,“我晚上有些事,可能就不出现了。”   “是吗?许思那边电话我就不打了。”   “许思应该跟江黛儿她们在一起吧……”   将叶建斌应付掉,张恪在想是等傅俊从省城回来,还是给晚晴打电话,让她来救自己,犹豫间看见陈静的那辆红色奔驰驶进停车场。   陈静也看见张恪的这辆银灰色Vs40,觉得奇怪,张恪的车怎么这时候停在这里?她下意识的将车停过去,两车挨近,借着停车场里的灯火,赫然看见张恪就坐在车里。   “啊!”陈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着嘴,但是想到两边的车窗都关严实着,即使尖叫他也不会听见,只是这捂嘴的动作,无疑向张恪表明自己给吓了一跳。   张恪打开车窗,胳膊隔在车窗上,看着奔驰车的车窗也在缓缓下降,问道:“科王电器的全体同仁不正同心协力为美好的未来奋斗吗,陈小姐怎么可以一个人偷偷躲回家里?”   今天是科王经销商大会的第二天,之前就为经销商大会的事情熬夜很厉害,昨天的经销商大会给爱达电子的新闻发布会搅黄了,科王所有高层都聚集起来商议对策,认真算起来,陈静有四十个小时没有阖眼了。借着夜宴的空当躲回来小寐片刻,却让张恪无情的戳破。   这都是因为谁?看着罪魁祸首咧着嘴讥笑自己,陈静俏脸薄怒,杏目圆瞪,反唇相讥道:“恪大少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躲在这么一个有情调的地方算计别人?”   “我也不想啊!”张恪打开车门,让陈静看一眼自己肿得跟棉花团似的右脚,“刚刚踩刹车用力过猛,把脚给崴了……”   “踩刹车用力过猛……”陈静愣了一下,看着张恪那只明显比常人肿大一两倍的右脚踝,天生的同情心让她觉得怀疑一个境遇有些惨的人有些不应该,还下意识的关心问了一句,“会不会很痛?”   “你说呢?”张恪哂然一笑,嘴角露出邪性而从容的神色,“你不会真以为我情调古怪到躲在这种地方算计你们科王吧?”   陈静抱歉的笑了笑,刚才的反唇相讥似乎有些反应太过了,而且张恪这一说,自己不帮他,好像记恨科王与爱达之间的恩怨似的,下车走到VOLVO车门前,仔细的看了看张恪肿得跟猪蹄似的右脚,还拿葱白玉嫩的手指在上面按了按,看着张恪吸气的样子,她心里也莫名的一抽,说道:“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打搅你休息?看你很想睡觉的样子。”张恪嘴里这么客气的说着,他人却已经挪到副驾驶位上了。   陈静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坐进车里:“不用担心,我会开很慢的。”   虽然看陈静此时办公室女郎打扮很安静的模样,想起陈静驾驶奔驰、谢子嘉驾驶他的VOLVO在高速路逛飚的情形,张恪还是很担心,心想陈静应该是那么性恪很多重化的女人,摸着安全带系上,还解释说:“习惯了。”   九六年在国内,很多人上高速坐副驾驶位都觉得系安全带麻烦;不过不管陈静怎么想,张恪的确有这好习惯。   陈静开车倒出停车场,张恪的手机响了,是许思的电话:“你在哪里,叶总怎么说你晚上有事不一起来吃饭了?”她这么说,表明边上有其他人。   “还在路上,刚刚遇到科王市场部的销售副总监……”   许思在那边想了一会儿,才想到科王电器市场部销售副总监是谁:“陈静?”   “嗯,是她,晚上吃饭我就不过去了。”   张恪等许思那边先挂了电话,才将手机搁仪表盘上。   “你脚肿成这样,还若无其事的样子?”陈静奇怪的问。   “唉,”张恪叹了一口气,“我跟你说踩刹车用力过猛崴了脚,你都差点笑出来,就差将‘怎么可能’四个字写在脸上,我有脸让事情给别人知道吗?”   “有这么明显吗?”   “能看出来。”张恪很认真的说。   “我也不是不信,只有些匪夷所思……”陈静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踩刹车崴到脚?”见张恪扳过脸去,感觉伤到一个纯真少年的心,很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不是故意笑你……”但是这么说也诚意不足,总觉得踩刹车崴到脚也太倒霉了,难怪张恪不让他公司里的人知道,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开车这件事情上来,免得再笑出声来。   “你要笑就笑吧,我自己也觉得很倒霉!只是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   张恪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容,让陈静觉得愈发内疚,她本想开车将张恪送到医院自己就打车回去睡一觉,这么一来就不好意思直接将张恪丢医院不管,扶着张恪坐到急诊室,让他坐到一边,帮他去挂号,陪着他就诊、拍片,折腾了两个小时,检查结果是右脚踝有轻微骨裂,打石膏休息一到两个月才能见好。   张恪当然不会对医生说自己是踩刹车崴了脚,很诚实的说自己跳在砖头上崴了脚,陈静却只当他为了掩饰尴尬。   一般说来打完石膏就可以直接回家,张恪总不能叫陈静再送自己回家,便要求住院,陈静跑前跑后,帮他将住院手续办完,已经十点钟了。这之间,张恪还抽空给唐婧打了个电话,接了晚晴一个电话,许瑞平与李毅华分别打电话告诉他同一件事:海州市商业银行从明天起正式公开向社会募集股本金,许思应该一直跟孙静香、许维、江黛儿在一起,无法抽空给他打电话。   傅俊驾车出高速路时打电话跟他汇报去省城送葛明珏、葛明德、傅家俊等人坐飞机的事情,张恪让傅俊直接到医院来找他。   傅俊不晓得出什么事情,赶到医院,却看见张恪依坐在病床上看报纸,打着石膏的脚高高跷起,看神色并无大碍;陈静坐凳子上、头脸却趴在床边上睡得正香。凳子与床一般高,陈静这么睡姿无疑会将丰挺浑圆的臀部极夸张的撅起,纤细腰肢拉得愈发的诱人,正配合她侧向张恪的精致完美的脸庞,真是性感到极点。   傅俊赶来之前,张恪无事就细细的看着,听到脚步声,才装模作样的拿起报纸。   傅俊看了傻眼,趴在床边睡觉的女人无论是谁,他都能理解,但是陈静趴在这里,就太诡异了。傅俊怕出声惊了正熟睡的陈静,做手势问张恪是怎么回事?张恪耸耸表示表可奉告。陈静惊了一下,似乎做梦做到跳悬崖之类的事情,醒了过来,意识还有些模糊,慵懒娇柔的着抹着脸,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张恪的病床里睡着了,惊羞失措,俏脸涨得通红,看到傅俊站在门口,忙不迭的抓起她摆在床头柜上的坤包,对张恪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既然有人来照顾你,那我就先走了……”有些惊慌的逃似的走了出去。   张恪让傅俊送一下,傅俊走到门口发现陈静已钻进电梯了,掩上门指着张恪的脚问:“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跳墙下来,崴到脚——跳墙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正好遇到陈静,请她帮忙开车送我过来,我跟她说是踩刹车用力过猛崴到脚,她好像信了。”   傅俊发了一会儿愣,两个男人在病房里就很没有良心的大笑起来。 第463章 真正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走路就把脚给崴裂了?会不会这段时间缺钙?”顾建萍将装满骨头汤的保温瓶递给晚晴家的保姆,“我打电话告诉你妈了,你妈晚上坐船回来,明天下午才能到海州。”又对唐学谦抱怨,“你们市政府怎么管交通的,好端端的大马路上,怎么会有半截砖头,市容、市政都是吃什么干饭的,你这个市长是怎么当的?”   “顾姨,你还是抱怨我走路没长眼睛吧……”张恪背下垫着厚垫子,床前搁着横板,脚隔在上面,心虚的说。   张恪没有住在医院,夜里就拖着打上石膏的伤腿回到家里,打算好好休养一个月才说。右脚踝轻微骨裂,张恪也没打算大肆宣扬,但是27日下午,新锦园二道门岗内就停满小车,不知情的人见这阵式还以为小区里有人长出第三只脚呢。   张恪躺在床上,很无奈的看着围在床边的人,说道:“走路崴了脚而已,大家百忙之中过来看望,内心铭感,怎么好意思……”扭头看到叶建斌在诡异的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叶哥,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不是可以掩饰得更好一些?”   “有这么明显?”叶建斌问道,又指着谢晚晴说,“谢总的表情也很幸灾乐祸啊。”   张恪不会骗他们说踩刹车用力过猛,也不会说从露台围墙跳下来——怕别人会究根问底——跟傅俊两人咬死了说是走路不小心崴碎砖上了,而且是跟傅俊在一起。   张恪昨天脚崴后跟许思在电话里说过他跟陈静在一起,当时叶建斌、孙静香、孙尚义、苏津东等人都在旁边听着,只当张恪实际上是跟陈静在一起崴了脚却拿傅俊当借口百般掩饰,自然就笑起来很诡异,倒没有人同情他将脚给崴了。   许思当然能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只是她这时候不方便来看张恪;谢晚晴知道张恪昨天下午跟许思在一起,她当时还不知道张恪有遇到陈静,就直接打电话问许思怎么回事,许思犹犹豫豫的、吱吱唔唔的就给晚晴将实情套了过去。谢晚晴的笑容自然更诡异,在别人眼里还正常,张恪多少能明白诡异的味道。   当然也有完全给张恪的鬼话唬住的,顾建萍就是其中的一个,张恪本不想让他爸妈知道脚崴了的事,不过主动通风报信的也不止顾建萍一个,他小叔张知非也打电话去了新芜。   打上石膏,脚止痛之后,张恪倒不认为这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心里还有些窃喜,可以借机将琐碎的事情都推掉,安安静静的在家修身养性,正好给自己狠狠的放一回长假。但是只安静的享受了一个上午的静谧时光,中午晚晴过来与她助手张庭过来,看到张恪右脚打着石膏躺在床上看郑伊健的古惑仔之《猛龙过江》。说实话,《猛龙过江》里郑伊健演的陈浩南表现很有限,陈小春演的山鸡却是浓墨重彩,因为大学时有人说张恪的脸比郑伊健还有味道,所以张恪看着郑伊健的电影特别有代入感,这时候重温《猛龙过江》有些不过瘾,虽然是傅俊照他意思拿来最新的港台片。晚晴与张庭上楼推开门时,张恪正打电话给傅俊,让他去找古惑仔系列第一部《人在江湖》的碟片,他还记得那部电影的一句很著名的台词,正在电话里跟傅俊胡吹:“出来混要讲信用,说过让他全家死光,就让他全家死光。”那是吴镇宇演的靓坤的台词。   看到张恪右脚打着石膏,又听到他嘴里说出如此匪气十足的话,晚晴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傻在那里,晚晴的私人助理张庭则当场脸吓得煞白。张恪费劲解释了半天,直到傅俊将碟片拿过来,张恪从碟片里搜索到这句话,晚晴才如释重负:张恪不是因为在外面受到欺负要灭人满门。   就这样,大中午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公司里的人倒也算了,张恪打电话说过没事不要过来,就苏津东、丁槐、周复、蔡绯娟陪孙尚义来了,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张恪决定。   叶建斌这段时间算是在海州渡假,孙静香工作时,他就要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盛鑫电器在海州西城区有一家家电卖场,他留在海州,西城家电卖场的总经理整日提心吊胆,偏偏叶建斌又不去西城卖场视察;孙静香、江黛儿,以及飞鸿广告的老总敬飞鸿;这些人都跑了过来。   市里,张恪也不便打电话回绝什么,唐学谦、金国海、杜小山、宋培明、黄柱全、许瑞平、市政府秘书长耿建忠等人来了,宣传部长顾耀扭扭捏捏的跑过来,说是恰巧路过就进来看一眼。   小叔、小婶、大舅、大舅妈,还有在海州大学读大二的表妹梁君茹正好下午没有课也过来了。   堂伯张知微不知道从那里得来消息,他知道自己没有脸过来,让儿子张逸借了辆车一起将张恪他奶奶送了过来。这两年两家的关系很疏远了,张知微给东社县民政局开除公职,就什么都不是了,比一般人还要落魄;半生的积蓄都填进了给挪用公款所造成的洞,还欠张知非几十万,虽然张知非不会指望他还这几十万钱,但是张知非他老婆却不是太手软的角色,遇到大伯张知微,总会提到这笔借款。张知非在老家承包了几亩鱼塘,说是去年鱼苗伺候不当,还填了几千块钱进去;张逸在东社县里的一家公司当业务员,谈了一个女朋友,嫌弃他家境差,年前订了婚还是跟人跑了,算是落魄到极了。   唐婧下午跟学校请了假……   好吧,张恪的卧室,在九六年的海州,算是极大的,三十多平米,这时候却显得很拥挤,张恪所期待的静谧时光就这样给破坏殆尽,他还要细心跟每一个人复述他在路上踩到碎砖崴脚的谎言细节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听到他妈火急火爆的从新芜赶回来,张恪恨不得伤脚马上痊愈。   他的折磨还没有结束,卧室里的电话铃响起来,晚晴拿起来,听了一会儿对张恪说:“学校很关心你的情况,你们校长跟班主任还有同学代表一会儿要过来看望你……”   张恪侧着头问正悠然看最新时装杂志的唐婧:“我有多久没去学校了,他们怎么可能还记得有我这个学生?”   唐婧美丽的眼眸子撩了撩,说道:“李老师昨天还问起你会考怎么办呢,你是有很久没去学校了。”   张恪对晚晴说:“能帮我拒绝吗?”   “他们好像在路上打来的电话……”晚晴为难的说。   这不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吗?张恪无力的点点头,这时候他奶奶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人没到床前,浓重的中药味就扑鼻而来:“小恪,将药喝下去,走得急,临时只来得及抓两付药,很补骨头的,等会儿让司机师傅去药店再抓几十付过来,听说跟骨头炖汤药效最好,”转头跟顾建萍说,“阿婧妈妈,炖骨头汤这事就交给我来做,我闲着也闲着。”   张恪憋着气将汤药喝下去,皱着眉头实在无法想象要是这药跟骨头混炖会怎样的折磨人,想着傅俊他老婆李明瑜在市中药公司,想着是不是可以找她偷梁换柱弄些滋阴壮阳的中药来糊弄他奶奶;看着唐婧在笑,将还剩下一口汤药的碗递到她嘴边:“你尝尝,是有点苦,不过苦后还有些甘甜味,奇怪!”唐婧嘴凑到碗边,想小抿了一口尝尝,哪里想到张恪在她腋下一挠,将剩下的一口汤药都灌到她嘴里。   唐婧秀眉都快拧到一块去,要抢张恪手里的碗吐回去,张恪哪里会让她得逞,飞快将碗塞到站在床右边唐学谦的手里。唐婧要过来抢她爸手里的碗,唐学谦将碗别在身后,笑着说:“张恪将一整碗都喝下去,你就喝一口怕什么……”唐婧听了这话,想着张恪所尝的苦自己也应该去体会,就不再抢碗,努力将苦到极点的汤药喝下来,过了好久眉头才舒展开来,吐了一口气,说道:“好苦!”大家哈哈大笑。   唐学谦看着屋子里挤满人,笑着对张恪说:“看你活蹦乱跳的,大家下午都还有事,就不陪你找发时光了……”   张恪就盼望着唐学谦帮他说这句话,挣扎着要下床送客。 第464章 积怨   新锦园是市邮电局职工集资修建的小区,马子善听说新锦园有两道门,外面是普通职工居住的多层住宅楼,二道门进去,湖畔的洋楼,才是邮电局领导给自己安排的小天地。至于前市政府秘书长、现在跑到新芜去当副市长的张知行家为什么能住进市邮政电局的职工住宅区,就不是自己所应该关心的事情,海州一中校长马子善坐在车里这么想着。他们车刚到新锦园小区门口,小区里就陆续有车出来,最前面是唐学谦的2号车黑色尼桑,海州人都说这才是海州市的一号车,不用马子善吩咐,学校司机就将车打到路边,让小区里的车先行。   马子善看到088车牌的黑色别克从小区大门出来,是杜小山的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坐在后排的杜飞一眼,也很自然的瞅了成熟丰满的李芝芳一眼。这女人看上去像熟透的蜜桃一样诱人,胸脯高高的,臀部圆滚滚的,连生个女儿都俏丽迷人,这时候倒也没有哪个男人轻易敢去招惹她。在这女人身上,王炎斌栽了,曹光明栽了,连王炎斌的老婆市教育局的副局长肖娜也栽了,莫明其妙的,其他不说,就凭李芝芳班上的那三名学生,别人都要让着李芝芳三分。   马子善原本不知道张恪脚受伤的事,今天中午他与原教育局长、现任的市政府秘书长耿建忠约好一起吃饭。   耿建忠离开市教育局,马子善就很不得现任局长的欢心。   现在市一中高一年级共有四个班的议价生,计划下一年度议价生班扩充到八个班,如今家长很在乎子女能不能上名校,中考成绩够不上,那就要拿钱买分数,作为海州市教育资源、师资力量最丰富的高中,九六年入学出价最高的一位议价生为了进一中,掏出八万元的赞助费。议价生的规模再度扩大,市一中每年仅议价生这一项就有近千万的额外收入。   九六年,似乎看不到比教育更轻松的买卖了——这个现象今后十数年愈演愈烈——马子善怎么可能会得到现任市教育局局长的欢心?   耿建忠中午在办公室收拾停当准备要去赴马子善的宴请,临时得知张恪伤了脚,就打电话给马子善推掉中午的饭局,在市政府小食堂随便吃过中午就跟着唐学谦一起去看望张恪了。   李芝芳班上三名学生,马子善当然不会陌生,但是张知行都已经调出海州,马子善就不明白耿建忠需要这样子去巴结人家,更何况张知行在海州市是市政府秘书长,他现在也是市政府秘书长?马子善倒不会将他心里的疑问说出来,而是顺着耿建忠的口气问:“哦,张恪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要不要跟耿秘书长一起去看看?”   “哦,我跟唐学谦、金书记他们先去,你去看看也好,不过不要先去。”   耿建忠这么说,马子善就算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也不敢再马虎,没心思吃饭,回到学校找到李芝芳,让她找个学生代表一起去看望张恪。李芝芳之前接到唐婧说下午有事请假的电话,不过这时候才知道张恪出了问题,她自然第一个去找杜飞,从杜飞那里才确切知道张恪只是走路崴了脚。   看着从小区里鱼贯而出的小车,马子善才知道他对自己学校的这个学生了解还是太少:不要说省长的干儿子了,就是省长的亲儿子,右腿崴裂了也惊动不了这么多人。张恪不应该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这么简单。   李芝芳早就明白张恪的不同常人之处,所以对张恪来不来学校,都睁一眼闭一眼,偶尔会找唐婧问一下张恪的近况,仔细想想这学期张恪就没有几天出现在学校里。   ……   经过有门卫值守的二道门,或许才能体会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是很普通的住宅楼,二道门里面却是造型别致的小洋楼,家家带着花园:社会便是如此明目张胆。   李芝芳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她女儿周晓璐倒来玩过几次,中午听说张恪脚伤了,还嚷着要过来,下午有课,李芝芳没让她来。周晓璐缠着杜飞放晚学再接她过去。   杜飞指着路将车子引到张恪家楼前,这三栋洋楼才算真正的湖畔别墅,马子善听说省长儿媳也住其中的一栋,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明瑜、张庭在楼上客厅里帮谢晚晴家的保姆收拾房间,这一大群人刚刚才走,就是喝水的茶杯就留下一大摊,也没有那么多拖鞋让这么多人都换,楼上楼下都重新拖扫一遍。   张知微与张逸在楼下客厅干坐着,看见马子善、李芝芳还有杜飞走进来,站起来帮忙打招呼。   马子善认识张知行,张知微虽然与张知行是堂兄弟,这一年来苍老憔悴得很,但是相貌还有些像,马子善热情的迎过去,伸出手:“我一中的校长马子善,这是张恪同学的班主任李芝芳老师,张副市长不在海州,你是张副市长……”   张知微落魄了一年多,姿态早就卑微下去,双手紧握着马子善伸过来的右手:“我是张恪的堂伯,你们来看张恪的吧?他在楼上房间里躺着。”   “李老师,马校长……”唐婧听见又有车停在楼前,从窗子那没看到人,这时从楼梯口探出头来,“张恪在楼上,脚瘸了下不了床,你们直接上来吧。”   马子善见张知微与张逸不动弹,犹豫着不晓得怎么好,走上楼梯也没有见他们走过来陪着上楼的意思,心里更是奇怪:这会是张知行的堂哥,怎么一点礼节规矩都不懂?上了楼梯,还诧异万分的回头看了一眼。   张知微羞愧万分,他弟张知非走之前吩咐过他跟张逸,除非张恪亲口喊他们,谁叫都不要上楼去,就在楼下客厅干坐着,哪里都不要去。张恪他奶奶在这里,张恪也不会开口赶他们走。   过了一会儿,马子善、李芝芳、杜飞就下楼来,杜飞很想下午留下来玩,不过他还要在李芝芳面前保持好学生的模样,再说放晚学还要带周晓璐过来,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学校。   看着马子善他们下楼,张知微走起去,脸上堆着笑说:“这就走了?”伸出手准备与马子善握手告别,马子善脸却别到一边,对李芝芳说:“张恪这次脚伤了,会考会不会受影响,我是说复习会不会受影响,你跟你们班上几个任课老师商量一下,看准备办好,张副市长将张恪留在海州,也是对我们学校的信任……”说着话,人已经走出客厅。   张知微脸火辣辣的,比给人扇了一巴掌还难受;张奕心里更不是滋味,受不了这委屈,倔着头就要往外走。   “回来,”张知微压低声音,喊住张奕,“坐在这里。”   ……   惜容、惜容两姐妹围着床疯转,不晓得两丫头怎么有这么多的精力,人一走,房间空了,她们就活跃起来,张恪小心翼翼的盯着她们,看着她们要撞过来,赶紧将打石膏的脚抬起来,想着芷彤这时候在省城,在徐学平、周淑惠身边,惜容、惜羽两姐妹今天过来就嚷着要去省城找芷彤,听李明瑜说她们三个人每天晚上都要通电话的,比各自的妈妈都要亲。   唐婧很舒服的趴在张恪的床头看杂志,很没有良心的说:“这样的午后真叫写意,现在学校一个月才让休息一天,都不怕人念书念傻了……”不过她要小心翼翼的护着床头柜上的冲着红茶的细瓷杯,刚刚才让不知道是惜羽还是惜容打碎了一只杯子。   李明瑜听到杯子碎掉的声音过来要教训小丫头时,唐婧记得是惜容的惜容一脸无辜、眼眸纯真无瑕的对着她妈妈说:“是惜容打碎的……”李明瑜拎着另一个小丫头的耳朵让她拿簸箕过来将碎瓷片捡进去,小丫头将簸箕拿过来,才委屈的说:“可我是惜羽啊……”这时候惜容早将自己锁另一个房间里了。   唐婧才明白李明瑜这个妈妈没有神经错乱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据说现在只有芷彤能分清两小姐妹谁是谁。芷彤打算晚一年再入学,两小姐妹今年夏天报名就读海大附小,听说刚入学三个月,已经让她们班那个刚从学校毕业的班主任偷偷哭过好些回了,要不是两小丫头姥爷、姥姥是海大医学院的教授、副教授,大舅李明学现在是海州控股的总经理,也还是海州大学的名誉教授,只怕两小丫早就被要求转学了。   张恪将打石膏的脚高高抬起,太累了,才对两小姐妹说:“停,这么举着太累了,让我歇一会儿。”   “猜猜我是惜容还是惜羽,猜中就让你将脚放下来……”   “你是惜羽……”   “你怎么猜到的?”惜羽睁开黑白分明的清沏眼睛专注的看着张恪。   “我刚给芷彤打电话,她告诉我怎么分辨你们俩。”   “真的?”惜羽问道。   “你真笨呢,他猜你是你是我,两次总会猜对一次,我明明没有看见他有打电话……”惜容说道。   “你才笨呢,他前一次也猜中了啊,要不是芷彤告诉他,他能猜中两次?说不定我们没有看见他打电话啊。”   “芷彤明明说不会告诉别人的,不过告诉张恪也说不定哦?”   惜容、惜羽疑惑的挠了挠头,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她们开始迷糊了;只是她俩姐犯迷糊的神情都一模一样,张恪心里喊:天啊,芷彤到底怎么分辨她们的?   唐婧倒觉得特别逗,将两小姐妹揽过来,问她们:“你们怎么不去上学?”   “芷彤也没有上学啊,我们三个都约好了一起上学的,偏偏他们喜欢帮人家做主张?”两姐妹很鄙视的瞅了一眼坐在露台上看报纸上的傅俊,“我们现在才不要上学呢,为什么我们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   唐婧听了咯咯直笑,张恪额头冒出黑线:要把画面抹掉,只听声音,别人还以为两个十五六岁的娃娃音叛逆少女呢。   ……   “小恪……”张恪奶奶走进来,朝楼下呶呶嘴,示意张恪不能对楼下干坐着的父子俩不理不睬。   张知行一直想将张恪她奶奶从东社老家接到市里来,张恪她奶奶去年倒是勉强不过到市里住了半个月,就又回东社老家去了。住市里感觉孤单不说,还惦念着老宅子房门有没有锁好、会不会给贼闯门、地里种的油菜会不会给风吹倒。这时候家里又养了两只狗陪伴,要不是张恪脚崴了,她才不会再到市里来。老人家脾气太倔,倔得谁也受不了,好在老家除了张知微一家,还有其他老亲在,这边帮衬着那些老亲,家里的地也分给邻居去种,倒也不怕老人家在老家得不到照顾。   张恪瞪大眼睛装糊涂,见奶奶气得要过来揪耳朵,他才求饶:“奶奶,你要叫他们上来就叫他们上来,为难我做什么,我总不会将他们赶下去、赶出去?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跟你儿子说去?”   “你倒说说看,我儿子跟你什么关系?”   张恪心里对他奶奶挺发忤,这跟童年的经历有关。一直到初中,每到寒暑假他就给爸妈送回老家给奶奶看管,奶奶向来严厉,张恪有什么过错,就是柳条伺候。一次家里准备拿来待客的猪头肉给人偷吃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张恪就给绑到后院的树上狠抽了一顿,还是堂兄张逸看不过去,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偷吃的,老人家却撇撇嘴说:“保不住下回不是你偷吃,这顿打就记下回头上。”   看看,张恪的童年便是如此。   张恪跟他爸聊起这些事情时,才知道他爸童年也给施谑过,而且觉得这对成长有帮助,才每到寒暑期将张恪送回老家;提起童年都是血淋淋的伤心史。   张恪她妈舍不得张恪受这份罪,但是张恪童年时,她与张知行都要上班,寒暑假家里又没有人能看管他,只能丢到老家去。因为这些事,跟老人家闹着意见,婆媳之间的芥蒂一旦存在就很难消,张恪心理也没有留下什么阴影,老人家脾气就是这样,他爸现在回老家还常给训;只是他妈每回想起就有些不高兴。   张恪见他奶奶伸手要来揪耳朵,谄媚的笑着说:“你儿子是我爸,我是你亲孙子,你老人家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要不我喊两嗓子,他们听不见可不关我什么事?”知道他奶奶脾气硬、心底软,这两年堂伯又刻意讨好老人家,老人家也会觉得这边对人太苛刻了。   张恪很不诚心的压着嗓子喊了两声,老人家给他搞得又好气又好笑:“随你们爷俩在城里享什么福,你妈明天回来,我就回乡下去;我让人给你买回来的中药,你给我记住要准时喝下去,我会打电话来问芷彤妈妈家的保姆。”劝不动,转身下楼给张恪熬中药去了。   ……   张知非夫妇天擦黑买着菜从学校接回女儿张玫赶回来时,杜飞开车带着李芝芳的女儿周晓璐过来玩。   才十四岁的周晓璐已有一米六的身高,其实她之后也没有再长多少,不过却让此时的她婷婷玉立,有如李芝芳的稚嫩清纯版,与她妈稍显软弱的性格相比,周晓璐则是清纯含羞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泼辣勇敢的心。听杜飞说周晓璐上课给后桌爱慕她的小男生将辫子拿图钉钉课桌上,周晓璐同学先是举报老师让那小男生挨了一顿训,又紧接在学校晨操时从后面突然将那男孩子系松紧带的运动裤连内裤一起当众给扒下来,张恪怀疑那男生会从此留下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除此之外,张恪还怀疑是不是杜飞给周晓璐同学支招,不然周晓璐更有可能直接在晨操时将那男孩裤子扒下来,而不会事先报告老师让自己先处于受害者的地位。   周晓璐从张恪这里学会砸自家玻璃这招后,她家里无休止的争吵渐渐平息了——这从李芝芳年过三十五岁,容颜却愈发艳丽便能看出来,女人不管栽在那片土壤上,只要有养分总能盛开——周晓璐如此强悍有几分侠性的性格萌芽于家庭的土壤,很值得人欣赏,即使前世周晓璐那么复杂的身份与杜飞不离不弃的偷恋着,张恪也不会替杜飞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不清楚重新来过的这一世他们会不会走自己的人生,至少杜飞的人生已经纠缠上盛夏了。   张恪从不会为别人未来的人生操闲心,惜羽、惜容疯玩了一下午,累了在隔壁房间里休息,他还要复习高中数学。   张知非看着大哥与侄子还干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手里虽然拿着报纸,大概很难看进去,心里叹了一口气。   任何人都难以理解张恪为何有如此深的怨气——那是前世积了十几年的怨——即使张知行、梁格珍都觉得没有必要老死不相往来,不过也正是张恪对堂伯张知微一家的苛刻,多少让他在其他人心里生威。   刘明辉与十名高级销售主管在关键时刻跳槽投到科王,其他人一直担心张恪的反应。张恪是拿钝刀子割肉,刘明辉要是能谨守职业操业,跳到科王还无所谓;现代企业没有所谓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说,现代企业制度的确立与完善才是首要的,“用人要疑、疑人要用”才是现代企业用人制度的道德标准。若是刘明辉拿爱达电子的资源与信息以为倚重跳到科王,那他注定要狠狠的摔一跌。   刘明辉确实有拿爱达电子的资源与信息跟科王做交易,这一点很明显。在不清楚内情的人看来,爱达电子的回击一点都不凌厉,张知非却知道科王这次不死也要吐三升血,至少锦城集团流动的资金几乎都套在科王里,旗下的地产项目都放慢了进度,对建筑商、材料供应商的欠款也越积越多;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市里已经正式提出修改沙田区域规划草案,一旦沙田区域规划草案通过,他们这边就会投入巨资对沙田东区建筑群进行商业化、旅游化的修缮与开发,在计划中,修缮后的明清建筑只租不售,这时候就算有人对锦湖地产及时进行注资,完成的商业地产项目也只能被迫跟着东片转售为租无法及时的回笼资金,看锦城集团能撑过几时。   谢剑南、赵锦荣这些人都不是傻子,但是吃了暗亏也只能憋在肚子,迁怒到刘明辉头上倒是一定的。   刘明辉在接下来一年时间里,要是能为科王做出些贡献,让科王那些人觉得值八十万,职业生涯或许还能延续下去,否则的话,在海州、在碟机业的职业生涯算是结束了。 第465章 轻松自如的假期   张恪右脚打着石膏,也不至于全然不能动弹,将唐婧当拐杖拄着下楼来,一只手还撑着堂妹张玫的脑袋瓜子。傅俊将两小丫头拽住,让两个小丫头一不小停将张恪从楼上撞倒楼下,脚伤可能就要多拖两个月才能养好。   张知微与张奕见张恪下楼来,从干坐了大半天的沙发上站起来,跟张恪他奶奶说:“婶婶,明天我跟张奕开车来接你……”作势要走,张恪他奶奶手在围裙上擦干净,跑过来将他们拦下来:“再没瓜葛的亲威,上门来都不可能晚饭都不吃……你们要回东社,我跟你们一起回东社。”   张恪没有吭声,蹦蹦跳跳到餐厅里坐下,打量李明瑜帮晚晴家保姆一起准备的精致菜肴;张奕气盛,扭头是真想走,张知微只是做样子给人看,手拽着张奕,半推半就的又坐回沙发。   李明瑜去隔壁楼唤晚晴过来吃晚饭,连着惜羽、惜容,十二个人围着橡木餐桌,这栋房子倒是很少这么热闹。   餐桌上,张恪只跟唐婧、张玫、惜容、惜羽说话,其他人一概不理,张知微张了几次口,想说什么都没机会说出来。吃过晚饭,晚晴拉着唐婧、张玫、惜容、惜羽去她楼里玩,大舅梁国兴跟大舅妈过来看张恪,张知非找到话头问起鱼塘的情况,说着大家抽时间一起开车回老家钓鱼去。   张知微刚要接过话题说鱼塘的情况,有人按门铃,之前也没听见有车子停在楼前,傅俊跑过去开院门,李毅华跟着他进来。   张恪如释重负,对小叔张知非说:“你陪我大舅在这里坐会儿……”提都没提张知微这个堂伯,让傅俊扶自己上楼,跟李毅华谈事情去。   李毅华之前不过是城市信用联社办公室副主任而已,这里只有张知非见过两回,身为市劳动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的梁国兴也不认识,看着李毅华小心翼翼的搀着张恪的左手一起上楼去,问张知非:“这个兄弟是哪位?”   “李毅华,之前是信用联社办公室副主任,现在是海州市商业银行筹建小组副组长、办公室主任,过些天就是海州市商业银行行长……”   张知微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睛里多少流露出些懊丧的情绪,市信用联社办公室副主任与县民政局副局长虽然同是副科级,但是风光远不如,世事变迁,谁曾料是眼下这般情形?这个李毅华看不去都没有四十岁。梁国兴复员到地方才一年多时间,劳动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后面也加了括弧:正处级。哪怕自己还是原来的位子上,也不至于让别人这么欺付。   海州市商业银行前期的筹备工作准备妥当,已经得到省政府与人行省分行的同意批复,作为股份制有限公司的性质,城商行进入向各发起人筹集入股资金的阶段,成立的城商行以承担债务的形式将城市信用联社的资产全盘接收过来,市政府委托市财政府、锦湖、海裕、盛鑫以及海州控股等私有、国有企业都以现金的形式出资参股,总资本金超过原先计划一倍,达到两亿。接下来就是召开创立大会,审议筹建报告,通过公司章程,选举董事会董事、监事会监事、贷款审议委员会委员,到省工商局、人行省分行办理各项手续,勉强能赶在元旦之前正式挂牌。   李毅华是锦湖、海裕联合盛鑫推上去的,海州控股虽然是市属企业,但是作为出资最多的——持25%股份——企业也公开表示支持李毅华做行长。   梁国兴坐了一会儿,就到楼上跟张恪说了一声,跟妻子先回去了;八点半钟时傅俊开车送妻子、女儿回去,顺便将唐婧送回市委大院;张知非平日不住东边的小楼,既然张恪脚踝骨裂,一家人便决定暂时搬过来住,要是张恪有什么不方便,能随时照顾得到——张恪却是有说不出的苦,想着他妈明天也要赶过来,先将他妈给糊弄走,再想办法将小叔他们一家人也赶走。   九点钟,张知非就让妻子带着张玫还有张恪她奶奶回东边楼里去睡觉,他陪他大哥张知微还有侄子张奕在楼下继续等着。   过了十一点,谈话声还是隐隐约约的从楼上传来,也听不清楚,感觉不到有停下来的迹象;张知非打了个哈欠,张知微过意不去,说道:“要不明天我跟张奕再来?”   “哦,张恪一般都很晚才睡的,等了十二点再说。”张知非跑回东边楼又拿了两包烟过来,递给张奕,“抽吧,心里会好受些。”   过了一会儿,李毅华独自下楼来,对张知非说道:“恪少要睡了,让张总你帮忙将楼下的门窗锁好。”   张知非无奈的苦笑一下,提出要送李毅华回去;李毅华笑着说:“怕进二道门给门卫盯着看,我将自行车停在外面……”   送李毅华出院子,张知非抬头看着楼上的灯已经熄了,想必张恪是铁下心不理会人了,叹了一口气,对他大哥张知微说:“你们今天晚上在我那里凑和一夜吧,明天早上再回去,张奕的事情,我也不会袖手不管的,要不让张奕就留在我手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张知微絮絮叨叨的说着,感到非常的悲凉,抬头看着楼上给窗帘遮得严实的窗户。   “爸,走了!我们回东社去。”张奕耐性早就磨尽,感受到无穷尽的屈辱,将晒台一角的盆栽狠命踹下去,花盆碎裂的声音在空寂的夜格外的刺耳;张奕控制不住的咆哮起来,“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还想要怎么样?跪下来求他吗!什么事我自己不会做!”   张知微气得发抖,伸手要扇张奕,看着儿子眼角的泪水,到底是没有忍心扇下去。   张知非抬头看了看楼上,还是没有动静,倒是晚晴那边楼上亮起灯,大概听了一会儿未见其他动静,又将灯给灭了。   张知微与张奕还是连夜回了东社,张奕根本没有留市里的意思,扭头就往外走,张知微只得跟着出去,也不提住下来的事情。   张知非将他哥与侄子送出小区,再走回来,看见廊灯亮着,张恪踮着一只脚弯腰站在院子里将花盆的碎瓷片拾起来。   “看看,到底是控制不住使了性子,”张恪毫不介意的扶着廊柱而站,“张奕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大伯能这么做很正常,什么事让张奕也跟着委曲求全干坐了大半天?”   “上回跟你说起过张奕给人家悔婚的事情,最近才知道那女孩子给张奕单位的老总拉上床,听说开始还不是那女孩子愿意的……”   “张奕之前不是给什么建筑公司的经理当助理,那女孩子也是他们单位的?”张恪一只脚站着累得晃,坐到台阶上。   “原先是一个单位了,俩人谈恋爱之后,张奕主动换单位了,两家也都是县外经贸局下设的兄弟单位……”   听张知非这么说,张恪想起上回在学校遇到与张奕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美,有几分媚态,长得不错。   “……那女孩子跟着张奕与他老总见过几次面,三月份那女孩子给公司单独派到北京出差,说是在北京恰巧碰上,恰好还在同一间宾馆住着,因为之前认识,也就同意一起吃晚饭,不知道是给吃了药或者给用了强,我倒没有听张奕说清楚,那女孩子起初还刚硬,要报警,那人还是能看透人心,让那女孩子想想报警后别人会怎么看她,又丢了张信用卡跟两刀钱让她去王府井步行街好好想想……”张知非摊摊手,无奈的笑了笑,“你也知道,社会就是这样,那女孩回来之后就没有将信用卡还给那老总,后来再次上床也是肯定的,做了那人的情妇……那女孩还算有些良心,主动悔婚,见张奕为这事一直消沉,又将事情原委告诉了他。这下子坏事了,张奕拿着刀子找人家理论,给打了一顿揪到县公安局,县局知道分寸,只给拘留了十五天……”   “哦,前几天你总往东社跑,我说你跑什么劲呢。”   “张奕刚给放出来,谁能受得了这气,我还是担心张奕会继续找机会做什么傻事,我哥整天盯着也不是办法……”   “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张恪皱着眉头问,“张奕后来进了县外经贸局下面的什么公司?”   “东社县进出口物资公司……”   张恪想了片刻,说道:“这种人留着也是渣,我知道了,金书记还要过一个月才调回省里,你跟金书记去说这事,具体怎么安排你们商量,现在晚了,明天我起早给他打个电话,”金国海不可能在临走之前再亲自查什么大案子,不过他在海州两年,用些手段让别人去查东社县进出口物资公司就很轻而易举了;张恪扶着廊柱站起来,“张奕那边就随他怎么想吧,我也不是想要帮他出气。”指着地上的碎瓷片,“我一只脚弯着腰太累,叔,你帮我整一下。”   那种人活得滋润,无疑对张奕是种绝大的刺激,长期以往,会将张奕彻底毁掉;东社县进出口物资公司虽然是县属企业,张知非还没有能力将这些国有企业的老总立即就扳倒。张恪愿意出面跟金国海打招呼,那自然是好,只是张恪心里对那边的怨气却丝毫不消。   “为什么要这样?”张知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恪是铁了心不理会那边,即使帮他们忙,也不想让那边知道感激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张恪笑着说,“即使他们做在前头,就要做好别人百倍还回来的准备;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这次也算是别人惹到我们张家头上……”   张知非摇了摇头,就是像九四年在丧礼张恪突然发作将摆满盘碟的桌子朝着知微掀翻,他的怨气永远都藏着轻描淡写的笑容之下,心想他现在这地位,没有一点威信也不足以御下。   陪着小叔将碎瓷片清理干净,张恪才一蹦一跳的回屋去。   已经过了凌晨,张恪这才空下来给许思打电话。昨天夜里以及今天上午都有跟她通电话,但是没有告诉她脚受伤的事情,还是晚晴打电话告诉她。许思猜到今天整整一天张恪身边都离不开人,就一直熬着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张恪。张恪打电话给她时,她还坐在床头等着,许维跟她夜里陪她聊天早就睡着了。   许思在露台上的与张恪通电话。   张恪轻描淡写的在电话里将脚受伤的经过复述了一遍,又将陈静很傻很天真的事情跟许思笑了,惹得许思在电话里咯咯直笑:“其实她也算不上傻,关键是我骗术高……”   ……   第二天是星期六,张恪睡得迟醒来也迟,脚受伤,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睡觉,还是他奶奶看不过去,将窗帘拉起来,让太阳直接照在他脸上,让他无法再睡。   张恪这才想起给金国海打电话言语一声,打了电话才知道小叔一早就在金国海办公室里磨蹭,张知非就怕他哥没看住张奕让张奕溜出去做什么傻事;但是张恪的电话没打到金国海办公室,他也不方便直接说,就找借口赖在金国海办公室里不走,金国海给张知非纠缠了一上午,郁闷了一上午,又不能将他赶走。张知非明白:金国海还有一个月要离开海州回省里,谁高兴在这节骨眼上多事?这边行动一定要快,才能让张奕心里的愤恨及时泄掉;但是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想要捕风捉影的查一个人,没有金国海的帮忙就绝对不行,但只有张恪能让金国海帮这个忙。   天色渐晚时,张恪正老实躺在床听他妈训斥时,小叔打电话过来,查到市信访局前些天接到一封检举东社县进出口物资公司总经理受贿五千元的实名举报信,举报信已经转给东社县政府。金国海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却让张知非去找纪委二处一个名叫冯辉的处长立即赶到东社县政府将那封举报信截下来——就差一天的时间这封实名举报信就要转到县外经贸局处置。只有一封实名举报信,涉及又是县级下属国企管理人员,由市纪委出面虽然有些不合适,但也不会太突兀,现在已经将人扣了下来,案子会留在东社县城查,张知非他就先往回赶。   张恪就再也没有关心过这事,他只是想着怎么尽快的将他妈再支回新芜去:“妈,爸这个副市长在新芜根基不算稳,你离岗十天八天的,你们单位的人会怎么看?我真没什么事,就脚崴了一下,医生说是不能用力,才打上石膏;傅俊、马海龙都随时能叫过来,小叔跟小婶婶还特意搬回来住,就算他们都不在,晚晴姐还能让我饿死啊?你回海州玩两天、跟顾姨她们叙叙旧就回去,啊?”   梁格珍见张恪真没什么事,在家住了两天扛不张恪劝,提前坐船返回新芜。   张知非一家人也给张恪糊弄走了,一直到三十日,许思才能过来看张恪。唐婧每天放晚学都要来看张恪,再加上白天说不定有谁过来看望张恪,许思也不便多留。   却是到了夜间,这三栋楼都安静下来,与晚晴的那栋楼之间有小门相通,之前这边的卫生都是让晚晴从新泰老家请来的保姆帮忙一起做掉,有两个保姆,一个保姆陪芷彤在省城,这里就剩下一个保姆,但是前一天,这个保姆家里有些事情回新泰了。   张恪躺在床上,看着晚晴帮他整理衣橱——在收拾家务时,张恪他妈梁格珍很不放心。   “晚晴姐……”   “嗯?”晚晴回头看了张恪一眼,最近两个人在一起时,张恪都直接喊她名字,这时候有些奇怪了。   “好些天没洗澡,身上有些发臭……你过来闻闻。”   “右脚打了石膏不能碰水……”晚晴坐过来,一只手撑在他的胸口。房间里只打开靠外墙壁的灯光,这样人影就投不到窗帘上,两栋楼孤零零的就剩他们两个人,“再说金鸡独立站在淋浴房里冲澡很困难吧?”晚晴看着张恪的眼睛嫣然一笑,“是不是想享受别人帮你洗澡的感觉?”伸手钻进被子里,在张恪大腿根的嫩肉上掐了一下,“你想得美!看看你的脚,还享受呢,这就是报应。”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拿保鲜膜包着脚,再搁在浴缸外的椅子上,就可以了……”   晚晴缠不过张恪,跑过去放水,拿保鲜膜包住张恪打石膏的脚,跟木乃伊的一部分似的;张恪整个人很舒服的躺浴缸里,享受晚晴嫩腻的手在他身上擦来擦去。   晚晴怕张恪玩水会弄温自己的衣服,换了身吊带睡裙过来,丝质睡裙落在丰翘硕大的乳峰,很好的贴显出完美的乳形,胸前露出一片嫩腻的雪白,裙摆只堪堪遮住大腿根,修长的大腿润泽浑圆,白晃晃刺眼,晚晴蹲下来则会露出黑色蕾丝内裤的一角。   张恪的下半身自然会向如此性感的晚晴竖起致敬。   张恪将晚晴的手按在身下,晚晴捋了几下,却又拿着手指弹了一下,张恪有脚伤在身,拿晚晴毫无办法。倒是张恪洗过澡擦干之后,下面那玩艺硬撅撅怒气腾腾的不肯服软,晚晴才将手伸到被子下帮张恪捋起来,捋到手酸都没有什么成就,才将灯熄掉,坐到张恪身上,将蕾丝内裤拨到一边,缓缓的坐下来。   很小心的不敢用力或过快免得震动伤脚,晚晴力气又无法持久,丰满盈实的肉臀就坐在张恪的小腹上左右前后的扭动,能感觉到宫颈部在有规律的收缩,收缩了二十多下,身体里的所有力气都一下子耗尽似的,只想趴在张恪的胸口睡一会儿,语丝娇媚的说:“我要死了,你还叫你的许思帮你洗澡吧。”   ……   孙尚义二十九日离开海州返回香港,孙静香与江黛儿还有江黛儿她妈妈李月茹都在二十九日那天一起离开海州返回香港,许维自然也要返回学校。叶建斌却是三十日才离开香港,除了张恪的腿伤之外,对他们所有人来说,这都应该算一个轻松自如的假期;对于张恪来说,这个假期才刚刚开始。 第466章 葛景诚去世   科王电器的经销商大会十二月二日正式结束,及时调整应对策略,在媒体眼里,他们的经销商大会也取得圆满的成功。   原有的、粗糙的经销商体系得到升级,通过从经销商那里收取保证金的形式,科王电器差不多能募集一亿两千万以上的资金;当然,这一数额要远远少于谢剑南、赵锦荣等人之前的期待,仅仅能填补下一阶段的资金空缺,各家股东之前填进去的资金是无法抽身出来。科王的各家股东之中,正泰、海泰、大雅都没有资金上的压力,锦城就有些够呛,赵锦荣也只能吃闷头亏,他还不能让谢家借此机会渗入锦城的地产业务中来。   十一月,中央电视台联合全国媒体对央视标王广告的炒作,极大的促进了科王碟机的销售,根据最新结算出来的数据,十一月销售量就突破三万台,央视标王的广告效应再一次证明不容忽视;虽然与爱达电子二十二万台的月销量冠军无法比。   谢剑南也清楚,即使科王的销量能上去,单机盈利也远远无法跟爱达相提并论,除了制造成本上有些劣势外,营销成本也将远远高过爱达电子:两家在中央电视台投的广告费就相差两亿多。   张恪也能看到科王在某些方面的努力,心想谢剑南大概也想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布局,到九八年再考虑与爱达电子直接竞争的问题,此时通过积极开拓东南亚市场来缩短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差距,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聪明的策略,张恪却不无恶意的想:谢剑南爬过一座山峰,发现前面还有一座更高的山横在面前,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也要承认谢家人脉关系很深厚,科王想以香港为跳板开拓东南亚地区的市场,那他们会找谁合作?   想到这个问题,第一个蹦到张恪念头里的人就是葛荫均。   葛荫均与谢剑南在剑桥留学期间的校友,私谊不错。   葛家名下,在消费电子类领域,除了嘉信实业之外,还有嘉信电子集团,嘉信电子与嘉信实业之间业务分工很明确,但到葛明信控制嘉信电子之,开始争夺嘉信实业在小家电方面的业务、挤压嘉信实业的市场,这种家族内部的争斗,才彻底使嘉信实业沦为不入流的上市公司,比起嘉信实业的凄惨——市值一度跌至一亿港元以下——市值达八十多亿港元的香港嘉信电子算得上庞然巨物,在计算机、消费电子等高科技关键零配件与系统领域,有着相当雄厚的技术实力,并在深圳建有科技工业园区。   除了计划开东南亚地区的市场,科王不是还新设立了研发部吗?他们一开始也将是研发碟机的系统控制吧,将所有控制组件集成到大芯片上,是普遍碟机厂商能看到的未来趋势,但这又不是科王凭借自身的技术力量或者仅向正泰集团求援就能立马解决的。   谢剑南之前是不可能考虑跟嘉信电子合作,首先是对市场宣传手段过于重视,其次还担心嘉信电子的强势,会影响到谢家对科王的控制权。   张恪心里想:谢家这时候会有什么选择?   ……   海州商业区主要集中在前门一带,九十年代中期之间,这一片的高层建筑极少,近几年新建的几栋高楼,虽说是高楼,却多是十多层,超过二十层的高楼都没有一栋,站在三十层的府天大厦顶上大概会有一览众楼小的感觉。   大厦楼顶的风很大,陈静有些轻微的恐高症,但是工作得脑袋发胀之时,她都习惯到楼顶来吹一下风,她推开上天台的小门,看见谢剑南已经站在上面跟别人通电话,手里还夹着烟。   谢剑南也不是来体会一览众楼小的感觉,有形的高度很容易超越,但是在他面前横着一座无形的高山,他都不知道那座山有多高。   陈静犹豫了一下,谢剑南转过身看见她,招手让她过去,捂着手机通话孔跟陈静:“二哥的电话……”   “子嘉的哥哥?”陈静只用口形来表示这几个字,今年才三十四岁的谢意,在谢家兄妹之间排行第二,是谢汉靖的儿子,早就正泰集团的核心人物,谢剑南专心负责科王,海泰的事务就转交给谢意处理。   谢剑南点点头,又说了几句话就将电话挂掉:“二哥刚在电话里说:昨天盛鑫与新华都集团谈成合作,愿意掏2.6亿将新市街新华都大厦裙楼加一层办公楼物业吃下去开设他们在省内的第二家卖场……”   盛鑫在东海开设的第一家卖场就是位于西城市的西城家电卖场,也是盛鑫进入家电连锁业的第一次试水,试水成功后,九五年秋后,盛鑫电器却出人意料的转战上海、浙江,将省内的市场让给海泰。盛鑫电器利用一年多的时间,与上海、浙江当地的家电经营商合作,连续开了十五家门店,开店速度要比海泰快了近一倍;海泰电器是今年初才进入海州的,不过凭借相对优越的地理环境与规模,很快就与西城卖场平分秋色。   大家都知道盛鑫总有一天还是会打回省内市场的。   “啊!”陈静背着风而站,发丝让寒凉的风吹乱,“你们之前不是担心盛鑫会借着机会步步进逼吗?”   “哦,接到谢意的电话,是有些奇怪,”谢剑南将风衣领子竖起来,挡住风灌进脖子里,他人站在陈静的侧头,帮她遮住些风,这种不露痕迹的细微处的体贴,很能讨女孩子欢心,“叶建斌这段时间似乎很有闲时间在海州……”   叶建斌在爱达经销商大会结束之后,人还留海州三四天的时间,他是想趁孙静香在海州工作的时机多陪伴她几天,谢剑南与陈静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很自然的将焦点都指向张恪,以为叶建斌留在海州这些天都跟张恪躲在背后算计什么。因为盛鑫是在叶建斌从海州回去后才下定决心收购新华都大楼裙楼物来的。   陈静也能明白谢剑南疑惧谁,想起那面明俊挂着无害笑容的脸,竟会踩刹车用力过猛崴到脚,陈静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谢剑南奇怪的问。   “我有在笑吗?”陈静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有些事情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那天还是谢剑南体谅让自己先从文山饭店回来休息,自己却陪张恪在医院耽搁到十点多;大概张恪也不想他踩刹车用力崴到脚的事情给别人知道吧,“我在想盛鑫的事情让人很难琢磨啊,不过你们不正担心盛鑫会在省内大举扩张吗?现在好了,他们要在新市街整那么大的店面,没有一年的时间,只怕很难有别的大动作!”   “谁知道他们在怎么想,或许他们也感到快速扩张让整个公司的管理体系、物流体系、售后服务体系等等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们也需要时间调整吧……”   筹集三亿多的资金,可以倾力打造一家旗舰店,也可以遍地开花,全面扩张省内市场,但是两种不同的方案,对公司的管理、物流、售后等体系所造成的压力是有很大差别的。   谢剑南之前很担心叶建斌会大肆攻城掠土抢夺省内家电连锁市场,盛鑫既然掏出巨资拿下新华都大楼的裙楼物业,这么说这一段时间里就不用担心盛鑫还要多大的动作,但是这层担心没有了,其他担心却跟着浮现出来:“盛鑫或许想借海泰也无力扩张的时机进行内部调整,但是他们不会永远调整下去的,叶建斌这次在海州这么长时间,说不定锦湖有可能向盛鑫注资……”   “会吗?”陈静疑惑的问。   “很有可能的,”谢剑南拉着陈静的手进了楼梯间,外面风太大,“我们这次没能威胁到爱达的市场地位,爱达敛集财富的速度又太惊人了,等他们的机芯工厂投产,利润率更是吓人,我想在不久的未来,张恪以锦湖的名义向盛鑫注资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另外,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亲密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算太多,光凭我们自己的努力,一定会给他们远远的甩在背后,二哥想将海泰的总部迁到省城去,拉我去选地方,我正好约葛荫均在省城碰面,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这边怎么办?”陈静睁着眼睛问。   “就走一两天,天蹋不下来。”谢剑南笑了笑。   “让子嘉的哥哥代替你去负责海泰,你们家是决意要做强这两块?”陈静问道。   “哦,是的,”谢剑南点点头,“将资金从传统产业里逐步转移出来,投入到新兴的产业中,这是必要的趋势。”   ……   谢剑南约葛荫均在建邺碰面,葛荫均12月6日先行抵达建邺,谢剑南临时给事情耽搁了,待他7日上午处理手头事务与陈静赶到省城与葛荫均见面时,葛荫均因为突然变故要先一步返回香港。   谢剑南与陈静坐车到省城时已经是下午,没有与葛荫均见到面,葛荫均乘飞机抵达香港之后,才想到要告诉谢剑南一声,谢剑南已经先一步从电视新闻里看到香港十大富豪之一的葛景诚逝世的消息。   12月7日中午,素有香港经营之王著称的葛景诚在家族长葵医院午休时睡梦中逝世,得年83岁,由于嘉信集团并没有及时向外界公布葛景诚严重的病情,葛景诚的离世,对外界来说有些突然,嘉信集团旗下六家上市公司的股价全线下挫,嘉信实业也在其中受到牵累,股价在半天之内下挫了12%。   12月8日上午,葛景诚长子,也是嘉信集团现任总裁葛明信为了稳定军心,在葛景诚灵堂所在地香港长葵医学院校园内举行记者会宣布治丧事宜,表示嘉信集团经营不会因为葛景诚过世而有重大改变,只会依据时间跟空间的不同进行适时的轻微调整,并宣布治丧事宜,设在葛家私立大学长葵医学院的灵堂也将于8日下午对外开放方便各界人士前来吊唁。   虽然不厚道,张恪与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紧急磋商后,同意以越秀、叶家在香港的控股公司、孙尚义、葛明德等嘉信实业的前四大股东联合发布增持声明,以不超过股价下挫之前的价格不限量增持嘉信实业的股票,以维持香港投资人对嘉信实业的信心。   在嘉信集团旗下其他上市公司股价持续下挫之时,嘉信实业在12月8日上午四大股东发布联合声明之后,就迅速止跌反弹。   张恪要想借增发并购的方案将爱达电子的碟机资产置入嘉信实业,嘉信实业维持越高的股价,实施此方案越有利,虽然有这么好的借口可以低价吸收股票,但是眼下维持香港投资人对嘉信实业的信心最为重要,前四大股东还是密集的大单买入,直接将股价拉高反弹。前四大股东持股比例高达73%,分散在其他投资人手中的股票市值不超过三亿港元,早在之前张恪就借预付解码板货款的形式,转了三个亿到香港公司的账户上,不怕嘉信实业撑不到葛景诚离世前一天的价位上。目前会用香港公司的资金增持股票,之后再按比例将增持的股票转让给其他三家。   腿伤虽然还没有好,但是张恪决定与许思一起赶往香港吊唁,右脚打着石膏,就怕傅俊一人照顾不了太多,马海龙也一同前往,因为叶建斌也会前往香港吊唁,机票都一并托他代订。8日下午,张恪与许思他们车下高速,就直接绕上城南快速通道前往机场与叶建斌在机场碰面。车子还在建邺城南快速通道上,叶建斌兴冲冲的打来电话:“你知道都有谁跟我们乘同一班飞机?”   “谢家某某某……”一点难度都没想有,想必叶建斌在机场碰到谢家谁了,“又不是只有我们想去凑这个热闹。”   “谢汉靖也亲自出动了,还有就是你的老对头谢剑南跟他姘头……”   张恪以为叶建斌是说陈静,笑着说:“人家正而八经的谈恋爱,你以为你跟孙姐啊。”   “我又没说陈静那个姘头,陈静也在,不过我说的姘头好像是谢剑南在海泰时的秘书,我偷听他们的口气,好像那女的现在给谢汉靖当助理,邵心文有些印象。在候机室两人一本正经的,谢剑南还跟陈静在说笑,赶巧我过来时看到谢剑南与他那个秘书手别在椅子背后手指绞在一起……”   张恪撇了撇嘴,没有兴致谈这种事情,不过佩服谢剑南挺敢玩刺激的,当着陈静的面跟情人调情不是一般人心理能承受的,问道:“老邵在你身边,他也去香港?”   “他就送我到机场,等会儿还要回去。”   张恪他们赶到机场时时刚刚好,张恪那支拐杖临时办托运都来不及,只得交给司机带回去,让香港公司负责到机场接机的工作人员赶紧再去买一支单拐。他们没有买到商务舱,只有凑和坐经济舱,谢汉靖、谢剑南他们这些商务舱的乘客都已经提前登记,张恪他们要走到机舱的后段,势必要经过商务舱。坐在商务舱的乘客都习惯拿淡漠的眼神扫过从中间过道经过的人,谢剑南到座位上已经拿起来今天的报纸看起来,今日经济报道头版全篇幅报道葛景诚逝世的消息。   谢剑南无意抬头看见张恪在傅俊的搀扶下走进来,叶建斌、许思等人跟在后面,有些错愕,旋即想到他们应该也是去香港吊唁,而且也不会是吊唁这么简单,脸上笼着一层薄阴。   张恪看到谢剑南、陈静还有谢汉靖坐在同排,叶建斌看到那个谢剑南的前秘书与其他随行人员大概也坐在后面的经济舱里,不在这里。 第467章 隔岸观火   张恪瞥见谢剑南正阅读的报纸与自己手里是同一期的今日经济报道,大概正在看有关葛景诚遗产分歧的报道,张恪将手里的报纸递到叶建斌前面,示意谢汉靖、谢剑南他们此行的目的也应跟自己一样: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建斌哂然一笑,表示应是如此,不然谁会专程从内地赶往香港吊唁?   谢剑南看到张恪手里也拿着同样的报纸,不动声色的将手里的报纸放下,心里却在想:葛景诚尸骨未寒,不管葛家内部为遗产之事争得天翻地覆,作为女婿的孙尚义与作为堂侄的葛明德都不会是主角,张恪他们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大家冷漠的连点头微笑都吝啬,惟有谢汉靖从容不迫的朝张恪点点头,张恪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就穿过商务舱的座席进入经济舱内。   谢汉靖、谢剑南他们的随行人员坐在左机翼处的位置,叶建斌指着一名娇柔甜美的刚将外套脱下、只穿着洋红色毛衣展露出傲人身材的女人告诉张恪她就是谢剑南在海泰时的秘书。   张恪由傅俊搀着,叶建斌头还凑过来说话,两人的眼睛却又同时瞅向一个穿洋红色毛衣大胸部的女人,这模样也够猥亵的。   飞到香港天还不会黑,差不多是黄昏时分,但是飞机上有晚餐供应,经济舱自然没有特别细致的服务,没有西餐可点,套餐有锡纸包裹的牛排口味相当不错,张恪他们也没有想着将这些浪费掉,飞临香港上空,在飞机上可以看见西边的夕阳还只剩下一眉边,周边云层千变万化、霞光璀璨,波光粼粼的海水还跳跃着亿万枚金币。   孙静香、孙静檬还有傅家俊、许思在香港这边的总经理助理周逸与盛鑫深圳分公司的工作人员早就在出口大厅等候,办理完手续一起走出大厅,站在台阶上等司机将车子开过来。按说孙静香姐妹这时候没有空过来接机,孙静檬心直口快,丝毫不掩饰对治丧中怪异的气氛的不满,她不仅拉着孙静香开车出来透气,顺便到启德机场来接机,还打算夜里陪张恪他们一起住在宾馆里。   谢汉靖、谢剑南等人则在出租车候车点排队候车,并未见葛家有派专车来接他们;从昨天下午起,各界人士就陆续不绝到设在香港长葵医学院校园里的灵堂吊唁,葛景诚三房太太所生的众多子女携家人都要在灵堂向吊唁者答礼,自然没有谁顾得上来管他们这些从内地自发赶过来吊唁的朋友。   这个时间段出机场的人很多,而且都有大包小包的行李,上车的速度很慢,谢汉靖、谢剑南他们才移到队伍中间,看到张恪他们钻进自家分公司的车远去,谢汉靖问谢剑南:“爱达应该去年就在香港设立分公司了,以越秀(香港)的名义将爱达碟机在东南亚地区的品牌代理授给嘉信实业,但是嘉信实业这一年来在东南亚地区的动作好像并不大?”   “嗯,只有菲律宾与越南的两间工厂在生产碟机,我看一年的产销量都不足爱达在国内市场半个月的产销量……国内也是万燕最先于九四年最先生产碟机,但是碟机市场的潜力真正挖掘出来还是去年下半年与今年,是在片源问题彻底解决掉之后,碟机市场才真正发展起来,我们东南亚市场应该也有这么一个过程,明年应该是大举进入的好时机……”   “我总觉得比起爱达电子在国内市场的动作相比,嘉信实业在东南亚就有些太黯然失色了,难道说爱达电子对嘉信实业的控制力很有限?”谢汉靖还是很疑惑不解。   所谓制约碟机市场成熟的限制条件,在爱达电子面前应该算不上什么,爱达电子应该有一切手段来开拓东南亚地区的市场。其他人不知道,谢家当然知道源头出自东社县的盗版碟产业裢之所以能够迅速壮大起来,与爱达电子在幕后的支持是断断分不开的。嘉信实业对开发东南亚的碟机市场有些漫不经心,惟一的解释就是张恪只是参股股东而已,并没有拿到嘉信实业的真正控制权;而嘉信实业的管理层目光短浅了一些,在年初的时间还没有认识到碟机的重要性。   就算张恪现在将真正的愿意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毕竟这类人物,对未来的经济形势都有自己明确的判断,不会轻易给别人所左右。   尽管嘉信实业对东南亚的碟机业务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三季度的季报也给出很漂亮的答卷,仅碟机这一块业务的净盈利达到四千万,已经很好的支撑住嘉信实业目前的股价,相信嘉信实业在接下来的财季会逐步重视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   不要说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了,香港本地,由于内地的盗版VCD碟片流入香港的渠道相对来说很便捷并且价格低廉,同样有着相对较大的碟机市场存在。   ……   张恪一行人入住浅水湾的影湾园酒店公寓。没有住宾馆而是住酒店公寓,是孙静檬强烈建议的。   沿着港岛西海岸线一路南行,走过黄竹坑,般下崎岖的山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陡然出现在眼前的是暮色下一片宽阔的海面与沙滩,也能够看见一座面向蔚蓝大海的弧线形建筑:影湾园。   影湾园是浅水湾的地标建筑,位于香港岛南区浅水湾道109号,内部除了高档住宅、商场、俱乐部之外,还有一个高档的酒店服务式公寓,提供各种规格的酒店公寓租住服务,但是至少需要租住一个月。   张恪他们一行人当然不可能在香港滞留一个月,而是孙静檬强烈推荐这里,反正她与她姐姐孙静香要是人在香港也只会住在这里。   张恪听许思说在原址82年拆除的浅水湾大酒店是张爱玲小说《倾城之恋》中男女主角第一次邂逅的地点,新建影湾园时,为了挽留《倾城之恋》中的风情,特意将浅水湾大酒店的露台部分保留,今日影湾园露台餐厅已是驰名中外的高级下午茶去处。   除此之外,影湾园距葛宅开车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车程,住在这里就有一种隔岸观火的爽利感觉。   就算多浪费一些钱,张恪以为住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合适,何况他还打算在香港多修养几天,医疗水平,香港总比海州要高出许多。租下两套大套型酒店公寓,每个月八万港币的租金也不会太难承受。   只是孙宅离这里很近,张恪不明白孙静香、孙静檬姐妹为何不住回家里去。   孙静香露出一丝苦笑,多少有些家丑不可外扬的无奈,孙静檬却没有那么多顾忌,推开窗户,望着远处海滩上的灯塔与游轮上的灯火,说道:“再不找地方住,就要沦落街头了……”   这时候香港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影湾园外的海滩与海在夜色下却格外的静美。   张恪、叶建斌都不理解孙静檬带着些怨气的话:什么叫再不找地方住,就要沦落街头?孙静香苦笑着跟张恪、叶建斌还有许思解释。   除了已经分给各房子女与族中子侄的资产外,葛景诚留下的遗产可以分成三块,一块是以香港长葵医学院及附属医院为主体并包括葛景诚社会福利基金会公益信托在内的资产,这一块资产还含有嘉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近百亿的股权资产,这一部分资产作为慈善公义用途,而不会作为遗产处置;第二块是以葛氏信托基金会形式存在的家族信托基金,为葛氏家族成员共同所有,共拥有近五十亿的资产,除非得到所有受益人的同意,这部分资产是不可以套现瓜分的,一般说来家族成员只能获利之后拿分红;第三块就是葛景诚直接控制的法人持股公司嘉信集团,嘉信集团名下所持各上市公司的股权共超过两百亿的巨额资产。   除了已经做过处理的资产,葛景诚离世前再没有其他有关遗嘱的文件留下。   眼下葛氏家族成员所住的别墅、洋楼与高级公寓,除了少部分是自己所购入的产业,绝大多数还是属于嘉信集团的资产。葛景诚逝世前有意将这些物业资产都移到家族信托基金名下,这样除了大家都同意彻底的分家,至少能保障现有的家族成员不会给别人从住宅里赶出去,但是葛景诚虽然在生前透露这层意思,却没有及时留下什么遗嘱文件。   或许葛景诚这家伙更乐意看到他的子女为了争财产的事情扯破一张张虚伪的脸。   昨天夜里,葛景诚三房子女都聚集在葛家大宅里讨论目前可以处置的第三块财产,也是最大的一块:嘉信集团自身的资产与名下所持各上市公司股权资产。   葛明信想完全掌握嘉信集团的控制权,其他人自然不愿意,嚷着要分家,争吵到最后,葛明信威胁要将各家住的房产先收回来再讨论资产分配的问题,虽然葛明信事后冷静下来有过道歉并想收回失言,却把葛家的其他成员给激怒了。   今天上午已经好几个葛家成员搬进酒店住,打算要演一出骨肉相残的苦肉计戏给香港的媒体与公众看,孙尚义夫妇倒没有做秀的意愿,还住在原来的宅子没有搬出去,孙静香、孙静檬姐妹正想脱离此时葛家压抑而怪异的氛围,这才想着搬到影湾城酒店公寓来住。   葛家成员在香港大多都有自己的住宅,但是很少能有比家族在浅水湾、深水湾这些高档住宅区提供的海景别墅更加的高档,所以大多住在家族提供的房产内。   葛明信那句威胁的话自然不能威胁到别人,反而将自己逼入困境,一旦给媒体报导这事,就会给公众留下老父刚死就急于逼迫弟妹的恶劣印象。   张恪这次就是来扇风点火的,没想到大火早已熊熊燃烧起来,要是有媒体报导葛家成员被葛景诚长子葛明信逼迫陆续搬出住宅的消息报道,嘉信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股价将再一次的受到重挫,葛明信要没有一点好手段,不要说完全控制嘉信集团了,只怕连他现在的位子也保不住。   张恪搓了搓手,问孙静香:“孙姐,跟你妹妹对刚死掉的老爷子感情深不深?”   “啊?”孙静香很疑惑张恪突然这么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孙静檬看着张恪,奇怪的问,“很没良心的说,我跟我姐姐的生活,会让很多女孩子羡慕,但这些都不是我跟我姐姐所想要的,我们到香港之后,那个人就像一道沉重的阴影压在所有葛家人的心里,你说会有多深的感情?”   “不深就好,”张恪嘿然一笑,说道,“免得让你们误会我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   “啊,你想怎么做?”孙静檬歪着头问,倒在猜张恪会怎么落井下石。   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孙静檬商量,张恪摸了摸鼻头,示意叶建斌到隔壁房间说话,孙静檬气鼓鼓、鼓起腮绑子的说:“有什么了不起,不听就不听呗……”显然对这种事事都瞒着她的行为很是郁闷。   上回大家借爱达电子经销商大会的机会赶到海州游玩,孙静檬要照顾酒吧,根本脱不开身,全丢给令小燕一个人,她自己也有些于心不忍;这次赶回香港是特殊情况,何况令小燕可以拉许维帮忙。   ……   在久负盛名的影湾园露台餐厅用于晚餐,张恪与叶建斌由傅家俊陪同着前往长葵医院吊唁,孙静香、孙静檬姐妹也没有陪同前往的意思,许思便也留下来陪她们。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不请自来,只是事前通知过孙尚义、葛明德两人。   海州的气温进入十二月就降到零下了,香港的气候却温暖湿润,晚风拂在脸上正是怡人,只会在春节前后一个月,温度会有明显的下降;现在离九七年的春节还有四五十天。   许思陪孙静香、孙静檬姐妹在房间里聊天,感觉没过多久,张恪他们就回来了,许思抬着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着的钟表,才九点钟,孙静檬去打开房间,看见她父亲孙尚义,还有堂舅葛明德也一起跟着过来,奇怪的问:“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今天夜里不需要守灵?”   葛明德没有理会孙静檬的话,只是苦笑着对孙尚义说:“你建议严加杜绝媒体记者混入灵堂是完全正确的,要让媒体拍下今晚发生的事情,明天的股价还要再降个20%……”   “怎么了,在灵堂上打起来了?”孙静檬对死者可没有太多的敬意,她这么问,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真要打起来,过去吊唁的人不会跟媒体泄漏消息啊?”   孙尚义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胡说八道。   张恪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这时候说道:“还好,当时没有多少人,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拨就是跟我们一起乘飞机过来吊唁的客人……”   孙静檬哪里知道锦湖与正泰之间的恩怨,何况在机场时,张恪也没有将谢汉靖、谢剑南等人指出来给她看。   葛明德嘴角抽动了一下,笑容极其的苦涩:“真不晓得阿伯在九泉会怎么想,他生前可以千方百计的想将整个葛家都维系在一个整体之内……”   “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就算没有财产的纷争,我想很多人都会急不可耐的离开吧……”孙静檬不屑的说道。 第468章 出头椽子   听着孙静蒙对她外祖父的这一番评价,张恪小小的感慨了一下,葛景诚在华人商圈有着极高的声誉,这几天的报纸对他的人生评价都是推崇之极,但是他对家人的苛刻以及思想的保守也让他颇有指责,也使他在生前保持的威严在他离世的那一刻就轰然崩塌,这时候葛家人恨不得就将他整个的都忘掉。   张恪心里会想自己对堂兄张奕会不会太苛刻了一些。   孙尚义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责备小女儿乱说话,只说道:“我跟你叔到现在都没有吃晚饭,我们就在隔壁谈事情,你帮我们简单搞些吃的东西来。”   “简单就只有元宵或者水饺了……”孙静檬手指抵着下巴思考着,在她父亲面前,张扬泼辣的性格有所收敛,倒有几分纯真女孩的模样,未施粉黛,清水芙蓉十分娇美。   “那就元宵吧,我相信你下元宵还是有水平的。”   孙尚义这么夸一句,孙静檬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影湾园大楼里就有超级商场,张恪与叶建斌去吊唁时,孙静檬拉着她姐还有许思除了买一些酒店公寓未提供的生活用品之外,还买了些速冻食品。   孙静檬从冰箱里拿出元宵,许思要过去帮忙,孙静檬说道:“我对自己下元宵的水平还有些自信……”又问许思,“你怎么不过去跟他们谈事情?”   许思恬淡的笑了笑:“陪孙姐跟你聊天比较有趣……”坐回沙发与孙静香一起看香港的娱乐节目。   元宵下好,孙静檬端到隔壁去,傅俊在里面帮她打开门,就听见张恪在说:“我看嘉信实业明天就发布公告,与葛家划清界限,他们要成为烂泥潭就成为烂泥潭好了,过去,不管我们做再大的努力,别人都会将嘉信实业看成葛氏家族企业的一员,看成是嘉信集团的外围企业,我想现在就是嘉信实业走出这个阴影的时机……”   事实上,嘉信实业与葛家的关系也仅限于两名大股东:葛明德是葛景诚的侄子、孙尚义是葛景诚的女婿,在财务关系上却早已经与葛家割裂。葛景诚晚年逐渐的将一些非主营业务的资产拨到家族成员名下,嘉信集团只保留地产、电子、橡胶制造等核心业务资产,不过为了借助葛家的声势,像嘉信实业这样的非主营业务公司也不会刻意的提醒投资者其财务上已经与葛家彻底割断关系,甚至将这些关键消息轻描淡写一番。   这时候发布澄清公告,与葛家划清界限,可以避免葛景诚离世及其子女争夺遗产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也是为了从根本上让嘉信实业从嘉信集团的阴影下走出来,为下一步实施增发并购整体置入爱达电子的碟机资产做准备,若有需要,更改公司注册名称也在所不惜。   这么做也有一个坏处。   葛景诚的离世令嘉信集团旗下六家上市公司股价狂跌,葛明信当前的要务是稳定投资人对葛家企业的信心,绝对不希望家族内部的激烈矛盾暴露在媒体与公众面前,嘉信实业在这个敏感时刻发布划清界限的公告,葛明信大概会有背后给捅一刀的感觉。   孙尚义有些犹豫:“家族的事也瞒不过太久,二房、三房的那些人都开始搬出原来的宅子,相信香港媒体很快就有报道,我们可以在香港媒体报道之后再发布澄清公告……”   “那就是被动回应了……”张恪说道,心里却想:九六年香港的狗仔队似乎比十年之后稍差一些,嗅觉也稍迟钝了一些。   葛明德与葛明信之间的矛盾比较尖锐,当初就是葛景诚为了弥补他这一系给葛家做出的贡献,才将旗下嘉信实业约15%的股权转到他名下,并将嘉信实业交给他管理,但是从那之后,长房长子葛明信管理的嘉信电子却不择手段的跟嘉信实业恶性竞争起来,一度将嘉信实业逼到破产的边缘。   有机会能在背后捅葛明信一刀,葛明德一定愿意,而且还要让葛明信知道就是他捅的这一刀。   葛明德说道:“确保增发并购是我们的重心,其他什么有的没的,都不是重点……”言下之意,即使现在跑过去扇葛明信一记耳光都无所谓。葛明信这些年仗着长房长子的身份被媒体誉为嘉信接班人,他何时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孙静檬将元宵放到沙发间的胡桃木矮几上,她不清楚详情,但是听到能跟葛家划清界限,无论如何都要支持的:“早就该跟这些划清界限了……”   “你知道什么在这里胡说八道?”孙尚义拍了拍女儿的脑袋。   “你们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能知道什么?”孙静檬委屈的说道。   张恪跟叶建斌心里清楚此时的孙静檬绝对是伪装的,却偏偏看不到她娇柔嗔怨中有丝毫做作的痕迹,只能无奈的对望一眼,孙静檬扮可怜要赖在这里,总不能将她辇出去或者干脆不说什么。   张恪揉了揉肚子,问叶建斌:“晚饭吃了不少,这会儿怎么也饿了?”   叶建斌点点头,说道:“是奇怪,可能最近的胃口特别好,还是说小妹下元宵的水平很能勾引起别人的食欲?”对孙静檬说道,“小妹,你能不能帮我们也下两碗元宵?”   孙静檬趁人不注意瞪了张恪一眼,不甘心到隔壁屋下元宵去了,等她下好元宵过来,张恪恰巧站起来说:“那就这样,明天一早,傅总就召开记者会……”跑过来接过孙静檬手里的元宵,称赞道,“真是不错,闻着就是香,可能有些赶时间,怎么看起来有些夹生的感觉?”公寓里有全套的灶具、炊具等生活用具,不过张恪还是拿到许思她们房里将元宵又煮了两分钟。   ……   葛明信的左眼窝有些红肿,敷过冰袋还是有些疼,心里忿忿不平,虽然立马就将反应慢了半拍害他给二房老大葛明礼一拳打中眼窝的保镖辞退,但是他心里的气愤很难消平,只是考虑到此时葛家的内部矛盾激化会影响他坐稳嘉信集团董事长兼总裁的位子,有什么怒气这时候都得忍了。   “我不介意你拿出自己的钱去投资一些产业,但是科王有什么实力跟嘉信电子合作?”葛明信站在穿衣镜前看左眼窝红肿的程度,心里想哭肿眼睛也就这模样,只是右眼窝太不谐调,是不是要自己往这里打一拳?通过穿衣镜看着站在他身后的儿子,“嘉信电子投资一家公司,会只在那家企业只占有10%或者20%的股份?”   “他们创建科王已经付出一些代价与精力,在他们感受到嘉信电子的实力之前,想要他们让出更多的股份,只怕有些难度,爸爸,你不是经常告诉我,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吗?”葛荫均说道。   “呵呵……”这大概是葛明信今晚上听到惟一让他心里稍好过些的话,“他们既然能在十多年的时间里在内地创下这么大的财富,也是不简单的人,要是在平时,我倒可以抽出些时间跟他们聊一聊……”   “眼下碟机产业在内地很火爆,而且东南亚、南亚等地区的新兴市场,都有极大的潜力,却还是刚刚开发甚至还是没有开发过的处女地……”   “听起来蛮有吸引力,但是这时候谁有心思管这个?要不这样,过一两个月,等这边的事情平息了,再跟他们具体谈合作的事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葛荫均不满的说道,“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考虑个人出资了……”   “他们要是愿意,我也不介意。”   科王找上门来合作,就是看中嘉信电子在技术上的强劲实力与在东南亚渠道上的资源,只跟葛荫均个人合作,就失出此行最大的目的;葛明信能执掌嘉信集团十五年,这些道道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葛荫均也不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事实说出来多少让人难以接受。   ……   谢汉靖、谢剑南他们一行人住在离开香港长葵医学院不远的香港艾美国际酒店,本想借吊唁的机会,与嘉信集团实际上的掌门人葛明信说上话,没想到昨夜去灵堂吊唁却遇上葛家内部的拳脚纷争,看到葛明信给那个葛荫均叫三叔的中年男人一拳打在眼窝上,一旁的保镖发应迟钝了两三秒才冲上去将发生肢体冲突的两个人拉开,却让葛明信屁股上多挨了一脚。   这种情形自然没有机会上前跟葛明信说上话;对于葛明信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处理家族内部的纠纷,未必有兴趣关注合作的事情。   对于科王来说,眼下却是分秒必争的时刻,已经落后爱达电子太多,没有耐心再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   谢剑南陪谢汉靖这次借吊唁之名到香港,倒不会想着在嘉信电子这一棵大树上吊死。九六年,香港电子产业开始向珠三角地区转移,研发中心也跟着向珠三角地区转移,但是产业的重心还没有完全从香港移出,还有一些相当有实力的电子企业还留在香港。   谢剑南到香港之前排了一份名单,考虑到与嘉信电子的合作没有进展,就要主动跟香港其他的电子企业联系。   随行人员已经与香港裕成电子集团联系好,谢剑南到二叔谢汉靖的房间告诉他一声,敲开门,看见二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就站在玄关处没有进去,说道:“二叔,我就去裕成电子,你上午留在宾馆休息一下……”   “你先过来陪我看一会儿新闻……”谢汉靖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让他坐过去,“时间还早,要有些耐心,这个是香港的无线电视台吧,新闻节目不像内地假大空。除了葛家,我们在香港没有什么人脉基础,做什么事情都漫无头绪,坐下来看一看电视新闻还是有好处的,或许能找到头绪……”   “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你不一样天天坚持在看?”   “新闻联播的内容虽然很枯燥乏味,可以说是政策性的新闻节目,但内地本身就是一个政策性很强的市场,新闻联播你能不看?”谢汉靖笑着说。   谢剑南看了看手表,还有一些时间,便坐了下来,是无线新闻台,正播放周星驰移民加拿大申请被加拿大驻港公署专员拒签的新闻,谢剑南对这类娱乐新闻一向不感兴趣,而偏偏香港的媒体与公众却喜欢追逐此类的新闻,谢剑南没想到他二叔倒是喜欢看这些八卦。他正要找借口先走,屏幕下方滚动打出一行字幕预告下一则新闻的内容:嘉信实业总裁傅家俊召开记者会与葛氏家族企业划清界限……   谢剑南看了这行字幕有些发愣,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汉靖,问道:“二叔,他们想做什么?”   “我也才看到新闻预告,有些耐心,”谢汉靖说道,“葛明信昨天给打一拳,孙尚义、葛明德好像也是冷眼旁观的,不过这种公开划清界限嘛……就要看他们怎么划清法了。”   屏幕里的镜头,似乎是傅家俊出门给媒体记者围住被迫停下来发表一通声明,谢剑南知道这不过是作秀,葛景诚一死,牵动香港媒体的心思,傅家俊还远远成为不了焦点,不过他对媒体发表的声明,却能让他成为媒体的焦点。   傅家俊宣称原葛氏家族名下拥有嘉信实业近30%的股份早在葛景诚生前就转移到葛明德、孙尚义个人名下,这在之前的财季公告中已经批露,嘉信实业近一年来经营能逐渐走出困境,正因为是财务上、经营上与葛氏完全脱离关系后取得的成就,并表示嘉信实业的经营活动不会受到这次事件的干扰,公司也会择日发布九六年第四财季盈利大幅预增的公告,盈利预增主要来自于东南区碟机业务的展开,并表示从这个月开始,公司会追加对东南亚地区碟机业务的投资。   谢剑南他们或许会关注傅家俊声明中有关影碟机的内容,不过香港媒体却更关注声明中要与葛氏家族企业划清界限的表达……   “葛明信算是背后给捅了一刀?”谢剑南疑惑不解的问他二叔,这则声明简直就是将葛家内部的矛盾向媒体、公众公开;这偏偏又是葛明信这时候最不愿意看到的。   谢汉靖手托着下巴,没有立即回答谢剑南,只是问他:“这则声明,嘉信实业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处?”   “从葛氏家族内部纷争的泥潭中脱身出来,维持投资人对嘉信实业的信心,”谢剑南转瞬间就能想明白这则声明所要传达给公众的意图,“只是他们似乎太操之过急了……”葛氏家族内部的矛盾,遮是遮不住的,香港媒体记者的能力,谢剑南心里有数,迟早会将葛家内部因财产争夺而产生的纠纷披露出来,但是孙尚义、葛明德似乎没有必要当这个出头椽子,实际上已经脱开关系,即使一时会受到些影响,也能很快会扭转过来;一时的股价波动,对大股东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   “从哪里能查询嘉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谢汉靖问道。   谢剑南看了看手表,说道:“香港股市开盘比国内要晚一些,还有半个小时才开盘……但是能看出这则声明对葛氏的其他家族企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哦,”谢汉靖笑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去拜访葛明信一下?我想他看到这则新闻应该会很生气吧!” 第469章 阴谋诡计   香港长葵私立医学院礼堂披满白色的布幔,这里是葛景诚的灵堂,香港各界人士以及葛景诚生前在华人商圈内的朋友都从异地赶来吊唁,瞻葛景诚的遗容。   从8日下午这里布置成灵堂、葛景诚遗体移到此处以来,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葛景诚遗体今天将移科士兰墓园的家族墓地,今天过来吊唁的人尤其的多。除了吊唁的人之外,围在灵堂外面,则是大群香港的以及从各地赶来的媒体记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算是背后捅我一刀!”葛明信压着嗓子,白色布幔之外,就是接受众人观礼的灵堂,他心里有再大的怨恨,也要将怒火压住,却不掩饰他想咆哮的凶恶眼神,说实话,他都有将葛明德、孙尚义撕碎的心。   孙尚义略有愧疚,葛明德却淡然一笑,毫不畏惧葛明信眼中的怒火,压低声音,拿一种不屑的语气说道:“既然你能做得初一,就不许别人做十五?”   “你……”葛明信戟指要戳到葛明德的脸上。   财产纷争无论会是怎样的结局,他都将继续他老头子名下超过半数的财产,哪怕立即翻脸分家,他也有信心能控制嘉信集团旗下大多数的公司,葛明德不过只持有嘉信实业10%的股份,财产甚至不过亿的,竟然敢拿这种轻蔑不屑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葛明信的确给气坏了。   这些年来,葛明信纵容他本人持股最多的嘉信电子与嘉信实业恶性竞争,就是不甘心嘉信实业落到葛明德的手里而已,欺葛明德是旁系,就是想即使老爷子铁心要将嘉信实业给葛明德,也要将嘉信实业折腾得一文不值。   这些事情以及葛明信的心思,区区用布幔围住的斗室里的葛家成员心里都有数。   葛明信手指着葛明德的脸,愤怒到极点,想骂却骂不出口,为什么?根本就是这些年来他先做初一。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之前也的确没有人想到是葛明德、孙尚义先跳出来捅葛明信一刀。   葛明德这么做,大家都好理解,积怨已深;孙尚义与葛明珏甚至都还没有从旧宅搬出去。   葛荫均站在一旁插不上嘴,在场的都是他的长辈,乱说话会给群殴的。   ……   有葛明德、孙尚义捅第一刀,葛景诚二房、三房子女被大房长子葛明信逼迫搬出住宅的消息就陆续给媒体记者揭破。   香港无线新闻台有一个二十四小时滚动播出各地财政新闻的栏目,今天上午几乎有大半的时间在播报葛家子女为争财产控制权闹纠纷的事。   嘉信集团旗下所有上市公司被迫向联交所申请紧急停牌,惟有嘉信实业坚持要与葛家划清关系,正常开盘。   受傅家俊之前临时记者会声明的影响,嘉信实业的股价开盘后上下波动极大,倒也不是一味的下挫,在敏感时刻与葛家干脆利落的脱离瓜葛,嘉信实业的确也要承受一定的风险,好在嘉信实业的盘面较小,大股东增持托市又是受香港法令支持,张恪相信只要撑过最初的几天,嘉信实业就能熬过当前糟糕的局面,何况并非所有的投资者对嘉信实业没有信心。   嘉信集团旗下那些市值动辄数十亿——嘉信恒大地产的市值在葛景诚辞世前达到一百八十亿港元——的上市公司来说想扛过去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   下午,葛景诚遗体移至科士兰墓园的葛家家族墓地,葛景诚的墓室临时赶建,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完工真正下葬,他的遗体将停放在科士兰墓园的殡仪馆内。   香港以及从东南亚各地赶来吊唁的各界人士,都随行到科士兰墓园送这位在华人商圈拥有极大声誉、死后家族却立即分崩离析的葛景诚最后一程。   面对香港及各地纷拥而来的记者,葛景诚治丧委员会临时向运科保安公司借调数十名保安人员来阻止媒体记者对葬礼的搔扰。   午后的阳光很好,静谧宁馨的科士兰墓园,张恪穿着黑色西服,胸前袋别着白菊花,右腋下支拐杖,冷眼看着葬礼在刻意营造的沉重氛围中进行,更多的人在交头接耳,也跟自己一样冷眼看着嘉信集团并不明朗的未来,像那些与葛景诚生前有合作,并对嘉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也有持股的人来说,眼下又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佳的时机。   在吊唁的人群中,张恪拄着拐,明俊年轻的脸上挂着闲淡的神情,许思与他并肩而立,为了参加葬礼,她穿着黑色小西装、修腿直长裤,容光清冷而明艳,他们这一对如玉璧人,自然能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叶建斌都有些忌妒的走远一些:“跟你在一起,怎么感觉自己跟傅俊、马海龙是一伙的,竟给你当陪衬了。可是明明看上去,嘴上无毛的你,更不值得别人信任啊!”叶建斌最后将原因归结的许思头上,“有这么一个倾城的美人儿眼睛含情脉脉的只盯着你,你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都说美女才是最能体现男人魄力的饰品,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谢剑南、谢汉靖、陈静站在葛氏家族墓园的另一角注视着张恪、许思等人,他们在来墓园之前,有很短的时间跟葛明信说上话,还没有时间就合作的话题深谈下去,但是可以看见葛明信的态度前后发生很大的转变。   为什么会这样?傅家俊代表嘉信实业发布的那则要与葛家划清界限的临时记者会声明将葛明信激怒了,不管孙尚义、葛明德他们真实的意思是什么,葛明信都会看成是对他的挑衅,更何况傅家俊的这一通临时声明将葛家内部矛盾揭露出来,逼得嘉信集团旗下所有的上市公司不得不紧急停盘。   葛明信想要还击,想要狠狠的还击。   谢剑南刚看到无线新闻台播放临时声明的新闻,都有些感到惊喜了,都意识到葛明信会被激怒。之前,葛明信对嘉信电子与科王之间的合作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嘉信实业这则操之过急的声明,简直就是给他们帮了大忙。   谢剑南在此之前还在想:张恪并不清楚他与二叔此行的意图?但是这种可能性极小,张恪要真这么差劲,也担不得天赋异禀的美誉!惟一的解释就是张恪对嘉信实业的影响力很弱,控制权还在孙尚义、葛明德两人手中,内地碟机市场的竞争,还不会直接影响到孙、葛两人的利益,所以孙、葛两人要在背后捅葛明信一刀,张恪也只能无何奈何的由他们乱来。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还处于刚开发的状况,暂时还不会存在什么直接的竞争。   谢汉靖、谢剑南他们在观察这边,这边也在观察他们,有时候目光交错,张恪还神情闲淡的朝着他们笑了笑,甚为暧昧。叶建斌受不了,挤到张恪身边,拿手肘顶顶他的腰,问他:“都没有见过你这么大方资敌的,深怕嘉信电子不跟科王合作,你却玩出这把大火将葛明信狠狠的撩拨了一下,一把将嘉信电子推进科王的怀抱里。我看嘉信电子这次不跟科王合作都难!要不是我对你这人一贯露一半藏一半的闷骚风格十分了解,都会怀疑你这次是不是脑子进了糨糊!”   许思捂着嘴在一旁轻笑,又觉得在如此氛围肃穆的葬礼上笑出声来对死者太不尊重。   张恪倒是大大方方的笑了笑,对叶建斌说道:“你就当我脑子进糨糊了吧,我想那些人多半也会有这样的疑问……”   叶建斌见张恪口风严密,很是无奈,说道:“我先说,你再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要瞎蒙,就蒙吧。”张恪将手插进裤兜里,转身将傅俊手里拿着的墨镜拿过来戴,跟叶建斌解释,“免得自己笑得太得意让别人看见不好。”   叶建斌恨不得将张恪脑壳撕开来看看他在打什么主意,眼下只能先将自己猜测的那部分说道:“科王要开拓东南亚地区的碟机市场,要是他们能跟嘉信电子这样的大型电子企业合作,一开始的步伐就会很大,而你极度看淡东南亚地区明年下半年的经济形势,科王开拓东南亚市场的步伐越大,受挫就越深?”   “我有这么恶毒?”张恪嘴角微微翘起,倒是颇为自得,“那只是预测而已,何况碟机生产的弹性很大,他们要是能及时调整产能,你的愿望不是要落空?”   “什么叫我的愿望,我跟谢家可没有什么恩怨纠葛……”叶建斌忙着将自己撇清,好像忘了盛鑫与海泰要争夺省内家电连锁市场这回事。   “我没有你想的这么恶毒,”张恪笑了笑,“香港拥有相当大的电子设计群,但是这几年来随着电子产品制造商将生产基地迁往邻近的珠三角地区,香港地区的设计群也随之迁移,我们都知道电子部件的设计开发是电子产业链中的核心部分,但是珠三角的电子产业群中的高端企业却以海外电子厂商代工为主要发展方向,并没有太强烈的意愿去开发电子产品真正的核心技术,我看这种趋势继续延续下去,珠三角的电子产业群也只能沦为海外电子业巨头的生产基地而已,你甘心是这种局面吗?”   “哦?”叶建斌倒不清楚张恪有这样的想法。   “香港的市场狭小,其电子产业必须依赖内地的庞大市场而生存,制造基地、研发基地向内地转移是必然的趋势……”事实上,亚洲金融风暴袭来,许多日韩厂商正是依赖中国的庞大市场而轻松的渡过危机,张恪说道,“既然要转移,为什么不能向东海省、向海州转移呢?所以我愿意小小的帮他们一把……”   “你前面说的话,我是信的,”叶建斌说道,“我们经商除了捞钱之外,还应该有些更高的目标,谁高兴国内的电子产业群成为海外电子工业巨头的附庸?但是你后面说的话,我却是不信的,我才不信你会帮谢剑南他们……”   “你不信?”   “真不信,”叶建斌摇摇头,“我这人没那么好糊弄。”   张恪歪着头嘿然一笑,说道:“我也很难相信自己竟然有如此宽容的胸怀……”   叶建斌侧过头指着张恪的头问许思:“他的话你信多少?”   许思笑着说:“也是一半一半。”   “看看,”叶建斌说道:“你看,你的鬼话连许思都糊弄不了。就算我相信你这么做是顾全大局,但是根本不会相信你对谢剑南他们存有什么好心,还有,我也不信你不想自己从中掏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啊,”张恪摊摊手说道,“嘉信电子在香港很有影响力,他们要在海州有投资,促进海州电子工业的升级那是一定的。爱达电子要在海州持续的发展,必须要有可持续发展的土壤,完整的电子产业裢企业群体、研发力量的引进、储备与持续的升级,这些事情都要爱达独力来做,事倍太累不用说了,做出的事情也只是功半而已,不及嘉信电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何况我也跟市里有过保证,要让科王为海州的经济建设做出贡献,当然不是说说而已……”   叶建斌说道:“除了明年下半年东南亚地区的经济势态可以发生较大的逆转,我还看不出这件事情对科王什么别的坏处?”   “应该没有太大的坏处,这大概是谢剑南他们也百思不解的地方吧,”张恪得意的笑着说道,“科王眼下最弱的一环就是研发力量的缺失,致使制造成本偏高,与嘉信电子合作,能比较迅速的弥补这个缺失,能提前弥补好这一缺失,相对其他碟机厂商,抵御风险的能力就强了许多……”   “明年经济势态要发生变化,只怕他们的日子也未必好过,他们在国内的营销成本这么高……碟机市场血腥那是一定的,不过正方便爱达电子举着屠刀收割。”   张恪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但是过度的收割,对爱达并没有太大的好处,所以爱达永远都不会首开价格战的。”   叶建斌见张恪到这时口风还是这么紧,将自己的心勾得痒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的脑门掰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针对谢家的阴谋诡计;等到结局揭开再恍然大悟,那是张恪的恶趣味,轮到自己头上却一点都不好玩。   总之,叶建斌能肯定张恪一定挖了一个大坑,他自己躲在一旁等着葛明信、葛荫均、谢汉靖、谢剑南这些人依次毫无知觉的踩下去。   张恪的确也是这么想的,实在避免不了嘴角要挂上诡异的微笑;这种微笑,其实很遭人恨的。   谢剑南在远处看到张恪与叶建斌那闲淡自若的笑容,心里就相当不爽,虽然与嘉信电子合作有很大成功的希望,但还是摆脱不了张恪嘴角邪气的笑容带给他心理带来的阴影;当初在中央电视台梅地亚中心,张恪也是这种散漫的闲淡的笑容。   葛景诚的遗体会暂时摆放在墓园殡仪馆里,等墓室建成再真正的入土为安,仪式将完,葛荫均朝谢剑南他们走过来,与谢汉靖握了握手,却轻松随意的揽着谢剑南的肩膀,以示他们在剑桥留学时结下的友谊并非嘴上说说而已:“墓园外面给记者围得严密,我们等会儿会直接坐车回浅水湾,你们要不要跟我们坐同一部车走?”   黑色的宾利房车缓慢的开过来,这种车坐十一二人还很宽松,谢汉靖、谢剑南自然愿意与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能立即就合作的话题深谈下去。 第470章 不出所料   仪式结束,葛明信就在墓园里与前来吊唁的宾朋道别,葛荫均过来邀谢汉靖、谢剑南、陈静三人一同乘车回葛家大宅。   谢汉靖、谢剑南、陈静都一同坐上葛明信的宾利车,葛明信的四名保镖以及随谢汉靖他们过来的两名工作人员分别坐上四驱宝马,这款五座的宾利,谢汉靖年初也想购进一辆,后来考虑到手头的资金未必真宽裕到拿近千万的钱去买一部车的程度,遂作罢。昨天听葛荫均说他父亲葛明信的保镖乘的车也是向厂商定制防弹性能绝佳的四驱宝马,暗叹香港富豪奢移一时还不是内地所能相比的。   葛明信年少就是香港有名的花花公子,即使现在也不减色当年,与他传出绯闻的女星不知多少,现在的葛明信双鬓略有斑白,也不屑拿染发剂染黑,气度、架势颇足,眉目间多少有些轻浮的意态,毕竟是香港豪族的第二代子弟,不及曾为中学教师、白手起家创下巨富家业的谢汉靖气度淡定从容。   谢剑南心里对葛明信并没有太高的评价,处理家族矛盾的手段也颇为不力,以致处处陷入被动,但是也认为葛明信创业虽不成、守业却有余;葛荫均在某种程度比他老子还略有不足。   葛明信也意识到自己在家族内有些给众叛亲离了,轻易就给平时都不放在眼里的葛明德、孙尚义逼入困境,这大概也是平日不够重视他们的结果,对此,他有所反思。   二房、三房不过嚷着要分家而言,眼下想要收拾残局,只有痛痛快快的分家,不能让家族矛盾无休止的纠缠下去,葛家在华人商圈内并非没有竖敌,嘉信集团对旗下上市公司的控股大多维持在30%,这时候让别人趁虚而入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是对于孙尚义、葛明德敢第一个跳出来捅他一刀的人,葛明信不会心慈手软,商人自有商人的准则,他们不要宣称要加大对东南亚地区碟机业务的投资吗,他们不是依赖东南亚的碟机业务才翻身的吗?那就再让他们感受到市场竞争的血腥与凶残吧。   葛明信之前对与科王电器的合作没有太大的兴趣,但也不是没有兴趣,只是不会操之过急,大企业自有大企业做事的程式。   嘉信电子旗下的研发主管曾提交过一份项目报告,建议上碟机控制芯片项目,不管是现在的VCD碟机,还是未来的DVD碟机,为内地技术力量不足的碟机厂商供应电路芯片、系统控制芯片,都有相当不错的市场潜力,目前已有几家台湾电子厂商跟进,葛明信也同意进行进一步的市场调研。谢剑南与葛荫均联系之后,这个项目就给葛荫均主动揽了过去,项目的目标已经不仅仅是嘉信电子做电路芯片与系统控制芯片这么单一,而是要与科王合作,直接利用嘉信电子的技术、资金、人力的优势提高科王电器在碟机市场的竞争力。   央视标王广告的价值,早已有爱达电子今年的巨大成功作注脚,至于品牌快速扩张可能导致各管理环节上的负面效应,谢剑南、葛荫均这些剑桥管理学院学成的人自然也有信心控制。   葛荫均7日飞往建邺与谢剑南汇面,就是想就合作的话题深谈下去,没想到老头子这时候咽气。比起家族企业控制权的争夺,与科王的合作当然算不上什么,葛明信根本没有思心关注这个,也不想嘉信电子这时候盲目上什么项目,万一有所遗误,反而成为二房、三房攻击他的把柄。   但是眼下的情况又不一样的,与科王电器的合作,已经与家族内部的矛盾扯上边了,葛明信还想借助与科王电器合作这件事来摆脱眼下的困境。   陈静坐副驾驶位,谢汉靖、谢剑南两人与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在后车厢面向坐着,葛明信宣暄之后,直接问道:“VCD在内地很火热?”他之前对国内的碟机市场关心不够,嘉信电子有上碟机系统控制芯片的意图,但是两三千万港元的规模,还不能让他投入太多的精力去研究,很多事情还是葛荫均这几天告诉他的。   “香港也有很多家庭购买VCD,十一月份数据,碟机在香港的销量已经超过深圳了,我看VCR在香港的销量都远不如,”谢剑南笑着回答说,“毕竟VCD碟片从深圳流过来很容易,VCR卡带既贵又不易保存。”   VCR是那种早就在相对发达地区普及的模拟式磁带录像机,香港人习惯称VCR,谢剑南自然拿香港人的习惯语气跟葛明信交谈。VCR的播放图像质量与VCD相当,一般说来VCD不可能在发达地区与国家彻底的淘汰VCR,但是在香港,大量从内地流入的廉价VCD碟片成为VCD可以替代VCR的关键因素。   谢剑南又说道:“当然了,香港市场不是重点,东南亚那些还没有普及VCR的新兴市场,才是我们的目标……”   东南亚这些新兴国家与地区,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力度与国内相似,这才是VCD能迅速推广的根本原因。   “嗯,”葛明信点点头,说道:“有些事情,荫均都有跟我说过,对嘉信电子与科王的合作,我也有过考虑,我现在考虑,是不是合作的步伐可以再大一些?”   “可以的……”谢汉靖淡淡的一笑,“我这次过来,就是想与葛家结下友谊,方便日后展开更密切、更广泛的合作,葛先生对我们的诚意这么信任,愿意一步到位,我们自然鼎力支持。”   谢汉靖知道葛明信如此急切的原因有两个:其一,他很想立即对孙尚义、葛明德有针锋相对的反击;其他,他需要有一个大的动作,能够振奋人心的动作,来转移香港媒体对葛家内部矛盾的关注,提振香港投资人对嘉信集团的信心。   两三千万港元规模的项目,根本达不到他所想要的效果。   谢汉靖神色从容淡定,葛明信这么急切,对他们谢家总是有好处的。   ……   叶建斌看着谢汉靖、谢剑南等人钻进葛明信的车里,拿手肘顶了顶张恪:“诺,可怜的人又落入你的坑里了。”   张恪轻笑起来,他们的车停在墓园外面,等着不远处的孙尚义与葛明德走过来,再一起往墓园外走去。   要不是留在墓园里散步给人太诡异的感觉,科士兰墓园午后的风情真是不错,有着香港繁华都市少见的寂静深幽。   孙尚义也看到谢汉靖、谢剑南等人钻进葛明信的宾利车里,走过来,有些担忧的说:“科王始终对爱达有一定的威胁,他们联合起来大肆开拓东南亚的碟机市场,对嘉信实业也有一定的影响……”   张恪笑着说:“东南亚的碟机市场总要有人去开拓,那里的碟机市场没有一年的时间不会饱和,所以暂时还不够成直接的竞争;相反的,他们大力开拓碟机市场,使得东南亚的碟机需求大增,在市场需求饱和之前,对我们还是有利的……”   碟机市场的新开拓要解决片源与产品概念的宣传,这本身就会让其他同业碟机厂商受益。就像去年年底爱达电子利用央视标王的效应在内地市场推广碟机概念,也同样使得其他厂商的销量同期大增,只是不及爱达电子那么大的幅度。   孙尚义还是担忧的说:“前期能借力还是好的,不过之后还是要直接竞争的……”   “竞争就竞争,一家企业没有竞争,就无法保持应有的活力。”葛明德巴不得如此,这些年受够葛明信的闲气。   孙尚义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好战分子,不再多说什么,一起乘车返回香港岛南区的影湾园,既然闹开了,孙尚义夫妇也索性住进影湾园的酒店公寓,只是葛明珏还要去老宅处理一些事情。   张恪与葛明德、孙尚义、叶建斌等人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讨论嘉信实业增发并购爱达电子碟机资产的方案,这时候就要考虑到葛明信可能会制造的额外阻力。   用过晚餐,孙尚义接到妻子葛明珏的电话,说是葛明信召集三房的人,要就财产分割进行商谈,听口气葛明信的态度已经软了下来,即使将嘉信集团持有的旗下上市公司股权各家进行分割也可以商量。   葛明德是外系,葛景诚名下的遗产分割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顶多做个见证人,孙尚义也不将葛家内部的矛盾瞒着张恪、叶建斌。   张恪说道:“葛明信现在知道快刀斩乱麻这个道理;他同意分割财产,而能分割的财产主要就是嘉信集团所持各上市公司的股权资产,现在,维持、提振香港投资人对嘉信集团的信心,又成为大家共同的目标了。不过这几天时间里,嘉信集团受到的打击也的确够深,要想有效的提振市场信心,葛明信大概还要另辟捷径,看来科王对他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科王与嘉信电子之间的合作规模应该不小吧。”孙尚义推测道。   “应该不小。从今天嘉信实业的股市表现来看,市场对东南亚的碟机业务还是寄予很强的信心,”张恪说道,傅家俊声明之后,嘉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集体停盘,嘉信实业为与葛家划清界限,正常开盘,上午的股价剧烈波动,到下午就稳定上扬,而他们并没有实现增持动作,可见上午的那则声明虽然有一些风险还是获得初步的成功,葛明信不会注意不到这一点,“嘉信实业持股嘉信电子28%的股份,葛明信同意股权资产分割之后,葛明信手里还能持有多少股份?”   “葛明信原来就持有嘉信电子6%的股份,分割下来,他手里约有20%,嘉信电子股东大会目前授权董事会的投资额度为两亿港元,超过两亿港元的投资项目就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投票决定……不过,”孙尚义对葛明德苦笑道,“我跟你现在好像成少数派了……”   孙尚义与葛明德先捅葛明信一刀,逼使葛明信同意其他人分割财产的要求,但是等葛明信同意干脆利落的分割财产,孙尚义与葛明德的行动,又将损害其他人的利益。   葛明德笑道:“那分割财产时,你家就不要拿嘉信电子的股份了……”   “那个是当然……”孙尚义苦笑着说,“葛明信也不会让我家去分嘉信实业的股份的。”   司机将车从停车场开到楼下过来通知孙尚义、葛明德,孙尚义、葛明德就先去大宅,很快就传回消息:葛明信要嘉信电子与科王进行全面的合作,提供技术、人力、资金等全方面的援助,帮助科王提高市场竞争力、开拓东南亚市场,嘉信电子籍此至少要获得科王40%的股份,葛明信同意分割与二房、三房干脆利落的分割财产,但是要二房、三房同意他的计划,共同提振市场对嘉信集团的信心。虽然这个计划会给嘉信实业造成很大的压力,但是正如孙尚义自己说的,他与葛明德已经成少数派了。   张恪听到这消息,却大为兴奋,忍不住要跟叶建斌击掌相庆,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谢家要将锦城抛弃掉了,这才是他们一惯的作风。” 第471章 弃子   “谢家就她娘是过河拆桥的主……”赵锦荣嘴唇给咬出一道血痕,恨恨的骂道。   谢剑南发来的电传摆在他的办公桌上,那是谢汉靖、谢剑南亲赴香港与嘉信电子在短短半天时间内谈成的合作草案。   这个草案里,嘉信电子要求至少占到科王40%的股份;草案里虽然还没有提到谢家、大雅、锦城等股东股份调整的方案,但是赵锦荣又不是第一天在商海里厮混,谢汉靖、谢剑南打什么主意,他能不清楚?   谢汉靖与陈家善是几十年的交情,谢剑南与陈静又是有婚约在身的情侣,大雅集团与谢家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谢汉靖、谢剑南自然会保证他们与大雅集团所持股数的总和超过半数,那么留给锦城的股份就不到10%。   赵锦荣越想越来火:科王电器原本就是锦城旗下的电子厂发展起来,与谢家合作,除了看好碟机市场的发展,还是想要借助谢家的影响力来缓和锦城与市委书记周富明之间的紧张关系。   这他娘倒好,引狼入室的。从合作之初,谢家虽然没有强求控股权,但是把谢瞻派过过牢牢掌握科王的经营权,引导科王走上一条必须要增资增产才存活发展的经营路线,紧接着被迫引入大雅集团的注资,锦城可以说就是在这一步彻底丧失对科王的控制。名义三家谁都不控股,谢家手里不到半数的科王股份还分散在正泰、海泰以及谢瞻个人三方手里,但是加上大雅,谢家已经取得绝对的控股地位,锦城几乎将集团能抽出的流动资金都填到科王里,也只勉强保留30%的股份,现在倒好,事先一声招呼不打,就想要将锦城的股份压缩到10%之下。   赵锦荣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拿出一支烟,目光阴戾的看着烟屁股上的过滤嘴,心里发狠将香烟碾碎,任金黄色的烟丝漂落到紫檀木办公桌上:欺人太甚了!   ……   香港的冬夜没有什么规模,张恪穿着件毛衣拄着拐杖与许思在沙滩上散步,傅俊与马海龙守在远处。   月光之下,银色的细沙铺满整个沙滩,张恪用手机跟唐学谦通话,九六年,张恪不知道香港有没有打折的IP卡出售或许有所谓的优惠国际长途号段,好像他也不在乎直接拿手机打国际长途的电话费。   张恪将他到香港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跟唐学谦汇报了一下,其实也没有跟唐学谦汇报的必要,只是为了方便说清事情的前因后果。   谢家始终以爱达电子为假想敌,想要尽快的弥补与爱达电子的差距,引进嘉信电子的合作是十分必要的。   葛明信不仅要对孙尚义、葛明德背后捅刀子的行为还以颜色,更希望能以较大的、受市场关注的项目来提振香港投资者对嘉信集团的信心,要是只参与科王百分之十几股份的合作项目,对葛景诚逝世前市值高达八十多亿的嘉信电子就没有太大的帮助。   葛明信要求至少获得科王电器40%的股份,对照嘉信电子的实力,并不能算太过分的要求,更何况葛明信需要这个项目来渡过眼前的难关,其他条件可以转,但是至少要让嘉信电子的其他股权投资人看到很大的希望。   但是也有一点可以肯定,谢家不会放弃对科王实际的控制权,既然他们已经取得,就绝不会轻意放弃,张恪太清楚谢家处世的风格了。   张恪坐在有些微潮的沙滩上,月光下的眼睛闪烁着深邃而幽寂的光芒;许思与他并肩坐着,将外套堆在膝盖上,歪着头专注的看着张恪打电话。   “从科王成立至今,锦城的资源几乎已经给榨尽,除非谢家改了吃屎的禀性,不然一定会牺牲已成鸡肋的锦城的利益……”张恪嘴里也吐不出什么好词,看着许思比划着嘴形让他说话注意用词,张恪伸出手指在她娇艳的红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许思张牙要咬,张恪便任她咬,还自顾自的跟唐学谦说话,“我想要使科王与嘉信电子的合作成功,锦城目前占科王的30%的股份,至少要调整到10%以下;国内的碟机产业,还是一个新兴蓬勃的产业,锦城不惜将集团的流动资金都抽干填进科王,就是希望能从中捞取一笔,怎么可能轻易给缩股呢?科王目前已经暂时缓解资金的压力,没有太强烈的融资需要,就算需要增强研发力量、开拓东南亚市场,对科王来说,也完全没有必要让出40%的股份,至少站在赵锦荣的立场会这样考虑。谢家必须逼锦城就范,才能达到科王与嘉信电子强强联合的目的,谢家能有什么手段逼锦城就范,我看无非还是拿锦城集团流动资金紧缺来做文章,我想现在也该是我们捅赵锦荣一刀的时候了……”   张恪在电话里跟唐学谦说得含蓄,有些话点到为止,也心疼手机费,那边唐学谦问他要不要跟唐婧通一会儿电话,张恪觉得在许思面前跟唐婧聊电话会怪怪的,便说等会从沙滩回去再给唐婧打电话。   许思只当没听见张恪在电话里提到唐婧,只问他:“我们怎么做才能打击锦城?”   “还记得九四年我跟你说过话?”   “你说过的话那么多,我记得一些,也记不全啊。”   “你说‘锦湖作公司名与锦城有些重合’,我就说‘将锦城买下来不就解决了?’”张恪笑了笑,说道,“看看,今天离这一步不远了。”   “哦,”许思抿嘴笑着,“难怪你这么得意,就是又可以背后捅人了。”   “我们也不算刻意的躲在背后捅锦城,”张恪笑着说,“两年时间过去,种种迹象表明,沙田原有的区域规划方案必须经过调整才符合城市的发展需求,我打这个电话,只是通知唐学谦一声,这个动作可以快一点,不用再拖拖拉拉了;我想谢家很可能会拿锦城的资金紧缺问题做文章,逼使锦城自己主动从科王退出;我也要在这上边做文章,我这边就等沙田区域规划方案得到修正,就立即启动对沙田古建筑群的商业化开发,压制沙田西片的商业地产行情。两相压迫之下,我想锦城的日子会更难过……”   说到这里,张恪回头看了远处背向这边的马海龙一眼,说道:“赵锦荣在海州也风光多时了,应该真正得到些教训了,关键这一切看起来还就像他们内部在狗咬狗……”   葛家内部达成协议之后,葛明信与二房、三房于次日共同召开记者会,表示葛家内部因为财产纠纷而产生的矛盾根本就是外界没有根据的猜测,同时香港税务局也在记者会上表示将采取不会直接冲击股价的合适方式征收遗产税,甚至可能将遗产税部分的股权委托信托公司管理。   根据香港遗产税率,葛景诚离世,让香港财政大发了一笔横财,收税规模要超过五十亿港元,由于葛景诚遗产多以上市公司的股权形式存在,香港税务局一定要抽取现金税款或许将遗产税部分的股权出售套现,那对嘉信集团旗下的上市公司才是致命的打击。   究竟以何种方式征收遗产税才能保证双方的共同利益,还要葛家人内部团结起来共同与税务局谈判形成一个统一的方案,才最有利于嘉信集团旗下上市公司的股价稳定。   同时公布嘉信电子与内地科王电器共同开展碟机业务的合作意向,表明嘉信集团即使遭逢大变,仍不失积极进取的经营精神,科王电器刚获得国内央视广告标王,香港媒体同样也是大肆报道,这一系列措拖对提振投资者对嘉信集团的信心确实有强心针的作用。   谢汉靖、谢剑南在香港与葛明信谈妥所有的细节,具体的方案就是由嘉信电子收购锦城集团手中30%的科王股权,再增资四千资获得另外10%的股权,为了不启动临时股东大会增加变数,嘉信电子这次的投资额度会控制在2亿港元以下。   锦城集团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没有利用价值就是弃子,谢汉靖、谢剑南压根连10%的股权都没有给赵锦荣留下来;现在只是要说服赵锦荣老老实实的将锦城名下的科王股份转让给嘉信电子即可。 第472章 反目成仇   谢家给锦城集团准备了一招釜底抽薪。   11日夜,谢汉靖与赵锦荣通过电话,希望锦城集团名下30%的股权能够转让给嘉信电子以促成这次合作,赵锦荣骂了一声娘将手里的电话砸掉,这对一个星期前还在海州呼兄道弟的商业盟友转瞬间就成了仇敌。   赵锦荣看着给砸碎在地的话筒,想到谢汉靖儒雅外表之下藏着一颗狼一般狠决的心,心里隐隐有些发寒,立即想到给周富明打电话,周富明的电话出人意料的接不通,打给张晓健,电话倒是接通了,张晓健只是说要先跟在香港的谢汉靖通电话问清楚情况再说,可惜赵锦荣在办公室等到天亮,也没有等到张晓健的回应。   当赵锦荣从枯坐了一天的高背皮椅上站起来,准备洗把脸去候周富明,两个不速之客推门进来:建设银行海州分行副行长杨伯俊与负责锦城集团业务的信贷员高志华。   赵司明陪他们进来,很多事情,赵锦荣没有让他知道,但是他又不是二百五,在外面办公室守了一夜,没有休息,眼睛都有些红肿。   赵锦荣无力的坐了下来,他不会忘记就在上个月,还是他请求周富明跟建行打招呼将锦城以补充流动资金名义申请一笔三千万的款子尽快批下来,那笔款子,赵锦荣挪给科王了。   赵锦荣知道,国内一些事,不较真,那就是屁大的事,一较真,就是一根绳索勒紧你脖子让你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杨伯俊从公文包里拿出催款通知书,公事公办的将催款通知书递到赵锦荣的面前,说道:“赵总,请给我们打一份回执……”   赵锦荣看到催款通知书的提前催还理由一栏写着:违规挪用贷款。真是他妈的狗屎理由,周富明打过招呼建行才批下这笔贷款,周富明不清楚这笔贷款要用到什么地方?   赵锦荣盯了专门负责锦城业务的信贷员高志华一眼,这小子手腕上的那枚帝舵自动机械表还是上个月自己亲自帮他戴上的,他不能转脸就不认人。   杨伯俊也拿严厉的目光盯着高志华。   高志华苦笑着说:“赵总,总不会让我这个小人物夹在中间难做人吧……锦城在我们建行也不只是这一笔贷款业务……”   高志华这一句话让赵锦荣失去挣扎的勇气,只要从科王退出,他还是能保住锦城的,撕破脸,虽然能将高志华这种小人物撕得粉碎,但是锦城也就要垮了,不值得鱼死网破。只是很不甘心,很不甘心给谢家当成过河的石头给踩着,给踩过之后竟然给踢到河里去了。   赵锦荣神情严厉的坐下来,将催款通知书拿在手里又多看了两眼,才对儿子赵司明说:“你给杨行长打一份回执……”   杨伯俊与高志华倒没有太多的废话,毕竟平时都得到赵锦荣不少的好处,从赵司明那里拿到盖章的回执就离开了。   过不久,谢汉靖的电话打到他的手机上,还是那从容不迫似乎将所有局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语调:“锦荣啊,你们锦城与嘉信电子的合作协议,是你飞到香港来签,还是我陪葛先生到海州来见你。”   ……   下午,张恪就从盛青那里知道锦城集团给建行催要贷款的消息,的确,科王眼下没有大幅度融资的必要,迫使锦城将手中的股份转让给嘉信电子,无疑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谢家对待没有利用价值的商业盟友的手段一向狠决果断,倒是没让自己小看他们。   这一点上,自己倒不是没有吃过他们的亏,不过在锦湖的问题上也讨回这一过节了。   与谢家之间也不是讨回过节就完了的,还得防备着他们什么时候扑过来咬你一口,所以要时不时的主动拿着棍子狠狠的抽他们一下。   得知盛青他人今天下午正好要飞深圳,张恪就让盛青到深圳办完事之后再到香港来找他,反正盛青多半也会到香港看他妹妹盛夏。   下午叶建斌要先乘飞机回建邺,孙静香借口内地有紧急事务要处理,与叶建斌同行返回内地。葛明珏因家族财产之争,气虚血亏,身体有些不适,需要调理,孙静檬就没有急着返回学校,酒吧那边暂时有令小燕、许维帮她打理,孙静香回内地也会去看一眼。   张恪还要在香港多休养几天,等脚伤再稳定一些考虑回海州,其实是想跟许思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   孙尚义一家住进影湾园酒店公寓就没有在短期内搬出去的意思,孙尚义、葛明德与葛明信撕破脸之后,没有缓和的机会。因为要与孙尚义讨论增发并购的方案,张恪也不能公然住到许思在香港大学附近的公寓去,也只能住在影湾园酒店公寓内。   虽然孙家在影湾园租住了大套公寓房,孙静檬以及孙静香在香港都跟许思住一套公寓,许思要留在影湾园,也只能跟孙静檬姐妹住在一起,反正众目睽睽之下,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白天,许思还要去公司处理事务,马海龙这段时间给许思当司机,孙尚义夫妇还要去葛家大宅为财产分割的事情伤神,傅俊去了健身房,他每天都必须要抽出时间来健身的。这紧挨在一起的三套公寓就剩下张恪与孙静檬两个人。一个人总是无聊,张恪将打着石膏的脚搁在窗台上,孙静檬则百无聊赖的坐在一边的矮几旁翻看着杂志。   张恪没有事就眯起眼睛分辨阳台上挂着的那些小裤衩是许思,那些是孙静檬的,公寓虽然提供完备的五星级酒店服务,不过这些贴身衣服,许思与孙静檬都是自己洗的,张恪对此感到十分费解。许思从不会穿镂空的蕾丝小裤衩,张恪看着孙静檬吊带睡裙下露出一双雪白晃眼的修长美腿,不由的会想:睡裙下也穿着这种镂空的裤衩?   “看什么,要不要我掀起来让你个小色鬼看个够?”孙静檬语气很凶狠,但是眉眼间却透出妖媚的诱惑神态,手抓着裙角好像她真会将睡裙掀起来,也鼓励张恪去看。   张恪心惊肉跳,这娘们妖艳是妖艳,但也妖异,招惹不得。张恪目光在孙静檬美玉般雪白圆润的纤细长腿多瞅了两眼,就老老实实的看他的数学书了。   “下午真是无聊,你个死人脚又没好,不然就能陪我出去逛街了……”孙静檬将杂志丢到矮几上,在张恪眼前晃个不停。   那双纤细长腿太漂亮了,裸着的双足也纤巧盈瘦合度,雪白嫩腻没有一些瑕疵,到底是学舞蹈的,动作极富韵律,又不矫揉造作,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跳来跳去,直往人心窝里戳,要是孙静檬仅是如此,那张恪一定会把她形容成纯洁无比的小鹿之类的存在,但是张恪知道孙静檬天使一般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恶魔一样的心,他只苦恼的将数学书丢下,看着孙静檬说:“你是不是考虑一个纯情少男的心理承受能力?许思其实有长裤睡衣的,你要是在房间里一定要穿睡衣,是不是换上她的睡衣,让我自在一些?”   “有吗?”孙静檬回头看着阳光上晒着的内衣,不经意间,又白又大的坚挺乳房露出一小半,那深深的乳沟真够要人命的。   个人生活习惯不同,孙静檬这么穿着也不是为了勾引谁,大概在孙静檬的脑子只想:性感又如何,就是要让男人看到吃不到!香港每天夏季,大街上的少女比这时孙静檬穿得还要性感裸露,要没有这些少女,香港街头的风情只怕会瞬时失色大半;张恪叹了一口气,忍忍吧,时间长了就见怪不怪了。   “要不你陪我喝酒吧,不然时间太难打发了……”孙静檬也没有等张恪说同不同意,就跳着到酒柜拿一瓶轩尼诗干邑与两只水晶酒杯。   张恪心虚的说:“不会玩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游戏吧?”   “不然干喝酒啊,你难道想灌醉我?”孙静檬咯咯直笑,声音也娇媚得很,说道,“你这个小屁孩,心思果然不纯洁呢。你放心了,我玩什么游戏都是很公平的,而且又不会玩什么过分的游戏,我还怕你跟我爸妈告状呢!”   “明明是你硬拉我喝酒?”张恪委屈的说。 第473章 恶作剧   许思从公司回来,她在影湾园波浪弧形大楼前的广场停下,马海龙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去,大楼门厅的大理石台阶上围着很多人,人群里有音乐声传来,好像是伦巴的舞曲,看不到人群里面,却看到傅俊与孙尚义就在人群的外围抱胸站着,嘴角洋溢着笑,还将双手高举起来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许思好奇得很,走过来想看看人群里到底在做什么。   许思探头一看就傻眼了:孙静檬戴着墨镜、穿着红色高跟鞋、黑色无袖低胸晚装性感妖艳无比的在门厅前的空地上与一名气度儒雅英国坤士模样的外国人翩若惊鸿的共舞,张恪则箕坐在地上,打着石膏的右脚伸直,身前地上用白色粉笔写着:小弟腿残,愿用中、英、日、法四国语言陪聊求银;家姊目疾,可以拉丁、摩登两系标准共舞乞金。下面又注写道:所得钱款都捐献中华慈善总会助残基金。   关键这句文字还用中、英、日、法四种文字写了四遍。   旁边还真有酒店公寓的工作人员穿着制服抱着捐款箱站在一旁。   香港冬季气候不明显,但是今天室外也只有十六七度,许思还是在外套里面穿了一件薄羊绒衫,孙静檬穿着无袖低胸晚裙也真是够呛,好在运动起来,就不会觉得冷,两臂洁白晶莹、香肩柔腻圆滑,肌肤雪润如玉,虽然戴着墨镜掩饰尴尬,倒也性感无端。   旁边竟然还有香港媒体的记者在拍照。   许思瞠目结舌,傻过了半晌才问傅俊:“他们俩人在做什么,你下午不是一直陪着张恪?”   傅俊摊摊手,无奈又可笑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我回房间里,恪少跟孙小姐在喝酒,正说起既然玩了大冒险游戏,就要毫无顾忌,要敢于为慈善事业做牺牲,要放下身段,要豁出去,要将自己最拿手的本事拿出来乞讨,就算牺牲色相也在所不惜,还相互激对方敢不敢、孬不孬种之类的话,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孙小姐就回房间换了这身衣服出来,就这样,一个出来做伴舞、一个出来做陪聊,就是你看到的……”   许思手抚着额头,叹着气说道:“张恪哪里会说法语哦,就是法语影片看多了一些,还说是为了多看苏菲玛索在法国电影里的裸体,只会几句口语而已……”   “恪少说了,不会三国外语都不叫专长,都说要将自己的专长拿出来乞讨,孙小姐要讨来的钱没恪少多,还要受罚;本来说好要去地铁站,孙小姐犹豫了一下,最后选在公寓楼门口,恪少还找来酒店公寓的工作人员帮忙,”傅俊笑着说:“不过现在大家都排着队等跟孙小姐跳舞呢,顶多有人找恪少问一下情况,倒没有哪个人专程蹲在地上跟恪少拿外语聊天……”   孙尚义在旁边乐不可支,笑着说:“静檬性子很强,长这么大,还真很少吃亏……”   这边笑着厉害,那边张恪看见许思回来,天色也不早了,骗孙静檬在这里做舞女有两个多小时了,朝身边的酒店公寓工作人员招招手,耳语了几句,这时音乐声停,孙静檬气喘吁吁退了回来,戴着墨镜,不过看她银牙咬唇的模样,却似要将张恪生吞活剥下去。张恪拄着拐杖站起来朝围观的人群鞠躬作揖:“朋友们,我这脚只是崴骨裂了,打了石膏,也不是从此残废站不起来;这位孙小姐也不是家姊,她的眼疾,也只是昨天受了委屈哭肿了眼睛而已,孙小姐十分有爱心,与我今天在这里逗大家一乐,也只是想为中华慈善总会的助残基金尽一分自己的力量。真正的残疾人朋友们,在与自身残障做不屈斗争的同时,自尊自强,奋发有为,也同样为社会创造巨大的精神与物质财富,谱写了一曲与命运抗争的自强之歌,值得我们尊敬。正是各位朋友的善心,今天已募得善款六万余港元,我个人将再捐六万港元邀请孙小姐与我共舞最后一曲……”   张恪接下来用英语、日语、法语分别重复了一遍,不过法语说得还真是很勉强,许思都能听出他一段话里错了好几处,好在也没有人指出来。   居住在影湾园的人们都是香港高级白领或者欧美机构驻港人士,倒是很欣赏张恪这种有善举的恶搞行为,纷纷举手鼓掌,后面排队的人虽然没有机会与孙静檬共舞,但还是纷纷将钱款投入捐款箱里。   许思赶忙掏出支票簿,半蹲着在膝盖上填写好,让傅俊拿着送过去。   张恪拿着支票在已经咬牙切齿的孙静檬面前一挥,撇嘴笑着说:“与我共舞一曲如何?”   孙静檬将墨镜摘下来,挑衅的看着张恪:“你这样子行吗?”艳丽的美眸里透露出咬牙切齿的野性魅惑,嫣红的嘴唇,完美无瑕的脸庞有着春色正浓的飞扬,这时才将她性感野性的魅力完全散发出来。   “只要你不故意为难我就行。”   “上回你不是说不会跳舞吗?”   孙静檬雪白的银牙咬着嫣红的嘴唇,就是眼前这个带着邪魅笑容的男人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两小时的免费舞女,真是让人恨得心窝窝里去了,还记得那是年前生日舞会上,想拿他当挡路牌免得给表哥葛荫均纠缠,哪想到这家伙当时竟然很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不会”。   张恪笑了笑:“上回不会都后悔一年了,足够有时间学了……”   张恪将右侧身子重心压在拐杖上,只要右脚不受力就可以,做出一个标准的扭胯动作,大家又鼓舞叫好。   孙静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跟张恪跳最后一曲,只怕不好下台,众目睽睽之下,还不能为难他,看着自己爸爸抱胸站在一起来乐不可支,好像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的女儿给人家欺负,真是气死人了。   “跳就跳!”孙静檬恶狠狠的张牙将张恪手里的支票咬过去,那神情却像要将张恪吃进去似的,却十分野性。   张恪不便多动,多站在原处配合孙静檬的舞姿,孙静檬这时才将她深厚的舞蹈基础尽情的发挥出来,虽然要牵就张恪连业余选手都谈不上、还不能动弹的家伙,还是将伦巴这爱情之舞中若即若离的性感、热情、浪漫表达的淋漓尽致,舞姿柔媚曼妙,时缠锦时热烈欢腾,将女性之美舒展表现到极致。   一曲舞毕,孙静檬挑衅的看了张恪一眼,将衔在嘴里的那张支票放进捐赠箱里;张恪这家伙虽说站着没怎么动,却是满头汗水,张着口喘气。   酒店公寓的工作人员已经通知中华慈善总会的人过来接收善款,他们也玩了半天,差不多可以收场,张恪待气息稍稍平稳下来,就跟大家作揖告别。   有一个穿红色罩衣的女孩从走过来,说道:“是不是只要捐款就跟你用四国语言聊天?”   “啊!”张恪都搞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想解释说时间完了,等下回再玩。孙静檬却抢过去说:“当然可以啊,你赶紧去捐款,他一定会陪你聊天。”   “不过你的法语真的很烂呢,”红衣女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支票拿出来扬了扬,“你不认识我了?”   张恪摇了摇头,记得是上回到香港来在飞机上见过那个清丽大方而热情的台湾女孩子,他跟傅俊还帮她跟她朋友办理出境手续,不过他还是装作没认出来。   工作人员接过支票,跟围观的人群宣布:“这位小姐捐十二万港元……”   住在景湾园的人,非富即贵,这里一套好一些的酒店式公寓,一年的房租要上百万港元,房价更是每平方米十五万港元起,但是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出手捐款就是十二万港元,还是让大家很惊讶,自然也举起手丝毫不吝啬的给这女孩子最热烈的掌声。   张恪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小姐是要我陪你站在这里聊天吗,还是说我等会儿请你到露天餐厅喝杯咖啡?”   “请我吃雪糕也是可以的,”红衣女孩子羞涩的说,她能确定张恪已经认出自己来,“不过跟你用法语聊天前,你是不是可以将法语先学学好?等你将法语学好,我再找你聊天吧。”   女孩子腼腆的鞠了一个躬,就碎步加急的走进公寓楼。   孙静檬看到张恪在红衣女孩子前吃瘪,总算稍稍解了解气,不过给张恪骗来当舞女的耻辱,不能这么容易就洗刷掉的,一定要将这个过结扳回来。 第474章 三人酒后共眠   “真心话当然不可能玩,她也知道我会恬不知耻的胡说八道,说定要玩大冒险,喝下一杯酒,就将希望对方做的事情写下来,等两人将一瓶干红喝完,从对方写下的那些事情里挑一件自己以为最轻松的事去做就可以了……”张恪在电梯里,笑着跟孙尚义、许思解释下午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整我,反正我知道她会将我扛在架子上下不了台,也估计她以为我会很有骑士精神的不会太为难她,还有可能她以为我这个乡巴佬未必知道香港人玩得多疯狂,毕竟两个人喝酒,又不是一群人疯玩。我就每喝完喝一杯,就写下‘我做啥你做啥’这句话,你们知不知道,出卖色相乞讨是她写的那么多条中最不出格的一条……”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许思笑得捂着肚子,忍不住好奇的问张恪:“那静檬其他还写了什么事情让你做?”   孙静檬银牙咬牙着嫣红的嘴唇,瞪眼看着张恪,威胁他说:“你敢说!”   张恪举手摇摇头:“我不说,我现在不说,反正你也没有选择做,再说你初衷也是要陷害我而已,你怕什么丢脸的?”   出了电梯,叶建斌打电话过来,他与孙静香已经下了飞机,张恪自然将得意洋洋的将孙静檬下午在广场上当舞女的事情大肆宣扬的一番,听着手机里叶建斌抑不住的爆笑声,孙静檬要过来抢张恪的手机,可惜没有人搭理她。   用过晚餐,张恪在孙尚义屋里谈事情,等晚上孙尚义的妻子葛明珏回来,孙尚义又将孙静檬拿出来好好取笑了一番,葛明珏撑着肚子笑了半晌,才感慨说道:“要是她佬爷在世,知道这事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葛景诚的去世,大概所有人都有心头给揭去一层阴影的感觉。   许思敲门进来说:“明珠台正在播新闻,有说到下午的事情……”   孙静檬抢过遥控器,嚷着不许看,葛明珏却奋力从孙静檬的撕扯中挣扎着过去将电视打开,一定要看看下午到底是怎样的盛况,可惜新闻已经播过去,问许思:“新闻说什么?”   “我还记得播报时的新闻标题,”许思笑着说,“‘影湾园前,富家女为助残基金献身行为艺术’,说不定明天的周刊会有报道!”   张恪指着自己的鼻头问:“有提到我吗?”   “下午你根本就是一个道具啊,新闻里会介绍道具吗?”许思讥笑他说。   想想也是,就算最后共舞时,自己也是基本站在那里不动,孙静檬那令人惊艳的舞姿才真正的征服别人。   孙静檬却是又羞又愤,过来抓过张恪的手,说道:“我们再过去喝酒!”   “还玩真心话大冒险?”张恪抬头笑着问。   “害我当了一下午的舞女,陪我还有许思喝酒总可以吧。”孙静檬连拖带拽的要将张恪拖起来。   张恪无奈,邀孙尚义夫妇一起过去喝酒,孙尚义摇摇头说:“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就可以了,我还是习惯十点钟准时睡觉的。”   孙静檬转身到书房酒柜拿出两瓶干邑,跟她爸孙尚义说:“两瓶酒借我们……”   听到孙尚义心疼的吸气声,张恪转头看了看酒标,不是寻常的轩尼诗、路易、马爹利之类的名酒,他也琢磨不透酒法上的法文酒名是什么意思,酒标上有X·O标志,那就表明是这个酒庄所产的特级酒,孙尚义搬出之前住的宅子,家具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全部搬出,搬出来只是做出一个姿态而已;不过书籍与酒,他都请专业的公司搬到这间公寓来,这两瓶酒估计是孙尚义的多年珍藏。   有这种酒可尝,张恪倒不介意给孙静檬灌醉,孙尚义又犹豫起来,这两瓶他都还打算留到某个特殊纪念日打开来尝一尝,也要站起来跟着去喝酒,孙静檬却完全没有可怜他的意思:“爸,你不要来了,你这个大酒鬼,你一过来,我们还能喝多少。”   孙尚义就这样可怜巴巴的看着张恪、许思还有他女儿出了房间。   许思这间公寓只有小厅,卧室很宽敞,落地窗台,窗台一角放着藤编矮几与木雕蒙麋皮的小圆弧椅,坐在那里能够看见月光下的大海与岸边的椰树林。在许思卧室里喝酒,氛围比到顶楼的酒吧还要温馨。   拧开慵懒靡靡的音乐,房间里灯关上,月光洒进来,明亮如旧,人却如浸在海水里。   张恪拄着拐杖拿来水晶酒杯与开瓶器,分别倒满三个酒杯,三人围着藤编矮几而坐。   “要是姥爷在,发生今天下午这样的事情,回去铁定要会给大训一顿,有些即使想叛逆一些,心里还是有些阴影的……”孙静檬感概了一句,接着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的盯着张恪,“不以为这件事这么就算了!”   张恪合掌拜拜,嬉皮笑脸的说道:“愿赌服输,你要记得,我今天募集到的善款可比你要多啊,你要记住,我还可以要求你做一件事。”   “那不公平,我赢过你又没有什么条件。”   “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谁让你那么自信的,认定自己不可能输给我?”张恪悠然自得的举着酒杯,“你硬是要赖掉,那我也没办法……”   孙静檬咬着嘴唇,跟张恪纠缠着这个话题,一辈子都找不回这个过结,他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赖掉啊。她手臂撑在短几上,身子前倾,她还穿着那件黑色的低胸晚装,挺立在胸前的那对颤悠悠的乳峰随着身子前倾露出更多的白腻,双峰间是幽深眩目的乳峰:“下午那女孩子到底是谁,看不出你小子很讨女孩子喜欢啊,人家只为了能跟你聊天就掏出十二万港元呢。”   “都说了很多遍了,就是上回到香港来,飞机的邻座而已,许思姐也认识……”   许思穿着薄羊绒衫,胸、腰的曲线给勾勒得性感无比,她嫣然笑着,将张恪在飞机上吃雪糕恶心那女孩子的事情说给孙静檬听。   “这也行!”孙静檬诧异的说,扳着许思的肩膀笑着说,“完蛋了,这样都能行,我看张恪这家伙以后一定是个会让很多女孩子既恨又爱的花花公子,”拿赤着的玉嫩鲜足去踢张恪的小腿,冰凉的脚趾蹭得张恪小腿痒痒的,“说不定那女孩子会主动过来帮你补习法文呢,你要主动一点啊,看那女孩子出手,家里少说也要有十几二十亿的资产……”   “我需要牺牲色相吃饭?”张恪不屑的说,抽手将孙静檬不安分的白嫩玉足打开。   许思笑着不停,张恪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成熟与天真的气息浑然天成,财富与权势既没有让他的性格飞扬跋扈一分,也没有让他的性格更世俗阴暗,如此的洒脱自然,即使做不成恋人,跟他在一起,也是一个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的朋友,这大概是他最具魅力的地方吧。   三个人坐在月光下边喝边聊,主要是听孙静檬倾诉她在葛家大宅所承受的心理阴影,也难怪她的性格会像火焰一样的如此热烈,她要是不这么燃烧着,在这层冰冷的阴影下,也只能灰寂无光的生存着。   孙静檬到最后就喝醉了,她一人就差不多喝了一瓶干邑,躺在许思的怀里醉意朦胧,还跑回去将她从小跟她姐的影集拿过来翻给张恪、许思看,一会儿就睡差在许思的膝盖上。张恪跟许思合力将瘫倒的孙静檬丢床上去,孙静檬昏睡如泥,还发出细微的呼声。张恪无奈的笑了笑,再与许思在月下小酌,也不担心孙静檬会醒来,将许思搂在怀里,这时候在香港也只有将孙静檬灌醉两人才能温存片刻。许思酒量很小,张恪也差不多喝下一瓶,到最后却是他躺在许思的大腿上,一起看着窗外的月光。   昏沉沉不知何时睡去,半夜醒来,头有些疼,他将许思搂在怀里,背后还压着一个娇软的身子,感觉到她的乳房紧贴着自己的背脊,乳房很饱满,那感触到的弹性让人心惊肉跳、魂荡神移,一只玉藕似的白嫩手臂搁在自己腰上,鼻端传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女人香,许思的气息幽静如窗外的月光照在她寂静绝美的脸上,孙静檬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炽烈。   张恪一直梦想着什么时候跟两个绝色的女人同床共枕,一不小心就成了。 第475章 有所不取   张恪小心翼翼的将孙静檬那条玉藕似的白嫩手臂轻轻拨开,从两个女人暖香温玉似的夹抱中坐起来,还有月光落在床上,看来自己睡着还没有多久,也不晓得许思怎么将自己拖到她跟孙静檬之间,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孙静檬的睡相太差,她的黑色褶皱裙摆都已卷起掀开到腰际,穿的正是镂空的白色蕾丝裤衩,露出的雪白玉润的修长美腿之间丰厚的凸鼓隐隐透出丰茂浓黑的一片,乖乖,这一瞥差点让张恪的心脏蹦出来,赶忙帮她将裙摆放下来,只留那么光滑洁白的美腿屈卷着摆在那里,这样没有那么刺激,却也十分的诱人耐看。   将目光移到许思蜷曲的身体上,口干舌燥的情绪才能平缓些,张恪伸手摸了摸许思静谧而绝美的脸,乌黑秀丽的长发盖住半片脸,长而挑翘的睫毛透出无比的灵秀。张恪数着月光下她在睡眠中平稳的呼吸,静静看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将薄绒被将两张无比诱人的娇躯盖上,他拄着拐杖回自己屋去。   傅俊睡了,马海龙还在客厅里坐着,看见张恪进屋来,才说要去睡;两人在张恪身边,总会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头还有些晕,多昂贵的酒也会让人口干舌燥,张恪拿过一瓶矿泉水灌进肚子,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醒过来时,感觉到阳光就照在眼皮上,感觉有人影在身前晃,闻着是许思熟悉的味道,眼睛不肯睁开,手却四处乱摸,抓住许思的手让她站到自己面前挡住阳光,才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   “夜里什么时候走的?”许思坐到床边,摸了摸张恪下颔的胡子渣,有两天没刮了。   “跟两个美女睡一张床上呢,受不了,只有半夜逃跑了。”张恪搂着许思的腰,头枕在她丰盈弹实的大腿上,“傅俊他们在外面?”   “我进来,他们正好要出去跑步,这时候应该到沙滩了吧。”   张恪撑起身子,他虽然能看见沙滩,不过沙滩上的人都极远,哪里能看得清楚?清晨很多人都会到沙滩散步或晨练的,今天又是周末,住在这栋大楼的人,无论自购房屋居住还租住酒店公寓,都是很会享受生活的。   张恪头枕着许思的大腿上,抵着她绵柔的小腹,再翻身将她抵倒在床上,趴到她身上,与她在周末的早晨阳光里细细的亲吻,没有太多的情欲,孙静檬过来敲门,就若无其事的分开,张恪拥被躺着,许思开门让孙静檬进来。   孙静檬将昨夜的那间黑色低胸晚装换成牛仔裙加浅蓝色短腰衬衫,她在香港,在她爸妈面前都很少浓妆艳抹,脸颊白嫩,清纯娇美,当然,这只是她表面给人的印象,牛仔裙下的小脚纤细修直白嫩浑圆,臂部丰翘诱人,与许思幽静的绝美不同,孙静檬会给人很主动的美的感觉。   张恪就拥被坐着,虽然与许思独处给打破,不过两个美人在眼色晃动,也是不错的享受。   酒店公寓有提供自助美式早餐,一个月的早餐费是三千港币,张恪却没有心思起床去餐厅用餐,张恪有熬夜的习惯,随便住到哪里,房间里都会准备食材,许思很快就整出一份丰盛的美式早餐来,孙静檬自然也不会去餐厅用餐。   三个人就坐在张恪的床上,边嚼着火腿、烤肠、喝着咖啡,边聊天,张恪点燃了一支烟,孙静檬也会接过去抽两口,还怂恿许思尝试一下。   ……   建邺与日本东京之间没有直航,徐学平率领的东海省经济贸易代表团12月20日抵达香港,准备从香港转机回内地。   这是徐学平在省长任上主持的最后一个大规模经贸活动,虽然中组部还没有下达正式的文件,不过他的去向,已经在高层流传开来,张恪是从陶晋秘书柳志军那里知道一些还不能确定但也差不离多少的消息:徐学平会调去担任国务院经济发展研究中心党组书记、副主任。   这种党职正职、行政副职,明眼人都知道是给一种正部级官员退休前的职务安排,徐学平过年才六十一岁,离正部级退休年龄还有五年,在常人的眼里,徐学平或许不要两三年就会从下一个位子挪到政协或者人大去养老了,知道徐学平禀性、认识到他正真的人都为此唏嘘不已。   由于经贸团仅仅是从香港转机,就在启德机场办理转机手续,等待下一班飞机飞回建邺的飞机,时间很短,张恪特地赶到机场跟徐学平见了一面;虽说过两天,他也会从香港飞回建邺。   “可能不会在东海过春节了。”徐学平笑着说,笑容里也有一些苍凉,他在日本带团时就知道消息了;现在离九七年春节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时候消息就传出来,大概不会拖到过春节再下发文件。   “那大家一起去北京过春节也好,”张恪还是得笑着跟徐学平说话,“大家一起过去,徐伯伯不会觉得人多烦杂了?”   “怎么会?”听张恪这么说,徐学平心情好一些。   周游、宋志佑办理出境手续,会留在香港,关于经贸团日本之行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在机场详说,张恪就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简要跟徐学平说了说,事多纷杂,很快他们就要转机回东海。张恪原希望经贸团能在香港滞留一两天,徐学平说手续麻烦,趁着离开前,将能做完的事情再催促一下,张恪就没有再挽留。   周游、宋志佑留下来陪张恪过几天一起回海州,新光纸业的其他随行人员还有香雪海公司的陈沫与曾薇等工作人员先回内地。周游、陶行健、曾薇最初就参加经贸团陪徐学平去日本开展项目谈判,后来从松下引进电冰箱技术与生产线的项目有了一定的进展之后,陶行健返回国内,由陈沫去日本替代他;宋志佑倒是最近才去日本,对新闻纸生产线项目进行最后的技术审查。   这一次大概是有史以来东海省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对外经贸活动,除了既定的东海联合钢铁项目外,还包括高速公路、港口、电厂等基础设施建设在内,共达成政策性日元贷款协议总额约为二十二亿美元。   新光纸业、香雪海的项目当然无法享受政策性的日元贷款,即使是商业性的日元贷款,由于日本九十年代中期资本输出的需要,贷款利率也要比国内的商业贷款低很多。虽然有省进出口银行提供抵押担保,要获得商业性日元贷款也非易事,新光纸业将此次项目中废水处理设施的投资比例提高到30%,才如愿谈成。   这主要是发达国家重视环境保护,高环保投资比例的项目通常容易获得通过。   这在工业投资结构里,当然是不合理的,即使分摊到新光纸业所有的生产投资上,环保设施的投资占总额的比例也将超过22%;在废水处理如此超规模的投资在外人看来也是不合适的,甚至可以说是社会责任心过度泛滥。   九十年代中期,一家造纸厂的环保设施投资比例达到10%,就可以说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了,更何况新光纸业砍掉污染压力最大的制浆环节,弃草浆而从国外进口商品木浆生产新闻纸,污染压力要比国内同业的造纸企业少得多。   张恪的想法与叶臻民的文章,作为锦湖核心管理层,周游当然都有了解,也相当认同,但是那毕竟是宏观经济层面上的,具体到对某一家企业的影响,就会变得更加的复杂,再说周游就算认同张恪的想法,也不会认为日元会在这次金融风暴中贬值幅度达到50%。   若是日元未来的贬值幅度低于20%,那就是一项很不合时宜的项目;当然,在周游等人看来,日元未来的贬值趋向虽然有很大的可能性,但还是属于不确定的范畴,而新光纸业的高比例环保投资却已经发生,要不是张恪个人在新光纸业占股超过99%,而且张恪这人一向能给别人很强的信心,周游是会要站出来的反对这个项目的。   即使如此,周游也会趁机将这个话题拿出来感慨一下,在从机场回浅水湾的路上,周游说道:“我们这个项目建设完成啊,平均的看来,新光纸业拥有的是二流的造纸设施,废水处理设施却是超一流的,环保投资比例甚至能达到荷兰这些对环境极重视的国家……”   张恪坐在车厢里,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澄澈蔚蓝的大海与天空,恬不知耻的说道:“要是在海州能看到这么澄澈的天空,多浪费些钱也是值得的……”   周游问坐在对面的孙尚义:“孙先生会有兴趣投资新光纸业吗?”   孙尚义听周游介绍过新光纸业新上的这个新闻纸生产线项目,笑了笑,说道:“作为商人,可能会回避,但是我非常欣赏恪少这个有所取、有所不取的姿态,我手里有宽裕的资金,也会投资这样的造纸企业的……”   张恪笑着对周游说:“你现在是新光纸业的法定代表人,我这些决定,可以让你堂堂正正的跟社会、跟公众拍着胸膛说新光纸业是一家相当有责任心的企业,绝不会给海州市的环境造成一点点额外的负担,相反的,我们能做到所有从新光纸业排出去的水比引进来的水更干净……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纠正一下,更干净的水是可以拿来循环利用的……”周游笑了笑,又认真的问张恪,“恪少真是打算拿爱达电子的盈利反哺新光纸业?”   “长期是这个打算,”张恪点点头,“我们没有营建足够多的原料林地,就绝不会上制浆项目,不然会给国内的森林资源造成压力;下游的造纸厂,当然也不可以给环境增加额外的负担,所需要的原料木浆也绝不向国内的那些滥砍滥伐森林资源的企业购买,再低的价格也不买;我甚至希望新光纸业能成为行业的标杆,利用一切的手段、行政的,法律的、舆论的手段,迫使所有的同业制浆造纸企业都老老实实的跟着新光纸业的步伐前进,能做到那一步,内地的天空或许能稍稍蓝一些……”张恪发了一通感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问孙尚义,“我会不会有些理想主义了。”   “倒不是有一些,”孙尚义笑着说,感慨道,“少年人有理想总是好事,不像我们年过半百的人,也不敢有什么想法……”新光纸业在造纸生产线上的巨额环保投资,还可以说是体现一家企业的高度社会责任心,但张恪在营林项目上的巨额投资,那真的只能归到理想主义一类中去。   张恪微微一笑,对自己来说,敛财似乎不会有太大的困难,有些理想主义的念头倒不是什么坏事,像孙尚义这些有着曲折人生历史的人,理想主义还要待开发。   周游听了张恪这番话却相当的兴奋,其实这一年来,张恪实际的做法也是从爱达电子抽取利润反哺新光纸业,不然也绝不可能轻易就上那么大规模的营林项目。   旁人或许会觉锦湖搞这个项目,张知行的位子也跟着上去了,是政治投资,但是相比徐学平从东海黯然离开的巨大损失,又怎么可能是新芜市一个副市长的位子能够抵消的?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从徐学平到唐学谦到张知行到张恪,都多少有些中了理想主义者的毒素,聚集到这个核心的人,多少也受到他们的影响。   周游与张恪相处两年多了,沉寂多年的热血也难免要沸腾起来,听了张恪这番话心情很是振奋,顶了顶宋志佑的胳臂,笑着说:“在新光干活,不会有什么道德上的压力吧?”   宋志佑笑了笑,说道:“恪少搞了那么大的一个幌子竖在那里,压力多少有一些……”   为了提高地方政府的营林热情,新光纸业在东海省内的十亿营林项目之后还有一个更庞大的五十亿制浆项目投资计划;这就是宋志佑说的幌子。   宋志佑与许鸿伯目前是新光纸业营林项目的总负责人,各地政府官员无不极力拉拢,他们还要防止地方政府对营林事情过度热情,万一地方政府毁掉天然林来造速丰林,那就是造孽了。   速丰林虽然比荒山、荒地好多了,但是对生态环境的贡献度远远不及天然林。   换作APP,自然乐意看到地方政府毁林腾出大片的空地来,宋志佑到新光纸业来负责营林项目,也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然而张恪请许鸿伯来当特别顾问,就是担心地方政府会过度热情,甚至在与地方政府签署的营林合约里,将林地平整等项纳入新光纸业的义务之中,仅这一条就让营林成本上升很多。   宋志佑作为新光纸业支付六十万年薪外聘的副总裁,到新光入职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建邺的林业分公司负责庞大的营林计划,与张恪之间倒是谨守员工与老板的分寸。   宋志佑之前所在的公司是亚洲排名第一的印尼造纸企业亚洲纸浆造公司(APP),他是APP旗下国内投资有限公司的高级雇员,与三名履历相当的三名同事跳槽到新光纸业,自然是为高额的薪酬所吸引,也有部分原因是对APP经营手段的不满。   虽然APP在国内的业务还没有大规模的展开,特别是对环境、森林资源破坏严重的制浆、桉树营林项目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展,恶名还不显,但是在其他发展中国家投资时却恶劣的破坏当地的环境,以致这家企业甚至要被自己的国家“驱逐”,缅甸的林业部长甚至跟新闻媒体哭诉着要控告APP毁林行径。   宋志佑刚到新光纸业,与张恪讨论过APP在经营上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细节,张恪没有说什么,因为APP目前在国内的投资还不大,就算他们在海南省已经立项的一家大型制浆项目也会因为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而搁浅,还没有造成很强的负责影响,也不好跟外人评价什么。但是七八年之后,APP就因为毁林等种种问题在国内引起极大争议,虽然国家林业部与地方政府公然站出来维护APP,使得事情的真相很难给普通人知道,张恪却是一个怀疑主义者:APP在云南造桉树林时,思茅地区只有宜林荒山、荒地280万亩,但是APP纸业在思茅地区的纸浆材基地一期投资规模就达到600万亩,很奇怪不足的320万亩植林地从哪里来?地方政府给出解释,说是思茅还有300万的轮歇耕地可以拿来植林,说政府与APP都不会毁天然林来植林,且不说耕地转为林地,但是之后APP又计划将他们在思茅的纸浆材基地规模扩大到1200万亩,那到底是什么居心?   是是非非,张恪作为旁观者也无从知晓,既然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惟一可以做的事情就算不能将APP彻底挤出国门去,也会压制他们无法在国内搞出多大的动作来。   亚洲金融风暴会压制APP在2000年之前不会大的投资动作,新光纸业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追赶差不多也来得及。   张恪从与宋志佑接触就告诉他,新光纸业的营林项目就根本没有在十年内有盈利的打算,他会从爱达电子抽取巨额利润来维持对营林项目的持续投资,地域也不会仅仅只限在东海省。   宋志佑告诉张恪速丰林采取树种生长周期越短,投资收益期自然也越短,成林规模越大,越有利于控制成本,但是生长周期越短的树种、越大规模的单一树种林对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越大,APP营林项目通常是大规模连片的种植生长周期只有5—6年桉树林。张恪没有考虑什么就决定让新光纸业营造混生型速丰林,种植成材周期为8—10年的速生树种,以将生态环境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当然,都种植20—30年生长周期的树种才是理想的状态,但是也要考虑目前国内工业原料林木供应紧缺的情况,虽然张恪并没有想从营林项目里直接盈利。   这次让周游与宋志佑留在香港等过几天陪自己一起回内地,也是让他们知道利用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公开增发股票并购爱达电子碟机资产的计划,这个计划能实现,就能套出巨量的资金去反哺新光纸业的营林项目与其他项,至于制浆项目,那还是继续拖着吧。 第476章 好处   张恪与许思、孙尚义等人去机场见过在香港转机回东海的徐学平之后,将周游、宋志佑截下来,一起坐车返回影湾园,刚到影湾园酒店公寓,就接到葛明德的电话,说是嘉信电子与科王电器、锦城集团正式签署三方合作协议,电话里说不清楚,张恪请葛明德到影湾园酒店公寓来。   谢汉靖、谢剑南、陈静三人是12月9日乘同一班飞机抵达香港的,葛景诚的葬礼11日结束,即使他们之前就合作有过接触,也考虑到谢家抓住锦城资金周转困难的问题来逼迫赵锦荣屈服,不过只用十天的时间谈完所有的合作细节问题,也不能不承认他们的速度还是够快的。   孙尚义夫妇明确表示继承家族财产时放弃嘉信电子的股份,也得到其他人的同意,所以赵锦荣飞来香港、谢汉靖、谢剑南与嘉信电子谈判的细节,他们就不是清楚。   葛明德除了跟葛明信势如水火,与葛家其他成员的关系十分融洽,所以这边掌握他们谈判的进度还是易如反掌的。   锦城彻底从科王电器退出,将手中所持科份悉数转让给嘉信电子,嘉信电子接受锦城手里的股份,继续增资科王,将持股比例比例提高到40%,大雅集团持股调整到16%,谢家以正泰、海泰以及谢瞻个人的名义持股44%,但因大雅集团对海泰有投资,实际持股为20%左右。   张恪对这些不关心,只是想知道他们的合作协议中对东南亚地区碟机市场开发的内容,还有就是锦城转让手里科王30%的股权给嘉信电子,回笼了多少资金。   “八千万!”葛明德说道,“锦城转让股价是八千万港元……”   “赵锦荣肚子里大概憋着一团火,”张恪抚着额头笑了起来,周游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日本,而且他九六年之后就很少直接接触爱达的事务,张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给他听,“我估算锦城前后投入科王的资金差不多就有七千万,30%的股权,我看科王成立至今,这30%股权直接产生的盈利就远远不止这个数……”   葛明德笑着说:“嘉信电子从锦城手里获得30%的股权,对科王资产的估值不足三亿千万;另10%股权的获得,却是以四亿的估值水平向科王注入近五千万港元的资金,摊白了,这笔交易,锦城就要损失了四千万,倒不晓得这笔交易是如何促成的……”   “赵锦荣也是给逼上绝路,过河拆桥,谢家背后对盟友下手可从来都不会手慈手软!”张恪将赵锦荣将锦城三千万贷款挪给科王使用遭到银行催讨的事情说给葛明德、孙尚义他们听;香港金现制度相对严密得多,若有漏洞给对手拿来攻击也是常有的事情,商场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不过谢家用人即扔、过桥拆桥的狠决,倒是让他们嘘唏不已。   “既然违规挪用遭到催讨,那这笔贷款,锦湖总要先还掉的,”周游清楚张恪总体上的部署,总不会希望锦城有好日子过的,“要是消息传出来,还剩下的那五千万,锦城还能保住多少就不得而知了,这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吧!”违规挪用贷款遭到银行催讨,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引起其他债权人的恐慌,都一起过来追讨债务,而锦城集团最重要的一块资产,还是沙田西片进度缓慢、迟迟未见完工的商业地产,除了那些商业地产开发完成顺利出售,不然锦城是无法彻底解决他们的财务危机的。   张恪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就没有必要在孙尚义、葛明德面前讨论,问起嘉信电子与科王合作协议里对东南亚地区碟机市场开发的内容。   “会在香港独立注册分公司来开发东南亚地区的碟机市场,各家按比例注资两亿港元……由那小子来负责。”   太详细的内容就涉及到商业机密,葛明德也无法获知,但是知道这些内容也已经足够了,张恪心想:葛明德嘴里的“那小子”就是指葛荫均,这也很正常,毕竟是剑桥学成归来的高材生,在葛氏下属的企业也厮混过近四年的时间,至少得到“有相当能力”的评价,又与谢剑南有一段时间的同窗之谊,他来负责科王的海外分公司,还真是适合。   东南亚地区的人口规模约为国内一半,潜力的碟机市场也差不多为国内一半,但是分属不同的地区与国家,管理上的难度会增加一些,但不会增加太多;海外分公司设在香港还是有好处,香港不仅是全球为数不多的金融中心之一,更是华人商圈的惟一金融中心,对东南亚各个国家与地区的幅射能力极强。   若是生产基地设在内地,只要在香港海外代理总部,就能组建覆盖整个东南亚区域的渠道商网络,但是由于各国关税的保护壁垒作用,进入各国市场的产品要加上关税成本,销价自然要高许多。最合适的办法就是利用东南亚地区与国家联盟之间电子产品的关税互惠条件将生产基地设在东盟的某个国家与地区,就可以大幅度的降低关税所带来的额外成本。   “嘉信电子在马来西亚、新加坡都有工厂,这些工厂,可以借给科王用,荫均资历虽然浅一些,我想他老子会在背后帮他出些力气,再利用葛家在东南亚的影响力,组建代理渠道体系也不会太困难,”孙尚义说道:“接下来就要看他们怎么洒钱将摊子铺开了,能想象他们的动作不会太慢……”孙尚义未说透的意思是说他们这边也可以适当的加快一下速度。   准备工作完成,要将摊子铺开就是解决VCD碟片的片源问题、高强度的市场宣传、产能扩张,片源问题好解决,有国内的经验可以借鉴,只要市场宣传到位,可以预见碟机与碟片市场能同步打开,市场宣传与产能扩张则意识着直接的巨额投资。   张恪装模作样的说:“我们的确也要加快一下速度,不过总部的资金也很紧张,不仅不能动,碟机业务在东南亚地区已经产生利润,这些利润还要源源不断的提取回来,开展业务所需的资金我看还是让驻各地的子公司积极向当地银行申请信用担保贷款……葛先生与东南亚的华商关系都不错吧?”   葛明德朝孙尚义看了一眼。   孙尚义无奈的笑了笑:“恪少还真是很固执的一个人,即使可能会错过压制对手的机会,也不放弃自己的判断……”   对东南亚经济势态的担忧是一回事,但是实际面临来自竞争对手的市场压力,又是另外一回事,孙尚义的考虑是完全有道理的。   嘉信实业在菲律宾与越南都建有生产基地,完全可以规避东南亚各个国家与地区间的关税壁垒,渠道商网络也差不多建立,要不是明知道亚洲金融风暴极难避免,张恪也会在九七年就大力开发东南亚的碟机市场。   现在,张恪会反复拿叶臻民文章里的理论来劝说孙尚义、葛明德,他笑着说:“没有办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硬撅脾气,轻易动摇,不会有太深刻的反思,动摇的却是对自己的信心……当然,为了配合增发并购方案的需要拉升嘉信实业的股价,并要将科王、新科、步步高、爱多等碟机厂商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东南亚地区去,减轻国内市场的压力,我们的确也要做些表面文章……爱达电子与嘉信实业都分别公布要联合加大对东南亚市场的投资,特别是嘉信实业是以公告的形式向香港投资者公布这一决定,那就不能仅是说说而已……”张恪扯到这里,才问孙尚义,“孙先生,你说是不是这回事?”   “那也只是表面文章而已……”孙尚义见张恪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坚持,只得无奈的笑笑。   张恪也自有他的打算,就像他刚刚说的,他建议嘉信实业在东南亚地区开展碟机业务要尽可能的利用当地的中长期贷款,而碟机业务所产生的利润也要及时抽取出来,增加公司的资金流动性。   这样一来,就决定嘉信实业在东南亚地区开展碟机业务就不可能能快起来,因为嘉信实业从东南亚十个国家、地区各融资几千万与从香港金融市场直接融资几亿相比,复杂程度绝对要增加数倍以上,仅这一项,就将嘉信实业原有的管理人员自傅家俊以下都无暇顾及其他的事务。   不可否认,在这一点上,嘉信内部也是存在一定分歧的,张恪的建议是人为的增加开发东南亚碟机市场的难度,让傅家俊等原嘉信实业的管理层疲于奔命。   未来会证明这一切安排都是正确的,但是这个不能这时候拿出来说服别人。   张恪联合叶家所持嘉信实业的股份要超过孙、葛两人,并且嘉信实业在东南亚的碟机业务离不开爱达电子的支持,最主要的,张恪的援手对嘉信实业的复兴具有绝对重要的意义,即使在某些方面存在着些分歧,张恪的建议还是得到很好的执行,何况张恪将叶臻民的那篇文章当成大旗扛出来,也让孙尚义、葛明德、傅家俊等人的意志有所动摇。   张恪之所以要嘉信实业采取这种方式开展东南亚地区的碟机业务,除了借故刻意的拖迟进度、减少投资之外,另一个最关键的原因,与香雪海、新光纸业从日本争取日元贷款的原因一样,就是想从东南亚各国货币贬值中直接获利。   新光纸业这次从日本争取的这笔总额达八千万美金的日元贷款,九八年一过,就会因为日元贬值的因素实际减掉近一半;东南亚各国货币具体的贬值幅度,张恪不记得,他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但是他还记得当时亚洲主要的货币中,只有港元与人民币硬撑住没有大幅度的贬值。   即使张恪在刻意的拖后腿,傅家俊与他的团队在东南亚地区开展碟机业务陆陆续续进行了一年,也渐有起色,九六年全年的销售额预计能达到两亿港元,能力之强也可见一斑。当初葛明德将傅家俊拉进嘉信实业,就是指望他帮着振兴嘉信实业,张恪却给他戴了一付沉重的铁镣铐再让他去跳舞。   即使戴上沉重的铁镣铐,傅家俊所率领的团队经过近一年时间的努力,也可以适当加速前进了,张恪的意见还是那几点,适度的加速开发可以,利润需要及时抽取出来以港元结存增加嘉信实业的资金流动性,东南亚地区的业务展开还是要进一步向当地银行追加贷款来。   即使亚洲金融风暴来袭,东南亚的碟机业务惨遭损失,也可以在当地货币贬值中弥补掉大部分的损失。相信谢剑南、葛荫均他们为了加快开拓东南亚碟机市场的速度,会直接掏真金实银投进去。预想到这种未来,张恪心里却相当的滋润。   ……   张恪几次到香港来,不是在港大附近就是在南区附近滞留,在孙尚义、葛明德的印象里,香港中环对张恪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孙尚义就曾建议张恪将越秀(香港)从偏辟之隅搬到香港最为精粹的所在:中环。   那才是体现香港繁华与气派的现代社区,拥有香港最高的写字楼、金融机构、购物广场以及各大名牌的旗舰店,置身中环,除了可以饱览橱窗美景以外,还可以欣赏到来自世界各地的俊男美女,当然张恪、许思他们也是别人欣赏的对象。   日后的中环中心还是陈旧的住宅区,张恪说要停下来看看,站在巷道里可以看到香港最繁华街景的一隅,九六年被视为香港的象征建筑中银大厦也在视野之内。   大家都跟着张恪从商务车里下来,葛明德看到张恪注视着中银大厦的方向,笑着说:“以锦湖的潜力,不久的将来就应该在那里拥有一席之地……”   他们今天要去的目的地,也是中银大厦。   张恪在这里下车,是刚才车子拐过街道时,看到皇后大道的路牌,原来这里也属于皇后大道范围,才想着下来看一看。   九十年代中期,内地人知道皇后大道这个地名大多数是听了罗大佑《皇后大道东》这首歌,这首歌也反应出香港人对香港回归大陆的种种情绪。   葛明德只当张恪在这里停下来,只是想从这个角度看一看中银大厦,这样才比较符合张恪少年大成、野心勃勃的形象。   张恪看着蔚蓝天空的中银大厦,笑着说:“那里啊,就算了,锦湖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海州得了……”又扭头问站在他左边的孙尚义:“我看过一篇文章介绍香港的文化,里面说了一句话,说‘以商致财,以财守本’,我觉得很能说明香港人重商立业的思想:通过经商获得金钱,然而购置房地产,再以房地产进行经商获取收入,发展商业和金融业的价值循环和增殖过程,大致能勾勒出香港百年以来的历史,这么说准不准确?”   孙尚义八十年代才举家迁到香港来,也只能算半个香港人,他说道:“商业是香港的命脉,这么说是毫不夸张的……”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可惜啊,商业与金融业的价值与增殖过程,使得香港人只顾得上尽情享受资产增值的快感,却根本无视资产快速增值过程中产生的泡沫一样的危机,”张恪手还指着远处的中银大厦,问孙尚义、葛明德,“我有一段时间没关注得香港的楼市了,现在那栋楼每坪多少钱?”   “要是有人转让的话,”葛明德想了一会儿,香港人喜欢拿平方呎为面积单位,他在脑子里要换算过来,“每坪起价也得要十八万港元吧……”   周游在后面啧啧的咂了咂嘴,他对香港楼市没有太具体的概念,十八万可以在建邺买套房了。   “还会更疯狂的……”张恪不屑的笑了起来,“这么说,虽然会很不客气,但是香港当前的社会已经丧失四五十年代时的创业精神、充塞着跑马与赌博的投资心态却是事实,九七年是回归年,投机者最需要不过是借口,香港人可是都盼望着内地的富豪都能到香港来购屋定居,再将香港楼市好好的推一把,我看到了回归前夕,每坪炒到二十七万都是可能的……”张恪手做了一个上冲的势姿,举在高处,笑着对孙尚义说,“继续财产时,你家都选择嘉信恒大地产的股份,我以为啊,这时候是合适的,但是呢,回归日前后是个节点,过了那个节点,形势就会……”张恪将手猛的切下来,“这几乎是肯定的。香港是整个华人商圈的重心,香港这边一停滞,整个东南亚地区的泡沫就吹不下去了,那这一连串的泡沫,就会从最薄弱的环节还开破裂……之前会产生怎么的剧烈变化,就无法确定了。”   这次分割财产,孙尚义与他妻子葛明珏选择继承嘉信恒大地产名下约4%的股权,扣除遗产税之后,资产也有六亿港元之多,这也是听从张恪的建议与认真分析过叶臻民的文章观点之后做出的选择,香港楼市在回归前还会有一波大幅度的上升,会直接刺激地房类股票的上涨,但是他们也会在明年七月之前,逐步的将股权资产抽取出来转移到对内地的实业投资之中。   孙尚义笑了笑,说道:“疯狂倒也不是坏事,要不借助这股疯牛的倔劲,增发并购方案成功的可能性会降低很多;就说眼前吧,要不是葛明信要提振投资人对嘉信集团的信心,在香港金融界、商界大肆宣扬碟机概念,银亨证券只怕也不会这么急着跟我们进行进一步的接触……”   要将爱达电子的碟机资产整个的都装入嘉信实业,公开增发的规模已经超过嘉信实业自身市值的数倍,难度非常大,张恪、孙尚义还是决定选择与嘉信实业最初的发行券商香港国裕集团旗下的银亨证券合作,由银亨证券对整个增发方案进行操作指导和业务服务。   银亨证券位于中银大厦的十二楼,是他们今天此行的目的地。   之前由孙尚义负责与银亨证券初步的接触,从今天起开始正式的合作谈判,作为这个增发方案真正的幕后受益人,张恪也是要礼节性的出席一下。   银亨证券之前对嘉信实业的这个增发并购方案很不感兴趣,难度太大了,要是不成功,就会砸在手里,对银亨证券的声誉也有很不利的影响。初步的接触能这么顺利,当真要感谢谢汉靖、谢剑南、葛明信、葛荫均他们,不然以嘉信实业那么弱的影响力,无法让碟机概念受到香港证券投资业太多的关注。换成嘉信电子就不同了,再加上葛明信寄望与科王的合作能够提振投资人对嘉信集团的信心,也是狠力宣传了一番。这让银亨证券从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方案里看到藏在困难之后的巨大商机,于是变得积极起来。   葛明德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把葛明信这个大脑袋激怒,还是有好处的……” 第477章 海外私募   中银大厦的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庭园,园中有流水、瀑布、奇石与树木,流水顺着地势潺潺而下,从实用角度来说,潺潺的流水声也可以吸收周围高架道路传来的交通噪音,但是像葛明德这样的传统香港人,却以为潺潺的流水寓意着生生不息的财源,大厦西南角耸立的“和谐相处”的铜塑,两个巨大的青铜塑像在灰色的花岗岩衬托下甚是抢眼。   张恪站在中银大厦前,望着有三层楼高的石质墩座,再往上就是映着蔚色天空颜色的玻璃幕墙,凝视着一会儿楼顶的两只顶杆,让人目眩神移。   似乎只要再往前跨一步,就意识着真正要跨入巨富华商之列,张恪却是颇有意味的欣赏起这座九六年亚洲最为出名的高层建筑来,孙尚义、葛明德、周游、许思他们都很有耐心的等着他抒发无谓的闲情逸致。   银亨证券高级副总裁陆律锦与助手已经在中银大厦的营业厅前广场恭候张恪、孙尚义、葛明德一行人的到来。   陆律锦与孙尚义通过电话看到他们的车驶入大厦前的临时停车场,看到孙尚义一行人从商务车里钻出来却没有着急朝他们这边赶过来,而是走到中银大厦西南角细细观赏些这栋宏伟的建筑。   银亨证券的工作人员都不由的撇起嘴来,这个年代,进入著名证券公司工作的高级职员,都可以称得上这个时代的骄子,还真的有些不把内地来的土豹子富豪看在眼里。陆律锦却很有耐心的站在那里等孙尚义一行人过来,他听孙尚义说起过,爱达电子的创办人年轻得过分,等看清拄着拐拄缓慢走来的张恪,他心里想:的确年轻得过分而且风度翩翩。   这些天,他将手头上能收集到的资料都认真看过、分析过,这是一个两年间借助内地碟机市场兴起而崛起的新兴高科技企业,不同以往他印象中的内地民营企业,就算拿严格眼光去挑剔,也看不出这家公司在管理环节上存在可以指责的明显缺陷;当然,这还只是资料与文件上得来的感观,所以陆律锦更想尽快亲自去海州实地观察一下。   近日,科王电器因为与嘉信电子的合作而在香港名声大噪,但是真正比较起来,科王电器差距爱达电子太多,从爱达电子提交的完整资料里,爱达电子在系统控制芯片、电源控制芯片等专利技术方面有着超前的准备,当前主流碟机外形还有些粗笨的情况下,爱达电子不仅有能力做出超薄机体,还提出自带液晶屏的移动VCD概念,相对应的专利技术研发也进行大半,特别是最近与美国TI公司合资的机芯工厂项目,更是毫无疑义的奠定爱达电子在碟机产业的龙头地位。   有美国TI公司这样的海外电子巨头参与的合作,更能得到香港投资人的信任,这倒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机芯工厂所需要的部分专利技术竟然来至另一家海外电子巨头飞利浦,自然更让人对这家企业充满期待,有什么特殊的魄力能将这两家声名显赫的海外电子巨头拉到旗下一起合作?   一家内地的民营企业在一座并不广为人知的城市有如奇迹般迅速的崛起,这过程本身就让人充满好奇。   ……   ……   这是张恪与香港证券界人士第一次接触,几乎是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们,别看他们现在衣冠鲜楚,也就只剩下半年多的好时光,从整个经济形势来看,他们要捱到七年之后才能够松口气。   初步商谈的结果是由银亨证券对嘉信实业的整个增发方案进行操作指导和业务服务,还需要会计师、资产评估事务所对爱达电子碟机业务进行全面考察并给出权威的评估报告之后,才进一步谈判商议承销方式与承销费用的问题,当然,银亨证券也提出为了进一步完善爱达电子的财务结构,会推荐两家香港投资机构参股爱达电子。   爱达电子从一开始注册为股份公司以来,总股数变化不大,包括周游、蒋薇、鲁庆生等人在内的股权激励,总股数由一千万股才增加到一千零四十万股左右,根据爱达电子九六年的财务水平,每股净资产达到四十元,每股盈利更是达到百元。   张恪很清楚要想增发方案顺利实施,向发行券商让出更多的利益那是必然的,这几乎是国内企业走向海外资本市场必须给剥削的一块,银亨证券提荐的所谓的两家香港投资机构,自然就是银亨证券的利益关联机构,张恪同意以每股四十美元的价格向这两家机构发行不超过一百万股的股票。   这种非上市股份公司向海外投资人或机构定向增发股票的行为就是寻常意义上的海外私募,根据香港法律师对股份公司的约定,海外投资机构参与定向增发的股票可以在六个月之后转让,也就是说,六个月之后,增发方案顺利实施,这部分股票转换成嘉信实业公开发行的股票,投资机构就可以在香港股市减持获利。   这一部分的获利通常是发行费用的数倍。   这对爱达电子也是有好处的,有公同利益驱动,银亨证券自然会更积极的推动增发方案的实行;定向增发一百万股,对其余股份的盈利摊薄作用并不明显,爱达电子能获得四千万美金的流动资金,则能彻底解决爱达电子的资金问题,将每股净资产提高到七十元左右。   也由于有国际机构的参股,爱达电子的价值自然也就有参考标杆,扣除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与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以及爱达电子商标部分非视听碟机类的无形资产,爱达电子——包括电子元器件子公司、集团公司、组装工厂、精准模具工厂、机芯工厂合资项目等实体资产,也包括对零部件供应企业持股的股权资产,也包括爱达电子商标视听碟机类的永久授权许可、各类视听专利技术包括系统控制芯片技术、视频编码芯片技术、音频信号处理芯片技术、音响效果芯片技术、数字信号处理芯片技术以及完整的单碟、三碟机芯制造专利技术等无形资产——的资产价值达到四亿美金。   自然,增发并购方案通过,爱达电子的市值要远远超过这个数,银亨证券推荐的投资机构此时花费巨资参股,就是希望能在增发并购方案实施之后获得至少翻倍的收益。   张恪此前已经让国内会计师事务做出的完整财务报告,并将越秀(公司)对嘉信实业的30%、市值近三亿港元的持股冰结起来给这份财务报告做诚信担保,于12月30日,就与银亨证券推荐的两家投资机构签署募资协议。   如此从权,主要是张恪强烈要求增发方案在九七年六月份之前完成,而根据香港对参股公司必须在持股六个月之后才能转让的法律规定,投资机构若想在嘉信实业公开增发股票时将所持股份抛售获利,就必须立即跟爱达电子签署参股协议。所幸张恪能提供足额份量的信用担保资产,不然就这一条双方就很难达成一致意见。   当然,要完成整个的增发方案,还需要银亨证券推荐、嘉信实业与爱达电子共同选定的会计师事务所、资产评估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对爱达电子出具完整的财务、资产评估等方面的报告,除此之外,还需要有碟机视听专利技术价值方面的专业评估报告,总之是一项很专业并且繁琐的活,虽然张恪之前做了许多工作,但是并不能使整个程序的环节有所缩减,要赶到九七年的五六月间实施这一方案,时间还是很紧迫的。   1月3日,作为参与此次定向增发投资的、在英国伦敦交易所挂牌上市的香港公司国裕投资发布公告宣称目前已经签署协议向国内碟机制造龙头企业爱达电子注资两千万美金以换取五十万股的股票。   这本是很不起眼的一则消息,但是国裕公司的控股母公司国裕集团有在香港联合交易所挂牌上市,国裕集团也同时发布公告。   谢剑南当时正再次从海州飞往香港邀请葛明信、葛荫均到海州参加科王研发中心的奠基仪式,听到这则消息内心百感交集,他们不惜出卖盟友锦城集团的利益,科王之后再向嘉信电子转让10%的股份也才获得不到五千万港币的注资,而爱达电子只转让不到5%的股份就获得两千万美金的注资,也就是这家英国上市的香港公司国裕投资对爱达电子给出四亿美金、三十二亿人民币的估值。   虽说爱达电子在九六年获得巨额的盈利,但是锦湖、海裕将大部份盈利都转移出去,谢剑南估计爱达电子的净资产在三到四亿之间,而他们各家股东往科王里投入的真金白银也超过三个亿,这巨大的估值落差,科王甚至不及爱达电子的六分之一,难道仅仅是因为落后一年造成的吗?   谢剑南到香港之后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他之前对与嘉信电子的合作充满信心,他之前认为只要获得嘉信电子的技术、人力资源、资金等各方面的援助,科王能很快的缩短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差距,而且九七年底,科王作为央视广告标王就占据市场信息资源上的明显优势。只是科王在努力,爱达电子也没有停下脚步,科王引入五千元港元的注资,爱达电子紧跟着就引入两千万美金的注资。   很可惜,谢剑南晚上就接到国内张晓健的电话,爱达电子向省外汇管理分局及市工商局等部门汇报的金额不止两千万美金,而是翻了一倍。   ……   ……   1月5日,张恪在葛家捐赠的香港长葵医院拆除右脚石膏,有一个月没有动弹右脚,肌肉有些萎缩,两只脚并在一起,有明显的区别,孙尚义还推荐长葵医院的康复医生给张恪,即使张恪回海州,康复医生也可以随行指导他做康复运动。   在香港飞往建邺的飞机上,孙尚义还说起这事。   这次倒是坐上商务舱了,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还有银亨证券的高级副总裁陆律锦一行人,除了张恪、傅俊、马海龙,其他人都是增发并购方案小组的成员,此外还要加上还在海州的苏津东、蒋薇、周一平等人。   他们就将这班飞往建邺航班的商务舱给包了下来,倒不是奢侈,关键他们一行坐下来也多不了几张位置,聊天也不怕别人听到什么商业机密。   陆律锦听到他们的谈话,很奇怪的说道:“恪少没有专门的康复医师,我可能帮恪少推荐……”短短十多天的接触,他也很为张恪本人的气度、商业上的天赋以及表现出来对金融、商务知识、谈判技巧的精通相当的钦佩,相信有些人生来就是让碌碌凡人望尘莫及的。   张恪笑着拒绝说:“我没有那么娇贵,海州也不是没有康复医生,我看这脚慢慢多走几天路就恢复过来,又不是以后的人生做短跑运动员,一点差池都出不得……”转身却跟孙尚义说道,“香港的人力资源成本最高贵了,大学毕业生起薪就要一万港币,请个专门的康复医生,加上其他费用,回到海州,就足够请二十名高级医师围着我转了……”   周游在旁边笑着说:“回到海州,请两个年轻貌美的护士陪着跑跑走也就够了。”   “这倒是不错的建议。”张恪附和着说笑。   许思美眸微睁,笑着说:“我倒也想看看你回海州找两个美女护士陪着……”   “也就在这里想想而已……”张恪嘿然一笑,许思不会在海州滞留太长时间,不过想到唐婧、晚晴会陪自己做康复运动,倒不比找两美女护士稍差。   陆律锦已经习惯张恪不会太严肃的语气,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们现在总可能享受更精致的生活,周总现在也算身家数千万了,比我发达……”陆律锦是八十年代初期就到香港的广州人,到香港十多年,坐上高级职业经理人的位子也有五六年的时间,每年近千万港元的收入,让他已经习惯很享受香港富豪的精致生活,不过他也清楚下一个十年将是内地造富的黄金时代,像周游这些就算在香港商界都要算拔尖人才的精英,关键他们又有足够的进取与吃苦耐劳的精神,获得财富只是时间问题,又笑着说,“这一次,爱达电子给海州催生出一批的富翁啊,享受精致生活也是应该的……”   九五年底实施的股权激励计划实施后,周游获得爱达电子十万股的奖励,这十万股股票九六年分红就将达到六百万元,要拿这次私募的股价来参考,周游名下这爱达电子这十万股股票的价值就达到四百万美元,蔡绯娟、蒋薇、鲁庆生以及元器件分公司的总经理杨之浦、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对视听技术研发做出卓越贡献的两名主任工程师等等都将顺利跨入千万富翁的行列;九六年底,也就是张恪这次回海州就将签署的股权激励方案,会向包括杨云、周一平等一级部门主管在内的管理人员奖励数百到一万股不等的股票,又能催生出一批百万富翁来。苏津东、丁槐手里共持有五十万股,不计九六年的分红,各人名下的资产就达到两千万美元。这些财务上的细节,自然要向增发并购方案执行小组的成员公开,小组时一半人是香港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资产评估事务所的高级职员,他们在香港也算是拿高薪的金薪人员,也羡慕爱达电子那么多能拿到激励股权的管理人员,心想这些人在一个生活水平比香港差很多的地方却拿到与他们相当,甚至要远远超过他们的薪水,自然能过上更体面、更有尊严的精致生活。   “太精致的生活,只是将自己的束缚在一个很窄的圈子里,”张恪感慨了一下,倒也不会刻意驳斥陆律锦的观点,两地的生活观念差异太大了,随便拿自己的生活观念去驳斥别人就太失礼了,又笑着说,“海州的基础太差,就算想享受精致的生活,也没地方享受去。”   孙尚义说道:“恪少说过,勤奋务实的人在爱达电子终能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我看海州很快就会以锦湖为中心形成一个大的白领中产阶层的社区……”   “我接触过好几家内地的企业,有国企,有民企,这些企业的管理者,跟恪少的想法就大为不同……”陆律锦说道,“他们一直很强调内地低廉的劳动力成本……”   “这是内地的一个优势,”张恪笑着说,语气一转,“低廉的人力资源成本,的确是目前吸引投资最主要的一个优势,但是工人阶级有力量,资本家的剥削总是会变得温情脉脉的,话应该怎么说得冠冕堂皇一些……”张恪侧过头问周游,周游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词,张恪却先想到合适的表达,“让忠诚于工作的员工能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应该是一家现代企业的核心社会职责,这么说,会不会冠冕堂皇一些?”旁边听到人都笑了起来,张恪又自嘲道,“爱达电子机遇比较好,盈利比较充足,所谓图穷匕见,这时候当然没有必要就赤裸裸的露出狰狞面目,所以就蒙上温情脉脉的遮羞面纱……”   周游笑着说:“没有哪个资本家会像你这样将自己揭得血淋淋的……”   为了防止增发并购引起媒体过度的关注,张恪早就将锦湖名下对爱达电子的持股分散到新光纸业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等多家公司的名下,但知悉内情的人都知道张恪实际握着爱达电子七百万股,以此次私募协议议价计算,价值高达两亿八千万美金,这么做也方便增发方案实施时,由新光纸业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来各自获得一定比例的发展资金,由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此时的主要资产体现在对爱达电子高达五百万股的持股上,这部分股份又都是锦湖名下转过去的,锦湖对锦湖电子研究院的持股从70%提高到90%。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也是注册的股份有限公司,一千万股,锦湖持有70%、七百万股,研究院主要拥有爱达电子商标除视听碟机类外的所有权以及潜力巨大的无形资产,当然,谢晚晴、苏津东、丁槐都不可能跟张恪争什么,张恪说这部分资产值一亿美金,然后他再将价值两亿美金的爱达电子的七百万股股权注入研究院,那研究院就要向锦湖定向增向两千万股,总股数增加到三千万,其他三百万股,海裕握有两百一十万股,苏津东、丁槐各握有四十五万股。   现在研究院就等着名下所持的五百万股爱达的股票转变成资金大肆进行技术扩张。 第478章 风雪夜   飞回内地,张恪决定当夜留在省城,许思、周游等陪着孙尚义、杨律锦等前往海州,海州那边还有苏津东、丁槐等人负责接待。   徐学平过两天就要去北京赴任了,所以张恪急着从香港赶回来,在徐学平正式卸任之前见他一面。顶替徐学平的是常务副省长李远湖,李远湖两年前从惠山市市委书记任上调到省里出任常务副省长,组织上就是安排他过两年接替文征璧的省长位子,谁曾想到他刚调到省里文征璧就因为丁向山的问题不得不提前退了下去,徐学平插在他前面先当了省长。   张恪从来都不相信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要说李远湖对徐学平挡了他两年而心中毫无芥蒂,张恪也不会相信,要说徐学平提前离开东海李远湖没有在暗中出力,张恪也不会相信。有矛盾才有政治存在的必要,照顾到徐学平的感受,张恪从来都没有主动去接触李远湖,这时候赶过去巴结也有些亡羊补牢了,或许这么做在省委书记陶晋眼里也会有过度讨巧之嫌,政治并非意味着无限制的左右逢迎。   九十年中期,国内的资本势力还要在政治势力的缝隙间生存,这也是无奈的事实。   徐学平离开东海,东海就成为陶晋与李远湖并存的时代,李远湖年纪刚过五十,外媒评价国内的政治人物时,就将他归入国内新生代的政治势力之列,虽然说陶晋在东海位尊权重,但是岁月不饶人,他今年六十三岁,不管他能不能在两年之内跳到中央,两年之后,东海省委书记的官衔会落到他人头上,几乎成定局了,不过李远湖似乎还没有资历在两年后就直接顶替陶晋,这么说来,还真是徐学平耽搁了他两年的时间。   ……   下午三点钟,天空阴沉,有如夕阳沉入地平线之后的昏暝,天气预报说夜里要下雪,远处机场跑道上空的灯光闪烁,起降的飞机有些模糊,张恪坐在离开机场的轿车上,李义江过来接的机。   李义江到海州担任城南区委副书记、代区长的决议已经下来,他要等徐学平离开东海之后,再去海州赶任。   “市里要将城南区南郊的三个镇、两个工业园区单独抽出来搞一个省级开发区?”李义江问道。   “哦,市里好像是有这意思,”张恪将视野从窗外昏沉的风景里收回来,“也没有最后确定,李哥早就关心起海州的事情了……”   “也就回国后确切知道要去海州,才想着功课要提前做一些的,不然开展工作就太被动了。戴文进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怎么不跟市里争一争?市里调整主城区规划草案,将疏港河以西的沙田都划入西城区,就让城南区的缩小了一块了……”   “戴文进啊,我还没有接触过,他在新联县做县长时听说做工作还是很有一手的……”   李义江到城南区不是直接当书记而是担任副书记、代区长,心里多少就有些失落了。   九十年代中后期,政府官员最重要的政绩还是地方上的经济实绩,城南区有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九六年各项经济数据——招商引资、工业投资、工业生产总值、地方财政增收——都要远远超过海州市里的其他县区,李义江之前对到城南区担任一二把手都相当的期待,比其他区县更容易出成绩,海州市里的这一番调整,要将城南区经济最为依重的两个工业园区划出城南区,李义江心里多少有些鸡飞蛋打的失落。   李义江这时候在车里提出这些事情,张恪能明白他的心思,且不说张恪自己也希望新桥、象山、益隆三个镇能独立出来经营,这时候李义江还没有到海州,就急着争这些,多少有些急切了。张恪也无法说什么,应付的几句,就转移到其他话题上了。   新联县是海州各方面都相当靠后的一个县,戴文进从新联调到城南当书记,根本就无没有太多的资格在城南区新规划上发言,也不是他性格软弱给别人欺负。   宋培明正式调到市里担任常务副市长、戴文进调到城南区担任书记、代理县长是张恪这段时间在香港时发生的事情。   ……   在新梅苑徐学平家吃的晚饭,徐学平聊的最多还是省里的经济问题,东海联合钢铁项目谈成,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将形成国内第五大的钢铁生产基地,但是这还不能改变省内钢铁生产分散的局面,还要进一步的加强钢铁产能的重组整合,形成国内第三、甚至第二的钢铁生产规模;重型化是钢铁企业发展的趋势。还有加速省高速公路网、沿江、沿海港口等基础设施的建设、省内产业结构的调整等等问题,徐学平谈了很多,之所以谈这么多,还是有怕李远湖顶替他的位子之后另搞一套的担忧。   这个是极有可能的,国内九十年代,几乎是一任地方政府一套地方规划,继任者似乎认为按照前任的思路走下去,即使大有成效,大部分的功劳都会归到前任的名下,所以继任者都非常忠诚的体现出“思路开拓、积极创新”的精神,这在地市一级的城市建设与发展中表现尤其的明显。倒也不是说省一级没有这方面的弊端,只是普通民众很难直接体会省里的朝三暮四。   统辖整个区域内的经济活动,省里掌握的资源也很有限,这个多了,那个就少了,重点支持哪一方面,哪一方面可以稍稍放缓一些,只要有这样的调整,就已经影响到整个区域的经济安排。   徐学平有这样的担忧,那是再正常不过,只是无法明说而已,张恪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是他完全无法插手的。   从新梅苑出来,已经快到凌晨十二点了,在回狮子园的别墅之前,张恪想着去1978坐一坐。孙静檬12月16日就离开香港回到省城,在香港的那段时间,张恪自认为与孙静檬改善了关系,天气阴沉的夜晚,刚刚谈论过沉重的话题,不晓得什么时候睡意才会降临到意识时,去酒吧喝杯酒,倒是不错的选择。   车到学府巷,张恪下车时,才突然发现天空下起雪来,他之前在车里一直在想事情:徐学平一走,局势就陡然复杂起来了。   张恪问傅俊:“许老师他人在哪里?”   很多人与事,张恪都不大关心,傅俊倒不仅仅只是保镖兼司机了,也逐渐担当起助手的角色,像锦湖旗下庞大、复杂的人事动向,傅俊总要帮张恪留意的。傅俊高中时学习优异,只是家贫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才去参军,后来因为李明瑜受辱的事情擅自回家伤人进了监狱,出狱后找不到工作也只能跟着盛青厮混。张恪还问起李明瑜,他们是不是高中时就处对象,李明瑜笑着告诉张恪说傅俊在学校时人傻天真,参军倒是写过几封信往来,也多是讨论学习上的事情,傅俊当时在部队里是准备考军校;有一次张恪去傅俊家做客,赶巧李明瑜在家收拾屋子,有机会看到傅俊在部队里跟李明瑜寄的情书,靠,哪里是情节,简直就是一封问题答疑,连称呼上都恭恭敬敬的写上“李明瑜同学”五个字,让人恍然以为是文革时期写成的。   “前些天听说许老师在上阳进山里时淋了一场雨有些感冒,没有回海州,而是回省城休息……”   “哦,许老师在省城啊,这么晚就算了,明天去找他。”   雪往脖子里钻,冰凉的,张恪将领子竖起来,往学府巷里走去,傅俊要到巷子背后找地方将车子停下来。   到学期末了,深夜的学府巷倒是比往常更热闹一些,习惯到学期末通宵温书的学生,凌晨时分会有很多人到学府巷买些吃食填填肚子,家境稍好的一些学生,就直接会在咖啡吧、酒吧里温书,这时候,学校宿舍与教室里都没有空调,建邺的冬天又格外的湿寒,天寒地冻的,的确没有比播放着轻缓轻音乐的咖啡吧、酒吧更适合温书的地方了,酒吧通常在这段时间也不再嘈杂喧闹,这主要归功于学府巷尾的音乐学院的学生,音乐学院那些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大概是这座城市最早萌生小资意识的群体,学府巷西面的师大也不落后太多,倒是最负盛名的东海大学则乡土气息浓郁一些。那些从东海大学毕业又在这座城市混成精英人士的家伙们急于且习惯到学府巷来流连的心情,倒是很能够理解。   这么说吧,音乐学院、师大美女对东海大学在读的贫困学子都不大感兴趣,但是对那些学成踏入社会的东大学子倒还是青睐有加。   这玩艺跟炒股相差无几,潜力股在底部蜇伏时,即使有人相信这是潜力股,也很少有人吃进的,这大概跟国人性情浮躁、缺乏足够的耐心有关。   ……   张恪推门走进1978,因寒冷而绷紧的身体,进入温暖如春的室内,就一下子缓和起来,酒吧里也没有太多人,已经过了十二点,舒缓的轻音乐在耳朵传荡,孙静檬描着浅紫色的眼影却坐在柜台后看书,张恪伸手拿过来一看,大跌眼镜,竟然是《社会主义经济学概论》,还给孙静檬:“你们音乐学院舞美系的学生需要学这个?”   “吓我一跳,你学人做贼啊?”孙静檬拍了拍胸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第三条腿呢?”   孙静檬问起第三条腿,张恪除了想起拐杖之外,还想另外一根东西,不过想到调戏孙静檬未必有什么好下场,就嘿嘿笑了一下,屁股挪坐到吧台前,说道:“把叶哥的酒拿出来私分掉……不过你之前偷喝的酒不能算我头上。”   “跟女人斤斤计较,你多大出息?”孙静檬俯身朝酒柜里拿出只剩下大半瓶的芝华士,“就剩下半瓶了,喝光这半瓶,这酒柜就空了,你是不是考虑在敝酒吧享受了一下特殊的待遇……”   “算了,酒贼难防。”   孙静香将酒吧交给孙静檬,叶建斌就极少过来,张恪记得上回过来时,还有七八瓶顶级的芝华士,想到孙静檬的酒量,大概也需要时时锻炼吧。   张恪坐在吧台前,转身往里看去,看见林冰跟她那个长相文弱的男朋友在一起,就坐在大厅一角温书,与林冰交情泛泛,张恪倒没有想着刻意去打招呼,问孙静檬:“另两个人呢,怎么今天只看到你?”   “她们回去专心复习了,这几天都不在,据说是东海四大名捕的课……”   林冰一直在准备考研,一般程度的考试难不倒她,这时候大概也只是在跟她男朋友在看考研的书;许维、令小燕平日就没有心思看书,这时候要是在酒吧里温书,倒也不能坐着不管酒吧里的事情,还不如索性在教室或者宿舍里温书。   傅俊走进来,告诉张恪许鸿伯刚打电话来:“许老师怕打扰你跟徐省长说话,等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他知道我回来?”张恪拍拍脑袋,“他在省城也天天去公司,真是辛苦他,他既然没睡,你开车送我去见他。”   “许老师喜欢喝酒,我接他过来喝酒不就行了?”傅俊建议道。   “也行。”张恪看着那大半瓶芝华士已经让孙静檬倒入两只高脚杯子里,笑着跟孙静檬说,“我们赶紧将这两杯酒喝完,等会儿来的那个人是真酒鬼,你这里也再没有这么好的酒招待他……”   这种芝华士有四十三度,700毫升装,剩下大半瓶,差不多也有近一斤的量,张恪通常喜欢加纯净水与冰兑着喝,不过鸡尾酒也极少喝。   等到许鸿伯赶过来,张恪与孙静檬各自将杯中酒喝尽,张恪睡得全身暖洋洋的,孙静檬俏脸艳红,眼睛里浮出三分醉意,这时候酒吧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多是温书的学生,还有两名打工的学生负责照应就够了。   张恪听许鸿伯进来有些咳嗽:“身体还没有恢复,怎么不多休息?”   “只是感冒,差不多好了,还有些咳嗽罢了,”许鸿伯不介意的挥了挥,“再多喝两杯酒就好了。”   张恪笑了笑,问孙静檬:“汤力水温一些,加柠檬加金酒,再加些蜂蜜,帮许老师调一杯金汤力……”又跟许鸿伯解释,“金酒是鸡尾酒的六大基酒之一,洋鬼子都喜欢调成鸡尾酒喝,据说金酒这么调能缓解感冒症状,天寒地冻的请你从宾馆出来,你的感冒再加重,我就罪大了。”   张恪与许鸿伯就坐在吧台的一角说话,徐学平离开东海,李远湖顶替徐学湖担任省长,局势就复杂了,张恪有些看不透彻,许鸿伯说道:“徐学平走早了些,不然就能维持海州的局面不变。看上去对唐学谦不大公平,但是此时的周富明已经没有能力添什么乱了,维持这样的局面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眼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周富明明年退居二线去人大,唐学谦理所当然的当书记,省里不会希望海州的书记、市长和和睦眭、一团和气,那就会空降一个市长到海州,唐学谦虽然如愿当上市委书记,但是却要给人大主任与市长夹在中间,这个局面会比较难受……”   这时候还不能跟别人说徐学平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叶臻民在政治上要活跃起来也要需要一段时间,要是这段时间让小人得志也着实会让人郁闷,特别是国内有人走茶凉的传统,徐学平迁去的职务看上去已经没什么前途,谁晓得省里会不会有谁蹦出来抽锦湖几棍子?张恪都打算完成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案之后,老老实实的过上一两年的大学生活,不再搅风搅雨了。   “你怎么在省城?”林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看到张恪坐吧台的一角,欣喜的大打招呼。   “刚刚过来,看到你们温书太认真,没忍心打搅你们。”张恪背靠着吧台,跟林冰打招呼。   寒暄了几句,也没见林冰跟她男朋友付账就走了出去,张恪还记得林冰她男朋友曾鄙夷有钱人的恶趣味呢。   差不多到打烊的时间,酒吧里的人陆续离去。   张恪见时间差不多,让傅俊先送许鸿伯回宾馆,让许鸿伯明天陪他一起回海州休息几天,等身体完全恢复了再说。   两名打工的学生收拾完先走,张恪问孙静檬:“我先送你回公寓?”   “公寓里的空调坏了,住里面冷冰冰的,你送我回宿舍吧。”   每到期末那两三周的时间,东大、师大、音乐学院的宿舍楼就不会一到时间点就准时锁门,在教室里通宵温书的人很多,时不时有人会回宿舍,管理员也怕麻烦,更无法严格坚持原先的作息制度。   不过想到上回送孙静檬回宿舍的情形,那记忆总不能算太美好,张恪笑着说:“你不会再捡一块砖把你们宿舍大门砸碎赖我头上来吧?”   “瞧你多大的胆子,”孙静檬不屑的说,“我们宿舍有个女孩子今天夜不归宿,有张床空着,你有胆子今天晚上就睡我们宿舍里,我们宿舍有两个美女,你也见过,你有本事两个美女今晚就都便宜你……”   孙静檬去年底在香港举办生日宴请,请了好几个漂亮的女孩子,张恪也算是认识,只是嘴馋的咽了一口唾液,要真以为夜里偷偷睡在音乐学院的女生宿舍能占了什么便宜那就太傻了,给孙静檬这邪恶的女人要挟着拍下什么裸照也说不定。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我送你回宿舍吧,夜里睡你们宿舍,我的确没胆子。”   出了酒吧,才发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十二点左右开始下雪,才有两个小时,已经相当厚了。雪花还在北风的挟裹下乱来,孙静檬坐着鹅黄色的羊绒外套,里面穿着针织长裙,外套与针织长裙摆都在膝盖上三寸,长裙里穿着高弹力裤袜,虽说是性感无端,但是在风雪里,还是真够受的,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往前走了两步,滑了一下,就站在那里让张恪挨过来,搂住他的胳臂。   张恪他们从香港直接回来,香港今天白天的气温还有二十度,但是建邺黄昏时分就已经是零下四五度,这北风夹雪下来,估计又降了几度,张恪就比在香港多穿了一件风衣,在车里或者室内,都不会觉得冷,这会儿一出来,寒风刺骨,穿着单皮鞋,陷到雪里,雪浸过袜子,脚踝都是冰的,还好在酒吧里喝了不少酒。   路上积雪这么厚,想必傅俊开车也困难,背着风给他打了电话,车子果然在路上龟行,就跟他说:“送许老师回宾馆,你也住宾馆里吧,夜里开车太危险,你不用回来接我了,我自己找地方睡……” 第479章 形象全毁   “你不会真想睡我们宿舍吧?”孙静檬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张恪。   “你以为我有这种胆子?”张恪摊开手,“等会儿把钥匙给我,我在酒吧里凑和一夜就可以了……”看了看手表,说道:“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   “那我还回宿舍做什么呢?”孙静檬搂着张恪的胳膊就往回走,踩着雪又回酒吧门前,将卷帘门打开,里面的暖气还没有散尽,转身卷帘门关上,没有路灯光照进来,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电闸在里面,张恪拿出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摸索着找到电闸送上电。   “过来帮我拿酒,我们去桌球室喝,外面打空调太耗电。”   张恪哑然失笑,孙家继承的财产少说也有六亿港币,孙静檬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即使童年在国内,孙家的条件也极为优渥,当初孙尚义与葛明珏结婚有某种政治联姻的意味。孙尚义的父亲在国内的地位不比叶祖范低,这才比邻而居,只是孙家人丁单薄,没有形成叶家那么庞根错节的势力,孙尚义在父亲过世之后,他本人也举家迁往香港,孙家在内地就不成气候了。   张恪鞋子里灌了雪,这会儿都湿了:“鞋袜都湿了,这里有没有拖鞋给我换上?”   “那你先进去,你的右脚刚拆石膏,不能冻着,”孙静檬倒也不忘张恪的伤脚,“都没什么感觉,这巷子里的雪都积这么深了。”   张恪记得夜里从新梅苑出来还没有下雪来,十二点左右到学府巷,雪虽然下很大,但是地上还没有积雪,没想到两三个小时,积雪就没过脚踝了。他先进桌球室将空调打开,他们刚离开,室温还没有冷下来,刚刚好,他坐椅子上先将浸湿的鞋袜脱了,光脚高翘在蒙红呢绒的桌球桌上。   孙静檬穿着拖鞋进来,手里提溜着一双女式拖鞋,丢给张恪:“你就先穿着吧。”   张恪倒不是介意,只是孙静檬将高弹裤袜脱掉,只遮到膝上三四寸地方的针织长裙下露出光溜溜的白嫩修长双腿,在雪夜里还真是格外的诱人。   “怎么样,好不好看,要不要再给你多看一点?”孙静檬手提着裙摆往上要捋了一寸,张恪摇了摇头,赶紧收回恋恋不舍的眼神。   这双美腿,哪个男人看了都会甘心让自己的心肝任这双美腿蹂躏的,要有可能,张恪也不想做什么柳下惠。   孙静檬甜美嫣然的看着张恪:“小色狼色眼眯眯的,让你看看就便宜你了,你要什么企图,不要说你的右腿骨裂了,小心你的第三条腿也会骨裂……”声音还刻意装得娇柔,只是说的话真是让人心寒。   “我哪有这个胆子,我还怕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呢?”张恪心里想:这娘们原来知道第三条腿指什么东西,无辜的说:“要不我出去拿酒?”   “呵呵,也是哦,不过,你给我记得,要是我喝多了酒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记得一定要挣扎啊!”孙静檬嫣然一笑,“我去拿酒,不能让你的脚冰着。”走之前还不忘撩目横看张恪一眼。   张恪手抚着额头,早知道跟傅俊一起送许鸿伯回宾馆好了,跟她在一起挨到天明,不晓得要有多痛苦,而且听孙尚义说过,孙静檬打斯诺克非常的厉害,寻思着是不是另找个房间喝酒聊天。   果然,孙静檬提着两瓶红酒进来说打球赌酒,输了喝一杯、赢的人陪喝半杯,生意场上,本来就是男一杯女半杯,张恪心想自己总归能打赢孙静檬一两局,那就算占到她便宜了。哪里曾想到,就算孙静檬两瓶红酒下肚,出杆依然精准无比,丝毫没有给张恪一点机会,都是以高比分将张恪杀下。   张恪喝下四瓶红瓶,之前还喝了很多威士忌,所幸这些酒都是一整夜喝下来,不至于立即醉倒,但是撑到天蒙蒙亮,意识都有些溃散,见孙静檬倒是越喝越有精神,就意识到今天要遭殃……   张恪醒过来,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感觉有些冷,睁开眼睛看见何弦站在前面盯着自己看,下意识的说道:“看什么看,丫头长这么大没见过帅哥?瞧你人生够凄凉的,要不哥哥今天就便宜了你?”说完这句话,张恪才陡然意识自己是夜里给孙静檬灌醉,而不是何弦三十岁生日自己赶到惠山帮她过生日喝到大醉在宾馆房间的地板上睡了一夜醒来在何弦凝眸注视中说出这句玩世不恭的话……   何弦乍听张恪说出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先是吃了一惊,突然就抑制不住的爆笑起来,还担心自己的淑女形象受损,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撑着腰眼,想必笑得不行,俏脸都涨红了,拉到旁边的苏一婷,喘着气,说话都断断续续:“哈哈哈……这个就是你说的风流倜傥、英俊非凡的海州第一花花大少……哈哈哈……”   张恪完全清醒过来,才清楚自己此时的处境,真不清楚孙静檬一个人怎么把自己整到吧台上的,那双以顶尖皮料与精湛手工闻各的a.testoni意大利皮鞋正枕在他的侧脸下,难怪会闻到一股隐约的酸味,这个形象也不至于太丑,毕竟孙静檬也没有狠心将自己剥光摆吧台上,甚至还帮自己将吹干的袜子穿上,摸了摸右脸,脸颊只有给鞋子压出的印子,大概是自己那句莫名其妙、自诩帅哥甚至向何弦强烈自荐枕席的话让围着他看了半天的女孩们笑岔了气都抑不住笑。   苏一婷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指着张恪说:“哈哈哈……我今天才算认识到你作为花花大少的真正面目,醒来看到美女,连自己的状况都没有搞清楚,泡妞的话却能脱口说出,这等本事……”   孙静檬本人坐在椅子,笑得身子后抑,人摔到地上,头重重撞到酒柜上,她一边手揉着头喊疼,还一边一个劲的大笑,令小燕也笑得不行……   张恪耸耸肩,强作镇定、一付茫然无觉的模样坐起来,就坐在吧台上将皮鞋穿起,看了看手表,上午九点钟还没有到,一般酒吧下午三点钟才会开门,何弦、苏一婷、令小燕大概是给孙静檬拉过来参观自己丑态的,还算孙静檬有良心没把自己丢大街上——这种事情自己倒是对宿舍兄弟做过,也没有将那兄弟丢大街上,只是丢到他心仪四年的女生的宿舍楼下而已——但是孙静檬不拉两个人过来参观一定不尽兴。   看来何弦也没有因为1978换了女主人就选择不来1978打工,自己当初也不正因为1978有一个漂亮的老板娘与一个清纯明丽打工学生妹才千方百计想着进来打工的吗?只可惜自己的居心让何弦一眼看透而陈宁又适时出现,最初的那番歪心思就化为岁月的惆怅。   “何弦同学笑得很开心啊,”张恪定睛看着何弦清纯明艳的脸,“想必你也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咦,你真的认识我,怎么可能哦……”何弦止住笑,看着张恪的眼睛,看他的眼睛里是不是藏着狡黠的欺骗,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过于搞笑,不过眼睛还是很迷人,有些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扭头跟苏一婷分辩,“我真的不认识他啊……”   苏一婷笑着就没停,说道:“认不认识没关系,你现在认识就行了,还能一下子就认清他的本质,不至于给他的外表迷惑……”   就这样,整个上午,谁要是看到别人不笑,就将张恪醒来的那句话绘声绘色的复述一遍,以致到了下午,四个女孩子都捂着肚子喊疼,谁要连续不停的笑上半天,腹部的肌肉也会受不了。   张恪就强装镇静片刻,哪有脸再跟女孩子堆里厮混下去?他等傅俊开车过来接他,就直接去见新市街新华都大厦,叶家的盛鑫集团总部都已经搬入新华都大厦的十二楼,占据新华大厦整个裙楼物业的盛鑫家电连锁建邺旗舰店也正紧急准备中,要赶在春节前开张营业。市区道路上的积雪都清除了,虽然白天还在绵绵不绝的飘着雪花,但是道路上人来车往,雪积不起来,高速路却封了,这几天都有雪,看来只有夜里乘船回海州。 第480章 争执   正如张恪将孙静檬当舞女的事大肆宣扬,孙静檬自然不会客气将他夜枕皮鞋睡吧台的好事藏得严实,小半天时间,就在建邺认得张恪的人中间传遍。形象大毁,在新华都大楼给叶建斌、邵心文嘲笑了半天,张恪的心都要碎了。到中午时,孙静檬还挑衅似的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听着电话那头的笑声绝不止两三人,张恪这时候实在提不起勇气再去见孙静檬这婆娘。   建邺位于小江两岸,土质松软,不适宜建高层,即使要建高层建筑,建筑成本也要比其他地方高不少,八三年建成的三十七层高的江宁饭店让建邺人自豪到九十年代初,自到九十年代中期才在新市街商圈初步形成高层建筑群。   在商贸、新东方广场、江宁酒店二期、香港招商局国际金融中心、新世纪广场等几栋省城有名的高层建筑还没有竖起来之前,一百五十八米高的新华都大厦在新市街商圈还非常的抢眼。   盛鑫环球电器连锁集团的总部搬到新华都大厦三十八楼,站在叶建斌的办公室里可以毫无遮拦的看到东边的古城墙,天地间覆盖着皑皑白雪,只有街道露出黑色的路面,仿佛纵横交错的线条将整个城市网住,古城墙露出的碟口砖墙也仿佛两根平行线,覆盖之下还有零碎的屋面、树梢露出来,学府巷南侧的燕回湖夜里结了冰,覆了雪,与南边的陵山融为一体。   “怎么,对学府巷动心了?那里已经列入明年的改造计划里,看来真是要拆了。”叶建斌注意到张恪一直在看着那个方向。   “没兴趣,”张恪摇了摇头,“只有兴趣坐在这里看着那里云生涛灭。”   “徐学平走后,你就要学着明哲保身了?”叶建斌笑着问,“你没有想着要去拜访李远湖。”   “他是东海的新贵,未必愿意为我这个毛头小子打开贵门,难不成我要拿钱将这道门砸开?不做。”张恪哈哈一笑,“大家都要学会低调做人,不是已经有人批评二叔抛出那篇文章已经很不负责的给对东南亚的经贸活动带来负面影响……”   张恪习惯跟着叶建斌唤叶臻民二叔,当初是为了拉近两家的关系,年纪少的确可以到处讨巧,现在却是叫习惯了。   “总要忍受一些寂寞的,再说有些利益团体很不喜欢在这时候看到这样的论调,省里整顿信托公司,不也是给别人批评过度小心了吗?别人说别人的,我们做我们的……坐在这里看风景的确不错,新华都大厦还有几层楼空着,你要不要买下一层摆一张很大的沙发椅?”叶建斌半坐半躺的大转椅正对着玻璃幕墙,不得不承认这种居高临时的享受寂寞很风骚。   “躲在夹缝里看风景倒也不错,”张恪笑着说,“要是价格适中,我倒可考虑一下。”   新市街在未来十年将发展在国内最大的三大商圈之一,在这里添置物业总不能算太奢侈之举,即使锦湖重心不会移到省城来,但规模庞大的营林计划也必须围绕一个中心点展开,而且营林计划注定要跟地方政府官员打交道,这个群体却是最注重气派的。再说写字楼的售价又不像底层拿来做商业地产的裙楼那么高昂,一层楼也就一两千万而已。   ……   张恪打算夜里坐船回海州,下午时接到苏津东的电话,说陈信生下午会乘飞机到海州,斯高柏的工程师会与陈信生及TI工程师一起乘飞机从北京过去,艾默提前一天到上海,本意是跟张亚平汇合后提前赶到海州,没想到上海昨夜也下起大雪,高速给封了。   高速还是没有通,为了赶到夜里回海州给陈信生接风,张恪决定转乘火车到新泰,让公司派车到新泰接他跟傅俊。   张恪托叶建斌的秘书去查询列车时刻表,叶建斌见张恪突然焦急赶回海州,还一扫给孙静檬捉弄露出的颓唐神色,心里自然很是好奇。叶建斌能猜到张恪两个月前抛出机芯工厂合资项目,应该只是用于震慑科王,科王还不是爱达电子眼里的竞争对手,自然不会拿出十分的力气去打击科王,这会儿看见张恪神色有异,忙抓住问他是不是爱达又有什么大动作。   “爱达能有什么大动作,”张恪说道:“科王这些天不正到处宣扬投资五千万港币成立什么研发中心的事情吗?谢剑南都打算将葛明信、葛荫均请到海州参加什么奠基典礼,我赶着回去看热闹……”   “谎话不带你这么说的,”叶建斌哪有这么好糊弄,“谢剑南他们人不还在香港吗,虽然我不知道科王研发中心的奠基典礼什么时候举行,你以为我会相信他们能赶在你前面回海州?”   “我看邵心文早就能独挡一面了,要不你跟我回海州?”   叶建斌当然想去,却嘿然笑道:“将这里的事情都丢给邵心文,倒显得我游手好闲……”其实叶建斌心里就等着邵心文正式入赘他们叶家,就将盛鑫电器的日常管理都丢给他,这时候不行,要给家里其他人说嫌话的。   “老板不能游手好闲,怎么显出管理人员的能耐?”张恪能看透叶建斌的心思,“陈信生今天晚上到海州,我是赶回去给他接风,具体的事情,几方都约定要守口如瓶,我也不能在这里就告诉你实情。”   叶建斌恨得牙痒痒,真像张恪所说的那般守口如瓶,他不会邀自己这时候去海州,想必是报复上午给嘲笑的事情,有些担心的说道:“真值得我走一趟?”   叶建斌的秘书敲门进来告诉列车时间,火车票可以直接到站台取,张恪看了看手表,说道:“挺担心路上会堵车,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了,有时间就留在火车站打发吧……”   张恪穿起外套要出叶建斌的办公室,叶建斌犹豫了一会儿,抓起外套跟张恪就走了出去,经过邵心文的办公室没看到他人,只能在车上打电话通知他一声。   ……   建邺与海州有火车,不过会从新泰往北绕一个大弯,而且两地之间的列车都是绿皮火车,车速慢不说,没有卧铺,只有硬座,建邺、海州之间往来的人员多,车厢拥挤,张恪通常不会想到要坐火车。   提前打过招呼,虽然没有卧铺,张恪他们却给安排在列车员休息室里,到新泰才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却花了三个半小时,天气预报说今天全省有雪,幸好到新泰雪还没有落下来。没有在新泰耽搁时间,从新泰到海州之间只有国道、没有高速,晚上八点钟才赶到海州。海州这时候也飘起雪来,雪很大,再延迟两个小时,说不定人会给困在新泰。   叶建斌忍不住抱怨说:“远不如买架私人飞机方便……”   话是这么说不假,现在也应该算九七年了,张恪记得九七、九八年国内富豪购置私人飞机在国内成为新闻热点,购卖私人飞机的手续不会太麻烦,关键要上天就难上加难,就算是国内的商务飞行,每次都需要民航、空军等部分的层层审核,还不如眼下方便,惟一可行的方法就是购买一架商务飞机交给民航部门代管,自己只是以“租用”的名义用于商务飞行,但是临时飞行航线也需要提前两三天申请才行。   陈信生一行人下午五点钟就到了海州,听说张恪要赶回来,也一直在锦湖电子研究院等到八点钟没有吃晚饭。苏津东要陪同孙尚义、杨律锦等人;陈信生与他的助手以及TI、斯高柏这次派过来的工程师,自然由丁槐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人陪同。   张恪直接赶到城山路的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晚饭可以在研究院的食堂里凑合着吃,指不定工程测试人员会彻夜不休的工作。   ……   1月8日,徐学平、周淑惠乘火车离开东海,没有让张恪去省城送行,只是让晚晴到省城将芷彤接回到海州去;两年前从惠山市委书记调任常务副省长的李远湖早在两天前就正式履任省委副书记、代省长等职。   这一天,也是科王电器研发中心暨科王电子科技园奠基典礼,谢剑南从香港请来葛明信、葛荫均以及嘉信电子的总裁杨笑侬,邀请的其他嘉宾中,除非周富明、唐学谦、陆溢光、宋培明等海州市的本地官员与企业代表,还有省招商引资局、省电子工业协会等部门的代表,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一个很受瞩目的人,那就是省政府副秘书长苏逸群。   这次奠基典礼,科王也邀请张恪、苏津东等人,张恪有心想推之不理,但是也不想给苏逸群留下骄横跋扈的印象以免给他们有借口盯上自己,勉为其难的列席了科王在电子工业园东首举行的奠基典礼。   李远湖在惠山担任市委书记时,苏逸群为惠山市委秘书长,由于惠山市与建邺市平级,比一般地级市高半格,苏逸群随李远湖调到省里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算是平级调动,在省政府里也是对口负责李远湖分管的那一块工作,大家都在预测苏逸群大概会等陆文夫调出省政府之后接替他的位子出任省政府秘书长。   张恪之前有认真考虑过李远湖与谢家的关系,谢剑南他老母周瑾瑜八七年调到惠山,初是分管工业的副市长,九二年代市长;李远湖八九年调到惠山担任书记、九四年调出惠山,两人是从九二年起搭了两年的班子,之后是赵阳调到惠山担任市委书记,按说以周瑾瑜的脾气,不可能给跟她一起搭班的人留下太好的印象,张恪也认真调查相关事,只是上层的一团和气,下面人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而与李远湖、周瑾瑜接近的人又顾忌到这两人的政治前程远大,没有人肯在背后说什么,倒是从现任惠山市委书记赵阳嘴里知道李远湖与周瑾瑜即使关系不恶也算不上融洽。   但是,那句听了让人耳根起腻的话再是真理不过:政治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李远湖履任才两天,就将苏逸群派来给谢家助阵,看来要好好重新评估谢家与东海新贵李远湖之间的关系了。   张恪原打算混到奠基典礼结束就偷偷溜走,谁曾想到苏逸群给记者拍完照就问他身边的周富明:“你们市里的张恪呢,他今天有没有到场?”   张恪恨不得一口啐他脸上,虽然在省政府与苏逸群没有直接接触过,要是苏逸群当面都认不得自己,那就是准备要在自己面前拿捏姿态了。   按说在场的,唐学谦与周富明都比苏逸群的级别高,但是要容忍苏逸群以李远湖代表人自居的嘴脸,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唐学谦脸上尤其的阴郁。   张恪硬着头皮从队列后面走出来,努力让自己两嘴角边的笑平衡一些,不致于看上去像冷笑,说道:“苏秘书长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站这里都半天了,还以为苏秘书长故意不理睬我呢。”   苏逸群与唐学谦年纪相当,戴着一付银灰色镀钛半框眼镜,有几分书卷气,长期窝在政府机关工作的苍白的脸,看上去比唐学谦要年轻得多。张恪站过来,赫然发现苏逸群那只半框眼镜可能是纯钛的,边角框竟然打着“阿玛尼”的标识,镜膜有些微紫的树脂镜片,这种眼镜到十年之后,可能丹阳的眼镜市场两三百元就能拿付很不错的,也看不出真假,但是在九六年,张恪虽然不清楚具体的价位,售价却绝对不菲。   苏逸群却不晓得张恪借着眼角余光在打量他戴的眼镜,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就是张恪?倒也不能怪我不认识你,听说你到过省政府也有三四回,可是你只认得徐省长、陆秘书长的办公室以致我们错过相识的机会,我原本也对你这个东海的商业神童很感兴趣……”   张恪也受得他这不阴不阳的怪语调,不要说什么拜山门晚了,自己根本就没有拜山门的意思,淡淡的笑道:“商业神童,谁跟苏秘书长说我是神童来着,”身子微微往前探了探,看着站在苏逸群右首的谢汉靖,笑着说,“莫非是谢总帮我苏秘书长面前吹嘘?”   要说级别,宋培明、杜小山与苏逸群相同,但是今天他们都给安排在稍次要的位置,便索性落在后面,听到这里,宋培明顶了顶杜小山的腰,低声笑着说:“又在说鬼话了。”   杜小山眉头轻锁,低声应了一句:“李远湖没露面,杀威棒就来了,想不到谢家与李远湖还能算有旧谊,”又疑惑的说,“只是未必太急切了些……”   张恪的话也算不上讥讽,听上去还有些自嘲的意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只是这话让人听了心里不舒服,再琢磨琢磨有暗指他与谢家过往甚密的意味,苏逸群脸色微沉,瞥眼看着张恪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心里就有些不忿,想想谁不是挣扎着扭曲着才爬到眼下的位子,这小子却唾手而得。   “你是说我的消息不够灵通,没有及时来认识你?”苏逸群笑容有些散漫,侧头跟周富明说,“科王搞这个奠基奠礼就很好,邀请这么多朋友来,热热闹闹,也让我认识了很多海州的朋友,当然这个都是次要的,关键科王为地方引来这么大的一笔外资,又是主要拿来发展技术,这大概是省内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纯技术性的投资,是不是吗?”苏逸群也不确信的问别人,别人怎么会随便妨碍他良好的自我感觉,他继续说道,“我记得是这样的。我很高兴能过来参加这次仪式,本来李省长要亲自过来的,实在抽不出时间,才让我代他走一趟。都在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企业有几家?爱达做到很大规模,但是在这一点上,还要向科王学习的,科王的经验,我回去要好好向李省长他汇报的……”   苏逸群睁着眼睛说瞎话,葛明信不知道实情,还真以为科王投资五千万建研发中心真是东海省最大的一笔纯技术投资;谢汉靖、谢剑南自然不会说什么,他们请来苏逸群,又请来张恪,就是要借苏逸群压他的,至于话怎么说,胡乱说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无关紧要的。   张恪脸上淡淡的笑容不变,说道:“锦湖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大动静敢劳烦苏秘书长来观礼,罪在我们……”   苏逸群倒是不客气,接过张恪的话教训道:“你们就这点不好,让领导感觉不到受到重视,倒头来还要怨领导不重视你们……”   听苏逸群毫不掩饰的这么说话,张恪扭过头,对苏津东说:“苏秘书长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你们等会儿就请外面的一些记者朋友回去开着记者会,在媒体与公众面前表一表态,也让苏秘书长知道我们的决心。”声音却有些冷。   唐学谦见张恪有些来性子,虽然未必就此屈服,当面争执终归不好,忙替他打圆场:“爱达能有这个决心也不错,苏秘书长要是还有暇余时间,也可以去爱达指导工作的,爱达对苏秘书长的到来也还是很重视的……”   张恪转过脸,看着幸灾乐祸的谢剑南、谢汉靖他们,撇嘴一笑,语气却有些阴,说道:“两位谢总有没有闲情逸致到爱达指导一下工作,想必爱达的记者会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又对苏逸群说道,“下午两点,爱达召开记者会,我们要赶回去准备一下,苏秘书长若是坚持要请柬才觉得受到尊重,我等会让人送来。”一句话就将苏逸群顶在那里,他转身与苏津东等人离开。   上了车,张恪帮苏津东关上车门,笑着说:“早知道在家里睡大觉了,跑过来还是给这狗乱咬……他要真以为能从我身上咬下二两肉,那至少也要等到他当上这海州市长再说,他以为背后站在着李远湖,我就不敢抽他一棍子!”   不说李远湖还只是代省长,东海省还有陶晋压着,就算李远湖当上省委书记,也不至于要迫不及待的、穷凶极恶的打压锦湖,想必是苏逸群本人与谢家的私交更好,才急着帮谢家出头。 第481章 暗战   车子驶上大道,唐学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恪心想唐学谦摆脱苏逸群还是蛮快的。   “难得看你使性子,你在前面停下来等我们一下。”唐学谦在电话说道。   张恪扭头看见唐学谦的车也驶出厂门,看来他也早不耐烦苏逸群在那里指手划脚,趁着自己跟苏逸群翻脸,弄得苏逸群下不了台,他也就趁机走人。   张恪让傅俊将车子停了路边,他下了车,钻进唐学谦的车子里。宋培明、杜小山都在车里,宋培明转过着盯了张恪的脸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说道:“还以为你在使性子呢。”   “怎么会?只是不想给苏逸群当软柿子捏,他想来捏,就要扎得他满手流血,”张恪撇嘴笑了笑,嘴里说这话的口气却是坚决,跟唐学谦、宋培明挤后排,偏偏体形瘦小的杜小山坐在副驾驶位上,“前些天在省城遇到许老师,听他分析过省里可能会有的变化,再看今天这架式,谢家或许能说服周富明主动退居二线?”   “哦……”听张恪这么一说,唐学谦眉头就皱了起来,根据从中央到地方的会议日程安排,最有可能是在九七年年底的地方党委换届中,让周富明退居二线,就算省里要搞平衡,压着不让唐学谦冒头,或者让海州维持这样的局面、或者空降一名市长过来,都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做准备。周富明要是主动提出退居二线,情况就会变得不同,苏逸群最快春节前后就能到插足到海州来。唐学谦意识到这个关键点,“你是说苏逸群会到海州来?”   宋培明拍拍脑袋,说道:“老杜刚刚还奇怪李远湖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压根就不是李远湖急切,而是苏逸群迫不及待!这个看来,恪少这枚软钉子使得好。”   周富明退到二线,顶多将市委书记让给唐学谦,绝不会从人大主任的位子退下来,国内的体制里,通常情况下,人大主任与市长都不足以跟市委书记抗衡,要是苏逸群到海州来当市长,背后有省委副书记、省长李远湖,又与周富明结成同盟,唐学谦就算如愿当上书记,日子也绝对比眼下的要痛苦得多。   这种情况下,要不想给人当成软柿子捏子,那一开始的姿态就要强势,就要针锋相对,不能让市委常委成员里那些骑墙观望的人有倒向对手阵营的机会。   唐学谦点点头,说道:“苏逸群今天的确是有些忘形了,让他吃些闷头亏也是合适的……”虽说苏逸群背后站着李远湖,但是国内官场的要点就是制衡二字,李远湖也不可能纵容苏逸群过于强势,李远湖又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人;就算李远湖愿意,陶晋会坐视不理?   杜小山问张恪:“你们今天下午搞那个记者会也是有备而来?”   “也谈不上有准备,”张恪笑了笑,“即使他们扑上来,那自然要一棍子抽回去……”   ……   张恪丢下的那一句话,明里尊重苏逸群是领导,只要他坚持,爱达会将请柬送过来,那还不是说爱来不来吗?   看着张恪转身就走,苏逸群气得手脚微抖,还好能控制住不当场发作:知道这骨头不好啃,当场发作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等唐学谦、宋培明、杜小山他们告辞离去,苏逸群才说了一句狠话:“他们根本就没把李省长放在眼里!”当然他不也敢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李远湖面前明说,背后搀些药水那是肯定的。   周富明之前也没有想到苏逸群与谢家有这一层的密切关系,看到刚刚发生的这一幕,他一直在权衡利弊:今天这么一闹,苏逸群也不可能跟唐学谦他们走了一起去,自己要是主动退到人大,让苏逸群插到海州来,在海州就形成联苏抗唐的场面,至少比自己苦苦支撑这局面要好。   金国海的工作关系已经调回省检察院,新的职位还没有确定,暂时坐回他原来的省院副检察长的位子,之所以拖到现在还不讨论他回去后的位子,是很多人不想徐学平在离开东海之前再推金国海一把,省委常委会议就做出将金国海先调回省里再讨论位子的临时决议。   唐学谦一离开、宋培明、杜小山一走,杨旭升、杨文清、陈晋强、方宏清等人也就相继借口有事离开,他们看不到局势的微妙变化,也不认为徐学平一走,唐学谦就会立即失势,唐学谦在海州地位的确定,并非完全是背后站着徐学平的缘故,要是周富明的经济手腕能有唐学谦一半强硬,他也不可能失去别人的支持,毕竟他手里抓着人事调动的大权。   谢汉靖神色沉默,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看在眼里,爱达会有什么动作,他还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即使要有什么坏事情发生那也是无法避免的,提前发生就未必会更糟糕,关键要让周富明尽早明白眼前的事势:联苏抗唐是他惟一的选择。   谢剑南抬手看了看碗表,招手让刘明辉过来,问他文山饭店的午宴准备的怎么样了,往来市区的车子有没有准备好,又问周富明、苏逸群、葛明信等人说道:“时间不早,我们是不是先回市区用过午餐再安排下午的活动?”   葛荫均眼色毕竟要差一些,问道:“爱达那边的记者会,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谢汉靖笑着说:“怎么会跟他们一般见识?随便找个人去看一下,意思到了就行,我们这边下午还有安排……”   葛明信、葛荫均是香港豪族,苏逸群听到葛荫均揭到他的伤疤,也只能故作不知,谢汉靖这么说,让他心里好受一些,探过头来问谢剑南:“你舅舅这时候到市区没有?”   “算时间应该下高速了,只是他不习惯用手机,一时也联系不上他,等他到了文山饭店会打电话过来的,他说过要赶过来跟苏秘书长你一起喝酒的,想他一定不会食言。”谢剑南笑着说。   “这点我相信,”苏逸群笑着跟周富明说,“我也算见识过很多人,最让我佩服的,除了李省长,就是剑南的舅舅周瑾玺……李省长也很时常提到他,都说他这么早就退了,太可惜,还想请他出来做些工作。”   周富明听了心思一动,周家除了周瑾瑜任江南省副省长之外,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个周瑾玺,周富明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不详细,听苏逸群这么说,看来他跟周瑾玺的关系不错。   车子开过来,谢剑南请葛明信、周富明、苏逸群、葛荫均等人上车,赶到市区文山饭店。周瑾玺就站在拐角进入文山饭店林荫道的路口袖手等着,还是苏逸群第一个看到他,赶紧让司机停下车,抢着打开车门下了车:“你到这里,也不打电话说一声?”   “说好中餐在这里吃,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打电话催你们?”周瑾玺笑着说。   谢剑南下车介绍他舅给葛明信、周富明、张晓健等人认识,周瑾玺此时的身份是东海大学经济学教授,知道周家在国内影响力的人,也不会将周瑾玺当成那种普通的在高校里只知道埋头做学问的老头。   周瑾玺今年才五十六岁,人高且瘦,头发花白,却像七十的矍铄老者,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给人的印象甚是深刻,大家都从路口步行走进文山饭店。   葛明信、苏逸群、周富明、周瑾玺、谢汉靖、陈家善等自然走在前头,散步走到文山饭店的东江楼,闲谈中,周瑾玺也了解到上午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轻笑着说:“蕞尔小事,不要介杯,人家少年人,难免年轻气盛,他是不明白逸群你对他们的一片期待之心。剑南以前也经常跟我顶嘴,好像我们这些年过半百的人早就归埋进土里,好让他们耳根清净……”   在周瑾玺的嘴里,苏逸群上午的尖酸刻薄竟然成了对爱达的严厉要求,葛明信虽说出身豪族,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花花公子,但是家族教养,识人的本事不差,才接触不久,就晓得周瑾玺是个厉害角色。   听他这么一说,苏逸群也多少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心里的怨恨无意识间给撩拨得更甚。 第482章 惊变   周富明、苏逸群、葛明信、谢汉靖他们没有出现,张恪一点都不意外。徐学平离开东海,在他们看来,锦湖的攻击性就差了很多,殊不知道自己就根本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在他们扑过来乱咬的时刻,才反手抽一棍子,也只是让他们老实一点而已。   今天的记者会,爱达没有额外的准备;还是要感谢谢剑南他们,他们为科王研发中心奠基典礼的事情花了一些心思,邀请内地及香港近二十家媒体到海州来采访,这些记者下午有一半都聚集到爱达电子综合行政楼里等待爱达发布新消息。   记者自然是追逐新闻而来,虽然都不清楚今天上午幕后的那些争执,但是爱达在这个时机突然宣布要召开记者会,自然能想到这是爱达电子针对科王今天的举措做出的反击;媒体记者惟恐两家碟机企业竞争不够血腥,要是两家公司的部长、副总、总裁、董事长能当众撕打起来,这些记者做梦都要笑醒了:这趟海州之行太有价值了。   唇枪舌剑的场面也看不到,有针锋相对的记者会可以参加,那也不错了。   这次赶到海州的记者有很多是一直在追踪电子产业消息的专业记者,对电子工业领域的新闻人物都很熟悉,赶到爱达电子记者会的发布现场,才赫然发现近来有“碟机产业四巨头”之称的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苏津东四人都在现场,还有一家是台湾明俊电子有限公司的总裁李有伦;这五个人,除了苏津东,其他四个人都没有在科王电器研发中心奠基典礼上出现。   到场媒体记者的兴奋值一下子就高涨起来:TI、斯高柏公司都是科王电器解码板的供应商;虽然科王致力于要替换上索尼生产的机芯,但是眼下的事实却是科王电器所生的碟机百分九十采用飞利浦的机芯。   要是科王的管理层知道陈信生、艾默、张亚平齐聚海州,怎么可能不邀请他们参加科王研发中心的奠基典礼呢?惟一的可能性就是科王不知道这些人已经齐聚海州了。   就在一个月之前,科王还与明俊电子签署合作开发系统控制芯片的合作协议,虽然说科王接受嘉信电子注资后将独力加强在系统控制芯片等方面的技术投资,这一点可能伤害到明俊电子的感情,但是明俊电子眼下还是科王电器的系统控制芯片主供应商,明俊电子的总裁赵有伦出现在海州,而科王的那些人竟然一无所知。   到场的媒体记者立即意识到这次爱达电子又将抛出一个炸弹般的新闻出来。   虽说有很多的媒体记者都赶过来参加爱达电子的记者会,但是也有部分记者跟着赶去市里,要继续挖掘科王那边的新闻,毕竟科王下午还要安排一些活动,有一个向市福利院的捐赠活动已经明确得到通知。   这会儿时间,赶到爱达的记者都意识到会有大新闻爆出,有些记者会有些小心眼,有些记者却开始电话通知市区的同行,问他们要不要赶过来?   科王那边就副总裁谢瞻、运营部经理郁萍赶了过来,虽然没有给门卫截在门外进不来,却也给安排两个门卫随身跟着,不得随便走动。他们看到爱达电子的架式,也感觉有些不妙:张恪不是因为上午跟苏逸群起冲突才赌气召开记者会,而是早就有所准备。   ……   谢剑南接到谢瞻电话时,他们在文山饭店正吃得酒酣体热。   他们这一桌在独立的大包厢里,葛明信、葛荫均、苏逸群三人是主宾,谢汉靖、谢剑南、陈家善、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以及周瑾玺等人陪席,有高官、有巨富、周瑾玺本人还是东海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大概构成国内九十年代上层社会基本关系图。   张恪上午扭头跟苏津东说要召开记者会,谁都以为他年轻气盛受不住苏逸群的重话才临时做出召开记者会要反戈一击的决定。谢汉靖、谢剑南心里都清楚爱达电子在机芯工厂之外很有可能后手,连葛明信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心里都想着能将爱达电子的后手激出来,那也不错,以后就知道如何追赶上爱达,自以为得计,所以才坦然自若的在文山饭店喝酒聊天,时间快到两点,也没有急着安排下午的活动。   谁曾想到爱达电子那边早有准备,而且都不知道陈信生、张亚平、艾默等人几时赶到海州聚集,也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谢剑南接过电话,脸色有些异讶,放下电话,才发现桌上的人都看着他,他强作镇定的笑道:“没什么事,爱达电子的记者会要召开了,有些故弄玄虚,谢瞻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一下……”   大家的心情还没有缓和过来,刘明辉敲门进来,附在谢剑南的耳朵告诉他科王请到文山饭店一起来吃饭的媒体记者在接到电话后都纷纷离开了,似乎赶到电子工业园去。   为了防止记者都给爱达电子拉过去,为了不使下午捐赠等一系列的活动过于冷场,谢剑南慷慨在文山饭店给所有媒体记者开了几桌,席间还有薄礼赠送。他刚才看时间到了,这边的酒也差不多喝完了,就让刘明辉将那些准备给记者的信封先发下去,还不到十分钟,刘明辉却来告诉他:那群记者他妈的吃饱喝足拿着科王的薄礼都走了,谢剑南气得差点要拍桌子。   谢剑南的脸色这下子再也掩饰不了,谢汉靖也感觉有些不妙,问道:“发生什么事?”   “陈信生、张亚平、艾默,还有赵有伦都在海州……”谢剑南知道自己失态,便说了出来。   苏逸群问道:“这四个人是谁?”   谢汉靖、谢剑南有心让苏逸群对爱达电子起轻视之心,心里不愿告诉他实情,迟疑了一会儿,又知道瞒着不是办法,不可能总瞒着苏逸群,谢汉靖才沉声说道:“陈信生、张亚平、艾默与爱达电子的总裁苏津东,最近被媒体称为碟机产业的四大巨头,其中陈信生、张亚平、艾默三个人都是碟机上游核心元件机芯与解码板厂商的负责人,赵有伦是目前最大的碟机控制芯片的供应商……他们跟我们科王也有合作。”   “你们不知道这些人在海州?”苏逸群问道,很是诧异,“爱达电子是去年的央视标王,你们科王是今年的央视标王,这些人既然对碟机企业这么重要,你们竟然不知道这些人到了海州?”   苏逸群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复杂,心里有些不痛快,心想:上午说过的话会不会太莽撞?他上午还说爱达要向科王学习经验、增加技术投资,还要将科王的经验向李远湖汇报,别人会不会听了当成笑话?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   葛明信听明白上午苏逸群为什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大概是给谢汉靖、谢剑南拿出来当枪使了,苏逸群本人压根对碟机产业的内情不是很清楚。现在嘉信电子持有科王四成的股份,他就与谢家有着共同的利益,这时候自然要帮谢汉靖缓和气氛,笑着说:“张恪那小子,我没有怎么接触过,但是从他的所作所为来看,这小子一贯喜欢藏在背地里暗箭阴人……他这次将我妹夫与堂兄请到海州来,我也是昨天在酒店撞到他们才知道这回事,苏秘书长,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苏逸群神色缓和了些,但是总归有些芥蒂未消。   周瑾玺装作无知,问谢剑南:“那小子有这么遭人恨?”   谢剑南在推测爱达等会儿在记者会有什么惊人消息公布出来,有些走神,谢汉靖说道:“这少年还是有些不简单的,所以我们才要全面做大科王的碟机产业,不惜在技术研发上投入巨资,从香港、台湾引起技术人才,还要抢在爱达前面开发大举东南亚市场……”   周瑾玺侧过头来跟苏逸群说道:“汉靖十年来将正泰集团做到这么大,正泰集团在省内民营企业中不说第一,也是前三的位子,他也要卯足全身的力气来对付这个少年,这个少年倒真是有些不简单……”   周瑾玺这么一说,倒好像他之前对锦湖、对爱达电子、对张恪毫无了解;苏逸群是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李远湖身边的人,自然能知道一些不对外公布的绝密资料,比如说锦湖向省委报备的材料,苏逸群都有看过,让周瑾玺这么说,他不由的在想是不是自己之前对张恪这人重视不足。 第483章 记者会   跟十一月底经销商大会时的情形一样,科王要搞什么活动,记者却全给爱达那边拉过去了,真是要气死人才甘休。谢剑南不得不决定将下午的捐赠活动移到电子工业园区进行,时间安排上还要等爱达电子的记者会召开完毕,心里的苦水都无法找人诉说。   谢汉靖、谢剑南、葛明信、葛荫均、陈家善、周瑾玺等人陪同苏逸群、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再从文山饭店乘车赶往益隆镇。自然不会去爱达电子丢人,但是张恪搞出这么大的架式,他们又不可能装作不关心,人都到东边的科王电器组装工厂办公室里等候消息;谢瞻与郁萍人在记者会现场,会随时将情况反馈过来。   苏逸群多少对谢汉靖、谢剑南存着些芥蒂,不过他知道要想顺利调到海州并在海州站稳脚跟,离开谢家是不可能的。他今年五十三了,再不下去就没下去的机会了,比起省政府秘书长,他更希望到地方当几年市长或者市委书记更实惠些,做官是要讲究实惠的。惠山、建邺,他不奢想,近年来,就海州的经济发展最为迅速,自从确定徐学平会离开东海,他就在动这个心思。   ……   ……   爱达电子综合行政楼的会议大厅,此时给布置在记者会现场,工作人员正校准投影仪,连接着笔记本电脑,九六年,这在国内都是新鲜玩艺,很多媒体记者都没有见过笔记本电脑与视频投影仪,胶片的倒是见过。   郁萍双腿交叠坐在最后一排,给爱达的警卫贴身盯着,心里很不舒服,人家对自己有戒心,又不能将警卫赶走,只能故作镇定的抻着修长的脖子看着前面,苏津东、陈信生、张亚平、赵有伦、那个好色的美国佬,很多人都不认识,她低头问谢瞻,谢瞻也不认识,出现很多新鲜面孔。   “究竟谁知道爱达要搞什么动作?”郁萍郁闷的抱怨了一句。   “郁萍小姐迫切想知道啊,我可能为你答疑解惑呢……”   郁萍侧头看见张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邪魅笑容坐过来,都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谢瞻一眼;谢瞻脸色阴沉,没有说话,在人家的地盘,这小子没有出恶声没将自己赶出去就算好的;谢瞻一点都不怀疑这小子能做出这些事情来。   没有看谢瞻,张恪微侧着头,没有太多顾忌的打量着这个周富明的地下情人,穿着紫色织羊绒外套,看来她在科王的收入还算不错,这件古奇外套少说也要上万,肤色白嫩,脸形也是标准的卵形脸,明眸皓齿,坐在那里体姿匀亭、气质优雅,算得上少见的美人,倒不晓得她会不会在背后使力说服周富明给苏逸群让位子。   “郁小姐迫切想知道什么?”张恪侧着头问,鼻端能闻见郁萍身上那种不是很明显却萦绕不散的香气,很高端的香水啊。   张恪大概算得上海州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啊,要是知道这个人的话。   郁萍在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面前没有太多的自信,他的眼睛锐利而清澈,似乎搜肠刮肚的将人心看了透彻,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年轻的男人会给自己这种感觉,但是知道他既然能让这么多人忌惮,一定有他非凡的地方,自己只是缺乏了解罢了。   那边苏津东走到台上,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有如出现在寻常的记者会一样,边上台还一边跟坐在台下的秘书说着什么,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妥当,看起来还真像仓促准备的记者会啊。   苏津东试了试话筒,布在天花板的音响发出滋滋的响声,苏津东点了点头,似乎在肯定话筒没有问题,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就直接进入主题:“爱达过去一年多来做的一些工作,不能让某些人满意,今天受到一些批评,我们虚心接受批评,召集记者会公布两条消息,可能敏感的记者朋友已经提前知道其中的一条消息,爱达月前与香港国裕投资、国富控股两家公司签署融资协议,爱达电子向这两家公司总共定向增发一百万股公司股票,募集四千万美金的资金,融资协议已经到相关政府部门备档,可能一些媒体朋友都没有关心到这个消息,这里借机会公布一下,募集的资金,将用于机芯工厂项目、技术研发以及补充流动资金,由于这次记者会是在仓促之间举行,资金分配情况就不在这里公布,但是鉴于某些批评的存在,我在这里代表爱达电子宣布,用于技术研发的资金不会低于一千五百万美金,我们会在电子工业园区辟地筹建专门的视听技术研发中心,我们认为这是一家现代企业应做的投资,不值得大惊小怪,奠基之时就不会额外的召开新闻发布会,还请记者朋友们谅解,你们可能要失去一次新闻报道的机会……”   苏津东语调平淡,下面的记者都会意的笑了起来,爱达电子宣布这条消息,当然是跟科王今天搞得研发中心奠基典礼针锋相对,科王就投资五千万港币建研发中心就大张旗鼓,爱达电子的投资额是科王的两倍多,却有不屑一谈的淡漠。但是爱达电子增发一百万股新股就融得四千万美金的巨资,吓了在场的记者一跳:爱达非公开发行的新股这么值钱,一股得要四十美金,爱达电子的总股本是多少?   国富控股是非上市公司,投资消息不需要公开;国裕投资是香港公司,却在英国伦敦交易所公开上市,其母公司国裕集团在香港联合交易所公开上市,国裕投资向爱达电子提供融资的消息,国裕投资与其母公司国裕集团都有过公告,但是九六年内地的财政记者还不够专业,也是张恪他们本意就是想低调一些,也没有主动向媒体透露这一条消息,内地的媒体记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时候才给吓了一跳,也没有人关心过爱达电子作为股份有限公司的总股本之类的问题,又不是公开上市的股份公司,一般人只关心股东之间的股权比例,谁会关心总股本。   这时候却不得不关心起来,这涉及到爱达电子到底值多少钱的问题,在台下的记者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张恪坐在这里,谢瞻自然就不能及时的给谢剑南他们打电话通报消息。   张恪见郁萍、谢瞻都很吃惊的样子,笑着说:“你们很惊讶?谢剑南前些天不是亲自去香港邀请葛明信、葛萌均父子吗?我还以为他在香港就知道这事呢,这条消息,香港媒体有刊登……”   谢瞻听到张恪这话,眉头皱了皱,起身抓起搁在椅上的外套,走到外面给谢剑南打电话,听到谢剑南平静的口气,显然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郁萍侧头看了张恪一眼,张恪坐直身子正注视着前面,完全想象不出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竟然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   郁萍当然清楚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与锦湖、与爱达电子、与新光纸业的关系,就算锦湖最新的股权关系还没有及时向市委报备,但也相差不了多少,认真计算下来,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名下竟然至少有二亿八千万美金的资产!   二亿八千万美金,郁萍在心里默算换成人民币是几位数,海州市九六年的财政收入能有多少?   财富是一个男人最具魅力的特质,郁萍凝视着张恪线条分明的明俊侧脸,瘦削的鼻翼,从侧面看过去附着明锐光芒的眸子,都十分的耐看,这些看着都有些失神,未免会想,到底哪个女人才能享受这么精致而优雅的男人。唐学谦的女儿吗?太稚嫩了。想到谢晚晴到海州后一直与张家是邻居,而张知行夫妇又长期在新芜,谢晚晴这个美艳的寡妇会不会将这么美少年诱惑到床上去。   郁萍这么想着,双腿交叠着坐着,两腿之间竟然涌出些痒痕,身子挪正,双腿又互换了姿势交叠在一起,轻轻的摩了一下,倒有些止痒,她都忍不住抱怨自己怎么可以这时候有这种感觉,都没有在意听苏津东在台上说什么,只看见前面的记者突然都站了起来,往前面涌去,只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超级VCD,四巨头联合研发出新一代的影碟机……”   谢瞻刚在外面给谢剑南打电话,这时候走进来,看见记者都围在前面,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问郁萍:“发生什么事了?” 第484章 一个教训   郁萍刚才看着张恪走神,下面都有些湿了,心想自己是经不住这男人引诱的,苏津东在台上说什么,她没有听清楚,谢瞻这时候跑进来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有些慌乱了。   张恪安若泰山的坐在那里,视线给前面站起来的记者挡住,丝毫不介绍,侧过身子看了郁萍与刚走进来的谢瞻一眼,见郁萍粉脸有些艳红,眼睛里流露出些媚态,心想这女人倒是会利用自己的资本,倒也没有意识郁萍刚才拿他在意淫,笑着说:“只是一款样机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刚才苏津东宣布爱达电子获得四千万美金的融资,都没看见记都拥到前面去,这时候推出一款碟机样机就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谢瞻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就听见给记者围在里面的苏津东拿着话筒在说:“记者朋友们,请大家稍有些耐心,我们即将联合推出的这款碟机功能将全面超越市场上现有的主流碟机。我接下来会披露新碟机技术开发的细节,各位也看到,飞利浦元器件部中国区总裁张亚平先生、美国TI公司中国公司总裁陈信生先生、斯高柏公司高级副总裁、元器件部总裁艾默先生都在这里。早在数月之前,TI公司与斯高柏公司就有联合开发新一代解码芯片的计划,并各自在相关研究领域取得一些突破,特意在十一月初联合爱达电子与飞利浦元器件部共同开发外层支持技术。目前,爱达已经为研发的外层应用技术在主要国家都申请了专利保护,为了加快新碟机的推广,爱达电子会将这些包括系统控制芯片在内的专利技术转让给台湾明俊电子……”   谢瞻有些发蒙,一时都理会不透苏津东话里的意思,只是在想爱达与TI、飞利浦、斯高柏联合研发出功能全面超越当前市场主流碟机的产品,脑袋嗡嗡作响,加上前面的记者根本就没有停止议论,现场一片嘈杂,苏津东后面的话他都没有听清楚。   “为什么……”一名记者首先抢过话筒,大家都没有坐下来,他就坐到椅子上去说话,“我是电子产业通讯的记者,请问苏总,爱达电子同意将外层支持技术转让给台湾明俊电子,请问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按照一般人的理解,即使其他碟机厂商想开发同等水平的外层支持技术,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何况这次提出的又是技术全面升级的新碟机,有这至少半年的时间,爱达电子难道不能将市场份额从目前40%提高到50%、60%甚至更高?”   什么,谢瞻几乎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爱达电子没有要想着凭借专利技术独占市场?   不错,爱达独占外层支持技术,其他碟机厂商要研发出替代的技术,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谢瞻都不清楚科王能不能扛过半年的时间。   谢瞻也顾不上张恪在一旁虎视眈眈,扶着椅子背就要站到椅子上去。   张恪看他很不顺眼,给后面的警卫使了眼色;那警卫也是聪明,上去抓住谢瞻的胳脯,将他拖下来,谢瞻也急了,回头低吼:“你干嘛拽人?”   张恪坐在椅子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抬眼看着谢瞻,淡淡的说道:“似乎脱掉鞋子再站到椅子上会稍为礼貌一些……”   谢瞻眼睛都气绿了,在人家的地盘上也没有脾气,似乎听到苏津东在前面说话,不晓得是话筒出了问题还是音响有些不对劲,声音没有传出来,记者们都围在前面没有安静下来,谢瞻看了郁萍一眼,郁萍踮着脚在看,虽然她身材高挑,但终究给前面的人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到,一脸的焦急。谢瞻只得规规矩矩脱了鞋站到椅子上往前看,苏津东低头在试话筒,似乎真是话筒出了毛病,苏津东的秘书矮着身子——不想挡着后面摄影的——走上前,拿过话筒试了试,又有声香传出来,苏津东尴尬的笑了笑:“这种话筒没怎么用过,一不小心将开关揿了一下,刚刚那位记者朋友的问题……”谢瞻恨得牙痒痒的,苏津东技术出身,会不晓得话筒怎么用?裤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候响了,手机铃声很响,有几名记者回头瞪了他一眼,意指他会场竟然不会将手机调到振动。谢瞻拿出来一看,是谢剑南的电话,他看了看郁萍,踮着脚又看不到什么,怕她听漏了,也不管张恪这小子就在身边,直接接通谢剑南的电话。   “……爱达研发出的新碟机是怎么回事?”谢剑南急切的声音传过来,也不晓得现场有哪位记者急着将消息传了过去,消息支离破碎,那边再也按奈不住打电话过来问究竟。   谢瞻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都不晓得怎么跟他解释;张恪又伸了一个懒腰,手却没有收回去:“谢家小六的电话?我刚刚都说了,你们有什么不了解,我可以答疑解惑的……”张恪的嘴角还挂着那种绝对是欠揍、让人看了会无比窝心的浅笑。   输阵不输人,谢瞻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没有理会张恪的挑衅,一只手扶着椅背,将手机夹着头肩之间,听到谢剑南又在电话那头急切问起,定了定神,回答道:“情况不是很清楚,TI与斯高柏联合开发出新一代的解码芯片,又联合爱达、飞利浦开发出了所有外层应用技术,他们已经做出性能符合要求的样机,爱达似乎不会独占外层技术,同意将外层应用技术转让给明俊电子……”   “你搞清楚情况之后再打电话回来吧?”电话那头的谢剑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声音转缓了一些,就将电话挂掉。   “……一个半月前,我们就表明了立场,不会利用技术上、成本上的优势去倾轧同行厂商,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苏津东的声音传过来,“即使现在,爱达电子凭借自身的技术力量开发出新碟机所有外层技术中的绝大部分,也不会随意调整年前就拟定好的市场目标……与明俊电子分享我们所研发出来的专利技术,也就是与同行碟机厂商分享我们所研发出来的专利技术,这么做,首先有利于新碟机在市场上的应用推广,还有一个,爱达电子与明俊电子在合作中会相互切磋,这能提高爱达电子的研发水平……”   乱了一阵,这时候场面稍稍受控一些,不过很多记者都伸出手要接苏津东秘书手里的话筒,苏津东秘书将话筒递到一名长相清秀的女记者手里。   “我是东方多媒体周刊的记者,苏总能不能进一步透露一下爱达电子与台湾明伦电子的合作细节,我想爱达电子不会免费将专利技术转让出去,我们东方多媒体周刊预测爱达电子调整市场目标之后,由于碟机售价的自然下滑,即使爱达电子的机芯工厂能在上半年顺利投资,九七年的赢利也会有小幅度的下降,这次技术转让,会不会得到一些补偿……”   话筒从女记者手里又传回到苏津东手里,其他记者只是尽可能将录音笔递到苏津东嘴前:“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爱达电子一直计划机芯工厂是能在第一季度就完成投产。机芯工厂的厂房早在年前就已经建设完成,生产设备已经到厂开始安装,就等着我们在飞利浦上海工厂培训的员工顺利结业,就可以开机调试。我们有TI、飞利浦提供的成熟技术,我们机芯工厂的管理人员有相当一部分有过相关在研发上、生产管理上的经验,我想我们的机芯工厂项目会比较顺利的推进;至于与明俊电子的合作细节,我们是不是请明俊电子的赵总给大家来介绍一下?”   谢瞻看着苏津东将话筒递给赵有伦,即使爱达将技术转让给明俊,对科王也颇为不利。科王接收嘉信电子注资之后就中止与明俊电子在外层技术开发上的合作,与明俊电子恢复到一般贸易关系,他还在考虑爱达电子与明俊电子之间会签怎样的转让议协,考虑要如何与明俊电子恢复关系,却听到张恪在一旁卖弄的侧着头跟郁萍说道:“不用听那个赵麻子说官面话,你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听不出来,”赵有伦脸上有几粒白麻点,不注意还看不出来,张恪在下面也不虞他会听见,“我来告诉你们技术转让协议的细节吧,无非就是两点,明俊电子根据爱达电子提供的外层支持技术生产控制芯片,爱达电子从每片控制芯片里抽取售价12%的金额作为技术转让费用,同时约定明俊电子最多同时向六家碟机厂商提供控制芯片的测试样品……至于明俊电子会不会将科王排除在这六家之外,爱达电子与明俊电子私下里真的没有立什么秘密协议……”张恪说到这里,就很期待的看着谢瞻、郁萍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说科王向明俊电子采购控制芯片,将有12%的采购款会流入爱达电子的腰包,这一点还好,控制芯片的售价较低,只占到整机生产成本的5-8%,但是一增一降,又进一步拉开两家之间的成本差距。看着张恪这付表情,谢瞻心里的确郁闷,不过最让他难受的是,爱达电子竟然限制明俊电子最多向六家碟机厂商提供测试芯片,却是狠狠的摆了科王一道。   新碟机之市之前,元件器供应厂商若能提供测试用的元器件样品,能最大程度的缩短整机组装调试的时间,同步工作做得好,几乎只要有质量稳定的元器件提供,碟机厂商也能同一天组装出质量稳定的碟机出来。要是不能提前得到元器件样品进行组装测试,就要在那些供应商正式向市场推出产品之后才采购进厂进行组装测试,组装测试的时间就要白白的耽搁掉。科王将不仅仅落后于爱达,还要落后于其他六家能提前得到测试元件的同行厂商。   张恪冷眼看着谢瞻,没有太多表情的笑了笑,或许只是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做人从来都不会赶尽杀绝,但是你们三番数次的欺到我头上,不给你们教训也不行,组装测试的时间也不长,你们能从嘉信电子抽到专业的技术人员,也就耽搁半个月的时间……”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看谢瞻、郁萍一眼,甩手走出记者会现场。   张恪的这句话,就像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到谢瞻的脸,他都没有招架的余力。   郁萍心里却荡漾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她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男人发起威来,即使嘴角含着笑,却真的能给别人极大的、几乎无法承受的压力。   接下来,有记者要求TI、斯高柏的代表介绍联合研发解码芯片的一些细节,也要求爱达电子的工作人员当众演示新碟机,陈信生、艾墨、苏津东都一一做到。虽然不知道技术上的细节,仅仅是目测,也能判断出这款新碟机的样机,从画面的清晰度、稳定度都要超过当前市场上的主流碟机许多,在功能上也全面超越VCD2.0,到这时候谢瞻才知道所谓的“四巨头”将新碟机定名为超级VCD。 第485章 真相扑朔迷离   记者会两点钟开始,一直拖到五点钟都没有结束,不是苏津东他们滔滔不绝说个不停,而是到场的二十多家媒体的记者纠缠着不放苏津东他们离开。   这次接到科王邀请函赶到海州的多为专业或准专业的电子通讯媒体,记者对电子领域的技术多少有一些的了解,既然四巨头联合开发的新碟机号称性能全面超越VCD2.0,记者们不仅要求爱达的技术人员演示新碟机样机,还要求将市场上几款主流碟机摆出来,一一比较性能优越在哪里,技术细节上也询问得相当的详细。   爱达电子倒也不吝啬,甚至应记者的要求将机壳拆开给近距离拍照,一点都没有技术漏密的担忧,最后TI、斯高柏、飞利浦、爱达电子、明俊电子联合发布声明,为了尽快将新碟机推向市场,五家公司将于近期向另外符合条件的六家碟机厂商提供爱达电子实验组装的样机与主要组装测试用的元器件。   等到记者会上记者开始追问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苏津东他们一些私人的问题,谢瞻与郁萍才离开,现在已经没有人关心科王下午还有所谓的捐赠活动,除了海州市的媒体不敢马虎之外,外地的媒体记者就毫无顾忌的继续紧跟着四巨头的背后,想要多套出一些新闻点出来,那怕能套些轶事轶闻写篇文章,也绝对比科王什么捐赠活动精彩,至于收到科王的薄礼,那是上午奠基典礼的相关报道。记者们心里这么想着,还是多少有些亏心,好在科王那边很快传来消息:科王的捐赠活动取消了。   谢瞻从张恪嘴里得到明确的答复,科王将不在这六家获得样机与测试元件的厂商之列,电话是早就打给谢剑南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商议出什么对策。   谢瞻赶到东边科王的工厂,周富明、陆溢光、张晓健等市委领导已经离开,周瑾玺也陪同苏逸群回市区了,苏逸群也晓得爱达电子这次给科王的反击相当凌厉,不会再计较什么招待周不周到的细节,再说他也有些事情要跟周瑾玺单独商议。   这边只是科王的组装工厂,今天奠基的研发中心其实跟行政中心共用一栋楼,建成之后,科王的总部也会从府天大厦搬过来。谢瞻与郁萍赶回来时,谢汉靖、谢剑南、陈家善、葛明信、葛荫均、陈静等人都在工厂办公楼的小会议室里商议对策,这次,刘明辉倒也有机会列席,对他意见最大的赵锦荣已经给挤出科王了。   看着谢瞻、郁萍回来,这边停止讨论,谢汉靖问道:“你们在那里看到的样机的确能取代当前市场上的主流碟机?”   “嗯……”谢瞻很沮丧的点点头,“他们并不在乎技术上会泄密,能提供样机给其他厂商,他们也的确不在乎技术上会泄密……”   谢汉靖点点头,让谢瞻、郁萍坐下来说话,他来介绍刚才他们在小会议室商议的情况:“我们也致电新科、索尼公司,讨论了相关问题,要知道,爱达联合TI、斯高柏、飞利浦搞出这么大的动作,新科、索尼受到的直接冲击比我们要大得多……我也刚刚得知,新科一直在支持一家台湾人在美国硅谷的科技公司开发解码芯片,要避开斯高柏、TI在解码芯片上的专利保护,研发替代技术会困难一些,但是这家公司还是取得一些成绩,据新科老总自己说,那家公司最多再过一年就能开发出技术成熟的解码芯片来,你知道,第二代技术还有一年的差距,TI与斯高柏又联合搞出第三代解码芯片,现在还不清楚那家台湾人开的公司会不会直接选择放弃,总之新科不会对那家公司抱太大的期待……”   谢汉靖这么一说,谢瞻当然能明白新科所受到的打击,问道:“索尼呢,为什么说索尼公司也受到打击……”   “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TI与爱达电子合资筹建机芯工厂,飞利浦会这么积极的提供帮助,要知道爱达电子有机芯工厂,会压缩飞利浦的市场份额;我们也一直不明白爱达电子会主动降低市场目标,现在这一切都有了解释,”谢汉靖将他们之前商议的结论告诉谢瞻,“在索尼与爱达电子之间,飞利浦选择爱达电子做竞争对手。所谓TI、斯高柏联合爱达电子、飞利浦联合开发外层应用技术,实际情况是TI与斯高柏只联合爱达电子开发外层应用技术,飞利浦是被迫选择跟他们合作,不然他们就会在索尼机芯的基础上研发超级VCD的外层应用技术,这对飞利浦将是致命的;飞利浦屈从了,那索尼就要遭受打击……”   谢瞻问道:“既然如此,爱达电子为什么不借机垄断超级VCD的市场,而要将外层应用技术与台湾明俊公司分享?”   “这一点,还是葛先生想得透彻,在技术开发中,应该是TI与斯高柏占据主导地位,爱达电子处于从属地位,TI与斯高柏的目标是让超级VCD迅速在市场上得到推广。我们分析过,不管超级VCD在技术有多接近DVD,但是离DVD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只要脚步够快,就可以在DVD推出之前抢先占领碟机市场。在国内以及东南亚等新兴国家推广超级VCD,可以完全不受知识版权的限制,而DVD因为几家电影制片商、发行商担忧盗版问题迟迟未能达成有效协议,DVD标准都出来好些年,都现在都没有推出成熟的机型,就算有DVD问世,首先也是在欧美地区发行,等到国内与东南亚那些新兴地区与国家,至少要等到九九甚至两千年之后,要推广起来,则更慢。从这里看出,TI与斯高柏是在抢时间,根本就不会允许爱达电子一家独占超级VCD的市场,那样的话,会极大的影响到推广速度……”   葛明信说道:“还有一个原因,TI、斯高柏这些公司,会很注重在维护知识版权上的声誉,是那种既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主,若仅仅是他们四家公司联合起来独占超级VCD,那片源问题他们如何解决,他们就不怕千夫所指?所以他们宁可让技术散播出去,之后再出现什么盗版侵权的行为,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谢剑南说道:“我们可能过度担心了,TI与斯高柏是主导可以肯定,爱达电子这次所能得到的好处并没有我们一开始想象中那么大,我们现在还是想办法解决样机与测试元件的问题……”   集中最好的技术与组装调试人员,能拿到元器件成器再进行组装调试,至少也要耽搁半个月的时间,最关键还不清楚零配件需不需要更改,还要重新开模生产新型号的零配件,耽搁的时间就不止半个月了,所以就算不能公开的拿到样机与测试元件,也要说服一家碟机厂商让科王暗中参与组装调试,哪怕出些钱也在所不惜。   ……   苏津东他们还在给媒体记者纠缠不得脱身,张恪教训过谢瞻之后,心情愉快,早就离开了记者会现场,叶建斌与孙尚义、葛明德、杨明锦他们在一起,叶建斌好歹代表叶家持有嘉信实业10%的股份。   张恪去见叶建斌他们,叶建斌看到张恪出现,就兴奋的大嚷:“我终于想你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我葫芦卖什么药了?”张恪让叶建斌突然一声大叫吓了一跳。   “你小子压根儿就是在拉嘉信电子进坑,你小子喜欢藏一手露一手,这一次一定有什么东西藏得严实……”   “这有什么奇怪的,谁会将公司的商业机密都公布于众?”   “关键我猜到你藏在背后是什么了……”叶建斌得意洋洋的说道。   “藏着什么,”张恪抱胸依在门边,笑着说,“我就在这里听你随便猜。”   “不需要猜,我能肯定了。”叶建斌语气相当肯定,见张恪眼神里透着怀疑,办公室里人多嘴杂,他站起来拉着张恪往外走,蹲到一处空草坪上拿出烟来抽,“你最大的目的就是让超级VCD迅速占据国内以及东南亚的市场,超级VCD碟机推广越迅速、推广地区越广泛,就越能阻止DVD碟机的出现,但是你对东南亚地区的经济形势很是担忧,你不希望我们去冒险开发东南亚市场,却千方百计的引导、刺激科王联合嘉信电子去开发东南亚市场。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你根本就不是想科王开发东南亚VCD碟机市场,而是希望科王开发东南亚的超级VCD碟机市场。你小子损人利己的事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多半不会做,但是科王开发东南亚的超级VCD碟机市场,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就算爱达电子能从明俊的控制芯片分享一部分利润,但是控制芯片在制造成本里所占的份额太小,这部分的利益不会让你心动;科王又不会向爱达电子购买机芯,爱达电子也不可能从飞利浦那里分享他们的机芯利润,那就剩下解码芯片……”叶建斌勾过张恪的脖子,“爱达电子会从解码芯片里分享多少好处?”   张恪大笑起来,说道:“不简单不简单,至少葛明信、谢汉靖、谢剑南他们猜不出我的用意,不是爱达电子,是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能分到好处……”   “他们猜不透,是他们根本就不重视二叔的那篇文章,”叶建斌见张恪承认,也高兴得大笑,“还以为你顾不上东南亚的市场。”   一切都涉及到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开发与超级VCD的推广,这时候说出来也无妨,叶建斌还是值得信任的。   张恪把第三代解码芯片归属他这边的权益都全部放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名下,也就是说锦湖眼下最大的一块利益与超级VCD密切关连,超级VCD推广越迅速、越广泛,占领市场的时代越久,锦湖从第三代解码芯片中直接分得的利益也就越多。   索罗斯这家伙要是收手不干,东南亚不发生经济危机,张恪也只能自认倒霉,真他奶奶的便宜了科王一把;但是东南亚地区以及整个亚洲及俄罗斯的经济发展并没有脱离历史的轨迹,索罗斯这些国际金融巨鳄显然也不会放过眼前的美食。   东南亚的经济注定要有一劫,张恪不会让嘉信实业去冒这个险,但是VCD、超级VCD在东南亚地区新兴市场的大规模推广又不能拖延到经济危机过后,拖到那时,超级VCD就会彻底丧失这些地区的新兴市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嘉信电子代劳了!   无论从规模还是影响力,嘉信电子都有能力迅速开拓东南亚地区的市场,更何况,张恪对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也实在没有太大的好感,不拖他们入坑拖谁?   至于谢家也许能从中得到些好处——那简直是一定的,科王要是不能跟嘉信电子这样有实力的电子厂商合作,不将制造成本降下来,金融风暴来袭,会死得很难看——那是也没有办法的事情,或者说不一棍子将科王打死,让科王在存亡边缘苦苦争扎——金融风暴来袭,科王即使能不死,褪几层皮也是免不了的——这更符合张恪独特的审美情趣。 第486章 连续的打击   叶建斌听到锦湖不仅参与了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开发,而且联合开发计划就是锦湖发起的,眼睛眨巴眨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锦湖从什么时候开始整这些玩艺?”   “万燕九三年开发出VCD的原型机,我们九五年才上VCD项目,但是DVD技术标准同时问世,也就是说我们上了一个注定要给淘汰的项目。国内的电子厂商远远不够资格参与到DVD标准技术的研发中去,很显然一旦那些海外电子工业巨头发力推广DVD,国内的碟机厂商的脖子就要给勒上一道绳索。为了日后能苟延残喘,我很早就让丁槐集中手里的技术力量参照DVD的技术标准,在当前VCD的技术基础上研发新机型,我们在半年多前就开发出超级VCD的原型机,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更多是在集成化上努力,不过我们在这方面的技术基础太薄弱。两个月前,才决定将TI与斯高柏联合过来,由TI与斯高柏将解码方面的相关技术集成到解码芯片上,这才有第三代解码芯片……这次将明俊电子拉进来,还是想进一步提高其他控制元件上的集成度……”张恪蹲在草坪上,将超级VCD开发的经过详细说给叶建斌听。   叶建斌听到兴奋处,都忍不住出手朝张恪肩窝擂了一拳:“你小子怎么就能做到这一点?”   “忧患意识强烈了一点,‘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基本要算一个好学生,”张恪嘿嘿一笑,胡乱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让叶建斌朝肩窝打了一拳,没有蹲稳当,一屁股坐草坪上,索性坐到草坪上说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来头够大吧。过两天,我还要参加高三会考,‘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之类的文字,都背下好几段,高中政治书里有很多是空言、假话,不过还是有一些真知卓见。认真的分析当前的消费电子产品领域,从模拟信号技术向数字信号技术转变、发展,是必然的趋势,既然明白这一点,我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算别人很有事业心,有赚到钱之后,更多的是考虑扩大产能、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你们倒好,拥有大好形势,却主动调低市场目标,原来是躲在背地里搞技术扩张……”   “对,就是技术扩张,”张恪肯定叶建斌的猜测,也无需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急着将爱达电子脱手套现,就是想抽取大量的资金在消费电子领域进行技术扩张,当然,新光纸业那里也需要资金……”   叶建斌抬头看着远方的蓝色天空,增发并购方案要能实现,锦湖就能从中抽出数十亿的资金,还要加上爱达电子之前的盈利,哪怕只将其中的一半资金进行技术扩张,也是相当恐怖的。只有投入这笔资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缩短与国外电子企业的技术差距,张恪的想法果真与国内绝大部分的企业经营者大相径庭。   叶建斌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么说,盛鑫暂时还不能指望你这边?”   张恪说道:“在商品流通市场占据强势地位之后,大规模的占用供货商的货款用于扩张,才是盛鑫迅速扩张的捷径。什么时候,盛鑫租下一家门店,所有的家电厂商都争着抢着要将产品送进店里来买,盛鑫不仅不需要提前支付一分钱的货款,还可以向他们收取场地费、管理费、人员进场促销费、统一服装费、办卡工本费等等杂七杂八的费用,盛鑫就算获得初步的成功。眼下,就算我能挤出一两亿资金给你,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盛鑫的资金渴缺问题,反而会让你们叶家的其他人觉得我这时候过去来摘桃子……”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叶建斌轻轻击了击张恪的肩膀,也知道能做到张恪所说的这种程度,盛鑫就能突然资金上的瓶颈进入快速扩张期,“要达到那个程度,还要过些年……”   “过程是必须要有的,”张恪笑着说,“不过真到那一步,盛鑫可不能仗着渠道商的优势欺负爱达电子……”   “你是那种轻易给别人欺负的?”   张恪笑了笑,没好意思继续装可怜。   ……   中央电视台在晚间新闻栏目里播报了超级VCD碟机问世的消息,当然,出于爱达电子与央视的良好关系,新闻里突出强调了爱达电子在开发新碟机中起到的作用,并捎带播报爱达电子这次获得四千万美金海外融资的消息。   当然,在专业人士眼里,爱达电子的作用要小一些,但是这则新闻以及二十多数应科王邀请赶到海州的媒体所刊登、播出的新闻稿件,无疑在这关键时刻,又加强了爱达电子的影响力,也就一定程度削弱1月1日开始在中央电视台黄金广告时段播出的科王影碟机广告所造成的市场影响力。   几乎没有人关心科王电器投资五千万港元建设研发中心的消息,谢剑南精心准备的活动,多少有为爱达电子做嫁衣的嫌疑,的确让人够郁闷的。   当然,他们还没有太多的时间用来调整情绪,爱达电子联合TI、斯高柏、飞利浦正式国内的碟机厂商发出共同参加超级VCD样机测试的邀请,而科王会给排除在测试名单之外。   陈家善提议让周富明再给爱达那边施加一下压力,谢剑南觉得张恪让步的可能性较小,他完全可以将TI、斯高柏推出来做挡箭牌,真要这么做,也是自取其辱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周富明要是愿意出面,尝试一下倒也无妨,但是这边的主要精力还是寻找其他的突破口。   郁萍给周富明打电话提及这事,周富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先找唐学谦说这事。周富明也没有信心不给张恪拒绝,直接跟张恪提及万一给当场拒绝,他这个市委书记是要脸好还是不要脸好?风险太大。通过唐学谦倒没有太大的问题,至少在党内职务上,唐学谦还是要尊重他的。   唐学谦自然也不便直接拒绝周富明,周富明的理由也十分的光明正大:能多一家海州的碟机企业参与测试,对海州总是有利的。   既然周富明也没有脸指明将科王电器塞到测试名单中去,唐学谦找张恪提起这事,张恪就爽快的答应下来:“海州的碟机组装厂有二十多家,的确,能多一家海州的碟机企业参与测试,对海州的经济是有利的,爱达愿意顾全大局去说服TI与斯高柏、飞利浦三家同意给海州的碟机企业预留一个参与测试的名额!”   唐学谦将话转给周富明,周富明琢磨着张恪话里的意思有些不对味,但是他不会这时候将自己摆到肉案砧板上去的,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够意思了,只是将原话让小情人郁萍转述给谢汉靖、谢剑南他们。   谢汉靖听到张恪经过几个人的嘴转过来的话,气得胸口气血翻涌,张恪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爱达不仅不让科王参与测试,还要在海州扶持一家企业跟科王竞争,这个测试名额是给那家企业的。   爱达电子在碟机市场的地位已经巩固,新科、步步高、爱多、金正、万利达、科王等二线碟机厂商在这时候根本没有能力去撼动爱达电子的市场地位;爱达电子要在海州扶持一家碟机企业,也只是压缩他们这些二线碟机厂商的市场空间,张恪的话要不是恐吓,那科王电器在海州除了要抵抗爱达电子的强大压力之外,在未来还要面临另外一家碟机企业的直接竞争,更不用说还有新科、步步高、爱多、万利达、金正等强劲对手等着他们。   谢汉靖、谢剑南、葛明信、陈家善、葛荫均、陈静、谢瞻、刘明辉、郁萍等人连夜商议对策,最根本的解决方法,也就是要迅速逆转技术与制造成本上的劣势,要嘉信电子立即抽取大量的技术人员支援科王。   将有一个测试名额会预留给海州本地的碟机企业的消息,从许瑞平、宋培明、杜小山等人的嘴里传出去,海州市已有的二十多家碟机组装厂商瞬时沸腾起来。 第487章 良苦的用心   在爱达电子、科王电器面前,海州市里的二十多家碟机组装实力都不是很强。最早的几家厂子,组装碟机的时间比科王还长一些,从贴牌做起,也逐步注册自己的商标,但是他们没有科王在资金、渠道资源上的优势,没有办法短时间里扩大规模、建立完成的销售渠道。   但是不可否认,海州市前后两次大规模的经销商大会,这些组装厂也受益匪浅。并非所有赶到海州来的电器经销商都有资格成为爱达、科王的代理渠道商,高昂的保证金就是一道门槛,海州那些中小规模的碟机厂就成为他们的替代选择;这就解决了那些中小碟机企业的销售渠道问题,促进了这些中小碟机企业的销量。   九六年十二月份,爱达电子的碟机销量保持在二十三万台,科王的碟机销量增涨到六万台,其他中小碟机企业的销量总和差不多有三万台左右,增涨速度非常快。   这些中小碟机企业在营销上的成本要远远低于科王,比爱达电子也要低许多,即使在制造成本上要高一些,那所能获得的利润也相当的丰厚,销量的增涨,就给他们带来相对充足的资金用于产能扩张与品牌扩张。   有人小富即安,有人喜欢冒险、追逐更丰厚的利润,但在海州,爱达电子绝对强势,科王也绝不是一般的碟机企业能够与之正面竞争的,在爱达与科王的夹峙之下,海州那些中小碟机企业根本就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与空间。   现在竟然传出消息说有一个参与新碟机测试的名额会落在海州的其他碟机企业头上,而是这些消息是唐学谦秘书许瑞平等人的嘴里传出来,那自然不会是假消息。   一直苦苦寻找不到发展机会与空间的中小碟机企业立时沸腾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有心做大规模的碟机企业,这无异是天赐的良机。   这些碟机企业中,有几家当初是给爱达供应零部件的厂子,他们与爱达的工作人员接触比较勤,也就较早接触到碟机行情,就进入这个行业,其中规模做得比较大的就有爱达电子的供应商新元模具厂的老板丁文祥在益隆镇电子工业园区里新建的厂子新元电器。   丁文祥是从他在市政府办当二级秘书的外甥那里得到消息,当时丁文祥人在东元县的家里,抓起外套,就跟正帮他打洗脚水来的妻子说了一声,穿好外套就下了楼,一边下楼一边朝隔壁的楼里喊:“莉华、莉华,有没有睡呢?没睡快下来,我们去市里。”丁莉华是他哥的女儿,他侄女,他工作上需要助手,不过晓得自己老婆是狠角色,没必要为这事闹家庭纠纷,主动将刚中专毕业的侄女叫到身边当助理,前两年比较生涩,什么事情都需要教,现在也成长起来了,正跟电器厂市场部下面一名青年周小兵确定了恋爱关系。其实周小兵是丁文祥看重的青年,侄女丁莉华与周小兵关系发展顺利,也有他在背后推动的因素。丁文祥的儿子还在读小学,他在事业上需要有一个可以信任又能借重的助手,有了这层关系,就可以比较放心给周小兵加担子。   丁文祥让丁莉华帮他开车,他在车里打电话通知他模具厂与电器厂的厂长、副厂长还有市场部负责人与丁莉华的男友周小兵都赶到益隆镇厂子里去,又给爱达电子采购中心主任肖金义打电话,确认消息是不是真实。   爱达电子的管理人员在海州身位极高,丁文祥也只是因为业务的原因,与肖金义交往密切,与爱达分管采购的副总蒋薇——那个颇为风骚迷人又干练精明的女人——只有机会见过几次面,也不方便直接打电话找她联系。   消息是张恪、唐学谦通过许瑞平散布出去的,还没有来得及通知爱达电子方面。肖金义不清楚,听丁文祥在电话说得头头是道,消息的源头又是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也不能就判断说是谣言,他与丁文祥的私谊不错,只要不损害公司利害,有些事情能帮则帮的,再说这事似乎也蛮符合大老板的做事风格,便同意帮他打听一下消息。   肖金义也不便直接给张恪打电话,打电话找到苏津东打探消息。艾默对丹井巷的酒吧着迷,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泡到海州清纯的少女,倒是有不少站街女主动投怀送抱,苏津东正陪张恪、陈信生等人在丹井巷的酒吧里。   苏津东问张恪是怎么回事,张恪看了看手表,感慨道:“消息传播还是很迅速的嘛,才过去两三个小时……”   张恪接过苏津东的手机跟肖金义通电话,问他是谁在打探消息。   新元的老板丁文祥,张恪有些印象,九五年他还与苏津东一起去过丁文祥在东元的模具厂,对丁文祥那个青涩的侄女助手也有些印象,便让肖金义向丁文祥证实消息的正确性。   艾默非常奇怪:“事情有必要搞这么复杂?”   “新机上市容易,但是没有充足的片源,销量如何打开?”张恪叹了一口气:“你们推脱得干净,我也想爱达能推脱得干净……”   陈信生嘿嘿一笑,海州东社是国内盗版产业裢的源头——也不清楚张恪当初是怎么做到这点的——要是新碟机的某些技术不提前公开的在海州散布开去,爱达电子又如何跟外界扯皮从海州流出的碟片与新一代碟机同步上市的问题?   爱达的地位是其他碟机厂商难以撼动了,在海州扶持一家碟机厂商与科王竞争,关键科王说不定还要千方百计的想着说服这家企业让他们也一同参加新碟机的测试;科王的那伙人估计会相当的窝心吧?   ……   丁文祥从肖金义嘴里得到肯定的消息,神色更加振奋,他赶到益隆镇的厂子,他手下两个厂的厂长、副厂长们都赶了过来,他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些,很明确的说道:“我们新元电器要争取这个机会……”   “不说爱达电子了,海州要有一个名额,为什么说科王得不到,偏偏我们能有机会?”模具厂的副厂长说道。   丁文祥说道:“听说是周富明出面要求给海州多一个名额,但是爱达与科王不对头,既不能拒绝周富明,但自然更不想便宜科王,所以才将消息散布出来,让海州其他的碟机企业跟科王竞争,科王注定是要给踢下去的。”   “爱达也不做善事的,说不定会将名额给一家最不成气候的碟机厂,免得喂饱了狼跟他们抢食吃,我们新元的希望应该是最小的……”   丁文祥摇了摇头,他与爱达那个大老板有过一次接触,留下很深的印象,当初他的模具厂暗中给科王供货,给他们当场抓住,丁文祥当时还以为会丢掉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客户,谁曾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事实也证明,科王再张牙舞爪,也始终无法对爱达电子造成威胁,这大概才是经营企业的真正气度吧,很难想象不足二十岁的青年身上能有这样的气度。不过好脾气的猫给惹毛了还要反抓两爪子,爱达这么做,明显还是为了惩戒科王。丁文祥说道:“我觉得爱达还是想给科王找些麻烦。他们那个层次,就不适合撕破脸蛮干了,特别是爱达电子背后最大的靠山徐学平最近调离东海了——再说,TI、斯高柏、飞利浦这几家也不会让爱达电子随便浪费掉一个名额,我倒是担心我们新元电器还不足分量……”   “除了爱达、科王,海州这么多碟机,就我们新元销量最高,要真是比哪家好,海州还有哪家碟机厂比得上我们新元……”   给丁文祥内定为侄女婿的周小兵提出一个问题:“我们厂的技术力量,有没有能力完成新碟机的测试工作?测试的时间拖得太长,拖到其他参加测试的碟机厂都推出正式的成品,我想参不参加也就没有意义了吧!”   丁文祥经他这么一提醒,突然明白过来一个要点:“联合起来,我们要联合海州的其他碟机厂一起争取这个测试名额……”   ……   喝完酒,从酒吧出来,叶建斌钻进张恪的车子,说道:“东南亚的经济形势一旦恶劣会让国内的碟机市场竞争陡然残酷起来,你是担心到时候海州的这些中小碟机厂无法生存,这时候才想着要引导他们联合起来吧?” 第488章 均衡的需要   “跟你混在一起时间太长也不好,以后这尾巴怎么藏得住?”张恪瞥眼看着车窗外的夜景,笑着说,“国内的碟机市场竞争残酷起来,市场售价会逐渐向成本线逼近,科王虽然不会有我们这般滋润,但是存活下来不成问题,但是这些销售渠道弱、制造成本高的中小规模碟机企业最先受到冲击。与其到时候遍地尸骸,还不如这时候让他们抱成一团,海州再出现一家大企业,对海州的电子工业整体上是有好处的。”   “可惜啊,别人未必会领你的情。”叶建斌感慨了一下,“我就未必有你这样的胸襟做这样看起来很多余的事情。”   “难道我还指望别人感恩戴德?”张恪转过头来笑着说,“他们能给谢剑南添些麻烦,已经让我很开心了。”   ……   作为省委书记,陶晋是东海省权力金字塔最顶层的那个人,虽然海州的市委书记周富明、市长唐学谦都不是他能够倚重、信任的人,苏逸群与张恪当面起冲破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时间知道详细的经过,他自有他的消息渠道,他在琢磨李远湖背后的态度。   陶晋坐在书房的书桌前,只有桌上的台灯亮着,描工笔花鸟图的蒙布灯罩将橙黄色的灯光束在很小的空间里,在檀木桌面上落下一个空明的圆影。   这时已经是凌晨,窗外天光微明,泛着淡青色的光,书房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五时,不晓得是上了年纪,还是坐上现在的位子,陶晋每天凌晨三四点都会醒来,披衣到书房开始一天的工作或思考些什么东西。   与徐学平扯上关系的锦湖的确不讨人喜欢,而且张恪又年轻得过份,让许多人觉得与他交结会掉身价;想必这个掌握锦湖的青年,也不愿意曲意逢迎他人;明明掌握着巨大的影响力,却要游离在这个圈子之外,也难免给人有耍聪明、不讨巧的感觉,陶晋能想明白普通人会这么想,那是官本位的思想在做怪,但是他陶晋也非圣贤,他也要顾忌别人对他这个省委书记的看法,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张恪这人事情做得漂亮,让人无法指责。   到七点三刻,秘书柳志军与司机准时过来接他去省委、省政府大楼,虽然出新梅苑大门时看到李远湖的车同时出来,差不多前后脚到达省委省政府大楼,驶入前庭之后,陶晋的车直接在大楼台阶前停下让陶晋、柳志军下车,李明湖的车则直接拐向东面的停车场,虽然他还要从停车场走回来进楼,这似乎成了一种默契。   陶晋到办公室,亲自沏了一杯茶之后,吹冷抿了两口,才拿起电话拨给李远湖。   “远湖啊,关于金国海的职务安排,我想在常委会议上提出来之前,跟你通一下气,金国海在政法体系的工作经验丰富,是不是可以考虑让他将省公安厅的担子担起来?”   九六年,维持社会稳定渐成主旋律,地方政法公安部门的地位也日益重要,一些地方,甚至已经让市局局长、省厅厅长直接挂政法委书记进地方常委,李远湖是清楚知道这个趋势的,金国海是在徐学平离开东海之前返回省里的,当时省里许多人为了防止徐学平走之前推金国海一把,就将金国海返回省里之后安排的讨论暂时压下来,李远湖也是希望如此,哪想到陶晋左思右想之后,竟然还是要将金国海顶到这个重要位置上。   李远湖放下电话,看着墙壁上“宁静致远”的横幅望了一会儿,适巧苏逸群推门进来汇报工作,李远湖耐心听完,最后还是点醒了一句:“以后下去不要随便表态……”   苏逸群心里忐忑了一下,微微一怔,也没敢多问什么,只点头答应下,一脸的诚恳。   李远湖当然能明白是苏逸群在海州的态度刺激到陶晋了,倒不是说陶晋就一定要偏帮着张恪,之所以这么安排只是提醒他李远湖,东海省的天还是陶晋的,与其扶持一个随时可能会倒向李远湖的人,还不如扶持一个李远湖的对手。   ……   11月13日下午,建邺国际机场,虽说是国际机场,但是大多国外与建邺的航班都要经香港转机,这一班航机的乘机,多是美国旧金山转往国内的旅客。   ESS公司总裁成汉璋、高级副总裁肖晋成行色匆匆,满面的疲倦,这么长时间的乘坐飞机,在香港也没有时间倒时差就转机飞往内地,一般人都吃不消,出机场,看到前面有人高举着写着“成汉璋”三个大字的牌子,都微微透着些失望。   新科电子派到建邺机场来迎接他们的人不再是他们之前一直打交通的那些高级管理者,那张写着他们名字的字板,想必也是匆匆写就,没有丝毫精心准备的痕迹。   新科电子果然放弃他们了,这多少让人觉得不甘心。   硅谷是美国高科技人材的集中地,更是美国信息产业人才的集中地,集结美国各地与世界各国的科技人员有数十万之多,其中也包括大量来自内地、香港、台湾等地的华人,实际上,九六年,华人控制的硅谷科技公司达数百家之多,占到硅谷公司七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数量。   ESS就是其中一家,成汉璋、肖晋成两人相继从斯坦福毕业留在硅谷创立了ESS。   去年年初,新科电子研发中心的主任跑到旧金山找到他们,跟他们分析过影碟机解码芯片的市场前途,并表示愿意提供一定的资金与技术支持。   得到新科电子提供的第一笔二十万美金的资金,成汉璋与肖晋成就立即决定公司的主要精力都投到影碟机解码芯片的开发上,年前已经成功开发出相当于第一代解码芯片的技术,只要再追加资金,相信很快就能掌握与当前斯高柏、TI同规格解码芯片的技术甚至更高,眼见有了成功的希望,斯高柏、TI竟然联合开发出第三代解码芯片。   第三代解码芯片所形成的技术障碍还是其次,斯高柏与TI这次的姿态就是要封杀索尼的机芯,相信索尼很快就会做出退出机芯市场的决定,就算ESS开发出同等技术规格的新解码芯片,没有机芯配合,哪家碟机家会采用他们的产品?   这次的打击无疑是致命的,任何一家刚成立没多久的科技公司都承受不住浪费一年时间的打击,何况还要失去新科电子这个合作者。   虽然在旧金山时,成汉璋已经知道此行的机会渺茫,但是不亲眼过来看一下,总会不甘心,何况ESS对新科电子不会一点作用都没有。事前联系新科电子,新科电子电话倒是客气,表示会派人接机,成汉璋、肖晋成看到眼前的情形,看到接机的人似乎只是一名普通的司机,内心都忍不住涌出一股凄凉。   凄凉归凄凉,现实还要面对,总不能这时候买机会返回旧金山吧,成汉璋、肖晋成收拾情绪,朝那个高举纸板的走过来,拿着台湾腔的普通话打招呼:“这位先生,请问你是新科电子派来的……”   “啊……成先生、肖先生……”   成汉璋、肖晋成听到背后有人在喊,回头看见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大步朝他们走过来,不明白机场还有谁会认识他们,只是那个手里拿着纸板、司机打扮的中年人说道:“我们是锦湖电子研究院的,”指着飞跑过来的男人说,“那是丁槐丁总裁……”   成汉璋、肖晋成面面相觑,不晓得锦湖电子研究院是什么机构,国内的研究所,有所谓的总裁这个职务?再说急走走来的这个男人,似乎不大修边幅,西装里面穿着羊绒衫,羊绒衫里面穿着衬衫,这倒也不错,只是没有打领带,里面的保暖内衣露出紫红色的一角,就有些不对味了。   “你们好,今天在车上多喝了一些水,刚刚离开了一下,”丁槐走过来先跟他们俩人热情的握手,看他们反应木然,才意识到他们未必听说过锦湖电子研究所这名字,赶忙掏出名片自我介绍:“敝人之前是爱达电子研发中心的负责人,今年初从爱达电子研发中心分拆出来的一部分成立了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 第489章 科研实验基地   新科电子此时有如没头的苍蝇。   斯高柏、TI与飞利浦、爱达联合开发超级VCD,显然是将索尼踢出局去,新科电子一直以来都大规模的采用索尼的机芯,也将受到极大的影响。当初就是为了摆脱飞利浦对机芯的垄断控制,才转向与索尼合作;为了摆脱斯高柏、TI对解码板的垄断控制,才转向支持ESS独立开发新的解码芯片,眼下这所有的努力都花为泡影,还要考虑到可能来自斯高柏、TI与飞利浦的联合封杀。   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成汉璋、肖晋成两人了,或许无人忍心面对受挫更凄惨的ESS,新科电子似乎想刻意忘掉ESS的存在,不管怎么说,新科也往这个项目里投入二十万美元的资金。   从很多渠道都能查到成汉璋、肖晋成所乘的航班,确认成汉璋、肖晋成两人来内地的航班之后,丁槐就带着司机赶到建邺准备将人从新科电子手里给截下来,没想到到机场后没有看到新科电子的人,他们又没有见过成汉璋、肖晋成长什么模样,急着找来一只纸箱子,撕下一片纸板写下成汉璋的名字。   成汉璋、肖晋成没有听说过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名字,但是爱达电子绝不会陌生,他们还不知道内情,但是从公开的资料来看,爱达电子即使不是主要的罪魁祸首,也是重要的帮凶,不过在技术开发领域,也谈不上什么宿怨,作为国内的企业,也做到这一步,相反会让人敬佩,虽然ESS的结局凄惨了些。   成汉璋、肖晋成不明白丁槐的来意,还是很有风度的与他握手,丁槐邀请他们到海州去,他们没看到新科电子有人过来,心想此行的目的地也正是要去海州看还有没有ESS生存的机会,便同意丁槐的邀请。   ……   1月13日,新科、步步高、爱多、万利达、金正等碟机数十家厂商代表都齐聚海州,争取参加新碟机测试的名额。   海州市的中小碟机企业也热闹成一锅沸粥,新元电器老总丁文祥牵头联络这些中小碟机企业中在各方面都较为出色的六家企业准备联营并股,共同抢取预留给海州本地企业那一个测试名额。   这六家碟机企业其工厂相邻、都建成益隆镇电子工业区的北片,有两家企业与新元电器一样,都是爱达电子的零部件供应商;当然,当他们涉足碟机产业之后,爱达电子也相应减少在他们那里的零部件采购量。不管怎么来说,这几家企业联营并股,确实有许多先天上的优势。   丁文祥这两天也够忙乱的,不仅要协调、商讨七家碟机企业联营并购、资产重组、资源重合的事情,还要对爱达电子展开公关攻势。   其实相关的调试工作,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泰忒光电研究院、爱达电子研发中心都抽调技术力量与斯高柏、TI、飞利浦、明俊电子的技术人员一直都在不松懈的进行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是张恪为了增加爱达电子的影响力;对于斯高柏、TI等公司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乐于配合。   这种软广告,在公众心中竖立爱达电子技术领先的良好形象,要比硬广告更有作用。一般说来,硬广告更多的是提高品牌或企业的知名度,要提高美誉度,则需要持续不断的努力。爱达在国内的知名度已经提高到一个相当的水准之上,提高美誉度,也是爱达电子市场部当前的主要努力方向。不过张恪对爱达的品牌进行了分拆,目前爱达电子商标之下只有碟机类产品的冠名权属于爱达电子,其余一概归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所以在市场宣传发生的费用上,品牌宣传的费用从研究院的账上走,功能性的、具体产品的市场宣传费用才从爱达电子的账上走,只有进行这样的财务划清之后,才能顺利的将碟机业务打包卖给嘉信实业。   ……   ……   这一天,张恪有两门会考科目的考试要参加,李义江在省委组织部二处副处长的陪同下正式向海州市委报道,简单的欢迎仪式过后,就由市委组织部杨旭升、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长宋培明陪同下,直接到城南区政府履任,与已经赴任的区委书记戴文进搭班子。   晚上,张恪、宋培明、杜小山、许瑞平等人要为李义江接风洗尘,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金国海已经给内定成新一任省公安厅厅长、省政法委副书记的人选。   当然,爱达电子的资产评测、管理改善等工作也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说起来,张恪要处理的大事情够多了,不过他从考场出来,最先做的事情,就是给唐婧拉到操场上对考卷的答案。   高三的这次会考科目与高考科目相同,对于一中的普通学生来说,不存在一点点的难度,但是对张恪来说却不同的,特别是数学。   天气尚好,这几天气温有些回暖,重新回到零度以上,没有风,火红的夕阳还悬在半空中,人坐在操场的草坪上,感觉还算舒坦。张恪自然自信满满的说数学科目的会考没有问题,唐婧却深表怀疑,昨天拿模拟试卷给张恪做,也就在及格线上徘徊。两人坐在草坪上对完答案,发现要是倒霉遇到一个严格的评卷老师,那就等着补考吧。   “万一全校就你一个人参加补考,会不会很难过?”唐婧有些可怜兮兮的看着张恪。   “现在就很难过了,”张恪沮丧着脸,“花了好些天复习来着,要不你在这里亲我一下,让我心情好过一些。”   “才不信你呢,”唐婧咬着嘴唇,凝眸看着张恪,“你在香港呆了那么多天,考不过都是你自己活该。”   张恪嘿然笑了笑,这些天手头的事情也的确多了些,连新芜的老爹老娘都没空搭理,便说寒假里与唐婧一起去新芜住几天,然后再与晚晴、芷彤一起去北京陪徐学平过春节。如此一来,唐婧心里的那点怨气也一消而空,不过又担心起她妈不同意她跟着张恪在外流浪这么多天,真是愁煞人。   夜里先到西城饭店给李义江接风,李义江只身来海州赴任,生活起居暂时安排在城南区政府自己的招待所里,总不会委屈了他。   吃过晚饭,张恪还有别的事情,他特意将他小叔张知非拉过来,接下来要有什么活动就由小叔与许瑞平负责陪同,杜小山、宋培明也是吃过饭就走。   好几拨人在海州,就像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赵有伦等人都是重量级的,即使孙尚义、杨律锦等人,分量也不轻,好在他们理解这边的忙碌,在海州时间长了,也不需要爱达派人陪同。那些闻讯而来同行碟机厂商代表们,爱达也要做好招待工作,再说他们也会私下里想办法跟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赵有伦等人接触,至少在他们看来,测试名额的落实,陈信生与艾默两人更有决定权。   这些人暂时不去管他,张恪想着要与丁槐接回来的成汉璋、肖晋成先见上一面。   硅谷是全球信息产业技术、人才的集中地,尽管世界各国有不少科技较发达地区,为了更快的促进高新技术与经济的发展,都试图建立起自己的硅谷,如美国波士顿的第二硅谷、日本硅谷、韩国硅谷,国内也不例外,有北京中关村硅谷、上海浦东硅谷、就连浙江杭州也有一个“天堂硅谷”,这些复制品,当然远远不能与加利福尼亚州的硅谷相提并论。据统计,国内清华大学、中科大等一流理工类院校的优秀毕业生中,差不多有一半人或早或迟的都要出国,其中主要流向就是美国,包括硅谷近一万家高科技公司。   虽然锦湖可以提供相对丰厚的薪资挽留一部分人才,但是高科技飞速发展,技术更新层出不穷,技术人员若不能坚持不懈的学习、提高,稍有懈怠,明天就可能被淘汰;除了将精英技术人才挽留到旗下,锦湖还需要一个供旗下技术人员不断学习、与世界最新的信息技术进行交流的平台与渠道,所以张恪决定先在硅谷直接成立科研实验基地。 第490章 合同的漏洞   给李义江接风离席早,送唐婧回家再赶到丹井巷,张恪看了看手表,才八点半钟,倒不晓得丁槐跟成汉璋、肖晋成聊得如何。   张恪走进八锦珍,陈妃蓉低头刚要撞进他怀里才堪堪收住脚步,吓了一跳,退了一步,手捂着胸口凝眸看是张恪,那清澈晶亮的眸子里立时表情丰富起来,标准瓜子美人脸前一刻还是冰雪凝脂般的嫩白,瞬时覆上明丽动人的桃红色,捂着脸扭头就走了,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走开的时候,肩膀还在微微抽搐。   “怎么回事?”傅俊莫明其妙的,陈妃蓉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一些。   张恪知道必定是苏一婷将自己在1978给孙静檬捉弄出丑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给陈妃蓉听了,心里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形象大毁,见傅俊甚是讶异,撇嘴说道:“没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魅力大增啊?”   傅俊笑了笑,这里大家都轻车熟路,丁槐他们在偏厢房的雅室里,他跟着张恪就往里走,陈奇迎出来:“恪少好久没到这里来吃饭了,这个点是吃夜宵还是晚餐呢?”   “还真难分辨!”张恪抬起手看了一眼碗表,看见陈妃蓉坐在中庭的一角脸憋着笑,平日见惯她冰霜明艳的模样,倒没有想到她这般模样,却更加的娇艳,有着少女娇羞的无端风情,让坐在中庭大厅里的食客看得目瞪口舌,坐在陈妃蓉边的一对年轻的情侣,男的夹着菜往女孩嘴里送,一失神筷子头差点戳女友脸上,给女友杏目一瞪,吓得魂飞魄散……   傅俊跟陈奇说实话:“我们吃过了,跟人约在这里见面……哦,那边……”雅室朝着中庭的雕花木门没关上,傅俊看见丁槐他们。   陈奇陪着张恪、傅俊走到那边雅室门口,招手让女儿陈妃蓉过来添碗碟。   成汉璋、肖晋成看着张恪进来,陪同他们的丁槐,还有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两名主任工程师都站了起来,不晓得什么人物,出于礼节,也跟着站起来。   肖晋成,张恪见过,不过是前世零五年的东京电子展上,那时ESS在数字储存解码系统上有不错的成就,也是国内影碟机产业的解码板主要供应商之一,虽然那是八年之后,不过那时的肖晋成比现在看起来要精神、感觉上要年轻一些,这主要是因为肖晋成与成汉璋初听噩耗又长时间乘飞机飞过大半个地球,不要说倒时差了,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成汉璋,张恪没有见过,但是在专业的电子类通讯杂志看到过他的照片,意气风发的样子。不过这时候,他们还是潦倒的,ESS之前小有成就,都投入到解码芯片的开发上,这时候又遭到这么一记重创,谁都不会有特别好的气色。当然了,这种人,即使遭受一两次打击,也会重新站立并崛起。   张恪笑着说:“先坐下来,成先生、肖先生都是台湾人,台湾没有一定要站着介绍的规矩吧?”   陈妃蓉走进来,气理顺了,不过脸上的绯红未消,不敢拿眼看张恪,就怕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张恪对陈妃蓉说:“帮我们帮两杯水就可以了,”又问陈妃蓉,“你怎么不穿花布旗袍啊?”八锦珍的服务员一水穿着蓝印花布裁剪的旗袍,可惜开叉只到膝盖,张恪希望开叉能到大腿根。   “我只是临时来帮忙的,今天才到家,”靠墙壁外角有一台放碗碟又兼作传菜台的柜子,陈妃蓉低着头拿印着青花的精致瓷茶杯,细声细气的回答,却不敢回头看张恪,“与苏一婷她们一起坐船回海州的。”   张恪见陈妃蓉忍得辛苦,捅了捅傅俊,让他去倒茶,不要让陈妃蓉将注满水的茶杯泼自己身上,还不能怨别人。   陈妃蓉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待傅俊将茶水端回去,才离开。   丁槐帮成汉璋、肖金成介绍张恪、傅俊。   成汉璋、肖金成都是从台湾读完工科之后到斯坦福大学留学,留学期间有打工,毕业之后就直接开公司,今年都没满三十岁。硅谷大概是聚集年轻富翁最多的地方,从全世界汇集到硅谷的精英人士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都是平常的事,即使亿万富翁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这些人很多都是二十岁出头、还没有从学校出去的学生。比如说吧,比尔盖茨的个人传记几乎在硅谷生存的科学家、工程师所必读的圣经。   成汉璋、肖晋成听丁槐介绍张恪才是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以及爱达电子的幕后老板,虽然有些讶异,但是反应就比内地的那些人听到这个事实要平静许多。   “聊什么,进来时看你们谈得很入神啊?”张恪将外套脱下搁边上椅子上,“你们谈到哪一步?”   “刚谈到我们锦湖需要一个平台,这个平台除了能给锦湖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之外,还要能够帮助锦湖与硅谷最新的电子技术发展动向保持接触、交流,同时也是一个供锦湖的技术人员不断学习、提高技术水平的一个渠道……”丁槐说道,“我将锦湖在硅谷成立科研实验基地的用意,都详细跟两位说了。”   张恪笑了笑,看着成汉璋、肖晋成,说道:“既然已经谈到这里,那我就开门见山说出我邀请二位过来的用意,我愿意出资买下ESS公司,并希望二位能继续留在ESS工作……”成汉璋、肖晋成刚才与丁槐谈话中,能意识到这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提出来。   成汉璋思虑了片刻,说道:“我希望能了解到应当被告之的事实,当然,我们也会履行保密义务……”   张恪心想:成汉璋、肖晋成大概是想知道他们的希望如何给TI、斯高柏联合掐灭的事实吧?他说道:“既然这样啊……”语气顿了顿,探头问丁槐,“你们有没有拟好的保密协议随身带着,请成先生、肖先生签一下?”   既然是谈判,一切都按正规的程序走,许多涉及到的商业机密若是从成汉璋、肖晋成嘴里泄露出去,会减少锦湖、爱达电子日后的收益。   成汉璋、肖晋成倒没有丝毫的不悦,九十年代,台湾的经济环境比国内要好许多,又一直在美国留学、创业,相反会比较欣赏契约精神,见随丁槐过来的一名主任工程师拿出保密协议文本,翻看了一下,就签过字递还给这边。   张恪倒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道:“锦湖早在半年之前就在第二代解码芯片上实现超级VCD的绝大部分功能,只是缺乏必要的技术手段将相关技术集成到解码芯片上,才与TI、斯高柏联合起来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根据锦湖与TI、斯高柏的协议,锦湖拥有相关的专利技术,授权许可TI、斯高柏使用……”   倒不是轻视内地的研发水平,内地在电子技术的水准的确不如人意,锦湖能在第二代解码芯片上实现新碟机的所有功能,确实表现出让人惊讶的研发水准。要不是身处海州,对方又是经公开渠道证明与TI、斯高柏、飞利浦联合开发出新碟机的爱达电子的幕后老板,成汉璋、肖晋成心里的疑惑会更深一些。当然,从公开的资料来看,爱达电子是一家非常注重技术研发的公司,既然做到这一步会让人有些诧异,却也没到夸张的程度,成、肖两人都没有说话,听张恪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们也拥有第二代解码芯片完整的技术方案,当初TI就是在我们提供的技术方案上,成功研发出第二代解码芯片,与斯高柏分享这一块的市场……”张恪说道,“在此之前,我们也详尽了解到ESS在开发解码芯片上的努力与成果,我想ESS由锦湖收购之后,继续之前的工作,能很快研发拥有完全独立专利权的第三代解码芯片来……”   成见璋极力消化张恪话里的信息,事实真让人难以接收,不过觉得锦湖与TI、斯高柏的合作之中还是有几点让人难以理解:“难道TI、斯高柏联合开发的第三代视频解码芯片中就没有锦湖的利益存在?”   “有的。”   “那TI与斯高柏对锦湖就没有限制条件吗,特别明知道锦湖一旦收购我们ESS就完全能开发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第三代解码芯片,就没有限制锦湖收购ESS或者限制锦湖向第三方转让相关专利技术?既然你们在第三代解码芯片存在共同利益,应该不会容忍其中一方在共同利益之外再谋取什么利益吧?除非合同有漏洞……”斯高柏、TI这些大公司签定的合同会存在漏洞吗? 第491章 技术扩张上的野心   ……   谈判,相关事实有应该告之的义务,对于成汉璋的疑问,张恪也是尽可能详细的解释。   “合同自然没有漏洞,”张恪笑着说,“根据锦湖与TI、斯高柏的协议,限制锦湖向第三方转让相关专利技术,限制锦湖自行开发相关产品,当然了,这种种限制只是禁止锦湖涉足超级VCD碟机专用解码芯片领域……”   TI、斯高柏两家公司又不是傻子,就算陈信生偏帮锦湖,合作协议最终还是要TI总部那边确认之后才能成立,三家公司合作,TI、斯高柏依然是碟机解码板仅有的两家供应商,锦湖只是与两家分享碟机解码板的利润。   成汉璋差点就能抓住张恪的思路,还是下意识的问出来:“锦湖既然不能涉足超级VCD碟机专用解码板领域,为何还要开发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第三代解码芯片?”   “三家公司的合作协议并不限制锦湖在此基础上开发更高规格的解码芯片或者将该规格的解码芯片用于其他类消费电子产品……”张恪很平静的说道,“就算从技术积累的角度来说,爱达电子也需要拥有第三代解码芯片的完整技术……”   开发更高规格的解码芯片以及将该规格的解码芯片用于其他电子产品,无论哪一种,都表明锦湖在消费电子领域里技术扩张的野心,当然技术扩张也不会仅局限于数字信号解码这一个狭小的领域。   成汉璋、肖晋成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肖晋成先开口说道:“爱达电子的成功并非侥幸,有锦湖为依托,我想爱达电子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在碟机领域保持技术领先的优势……”   张恪笑了笑,说道:“超级VCD、DVD两者的市场与技术前景,两位如何看?”   成汉璋说道:“在技术上,超级VCD并不占优,甚至可以说劣势还不少,但DVD的技术优势,在碟机与目前的彩色电视上并不能充分的体现出来,特别是开发出与超级VCD匹配的高储存量光盘,DVD的技术优势将更加的黯淡无光;我想开发出高储存量的光盘,对于TI、斯高柏、飞利浦这些公司来说,难度应该不是很大吧?”   开发高储存量光盘,难度当然不大,惟一要考虑的就是要让外界相信这是盗版碟片商们自行开发出来的。   肖晋成一直负责ESS的业务,此前看到爱达电子、TI、斯高柏、飞利浦联合公布关于超级VCD的一些数据,就对前市场前景做过研判,他说道:“最终起决定作用还是市场与知识产权方面的因素吧。在别人眼里,或许会奇怪爱达电子为什么不独占这一块的市场,但是将国内主流碟机厂商一同拉进来的策略更加高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最终形成DVD主导欧美市场、超级VCD主导新兴市场的局面,只要在知识产权方面不存在障碍……”   知识产权保护要在国内与新兴市场取得实际性的进展,至少还需要七八年的时间,就算七八年之后,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工作力度要提高到与欧美国家相提并论的程度,还要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道路。   所以超级VCD与DVD在新兴市场之间的争取,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市场因素。   成汉璋、肖晋成虽然不得知锦湖能从第三代解码芯片分享多少利润,但是锦湖在碟机生产上,从解码芯片、机芯、控制芯片等元器件一直到整机的所有环节上形成完整的技术结构,这样的碟机企业几乎不可能受到那些技术力量薄弱的同业碟机厂商的威胁,甚至能主宰同类碟机厂商的命运,所谓的六家测试厂商名额,大概也是出自锦湖的意愿。   成汉璋、肖晋成也明白,要不想ESS一年的工作都成泡影,接受锦湖的并购、在锦湖的技术支持下开发出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解码芯片才是惟一的出路。   成汉璋、肖晋成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出路就是出售ESS,不然就只能宣告破产关闭ESS,解码芯片开发一年所得到的技术成果还有其存在的价值,无疑是意外之喜,目前看来,这些技术成果,除了对锦湖有价值之外,对其他公司是没有太大价值的。   关键的是,锦湖愿意支付多少代价买下ESS以及ESS名下的所有技术成果,附带着还要将成汉璋、肖晋成两人揽入旗下。   当然,双方都不可能太急切就讨论到这些问题,到最后,张恪对成汉璋、肖晋成说道:“这几天,海州相对来说,比往日要热闹些,就让锦湖好好的做回东道主盛情款待二位,也方便二位对锦湖有更深入的了解,这样才会对未来有较为一致的期许……”   成汉璋、肖晋成的接待就由锦湖电子技术研究所负责,具体的谈判还是等成汉璋、肖晋成对锦湖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进行,或许能更加顺利一些。毕竟要将成汉璋、肖晋成两人揽入旗下,给他们的薪酬结构里会有期权激励的部分,得让他们了解到锦湖在技术扩张上的野心,并非井中望月的奢想。   张恪他们结束谈话时,八锦珍里除了他们这一桌,就没有其他客人了,服务员也都下班,之前,他们让服务员将碗碟都收走,摆了功夫茶谈话。张恪起身看见陈奇的妻子刘芬都在大厅里等候,才意识时间已经很晚了,很是内疚的合掌抱歉:“不用你们赶,我们马上就走……都不知道这么晚上,你们要是提醒一声,我们到背后的酒吧聊天也一样。”   刘芬开玩笑说:“海州恪少,我们有几个胆子敢提醒你时间啊。”   “芬姨你这是在骂我。”张恪嘴里叫得亲热,许思、许维都这么唤刘芬,眼睛瞥着陈妃蓉,她脸上有些微红,嘴唇微微用力抿着,或许是掩饰嘴角的笑意也说不定。   陈奇问张恪要不要给他们准备夜宵,张恪知道八锦珍是不做夜宵的,时间早一些还就算了,这时候服务员都已经下班,哪能再麻烦别人的?   ……   回到新锦园,已经没有几幢楼有灯亮着,只有树荫间的路灯散发出桔黄色的灯光,晚晴家的灯也都熄了。徐学平去北京赴任之后,这几天,晚晴将芷彤接回到身边,学校那边,建筑都已经建成,但是要达到一流的水准,接下来半年的时间进行软硬件的建设也还很紧张。   院墙是铁艺栅栏与树篱混杂而成,冬季,树篱稀疏,有微光透出来,大概是客厅里亮着灯,张恪觉得奇怪:这时候家里会有谁在?张恪推门走进大厅,看见晚晴蜷着娇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浅紫色长摆包着臀部的羊绒衫,曲线修长优雅,手捧着胸口,侧躺着,胸部饱满,与那睡梦中的娇美的脸,显示出成熟丰腴的魅力和韵味。   晚晴在沙发上这么一躺,春色盈室。   客厅里虽然打着空调,但是跃层的空间很大,暖气效果不明显,看着晚晴蜷缩着入睡的模样,张恪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冰,跑到楼上抱了一床薄蚕丝被盖她身上,才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没有什么能充当夜宵的食物。   他的确有些饿,只是没好意思麻烦陈奇为他们再准备夜宵,才坚持着离开。张恪煮起咖啡,兑上牛奶与砂糖,倒也不怕夜里会饿得难受。   望着客厅沙发上晚晴娇躯横陈的诱人曲线,闻着从咖啡壶里扑鼻而来的浓郁咖啡香气,四下静谧,这样的夜晚真是不错,张恪抬头从碗柜里拿出两只精致的骨瓷杯,嘴里轻声吹着灰喜鹊的口哨,将咖啡倒入杯中,加入糖、兑上浓浓的鲜牛奶,端到客厅,刚将咖啡放到茶几上人在晚晴小腹留下的一角沙发上坐下,晚晴就适时的醒过来,从后面抱起张恪,头搁在张恪的肩上,女人的体香,比眼前的咖啡味道还要浓郁,还有晚晴那娇艳的红唇附在耳朵轻声的细语:“芷彤晚上跟李明瑜家两丫头睡一起……我等你到现在。” 第492章 绮艳清晨   ……   晚晴在沙发上这么一躺,春色盈室。   客厅里虽然打着空调,但是跃层的空间很大,暖气效果不明显,看着晚晴蜷缩着入睡的模样,张恪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冰,跑到楼上抱了一床薄蚕丝被盖她身上,才到厨房打开冰箱看看,没有什么能充当夜宵的食物。   他的确有些饿,只是没好意思麻烦陈奇为他们再准备夜宵,才坚持着离开。张恪煮起咖啡,兑上牛奶与砂糖,倒也不怕夜里会饿得难受。   望着客厅沙发上晚晴娇躯横陈,闻着从咖啡壶里扑鼻而来的浓郁咖啡香气,四下静谧,这样的夜晚真是不错,张恪抬头从碗柜里拿出两只精致的骨瓷杯,嘴里轻声吹着灰喜鹊的口哨,将咖啡倒入杯中,加入糖、兑上浓浓的鲜牛奶,端到客厅,刚将咖啡放到茶几上人在晚晴小腹留下的一角沙发上坐下,晚晴就适时的醒过来,从后面抱起张恪,头搁在张恪的肩上:“芷彤晚上跟李明瑜家两丫头睡一起……我等你到现在。”   ……   张恪的睡眠很轻,第一缕阳光落到他的脸上,他就醒了过来,往身边望过去,晚晴的胳脯横在他的胸口侧睡,蚕丝被滑落到腰间,凝脂般的白嫩肌肤泛着迷人的光泽。   晚晴还没有醒,手脚纠缠着张恪的身体。张恪动了动,晚晴就醒了过来,意识迷蒙起,身子却下意识的缠着张恪更紧。   “啊……”晚晴清醒过来,身体稍稍分开一些,将被子遮在胸前,依着靠垫坐了起来,又问张恪,“几点了?”想起昨夜在这里过夜,有些羞涩,想着聊一些其他的话题。   张恪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腕表:“才八点钟,九点之前赶到学校参加考试就行。”他的日子还真是舒服,像唐婧他们要赶在六点四十之前到校上早自习。   “许思说过八点半过来给你送材料,时间来不及了……”   虽然身体娇软无力,晚晴还得要挣扎着起来回自己屋里去,就算许思不过来,她家的保姆过一会儿也要来上工。   许思赶过来送资料,给张恪无赖的亲了两口,就要赶着离开,增发并购方案执行小组那边,以她跟孙尚义、蒋薇、蔡绯娟等人为主,苏津东、周游等人挂着头衔,但是平日各自人手头都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苏津东近来就给超级VCD的事情缠着脱不开身;虽然许思这段时间在海州,却没有多少时间陪张恪的。   今天还有三门会考科目要参加,还好都张恪拿手的三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会考结束,接下来就是期末考试,张恪倒不是没有兴趣参加,只是这段时间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好在学校对他参加期末考试也没有多大的期待,倒是唐婧昨天晚上回家后说服她妈顾建萍让她寒假跟着张恪去新芜然后再去北京过春节,再说陈妃蓉她们学校昨天就全部放假了,她在海州也感觉不到孤单了。   ……   张恪下午考完试就离开学校,唐婧还要为期末考试复习。   张恪一天都在学校里,没有让傅俊跟着他,考完试,他自己会去研究院。张恪刚出校门,就给他小叔截在校门口。见小叔似乎专门在学校门口等他,张恪钻进车里,问他:“什么事,要在这里堵我,不会还是碟片技术的事情吧?技术总归会提供给你们的,也给你们留下充足的时间。怕你们迫不及待的出货,你们一出早,爱达电子就解释不清了。样机测试的时间不会太短,还要留下足够的时间给各家消减库存,至少要过了正月才会正式推出新机型,你们这么焦急做什么?”   “不是这事。上午打你手机,关机,才想你今天要考试,”张知非打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校门前的空地,“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那你往城山路那边开,我要去元器件厂,”张恪说道,“不过你这样我心虚呢。要不我来开车,你来坐?”   “呵呵,”张知非笑了笑,“不是太紧要的事情,张奕到市里来了……”   “又发生什么事了?”张恪心想上回那么一闹,张奕应该不会亲自再回市里。   “跟他老子吵翻了,说是断绝了父子关系,过来投奔我这个叔叔,我总不能再忍心将他赶走吧?”张知非笑着说话,见张恪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正经的解释发生什么事情,又说道,“其实他没有来找我,有人看到他来市里,跟一个女孩子在北关的租了一套房子,就是跟他订婚的那个女孩……”   “啊!”张恪发了一会愣,“那这么说是他老子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喽?”   “是啊,都是泼出的水,在张奕他爸眼里,那女孩连泼出去的洗碗水都不如,当初又是因为她惹出这么多的事情,张奕一份不错的工作也给丢了,怎么可能同意张奕在跟那女孩在一起?”   “那女孩子在东社名声也不好吧?”   “嗯,东社进出口物资局捅出大案子,侦讯、庭审都是非公开的,可是人们对这种新闻最感兴趣;那女孩又是跟张奕悔婚在先然后再去做了人家情妇,事情传出来,名声自然是不大好;还有,那女孩为那男的流过产……”张知非唉声叹气的说,“不过啊,张奕回去再找这女孩子,你晓得,更是闹得沸沸扬扬,张奕他爸都差点气背过气去,听说躺床上有小半个月,最近才下床……”   “那发生好久了啊?”   “嗯,你在香港的那段时间,我也是听人说看到张奕在北关租房子才知道这事。”   张恪没良心的笑了起来,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男人都躲不过的,张奕他老子就没有想明白?”张知非只得陪着干笑了一会儿,张恪才说道:“他们住那里,你有没有去看过?”   “还没有机会去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恪心里叹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看表,说道:“这时间反正也没事情做。”   张知非打过方向盘,别人告诉过他地址,还是费了好一阵劲才找到地方,是北关城乡结合部,那里有一片村民建来出租给外来打工人员的民房,简陋又杂乱无章,看上去像一片村落,都找不到可以将车子开进去的路,将车停在村口,张知非与张恪钻出车来,都禁不住有些头疼,这一片民居,怎么能找到人?   张恪问小叔:“你的确这里有门牌号?”   “既然来了,那就硬着头皮往里找一找吧。”张知非摸了摸脑门,他们站在的地方是个路边收废的小杂院,院子东头有间厕所正对着马路,只有一道苇芦编的矮墙挡着,中间还给掏出很大的一个洞。   今天不是周末——即使是周末,打工人员也极少有休息天的——走进来,没看到什么人,有几个小孩在追闹,还有一些打工人跟着过来的婆娘或者父母在各家租住的房子前干些杂活,看到张知非、张恪两人衣冠鲜楚的样子,都停下来打量。   想必张奕带着那女孩住过来没多长时间,或者租住在这里的打工人员之间没有多少交流,问了几个人,都不知道张奕住哪片,为了搞清楚这些人带方言口音的普话话,就让人很是头疼。   张恪与小叔都想放弃了,听到张奕的声音在某个角落嚷嚷:“不是不让你碰水吗,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可以碰水呢?衣服放在这里,我上过中班夜里回来再洗。” 第493章 酒入喉   张恪右腿摔骨裂时,张奕在楼下客厅干坐了一天,那天张恪没有见张奕他人;这是距上次相见一年半之后的见面吧。   张恪与小叔循着声音走过来,这片区域的平房打眼看上去就是村民建来出租的,还稍稍整齐一起,一栋排屋可能连着有十间八间房,屋面覆盖彩钢瓦,墙身红砖砌好抹着石灰。这种简易房一间一个月的租金都不要三五十块,也有附近纺织厂租来当职工宿舍的。   海州控股将海棉几间厂都迁到北关的棉纺织工业园里,这附近的纺织厂就多了起来,为了节约苏动成本,招工就多用外地到海州的打工妹,走到这一片,年轻的女孩子倒很多,衣着朴素,也有几个相貌端庄的——不像七八年后,相貌端庄的都跑到洗浴中心、美容屋、泡脚房这些地方打工去了。   张奕跟一个女孩站在房前的井边,脚下有只大红塑料盆,里面浸着泡水的衣服,张奕与一年半前相比,脸上少了些轻浮味,嘴唇上有些髭须,下颔有些胡子渣,穿着机修工的机帆布工作服,沾满油渍,形象有些邋遢,大概在附近纺织厂找到机修的工作,他正将一件浸湿的衣服从那女孩子的手里抢下来,要推那女孩进屋去。   也就是上回与张奕在学校大门前见面时,张恪见过的那女孩,与上次相比,瘦得厉害,颧骨突出来,几乎认不得,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此时的她倒算不上漂亮,突显出眼睛又大又亮,听小叔说这女孩才流过产没多久,应该是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   那女孩不想回屋里,给张奕揪着胳膊往屋里推,头却扭过来,想说什么来着,看到张知非与张恪,愣在那里。   张奕这才觉得异常,回过头来,有些发愣,既搞不清他们的来意,也不愿就自己的境况多说什么,就沉默在那里。   张恪没有说话,他与小叔听到张奕的声音之后,又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原本不想走过来让张奕难堪,但是听到这女孩子身体不好,两人的生活又这么艰难,身体要是亏了就此落下病根,那就后悔莫及了。   “我跟张恪刚巧经过这里,就过来看看,听别人说起在这里看到过你们,你跟你爸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张知非说道,从裤兜掏出一只信封塞张奕手里,张奕手缩回去,又塞女孩子手里,对张奕说,“我跟张恪身上没带多少钱,就这么些,你要想充什么男人,这钱你就先给我收下,以后还给我们也行。”   那女孩看着张奕,犹豫着不晓得当不当将信封收下。张奕瞥了一眼张恪,又看着他叔张知非,说道:“我要将闻娴照顾好;我已经跟张家没什么瓜葛,也不会丢张家的脸,这钱我会还给你们。”   “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你自己知足就行,”张恪说道,“至于张家的脸,也不是你说想丢就能丢的,不用你担心这些有的没的。”将手插在裤兜里,问小叔:“我们是不是走?”   就像张恪所说,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张知非抿着嘴唇咂了一下,倒是轻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转身跟张恪走了。   这片民房里的路拐弯抹角,走回去又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张恪对小叔说道:“世故这潭烂泥,陷进去容易,要再钻出来,太难;钻出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怎么突然有这些感慨,”张知非将车发动起来,“希望他们俩个能明白过来?”   “哦,突然有些感慨而已,”张恪应了一句,“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冷暖即文章,人与人之间也就差这么一点。”   张知非不能确定张恪到底是在说什么,以他的年纪说这些话,未必太沧桑了,当然,或许是天赋吧,有些人悟性好,就算没有磨砺也会绽放光芒的,张恪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也不会有眼下的成就。说实话,像他们那一辈人差不多都吃过苦、受过挫折,但是能不能从这些苦、这些挫折里得到些什么,就要看各人的悟性了。张知非心里想:大哥就是那种走不出来的人吧,倒希望张奕能因此变得更坚韧一些,将身上的浮躁洗掉。   在那片民房里摸了半天路,找到车,暮色渐暝,张知非拉着张恪去北关一家名为猫儿胡子的羊肉店吃羊肉,张恪兴致倒是非常浓,拉着小叔喝起酒来,是海州自产的那种糯米陈酒,一碗一块钱的糯米陈,加猪油浸过,入口绵软香甜,后劲却不亚低度白酒。   张恪在想张奕的性格,多少给世故浸染,有些纨绔子弟的小脾气,倒也不至于不晓得分寸,他的人生若不被自己介入,也就如此,或许平淡无常,也不需要忍受什么磨砺;倒是没有想到他现在会走得这么辛苦。   张恪不由在想自己的前世人生,到底是走出来,还是没有走出来?应该没有吧。   喝了好些酒,张恪与小叔都开不了车,不得不打电话唤傅俊过来接他们。跌跌撞撞坐到车里,酒劲上来,意识开始在飘:自己当时不是也有一种不管她变什么样子、甚至宁可她变成丑八怪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念头吗?只是念头而已,甚至连她日后过得好不好都没有勇气去关心。脑子里又闪过前世许思那令人看了会生出绝望情绪的眼神,在那瞬间不是也有可以为她舍弃一切的念头吗?这段意识之后,张恪只记得吐了,却不晓得是不是吐到车上。   再次醒过来时,头疼欲裂,躺在床上,窗帘拉着,只有微弱的光透过窗帘布透进来,张恪摸索着要坐起来,手撑到一捧顺滑的长发上。   “啊!”许思吃痛轻呼起来。   张恪赶忙抬起手,微光里只辨得清形状,张恪还是看清许思的眼睛。   “你醒了?”许思摸索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打开,细声细气的问张恪,“怎么就喝这么多酒呢,要不要喝些温水?”许思起身要去倒开水,床头柜上准备的水都已经冰凉。   “让我抱一会儿。”   “啊!”许思有些不明所以的站在那里。   张恪抱着她的腰肢,抱得紧紧的,脑海里总会闪过前世许思在庭审上流露出的绝望的眼神,借着未散的酒劲,前世的情绪融进来,揪心痛得厉害。   许思能感觉到张恪浓烈的情绪,却不晓得这股情绪从哪里喷涌出来,任他将自己紧紧抱着,轻轻摩挲着他的头,舒解他浓烈的情绪。   好了一会儿,张恪收拾起来情绪,漱过口,灌下两大杯温开水,就感觉舒服多了,头疼也缓解了,问许思:“你怎么在这里,我觉得我吐过了,却不记得吐哪里的,没吐你身上吧?”   “我跟晚晴姐在一起,听说你喝多了,不放心过来就一起来看看,你倒是没吐我身上,等天亮你跟晚晴姐道歉吧,你的手还抓错地方了。”许思说道,“我怕你夜里醒来没人照顾,就留了下来。”   “啊,”张恪没敢问抓错晚晴什么地方了,听许思这么说,也没敢看她的眼睛,只解释道,“那酒还真不错,在店里喝着没有什么感觉,稍有些醉意,以为出来吹一吹风就好,没想到站起来酒劲就涌到头上,我小叔酒量那么大的人,都要扶着桌子才能站稳,他怎么样?”   “傅俊先送他回家的,你回来后,他还打过电话问你怎么样,他那时醒酒了,说你喝得比他凶。”   “嘿嘿。”张恪往床那边挪了挪,让许思钻进来,将她搂在怀里,将下午考过试与小叔一起去看张奕的事情告诉许思。   将灯关上,许思枕着张恪的手臂,只是静静的听着,眼眸子在夜里泛起一层光,凝视着张恪,听到最后,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说道:“这女孩子能遇到张奕,倒也不错,只是你为什么喝这么酒,为这事?”   “哦,想起我做过的一个梦,一个无法挽回让人醒来仍痛心不已的梦……”   “什么梦?”   就算拿梦做晃子,张恪也不忍心将许思在前世的遭遇说给她听,揽过她小巧的头颅,让她的脸蛋贴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只是一个让人醒来也痛心不已的梦,说了都让感到心痛,还是不说了。” 第494章 女人没要特权   清晨醒来,依坐在床头,将许思搂在杯里,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眸上留下淡淡的阴翳,迷离的眼眸似乎能倒映出所有的前尘往世。晨光从薄纱帘里洒进来,窗外传来不成调的钢琴声,零碎的钢琴声,散洒在明媚的晨光与幽昧的鸟鸣之中,倒也自得其趣。   张恪就这样长时间凝视着许思幽静的眼眸,她嘴角轻抿的浅笑在心底缓缓的淌过。   两人享受着这静谧的温柔,任时光一点一滴的流去。   唐婧打电话问张恪要不要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许思心虚的起床穿好衣服要离开,张恪与唐婧通过电话,喊住蹑手蹑脚要离开房间的许思:“早晨要喝些粥才舒坦,不过在那之前要泡一下热水澡,头还有些疼。”   “唐婧不过来?”许思睁大眼睛看着张恪,她始终认为自己是从唐婧那里偷来这份情感。   “哦,问我要不要去学校参加考试,”张恪说道,“似乎没有必要刻意去考最后一名……”   “你不用刻意也是最后一名,你都没有复习过什么,”许思嫣然一笑,将坤包放下,“所以你考试都懒得去……我给你去放热水。”   张恪是那种恋床的人,要没有人纵容他,他会自律,只要一醒来,在床上考虑些问题,很快会打开灯,或看书,或做些其他事情;许思最后不得已几乎将他剥光了从床上拖下来推到浴缸里,张恪要许思一起洗。谁晓得晚晴会什么时候出来,许思死活不肯答应,说是要下楼帮张恪熬稀饭去。   张恪泡在热汽腾腾的浴缸里,拿挂在墙壁上的话机给晚晴打电话,问他昨天抓错她哪个地方了。   晚晴在电话里骂了他两声,没肯说张恪昨夜按错她哪里,只说要张恪赔她一件新的外套,电话里,芷彤吵着要过来,晚晴正帮她扎辫子,芷彤嚷嚷着惜容惜羽两人不扎辫子,她也不要扎辫子。   张恪赶紧从浴缸里出来,等他穿好衣服,拿着许思倒好放在床头新鲜榨的带着苦味的橙汁刚喝上两口,芷彤也就蹦了过来,正在楼下跟许思说话:“咦,许思阿姨,你怎么在这里啊,你昨天夜里陪张恪睡觉的吗?”   张恪差点将嘴里的橙汁喷出来,心想许思听到这话一定会心惊肉跳吧。   晚晴在下面帮许思圆谎:“胡说八道什么,许思阿姨是早上从家里赶过来煮粥给你吃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跟男孩子睡一起呢。”   “哦,这样子啊,妈妈说女孩子跟男孩子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但是惜容、惜羽又说只要女孩子爱那个男孩子,两个人就可以睡在一起,而且一定要睡在一起才行,你要是爱张恪,就可以跟他睡在一起,”过了一会儿,芷彤又拿一种异常坚定的语气强调说,“妈妈也可以……”   张恪听见有什么金属的物件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感觉今天的早晨真是疯掉了,一会儿听见晚晴强作镇定的语气问芷彤:“那男孩子爱女孩子,可不可以睡一起啊?”   “那才不可以啊。幼儿园里喜欢我的男孩子这么多,我可不要跟这些小屁孩睡觉,惜容、惜羽她们也不要……”   看来惟有男人才有种马的命,三个六岁的小女孩子在一起,怎么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张恪额头都要渗出冷汗来了。   张恪总不能躲在楼上不下去,芷彤蹦蹦跳跳的上楼来拉他下去吃早饭。晚晴喝粥时,眼神始终瞥着外面。学校那边的主体建筑都已经完工,现在只是软硬件设施建设,也开始分批的招聘一部分工作人员进行培训,晚晴倒方便直接带芷彤去学校,不过等会儿,她还要让助手过来之前先去接惜容、惜羽两个小丫头。   惜容、惜羽在海大附小又闯了一次祸将她们班那个班主任惹哭之后,李明瑜终于放弃要将她们塑造成淑女的打算,遂了她们的心愿,让她们从海大附小退了学,等着这边的学校建成,再让她们跟芷彤一起上学。芷彤从建邺回来这几天,也就昨天张恪喝醉了酒,才给晚晴乖乖带回来睡觉,其他时间三个丫头都厮混在一起,这时候都已经约好以后找同一个男朋友,谁都不可以吃醋。   张恪这时候就不得不承认:他对九零后的女孩子太缺乏了解,代沟太深了;三个小丫头都是九零年出生的。   谢晚晴的助手张庭开车将惜容、惜羽接过来,晚晴就将芷彤从餐桌上连拖带拽的拉下来。许思与张恪一起将碗碟洗好收拾好,洗净手擦干,将围裙解下来,她到时间也要去公司了,离开之前问张恪:“是不是只要女人喜欢那个男人就可以跟他睡一起?”   “啊?”张恪愣了愣,回头看着许思眼睛藏着些浅笑,笑着说,“什么跟什么啊,当男人是种马?明白着告诉你,你们女人没这种特权。”   许思嫣然一笑,凑过来亲了张恪一口,拿起车钥匙开着那辆Vs40去公司了。   许思走后,张恪坐在餐桌边愁眉苦脸起来,不晓得许思是不是意识到什么,唉,女人多了就是头疼。   ……   泡过热水澡、喝过鸡肉丝粥,宿醉的不适就一扫而空了,车子给许思开走,张恪就只有等傅俊开车过来接他。先打电话问候小叔身体是否安康,张奕的事情就只能先这么拖着既然他自己选择走这条路,那就要他自己先承受着这一切。   张知非听到张恪还在家里,赶紧开车过来见他谈些事情。   城区规划案局部修改之后,沙田东片那些主要从清中叶遗留下来的古建筑群已经明确列入有文化保护价值的建筑范围之内,至于要如何去保护,进行怎样适当的开发,还需要专家们制订详细的规划方案。除此之外就是加速沙田西片商业区的开发,要给锦城地产念紧锢咒了。   宏远实业以工程、地产开发为主,在房地产方面,前期也是听从张恪的建议主要以承揽市政府指定的安置房项目,比起沙田西片的商业区一直未成气候,沙田西片大量拆迁,涌现出大批量的拆迁安置户,安置房项目虽然利润低一些,但是胜在量大,又无销售方面的顾虑,前期的建设资金方面,市里还帮忙解决一部分。   邵至刚费尽心思在沙田西片临近五里溪拿下一块地开发一栋十六层高的商业楼盘,此时已经结构封顶,但是九十年代中期没有提前预售一说,账面上预计的盈利还算不错,差不多能近两千万,但是比宏远实业这近两年时间开发出超过四十万平米的安置房将近四千万利润放进袋中落下袋中,就要远远不如了。   当然,宏远实业开发房地产的利润率与七八年后的房产暴利还无法相提并论,但在九十年代中期,年利润超级两千万的房产企业就要算地方上的龙头企业了,就算锦城地产的商业地产开发规模要大很多,但是锦城旗下的商业地产迄今只有府天大厦建成完全售出,其他建成的几栋商业楼盘地理位置欠佳,而整个沙田西片的商业区久久未成气候,影响投资者的热情,销售成绩不佳,装入袋里的净利润也只比宏远实业高一些。而且锦城地产摊子太大,负债率高,资金裢很紧张,宏远实业则没有这方面的忧虑,最关键的,宏远实业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软硬件方面的实力真正的提升起来,成为规模颇为可观的地产公司,张知非计划最近更改注册为集团公司。   宏远实业近两年来安置了超过两万人口的拆迁安置户,同时在建的项目也能安置近一万的拆迁安置房,这些贡献,就算唐学谦不在市里,市里也不能忽视不见。市里在工农路以东、教育路以北继续扩大学田新区的规划面积,要将学田建设成人口超十万的超级大社区,这都几乎都已经是宏远实业的囊中之物,别人想争,都争不过。   这些成就,一般说来,也足以让人自豪了;可惜啊,在锦湖那台马力十足、光芒四溢的吸金泵面前,宏远做的这些成绩,张知非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起。 第495章 一块肥肉   市里对城区区域规划进行了局部调整,张知非也觉得宏远实业可以加加速了,这两年,除了安置房项目贡献大量的利润以来,盗版裢也源源不断的输送利润,除了往世纪餐饮娱乐集团里进行投资之外,他手头还积攒一些资金,可以做些大动作,就过来找张恪商量。   张恪还在担心他与晚晴的事情有没有给许思窥破,小叔畅叙宏远实业未来的发展规划,他就没有太集中注意力去听,听了半天,才有些发愣了说:“哦,你手里倒是积攒了不少钱啊。”   “跟你没法比……”张知非嘿然一说,苏津东、丁槐两人在爱达电子持有的股权都值两千万美金,张知非的确不能将他的成绩拿出来在张恪面前炫耀。   “那也不错了。赵锦荣在海州雄起了这么多年,旗下也就三五亿,他这次给谢家挤出科王,鸡蛋就都摆在商业地产一只篮子里了,不过锦城地产的摊子铺得太大,仅沙田西片在建未完工的商业地产项目就有三十万平方米之多,还不算他手里捏着的几百亩位于沙田西片的土地,这些资产要是都能让他折成现金,还清贷款,他就要成为海州有史以来第一个超十亿的富豪了……”张恪这么说的时候,显然把自己给忽略掉了,“可惜啊,他手里的流动资金已经不超过五千万,要让三十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建成完成,还有几百亩的好地要急待开发,还有从建行、从新加坡国家开发银行获得几个亿的贷款都要及时支付月息,大概随随便便的给加一根稻草就要让他摇三摇吧……”   张知非听到这里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谁都知道这时候加把劲,将锦城击垮,然后低价吃进锦城名下的这些优质资产,才是最诱人的买卖。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张知非兴奋的问。   “没兴趣。”张恪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你还能容忍赵锦荣继续横着一付臭脸在海州耀武扬威?”张知非疑惑的问,“还是说你对这块肥肉不感兴趣?”   “这个,赵锦荣已经给谢家欺负够惨的,”张恪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稍停片刻,又说道,“打落水狗,我当然也是愿意做的……只不过啊,我觉得锦城集团已经不是落水狗了,而是别人眼里的肥肉。不仅是你们眼里的……我还在想,谢汉靖、谢剑南将葛明信父子拉到这个游戏里来,葛明信手里还掌握着嘉信恒大地产集团,200亿港元市值的嘉信恒大地产,正泰集团旗下也有地产公司,你说他们就没有在盯着这块肥肉?”   香港楼市虽然火爆异常,但是港岛地处狭窄,也没有多少土地供地产公司分食,即使没有亚洲金融风暴,嘉信恒大地产这样的香港地产巨鳄都会向内地转移。谢汉靖动用关系促使建行向锦城催讨那笔违规挪用的贷款将锦城挤出科王,这已经给捉襟见肘的锦城脖子套上绳索,要说谢汉靖没有看到锦城旗下那些优秀地产资产,张恪打死都不信。   谢汉靖、葛明信他们不急着动手,只不过是科王的事情还没有摆平,所以他们才不会焦急着去打草惊蛇。   张知非视野局限在海州,格局毕竟要少一些,听张恪这么提醒,倒觉得有这可能:“他们费尽心思要将苏逸群搬到海州来,主要是为了对锦城下手,也是为了防止锦城落入其他人的嘴里?”   “应该是的,”张恪说道,“他们总不会将苏逸群搬到海州来直接针对爱达电子吧?”   “爱达电子专注做实业,为政府做贡献,又不给政府添麻烦,就算苏逸群想在鸡蛋里挑骨头也难,谢汉靖、葛明信、苏逸群、周富明这些人应该都是老狐狸,也不会搞什么意气之争,要是真将苏逸群搬到海州来,对锦城下手的可能性很大。”张知非跑过来时满心兴奋,跟张恪讨论到这里,实在没有机会从谢汉靖、葛明信这些人嘴里将肥肉抢过来,又不由灰心沮丧起来,忍不住气愤的说,“这么一块肥肉,总不能便宜他们这些人……”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我对这事没有太大的兴趣,你找邵至刚商量去,说不定有机会将肥肉给抢回来……”   “怎么抢?”张知非好奇的问,“按你分析的,周富明退到人大,苏逸群到海州来担市长,周富明、苏逸群两人夹着唐学谦,市里可能又要让他们占上风了;嘉信恒大地产披着港资的外衣,实力又强大到惊人,你要对这块肥肉有兴趣,我们还可以试一试,你要没兴趣,就凭我跟邵至刚他们,实在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赵锦荣对谢、葛已经起了警惕之心,不会轻易就范,谢、葛最大的可能是利用巨额债权压垮锦城,”张恪说道,“锦城手里还有几百亩地没有开发,我看不用我们催促,他们那边也会暗中使劲,逼迫锦城开发这些地块,加大他们的债务负担……若是最后通过收购债权将锦城这块肥肉吃下来,对你们来说还是有机会的……”   锦城旗下的地块全部开发,总资产规模估计要超过十五六亿——当然市场估值还要庞大得多——而锦城的净资产不会超过五亿,差不多会形成十亿左右的负债,谢汉靖、葛明信等要迅速吞下锦城,差不多也要动用十个亿的资金才有把握。   无论是正泰还是大雅,近年内都无法抽取这么庞大的资金,惟有依赖于嘉信恒大;但是亚洲金融风暴来袭,嘉信恒大即使不会受到惨重的打击,投资也会变得更加谨慎,这并不是葛明信个人持有嘉信恒大25%的股权就能控制的,孙尚义夫妇还持有嘉信恒大3%的股票呢。   只要嘉信恒大对这笔买买产生疑虑,机会就会落入别人手里;像小叔他们这时候只是要做好准备等待机会而已。   有些细节无法解释透彻,张恪只跟他小叔说道:“现在让赵锦荣跟他们狗咬狗好了,你们这边做好准备,等他们两败俱伤,或许有捡现成的便宜。”   “当然,锦城这块肥肉,我们是有些动心,不过那离我们太遥远了,我一直有在考虑啊,眼下做好自己的事情最是重要的……”张知非这时候才转到今天过来的正题上,“丹井巷那边……”   “等等,”张恪听出味儿来了,“没有联合外人一起坑自己家侄子的道理吧?”   张知非嘿然一笑,说道:“怎么会?”   “我才不信……”张恪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机,拨了邵至刚的手机号,拨通电话:“老邵,你人在哪里啊?你跟我小叔商量的事,他都跟我说了,你有没有空马上到新锦园来一下……”   “好,好,好,我马上就到,五分钟……”邵至刚从电话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大,坐在书桌对面的张知非都听得一清二楚。   张知非无奈的摇头笑着说:“这小子……那就等他过来再谈吧。”   邵至刚还真赶在五分钟内赶到了,赶到才知道张知非到新锦一个小时就讨论锦城的问题了,他们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谈。   邵至刚腆着脸说:“此时倒是能看出恪少的高瞻远瞩,当初还真没有谁看得上安置房项目,两年四五千万,数钱都手发软,早知道如此,也不会尽便宜你小叔啊;沙田西片的商业地产,只能算是账面上的游戏,也就是锦城的府天大厦销售情况良好,后来市里禁止炒作楼花,商业地产就没有多大起色,我手里拿着的五里溪头的那栋商业楼盘大概再有两三个月就能建成,只是对市场前景没有太大的把握,前些时间跟你小叔经过新海通,想着锦湖现在竟然还窝在新海通大厦的十二楼,总觉得有些窝囊了……”   “窝囊不窝囊,不是你说了就算的,”张恪笑了起来,“想要锦湖买下你那栋楼帮你套现?”   “嘿嘿,”邵至刚笑着说,“锦湖也的确不能总窝在旮旯里,总要在海州有一座属于锦湖自己的高楼吧……”   “新海通大厦九二年建成时,好歹还是海州市的第一高楼,这时候竟然给你污蔑成旮旯角落,好像你那栋楼盘也没有新海通高?” 第496章 商业地产的趋势   听张恪这么说,邵至刚脸色倒也不变:“是差两层。不过,五里溪广场是规划中的新商贸中心,过不了两年,新通海那里就是海州市的旮旯地了。你不是一直抱怨新海通的基础条件太差劲吗?要什么没什么,连个地方停车场都是后来改建的,楼里就两部电梯,拥挤得很。我现在还记得你说的标准,要在上下班高峰时,让人员等待电梯时间不超过30秒……”   “难道你那栋楼里装了六部电梯?”张恪问道,按照欧美发达国家的建筑标准,那栋楼差不多要装六部电梯才行,想必邵至刚不会舍得下这么高的建筑成本。   “倒也没有必要这么浪费,四部电梯,实在等不及的可以走消防楼梯,最关键的,楼里的硬装还刚刚开始,恪少还来得及按照自己的想法更改设计啊……”邵至刚也从容不迫的描绘美好的前景。   “你们今天是过来卖楼的?”张恪拍了拍额头,“好吧,说说你套现之后有什么打算。”   张知非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张恪当然记得邵至刚两个月前跟他提起过这事,要不然刚才小叔一提到丹井巷也想不到邵至刚头上,张恪拍了拍额头说道:“你们是不是打算将各自名下地产方面的业务也整合到一起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主要想组建一家商业地产开发公司,宏远的安置房项目,那是你小叔的聚宝盆,他不舍得让出来……”   “你们要是同意,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张知非说道。   宏远的安置房项目盈利前景明确,资产评估时的价值会相对偏高,真要将宏远旗下所有资产都并入新的公司,邵至刚等人所占的股权比例就会大缩水,对邵至刚他们是不公平的,所以要将宏远最大的一块资产安置房项目剔除在外。邵至刚这么说,只是开玩笑而已,他继续跟张恪解释他们的考虑,说道,“沙田西片两年的商业地产开发证明,时机未到,也就成不了气候,但是很显然,商业地产必将崛起,关键是如何化解商业地产开发带来的风险。我们有世纪餐饮娱乐集团,若是我们开发的商业地产,都由世纪餐饮娱乐集团来负责运营,基本上就能将商业地产开发的风险降至最小……”   张恪听出些味道来:“你们打算重组新的商业地产开发公司,专门为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开发酒店、餐饮广场、娱乐场?重组后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丹井巷?”邵至刚这人果然非同一般,前世的失利以致身陷牢狱也只是他急于求成才功败垂成。   邵至刚点点头,说道:“我想四凤桥餐饮广场的经验已经能给我们足够多的借鉴了,恪少一眼能看出四凤桥区域的价值,却坚持只租不买,若是现在重估那片区域的地价,少说也要上亿……”   “有些便宜我不要……”张恪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说我从爱达捞到的钱也不少。”   “这一点才是我佩服恪少的地方,四凤桥的便宜不占,丹井巷的物业也是高价购入,换成别人,谁会嫌自己赚的钱多了?所谓大富天成就,这是我学也学不来的……”邵至刚说道。   “受不了这话,我要打冷颤了。”张恪抱紧肩让邵至刚不要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   “前两个月时,我跟恪少就提起过来丹井巷开发的事情,当时就想着在丹井巷复制鉴四凤桥经验,恪少一直迟迟未给答复,我就在想,我是不是有什么考虑未周全的地方?这两个月也没敢过来讨恪少的嫌。倒是现在想明白了一些,我之前的格局太小,只局限于个别的项目,而没有考虑到公司与公司之间的格局,恪少当然不会看在眼里……”   “不是那回事,”张恪笑了笑,说道,“国内现在的商业地产开发还停留在商铺租赁的传统形式上,朝全面融合地产业与商业为特色的新地产形式发展是必然趋势,酒店地产、旅游地产、大型购物中心地产、写字楼地产不过是其中具体的形式,然而再通过一定规模的商业地产运作,将整个区域内的住宅地产也带动起来,才是完整的游戏规则……”邵至刚、张知非听了张恪这段话,倒是精神振奋,他们一直在考虑些问题,却远没有张恪这句话说得这么透彻,所谓“有些人与生俱知,注定要超越常人,让人望之莫及”大概便是拿来形容张恪的吧。   张恪见邵至刚、小叔一付乖乖受教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自己也是蛮受用的。国内商业地发展从八十年代开始起步,到九十年代中后期,已经一些经典的案例涌现,但是经验与理论的总结还要拖到两千年之后,特别零一年之后国内明确房地产业作为支柱产业的地位之后,大资金、大规模的开发运作才逐渐成为常态之后,才逐渐形成成熟的商业开发理念。自己这时候卖弄这些东西,高瞻远瞩的断语那自然是少不了的。   张恪也没有兴致卖弄太多的东西,继续说道:“当然,话虽然要这么说,但是饭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丹井巷之所以没急着给你们,也不是嫌你们的格局少,没有项目上的经验,谈格局也是空话。主要是那时候,城区规划局部调整市里还没有通过决议,将丹井巷给你们,你们也无法立项;还有一个,我也担心你们急功近利,将丹井巷给糟蹋了,丹井巷的建筑群一旦给破坏,很难再重现,所以丹井巷的商业开发,绝不能仓促,所以要你们多考虑一些时间……”   “那现在呢?”张知非问道。   “现在啊,”张恪为难的挠了挠头,“这时候,你们似乎直接找许思商议这事比较好,丹井巷的物业,已经不在锦湖名下了……”   “啊?”张知非发了一会儿愣,没想到丹井巷的物业都转到许思名下,过会儿才说道,“谁昨天在车里感慨色字头上一刀头的,从没见过你对小叔我这么慷慨过?”   “呵呵,”张恪笑了笑,“锦湖能有今天的规模,又不是我凭空变出来的,谁出了多少力,就要分多少利,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什么都不知道。小叔你要我对你怎么慷慨,是不是将老邵那栋楼买下就行?这个事情,你们找蔡绯娟商量去,她觉得锦湖需要挪个地方,那就挪个地方也行,我最近都很少去她那边晃悠……”   “来找你就说这两件事,你都不能做主,我们来找你做什么?”张知非摊摊手。   “也不能说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们真要做大这一块,我推荐叶建斌给你们……”   “那你呢?”叶建斌自然是极有价值的合作者,但是邵至刚最想拉张恪下水:想想爱达电子今天的规模,苏津东、丁槐都成了亿万富翁,宁可将最大的利益让张恪,将他拖下水也是最有利的选择。不过邵至刚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当初重组世纪餐饮娱乐集团时,张恪宁可半卖半送的将股份都给了他小叔张知非,他也要袖手站在一边。   “我嘛……”张恪果然身子后靠开始打马虎眼,“我就算了,事情缠在身上太多,很让人头疼的,再说我还是学生,学生就要以学习为重,其他事还是少参与为好……”   “有说这种鬼话糊弄人呢?”张知非哭笑不得,“既然你‘慷慨’将整条巷子都赠给了许思,那我们拉许思来做合伙人,让她拿丹井巷入股,你不会有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张恪摊摊手,“你们要能说服她就行……”   “在我跟许思谈这件事之前,”张知非盯着电话,“你不能打电话给她。”   “你们真要拉许思当合伙人,只怕你们以后要在背后搞什么奸诈阴险的动作就会烦她麻烦了……”张恪笑着说。   “堂堂正正做人未必不能成就富贵。”邵至刚这两年从张恪身边所见所闻颇有感触,骨子里的一些想法也渐渐纠正过来,既然要追求富贵,还要保住富贵,危险动作还是少做为妙。   “那就行,这事情,我不插手。”张恪说道。   有张恪这保证,张知非自然有信心说服许思,有许思当合伙人,张恪想不出力都不行,他也不瞒张恪,当着张恪的面就给许思打电话:“许思,你人在哪里?你问我是谁?我是小叔……”   张恪傻眼了,小叔要拿长辈的身分压许思,许思这傻孩子多半不会拒绝。 第497章 入股新地产   许思人这时候在益隆镇,与孙尚义、杨律锦他们讨论增发并购案的事情,蔡绯娟她人也在那里;张知非就拉着邵至刚去益隆镇找许思、蔡绯娟,中午在电子工业园区的食堂一起吃中饭,一顿中饭的时间,将两件事全部谈妥。   由邵至刚注册一家名为锦湖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公司,将其在五里溪广场西侧开发的那栋十六层高的商业楼盘置入这家公司,然后将这公司的全部股权转让给锦湖,完成套现过程。   对此,张恪倒也无所谓,今后十年,物业增值的幅度很大;爱达电子得到国裕投资与国富控股四千万美金的注资之后,流运资金相对充足,锦湖这边手头也宽松起来。新光纸业虽然很需要钱,但也不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的钱花光;所以,锦湖暂时也有了富余的资金。资金很难随便就转移到香港去,张恪也不想在国内涉足太多太复杂的产业,拿闲余的资金购置一些物业倒是不错的选择。   许思接到张知非的电话,听到张知非在电话里自称小叔,心虚着不晓得找她要谈什么事情。说起来当初也是张恪从他小叔那里拿到十二万块钱将欠款先补上,也是张知非先默认了她与张恪之间的关系,那也只是默认而已,或者说“睁眼装看不见”更合适一些,这时候张知非在电话里的态度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内心深处也无疑极想得到张恪家人的认同,所以张知非、邵至刚过来找她,说啥她答应啥。   也就是说,许思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就点头答应将丹井巷的物业注入即将成立的新地产公司。   邵至刚跟着张知非离开电子工业园区,奇怪的说:“我还担心许思不肯将丹井巷拿出来进行商业开发。在过来的车上就琢磨着一套说辞,没想到没用上,她平时挺有主见的一个人,倒不是说有主见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是说她这时候大概也没有搞清楚答应下来对她来说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吧。”   张知非笑着说:“还是我这个小叔有姿态……”   ……   ……   下午,张恪赶到电子工业园区,杨律锦一行人对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与资产进行评测也有七八天的时间,离给出完整的财务、资产评估报告还早,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可以证实当初爱达电子托国内会计师事务院做出的财务报告是真实可信的,有这样的诚信基础在,也方便各方面加快工作的进度。   张恪与孙尚义、杨律锦等人对这段时间以来的工作进行总结,将小组的人员都集中起来讨论了一下午,除了总结之外,还将下一阶段的工作部署好。直到暮色将暝,张恪才借口有事谈,开车载着许思回市区。   冬季的黄昏很短,开车到象山附近,天空已经呈暗蓝色,才五点过一些。许思坐在张恪旁边打电话给晚晴,她人还没有回市区,留在学校里召集人开会,学校的基础建筑都已经建成,但是要达到一流学校的标准,软硬件设施的建设任务很紧;三个小丫头倒是让李明瑜与保姆先接走了。   许思要去植物园转一转,顺便等晚晴一起回市区。   植物园经过一年的建设,也初具规模,不想给人打忧,张恪与许思就将车停在树荫下聊天。听许思说起小叔与邵至刚中午找她的事情,张恪无奈的摇了摇,就知道会是这结果:“什么,小叔说什么你就傻乎乎都答应了?”   许思侧坐着,手臂搁在仪表盘上,头枕在上面,左手放在张恪的手心里,凝眸看着他:“我想小叔也不会坑你……”   张恪将座椅靠背调倾斜,摩挲着手心里许思柔嫩的小手,笑着说:“坑我倒不会,他也坑不到啊;坑你啊,就太简单了,他们是想顺带将我给拖下水。”   许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怎么办,我都答应了,关键是我都不知道我答应什么了,这时候又不能找小叔问。”   张恪抓了抓头,许思平时挺聪明的,给小叔抓住情感上的弱点,一样要犯傻,问道:“你自己觉得呢,会不会觉得拿出去有些可惜?”   “我过后考虑了一下,丹井巷总要先拿出来开发,沙田东片的开发才能算揭开一个序幕,担心倒是有些担心,不过也不能因为担心将整个沙田东片的开发都耽搁下来……”   “那你参与进去也好,免得他们太急功近利。”张恪又想起一件事,问许思,“你昨天夜里没回去,跟家里是怎么说的?”   “你这时候才想起这个?现在关心这个是不是太迟了?”许思笑着说。   “没有啊,我只是在想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借口夜不归宿?”   “去,我还答应我妈说要回去吃晚饭呢。”   “吃晚饭,”张恪一本正经的说“我也要吃啊,我现在只是在考虑是先吃你,还是先吃晚饭。”   “……”许思粉脸微红,伸手遮住张恪的眼睛。   张恪刚想有什么动作,感觉到车身动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后车窗上贴着洋红色的羽绒裳,有一只手钻进羽绒服里在摸索什么,原来是对情侣以为车里没人靠着车子调情呢。植物园不对外开放,能混进来谈恋爱的人都是熟人,即使不跟张恪认识,也势必跟锦湖的某人人认识,这样一来,张恪要跟许思躲在车里偷窥别人调情就有些不道德了。   张恪伸出手指弹了弹车窗,那穿红羽绒服的女孩吓了一大跳,赶紧将那只钻进她衣服里的手拉出来,还露出腰肌上一块嫩白的肉。   张恪笑了笑:也不怕手太冰让人家直接钻衣服里去。   车窗外的两人受到惊吓,俯下身子要看车里的动静,车窗贴着单向透视膜,张恪觉得那女孩漂亮的脸蛋有些面熟,那女孩的情人倒也是一个长相英俊的青年;外面两人却看不到车里的情形,私密的事情别人撞见,又是自己理亏,那女孩子粉脸涨红,拉着青年要走。   倒是女孩脸红的样子让张恪想起她是谁,张恪按下车窗,头探出车窗,笑着说:“丁小姐,帮我跟你叔问声好。”   丁莉华看见张恪头探出车窗,给吓了一跳,慌乱了一会儿,牵着她手的周小兵看了心里难免有疑问,低头问她张恪是谁,丁莉华才镇静下来,低声告诉周小兵说:“爱达的大老板,跟你说过的,年轻得过分的那个……”还是一年多前,张恪与苏津东还有当时采购部的副部长、现在的采购中心主任肖金义一起到丁文祥的新元模具厂去考察供应商时见过丁莉华一面,丁莉华那时刚给她叔当助理,做什么事都生涩,给张恪端茶水都差点泼他一身,丁莉华对张恪的印象自然也深刻:年轻的过分,竟然是爱达电子的幕后大老板。   按说新元电器没有资格直接找上张恪,既然遇上了,丁莉华自然不会错过机会,虽然刚才与男友靠着张恪的车子调情会有些难堪,只是也不能因为难堪让机会逃走。   看到丁莉华没有害羞的拉着男友扭头就走,反而牵着手走过来大方的打招呼,张恪还真吃了一惊,想吓唬吓唬娇羞女孩的恶趣味就完全没有得到满足:一年多没见,人的变化还真是大啊。   这下子倒轮到许思难堪了,别人是情侣混进来调情,那自己跟张恪将车停在树荫深处,人还躲在车里,当然也就说不清道不明,好在这时晚晴打电话过来,她与张庭也开车从南门进了植物园,问她跟张恪在哪里。   见张恪开车要走,丁莉华有些焦急,周小兵知道新元电器能不能拿下参与新碟机测试的名额都在眼前这人的转念之间,忙说道:“今天真是巧合,恪少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请恪少与许小姐吃顿晚饭?”   “今天?”张恪睁着眼睛想了想,“我们跟别人约好在这里见面,你们要是愿将连她们一起请了,我倒是不介意吃你们一顿晚饭了。”   新元电器与电子工业园区北片的六家中小规模的碟机厂联营并股争取参与碟机测试的一个名额,有在火线上结盟的紧急意味,张恪听苏津东说起过这事。张恪给海州的碟机企业预留一个参与新碟机测试的名额,除了打压科王之外,也是为了引导海州的碟机企业抱团取暖,这样才能在亚洲金融风暴导致的碟机市场血腥竞争的寒流中生存下来,既然遇上了,张恪也不介意多了解一些。 第498章 经营的气度   象山西北麓临小江的风景区里有一家渡假村式的酒店,原是一家地产公司开发的小盘别墅,才建了八九栋别墅,就陷入财务纠纷,加上象山西北麓的地块一直没有启动起来,那个别墅楼盘九四年就成了烂尾楼。那里开发住宅楼不会大热,周围冷冷清清,八九栋别墅也不成规模,不过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创立之后,邵至刚就果断出手,将楼盘低价承接下来。半年时间过去,象山风景区内,也应该说象山镇、新桥镇、益隆镇范围内有了第一家上规格的酒店。   因为在象山风景区的西北角上,张恪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去那里,听丁莉华、周小兵说起去那里吃晚饭,倒也蛮感兴趣的。等晚晴带着她的助理张庭过来汇合,就开车出了植物园。周小兵与丁莉华开过来的车是辆八成新的桑塔纳,车停在植物园离大门较远的地方,张恪看了看停车地方的树篱有给人攀爬过的痕迹,笑着对他们两人说:“这里暂时还不对外开放,不过要是跟警卫讲明你们只是要找个地方谈谈人生谈谈理想,警卫也不会拦着不让你们进去。”   周小兵、丁莉华两人脸一红,周小兵腆着脸跟张恪笑着说:“那我们就当恪少许这里对我们俩开放了……”   “又不是建什么私人场所,什么许不许的。”张恪挥手让他们上车。   赶到酒店,丁文祥已经接到周小兵的电话通知先赶到酒店里等候。   张恪给海州碟机预留一个测试名额的消息散布出去才五六天的时间。   短短五六天,丁文祥只够时间与其他六家碟机厂谈妥联营并股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将七家碟机家的技术人员都集中起来,为参与新碟机测试做好技术上准备,至于其他事情更是千头万绪,丁文祥这些天来忙得焦头烂额,不过能看到的前程异常的明亮,也让他的意志高亢。接到莉华在车里打给他的电话,他腮邦子上的肉都激动得打抖,都不晓得莉华与周小兵怎么就机缘巧合能请动这尊大人物。   张恪一年前与丁文祥在新元模具厂见过一面,知道他是一个通晓世故的角色,对公司管理也有一套,海州市冒出这么多的碟机厂,新元电器能做到今天的地步,也非偶然。   海州市碟机企业除了爱达电子之外,还有一家企业能参与新碟机测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各家碟机厂就议论纷纷,丁文祥能以与张恪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就能找到大致准确的方向,并迅速将其他六家碟机厂联合起来,也算是不简单的人物。   虽然外面都在传,选择参与测试的碟机企业,TI、斯高柏、飞利浦三家公司起主导作用,但是话说回来了,这三公司与海州市的碟机企业有什么利益瓜葛?说白了,其他五个名额,可能是那三家公司说的算,留给海州碟机企业的这个名额自然还是爱达电子说的算。   那张恪的态度将是决定性的,丁文祥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也怕之前对他的揣测有偏差,毕竟只是一面留下的印象,哪可能那么准确?   机会难得,在酒席上,丁文祥毫无保留的将七家并股联营的细节悉数说来,谁都晓得这时候防备爱达电子,是毫无必要的,还不如袒诚相待显示出诚意出来。   新元电器在七家厂里的影响力最大,但是也没有超过太多,联营并股之后,采用新元电器的商标,这倒没有太大的疑问,当然,新元电器也不能在计算无形资产价值时占别人便宜,相反还要主动吃些亏才行。   海州碟机厂的生产多为组装性质,产品同质化的现象严重,但也为七家厂生产资源整合带来的方面,甚至简单到只需要更换机壳与商标铭牌就能实现产品型号的统一,最多需要整合的是各家厂不同要求的质检程序。   其次是管理层之间的整合,原先七家厂都有一套班子,七套班子要整合成一套班,谁上谁下,谁辞退不用,七家厂的老板谁留下来当高层,谁退到幕后当股东,都是相当头疼的事情。好在这七家碟机厂都集中在电子工业园区北片,相互间知根知底,谁手里有人能用,说不定其他厂都盯着准备随时动手挖人,至于七家厂的老板,都退到董事会当董事不干涉公司的日常运营也取得共识。   最复杂也是最令人头疼的还是销售渠道如何整合的问题。   每家厂在各地基本都有经销商,整合之后,新元电器在每个地方同时有六七家经销商,而且代理协议又不能说突然中止,如何理顺同地区经销商之间的关系,不能因为这个因素使得整个市场关系变混乱,是相当头疼的事情。   “那就在地方上成立区域销售公司吧,”张恪听丁文祥说到这里,插了一句话,“将地方上的代理授权都整合到一家销售公司里去,厂商要把渠道商捏在手里,而不能让渠道商将自己捏在手里……”   这席酒,张恪都很少说话,特别是丁文祥、周小兵还有丁莉华一唱一合的说并股联营的问题,张恪都没有插什么话,顶多有些地方没有听清楚,让他再重复一下,张恪突然插这么一句话,而且是明确的建议,丁文祥他们听了倒是一怔。   丁文祥他们都承认张恪有着极高的、他人望尘莫及的商业天赋,但是他在商业上的天赋是对爱达电子来说的,跟新元电器却毫无关系,要提什么建议也应该只是敷衍性质的客套话,所以听到张恪插进来一句话,丁文祥他们首先蹦到脑子里的就是这个概念——没有当成金玉良言,不过还是一脸感激的夸张恪的这建议提得好、提得妙。   酒席上也没有时间琢磨,等酒席撤去送张恪他们开车离开酒店,丁文祥与周小兵、丁莉开车准备回公司——他们家在东元,这段时间都住公司的职工宿舍——才越琢磨越觉得张恪的那句话里藏着味道。也不管现在是夜里九点钟,将新厂的董事以及市场部的高层都叫到厂子里,商议了一整夜,才觉得张恪的建议大概是目前惟一能在短时间里有效整合原先散乱的渠道资源的方法。   之前各家厂都有销售部门,整个之后,市场部就变得臃肿不堪,最初考虑要狠狠的裁人,只保留精兵强将。然而对于组装型的碟机企业来说,企业的重心几乎都放在市场渠道这一块,即使要保留精兵强将,也不可能设置在市场部里七个部长、十四个副部长。所以并股联营之后,原先各家厂的重心人物却显得暗潮汹涌、人心浮动。   到各地注册成立区域销售公司,将各地分散的代理授权都整合到销售公司去,再让市场部无法安置的精干销售人员下去负责管理销售公司,就能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   好吧,这个问题取得共识之后,丁文祥这些天来最大的困扰就暂时解决了,但是新的困扰又随之而来:张恪为什么要一针见血的帮新元电器指出解决问题的捷径?   当初,张恪不借零部件供应裢的问题打压科王,丁文祥承认张恪的气度过人,事实也证明科王始终对爱达电子造成不了危险,但是眼下,要说是经营的气度,未免过于理想主义了。就算爱达电子再不将新元电器放在眼里,新元电器发展起来对爱达电子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冲击?难道仅仅是想向科王电器增加些麻烦?   1月18日,丁文祥正式找苏津东谈参与新碟机测试的事情,苏津东、陈信生、艾默、张亚平等人一起参观新元电器,新元电器虽然是间小厂,但是等七家厂圈起来之后,规模还相当可观,参观之后,又认真听过新元电器并股联营的具体方案,便同意预留给海州碟机企业的这个名额给新元电器,爱达电子甚至还愿意派出两名工程师对新元电器的测试准备工作进行指导。   丁文祥还是忍不住向苏津东问出他心里的困惑,苏津东笑着说:“爱达电子两年多时间发展起今天的规模,越发感觉到海州地区电子工业发展整体滞后会越来越严重的制约爱达电子,与其爱达电子一家努力的去改善海州地区电子工业的整体环境,还不如多拉几家企业一起努力,毕竟影碟机只是电子工业很小的一个范畴。要是害怕科王以及你们新元的竞争,而不敢放手改良海州电子工业向前发展的土壤,爱达电子就永远成为不了一流的电子企业……” 第499章 懊悔与期待   距九七年的春节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海州的天空似乎也沾染了春节前的喧嚣与浮躁。   研发综合楼地基已经露出地面,研发楼不高,但是占地面积大,建成之后,科王在电子工业园区里的工厂会向东延伸近百米。   谢剑南站在工地前,穿着西装戴着安全帽,安全帽下的眉头微皱着,“四巨头”选择新元电器参加新碟机测试的消息,他今天上午就有听到,即使之前有预料,但是真正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会让人感觉沮丧。   陈静在铅灰色带细纹的套装外穿着一件黑呢绒长外套御寒,腿上穿着亮丝肉色裤袜,小腿露出来,冷倒不是太冷,只是站在工地上感觉有些怪异,她说道:“还以为六家厂商的名单会一起公布呢,没想到他们先确定新元电器,听说爱达电子还派工程师给他们进行技术指导……”   “这种破事,他们几个人随便划个圈就能定下来,这么拖沓,不过是为了扩大爱达电子的影响力……”张恪玩什么把戏,谢剑南多少能明白,但是明白又能如何,主动权给人家牢牢的抓在手里,牙齿轻咬着嘴唇,说道,“他们将新元电器先确定下来,也是做给我们看的。‘科王就是明知道新元以后会成为强敌,这时候也不得不去跟他们打交道’,你看吧,那小子就是躲在背后这么想的……”   陈静抿着嘴唇,或许一开始选择爱达做对手就是错误的决定。   春节前的这个月,是家电产品销售的旺季,科王的标王广告这个月也正式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碟机销量自然大幅上升,爱达电子这个月的广告投放并没有特别的强势,但是从目前市场监测得来的数据来看,在科王、步步高、爱多三家企业借央视广告在市场上强势崛起的一月份,爱达的市场份额竟然没有受到影响,只有新科电子的碟机销售有较大幅度的下滑。   正如谢剑南所说,参加测试厂商名单没有最终决定,看似在进行无休止的谈判,其实是要将媒体与公众的焦点都吸引在这里,持续扩大爱达电子的影响力。   陈静脑里浮现那双明澈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与谢剑南在工地的边缘打发时间,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郁经理与刘经理去新元电器有半天了,不晓得能不能谈出什么结果来吧?”   “谁知道?”谢剑南往后退了一步,郁萍又不能随时随地将周富明挂在嘴边,关键是不知道新元与爱达电子有没有什么补充协议之类的秘密约定,“他们似乎想到苏逸群到海州来当市长的可能性,不再想着要与我们针锋相对,却转过身去扶持新元电器……我看他们是想转职做裁判拉偏架。”   鳄鱼皮坤包里的手机在震动,陈静掏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跟谢剑南说:“郁经理的电话,他们可能从新元回来了……”刚要接听手机,看见郁萍、刘明辉今天下午开走的那辆别克车停到厂门前,想必他们也看见自己与剑南站在工地这边。   郁萍与刘明辉下了车,还有是刚从嘉信电子直接调过来的研发中心主任王建中,王建中是从香港理工大学毕业的电子工程专业博士,这次他与嘉信电子旗下十二名微电子相关专业的工程师直接调到科王,加强这边的研发力量,领导科王的研发工作。司机将别克车开进厂子里,郁萍、刘明萍还有王建中朝谢剑南这边走过来。   王建中是香港人,搞技术的,还没有完全融入新公司,谨言慎行;郁萍有些愤慨的说:“新元自以为抓住我们的弱点,竟然想狮子大开口……”   “他们怎么说?”谢剑南对此有所预料,事情太容易反而不对劲。   “你来说吧,我受不了这气。”郁萍朝刘明辉呶呶嘴。   “倒没有拒绝我们派技术人员一起参与测试,不过测试所需的一切设备与费用,都要我们负责,测试之后,这些设备都要留在新元,他们还直接开了一个价……”   “多少?”谢剑南眉头一跳。   “一千万!”刘明辉说道,“他们这是在讹诈。”   “他们就是在讹诈,”谢剑南吐了一口气,他丝毫不怀疑这点,“不过,你们明天还要继续过去谈。”   “哦。”刘明辉应了一声,眼下也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听说爱达电子对一级部门的主管实施股权奖励,你知道这回事?”谢剑南看着刘明辉。   “哦,听到过些消息,倒也没有太在意……”刘明辉只能用平淡的语气说起这事,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周一平、杨云、肖金义等这些一级部门的主管在爱达电子这次股权激励方案中,根据个人完成年度目标的程度不同,分别获得三千到一万股不等的普通股股权奖励,这次爱达电子获得四千万美金的海外融资使得爱达电子的普通股价值有了参考目标,一万股普通股就是四十万美金,自己不离开爱达,即使不如杨云,也不会相差多,昨天听到消息,夜里翻来覆去一宿没睡,早晨还要赶到办公室,工作有些意见与谢瞻不同,争执了两句,却给谢瞻板着脸训了几句,如果能重新选择,如果能重新选择……刘明辉心里叹了一口气,极力不让心底的情绪浮现到脸上来。   “好好干,你该有的一切,科王也会给你。”谢剑南看人的工夫不比谁差,拍了拍刘明辉的肩膀,与他们一起向厂里走去。   ……   在刘明辉为离开爱达而懊恼的时候,成汉璋、肖晋成两人的感受又截然不同,丁通知他们张恪下午会抽出时间跟他们直接谈合作的事情。   他们两人在海州滞留已经有一周的时间了,不仅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人员有过交流,还详细了解了泰忒光电研究院在进行的研究工作,与苏津东、蒋薇、鲁庆生、丁磊这些爱达电子的高层都有接触,还与一直留在海州的陈信生、艾默、张亚平、赵明伦有过交谈,无疑只有这样才能全面的了解锦湖。   一个崛起才两年的高科技公司,光芒四溢,其优秀之处摆到硅谷与那些群星闪烁的科技公司相比,也丝毫不会黯淡。   成汉璋、肖晋成都不晓得该用怎么的语气提高一下转让ESS与自己加盟锦湖的筹码,这一周的时间,丁槐始终没有跟他们提起具体的合作条款,他们内心的防线却一寸一寸的给逼退。   下午,成汉璋与肖晋成在城山路的元件器分公司里,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技术人员讨论技术上的问题,也无法专心,离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ESS出售给锦湖已经无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道路可走,但是自己要加盟进来,内心却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筹码。   下午三点钟,厂区以及研发楼这边都很安静,车辆驶进停车场的声音也清晰可见,过了一会儿,丁槐推门进来请他们到他的办公室去,成汉璋、肖晋成站起来,锦湖最年轻的主任工程师丁春建笑着站起来跟他们握手:“很期待与你们一起在锦湖共事……”   成汉璋心一软,心里想:随便开什么条件就签了吧。   不可置疑,锦湖旗下已经招揽了一批最出色的技术研发人员,在内地微电子技术极端薄弱的基础之上,他们还是很幸运的一直与微电子领域高端技术保持接触,这与锦湖一直以来坚持的高新技术扩张思路有密切关系。   肖晋成稍镇定些,拍了拍成汉璋的肩膀,一起跟丁槐走进他的办公室。   ……   ……   张恪正坐在丁槐办公桌后面的高背皮椅上,看着玻璃幕墙外深紫色的象山密林,听到办公室门给推开的声音,脚蹭地将椅子转过来,站起来,将手里拿着三份文件递给成汉璋、肖晋成,说道:“这是锦湖收购ESS,并盛邀二位加盟锦湖的条件,你们看一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成汉璋、肖晋成接过文件,先一起翻阅锦湖收购ESS的要约文件,锦湖开价一百万美金受让ESS全部股权,这个价码倒也能让人接受,其他条件也中规中矩,接下来翻看各自的聘用协议书。 第500章 落井下石   冷冷清清,铅色云层压在天际,裹着零乱落叶的风从窗前刮过来,即使室内有暖气,看着窗外的景象,也会觉得心里冷嗖嗖的。   搬入新办公楼之后,肖玟也就有了自己的办公室,闲暇之余,可以方便跟刘明辉通一会儿电话,刘明辉说起下午去了新元电器,肖玟多少能想到什么局面,没有追问结果,聊了一会儿,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就响起来,肖玟吓了一跳,拿起电话,是李明学让她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总经理室外间是秘书室,肖玟走进去,听进里面有人在说话,压低声音问李明学的秘书:“谁啊?”   “宋副市长……”李明学的秘书余顾压低声音问肖玟,“会不会专门为你总经理室经理任命的事情来的?”   “怎么可能,别瞎猜。”   “我看就是,我听见两个人在里面谈话提到你的名字,还谈起总公司年终奖励方案的事,要真是,记得晚上要请客。”   宋培明兼任海州控股的董事长,但是除了例行的董事会与重要人事变动,他都很少到公司来,也坚持没让公司给他准备董事长室,这无疑是张知行保留下来的传统,董事会只决定公司经营战略上的问题,日常经营完全放手给公司管理层,这也杜绝市里通过董事会来控制海州控股的日常运营。   肖玟倒不晓得宋培明今天会来,李明学也没有提前告诉她,也不敢确定有什么事,贴着门轻轻敲了敲。   “进来。”李明学在里面喊。   肖玟推门进去看见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宋培明坐在李明学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宋培明回头看了一眼就放下二郎腿站起来,跟李明学:“我先回市里,不打扰你了。”   “宋市长这是什么话?”李明学送宋培明出办公室。   除了进办公室时,宋培明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更谈不上说句话,肖玟心里蒙上一层阴影,等了一会儿没见李明学回来,想必是坚持送宋培明出办公楼了。   李明学回办公室里,将门掩上,指着会谈区的沙发,让肖玟一起坐那边去说话。   “宋副市长这次过来是不是谈年终奖励方案的事情?”肖玟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哦,有谈到些,”李明学坐到肖玟对面,说道,“我找你来是说别的事情……”   肖玟身子往前倾了倾,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   “你九五年二月份正式进公司的,快两年了……”   “还有一个半月,整两年。”肖玟应了一句,心想:莫非是要谈新职务的事情?   “哦,是吗?”李明学问了一句,好像他真不记得肖玟正式进公司的时。还是九四年的初冬,张知行跑到海大师范学院找到他说要市里要成立一家公司对市属企业进行改制试点,他动了心,就领着手下的几个研究生跟着张知行干起来,肖玟也是其中之一,九五年二月份是给他们正式发工资,工作关系转进公司还要等他们正式毕业之后,这么想着,后面的话,李明学就觉得难以启口。   看着李明学默然的样子,肖玟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她说道:“李老师,你要跟我说什么事?”用学校里的称谓唤李明学。   “都两年多了,大家都很努力啊,我在想是不是给你放个长假,春节前公司也没有特别紧要的事情……”   “放长假?”肖玟脑子里的一根弦听到这句话差点就给绷断,说实话,刘明辉刚跳槽的那会儿,她有过给踢出海州控股的心理准备,可是两边都平静如水,这么长时间似乎连一星的水花都没有溅起来,谁能想着这时候给当头敲一棍子,肖玟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声音有些高亢,“宋培明过来就说这事?他不能欺人太甚,我去市政府找他说理去……”   “好了,”李明学压低声音让肖玟安静下来,这个学生,他熟悉,宋培明找他说得很明白,省里已经在讨论苏逸群到海州来的问题,海州控制内部不能出现什么不稳定的因素,有市委市政府小金库之称的海州控股,要想尽可能减少政治对它的影响,清洁内部是最主要的,李明学看着肖玟,说道,“刘明辉当初离开爱达,事前没有跟你商量过?”   肖玟听了一怔,只当宋培明、李明学踢开她还是因为刘明辉从爱达跳走的事情,争辩道:“水往底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有什么错了?”   “我下班之前会将你休假的事情通知各部门,你的工作,暂时由我来兼管,”李明学没有再迟疑什么,走回到自己办公桌后,“我记得正式发工资给你是九五年二月二十五日……你休假到二月二十五日再回公司吧……”   肖玟愣在那里,适时李明学的秘书余顾敲门进来,诧异的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将一份紧急的文件递给李明学签署;李明学签完字,从抽屉里拿出一张他签过名的文件给余顾:“肖经理从明天起开始无限期休假,她手头的工作秘书室已经负责起来,你先在电话里通知一下各个部门,然后将通知发下去。”   ……   通过研发楼的玻璃幕墙,天际的云色有些灰黯,成汉璋与肖晋成手里拿着两份张恪提供给他们的聘用书,心情都与这天色迥然相异。   成汉璋翻看到合约书上20万美元的年薪部分丝毫没有动心,这在硅谷只能算比平均年薪高一些,也高不出太多,关键是协议书后半部的内容,非常详细的将他三年聘期的主要工作框架与工作目标列写下来。概括的说,他三年聘期内要领导ESS成功的转化为锦湖设于硅谷的前沿微电子技术研发实验基地,负责与海州的或锦湖设于其他地区的技术研发中心、工程应用中心进行技术与人员的交流、并完成锦湖交付给实验基地的相关研发任务,视工作目标的完成程度,最多可以在年薪之外获得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八万股、价值约两百四十万美金的股权激励……   不错,八万股股票的期权激励以及锦湖硅谷研发实验基地领导人的角色才是这份合约里让成汉璋砰然心动的关键内容。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股此时持到爱达电子五百万普通股就价值两亿美元,总资产约三亿美元左右,八万股股票约占总股份的0.8%,此时的价值就有两百四十万美元,锦湖电子研究院持续发展下去,三年之后的价值更是不可估算,特别是成汉璋此时已经被告之锦湖有将爱达电子碟机业务分拆注入香港上市公司的计划,只要这次资产运作成功,锦湖的价值就会大大的提升——当然,这也需要成汉璋三年的工作做得非常出色,才能拿到全部的期权激励。   成汉璋又将聘用书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几乎挑不出不满意的地方,他还是按奈住心里的迫切,先将聘用书放到桌上,侧脸看了看同伴,见肖晋成脸上竟然流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吃了一惊:难道给他的条件很差!聘用书只是他们俩人各自与锦湖约谈的内容,他倒不方便直接当着张恪、丁槐的面关心锦湖给肖晋成聘用书里的内容。   肖晋成将手里的文件放下,直接问张恪:“研究院下面还要设立海外部?”   成汉璋瞥见锦湖给肖晋成聘用书里的职务说明:海外运营部总经理。   “爱达电子碟机业务分拆上市的计划,你们也有所了解,这次仅仅是将碟机业务分拆出去,其他的业务,那还需要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负责;特别是‘爱达’、也就是英文‘I-D-E-A’这个品牌除碟机类产品之外的其他权益,都是归属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所有,其他业务也将顶着这个牌子运营,”张恪解释道,“所以,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部的主要事务将分成两块,一块是技术研发,一块是业务运营,业务运营又分运营部与海外运营部……海外运营所负责的区域,并不是寻常意义上除国内市场之外的所有海外区域,在我的眼里,只有新兴市场与发达国家市场之分,所以说,运营部负责国内与新兴国家、地区的市场业务,举个例子说,此时的爱达电子实际可以归属于运营部旗下,当然,等到爱达电子正式分拆出去之后,就要由嘉信实业独立负责其运营了;而海外运营部负责的是日韩、欧美等微电子技术发达的国家与地区的市场业务,这是锦湖最难啃下的一块骨头,肖先生有没有信心出任海外运营部的总经理……” 第501章 欢迎加入   肖晋成与成汉璋都是斯坦福大学电子工程博士,两人共同创立ESS之后,成汉璋抓技术开发,肖晋成则兼顾负责公司的日常业务,管理能力出色。肖晋成的日语水平也非常高,台湾四五年之前是日占区,战后持续受殖民因素影响也是无奈的事情;同时肖晋成还学习过韩语。按照张恪对消费电子市场划分的概念,肖晋成的确非常适合海外运营部总经理这个职务。   但是这些天来的接触以来,肖晋成一直以为锦湖聘用他的目的与聘用成汉璋一样,是想发挥他在技术上的专长,做技术管理或者纯粹的技术研发,他都没有意外;事先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沟通,就直接决定让他去负责海外市场业务,内心难免会疑惑不解。   肖晋成迟疑的看着张恪:“张先生,您确定让我负责海外运营部?”   “怎么,有疑问吗?”   成汉璋笑着说:“锦湖做了相当细致的工作……”   张恪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的意味。   直接聘用肖晋成负责海外运营部,丁槐、苏津东都有些不解。   这本来是给刘明辉准备的职务,可惜刘明辉跳槽去科王了,锦湖内部也挑不到合适的人手专门去负责这一块的工作,但是张恪在此之前,就与肖晋成接触了一次、交谈了几个小时而已;丁槐与肖晋成接触多一些,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也远远没有把握说要决定将海外运营部交给他负责。   在用人方面,张恪果决伐断,从不拖泥带水,就像当初刘明辉将丁槐、苏津东两人从安微万燕请来,张恪就将碟机开发与工厂管理的主要担子都压在他们两人身上,不要说其他人不解,丁槐、苏津两人自己当时还有些困惑呢。   这只能归结到张恪看人识人有过人之处。   锦湖给肖晋成的聘书,让肖晋成翻到职务说明的那一页摊放在樱桃木几上,成汉璋不方便直接将锦湖给肖晋成的聘书拿起来看,也忍不住侧过头看职务说明部分的内容:在日韩欧洲北美等地区筹立销售公司、负责IDEA品牌在上述区域的推广运营并负责产品销售包括在这些地区筹建海外工厂、协助本部在上述地区成立工程应用与技术开发中心、协助本部与上述地区机构、公司间的技术交流,还负责向本部推荐所辖范畴内的高级管理人员。   肖晋成三年聘期的前期工作重点竟然是消费电子技术与市场最为成熟与发达的日韩两国。   还真不是一份轻松的差事。   成汉璋诧异的问:“锦湖会有新的消费电子产品推出?”   “当然,”张恪笑着说,“VCD与超级VCD涉及到碟片的知识产权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在发达国家与地区大举推广,而日韩两国是消费电子技术与市场最为成熟的地区,日本的索尼、松下、东芝、日立,韩国的三星、LG等公司无一不是超水准的电子企业,锦湖想以凭借现有的电子产品挤进日韩市场,那绝对是妄想……”   成汉璋、肖晋成也这么认为。   锦湖从九五年年底碟机项目大规模盈利之后,手里有了充足的资金就开始进行技术扩张,先后将海州市科技局下属的电子研究所、海州大学光电学院所创办的微电子技术研究室给并了过来,几乎可以说将海州市在电子技术方面有专长的技术人员都揽到旗下,以及科王想建立研发队伍时,在海州地区竟然招不到合适的人。锦湖除此之外还大肆向国内各大科研机构、院校招揽技术人才,在一家资产规模才四个亿的企业,过去一年,额外的技术投入就超过两个亿,是外人很难想象的,爱达电子能独力开发超级VCD的原型机,并非偶然;当然,成汉璋、肖晋成也认为锦湖还有其他技术上方面的成就。   张恪却没有继续说下来,目光看似看着成肖二人,又似落在矮几上的聘用书上。   成汉璋、肖晋成面面相觑,张恪的意思,无疑是只要他们签了矮几上的三份文件,才有资格进一步接触锦湖的核心商业机密。   张恪转身够着身子将丁槐办公桌上的笔筒拿过来,摆到红樱桃木的矮几上。   成汉璋苦笑了一下,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油性笔,他是无法拒绝这份聘书的;肖晋成还有些迟疑,这份工作的要求已经超过他以往工作经历太多,自信是一回事,倒也不至于盲目的自信,但是这无疑是一份极具挑战性的工作,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取过一支笔签了字。   丁槐笑看着成汉璋、肖晋成将字签完,站起来跟他们握手:“欢迎加入锦湖,恪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你们的加入……你们也不用称呼得太生分,直接唤老板恪少好了……”   张恪笑了笑,扬了扬手,让稍显激动的成汉璋、肖晋成坐下来说话:“欢迎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丁槐他们还说要准备香槟酒,我看都放到晚上再说……”   签字时,手是有些发抖,这会儿又镇定下来,成汉璋说道:“比起香槟酒,我们更渴望进一步的了解锦湖……”   丁槐将矮几上的三套文件拿过去,他是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法定代表人,自然要由他代表锦湖在聘书及ESS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他先将三套文件收起来,从抽屉时拿出两叠厚厚的档案袋递给张恪。   张恪接过档案袋,先放在矮几的一角,说道:“锦湖独力开发出超级VCD的原型机,却没有独享超级VCD的市场利润,除了要迅速推广新碟机之外,锦湖的微电子技术基础薄弱,无法独立的迅速性能成熟的产品,也是关键的一个因素……与TI、斯高柏联合开发第三代解码芯片,锦湖只占到18%的权益,是不是有些不如人意?”张恪笑着将档案袋推到肖晋成、成汉璋的面前,“一开始就跟你们说过,ESS给锦湖并购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开发拥有完整独立知识产权的解码芯片,这是锦湖开发出来的两款新电子产品原型机资料,其中M-1是一款音乐收放机,虽然采用眼下碟机用解码芯片,也勉强够用,但是我需要一枚高品质的音频解码芯片与该产品配套……”   档案袋上分别标注着“U-1原型机开发方案及进度”、“M-1原型机开发方案及进度”等字样。   碟机专用的解码芯片包涵了音频解码与视频解码两部分,播放碟片,当然需要声音与图像同时出来。   要求不高时,碟机用解码芯片也可以直接用于日后的MP3播放器上,但是音质表现要差很多。其实第三代解码芯片在音质表现上,有很不错的提高,但离专业水准还差很远;就算为日后的MP3设想,锦湖也需要开发出在音质上有更好表现力的解码芯片。   锦湖目前已经开发出移动U盘与MP3原型机。   档案袋上U-1、M-1就是分别代指U盘与MP3。   U盘的技术相对简单一些,只是其中的关键元件闪存专利技术掌握在三星、索尼手中,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而前期低存储容量的U盘最适宜采用闪存作为数据存储芯片;当然,U盘的推出时机,则要等USB1.1接口标准得到大规模推广之后。   MP3虽然开发出原型机,但是效果真的非常粗糙,许多关键性的技术,锦湖还只存在技术摸索与积累阶段,解码芯片、数模转换芯片、功率放大芯片等关键元件,还只能采用市场上现有的产品替代,这些并不是专门为MP3设计的芯片,功能上多少有些冗余、不匹配,音乐收听效果自然可想而已。   锦湖可以委托TI、斯高柏这些专业公司开发专门的芯片,但是这么一来,关键技术又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核心元件部分的利润势必要给TI、斯高柏分出一大块。当然,锦湖拥有原型机以及一些关键控制部件的专利,也能分享大块的利润,但是这么做,最主要的是对锦湖整体技术水平的提升没有太大的帮助。   所以,张恪才迫切需要收购ESS,甚至在与TI、斯高柏谈判时,为了不让两家公司限制锦湖收购ESS——TI、斯高柏可以限制锦湖收购ESS——向这两家公司让出一部分的利益。 第502章 市场利器   日韩两国的消费电子技术与市场非常的成熟、发达,不要看爱达电子在国内颇受瞩目,九六年的销售额突破四十亿,但是只有碟机一条产品线——还打算将碟机业务整体出售套现——在整个电子工业领域,还属于极不起眼的一块,从日韩两国随便挑一家知名的电子企业,规模、实力都要比爱达电子强十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锦湖开拓海外市场的首选目标选在日、韩两地,那一定要推出足够犀利的产品才有成功的一线希望。   成汉璋、肖晋成大概浏览了一下U盘与MP3播放器原型机的开发文件。   U盘作为移动储存器,比起此时流行的软盘,在读取速度、储存容量、储存可靠性上都要优越太多,但是U盘的推广与计算机USB接口标准得到大范围的应用密切相关,这已经是去年计算机与通讯厂商在大力推广的事情。另外,互联网在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与地区已经逐渐深入民众的生活,MP3等免费的音乐文件在互联网上广泛存在方便下载,这才是MP3播放器市场存在的广泛基础。   将资料放在深红色的樱桃木矮几上,成汉璋抿了一会儿嘴唇,似在考虑用怎么词语形容才合适,说道:“这些天总会遇到惊喜,这两款电子产品的确可以作为锦湖撬开海外市场的利器……那这么说,ESS,哦,现在应该是锦湖(硅谷)电子研究所,眼下主要的任务,也是参与这两款电子产品的持续开发?”   张恪看了丁槐一眼:“技术开发上的事情,你来安排……”   丁槐说道:“影碟机的第一、第二代解码芯片,在音频解码方面并没有突出的地方,恰恰是我们开发的超级VCD原型机中,对音质的表现提到一个相当的高度,我想为MP3播放器开发专门的音频解码芯片,难度相对要减轻许多,当然,视频解码技术也要开发,只是有轻重缓急之分……”   听丁槐这么说,成汉璋点点头,说道:“有本部提供几乎完整的技术方案还有音频处理方面的几项专利技术,开发专用的音频解码芯片,难度的确不大……”成汉璋说到这里,思量了一下,在加入新东家之后,需要表一下态,说道,“半年的时间……”   张恪点点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慢慢开发日韩市场不焦急,半年之后能推出正式的产品,他已经很满意了。相对说来,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会有一些,倒不是太明显,倒是汇率损失会多一些。   那也算了,新型电子产品的出现,通常是作为奢侈品推出的,能享受200%的暴利,就不一定要追求400%的目标了。   丁槐继续对成汉璋说道:“关键的解码芯片、数模转换芯片的开发任务,自然是非你们莫属,海州这里缺乏必要的基础,这里也些派一些工程技术人员到硅谷去参加开发……”   海州这边派出工程技术人员,一是这些工程技术人员一开始就参加原型机的设计与开发,二是考虑到培养自己的核心技术骨干,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是硅谷的人力资源成本太高。硅谷工程技术人员的平均年薪约在十六万美金,而国内给这些工程技术人员十六万人民币的年薪已经相当不错,不过话又说回来,九十年代中期,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毕业生,起薪差不多就在十六万人民币左右。   有开拓市场的利器,肖晋成对担任海外运营总经理倒是恢复了些信心,他说道:“新产品至少还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正式推出,销售公司的建立并不要提前多久,在此之前除了将海外运营部的框架给建立起来之外,还有什么是海外运营部迫切需要完成的任务?”   丁槐看向张恪,张恪说道:“消费电子技术最成熟的市场就是日本,这一点,连硅谷也有所不如,而锦湖的目标就是成一流的消费电子企业,你这时间除了将海外运营部的框架搭建起来,还要就是协助本部在日本筑波市设立工程技术研究所,检索消费电子相关的专利技术与企业……”   张恪还是看到亚洲金融风暴对日本中小企业的冲击,既然有拾便宜的想法,就要提前做好准备,方便到时机能够按图索骥的并购那些不堪重负的日本中小电子企业。   技术扩张从来都是如此:一项稍复杂一些的电子产品可以涉到数十项、上百项的专利技术,都要自己一一开发出来,黄瓜菜早就凉了。   ……   根据九十年代中期国家对外汇的管制要求,国内企业在海外市场获得的外汇收入,需存入指定的银行,动用名下的外汇储蓄,也需向相关部门审请。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出资一百万美金收购成汉璋、肖晋成名下ESS所有股权,在锦湖向相关部门报备之后,谢剑南很快就知道这消息,也不得暗叹一声:锦湖的步伐还真快啊。虽然不清楚锦湖收购ESS的具体意图,但是谢剑南知道ESS之前接受新科电子的支持一直在独立开发新的解码芯片,这次被新科电子抛弃,受到严重的打击,不得不将公司出售给锦湖,锦湖在得到ESS之后,在芯片设计与开发上的能力又将得到极大的提高。   拖延近十天,一直1月22日,新碟机解码芯片第二批测试样品空运抵达海州,斯高柏、TI、飞利浦、爱达电子、明俊电子最终联合选定新科、步步高、爱多、万利达、金正等五家碟机企业,与爱达电子、新元电器,共同参与新碟机的元件、整机测试,由爱达电子提供第一批调试成功的样机、由斯高柏、飞利浦、明俊电子三家公司提供测试用的主要元器件。   除此之外,爱达电子旗下的元器件分公司还额外单独向新元电器提供测试用的碟机控制芯片、电源控制芯片等辅助元器件。   之前,爱达电子一直在偷偷摸摸的向海州市的碟机企业供应此类元器件芯片,此时则光明正大的向元器件供应商的门槛跨过去半只脚。   之前,媒体都在预测爱达电子会动用其影响力将新科电子摒弃在六家测试企业之外,毕竟新科电子目前是爱达最大的竞争对手。在此之前,新科电子一直坚持采用索尼的机芯,这次,索尼机芯给排斥在超级VCD之外,已经明确宣布会砍掉碟机机芯项目,在华机芯工厂也将转作其他用途。在超级VCD还没有推上市场之前,新科电子的产能就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也是新科电子一月份销量大幅下降的主要原因,只要爱达电子对新科稍一设卡,只怕新科电子日子会更加难过。   媒体都预料错了,只有科王电器一家给排斥在测试企业名单之外。   在新碟机测试上,爱达电子早就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为了快速推动新碟机的上市,爱达并没有将这些经验据为己有,全部向其他六家参加测试的企业无偿公开,方便他们迅速推出自己的产品。   春节前半个月的时间应该是家电热销的季节,但是随着超级VCD概念的热炒,VCD碟机全面滞销。各家碟机厂都清醒的知道,能够利用来消化库存的时间不多了,各家厂都紧跟着爱达的步伐,VCD碟机售价全面下调,原来市场上的高档碟机全面降至两千元以下,倒也是碟机的销量给强拉上来,但是市场售价降至两千元以下,中小碟机已经没有利润可言。   科王的市场运营成本颇高,销量没有上去,平摊到每台碟机上的成本不比那些中小碟机厂低,市场售价降至两千元以下,他们也没有利润可言,还好经销商也意在清理库存保本,不需要补贴经销商的利润。   谢剑南被迫接受新元电器的条件出资一千万参与新元电器对新碟机的测试,他清楚的知道,以爱达电子为首的七家碟机企业同时推出超级VCD的那一天,就是VCD碟机给逐出市场的那一天,其他碟机企业至少要拖延十五天到一个月才能推出自己的产品。哪怕只有十五天的空窗期,仅销售额就要减少近一亿,所造成的市场负面影响更是科王所不能承受的。 第503章 去新芜休假   这是一个悠长的假期,至少离开海州时,张恪是这么想的,也选择最悠闲的方式溯流而上。   在江轮上,二十六小时的旅程,甲板上,吹着清冷微带腥味的江风,为了不给三个小丫头教训,张恪与傅俊抽烟要躲到舱舷楼梯背后的角落里,惜容、惜羽、芷彤银铃似的笑声肆意洒到江水里,李明瑜、晚晴还有晚晴的私人助理、那个想去美国留学却没有走成不得不暂时找个工作养活自己的女孩张庭站在一旁聊天,也要随时注意不让三个丫头离开她们的视野,唐婧、陈妃蓉、杜飞、盛夏在舱室里打牌,张玫跪在沙发上看着舷窗外的夕阳……   要将这理解成旅游团也可以,还有马海龙与他刚上初中的女儿也是旅游团的成员。   1月28日,孙尚义、杨律锦等人返回香港,对爱达电子碟机业务资产的审计与评估工作也就是暂告一段落,1978酒吧开始春节前的歇业,许维陪她姐许思一起前往香港,这个春节她们都要在香港渡过。   张恪他们一行先前新芜住几天,然后张恪与唐婧、晚晴、芷彤去北京陪徐学平、周叔惠夫妇过春节,其他人则返回海州。   28日上午从海州登船,29日中午在新芜上岸,城北的别墅没有太多的客房安顿这么多人,都安顿在世纪锦湖酒店里,话说回来,小叔、邵至刚牵头,拉许思拿丹井巷物业入股的商业地产开发公司直接注册为世纪锦湖地产开发集团,是股份有限制性质,以邵至刚手里的商业地产开发公司的原班人马以及从宏远实业抽出些人手做班底,共注入资本金一个亿。张恪倒也没有太关心过那档子事,却是到了新芜,才想起邵至刚跟小叔他们该不会就将“世纪锦湖”的名字彻底的给占过去了?   徐学平离开东海,李远湖当上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暂时对新芜的官场并没有直接的震动,新芜原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罗归源给判处死缓,市委秘书长钱文贵顶替常务副市长的职务,张知行作为副市长只分管旅游、工业、企业改制等到很小了一块。虽说分管改制办,但是人在新芜,没有什么强有力的支撑,他只是将云池酒业抓在手里,新芜其他的市属企业,都按照一般步骤进行,不再像在海州时冒进。   新芜今年发生许多事情。   原市委副书记、副市长、横行新芜官场有十年之久的罗归源终于身陷牢笼、牵出的窝犯差不多将新芜声名最狼藉的一伙政府官员及商人都一网打尽,罗归源之子罗文也因为参与并组织轮奸妇女等罪给从重判处无期徒刑,这都是大快人心的一些事情,使得新芜的社会风气与治安都为之清肃,张恪此时到新芜,就不会担心给一群社会混混围观了,市里的经济活动恢复正常秩序,这些都给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两人带来良好的社会声誉。可以说,将罗归源送进牢狱,他们两人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就算徐学平离开新芜之后,有人建议调整一下张知行分管的块,都给两人顶了回去。重修城防江堤到冬季枯水期工程最紧要的时刻,资金紧张,还是世纪锦湖暗中捐了一笔五百万的款子,江上元自然能明白这笔钱是谁出的。刘爵起初不晓得张知行的底细,若是现在还不知,那他这个市长做得就太无谓了。且不说张知行本人的能力与以往的政绩,仅他背后站着锦湖这一点,就不是旁人能轻意惹得起他的。   徐学平虽然离开东海了,但是徐学平一系的官员都相当的稳健,金国海回到省里履任省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厅长之职,过几年进省常委几乎是肯定的事情。又听说海州那边周富明主动向省委提出退居二线的请求,虽然省委不可能让唐学谦书记、市长一兼挑,但是唐学谦在他人生五十岁之间当上市委书记也成定局。   抛开这些不论,云池酒业重组与改制之后取得的这些成绩,还是逐渐固巩张知行在新芜的地位。   新芜的工业基础薄弱,云池酒业大概是新芜市里拼拼凑凑惟一资产达将近两个亿的公司。资产规模虽然可观,但是加起来的销售额、利润以及上缴的利税却非常的惨淡,负债还重。张知行亲自操刀云池酒业之后,深入的进行公司管理改革——大幅度的人事调整以及严格人事制度的制定虽然惹来许多争议,一来云池酒业的级别不够、范围不广,这些争议还无法给身为副市长的张知行增加什么阻力——逐步缩小低档白酒的产能、改良酿造工艺生产中高档白酒、大力推动市场化运作,虽然云池酒业总的产能没有提高太多,但是销售额却大幅上升,市里原先不指望云池酒业能很快有什么成效,仅半年的时间,还是给市里上缴仅两千万的利税,让新芜今年捉襟见肘的地方财政稍缓了一口气。   并非所有的国有企业掌门人都碌碌无为、都甘心当蛀虫;就算想当蛀虫,也要有东西可以蛀,主要还是体制的僵化,使得国有企业的经理、厂长不敢、也不能轻举妄动,企业没有活力、经济效益日益滑坡。   不能否认榜样的作用,云池酒业小半年来取得的成绩,也让市里的其他一些企业跟着蠢蠢欲动,张知行负责这一块,虽然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还是持鼓励的态度,先让这些企业先活跃起来,以后改制起来,也会减少阻力。   张恪当自己到新芜来是休假的,即使他爸抓着他要谈云池酒业的事情,他也都建议到天云山上一边泡着温泉,一边聊天。   高耸入云的天云山横卧在新芜的西北,东北方向也有高度不一的岭状山地,将绝大多数从北方吹来的寒流挡在外面,使得新芜市内冬季气候温润宜人,不过到天云山上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致,张恪住进酒店,就听卫兰说山北坡在下雪,想着泡在温泉里,看着天空雪花飘舞的感觉真是不错,所以刚到酒店,大家就准备着坐车上天云山泡温泉。   张知行说道:“我这时候跑去泡温泉,成什么样子?”   张恪撇撇嘴,说道:“不就是云池酒业参加全国糖酒会的事情吗?我对这一块也不熟,你们揪住我,也没有什么良言可献……”   讨价还价的结果,张知行最终决定将云池酒业的岁末茶会话搬到世纪锦湖酒店来,张恪将上山的时间推到茶话会结束之后。   秦霜华、孔长河还不知道张恪人到新芜了,还当一向扣门的张知行终于体谅到下面人的辛苦,才将公司的岁末茶话会从冷冰冰的公司会议室移到世纪锦湖大酒店里,坐车过来,正热情洋溢的讨论晚上准备在酒店里吃什么好。   岁末茶话会,除了云池酒业的管理层,还邀请市轻工局、市糖酒协会以及同业酒厂的一些人,用意也是总结以往的经验,为云池酒业日后的发展献计献策。   秦霜华、孔长河赶到世纪锦湖,谢晚晴、唐婧她们正坐车离开,梁格珍还特意将卫婶——卫兰她妈拉上;张恪、杜飞只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上山去。   谢晚睛、唐婧她们倒是不会体谅张恪的感受,冬天泡温泉的感觉确实很诱人,除了泡温泉,北坡还有一个小型的滑雪场,听起来也相当的诱人。   张恪最终只能将杜飞给拉下来陪他,参加云池酒业的岁末茶话会。   孔长河看到张恪,下颔的胡子渣都兴奋得要立起来,山东汉人,待人热情,揽过张恪的肩膀:“恪少什么时候到新芜的,也没有提前招呼一声……”云池酒业的管理层也不是个个都知道张恪是副市长张知行的儿子,市轻工局与糖酒协会的人则更不清楚,孔长河替他一一介绍。   这一番介绍,各人瞬间初露出来的反应表情各异,想必是夏天在新芜惹出的是非太深入人心了;不过转瞬之时都变得非常的热情。市轻工局、糖酒协会都是张知行分管的块,看到衙内,谁都还真不能马虎。   张恪倒也不以为意,云池酒业这边,他只要与总经理秦霜华、副总经理孔长河保持接触就好,其他人,他自己也都爱理不理的,哪管得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张恪给人高马大的孔长河揽着脖子,探出头跟秦霜华打招呼:“秦总,等话茶会结束请你到天云山泡温泉去。”他还惦记着雪中泡温泉的事情。   “不在这里吃晚饭?”秦霜华问道,要是晚上安排了酒席,他与孔长河就走不开。   “有安排晚饭吗?”张恪回头找他爸,没看到人,招手唤翟丹青过来。   翟丹青穿着洋灰色呢子外套,外套下露出穿着肉色高弹丝的裤袜与尖根深紫亮面的高根鞋,正站在会场里亲自张落临时会场的布置,娇艳风情,惹得人频频将眼神往她身上丢,一旁的秦裕琴穿着酒店雪青色制服玲珑有致、容貌清丽,但是气质上要输翟丹青一截,翟丹青是那种一颦一蹙之间,浑人都能散发出魅力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大概已经超越一般漂亮女人的范畴吧。   在新芜,翟丹青也是传奇人物,学生时代出来陪酒赚生活费,高中毕业给招工进市委办,入编转正,二十四岁就成为新芜最年轻的副科级,当上市委招待处副处长、市政府招待宾馆经理,罗归源、罗文一案,大家都以为她要给钱文贵推出来当替罪羊,公职给捋,却华丽转身当上世纪锦湖的总经理,二十八岁的女人,能做到这一步,自然是不简单。   虽然很多人都简单的将这一切与她迷人的外貌联系在一起,言语间也颇为不屑,不过更多的人却异样的诧异:这一朵娇滴滴的花,竟然谁也摘不走。   翟丹青走过来,听张恪问及晚上酒席安排的事情,她说道:“张市长说看下午茶话会进行的情况决定,总不能三点钟结束茶话会大家在这里坐着干等三个小时吃晚饭吧……”   那些期待能捞一顿好酒、好菜的轻工局、糖酒协会的人听了翟丹青这略带讽刺的话,脸上都有些微辣,也忍不住有些失望:什么好处都没有,赶过来起什么劲?   秦霜华倒是老辣人,笑着问孔长河说:“张市长吩咐让准备了些小礼品,你准备怎么样了?”这么一说,又将与会者的情绪给带动起来,这年头,不给人家些便宜,就是不近人情。安排酒席也好,不安排酒席也好,都是两可之间的事情,秦霜华、孔长河倒也头疼吃吃喝喝太浪费时间,关键是新芜喝酒的风气让人头疼,能不喝还不喝的好。   张知行临时去市里有事情,茶话会进行到半途,才赶回来,对此,谁也无法说什么。   张知行来了之后,就简洁明了将话题转到即将于三月中旬在成都召开的全国春季糖酒交易会上来。   一年二度的全国糖酒会,无论活动规模、档次、参与人群、交易量、影响力等方面而言,均可称得上是“中国第一盛会”,已经连续召开六十届的交易会近年尤其的火爆,交易会期间通常能聚集全国各地数万家经销商与厂商,全国的市场能一下子都聚拢到这个点上来。每年的举办城市都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为举办城市带来了巨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大大推动了当地旅游、服务业的发展,从营销角度而言,糖酒会成了食品制造企业产品营销渠道招商的重要“桥头堡”。   产品能在糖酒会“一炮走红”,就意味着企业进入了快速发展的高速路,至少等于成功了一大半,特别是对于从事快速消费品领域的中小型企业,糖酒会招商的意义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是糖酒会自九十年代初持续升温以来,已经出现过度泛滥的倾向,很多企业每年都“押宝”糖酒会,俨然糖酒会已经成了商家的一个“公共赌场”,一赌定输赢!更有甚者宁可“借钱”也要来“赌一把”,面对全国的客商,全国的市场一下子聚拢到一个焦点,的确是十分难得的机会,如果规划好了,大把的银子就轻松入帐了,除了参展的少量费用,一下子就“日进斗金”了,有的企业难免“找不到北”了,于是糖酒会也成就了这些“机会主义”倾向严重的“赌博型”企业。   云池酒业参加九七年春季糖酒交易会,那是一定的,而且这次要高调参加,但是要避免沦陷为机会主义倾向的赌博型企业,就需要做许多细致缜密的工作。   孔长河自上次与张恪见面,他人就一直在华北、东北各城市之间颠簸流离打市场,回新芜的日子累加起来都屈指可数,为云池酒业新开发的中高档酒打开市场做出很大的贡献。   春节前后是各消费类产品销售的旺季,孔长河原本没打算回新芜,但是参加糖酒会是云池酒业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市场投入,需要他回来亲自坐镇。   今天的茶话会自然是为集思广益,由于有邀请同业酒厂的代表参加,云池酒业这边的发言就不是很积极,主要是引导别人发言,倒是市轻工局、糖酒协会的人想在张知行面前表现,发言很踊跃,听得张恪要拼命抑制瞌睡劲才不能当众打哈欠:昨天夜里在江轮上给唐婧她们拉去打牌睡觉太晚了;不过也籍此了解基本的情况。   茶话会三点半钟结束,与会人员拿着云池酒业准备的礼品各自离开,自然没好意思留下来蹭顿好酒好菜。   张恪看着时间,说道:“要上山就趁早,今天天阴,天黑得快……”   张知行犹豫着,天山云上的山路是沿着雨水道修的,没有临崖的险路,但是基础设施很差,还是砂石路,又没有路灯,虽然离市区不到四十公里,但是夜里下山还是很麻烦。这时间上山,最早明天中午才能回来,年关市里的事情多,下午以及明天上午的时间就耽搁了。   “不会摞挑子的领导,就不是合适的领导,”张恪抓住他爸的衣襟要将他拉进车里来,“烦心事是操不完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张知行倒也来不及犹豫,就给半拖着上了车,想想稍稍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当。   ……   天云山上的温泉宾馆,也是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张恪怀疑会很快更名为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与斌老大刘斌的大兴工贸联合投资的产业,新芜的旅游业虽然还没有拉动起来,但是到天云山上游玩住宿,温泉宾馆无疑是最佳的可能是很多人惟一的选择;温泉宾馆的生意倒也不坏。   新芜的旅游业要真正拉动起来,还要城市、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跟上去才行,除有秀丽的风景、宜人的气候之外,还要有吃、有喝、有玩、有看、有买,交通还需要便利。   新芜偏于东海一隅,新芜机场还只是小型的军用机场,高速公路没有一寸,国道除此与省城建邺相接之外,就只与西北边经济发展更加落后的地区相通,铁路也只是支线,小江航道客运也将由航程时间过长给逐渐淘汰出市场。   这些都是新芜不仅旅游经济还有工业发展的瓶颈,这些瓶颈靠新芜自身努力很难突破,还需要省里、国家的政策倾斜。徐学平年前从日本拉来那么多政策性贷款,其中就包括从建邺到新芜的高速路项目,新芜至少可以提高三年通上高速,而这三年恰恰是国内旅游经济高速发展的三年;黄金周假日经济拉动旅游经济是从九九年正式启动了。   山下铅云低重、看似要下雨,海拨上了四百米,天气就转为晴了,能感觉到脚下的云层飘出雨丝来,上山之前通电话时,听说山北坡竟然还在飘雪,山脊两边的温度相差十度以上,倒真觉得新芜的地理环境不用做旅游,真是暴殄天物了。   在山下没有耽搁,赶到山上的温泉旅馆才四点半,晚晴、唐婧不见踪影,听说一过来就去北坡的滑雪场了,手机信号还没有覆盖到山上来,也无法联系她们,只能等她们玩够了自己回来,他们先去泡温泉。   这时候赶去北坡的雪场,不用多久天就要黑下来,张恪他们只有先去泡温泉,反正秦霜华、孔长河也迫不及待的继续谈刚才茶话会上没有放开谈的话题。 第504章 山湖夜月   全国春秋两季糖酒会聚集来自全国各地的数万家客商,是食品制造企业营销渠道招商的重要桥头堡,但对形成相对独立与完善销售渠道体系的企业而言,糖酒会就没有太大的作用。   整合进云池酒业的几家酒厂之前一直经营低档白酒,省内的销售渠道体系都谈不上健全,层次也低,整合之后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开发华北地区的市场;糖酒会对云池酒业最大的意义也就在于方便建立全国范围的销售渠道体系。   云池酒业借助糖酒交易会发力做一些大的市场动作,这是可行的,但是要目标清楚、手段明确,有限的资金要用在关键处。   一炮而红很容易,云池酒业要想真正的立足于市场,优质可靠的产品线、坚持走文化酒品牌扩张的营销路线、完善的销售渠道体系都是缺一不可的,其中优质可靠的产品线最为关键,也是营销至上的九十年代最容易给忽略的。   ……   ……   在鹅卵石砌成的温泉浴池里讨论这些问题,外面的天色变化也感觉不到,只到要晚晴、唐婧她们从北坡的雪场回来,张恪他们才走出温泉浴池,一起吃晚餐。   吃过晚餐,张恪倒偷懒不能谈事情了,别人要去泡温泉,他拉着唐婧从外面走。   唐婧虽然喜欢大家热热闹闹的凑在一起,但是也希望与张恪有独处的静谧,要享受在月色下凝视张恪有着隐隐沧桑的清澈眼瞳的幸福,不过在张知行、梁格珍面前,这种情绪要收敛起来,张恪拉着她出去,她还半推半就了一番,装出百般无奈的给张恪强拖出去。   夜里,月色很好,山上洒满点点的星光余辉,离开宾馆,从山路往北走数百米就是天山东最大的山湖温泉湖,这里才是半山腰,寒流都给挡成山脊以北,又是温泉聚集带,只有些夜的清寒,披着外套,穿得严实,倒不觉得冷。月光下,湖上蒸腾着氤氲的水汽,唐婧还以为湖水是温的,伸手摸了摸,一样的冰凉刺骨;倒是湖水里荡漾着乱碎星光,晃眼迷人,夜静谧,有着不知名的声音在山间传荡,像风在山隙间游走。   这边地势狭窄一些,沿着湖岸往左走,还有百十人居住的少数民族村落,村民多为依靠温泉湖生存的渔民。东海省境内,少数民族天然形成的聚居村落极为罕见,张恪心里想,要开发天云山的旅游,民俗民族文化是很重要的元素,不过多余的村寨要迁出山去,避免这些村寨颇为原始的生存方式破坏天云山的自然、生态资源。   唐婧夏天时与陈妃蓉到过来这里,坐过村民的渔舟到湖心的岛上去玩,那些湖心岛里有座岛上竟也有一眼温泉溢出来,这时候望过去,湖心的小岛只留在黑黢黢的影子。   唐婧依在张恪的身怀凭他搂着自己,淡淡的说道:“我要能买下一座岛建造一座木屋就好了,拿竹子建也无所谓,就建在水边,黄昏时分推开门坐在临水的露台上看书,那感觉一定很棒吧?月夜也不差啊。”   “哦,”张恪闭目想象黄昏湖边读书的情形,“嗯,那一定是非常雅趣的生活,其实不用读什么书,泡一怀咖啡,坐在帆布椅子上,看着夕阳与湖水、山脊的变化,就是好享受……”看着唐婧长媚的水秀眼眸,“到时候你愿不愿趴在我的怀里?”   “才不要,”唐婧娇憨的说,“要有这么一座木屋,我先跟妃蓉约好了,你已经晚了……”   张恪痛失良机的捧起唐婧娇媚的脸蛋,亲吻起她粉嫩的柔唇,吮吸丁香舌尖,让唐婧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发软,在她耳朵说:“这样的小木屋,只有两个女孩子,不觉得寂寞吗?万一山上下一场大雨,湖水涨起来,就你们两个女孩子在岛上怎么办?”   “你难道没听说过温泉湖雨季不涨、枯水不降吗?”唐婧身子后仰,微微歇着气,脑子给张恪吻得都有些迷晕,扳着指头缓缓道,“再说离开你们,女孩子一样活得很精彩,偶尔想想你就可以了。”   “只是偶尔啊?真是让人头疼。”   张恪手托着唐婧的脑袋,闻着淡淡的幽香,渡唇过去撬开她的牙关品尝香津嫩舌。在湖边温存了许久,听见人声传来,原来是杜飞、盛夏、陈妃蓉打完牌出来找他们,到湖边有一段给灌木丛裹住的路,大概一路走过来,杜飞又讲起山里有狼的故事,张玫不敢走,又怕杜飞他们将她给丢下,蹲在外面大嚷大叫。   张恪出声让张玫跟着走过来,盛夏让杜飞牵着手,陈妃蓉拉着张玫,艰难的走过来,想必这些人当中,盛夏是最不需要被保护的。   “啊,真漂亮!”盛夏看着湖水里的繁星光斑,忍不住轻呼一声,抱怨起张恪,“早知道有这么漂亮的夜景可看,只拖着唐婧过来,却把我们都丢一边了。”   盛夏与陈妃蓉过来,唐婧总算找到可以倾述她湖心木屋愿景的对象,杜飞不屑的说:“这里的地貌与水域、山体相融,环境野趣而幽僻,与新芜市区相接又近,最适合开发渡假村式的旅游房产,一座小岛只给你们建一座木屋,太奢侈了……”又感慨道,“女人奢侈起来真疯狂,难怪都在说,女人的钱好挣,女人才掌握以后消费经济的主流……”   “想想都不行啊?”盛夏瞪了他一眼,“你学谁不好,偏学张恪一身铜臭!”   张恪拉着杜飞说:“我们往边上站站,不惹她们。”又问张玫,“山里真有狼,还有野猪,你是跟我们在一起,还是她们在一起?”   张玫心虚得很,犹豫了一会儿,往盛夏身边靠了靠:“听说杜飞给盛夏姐打过。”   这下不用张恪拉,杜飞自己臊着脸躲一边去了。   这两年多来,杜飞还真给张恪他们熏得一身铜臭,看问题的视野与角度早就脱离同时期的高中生的局限,成熟多了。   盛青、邵至刚、吴天宝还有张恪他小叔张知非几个人的产业从开始做盗版碟之时起就纠缠在一起,再到世纪餐饮娱乐集团,再到现在刚注册的世纪锦湖商业地产开发公司,已经逐渐融合到一起。这些事务,杜飞都有一定程度的参与,积累了相当多原本是他这个年纪接触不到的经验,当然,杜飞还要在李芝芳面前保持一个好学生的模样,也殊为不易。   高中生涯就剩下最后一个学期,杜飞还有些犹豫,他将张恪拉到一边,问他:“下个学期,你准备怎么过,还跟现在一样?”   “你说你的,管我做什么?”张恪跟杜飞在一起,就没有必要装姿态,拉着杜飞蹲下来说话:刚才跟唐婧在一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站久了,还有些累。别过身子不让唐婧那边看见,掏出烟来分给杜飞一支点上。   “我跟我家老头子商量,他唬着脸说不会为我上大学的事情操心,我爱上哪上哪,能上哪上哪,就算上海州大学,他都没有意见。我妈说她们学校某某孩子考上某某大学如何如何,不许我丢她的脸,少说也得给她考上东大,其实考东大还是有一点难度的,就想跟你合计合计,”杜飞蹲下来说,“我看我下学期要认真读书了,不然还真够呛。”   “那你就认真学习啊,有李芝芳、周晓璐母女俩,我看你混在学校里也很滋润啊。”张恪嘿然笑着说。   “别胡说!”杜飞自己却心虚的往回看了一眼,听见盛夏、唐婧、陈妃蓉她们的细碎笑语声依旧,“说正经的,倒也不说是读书没用,关键觉得花这么大的力气去读那些书,还不如扣出些时间学点其他的东西,你给我的书,我都有在看……”   “瞧你那点出息,就为了上一个东海大学,需要将你老子搬出来?难怪你老子瞧不起你。”   “东海大学,其实我家老头子出马,也挺费劲的,就算搞个自费生,消息还是会给传出来,我妈什么都好,就是比较爱面子,你知道,我家是我妈做主,你要能帮我们俩搞两个特招名额,什么事情不就都解决了,都高考都免了?”   “你小子思路很清晰啊,只是……”张恪想起周瑾玺,这老家伙在东海大学的影响力不可低估,又跟苏逸群搞在一起,想必也攀上李远湖的关系了,这时候再搞东海大学两个特招名额,可能有些难度,张恪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哦,到时候也不会没有办法,的确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你还是按照你原来的计划去安排吧。” 第505章 广泛的权力   天云山上的旅游资源大都处于“野径通幽处”的未开发状态,张恪他们倒未觉得有什么不便,寻幽探胜更有乐趣。锦湖今年以爱达电子名义资助的海州市一中学生冬令营活动也是与新芜旅游局合作到天云山来寻幽探胜,冬令营到春节后才开营,学校考虑到唐婧、杜飞她们这些高三毕业班的学生会干部学习紧张,就没有让她们参与冬令营的前期筹划。   杜飞当然不会温顺的听从学校的安排,他先过来打前哨,计划再周祥,亲自走一趟,总能发现许多不足之处,才有在李芝芳面前献宝的机会;这小子跟着盛青、邵至刚他们混了两年,都混油了,张恪也懒得戳破他。   唐婧要与张恪、晚晴、芷彤去北京过春节,都未必能赶得上冬令营开营。   张恪他们在山上住了四天,再不下,芷彤、惜羽、惜容三个小丫头都要成野人了,竟有一次给惜容怂恿着躲迷藏,不是她们三个小丫头相互躲,是三个小丫头跟张恪她们躲,走失了半天,把大家都吓了一身冷汗,这才腊月二十六提前一天,才乘江轮离开新芜。张知行、梁格珍则要在新芜过他们的第一个春节,张恪、晚晴、唐婧带着芷彤在省城下了船,准备从建邺乘飞机去北京——没有让傅俊或马海龙随行,让他们回海州跟家人一起过春节,张庭也在省城下船,不过她的家在省城——其他人则继续乘江轮返回海州。   在省城住了一夜,除夕这一天才坐飞机抵达北京,许多单位到年关都会提前放假,那些异地的员工更是会提前五到十天离开公司,整个飞机就没有多少人,感觉他们几个包下飞机似的。下飞机,适逢北京下大雪,整个城市都银装素裹,不再是往日的灰暗印象。   虽然不比在东海当封疆大吏,徐学平在北京毕竟还是正部级高官,待遇规格倒是一点都没有降低;黑色奥迪挂着国务院的车牌,司机将车直接开到机场出入境大厅外的台阶下等候。   机场快速通道上的积雪早就清干净了,雪上午就停了,太阳露出来,只是偶尔一阵风来,刮起漫天的雪粒飞舞;北方的雪是比较干,要在海州下这么一场雪,大风吹上一两天,才能将雪粒吹起来。   徐学平到北京后住在复兴门木樨地一处专门为国家机关高级干部建造的小区里。三层的花园洋楼,有独立的院子,除了徐学平、周叔惠夫妇外,只有随他们从建邺搬到北京的小周保姆住在里面。   张恪的小表哥梁文江与女朋友留在学校里没有回西安过春节,徐学平知道后,准备派车去接,张恪觉得不用这么麻烦,打电话让小表哥梁文江带着女朋友坐车一起过来吃年夜饭。小区的管理十分严格,张恪他们坐徐学平的车进小区,又有徐学平的司机陪着,才没有接受什么检查,梁文江带着女朋友赶过来吃饭,人给堵在门岗处,还需要人出去接他们才可以进来。   张恪年中向昆腾在线投入数百万资金之后,梁文江与马向东等其他几名清华在校或毕业的学生都在努力搭设一个门户网站的框架并负责网站的运营。做技术的都不容易给外界的消息分心,梁文江属于那种只有自己遇到了,才会给吓一跳或吃一惊的明白过来。   他与他北京邮电学院的女朋友赶到木樨地的这处小区,给门岗处的武装值班武警拦在门外,才意识到这是一处高级干部聚居的住宅区,等张恪由人带着过来领他们进去,他想起这里原来是清华同学之间一直谈论的“部长小区”。   梁文江跟张恪他小舅一样,有些读书人的迂气,人情世故比起杜飞来都远不如,不过徐学平喜欢这样的人;徐学平见过太多处世圆滑的人了,不喜欢那样的人,要留梁文江与他女朋友夜里一起守岁,房间虽然不多,不过梁文江的女朋友可以与唐婧同一房间,梁文江可以与张恪同一房间。   唐婧与芷彤在院子里堆雪人,徐学平为芷彤过来特意花了些心思,像小区里其他院子中的积雪都已清空,惟有这座院子里积雪都保持原样,不过片刻之间就给芷彤踩乱了,可见小丫头的兴奋劲。   晚晴、还有梁文江的女朋友王彩玲陪周叔惠在包饺子,王彩玲是长相清秀的女孩子,拿梁文江自己的话说,是北邮九五届五十美女之一,话说北邮一届本科生里的女生不超过两百人,哦,北邮也是锦湖重点招聘员工的院校,北邮的女生外形都处于什么水准,张恪心里有数。   王彩玲老家是西安人,不过她出生在北京,父母都不在北京过春节,所以她就随梁文江在外流浪,她的家境相当优渥,她父亲还是邮政部的高级官员,旁人都很难理解王彩玲为什么会看到有些迂气的梁文江。   张恪前世只见过这表嫂两面,梁文江去美国留学后,王彩玲过了四年直到她从北邮研究生毕业之后才去美国跟梁文江结婚,处事乖巧但又心地纯净的女孩子;总之再过十年,这样的女孩子就很罕见了。   张恪陪徐学平下围棋,梁文江坐在旁边观棋;张恪的棋艺比徐学平略高一筹,但比他表哥梁文江又不如,清华、北大里隐藏的业余围棋高手太多,而且他们学习之后大多以围棋取乐,张恪下细棋,多半下不过他们。   吃过晚饭之后,在院子里能看到大概是天安门方向点放的烟火,天空给呈得五彩斑斓,播放春节文艺晚会,梁文江坐到客厅里看春晚去了。张恪没有兴趣,除了爱达电子挤入这届春晚的赞助商名列,其他的节目,张恪都有一定的印象,又不能拿出来炫耀,就与徐学平还是坐在书房里边下棋边聊天。   说到徐学平离开东海后一个月之间的暗中纠葛,徐学平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李远湖这人年轻、有能力,做事也有魄力,只待人稍严厉了些……”   所谓待人严厉,无非说他气度不够。   张恪说道:“那我就把他的严厉,当成是对锦湖的鞭策……”   徐学平笑了笑,锦湖虽然规模还不够大,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捏的软柿子了。   张恪说道:“我这次过来,倒是有些想听徐伯伯说说经济发展研究中心有什么闲情逸致的传闻……”   “哦,想听什么啊?”徐学平笑着问,嘴里这么问着,还指着棋盘提醒张别光顾了说话忘了落子。   “当然是工信产业与林业、造纸产业方面的传闻?”张恪捏了一粒黑子扳头,“我这些天琢磨着,徐伯伯到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似乎也是可进也可退的一步棋?”   “这步棋也让人揣摩不透,”徐学平指着棋盘上张恪刚落下的棋子,揣摩不透就意味着多种可能,“只是希望渺茫些。”   张恪倒是怕徐学平意志消沉,这才说番话来。   国务院经济发展研究中心作为国务院直属的政策研究与咨询机构,并非一个与政治中心权力脱离太远的部门,只是徐学平的职务安排有些尴尬,但也非全无进的可能。   徐学平自己倒也能明白,但是他又无法看到今后两年的政治格局变化,看到的希望要比张恪渺茫多少。   徐学平倒不是自己的境遇忧虑,说道:“在中心倒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之前做省长,对产业经济有些研究,但都不及中心把握全国的宏观面那么透彻。你说要听工信产业、林业、造纸产业方面的轶闻,工信产业,专业性太强,我都过六十岁,没有精力去琢磨那么深奥的专业知识,林业、造纸产业,我倒可以多关心一下的。现在国内对天然林的保护非常不到位,林权改革提了好些年,都未见启动,与下游以木材为原料的产业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尖锐,林地分布面积广泛的地区,经济发展严重滞后的问题也不容忽视。我在东海任上,对此有些感触与想法,但是没有站到眼下的高度去全盘的考虑这些问题,此时虽然不能做太具体的事情,在后面鞭策鞭策也是可以的。”又问张恪,“新光纸业有多大的规划?”   “新光纸业能做到多大,还要看爱达能做到多大,”张恪回答说道,“造纸业是资金密集型的产业,靠自身的利润积累做大规模,进展会很慢……原料林的培育也还需要很长的周期,不过近几年内,原料多以进口废纸浆、木浆为主,不会从国内购进一顿木浆……”   “新光纸业是自缚手足与巨象起舞,在别人眼里,总要算理想主义过头了。”徐学平笑着说,虽然在别人眼里,锦湖的打算是理想主义过头了,他还是很欣赏这种做法,关键锦湖有如此打算并实施的实力。   “这一点应该像小日本学习,小日本的做法,无非是用高科技电子产品去获取利润,然后再用这些利润去掠夺别国的自然资源、保护自己国家的自然资源不被破坏罢了。锦湖这么做,是蚂蚁仿效大象,虽然有螳臂当车的可笑,总能起些作用,”张恪说的很平淡,“我看过一个数据,小日本每年使用的一决性筷子有96%从我国进口,大概一年要消费国内250万棵树木,而小日本国内的森林覆盖率是我国的三倍还多,不过国内还对这类产品实行退税、贴税等优惠政策鼓励出口,国内的森工企业采伐林地,追求短期利润,很少实施间伐,大多是一伐光式的全伐,这仅仅是森工产业很窄的一个面……其他自然资源,暂且不说,但是林业及其附属产业,都需要深刻的反思与变革的……”   “你说的一次筷子,有关部门都有意识到,考虑到国内的经济现状,全面禁止很难实施……”   “禁,短期内当然禁不了,中央要禁,地方要追求短期经济效益,中小企业也不会有太强烈的社会责任心,有矛盾,还是解决不了;那就限,提高生产标准,提高使用者的使用成本,此类产品对外出口更要限制,非但不能退税、贴税鼓励出口,还要提高关税压制出口,几下措施一来,情况就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水平之内……”张恪笑了笑,“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倒不是我在批评中央的政策,市场手段、经济杠杆运用还不够犀利……”   徐学平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总要循序渐进的,要做的事情太多,要能在自己手里完成一两件事,也就不留遗憾了。”   这话里多少透露出对从东海省长任上离开有些不甘心的意味。   张恪能看到徐学平九八年后复出有很大的希望,九八年,徐学平才六十二岁;关键是徐学平从现在起就要开始为九八年后的复出做准备,政治上、学术上要活跃,不能被人给遗忘了。   新年的钟声响过,听到室外持续不绝的爆竹声,烟花彩光映在窗户上,电视里的爆竹烟花也是热闹非凡。   ……   国内总习惯拿春节当成新的一年的开始,这一日,其实已经是九七年的二月七日了。   徐学平虽然不如在东海时风光,但还是身居高位,即使到国务院经研中心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登门拜访的人倒也不少。且不管收下礼品之后如何处置——事后退回或上缴廉政账户都好——头疼也好、嫌麻烦、嫌吵闹也好,总不能闭门谢客,不然要被部下与同僚视为不近人情,要被孤立,连工作都难顺利开展。   年初一,张恪与唐婧在徐学平家吃过早饭,就随梁文江、王彩玲去设于清华园东门西王庄的昆腾在线的公司。新年初始,只有总经理马向东与两名技术人员在公司值班,张恪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人到了北京,总不能不去慰问一下。   赶到清华园东门西王庄大厦的昆腾信息通信有限责任公司,马向东那小子正脚敲在办公桌上,很没有兴象在煲电话粥,看见张恪、梁文江推门进来,慌忙下差点摔倒;还好,没有在浏览国外色情网站。   互联网在国内从九五年初开始试运行,直到去年初秋,才有瀛海威成为国内首家正式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的服务供应商。   所谓的互联网接入服务,国人最早的印象则是169、163拨号上网,网速超慢、费用还超贵。   门户网站的道路更是错综复杂,张恪即使清楚未来的发展方向,但是要从一切都还是荒芜的荆棘中开劈出一条道路来,也绝非易事;张朝阳、丁磊、王志东等人的成功,除了时代所赐予的巨大楔机之外,也绝非都是偶然因素。   马向东作为昆腾在线执行官、首席架构设计师,也是非常的出色。张恪、梁文江他们推门进办公室之间,他恰好在跟一个他在瀛海威的同学聊天;他到底与投资人张恪之间算不上十分的熟悉,将电话放下,稍稍解释了一下。   九七年,瀛海威在国内信息通讯产业里扮演了“互联网传教士”的角色,影响力极高,像梁文江之前就做好“若不能出国就先去瀛海威工作”的打算;张恪与唐婧上午也没有地方打发时间,就在公司里与马向东、梁文江聊天,王彩玲则教唐婧利用公司的互联网接驳登录国外网站。   马向东、梁文江等人,对瀛海威都十分的推崇,而且瀛海威这几天就要通过租用邮电部的线路,通过DDN专线和广电卫星传输实现全国范围的网络接入服务(此前只有邮电部163通信网提高网络接入服务,第一代网民大多通过163拨号上网,服务质量还相当的差劲),这对国内还处于刚刚起步的互联网事业,意义是非同小可的,简值就是互联网迷雾中亮起的明亮灯塔。   马向东、梁文江等人谈起这个话题起来,都十分兴奋。   张恪却淡淡的说道:“瀛海威迈出的这一步,意义重大,对国内的互联网产业贡献也大,但是对瀛海威自身却是致命的……”   “为什么,”马向东也颇为不解,“赢海威提出‘中国人离信息高速路还有多远’的口号,难道不正切合国人对信息与知识的渴望吗?”   马向东虽然足够优秀了,但并非没有时代的局限。他们这一代需要在信息产业的迷雾与荆棘中摸索挣扎,注定最终只有少数人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与出路。成功的人并不是比失败的人更优秀、更有眼光,运气有时候真是很重要的因素。   好吧,对于张恪说来,不存在方向性的问题,张恪至少可以在方向性上给予马向东、梁文江他们足够的指导,他们需要在这个方向之下,将事业的框架给搭设起来,并且要积累足够多的技术与管理经验。   张恪给他们分析瀛海威失败的关键因素藏在何处,这其实并不需要什么预言,他说道:“瀛海威的口号是很鼓动人心,但是不现实。要成为网络接入服务商,有三个条件,有钱、有权、还要有网络接入服务的线路。目前只有邮电部能提供网络接入服务,瀛海威要搞这个,就是跟邮电部直接竞争。瀛海威的线路大多是租邮电部的,业务还受邮电部管辖,他们凭什么跟邮电部竞争?这就是国内的现实,十年内,要跟国家垄断部门直接竞争就是奢想!就算我们专心做ICP服务商,还要千方百计跟邮电部打好关系,把他们当爷爷供着,而且今后十年之内,我们要持续不懈的提供免费的网络服务,不要有从中直接赢利的奢想……”   门户网站就是一个烧钱的玩艺儿,没有十亿八亿的钱烧进去,做不起来。   张恪不会在两三年间持续不断往里面砸这么多钱,昆腾在线要做大做强,向海外风投融资那是一定的。也必须向海外风投融资,这也是之后无论是向海外投资机构转让部分股权还是公开上市套现的必要条件,那时才能实现投资盈利。   当然,张恪投资昆腾在线,并非看重三四年之后十倍或者数十倍的投资收益,而是看到互联网在传统媒体之外最主要的新兴媒体,而且这个新兴媒体的影响力会越来越重要,也注定会超越传统的媒体渠道,而且是受官方控制与约束力最小的媒体渠道。   在当今世界,媒体所进行的舆论疏导有着潜在的、广泛的影响力;广泛的影响力即意味着广泛的权力,这才是张恪所奢望的东西。 第506章 纪念王小波   此时的昆腾在线还只是致力于推出第一代的中文搜索引擎、提供电子邮件等免费网络服务,致力于建设成为一个大型的中文网络虚拟社区。   目前昆腾在线开设8个论坛、2个网刊、3个特色栏目、1个聊天室,其中的体育沙龙也是梁文江、马向东他们在获得锦湖注资之前主要经营的栏目,这时候已经成为一个知名度和访问量都相当可观的中文网站,在体育迷和体育媒体记者等人群中享受很高的声誉。   当然八万人次的日页面访问量,拿十年之后目光来看还有些儿戏,但这是互联网在国内还刚刚起步的九七年二月。   唐婧跟着张恪很早就接触互联网,也算是国内最早的那一批网民,平时只接触到计算机屏幕打开的一幅幅网页,可不知道这网页背后藏着什么东西,文科生,对技术层次的东西,总有一种自然崇拜的目光,像王彩玲这样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脑子里竟然精通计算机逻辑代码之类的专业知识在唐婧看来简直就要算奇迹了;张恪更觉得北邮女生、又精通计算机编程,还能有几分姿色,还给有些迂气的表哥梁文江泡到手,那才要算奇迹呢。   中午就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吃盒饭,本来值班的人手就少,除了马向东与两名技术人员,还有就是两名网站内容编辑值班,都是要值满十二小时的班之后再轮换。   吃过中饭,张恪便不在公司滞留,梁文江下午要顶替马向东在公司值班,他与女友王彩玲就不再去徐学平家里做客。   张恪在离开公开上车之前,他对马向东、梁文江说道:“我看过一些专业方面的资料,昆腾在线的首页要成为门户中转网站,在消息时效性方面,在信息量、实时动态刷新方面,在搜索引擎页面及论坛索引页面与首页整合方面,都需要大幅度的加强……”   听张恪谈到他对昆腾在线的远景期许,马向东、梁文江自然要跟张恪谈现时的困境。   “缺钱啊,”马向东说道,“昆腾的服务器设置在美国,国内网民连入页面的时间比较长,我想至少要先把我们的体育沙龙先做成国内最大的体育网站,硬件方面的投资必不可少,我们计算过,只要开通国内的镜像服务器,连入镜像站页面的速度至少能提高一倍……另外内容编辑、信息采集、网站维护,都需要增加人手……”   “缺钱啊?”张恪半只脚都踏进车里,头扭过来,说道,“锦湖可以向昆腾在线再次注资两千万,将公司升级为股份有限公司,除此之外,爱达电子、新光纸业也会考虑在昆腾在线投放广告。你们也清楚,这一阶段,网站广告的收入很有限,这两千万花完,你们就要考虑自己出去找钱了……”   “两千万啊?”马向东挠挠脑门,“网站架构初步完成,还需要持续的完善,这些钱差不多能坚持一年的时间……”   九七年,跟互联网搭边的什么东西都昂贵,硬件设备昂贵、服务器租用昂贵、技术人员薪资昂贵……投资互联网跟烧钱无异。   这还只是现有网站架构下的运营,要达到张恪的要求做成门户中转网站,还要进一步的升级与人员扩编,费用会呈几何级数的增加。   马向东很担心张恪无法理解,说话的口气很弱。   说实话,没见识过欧美网站运营商烧钱规模的投资者,很难理解大型网站运营的成本;即使十年之后的某些专业院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甚至都以为只要在九六、九七年往新浪、搜狐随便投资个百十万等着纳斯达克一上市就变出十亿八亿的暴利来。   张恪见马向东心虚的模样,笑着说:“这两千万的目标是页面访问量达到平均每日百万人次,我想达到这个目标,昆腾在线在业内就小有影响了……”   小有影响才有获得海外风投或私募注资的可能,那也只向大型门户网站迈出第一步。   对于网站运营者来说,有一个目光远大、头脑清晰、目标明确的投资人,无疑是件很幸的事情,听张恪这么说,马向东心里就有了底,也不用多解释什么了,送张恪与唐婧上车离开。   看着带着国务院部门车牌的大排量黑色奥迪绝尘而去,马向东开玩笑问梁文江:“你确定你小姨夫不是某个国家副主席或副总理的私生子?”   “我也想啊,”梁文江从来都看不透这个比较小四岁的表弟,他做成的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信,“可是要有人信啊。”   王彩玲吐吐舌头,搂着梁文江的胳膊,笑着说:“没见过真人,的确很难让人置信啊。”   梁文江之前跟女友说过一些锦湖的事情,这些事情的确很难让人相信,就算昆腾在线九六年年中获得锦湖五百万注资的事实面前,王彩玲也不大相信这么大的企业会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捣腾出来的。   虽然美国出了一个比尔盖茨,在美国硅谷的青少年巨富也很常见,对于清华、北邮的学生,硅谷是他们向往的圣地,对这些事情自然不会陌生,但是很多人都坚定的认为国内缺乏比尔盖茨成长的土壤。   马向东吐了一口气,说道:“老段不是进了电子工业部吗?他们部门正采集数据排九七年的电子企业百强,爱达电子可能在十三四名左右……一个才成立两年的电子企业……”感慨的语气里,有着更多是对未来的期待,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很坚定的认定未来十年是互联网的时代。   ……   路过东单公园时,唐婧看到有穿紧身、衣服缀着亮片的男孩出入,扯了扯张恪的衣袖说道:“那些男孩子打扮好像还挺时髦的……”   给徐学平开车的司机在前面听了轻笑了两声。   张恪开始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听司机这么一笑,侧头掠了一眼,看到那些大冷天还穿紧身衣、还有一个即使穿着厚外套、色彩也很鲜丽的两个男孩子正往东单公园里面走,他倒是想起来了,东单公园是北京同性恋的聚集地。   这时候网络还没有流动,这些同性恋们大多到东单公园来“钓鱼”,这些衣着光鲜、扎眼、眼角眉梢带着异样风情的男孩子,圈外人会感到诧异、不解,圈内人却能一眼就辩识出他们是一群特殊职业者。   张恪轻声说:“好像有人说这里是王小波小说《东宫西宫》故事的发生地……”   “啊?”唐婧倒是看过王小波的小说,不过对小说的故事背景却不大了解,贴着车窗看着渐行渐远的东单公园。   王小波的小说,张恪初读时,有着新奇、大笑、荒诞等诸感交集的感觉,再读只是悲凉而已,这么想着,也禁不住回头望了两眼。   唐婧说道:“王小波大概是跟米兰昆德拉一样都是有着大智慧的人吧……”   “或许吧。”张恪轻声说道。看到司机透过后视镜朝这边望了两眼,或许也读过王小波的小说或杂文也说不定,张恪笑了笑,王小波在国内的影响力,张恪以为倒是不比米兰昆德拉弱,说他们都是有大智慧的人,应该是恰当的评价。   “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唐婧不无向往的说,“王小波也住在北京吧?”   “不知道啊,或许吧,我又不是文学青年。”再过两三年,文学青年这个词就要成贬义词,谁被别人按上这个称谓就会跟别人急,张恪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若无的浅笑。   张恪这才想起来王小波这时候还没有猝然逝世。王小波是在什么时候猝然逝世的?太具体的时间,张恪记不起来,但是印象中就在九七年春天因为心脏病突发英早逝。正值他创作的巅峰时期,张恪以为,王小波的逝世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大的损失,留给后人无尽的惋惜与怀念。   明知道王小波会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之后就猝然离世,张恪还是选择袖手旁观,不晓得唐婧知道之后——假若告诉她一切的真相——会不会抱怨自己此时的残酷冷血?   王小波的死,应该是死于心力交瘁,因为生活上的、写作上的,更是因为他体会到的种种不自由、不愉快。又怎么能让他体会不到那种种不自由、不愉快呢? 第507章 陈信生   张恪决定将王小波的事情忘掉,忘掉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置之脑后,不去想这件事情。   年初三,邀请陈信生一家到西单文化广场附近茶庄喝茶,西单是北京的核心商业区之一,倒是方便周叔惠、晚晴、唐婧她们逛商场。   倒像是相约出来逛街,女人们逛得兴致勃勃,张恪与陈信生两个大老爷们耐不住脚力不胜,躲到一边的茶馆歇息聊天。   张恪与陈信生坐在茶馆里聊天,自然也会谈到陈信生今年三月底他与TI之间的聘用合约期满的问题。   “TI中国区的业绩光辉瞩目,我想安吉伯先生一定对你的留任寄予很高的期待吧。”张恪端着精致青纹白底的骨瓷咖啡杯,懒散坐在藤编椅上,室外的气温很低,但是阳光从玻璃窗洒进来,室内却如春后的温暖。   “在TI,不能将自己的成功都归功到自己的能力头上来,”陈信生笑了笑,“TI换别人来做中国区的总经理,并不会给业绩带来什么了不起的影响……就像刘明辉的去职,并不能给爱达电子带来多少业绩影响一样,一家现代化的企业,员工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企业的成功,而不是个人的成功。要说个人的能力,我相信,国内很多民营企业的老板都是一流的,要远远超过我们这些在外企打工的职业经理。”   “有些过谦了,不过在某程度上,我与你的观点一致,”张恪笑了笑,说道:“现在国内兴起个人领导力这个概念,这又是在拾西方企业管理的牙惠吧,我看这大概是一些海外企业十年前就抛弃掉的东西,不过这时候对国内企业还是有些用处的。国内的民营企业大多规模都还小,掌控方便,个人领导的魅力能发挥出一些作用。不过,个人能力再强、再有领导魅力,也有不完美的地方,说什么个人能力、领导魅力,对于一家现代化的企业,则是远远不够的……”   “恪少还真是很清醒啊……”   张恪笑了笑,说道:“这时候,国内企业面临巨大的市场机遇,领导能力、魅力是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但是西方企业发展的历程告诉我们:极少有人能很好的控驭上百亿甚至更大规模的大企业,这些企业最需要的不是领导人的魅力——当然领导人没有魅力也不行,少一些倒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是需要一个让公司稳定运营、持续发展的系统,这个系统应该延伸到公司理念与文化、人事、财务等企业制度、技术结构、生产结构等各个层次角落……我这些天一直在想锦湖这个系统该怎么去建立的这个问题?”   西方公司发展的历程,总缺乏血淋淋直观的印象,张恪亲眼目睹的教训已经不少:有些民企或者国企的规模做大、做强之后,他们的领导者,已经不仅仅是骄傲自满的问题了,他们往往刚愎自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有些人的脾气会得暴躁、心情变得浮躁,他们这时候最大的敌人不是竞争对手,而是他们自己。   张恪谈了很多内容,陈信生能感觉到张恪似乎站在未来的角度来审视今天国内企业的现状,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张恪对企业经营的高瞻远瞩。   对于陈信生来说,四十岁未到,做到TI中国区总裁的位子,已经有一个相当辉煌的人生,不过才四十岁而已,离退体还早。   作为华人,在TI公司内部的上升空间很有限了,安吉伯先生希望由他来整合大中华区的业务,不错,大中华区会是今后十年全球经济发展最有潜力的区域,但对于陈信生来说,挑战性与成长性已经不强。   也有一些国内外知名的电子企业发出加盟的邀请,陈信生一直都在犹豫中,但是张恪这非正式的邀请,让他最为心动。   爱达电子走到这一步,光芒四溢,但是再往下走,要走到与TI、飞利浦、索尼等外海电子巨头并肩的高度,可谓荆棘遍布、极为不易。与TI、飞利浦、索尼等海外电子巨头相比,爱达电子可以说是全方面的都差了很大的一截。   两年的合作,陈信生对锦湖、爱达电子的认识相当深入、深刻,即使碟机业务打包出售的意图,张恪也没有瞒着陈信生;也没什么好瞒的,爱达电子顺风顺水、却在这时候引入海外投资机构,并且按照海外上市公司的标准整理、调整公司的管理结构,陈信生多少能看出些什么东西。   张恪激情四溢的叙说道他对锦湖、对爱达电子未来的规划,说道:“我希望锦湖最终能成为完整系统性质的消费电子产品制造企业,不仅产品的结构要完整,重直的技术结构也要完善。但是锦湖所面对的现状是什么?产品线很单一,旗下还只是影碟机系列产品,这些产品由于版权与专利技术问题,甚至无法打入欧美、日韩等海外市场;技术结构单薄,比那些组装性质的企业高明不了多少,即使在芯片设计上迈出一小步,但是随时都有可能给其他企业淘汰掉,元器件的生产,还只停留在电路板的生产上……”张恪说到这里,停了停,饮了一口咖啡,眼睛瞥过北京雪天晴朗的天空,这样的天空,对于九十年代中期之后的北京就殊为难得,他放下咖啡杯,回到刚才的话题上,“这是锦湖眼下最大的困境!在消费电子领域,锦湖只是后起者,连后起之秀都算不上。在电子工业领域,想要隐瞒什么技术,是很难的,检索一下专利,就知道跟当前的技术水准差距有多大;产品技术想隐瞒更是不可能,买件产品回来拆开看一看,美国人可能三个小时才能明白其中的工作原理,国内技术人员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当然,想要绕开这些专利技术,自己搞创新,那也是极难的。面对消费电子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专利技术,想要绕开找到一条创新的路,通常是发现无路可走……锦湖的路在哪里?我考虑有两个方向要一起抓。直接购买产品技术与产品线,在工业设计花工夫,开发最好的产品。我们都知道,由于技术保密是很难的,就算爱立信推出最新款的手机,锦湖也能买到主流的元器件、芯片、零配件,从摩托罗拉卖到产品技术与产品线,然后组装出与爱立信新款手机性能相似的手机出来。所有的主流消费电子产品都可以这么做,惟一有区别的就是,锦湖生产这些电子产品的成本要远远高过他们。当然,一旦形成规模经济之后,品牌确定市场优势之后,生产成本就会大幅度的下降,这时候,我们可以在工程应用、工艺设计方面下工夫,确保锦湖的消费电子产品不仅不会流后于潮流,还要时时领先于潮流;当然这些努力,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善锦湖在电子产业的地位。爱立信生产手机,也生产芯片,他们生产的芯片,一部分给自己的手机,一部分外销,我们若是从爱立信购入手机芯片生产手机,那就注定我们手机的生产成本要永远都比爱立信的手机高出一截。所以,我们还要发展自己的核心技术,一些基础技术无法绕过怎么办?那就购买吧,买进来,我们在这基础上再提高。”   陈信生倒也明白张恪急于将碟机业务出售就是想着套现进行大规模的技术扩张,整个消费电子产业链的环节错综复杂,那些越是基础的元器件,投资越是庞大,一个大规模集成电路用的芯片生产线,就要几十亿的投资。   听到张恪拿爱立信的手机说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锦湖想上手机项目……”   “不仅手机,”张恪笑着说,“锦湖想‘IDEA’这个品牌能涵盖所有的消费电子产品,我会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之下设立大项目部,也会在适当的时机,将大项目部、运营部及海外运营部分拆出去组建爱达集团。”   “所谓适当的时机,是将只拥有碟机业务的爱达电子出售之后?”陈信生问。   “差不多就是那个时机,”张恪说道,“大项目部的主要职责就是购买产品技术、丰富‘IDEA’这个品牌下的产品线,只是大项目部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执行官,日后的爱达集团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执行官。”   陈信生听了砰然心动,却按奈下性子,问道:“我看苏津东倒是合适。” 第508章 飞往达拉斯   就锦湖目前的人力资源结构,要组建爱达集团、设立大项目,最合适的人员就是苏津东;但是仅仅局限于内部,锦湖永远就突破不了自己的局限。   张恪说道:“爱达集团谁来主持较为合适?我与苏津东、丁槐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向我推荐你……苏津东主动承担运营部的职责,主要要负责大中华区的业务,”张恪平静的看着陈信生,“大项目部会形成一个决策机制,丁槐、苏津东、蔡绯娟、周游,还有新近聘任的海外运营部经理肖晋成,北美技研基地总裁成汉璋,都是这个决策小组的成员……”   陈信生微抿着嘴,大项目部将是锦湖体系里权力最大的部门,无论是引进技术还是引进产品线,都要动用庞大的资金,并决定整个锦湖体系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在这个体系里,蔡绯娟主持的锦湖控股貌似最顶层,其实只起到爱达与新光之间资金流通渠道与资产监管的作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对锦湖体系内消费电子制造及研发领域的资产控股,爱达集团才是这个体系日后的核心,大项目部更是核心中的核心,决策小组将这个体系里最高级别的管理人员都包括进去。除了丁槐、苏津东、蔡绯娟、周游之外,成汉璋、肖晋成都是新聘用的,现在又要把陈信生拉进来,而且是来主持这个决策小组。   锦湖体系是一个复杂的结构,专业水准不精湛的人就算将所有的资料研究遍也看不出这个庞杂体系竟是一个年纪未满二十岁的少年托起来的,但是这个体系却没有一点的混乱,现代企业要不玩一点的资产游戏,那也就不叫现代企业了。   陈信生却非一点顾虑都没有,在过去两年里,TI与爱达之间的业务,都是由他负责,他在TI任期结束之后,转任爱达,却不晓得TI总部的高层与董事会成员会如何想;TI总部甚至可以限制陈信行就职爱达。   张恪似乎能看到陈信生的顾虑,说道:“锦湖的元器件生产及技术能力都非常的薄弱,考虑首先上一条芯片封装、测试线,想从TI引进入产品线与技术,我希望能亲自去达拉斯城见一见安吉伯先生,会不会太冒昧?”   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生产,封装与成品测试只是后半段工序,比前半段工序动辄数十亿上百亿的投资,后半段工序甚至不需要一个亿。   由于台海两岸关系这两年偏于紧张,爱达电子目前所开发的碟机系统控制等各类芯片都委托TI代工,不能寄望于台积电,TI代工生产出来芯片交由爱达电子下属的元件器分公司负责与其他各种电子元器件插装到电路板上。   元器件分公司的生产,在要求不高的时候,甚至手工都能成完成。   锦湖想一步就跨到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的生产,那是不可能的,就算TI愿意提供完整的技术与核心技术管理团队,锦湖也要能筹集到上百亿的资金才行,还需要培养出足够多的高素质的员工。   上一个芯片封装与成品测试生产线,倒是现实的计划,差不多只需要投资一个亿,芯片封装与成品测试又不是只有少数几家厂垄断的技术,而且仅爱达电子所提供的芯片封装、成品检测的业务,就足以将这个工厂给喂饱。   这个工厂所生产的碟机控制芯片不仅可以提供爱达电子自身生产的碟机,也可以向新元电器等碟机厂供货,这将推动锦湖进一步的向元件器供应商靠拢。   当然,爱达电子与TI合资上机芯项目时,张恪都没有动过要亲自去TI德州达拉斯城谈项目的念头,这次要引进的项目规模与技术等级都要低于机芯项目,张恪亲自跑一趟,自然是想为陈信生顺利转任的事情与TI总部那边达成和解协议。   当然,TI是全球最重要的手机芯片供应商,张恪虽然希望等陈信生到锦湖之后再由他来主持这个手机项目,此时与TI进行初步的接触还是可以的。   且不管此行结果如此,张恪却表现他十足的诚意,陈信生笑着说:“安吉伯先生,对恪少是十分的欣赏,说好奇可能更准确一些。只是听说飞利浦的邀请给恪少‘无情’的拒绝之后,就没敢动心思邀请恪少去达拉斯……”   “去荷兰?”张恪摇了摇头,“荷兰是北欧吧?我在北京都觉得冷,冬季去荷兰,实在提不起兴趣,这季节去德克萨斯正是适合……”   陈信生笑了笑,说道:“那么,我尽快安排此行?”   “好吧,我在北京度假也就到年初五结束。”   ……   爱达电子,九六年与TI合资投建两个项目——泰忒光电研究院、泰忒光电制造有限公司(机芯项目)——合资总额达到四千万美金、委托TI代工生产系统控制芯片近一千美金、向TI采购解码板约一亿美金,共联合开发的第三代解码芯片。   在整个大中华区,TI的客户与合作商很多,但是比爱达电子更重要的合作商与客户却没有。   抛开这些不论,仅仅是年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能在短短两年内创建一个销售额突破四十亿的电子企业,就足够引起TI总部那边的好奇心了。   陈信生跟TI总部提起张恪有意近日拜访TI在美国德克萨斯州达拉斯城的总部,TI董事长、首席执行官安吉伯甚至没等陈信生在越洋电话里将事情汇报完毕,就将邀请函写就,让秘书传真给陈信生。   锦湖以爱达电子名义赞助的冬令营年初五就正式开营,唐婧随晚晴带着芷彤年初四就乘飞机返回海州。张恪人在北京等刚刚成为锦湖高层还没有多久的肖晋成、成汉璋以及傅俊等人飞到北京来与他汇合,他们从北京直接飞往TI总部所在的美国南方工业重镇达拉斯。   许思直接从香港飞往达拉斯,与他们汇合;至少名义上,越秀(香港)这时候还是TI与爱达电子之间最主要的中间商。   张恪没有去过达拉斯,在他的印象里,达拉斯除了德州仪器(TI)之外,就是小牛队颇有名气,此外还知道达拉斯距休斯顿很近,但是九七年,美国的NBA还是乔丹的时代,至少在张恪的印象里是如此,他都计划着要不要去看两场公牛队的比赛,乔丹宣布第二次退役离开公牛队之后,张恪都没看过完整的一场篮球赛。   张恪他们抵达达拉斯之前,听说达拉斯的天空正下着雨,2月14日夜,在达拉斯沃思堡机场下了飞机,天已经放晴,透过接机大厅的玻璃,夜空暗蓝,眉月横在接机大厅气窗之上。   张恪乍一眼就看见许思。许思穿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咖啡色的高跟长靴,棕色及膝外套露出一角宝蓝色衬衫的褶皱衣领,紧紧盯着从她眼前经过的人流,有着幽昧的明艳;许思的航班提前一个小时就到在达拉斯,她就在接机大厅里等候张恪他们。   接机大厅的人流量很大,张恪招手高声招呼,许思看到他们,嫣然露出一笑,兴奋的摇手走过来。   TI到机场来欢迎的人已经到机场,刚刚与许思站在一起。安吉伯的个子很高,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有老成持重之感,他看到陈信生与张恪走出来,脸上还是露出他难得的笑容。   安吉伯执掌TI的机会很偶然,是因为他的前任在夜里突发心脏病逝世才给突击任命的,但是他执掌后的TI就焕发出勃勃的生机,真正成为全球半导体的领军企业。   安吉伯亲自到机场来迎接,张恪倒没有太大的意外,他读过安吉伯这一世可能会在八年后出版的传记,知道他是一个做事一丝不苟,重要客户都要亲自招待,到机场迎接不过是他表示对客户重视的常用把戏。   当然,就全球范围,爱达电子还不算是TI的重要客户,大中华区的计算机与网络普及率还非常低,TI最主要的业务区域是在经济发达的国家与地区。   张恪用顺利的英语表达他受宠若惊的心情。 第509章 心怀鬼胎   达拉斯沃思堡机场是全球最为繁忙的机场之一,坐在接机大厅望出去,飞机起落架上的灯光此彼伏仿佛点点橙色的星光,繁忙程度,让张恪感慨似乎飞机这么频繁的起降不撞上才是奇迹,一天撞两架倒是很正常的。   大家都是惯于熬夜的人,春节期间又休息得很好,下飞机倒没有给时差的问题困惑而显得疲惫不堪,乘坐高级房车抵达达拉普雷斯顿霍洛地区庄园别墅区,这里是德克萨斯州的富人区。   达拉斯的早春温暖而潮润,普雷斯顿霍洛地区给巨树掩映,仿佛来到美国的国家森林公园,一幢幢庄园豪宅就掩映在树荫深处。   安吉伯在他位于达拉斯普雷斯顿霍洛地区的豪宅接待张恪一行。   与国内宴席满桌丰盛、数十只碟碗要摆上几轮的出菜方式不同,在达拉斯的第一顿夜宴,只有前菜烟熏珍珠鸡沙拉,主菜是华盛顿黄洋葱配制煎牛排与一碟甜品,可惜甜品不是牛油杏仁大蛋糕,主菜也没有阿拉斯加大比目鱼配大虾可选,不然张恪就享受最受级别待遇了。   在安吉伯家里亲切的交谈了约定的半个小时,又花半个小时参观了这幢售价五百万美元的庄园豪宅,张恪一行人就节制的告辞回酒店了。   九七年在国内拿五百万美万按同等规格建造别墅,大概要让人参观三个小时才够,不过张恪一点都不焦急,国人的生活水平追赶西方社会是很慢的,大都市的房价在十年之间赶英超美绝对不是六七十年代的浮亏风。   TI安排张恪一行入住达拉斯最豪华的酒店Gaylord,说实话,今天是2月14日,日子比较特殊,张恪也想尽快摆脱安吉伯这个明明才四十四岁、老成持重却如六十四岁的美国小老头。   外面夜色深沉,出达拉斯沃思堡机场之后,就一直在淅淅沥沥的下雨,坐在豪华房车里喝着香槟酒穿过达拉斯的夜色与宁静的街巷,感觉还真是不错。   在达拉斯没有树叶凋零的萧瑟,只有此时的草春时节有着一丝层林尽染的味道,品味不到多久,就会不知不觉间缀上新绿。   张恪只在世界旅游杂志上看到过对Gaylord酒店的介绍,亲临其境才觉得杂志的介绍一点也不虚夸,酒店钢结构与钢化玻璃构架的穹顶之下的大型花园广场,河流曲绕,甚至有客人乘着小艇在室内的花园广场里游览。张恪也毫不犹豫的请陈信生帮助约定一艘小艇,感受一下这座全球最大的室内花园广场。   达拉斯时间才夜里十点钟,张恪在飞机上打了足够时间的盹——陈信生、肖晋成、成汉璋他们要考虑回房间去倒时差,不然明天白天将无法正常的应付工作——张恪全无这方面的担忧,参观时偶尔打个哈欠,只能让人以为初临贵临有着难以自抑的兴奋罢了,将其他人都打发回房间,张恪与许思便在达拉斯这座最豪华的酒店里度过2月14日余下来的几个小时。   第二天上午,参观了德州仪器(TI)投资30亿美元建造的全球最先进的晶圆厂,该工厂的面积足有25个足球场,全部使用自然日光,参观无尘厂房是很麻烦的事情,不过在张恪看来,半导体器件犹如现代工业体系下产生的奇迹,绝对无尘室的洁净程度比严格的医院手术室还洁净1000倍,在德州仪器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陪同下,真是有些难抑兴奋之情了。   一直要到三年之后,摩托罗拉才会在天津投资一百二十亿建设一家晶圆厂;出身德州仪器、在德州仪器工作二十年的张汝京要到七年后,才融得二百亿的巨资在上海筹集中芯国际。   张恪暂时不会去考虑这些太遥远的事情,甚至也没有问张汝京这时在德州仪器的哪个工厂工作,即使有上百亿的资金,张恪想做的事情还太多太多,还无法只投入一个项目里。更何况晶圆厂在半导体行业里又称“半倒体”,说是“通常做到一半就会倒掉”的产业,有着巨大的投资风险,提前将张汝京与他的团队请出来,投资上百亿,都未必能成功的建起一座晶圆厂。   达拉斯此行的重点是参观德州仪器的研发基地,参观德州仪器最新的研发成果。   张恪清楚的知道欧美电子厂商与日韩电子厂商在企业经营思路上的巨大差异。   欧美电子厂商更讲究专业性,专注于核心业务,像德州仪器是全球最大的半导体服务商之一,市场上却极少有德州仪器的电子产器出现,普通消费者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这家电子企业;而摩托罗托却会在今后几年内就将其名下的芯片工厂等非核心业务打包出售,他们自己所生产的手机部件全部请其他电子厂商代工,而且摩托罗托专注于通信电子产品,对他们类的消费电子产品却很少涉及——这就是欧美厂商的专业化经营思路。   更过分的,欧美电子厂商会习惯性的将自以为是非核心的业务分离出去,安吉伯执掌下的德州仪器更是在他上任一年之内,迅速的将十二个非核心业务打包出售。   德州仪器为什么会同意将其名下的激光读取技术都置入与锦湖合资成立的泰忒光电研究院?因为这一块不是德州仪器的核心业务。张恪为什么会同意与德州仪器在泰忒光电研究院各占50%的股权,让德州仪器在机芯工厂里占40%的股份,首先是想前期借助德州仪器的技术资源,还有就是看中安吉伯砍非核心业务的决心与速度。这就叫大个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就够小个子吃饱,张恪其实一直张着嘴等德州仪器收回投资之后举刀大力的砍掉这两个非核心业务呢。   日韩电子厂商的经营思路却截然不同,他们更专注于系统性,整个系统里包括完整的产品结构与完善的技术结构,像三星电子,其工厂包括电子产业最上游的芯片制造,也包括最终的电子产品生产,有最为专注与庞大的营销团队,电子产品的种类也无所不包。   由于日韩电子厂商专注于系统性的经营思路,使得电子技术要落后于欧美的他们,却占据日后消费电子市场大部分的份额,即使在更专业性的电子芯片市场上,他们所占的份额也不比欧美厂商少。   锦湖的目标就是建立完整的产品结构、完善的技术结构,锦湖采取这种经营思路,注定日韩电子厂商才是锦湖未来的、最终的竞争对手,而欧美电子厂商,在某一程度上,或者在某一时间段,将会是锦湖最佳的合作伙伴;当然,锦湖还要有实力让欧美电子厂商将锦湖视若他们的合作伙伴。   张恪在德州仪器这几天最专注的事情之一就是每天都在旁敲侧击的跟德州仪器的工作人员打听高个子、表情严肃的安吉伯又将哪一块业务划入非核心业务了。   安吉伯倒也不吝啬,很大方的将德州仪器最新的研发成就展示给张恪,虽然锦湖的技术人员可以检索专利大致能知道德州仪器的最新技术成就,但对于张恪就不同了。他的技术底子太差,就算有人将专利都检索好列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这项专利技术对最终的电子产品有什么意义。   但是当德州仪器的工作人员将他们专利技术的功用一一演示出来,张恪就能迅速分辩出这项技术是否会在日后的消费电子产品中得到大规模的应用。   技术研发,能出成果的不过十之一二,能得到大规模商业应用的技术成果,比例会更低,要是从头就知道正确的研究方向,节约的时间、精力、人力、物力、研发经费将是极为恐怖的。   锦湖花费一年多时间将超级VCD的原型机开发出来,德州仪器若是抽调精兵强将专注的研发超级VCD原型机,至少也需要一年的时间。   正是张恪清楚的知道影碟机未来的发展方向,才极大限度的弥补了锦湖与德州仪器之间原本是无法跨越的技术落差。   德州仪器在降低芯片功耗方面的技术也是极为出色,在参观过德州仪的技术人员将七粒葡萄串起来就能让一块芯片工作起来,让人看了的确要叹为观止,张恪还额外的捅了捅成汉璋的胳膊,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差距。”   成汉璋得到提示,心里就默记下来,这是锦湖日后将重点攻关的技术难点。 第510章 国产手机   德州仪器在芯片集成与功耗方面的技术成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张恪当即表示德州仪器若是在这方面有些自以为过时、但是相对第三世界国家与地区来说还相当先进的技术,锦湖都可以考虑掏钱购买。   在ESS正式给锦湖并购之后,成汉璋、肖晋成加盟锦湖,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两人就将锦湖薄弱的技术底子摸透了,锦湖开出来的MP3原型机,用两枚七号电池只能坚持一个半小时的播放时间,这当然不仅仅是电池质量的问题。   即使用上无记忆效应、容量体积比最大的锂电——九七年采用锂离子电池成本会很高,反正MP3会先在日韩欧美市场推广,成本高一些倒也无妨——播放时间也不尽人意,当然,不尽人意之处也远不止这么一点,原型机技术离将产品推向市场的成熟技术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锦湖并购ESS之后,就要将ESS当成技术研发的主力,除了花费一百万美金收购差不多快要资不抵债的ESS之外,还将首次注入一千万美元的资金用于研发,锦湖还会将主任工程师丁春建领导的技术攻关小组并入ESS——这个技术攻关小组此时几乎集中了锦湖这段时间以来网罗到的最优秀的技术骨干——成立阵容更加庞大的技术攻关小组。   但是要在半年时间里要将MP3所需要的关键技术做到相对完美,成汉璋头上顶着的压力还是巨大的。   当然,MP3播放器这款产品最终要完美无瑕,还要产品设计等诸多方面的努力。   锦湖的决心也是巨大的,除了硅谷的ESS之外,锦湖还将在日本筑波市成立一家技术研发实验基地,还将在韩国汉城、日本东京、香港成立三家工程应用与工业设计中心,包括在海州的锦湖工程应用与技术研发本部,锦湖前期的技术扩张就包括三个技术研发中心、四个工程应用研发中心。   支撑锦湖进行如此规模技术扩张的基础就是爱达电子每个月高达近一亿元的高额利润,还将包括锦湖从第三代解码芯片市场中分得的那一部分垄断利润。   ……   ……   说及消费电子产品的功耗与使用时间问题,张恪也很清楚,日后国产手机最初让人垢病的也是待机时长问题。   海外厂商生产出来的手机最长能待机一个月,国产手机都坚持不到一昼夜,如何能消费者不把国产手机划入低档货的行列?不仅仅手机如此,其他诸多消费电子产品,都存在相关的技术问题。   这就涉及到芯片模块集成、电源功耗管理等一系列复杂的技术,张恪不清楚具体的技术构架,但是准确无误的知道未来电子产品的发展方向,具体的技术问题自然要交给专业人士去处理。   当然,这也由于国内厂商缺乏产品研发的能力,不要说核心的技术了,就是产品设计都严重依赖于国外公司,这种几乎完全依赖海外电子厂商与设计公司的局面,造成国产电子产品同质化现象严重,就拿日后的国产手机举例,国内厂商的手机性能都差不多,打广告做市场的水平也相差无几,最后竞争的手段就是比价格了,价格战一开始,利润空间就下降,国内厂商为了降低生产成本维持生计,又被迫采购低质低价的元器件来,反而陷入国产电子产品越来越低档的怪圈。   锦湖能不能在国内电子厂商中独竖一帜,摆脱“国产货就是低档产品”的怪圈,考验也是巨大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张恪不会让锦湖涉足太多的产业,不会让资金从技术投入上分散出去,当初将世纪餐饮里的股份半卖半送的给了小叔、将丹井巷的物业悉数转到许思名下、世纪锦湖也绝不直接参与、三番数次拒绝叶建斌邀请参股盛鑫电器的诱惑,目的就在于此,要将能够筹集到的资金中的绝大多数都集中在电子产业里,甚至在电子产业3C战略中(3C指计算机、通讯、消费电子产品),也只关注消费电子一环。   MP3、U盘的推广涉及到计算机普及等关键性的无法绕过的市场因素,所以前期只能在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与地区推广,属于海外运营部的责职,但是在国内市场以及东南亚新兴市场,一旦将碟机业务打包出售给嘉信实业之后,锦湖就会出现业务空白。虽说年后就会陆续上马电子词典、掌上学习机等项目,但是该类产品的市场比较影碟机起来,规模相对小得多,也不会是锦湖的重点;锦湖下一步的重点是手机。   九七年初始,手机在国内还是奢侈品,爱达信、摩托罗托等手机的价格还居高不下,都在四五千元以上,最关键的是国内的通讯费用更是高昂到可怕的程度,开号办卡费用才刚刚降到两千元以下,以后的月租费、每分钟通话费以及城市间的漫游费,将国内绝大多数的消费者都拒之手机消费的门槛之外。   由于移动通讯的垄断局面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不可能给打破,所以外界对国内的手机市场前景并不抱乐观的态度,却不知道手机市场扩容恰恰是从九七年开始的,而且势态相当的猛烈,九七年十月份国内移动电话开号突破一千万。   张恪对这个数据有着大概的印象,比较九六年底的数据,也就是说九七年一到十月份,手机用户就要剧烈扩容三倍以上。   张恪无法确定这时候有没有国内厂商对这一块市场动起心思,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国内厂商真正的行动还要拖延到两年之后。   当然,锦湖以“IDEA爱达”的名义提前在历史进程之前两年启动国产手机项目,国内厂商也会迅速跟上的,这将进一步改变国内手机市场的进程。   德州仪器是全球最大的手机芯片厂商,张恪此行自然会重点关注德州仪器的手机芯片部门,德州仪器虽然还没有将中国看成未来最重要的市场——实际情况是德州仪器屡屡轻视新兴市场的潜力——但是手机芯片业务又能发展一个客户,自然不会拒之门外。   从手机基带芯片、电源管理芯片等核心元器件以及手机电池、显示屏、机壳模具等零配件,以及完整的手机产品设计,国际上都有公司提供专业的服务。虽然德州仪器主要供应手机基带芯片与电源管理芯片,但是其他一些应用技术、产品技术,也是相当全面,即使比起爱立信、诺基亚、摩托罗拉这些专业公司有些一定的差距,但是锦湖要做手机项目,总要有一个基础,德州仪器还是很高兴将一些应用技术打包卖给锦湖的。   在安吉伯等德州仪器高层人员的陪同下,其工作人员非常详细的向张恪一行人介绍了当前最先进的移动通讯技术与未来的移动通讯技术发展方向。   移动通读技术未来的发展方向,张恪自然不用听德州仪器的专业人士唠叨,至于当前移动通讯技术的发展——张恪想着将陈信生揽入麾下,专业问题当然要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张恪便直接透露有意在陈信生与德州仪器的聘用协议期满之后将其聘入锦湖。   张恪提供的说辞是:“锦湖的目标就是要做大中华区最大的消费电子商,在这个过程中,德州仪器对锦湖的作用越来越强,”言外之意就是说锦湖对德州仪器的技术资源依赖会越来越重,“两家公司之间的合作会越来越密切”,这一点倒是不假,现在锦湖与德州仪器联合斯高柏分享影碟机的解码芯片市场,解码芯片九六年给德州仪器贡献6%的净利润,预计九七年会提高到7%,这个局面还是维持几年,之外还包括影碟机机芯项目上的合作,预计能给德州仪器贡献约0.5%的净利润,德州仪器给锦湖代工生产碟机系统控制等产品芯片每年还有数百万美元的利润。锦湖的规模做得越大,作为上游元器件与应用技术的供应商,德州仪器从锦湖获得的利益也就越多,这是勿庸置疑的,“需要一个关键的人物来加强两家公司之间的联系”,张恪忘记原先泰忒光电研究院的首席主任工程师丁磊实际已经给他挖过去了,“特别是近期锦湖希望从德州仪器引进半导体封装、成品测试与移动电话两个项目,需要一个熟悉的人来尽快推进项目的进程,才符合两家公司的共同利益”。 第511章 野心   欧美电子厂商专业化经营思路对德州仪器(TI)有个深远的影响,使得德州仪器一直以来就有这样的传统:即使在技术研发中搞出什么产品技术,宁可将相关产品技术转让出去,德州仪器也绝少涉及最终产品领域,而是专注的扮演半导体元器件供应商与服务商的角色。   由于德州仪器有这样的经营思路与传统,那自然就是锦湖现阶段最适合的合作伙伴,在消费电子产品市场不存在直接竞争,张恪就不用太担心德州仪器会故意在产品技术上、芯片供应上卡锦湖的脖子。   由于德州仪器有这样的经营思路与传统,陈信生在他结束德州仪器的服务期之后转任锦湖并不存在实性质的阻碍,确知陈信生本人的意愿,德州仪器高层包括首席执行官安吉伯在内,都只是表示相当的遗憾;但又对陈信生转任锦湖促进两家公司之间关系有着很高的期待。   陈信生转任锦湖的事情取得德州仪器高层的谅解,又鉴于锦湖紧接下来就想从德州仪器引进半导体芯片封装、成品测试与手机成品生产两个项目,张恪希望前期的项目谈判就直接成为陈信生转任锦湖的过度期,由于陈信生与德州仪器的聘用期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需要与德州仪器就此签署一份正式的谅解协议,才能让陈信生在前期项目谈判中代表锦湖的权益,也是为陈信生转任锦湖彻底铺平道路。   ……   ……   半导体芯片封装、成品测试项目并不涉及关键的核心技术,而且这一块业务,相对说来劳动力成本占了很高的比例,相关产业转移到劳力动成本低廉的中国,德州仪器自身也有这样的意向,这样也才能在大中华区的芯片代工业务上与台湾的台积电竞争继续保持优势,合资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德州仪器提供完整的技术与少量资金,锦湖提供生产基地与主要建厂资金,张恪不太计较前期的利益得失,但是要求后续的技术开发交也由两家合资的泰忒光电研究院进行,大不了泰世光电研究院更名为泰忒微电子与光电技术研究院,绝不希望等现在的封装技术过时之后,还要从德州仪器重新引进新的技术。   ……   ……   德州仪器除了专精手机基带芯片技术之外,手里还有完整的手机产品技术,但是这些产品技术,与诺基亚、摩托罗拉、爱立信这些专业生产手机产品的电子厂商相比,就要整整落后一代。   按照德州仪器一惯的经营思路,他们绝对不会对锦湖吝啬他们的手机产品技术,不涉及核心技术的转让,通过美国国家审查也是会有什么麻烦。   但是,拿德州仪器的手机产品技术组装出来的原型机,张恪虽然无法从技术上给予什么评价,但是直观上跟移动通讯模拟信号时代的大哥大有得一拼。   今后十年,手机产品设计的思路永远都聚焦在三个词六个字上:“大方、雅致、时尚”,德州仪器手机产品技术拼装出来的原型机,离上述要求差距有十万八千里之遥。   所谓聊胜于无,有与大哥大相媲美的全套手机产品技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除了选择与德州仪器合作之外,张恪根本就没有信心从诺基亚、摩托罗托、爱立信等手机厂商手里拿到产品技术。   看到国外手机厂商在国内市场掠夺成性,国内厂商不可能不动心,但是国产手机迟迟无法推出,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跟这些海外手机厂商的封锁与压制有着很大的关系。   当然,仅这些技术是不够的,张恪不奢望能拿手机基带芯片技术——那绝对是奢望——但是手机电源管理技术,张恪也不奢望能拿到德州的最新技术,哪怕落后两代的技术也行,毕竟,这一项技术,不仅手机会用到,对MP3等相关消费电子产品都有触类旁通的作用,有相关技术基础,成汉璋领导的ESS技术攻关小组就可以节约宝贵的技术研发时间。   德州仪器也不愁锦湖掏不出钱来,锦湖在第三代解码芯片上所占的权益,保证他们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有相当强的支付能力。   ……   ……   技术、设备设进永远是长期扯皮的事情,张恪在德州仪器总部参观访问了五天,最大的成就,就是几乎参观了德州仪器所有引以为傲的技术成就,给锦湖特别是锦湖下面的ESS明确了十二项日后重点要攻克的研究方向。除此之外,就陈信生的转任问题,与德州仪器签署谅解协议,实际上提前一个半月结束了陈信生在德州仪器的任期,锦湖为此还要额外支付德州仪器近二十万美金作为补偿。   德州仪器(TI)中国区副总裁周正青将接替陈信生总裁的位置,而德州仪器组建大中华区公司的计划,也将由于陈信生的去职而暂时隔浅。   2月19日,陈信生实际已经成为锦湖的一员,张恪希望他与肖晋成留在达拉斯主持与德州仪器的项目谈判,张恪心里非常清楚,他对陈信生说道:“锦湖要上手机项目,最大的阻力不在引进和进一步开发新的产品技术上,而在国内……”   “国内对移动通讯设备生产没有专门的条文,最终的项目审批权还是在邮电部手里,恪少是说这方面的阻力吗?”   张恪点点头,说道:“摩托罗拉这些手机厂商与邮电部大佬的关系,不要问别人,问叶建斌就知道。”   陈信生与叶建斌见过面,知道这么个人。盛鑫是爱立信在华东地区的总代理商,当初爱立信要挤入国内的市场,但是由于摩托罗拉与邮电部的关系密切,硬生生挤不进邮电部旗下的销售渠道体系,只能另辟蹊径,在邮电部销售渠道之外,重新建立完整的三级销售体系,也由于盛鑫公司的出色表现,才让爱立信在九五年成功的撬开国内的市场。随后多家海外手机厂商借鉴爱立信的经验挤入国内市场;所以海外手机厂商与邮电部之间的猫腻,叶建斌再是清楚不过。   对锦湖来说,市场的问题好解决,要渠道有渠道,爱达电子在国内的影响还算可以,但是邮电部内部可能存在“宁与外贼、不与家奴”的媚洋思维,想在九七年拿到邮电部的一纸批文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排除邮电部希望将第一张批文留给邮电部下属的电子企业,国内的行业垄断虽然让人觉得很操娘,但是又无法避免。   陈信生问道:“是不是先搞定批文再与TI谈项目引进的事情才更妥当?”   “不,”张恪态度明确的说,“就算批文的问题一时解决不下来,并不影响锦湖从TI引进手机产品技术并进一步的开发,大不了,我们从东南亚的市场先做起来;除此之外,我还希望你能与成汉璋一起寻找手机基带芯片开发方面合适的技术人员,能有一个团队则更好……”   张恪当然不会忘七八年后联发科的成功经验,联科发九九年底才从美国一家手机基带芯片研发公司挖到人手。具体是从哪家公司挖到人,张恪也不记得,大概记得一直到零一年初,联发科的手机芯片部门才开始正式的研发手机基带芯片,零三年底就形成量产的能力,零七年就占据全球手机芯片市场17%的份额。   只要找到合适的人手,锦湖从九七年开始进行手机基带芯片开发,相信不会比联发科的速度慢。特别到了零四、零五年之后,锦湖在移动通讯上还不能形成自己的核心技术,可能会相当吃亏。   陈信生点点头,张恪此时的决定倒符合他这些天嘴里一直念叨不停的系统化经营策略:建立完整的产品结构,所以要从TI购卖手机产品技术丰富“IDEA爱达”这个品牌下的产品线;建立完善的技术结构,所以一开始就紧跟着瞄准手机核心元器件基带芯片的制造技术。   虽然要找到合适的人手并非易事,几家手机芯片的专业厂商包括德州仪器在内对这一块的技术封锁都非常的严格,但也不是绝非可能。在手机基带芯片研发领域,华裔科学家的表现相当的出色,而这些人在与原公司的聘用协议期满之后,就有可能带着手机基带芯片的丰富研发经验加盟锦湖。   陈信生以为,只要国内电子厂商多几家有张恪这样的野心,国内电子企业要追赶欧美并非遥遥无期的事情。 第512章 达拉斯三天三夜   2月20日,将与TI项目谈判的事情全部交给陈信生、肖晋成——成汉璋飞往旧金山迎接丁春建率领赴美的M-1与U-1技术攻关小组成员,他们将临时加盟ESS的研发团队——之后,张恪则开始与许思在美国的真正假期。   达拉斯市中心的交通给张恪非常奇怪的感觉,道路复杂无比,都是单行道,从Gaylord酒店去参观肯尼迪纪念碑再返回Gaylord酒店,就形成一个圆环——这几天无论从Gaylord酒店去哪里再返回Gaylord酒店,都会形成一个圆环——有人称达拉斯是“圆环套圆环城”倒是恰如其分。   达拉斯有一家著名的图书馆,是一幢七层楼高的暗红色砖楼,砖楼的第六楼给辟为纪念馆,纪念肯尼迪总统在达拉斯被刺身亡的历史事件。   21日,张恪与许思去参观的时候人很多,足足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   肯尼迪的半身铜像竖在大门内侧,庄重沉思的脸似乎是他1963年11月22日踏入达拉斯市区时的表情,三颗子弹就是从此处的窗口射出,肯尼迪应声倒在车上,鲜血溅红第一夫人桃红色的套装。   楼层角上射出子弹的窗户显得陈旧,用一人高的钢化玻璃围护起来作为历史的陈迹,还有那支著名的卡宾枪、与这一历史事件相关的手铐、警察用的手枪、记者当时采访用的照相机、录像机,当然还有记录当时情景的录像带都保存陈列在这里。   走出纪念馆,穿过马路,就到了肯尼迪纪念碑,这就是肯尼迪总统遇刺身亡的地点,四面巨大的白色岩石围着一黑色的大理石刻碑,张恪与许思去瞻仰时,石碑前还摆放着几十束鲜花。   肯尼迪是美国第二个被刺杀的总统,也是第二个为了推动民权运动而遇刺的美国总统。   张恪他们的导游小姐是安吉伯的私人秘书是个人高大的黑人妇女,姓氏太长而且绕口,张恪与许思都叫她蒂娜,参观肯尼迪纪念馆是蒂娜强烈推荐的,由于历史的原因,国人对美国这位总统并不熟悉。   晚餐的时候,蒂娜找了一家越南菜餐馆,但是从餐馆提供的菜单上,张恪只看到宫爆鸡丁、梅菜扣肉以及、韩国烤肉、紫菜包饭、日本寿司、刺生等等之类的风味菜,却不晓得其中哪些是越南菜。特意找来侍应生询问,才知道菜单里的春卷与米线是越南菜。张恪也不清楚越南米线与云南的米线有什么多大的区别,只要侍应生拿上来许多形状与槐树新叶似的配菜建议搅到米线里一起吃,这个的确与张恪印象中的云南米线不同,春卷看外形倒是中规中矩,嚼开来,里面还是树叶,张恪还狠心尝了一个,许思看到张恪皱眉吞咽的表情,就放弃尝试的努力。韩国烤肉的风味倒是不错,张恪与许思都是肉食动物,唐婧也是,不需要为身材、体形担心的那种,放开肚子吃也不会长肉。   张恪有心看一两场芝加哥公牛队的比赛再回国内,但是许思无法在美国滞留太久时间,总不能忍心让许思一个人孤零零的乘飞机回香港。本意还想参观诺基亚在达拉斯的总部,要求给婉拒之后,张恪也没有理由赖在美国吃喝玩乐了,又花一天时间与许思将勃勒扬小屋、美丽公园、白岩湖等几个达拉斯的著名景点蜻蜓点水的走了一遍,24日乘飞机从全球最繁忙的空港达拉斯沃思堡机场飞往香港。   飞机几乎是在加速的逃离时差似乎,24日上午从达拉斯出发,飞行了十三个小时,张恪与许思还有傅俊抵达香港启德机场却是25日接近中午的时分。   两地的温差不大,启德机场这边,许维特地拉来江黛儿来接他们。   许维年前就随孙静香、许思她们一起抵达香港,她在东海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有长达三个月的实习期,只需要在最后一个月返校通过毕业论文答辩就可以顺利从东海大学毕业了。她给自己定了论文题目便是研究港台流行乐坛对内地娱乐产业的影响,这次便算直接进入世纪华音公司给孙静香助手,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完成她的毕业论文。   许维到香港后就跟她姐许思一起住在港大前面的公寓楼里,许思去达拉斯这几天,她就拉江黛儿住在那里。   张恪还以为许维到香港这个花花世界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应该能改变一下形象,看到她还是牛仔裤、运动罩衫、运动鞋、束着马尾辫、素面朝天,眉眼间都透着坚毅的性格,不由得暗叹:女孩子性格太强势,以后连找男朋友都不容易,倒要有一个脾气软的男人来适应她。倒是江黛儿娇媚明艳,青涩的气息渐消,依然纯真明沏的眼眸在顾盼间却流转出独特的风情,与许思站在一起,倒是谁也不输谁。   有许维在一旁,张恪眼神也不敢随便往江黛儿、许思哪个人身上乱转,坐到车里,抱胸闭目养神,实在太无聊,倒拿许维打趣:“孙姐开给你的工资很低啊,你这身打扮是给我们内地人抹黑啊,是社会主义抹黑啊,你至少在穿着上要体现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来啊……”   “有什么不正常吗?”许维不解的看了看身上,“我到香港是来当助手的,难不成天天盛装出去,那么多需要跑腿的事情,谁来做?”   孙静香开给许维的月薪是一万港元,这个数字九七年在内地很吓人,但是在香港,大学毕业生的就业起薪就是一万港元,要是挪到硅谷,那些科技公司的员工要是月薪低于一万美金,都不好意思跟同学、朋友打招呼。   当然,许维此时还只能算是进公司实习,实习生的月薪比正式员工要低一些,许维的实习月薪在香港只能算马马虎虎;但是孙静香也不能太亏待许维不是?   无法揣测许维内心的感慨。   当初她动心脏手术的费用也只不到二十万元左右。   二十万,就仿佛压在一家人头顶上永远都推不翻的巨山。   世过境迁,许维从公司财务预支她这个月的月薪,最大的感触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哭一场而已。   哭一场,对当初张恪在车里给她胡掰的“两种人”理论也就勉强接受,这个世界或许存在着让人厌恶的肮脏的特权阶层,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关上所有的门窗。   许维这次看到张恪就没有以往那样挑剔了,倒是能平常朋友般的相待。   中午便在港大南门拐角的庄明月楼用餐,恰巧遇上陪港大同学在庄明月楼用餐的盛夏。25日,内地的中小学都已经开学,香港高校的假期与内地有很大差异,没有正式的寒假,春节有个十天左右的所谓的新年假,盛夏都已经回香港快半个月了。从盛夏那里得知,杜飞前天刚离开香港,这几天还留在深圳。   张恪与杜飞通过电话,杜飞人还在深圳,不过已经确定乘明天上午的飞机回内地。   配合超级VCD碟机发售的一批MPEG-2格式母盘在深圳已经制作完成转到分散于各地的盗版碟片生产商手中,只等国内七家碟机厂商同时推出新一代的影碟机;也不止他们一家,深圳的盗版商即使没有从锦湖手里拿到制碟技术,也从其他碟机厂商手里拿到相关技术,在新碟机推出之前,片源问题已经不成为问题。   杜飞每次离校都会规规矩矩的跟李芝芳请假,虽然他请假的时间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也足以让他给踢出一中了,他也很规规矩矩的遵循请假的时间回学校报道,完全不像张恪,根本就是一声招呼都不打一个。杜飞要赶回学校销假,他从深圳直接飞回去,就不会到香港来跟张恪汇合;张恪还要在香港耽搁几天,再说离开香港之后,会直接飞往北京,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回海州落脚。   在庄明月楼吃过中餐,张恪、许思要去中环的嘉信实业与孙尚义会面,顺路送许维、江黛儿回公司——这部车是孙尚义派出来给张恪、许思接机的;许维要孙静香当助手,香港驾照、内地驾照自然是要考的,不过内地人在香港考驾照手续会相当复杂。   车在云咸街等红绿灯时,站在路边派发传单的学生趁红灯时间走到路中间来将一份份传单从车窗缝里塞进来,也有免费派发报刊的。 第513章 产业投机者   黑色的别克商务车。   傅俊坐在副驾驶位上,拿起从车窗塞进来的传单看了两眼,转过身来递给后车厢的张恪:“你看看。”在商务车里系着安全带,虽然转身不方便,傅俊还是不会态度随便的扭头将传单递到后面。   张恪从傅俊手里接过传单,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在彩页传单弹了两下,发出纸张清脆的响声:“他们速度倒是不慢。”   江黛儿与张恪并排坐在商务车的中间,看着张恪嘴角的浅笑有着少年人未有的圆滑意味,让他刀削斧刻似的明俊侧脸柔和起来,他好像一个让永远都看不透的一团迷雾,却不妨碍从中感觉清新微凉而迷人的气息。   看到张恪似笑非笑略带着些轻蔑意味的神情好奇,江黛儿直起腰肢瞥了张恪手里的传单一眼,捂着嘴发出一声轻呼:“怎么一模一样?”   “28日,泰林电器行,科王碟机新品上架,性能卓越不止一点……”许维从后排探头过来看张恪手里的传单,轻声读出传单上滥俗的宣传语,“咦,黛儿前些天给拍广告的几款碟机里不也有这种?看上去真一模一样,就贴的商标不同……”   “哦,商标的确不同……”江黛儿仔细看了看,“还以为一模一样呢,只是他们这么抄袭爱达的外形设计也太过分了……”江黛儿明艳无双的眼睛流露出愤愤不平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抄别人的?”张恪毫不介意,戏谑的笑着说。   “要是你就完全有可能会去抄别人的产品设计。”许维不失时机的讥笑了张恪一下,说道,“爱达倒不用这么做,哪有小偷会偷窃比较还穷的人?爱达这次不是要同时推出三款新碟机吗?”   她与江黛儿都是学经济的,又不是很傻很天真的女大学生,前些天一直在忙给爱达电子拍摄新碟机广告的事情,这几天才赶着将东西寄回海州。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这些事情,虽然别人在她们面前口风都很紧,倒不是说她们对爱达与科王的恩怨就一点都没有感觉。   话说回来,江黛儿、许维跟张恪接触够多了,但是对张恪的了解始终跟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或者说给蒙上一层纸似的,就差最后那么一点才能点透。   有时候会猜到点子上,不过又太匪夷所思,自己将思路给岔开,所以迄今为止,江黛儿、许维都不晓得锦湖、爱达电子、新光纸业与张恪或者与张恪家族之间的具体关系。   “有些机壳设计,爱达是跟模具厂买断版式的,其他碟机厂就不能用;有些就没有。这款碟机的外形版式,我们单单没有跟模具厂买断,他们要用就用好了,我们将这款产品抽出来,不跟他们撞车,”张恪笑着向江黛儿、许维解释为什么科王的新碟机会与爱达极为相似的原因,这表明这一阶段科王在产品设计上的能力并没有得到突破;张恪扭头将传单递到后排,让许思也看看,嘴里却还不忘说,“不过跟我们真是没的比,主要是广告女郎,就差我们好远。”   张恪嘴里胡说八道,江黛儿粉脸微红,不好意思搭腔,许维却笑着说:“这倒是的,谁能比我们黛儿更好?”从后面抱起江黛儿的肩膀,笑了起来。   许思看地宣传单上科王推出新碟机的日期,又抬头看了看腕表上的日历,车里光线有些暗,凑到车窗边。从达拉斯飞回香港还没有过几个小时,脑子里对时间的概念有些混乱:“香港是比达拉斯早一天,还是晚一天?”   张恪转身抓起许思柔若无骨的手腕,拉到眼睛近处才看清这枚将许思雪霜一样洁白手腕衬得更幽雅的江丹诗顿腕表上日历还是达拉斯时间:“二十五号了,你摘下来,我帮你调时间。”   许思倒也不觉得张恪的动作有多亲昵,以往与张恪相处时,特别是两人关系没有戳破之前,两人一直都没有生分过,许思将腕表摘下来递给张恪,让他帮自己调时间。   换在以前,许维也不会觉得张恪与她姐之间的亲昵举止有什么异常,但是已经无法将张恪单纯的看成普通的少年了啊;许维看到孙静香也有同样的一枚江丹诗顿镶粉钻腕表,别过脸去,没有说什么,思绪却飘向别处。   将江黛儿、许维送到世纪华音公司楼下,江黛儿下车之前问张恪会在香港留几天。   张恪笑着说:“一两天,两三天,我都不能确定,晚上乘飞机离开香港,都说不定……”   江黛儿柔嫩纤白的手落在车门锁上,黑白分明如浸在水银丸里的瞳子定睛看着张恪,细白的牙龄轻咬着娇润的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等一会儿……”   许维轻轻推了推江黛儿的肩膀,说道:“张恪身上的音乐细胞,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你找他试听,不觉得明珠投暗?”   “啊,专辑录出来了?”张恪欣喜的问,“有幸能试听还是好的,等黛儿姐成名之后,只怕就享受不了这样的优待了。”   前前后后差不多准备了有一年的时间,专门制作的时间也超过半年,为江黛儿的首张专辑,孙静香等人都付出艰辛的努力,期间还要给爱达拉过去参加各种市场宣传活动、完成各项广告拍摄任务。   世纪华音在香港的办事处设于中环北区的一栋红砖旧楼里,珠丝一样的电线拉满楼宇间狭窄的天空,张恪让司机将车停在红砖楼下,等江黛儿气喘吁吁的将磁带拿过来。   江黛儿有些期待却又有害怕的将磁带递给张恪:“能不能离开香港之后再听,要是觉得不好,也不要告诉我,人总是经受不住第一次的打击的。”   许思笑着问她有没有试听的资格,许维笑着说江黛儿这几天夜里还要在港大的公寓里借宿,要等到她妈从惠山赶到香港来,这段时间让江黛儿真人表演多少回都没有问题。   ……   与孙尚义、葛明德约好在嘉信实业总部见面,离世纪华音所在的红砖楼只隔一条街的距离;张恪才不会将江黛儿要他离开香港再试听磁带的嘱咐当回事,只是车上的磁带机坏了,在赶到嘉信实业之前也不能专门拐到其他地方买一只随身听来,便先收了起来。   孙尚义看到张恪说要让他看样东西,拿出来还是科王那张在香港街头到处派放的宣传单。   张恪手一摊,给孙尚义看他手里卷成细长条的宣传单,笑着说:“我们车子停云咸街时,给人往车里塞了一张。”   嘉信实业总裁傅家俊说道:“这段时间给爱达电子这么一搅和,整个VCD碟机市场停滞不前,春节前后一个月应该是家电产品最热销的时节,VCD碟机销量却环比上月顿挫20%,这还是各家碟机纷纷调低市场售价之后的结果,也逼得科王只能直接拿新碟机来开拓香港及东南亚地区的市场……”   葛明德问:“爱达电子与其他六家碟机厂也是二十八日推新碟机?”   “是的,”张恪点点头,“科王没有提前,选在同一天,这时派发宣传单,只是提前预热香港的市场。”   “在香港市场大张旗鼓啊,”孙尚义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科王的气度总是要差一些……”   傅家俊笑着说:“科王充其量不过是个产业投机者而已……”   香港对知识版权的保护很重视也很严格,但是香港与深圳毗邻,盗版碟极易流入香港,使得香港的碟机市场情况相对复杂。   理论上,经济发达的香港碟机市场容量可能不比国内华中地区一个省的市场小多少,但是碟机厂商在香港声势太大,注定要遭到香港当局包括电影制作、发行单位与各类专类协会的批评与投诉。   张恪首要目标就是要将“IDEA爱达”打造成大中华地区消费电子的强势品牌,品牌的塑造并不是简单的说在电视等媒体上打多少广告的问题,关键还在于品牌形象的塑造,自然就能贪图香港市场的小利,爱达碟机在香港也有售,但是都偃旗息鼓偷偷摸摸的进行。   科王倒是大张旗鼓,只是说明他们是想利用香港市场的漏洞在近期内尽可能多的倾销他们的产品,他们在品牌建设上并没有考虑得太远。   傅家俊说科王只是产业投机者是恰当的,张恪笑着说:“我们不要站着说话不觉得腰疼,科王每个月要往央视送三千多万的广告费,挣扎着生存下来不易,这时候哪里能考虑这么多?我们要理解他们的处境嘛!”张恪倒不是完全在背后说风凉话,爱达左冲右突,科王既定的步伐早就乱了,谢汉靖、谢剑南就算再有战略眼光,也只能先顾及眼下的生存危机。   孙尚义哈哈一笑:“不要说科王了,我们还有我们自己的头疼事要处理。” 第514章 会有些痛   香港与内地会计审计准则不同,要通过反向并购的方式借壳上市,资产审计、评估以及财务管理都要遵循香港的准则,有海外投资机构参股调整股权结构,还需有完善的员工福利制度,爱达电子对此都有充分的准备,前期筹备工作也就得以顺利的完成。   进入实际实施的第二阶段了,按照香港有关的法律法规,嘉信实业必须在这一阶段及时向公众批露相关信息。   借嘉信实业反向并购实现爱达电子碟机业务的海外上市,爱达电子是纯粹的民营企业,九七年只需要向证监会、省政府等相关部门报备即可。根据此时的政治形势,就算省委副书记李远湖有心想为难锦湖都不可能,关键是要香港公众与机构投资人接受嘉信实业的增发方案才行,嘉信实业才能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反向并购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   倒不晓得谢家人得知自己有意将碟机业务出售套现的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感慨,这一点还真是很难揣摩,张恪心想:他们会松一口气也说不定,毕竟碟机业务置入嘉信实业就成为香港上市公司的资产,表面上的竞争或许会更激烈,但是谢汉靖、谢剑南他们至少不用睡觉都还在担心张恪会不会在背地里给他们使阴招。   ……   ……   黄昏时分下起雨,在光亮明净的写字楼里,看着外面亮丝似的细雨,张恪悠然自得的坐在宽大柔软的办公椅上,他对香港还不熟悉,特别是高楼林立的香港岛中环,他并没有一种要将整个世界掌握在手里的满怀豪情。   比起埋头阅读材料的许思,张恪的确够悠闲轻松,双脚跷放在宽大厚重的棕色办公桌上,一分一合,还带着些抖动,两脚分开来,恰能从中间看见许思光润如玉、精致无瑕的面容。   许思提醒他注意在公司里的形象,张恪很委屈说他多年以来的夙愿就是在一间宽敞明亮的豪华办公室内搬出这么一付姿势而已。   “多年夙愿?”许思抿着笑问他,“那有多久了?”   张恪认真的掰着手指算给许思听:“从九四年夏天算起,差不多有十五六年了……”   “胡扯!”许思笑了起来。   “真的,算上前世,我认识你有十二年的时间了,不然怎么可能对你这么一往情深?”张恪一本正经的说。   “不要逗我笑了,也不要跟我打岔了,你是大爷,悠闲得很,奴婢还有满手的事情要处理,”许思拿着笔要丢张恪,忽又一本正经的问张恪,“算上你的前世,你认识晚晴姐有多少时间?”   “啊?”张恪愣了愣,好在葛明德这时候敲门进来。   这是葛明德给张恪在嘉信实业总部专门准备的办公室,许思平时也在这间办公室里办公,毕竟许思目前最主要的公司是配合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计划。   为方便计,葛明德想着要求张恪同意越秀(香港)公司的办事机构搬过来,说完事情,又跟张恪提到这点。   张恪考虑到即使一年半载之后会因楼市重挫亏损些租金,以他的身家确实也没必要计较租金的损失,但是他不得不提醒葛明德一声,他已经不是越秀公司的幕后老板了。   为了方便增发并购方案的实施,减少额外的阻力,张恪已经将越秀的公司分拆转给晚晴的海裕公司以及丁槐、苏津东、许思等人,其中海裕公司是控股股东,越秀公司要不要换新的办公地点,自然不干张恪什么事。   张恪摊摊手,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葛明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股权游戏便是如此,他请许思跟国内的谢晚晴商议一下。   电话机在张恪的桌上,许思走过来,拿起电话装模作样要打,待葛明德离开,便将电话塞张恪怀里:“她是你的晚晴姐,你告诉她不就行了。”   ……   ……   在第三代解码芯片上分享的垄断利润将直接由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以专利授权许可费的形式从TI、斯高柏的解码芯片销售额中直接提取,不需要通过越秀(香港)做中间商。   一旦失去中间商的地位,张恪自然也无法通过越秀公司将资金转移到香港,不但不能如此,前期转移到香港来的部分资金也都还了回去,不然无法通过香港这边的财务审计。   即使如此,张恪前期通过越秀公司以提前支付货款的形式移到香港股市的三亿多资金,半年时间也斩获五千多万港元的净利,可惜无法参与香港股市九七年四月到八月间的狂欢盛宴。   过去一年,越秀(香港)从解码板上直接截留的利润就将达到两亿港元,其中拿一亿三千万购买嘉信实业发行的公司债,真正用于股权投资的资金很有限,但是嘉信实业在过去一年时间里涨幅惊人,也使得越秀(香港)账面上的股权收益相当的客观,越秀(香港)成立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账面资产就将近五亿,仅账户里流动资金就将近一个亿。   晚晴的意思,是想在增发并购时,她在爱达电子的股份与嘉信实业的股份完成置换,一方面是减少嘉信实业融资的压力,一方面能保持这边对爱达电子的实际控制权不落入旁人手中。为了管理的方便,她希望会将在嘉信实业的股份并入越秀一起管理。   丁槐、苏津东两人手里的一部分股份也要如此处理。   张恪早将越秀的股权一分为三,72%的股权转让给晚晴的海裕公司、丁、苏两人的持股比例也提高到20%,好让晚晴、丁、苏将爱达电子的股份直接转移到越秀名下,调整之后余下8%的股权,张恪就直接给了许思。   这样一来,香港越秀就华丽转身变成对爱达电子持股28%、对嘉信实业持股28%、总资达十数亿港元的控股公司。在巨商林立的香港大都市,资元十数亿的公司即使没有太多的风光,不过也不容小窥了。   张恪抽身而退,他名下的股权赠给许思,账面资产实际还要缩水近三亿,晚晴与丁槐、苏津东自然要补足给张恪,实际让张恪将越秀公司在香港一年多来的部分盈利通过股权交易的形式转移到国内来。   很可惜啊,海裕公司与丁槐、苏津东在过去一年里,从爱达电子拿到的分红总额还不足两亿,晚晴还从中抽取了近一个亿的资金用于学校建设,要补偿张恪的三个亿,还差很大一截。   张恪倒也不焦急,他这部分资金也不会用到其他地方,只会注入新光纸业;新光纸业年前从日本拿到八千万美元的日元贷款,用出去要很长时间,资金面上还很宽裕,晚晴、丁槐、苏津东啥时候能抽出资金填进去就行。   越秀(香港)的账面资产会在整个增发并购实施过程中大膨胀,张恪此时尽可能多的多转一些股权给晚晴、丁槐、苏津东他们,也是为了保障他们的利益,因为过了八月份,亚洲金融风暴来袭,越秀(香港)的账面资产又会大缩水,不能让他们为保证对爱达电子的实际控制权做出什么牺牲,所以张恪选择在一开始就将利益让足给他们。   账面资产先膨胀再缩水,大体上也大差不差吧。   ……   ……   华丽的转身之后,张恪抽身而出,谢晚晴顶替他成为越秀(香港)的幕后老板,当然还是由许思负责香港公司的日常事务。   这还是最近的事情,许思还是习惯事事先跟张恪商量。   张恪接过许思塞过来的电话,听她话里藏着别的意味,不敢跟她开玩笑,老老实实的给晚晴打电话商议越秀公司换办公地点的事情,晚晴在电话自然让张恪看着办好。   办公室里很安静,张恪又不能刻意的按紧话筒,放下电话,心虚的看了许思一眼,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心虚的问:“怎么了?晚晴姐说让你看着办。”   “明明是说让你看着办?”许思反唇相讥了一句,俄尔,眼眸有些迷离,精致明媚的额庭、眉宇间如窗外细雨似的笼上一层轻愁,抓起张恪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的亲了亲,轻声的说,“让我咬一口,好不好?会有些痛,你能不能忍着点?” 第515章 你还要是你   晶莹的泪珠滴在手掌平张的虎口上,牙痕渗出极细的血丝渗入透明的泪水之中,许思捧着张恪修长白皙的手掌,凝视着牙印血痕,又无比揪心的痛,轻轻的凑到唇边,要将血丝与泪水一起吮去。   雨丝附在窗子的玻璃,凝成雨珠滑落。   “痛吗?”   “嗯……”   “那你怎么不喊?”   张恪想说“你让我忍着我就忍着”,又觉着气氛太凝重了,就说:“我在考虑等会儿要不要去打一针疫苗,倒忘了喊痛。”   “你……”许思夜星一样明瞭的眸子还蒙着泪水,听张恪这时候还有心说笑占自己的便宜,娇嗔薄怒睁眼瞪着他,抓起他的手往嘴里塞,作势又要咬。   张恪将许思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道:“不这样又怎么能知道你心里有多痛,不这样又怎么能让你知道我能感觉你心里有多痛?”   许思手臂挟着张恪从她腋下穿过搂着自己的手臂,紧紧夹着,只为了让他将自己更搂紧一些,气息让人如此沉迷。轻轻叹了一口气,头抵着张恪的下巴,抬眼看着他情感真挚绝无伪饰的瞳眸纠结着复杂的情绪,伸手摸了摸他线条分明的脸颊:“谁让你这么迷人啊?让人迷到不行。女人又不比你们男人,看见美色就心猿意马,女人的心很轻易就会给一个男人填满……我也觉得晚晴姐挺不容易的。”   窗子紧闭着,似乎能闻到室外细雨的味道,内心的情绪似乎也随这雨丝一样,渐渐的抽离。   过了许久,听着室外有声音,有人从门外经过,是到下班时间了,许思才从张恪怀里站起来,捧着张恪的手掌细细摩挲了一会儿,看着上面牙印,又觉得心痛,拿出手帕给他包上。   孙尚义打电话过来问晚上怎么安排,张恪说还没有在细雨里逛过中环的街道,孙尚义、葛明行、傅家俊等人便不管张恪、许思他们了。   出了公司,外面的雨倒渐大起来,往中环北区走,去接许维她们,张恪与许思共撑一把伞,傅俊很识趣的远远缀在后面。走到世纪华音公司所在的红砖楼前,许思停下来,仔细看了看张恪手掌有没有包好,又理了一下,让他将手插在裤兜里,免得给别人看见什么来,又将张恪衣领上看到的一根发丝拈掉。许思嫩白精致脸庞上幽昧动人的眸子有着牵引人最深处的心魂神魄,看着许思眸子里幽幽的孤寂,张恪心给什么东西用力的揪着,张开双臂将许思抱起来。   “要给看见了……”许思一只手勉强的撑着伞遮住雨,让张恪突然这么一抱吓了一跳,一只手撑着他的胸口,要从他怀里挣扎出来,“许维她们就要下楼来……”   “给她们看见就看见好了……谁管得了哪么多。”   许思感受到张恪搂抱着自己的力度,就想沉迷进去也不想自拔了,伸手摩挲着他的脸,嘴唇附在他耳朵,轻声的说:“乖,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了,你还要是你、我也还要是我才行……”伞一斜,雨点落到脖子里,许思又赶紧将伞竖好。   过了许久,张恪才松开手,雨水已经将两人的肩膀、背都淋湿了。   “陪我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不要管许维她们了。”   许思点点头,挽着张恪的手臂从红砖楼前折向往东面的一个斜坡走过去。   ……   ……   “在看什么?”   许维看见江黛儿靠在窗边凝视外面许久,走过来,往窗外看。只看见雨中一顶顶各式花色的洋伞仿佛飘萍一样飘在街巷里,却看不到伞下行走的人,仿佛这各式的伞才是世界的主宰;街对面也是一式的红砖楼,渗了水迹,变得暗红,交错的电线横在眼前,天空的雨点优雅的飘过,朦朦胧胧的,许维很喜欢香港这样的黄昏。   江黛儿长长睫毛下灵秀的瞳光散发出细雨似的微愁,她没有跟许维说街道那么多顶伞当中有一顶红色的花布洋伞刚刚歪开,伞下两个轻轻拥在一起的身影是那么的熟悉,她没有觉得意外,却是心里有股淡淡的愁绪始终散不开,睫毛下泛起迷蒙的泪光,伤心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   “许维,你姐的电话……”   许维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走到孙静香的办公室里,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对江黛儿说:“我们先回去吧,我姐打电话过来说突然有事情,晚一些时间她自己回去。”   ……   ……   张恪二十八日乘飞机离开香港,与傅俊坐到商务舱里,看到后座坐着一个小青年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拿着索尼的CD机,才想起江黛儿给他的卡带还没有机会试听。他找来空服小姐,问有没有飞机磁带机借给他,空服小姐听到张恪特殊的要求有些发愣,娇美脸庞上的笑容倒没有完全溃散,走回去将她自己的随身听借给张恪。   柔软轻缓的钢琴声中,缥缈的女声似从午后阳光的风传来,伴着中提琴音柔漫似水的般在耳际氤氲弥散,曲子略显单调些,但是吟唱声明澈,似溪石上流淌的明水,有着水晶的质感,弥补了少许的单调,反而有种穿透,闭目能想起阳光、草地、干净的空气,但是有着略带忧伤的感觉。   江黛儿经过近一年的专业培训,优美的音域里开发出明澈如初冬午后阳光的特质,这才是迈向专业歌手的基础。在飞机上的两个小时,张恪将只录了半面的卡带反复听了数遍,下飞机时,才突然想起潘协庆的创作风格很适合江黛儿的声音。   九七年,潘协庆应该正处于他个人事业的低谷期,却又处于创作的巅峰期,谁又能想到他这段时间创作的《冰雨》一度给刘德华的音乐制作人砍掉,大概他那首卖给百代的那首《不管有多苦》经那英传唱经典之后,他的事业才走出低谷的吧。   孙静香这时候要能找到正处于创作巅峰期的潘协庆给江黛儿写歌,那真是再合适不过。张恪随意想到这里,叶建斌今天空闲,赶到机场来给他接机,他便随意跟叶建斌提了一下。   孙静香创办世纪华音,主要是叶建斌在里面有投资,他这投资是秘密的,他没有胆量给他老婆丁文怡知道,所以他是世纪华音的秘密老板,他对流行乐坛的事情又不清楚:“潘协庆是谁?”   “潘美辰的哥哥,潘美辰也应该是他一手捧红的,不晓得为什么他们兄妹最近吵翻了,你平时不看娱乐新闻?”张恪随口说道。   叶建斌才惊讶张恪竟然有闲时间关心到这些事情上面,唱《好想有个家》的潘美辰,他倒是知道的:“哪有你那个闲工夫关心这些,潘美辰是那个跟女人外出就会传出绯闻、跟男人外出却风平浪静的女人?”   张恪拍拍脑门,讥讽道:“你倒真是不关心。”   潘美辰性格很中性,这点倒是讨女人的喜欢,潘协庆倒是长相也很“阴柔”,说起来,这几年也是潘美辰事业的低谷期。   叶建斌给孙静香打电话说了这事,就怕转眼给忘了,打过电话才问张恪:“你怎么今天不留在香港,我都没打算你今天能从香港飞回来。”   “苏津东他人到香港就可以了,总不能大家都系在一件事情上。”张恪笑着说。   28日,七家碟机厂一起推出新碟机,苏津东与杨云等市场部同事特意赶到香港召开一个碟机新品发布会。这么做不是要给爱达电子的产品在香港造势,也不是为了打压同时在香港鸭寮街泰林电器上架的科王新碟机;发布会也仅是召集电子专业与财经类媒体的记者。嘉信实业上午停牌发布公告,宣布将正式介入爱达电子碟机资产的审计工作,嘉信实业总裁傅家俊也将兼任爱达电子的运营与财务顾问,寻找双方有更密切合作的可能。   股市停牌发布敏感消息,只是为了让投资人有充分的时间消化敏感消息,这两则新闻对于普通消费者来没有太大的影响,投资机构、投资人却能嗅出不同的味道。   香港股市停牌时间是整个上午,但是嘉信实发布公告之后,翡翠台的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的财经节目在中午之前的插播新闻就一针见血指出嘉信实业有心蛇吞大象并购爱达电子碟机业务却怕消化不良先欲语还羞的发布这则摸棱两可的公告来试水看市场反应。 第516章 门下客   嘉信实业上午停牌发布敏感性消息,下午嘉信实业的股票恢复正常交易,短时间的迟疑之后,股价井喷式上窜,由于嘉信实业上午公告的消息用语含混,并没有明确涉及到资产收购的内容,股价井喷后又迅速回落,但比停牌前的股价有不小幅度的上涨。   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的股市投资分析家通常可以分为两类,一种喜欢股票大起大落,这样他们可以做短线投资,另一种喜欢投资平稳增长、将来有潜力的股票。   嘉信实业没有明确公布收购爱达电子碟机业务的消息,而且嘉信实业的总盘子才不十一二亿,想收购年销售额达四十年、盈利达十亿的爱达电子,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对于喜欢平稳投资、长线持有的股市投资分析家来说,此时介入嘉信实业就有太大的风险;对于喜欢搏风险、短线投资的股市投资分析家而言,却特别钟意嘉信实业的股票。   虽然嘉信实业的股价没有在试水性质的消息公布后立即增涨多少,但是股性却给激活,交易金额成倍增涨,无疑是市场给予的正面回应。   ……   ……   香港深水涉鸭寮街,这条早年因为盖满鸭寮而得名的地方是香港电子产品的集散地,九七年,香港各家大规模的电器行都在中心区开设大卖场,甚至保留传统作坊式的鸭寮街都已有没落的迹象,但是对于内地以及东南亚到香港旅游的华裔游客,鸭寮街仍然是淘金淘宝的地点,深水涉鸭寮街仍然是电子产品向东南亚地区、内地则向珠江三角洲地区幅射的中心之一。   因此,科王电器选择鸭寮街上最大的泰林电器行作为打开东南亚碟机市场的第一步。   精心筹备的活动很成功,大半条鸭寮街上的游客都给吸引过来,以致附近几条街的警察都跑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科王设于香港的海外分公司由葛荫均负责,但是这涉及到科王打开东南亚市场的第一步,谢剑南与陈静亲自到香港来给葛荫均助阵,共同策划了此次活动。   为了吸引游客的目光,甚至还租用了两只飞艇悬浮在香港深水涉的上空做宣传。   很多人七八年后或许会意识到海外购买“made in china”的产品是件很愚蠢的行为,但是九七年,很多内地的游客听别人说香港的电器很便宜,看到科王在鸭寮街搞活动,都拥挤过来抢购,他们当中绝大多数还不认得“made in china”代表什么意思,当然很多东南亚的华侨朋友也并不以为“made in china”有什么不好。   坐在泰林电器行鸭寮街分店经理室的谢剑南、葛荫均听到从大堂报出来的销量数据节节攀升,想到黄昏时分到鸭寮街的游客会更多,都难抑兴奋之情。   葛荫均平时略显枭戾的眼眉,此时也意气踌躇起来,他很舒服的坐在原是泰林电器鸭寮街分店经理专用的高背黑皮椅上,眉开眼笑的对谢剑南说道:“看看,今天销售破千都没有问题,内地到香港还不是很方便,但是到鸭寮街淘货的东南亚游客最多,我们不就看中这点吗?科王的碟机从这里不仅是向香港扩散,而是向整个东南亚地区扩散……”   鸭寮街向东南亚地区的幅射影响,却是他们最看重的,所以不惜在香港大张旗鼓。   陈静坐在一侧,膝盖并起来歪到一侧,不得不承认葛荫均在商业经营还是有天赋的,要是身上的纨绔气息去掉几分,或许会更加出色。不过她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眼睛盯着经理室角落里的一台电视机,电视机正播放着香港无线翡翠台的财经新闻,翡翠台的财经记者正采访一名资深股评人对嘉信实业今天公告的消息以及下午的股价走向发表看法。   上午时乍听到嘉信实业的公告还真给吓了一跳。   谢剑南的心情也的确不错,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听到爱达电子有可能借助嘉信实业实现香港上市的消息而减淡多少,“不能认清与爱达电子之间的差距就无法超越它”,这是谢汉靖跟他说的话,科王就是为了避开爱达在国内市场给他们的压力,才联合葛家嘉信电子同时开辟东南亚市场,要是还为这样的问题烦恼,就太不成熟了。   听到葛荫均的话,谢剑南只是笑了笑,随口应了一声:“接下来东南亚那边的担子还是很重的,我们就都推给荫均你了……”注意力并没有完全从电视机屏幕上移开。   葛荫均见谢剑南与陈静的注意力都给电视正播放的财经访谈给吸引住,想起那个他只接触过两三次、却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年轻得过分的小子,嗅了嗅鼻子,他又不能轻率流露出轻视之意,张恪这小子二十岁不到就能做出这些事情,总是有过人之处,要是轻率的就鄙视,大概要给陈静这个美人留下轻浮的印象了。   葛荫均瞥眼看了看陈静侧面,雪肤光润、曲线修长,胸前挺立的乳峰将薄毛线衣高高顶起,让人看了禁不住的要心生邪念、热流往双腿中间涌。   葛荫均也不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此时的身份与地位,身边也少不了围绕大群的佳丽美人,正因为女人太多,欲望就显得泛滥,看到美人容易心生些邪念也正常得很,倒也不吝啬在美人面前卖弄一下:“爱达要借壳上市,只有两条途径可走。第一条途径是由嘉信实业向爱达电子的股东定向增发股票,用股票来收购爱达电子的资产。爱达电子去年的销售额差不多有四十亿,定向增发的股票一定会不是小数目,与香港证券联合交易所有关‘公众持股不得低于25%’的规定违背那是肯定的,所以这条路,他们走不通。第二条途径是由嘉信实业在股市向投资机构与投资人公开增发股票,募集资金对爱达电子的股权进行现金收购。同样,增发股票的资金量一定会远远大于嘉信实业此时的总市值,走这条路成功的可能性也实在很小。在香港,成功的蛇吞象的并购案例并不是没有,但也屈指可数,他们这是在赌运气……”   “为什么没有第三条途径?”陈静侧过头看了葛荫均一眼。   “……”葛荫均想继续卖弄,陈静却说道:“定向增发与公开增发、股票收购与现金收购结合起来,不就是第三条途径……”   “呃……”葛荫均愣了愣,这时候恰巧电视里的那个资深股评人给爱达电子推测借壳上市的路线,正是陈静所说的定向增发与公开增发相结合才具有可能性。葛荫均倒也不觉得尴尬,倒不是他不能想到这一点,刚才也只是仓促之下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陈静看问题也这么犀利,伸手顶了顶谢剑南的胳膊肘儿,笑着说,“你家婆娘真是厉害,跟我们在海外这几年,书倒是没有白念,好些女孩子听到这种财经新闻都会头疼的……”   对女性的轻视是葛家人的一贯传统,陈静听到葛荫均这么心里不悦,倒没有表示出来。   谢剑南笑了笑,说道:“要说这资本游戏,我们家还真有一个怪胎,高中还没有毕业,零花钱就有上千万了,一直抱怨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想起谢子嘉,陈静莞儿一笑,不过她从这新闻里想起一些问题,对谢剑南说道:“爱达电子借嘉信实业很早就进入东南亚市场了,不过比起他们在国内的动作,在东南亚的反应似乎太迟钝了些,是不是他们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了?”   谢剑南眼睛微微眯起来,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想透彻。   “应该是这样,”葛荫均说道,“他们太焦急进入资本市场圈钱了,香港的投资机构与投资人很注重资产的稳定回报,他们想要借壳上市,他们的经营策略,就要迎合投资机构与投资人的口味……何况嘉信实业的实力太差了一些,跟嘉信电子根本就没法比,他们要借助嘉信实业来开发东南亚市场,的确要冒很大的风险。”   “在东南亚的动作迟钝,又主动下调国内市场的销售目标,他们的市场策略的确保守了一些,”谢剑南说道,“保守的爱达电子,对我们总是有利的。”   的确,要不是爱达电子九七年的市场策略相对保守,科王的压力要大许多。虽然爱达电子想走借壳上市这条路,让他们走成功,锦湖的实力会因此大增,但是爱达电子成为上市公司的资产,倒不用担心张恪这人还能凭借爱达电子躲在背后偷放冷箭。   当然,仅仅是听到这样的消息,谢剑南即使不能会感受到太大的压力,也至于心情愉快;省里已经对苏逸群到海州担任市委副书记的决定正式发文到海州,这才是谢剑南心情愉快的最主要原因。   ……   2月28日,也是盛鑫环球电器建邺新市街店开业的日子,叶建斌从机场接到张恪,就直奔新市街。   张恪是在车子过城南快速道时接到许瑞平的电话,得知省里正式发文任命苏逸群为海州市委副书记的消息,有些突然,省委组织部就苏逸群的任命跟海州市委沟通还没有两天,任命就下来了,张恪之前还预计能再拖两个月。   接下来依照程序,周富明就要主动辞职市委书记的职务、唐学谦也要向市人大主动辞去市长的职务,要给苏逸群挪位子。   张恪的行程,市里许瑞平会随时掌握,有什么消息可以及时联络。   根据文件的要求,苏逸群会在五日之内到海州赴任,这大概就是他们希望看到的周苏联合制衡唐学谦的局面吧,张恪放下电话,看着车窗外初春冷寂的田野,田里的泥土绘冷得发白。   “这么快?”   张恪将消息告诉叶建斌,叶建斌也感到惊讶。   “李代省长的代字还没有去掉,省长的威力就发挥出来了……”张恪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又感慨的说了一句,“我们或许选择了一条比较难的路在走。”   “你要是李代省长膝前温顺的小绵羊,路就没这么难了,”叶建斌拍了拍脑门,又笑着说道,“你要是能到陶书记门下多走动,也行啊……”   苏逸群的任命能这么下去,没有陶晋的认可,李远湖使再大的劲也不行。   金国海、苏逸群两个人的任命,陶晋表现出来的姿态,在外人看来是截然不同的,但是这个也不能理解,陶晋要维持他省委书记的权威,但是张恪、唐学谦又不能算是他的门下客。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倒是正理,国内的政治氛围如此,资本主义总归是要给打倒的,即使打不倒,但也不能阻止某些官员脑子里有这样的想法,以后头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等着吧。” 第517章 促销小姐   张恪与叶建斌坐车到新市街铁匠营巷南侧的新华都大厦。   没有选择周末而是提前一天开业是明智的,就今天这样子,盛鑫集团还请了二十多武警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说实话,叶建斌都没有考虑到新市街店会这么火爆,或许是新开业的缘故也说不定,倒是张恪较为坚持的建议他们将新华都大厦的裙楼物业买下来打造盛鑫家电连锁的旗舰卖场,叶家对张恪的商业思维一向都很有信心,但是也没有想到新市街的商圈今后十年会那么的繁荣!   “明后天是周末,消停不了,”叶建斌颇为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也想做甩手掌柜,倒也不放心将什么事情都丢给邵心文。”   “这里啊,不是明后天就能消停得了的;今后十年,都未必能消停了,”张恪说道,“这门店将见证新市街今后十年的发展,海泰日后要挤进新市街将要付出比盛鑫多数倍的代价。”   建邺是一座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城市,整体的经济水平还不及惠山市,城市常住人口又相当,低收入人群的比例甚至比海州还要高出许多,但是就这么一座城市,却发育出位居全国前列的商业体系。   盛鑫家电连锁新华都旗舰店开业这天的火爆场面,大概是新市街发展成中华第一商圈的最初的锋芒吧,张恪这么想着。   张恪这么想的时候,与叶建斌两人坐在马路对面的栏杆上抽烟,坐到盛鑫集团位于十二楼的总部,就无法看到开业的盛况;又实在没有勇气挤入卖场里去。   排队等着进卖场购买电器的顾客拥堵了整条马路,也有很多人跟张恪他们一样,马路这边的栏杆都给人坐满了,有大学生在人群里发放传单,也有几张传单给硬塞到张恪与叶建斌的手里。   “我要这东西做什么?”张恪颇为无奈的拿着一叠传单,其中也有印着爱达电子新款碟机与江黛儿明丽动人形象照的宣传单。离垃级筒又有些远,又不能当着发传单的那些学生随手将传单丢掉,张恪便将传单圈到栏杆上,垫屁股底下坐着。   话说回来,市场部谁负责建邺这一块的市场?找来发传单的学妹妹个个长相清秀,虽说张恪惹了一身情债不敢再招惹是非,但是眼睛瞅瞅总不成问题,瞅着瞅着看见苏一婷、何弦两个女孩子穿着一绿一红色泽鲜艳的羽绒衫抱着一叠传单出现,张恪别过来,跟叶建斌面对面抽烟,只当没看见这两人。   “喂,不要假装看不见行不行?老远就看见你这对贼眼四处乱瞅,”苏一婷站到张恪面前,“帮我们分担一些任务……”不由分说的又往张恪怀里塞了几张宣传单,何弦倒也不陌生,也学苏一婷往张恪手里塞了一叠传单,有这么发传单的?张恪看了看,还是爱达电子的宣传单。何弦大概脑子里还想着张恪年前枕着皮鞋睡在1978吧台上醒来就给便宜给自己点的模样,娇艳红润的嘴唇、明丽脱欲的眉眼都压着笑,让人看起来以为她见到张恪非常的亲切与兴奋,其实不然。   叶建斌大感疑惑,顶了顶张恪的肩膀,差点将他从栏杆上顶下去:“你小子尽认识这些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子,真是没天理了。”   张恪给叶建斌顶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到何弦胸口里,好不容易抓住栏杆坐稳,倒让何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跳开,也不管她这一闪可能让张恪一头撞地上、门牙直接磕到冰冷坚硬的柏油路面。   张恪心里想:这妮子,倒真是心肠硬,隔着这么厚的衣服借扶一把,还能占你多少便宜?   张恪没有理叶建斌,抬手看了看表,问苏一婷、何弦:“这时间你们不得回1978打工去?”学府巷的酒吧又不比别处,下午就会正常营业。   “啊,她们在酒吧打工啊,”叶建斌看到苏、何两人羽绒服胸口另着师大的铭牌,“好久没去酒吧坐坐了……”不过他也能明白这段时间打死张恪都不可能拉他去1978的,要是这时候孙静檬在1978看到张恪出现,大概手里端着酒托盘能把托盘上的酒杯、酒瓶都抖落下来。   何弦与苏一婷都在1978打工,但是孙静香创办世纪华音公司之后,1978就交给妹妹孙静檬管理,叶建斌都没有怎么在酒吧出现过,自然不认识这两个女孩子。   苏一婷长相清秀,倒也不差,但是何弦眉眼灵秀、唇红齿白,标准的美人胚子。   苏一婷跟叶建斌不熟,也没搭理他,对张恪说道:“本想仗着老乡的交情,随便糊弄点生活费,真是很扫兴,一定要等到五点钟到点才给钱,酒吧那边,就只能拜托陈妃蓉帮我们去顶班……”又抱怨了一句,“发一天传单才给二十五块钱。”   叶建斌嘿嘿一笑,他看到苏一婷、何弦塞到张恪手里正是爱达碟机的宣传单,海州市里的电器企业,除了爱达电子、科王电器之外,现在又多了一家新元电器。   张恪说道:“不可能吧,海州发这种传单都能拿三十五一天……”   “是盛鑫黑心,”何弦头歪过头,好像怕张恪再从栏杆下“跌”下来,不敢站到张恪正面,说道,“听说是他们规定所有进场的电器厂商给宣传员的工钱不能超过二十五,还说不这样做,他们不好管理……”漂亮女孩子总占着优势,什么内幕消息,都有人屁颠屁颠的告诉她们。   张恪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就说啊,海州的企业还是蛮仗义的,多半是省城的奸商黑心……”   张恪就与叶建斌坐在新市街街头的栏杆上与苏一婷、何弦闲扯,偶尔还走出去帮她到人群里发发传单,说实话,苏一婷长相普通些,那也是给何弦衬的,何弦穿着蓬松的羽绒服遮住身材,但是婷婷玉立,活脱脱一个祸水级美女,不要她主动走出去,只要站在这里,就有主动找过来找她要传单,还有人主动往她手里递名片。   何弦收到一张名片就跟苏一婷研究半天,苏一婷多半会说一句:“这家公司都没有听说过,还只是一个副总经理,多半开不起Vs40,反正是给人做二奶,你也不能找一个比Vs40差的……”说完,又与何弦笑着花枝乱颤,将名片丢给张恪,“Vs40,你觉得这人比你如何?人家虽然看起来有家室,但是你女朋友好像也不少。”   VOLVO s40四门跑车,平日在市内开开顶好,但是长途行车,就会觉得空间稍狭窄一些,张恪倒想换一辆行政级的轿车,方便在途中处理一些事务。   不过苏一婷与何弦拿Vs40称呼张恪,完全是在嘲笑他。   张恪无地自容,不就那天给孙静檬灌醉在酒吧醒来跟何弦下意识的说了句要便宜她的玩笑话吗?   叶建斌趁着张恪跟两个女孩子胡扯,偷偷给孙静檬发了短信,过了一会儿,将手机递给张恪:“不晓得静檬怎么知道你在省城,电话你要不要接?”   张恪毫不犹豫将叶建斌的手机按掉,说道:“惹不起,咱还躲得起。”站在这里跟苏一婷、何弦继续胡扯下去,也不见得安全,拜托苏一婷跟陈妃蓉打声招呼,他先钻进叶建斌停在一旁的大皇冠里,在车里按着喇叭催促叶建斌他们上车。   叶建斌以及一直站在一旁的傅俊还有叶建斌的贴身保镖没办法都只得跟着钻进车里去,缓缓从人群里驶将出去。   香港嘉信实业发布公告宣称寻求与爱达电子更密切合作的可能性,这边,周游、蔡绯娟等人则正式代表锦湖正式的向省政府、省证监会递交爱达电子将借壳实现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的备案申请,张恪在建邺下飞机,便是要与周游、蔡绯娟汇合。   没想到下飞机会先听到苏逸群会提前到这两天就去海州赴任的消息,这对张恪来说,自然不能算得上什么好消息。   苏逸群这时候还在省里吧,张恪不由的会想锦湖借壳上市的备案申请这时候会不会就在苏逸群或者李远湖的办公桌上?张恪是不指望苏逸群或李远湖为爱达电子碟机业务的香港上市做什么贡献,只要不给他增加额外的阻力就谢天谢地。   正如张恪所想的那样,这时间苏逸群将爱达电子借壳上市的备案审请正放到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李远湖面前的办公桌上。 第518章 捉摸不透   蓝色的文件盒,沉甸甸的装着爱达电子递交上来资产与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实业合并的报备资料,只是报备资料而已,除非报备资料与现行法律法规抵触,不然就只是报备资料而已。   锦湖竟然走到这一步了,真是出人意料,这一步下去就是光芒四射啊!   李远湖没有见过张恪,他对这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的疏离感,与阅过这份报备资料里的数据所产生的不真实感相仿,都有琢磨不透的感觉。   李远湖站起来,透过玻璃窗往对面楼望过去。   省委省政府大厦东西各有一座附楼斜伸出来,两座附楼斜对面相望,对面楼的窗户上映着黄昏时的金红夕阳光芒,有些耀眼,玻璃窗内的情形是看不见的,李远湖心想陶晋或许也站在窗户望着这边。   陶晋会对张恪有什么印象?李远湖心里想,问了苏逸群一句:“听说陶晋书记也没有见过这个张恪?”   “听说是这样……”苏逸群想加一句“背后的事情谁又知道”,但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画蛇添足,李远湖又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些?自己在李远湖身边工作有七年时间,从来都没有琢磨透他的心思过;他有时候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希望别人借着他的话题引申太多的话来,上次从海州回来还给特意他“点醒”了一句。   苏逸群的确琢磨不透李远湖,李远湖此时思量的不仅是张恪与他背后体系复杂的锦湖,他还在思量张知行与海州控股以及张知行在新芜整合的云池酒业。   “哦……”李远湖过了一会儿应了苏逸群一声,“你过两天就要去海州赴任,要不是时间紧,我还想抽时间送你下去,”他这话只是说说而已,亲自送苏逸群下去,影响太大,谁晓得周富明、唐学谦会有什么想法?他话锋一转,又说道,“这两天,请你赴宴的人一定会很多,这样子吧,我今天晚上去凑个热闹,算是给你饯行。”   苏逸群很感激李远湖这样的安排,毕竟跟着他身边这些年,这些表面的人情还是很注重、还是想要得到的,笑着说:“那我晚上专门请李省长喝酒,其他人就不理了。”   “别这样,好像我不能跟旁人坐一桌喝酒似的?”李远湖并不想打乱苏逸群的个人安排,阻止他说道,“你晚上什么安排还是什么安排,不要因为我寒了朋友的心,只要给我跟小高留两个位子就行。”   小高是李远湖的专职秘书高真。   “今天就几个从惠山出来的同乡揪着我去喝酒,李省长这么说,那我就不提前跟他们打招呼了,到时候,我坐李省长的车一起过去就行。”   苏逸群退出李远湖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在大办公室与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碰了个正面。陆文夫眼下的位子有些尴尬,他是经徐学平从副秘书长的位子提上来的,但是徐学平离开东海时,并没有给他适当的安排。现在省里也没有考虑他的去向,他只能在省政府秘书长的位子上硬挨着,也不受李远湖待见,这两个多月来,比起苏逸群的风光,他就黯淡多了,甚至说窘迫也不为过;现在苏逸群又到海州去任市长,更是他所不能比的。   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虽说省政府秘书长全面主持省政府内部事务,但是抬头低头看到不是省长就是副省长,干的都是待候人的活,现在他又不分管具体哪个省长的接口,下面省厅地市的人过来办事,也都把他这个秘书长丢掉一边,专找对口的副秘书长;远远比不上将去地方独挡一面的苏逸群。   苏逸群回到办公室,先将晚上原先说好的宴请给推掉,再给周瑾玺打电话,说到晚上李远湖要出席晚宴为他饯行的事情。过了片刻,谢汉靖的电话就打来电话,他人正坐在车上从惠山离开,他会安排几个惠山籍的省委官员晚上帮苏逸群饯行。   从惠山赶过来,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这边又有周瑾玺代他安排,时间上倒是赶得及。   省委新梅苑的门永远都朝外开着,但是没有特殊关系的人,又如何能够迈得进那道门?   谢汉靖又问苏逸群安排省人大副主任万向前晚上一起出席是不是妥当。   苏逸群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暂时还是不理会万家为好,万向前、万勇父子在海州的影响力已经削弱到最低,倒是对谢家在其他地方帮助大一些,但是苏逸群没有必要事事都考虑谢家的利益。安排的痕迹太重,让李远湖看出什么又会有怎样的感受,苏逸群不能不考虑这些。   大约六点左右,外面大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大多离开了,苏逸群从只开了两手指宽的门缝里看见陆文夫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这个时间点,陆文夫有可能会去跟李远湖请示一下再离开办公室,也有可能直接离开办公室;陆文夫或许有些自暴自弃也说不定。   听到隔壁办公室门开锁的声音,苏逸群就等着陆文夫离开再去找李远湖,高真这时候应该就在李远湖的办公室里,没听见陆文夫打开外面大办公室的门,就听见电话声传来,是陆文夫办公室里的电话,听见陆文夫紧忙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去接电话。   苏逸群正考虑谁这时候会打电话到陆文夫的办公室里找他,想了一会儿,看见陆文夫的人影晃到他的办公室前敲门。   苏逸群正诧异发生什么事情呢,陆文夫推门说道:“我本来要与办公室的人明天一起给你饯行,李省长打电话给我,说今天晚上一起热闹热闹……”   苏逸群有些愕然,李远湖为什么要带上陆文夫?他都忘了要掩饰自己的愕然,发了一会儿愣,才说道:“那好了,刚想到你办公室找你……”   陆文夫这些天就等着哪天给李远湖一脚踢开,他接到李远湖的电话,心里的愕然不比苏逸群弱,没有在意苏逸群的反应,与苏逸群一同去李远湖办公室里,然后一起去建邺饭店用餐。   ……   ……   三十八层的建邺饭店是八七年时省城建造的最高建筑,虽然东海第一高的桂冠早就给其他高层建筑摘去,但是建邺饭店仍然是东海最高档、豪华的宾馆之一。   建邺饭店大堂是有四层楼高的厅堂,厅堂两侧的裙楼部分则是建邺饭店餐饮部日常接待的豪华宴会厅,透过水晶似剔透的玻璃墙可以看到出入酒店大堂的客人。   张恪与叶建斌、傅俊还有叶建斌的助理,就坐在贴内壁玻璃墙的那桌用餐,有意无意的注视着出入大堂的客人。这很有趣,九十年代中后期,除了国际友人,能出入建邺饭店的国人大都有头有脸,要是坐在二楼的餐厅喝一下午的咖啡,能看到很多新奇的东西。要是哪个八卦周刊的记者,拿着带长焦镜头的摄相机在这里长时间蹲点,一定能偷拍到很多精彩的内容;要是国内允许刊登的话。   看到李远湖、陆文夫、苏逸群走进饭店大堂,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是李远湖的秘书高真,张恪看到叶建斌,叶建斌笑着对他说:“说不定是过来给苏逸群去海州饯行呢。”   张恪没有直接接触过李远湖,也没有当面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居高临下看过去,虽然刚过五十的他,年纪看上去要比同龄的陆文夫、苏逸群年轻。   李远湖他们进入大堂,站在大堂上,就看见谢汉靖与一群人似乎早就埋伏在那里似的都涌了出来,将李远湖他们围在中间,张恪与叶建斌并不清楚李远湖之前没有跟谢家的人见过面,李远湖这次与谢汉靖见面,还是苏逸群特意安排;张恪撇了撇嘴,笑着对叶建斌说:“李省长日理万机之余,还不忘与民同乐……”   看见苏逸群最先介绍谢汉靖左手边的一名头顶微秃的男人,那人面朝外,头又微微低着,张恪他们居高临下,看不清楚,等他们从内侧的旋转楼梯准备上楼时,张恪才看清那个头顶微秃的男人就是东海大学经济系教授周瑾玺,他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鼓吹宁可让一代人道德沦丧、宁可牺牲一些环境与一部分人的利益,也要将经济搞上去的经济学家、东海大学经管院院长、经济学教授。在前世,张恪只将他当成那种思想有些激进的经济学家,今世,就不会这么简单的看待问题了:一个因为经济问题而被迫离职的前政府官员、一个与国内一家颇有实力的资本势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经济学家,他的观点远不能只用“思想激进”来单纯的形容。 第519章 迷底   陆文夫、苏逸群、谢汉靖等着拥着李远湖拾阶登楼,都没有想到会遇到张恪与叶建斌两人会坐在宴会厅的厅里用餐。   李远湖、周瑾玺都没有见过张恪,即使照片也没有看到过,但是从陆文夫、苏逸群、谢汉靖等人的反应,转眼间就能猜到那个从容淡定、气质干净的青年就是张恪。   李远湖见过张知行几次,张恪与张知行十分相肖,倒也好认。   陆文夫最为尴尬,搓着手,要为李远湖介绍张恪,侧过身又觉得或许不妥当,又停在那里,动作就显得有些突兀。   李远湖并未介意陆文夫僵硬的反应,目光在张恪脸上停了一瞬,就转到叶建斌的脸上,叶家在东海的地位特殊,即使叶家老二叶臻民抛弃亚洲经济势态不容乐观的观点惹了些风波,都不伤叶家大雅的,春节后他还亲自登门造访叶家老宅看望叶祖范老人,与叶建斌认识,就朝叶建斌点头微笑示意。他之前也不清楚张恪与叶家关系如何,见两人随便在坐在一起吃饭,想必关系不错。   “李省长百忙之中还来与民同乐,”叶建斌站起来离席走过去主动跟李远湖握手,“是给苏秘书长饯行吧?”   李远湖眼睛没有直接看跟着叶建斌走过来的张恪,笑着说:“是的,逸群过两天就去海州,就过来喝杯酒热闹热闹……”   李远湖还没有意识今天参与酒席的人都是苏逸群刻意安排的;张恪眼神明亮而锐利,瞥过谢汉靖、周瑾玺等人,眼神又扫过陆文夫,再淡淡的看着李远湖,自然就没有太热情的表示,也没有让叶建斌替他介绍的意思,就当自己是一个跟着叶建斌出来蹭饭吃的腼腆少年,即使不说话也没有什么。   苏逸群装作毫无芥蒂的邀叶建斌、张恪一起入席,张恪才淡淡的拒绝道:“我们应该抽时间在海州给苏市长接风洗尘才是,”倒也不想太生硬,侧过身让李远湖看他们杯盘将残的餐桌,“饯行酒,我们就不参与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却看了谢汉靖一眼。   目送李远湖一行人进包厢,张恪与叶建斌才坐回去,叶建斌说道:“陆文夫跟他们走在一起真是奇怪……”   张恪也觉得奇怪,在他看来,有谢汉靖、有周瑾玺在场,李远湖给苏逸群的饯行酒席,多少有些小圈子内的秘密性质,陆文夫何时跑到他们小圈子里去了?   叶建斌思量了一会儿,又说道:“说不定李代省长并不想搞清算啊,苏逸群离开,他身边的确留下一个空位,将陆文夫招安过去,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也正常,说不定这位李代省长急于成事呢,”张恪说道,“招安了一个陆文夫,好些人就能闻弦知雅意。”   国内的政治体制,省一级的封疆大吏在地方上的任期都不会太长,并没有足够的时间给这些封疆大吏培养自己的嫡系,所以也造成省委书记、省长即使独揽大权,但是地方势力也大有行情的局面,平衡地方势力之间的关系,其实是省委书记、省长这些封疆大吏最需要考虑并且最头疼的问题。   叶建斌点点头,说道:“李代省长要想在任上做出一番政绩出来,那在人事上的调动,动作还是尽可能少的好,毕竟他还需要考虑到陶晋书记的反应。他这么细雨润无声的做工作,陶晋反而会睁一只眼闭一眼,任他施展什么拳脚。他与陶晋书记,政治前途上是没有什么抵触的,他才刚过五十,陶晋也不可能想到要刻意的压制他;陶晋今年已经六十三岁,他也不用担心陶晋会成为他上升的绊脚石,两人配合好工作,对彼此都有利。”   李远湖是一个有政治智慧的人,不然即使背景再雄厚,也很难走到他今天的位子,他与陶晋经过最初一段时间的磨合,很快就能找到共同的节奏;只是看到李远湖与谢家、周瑾玺等人走得这么近,张恪心里有些不舒服。   ……   ……   张恪冷淡甚至说有些桀骜不逊的反应,周瑾玺看在眼里;周瑾玺不仅看在眼里,还在李远湖身侧轻轻拿鼻腔冷哼了一声,表示出内心的不满。周瑾玺自然没有不满的道理,正泰与锦湖早就撕破脸了,恩怨深了,他只是想激起李远湖对张恪的不满来,只不过从李远湖脸上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锦湖与正泰,徐学平、张恪与周家、谢家的恩怨,以及苏逸群上回去海州与张恪言语间有抵触的事情,李远湖都有听说过。   看到张恪冷淡的反应,李远湖能想到是受谢汉靖、周瑾玺、苏逸群他们的牵累,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悦,倒是周瑾玺那一声轻哼,倒让他琢磨起张恪刚才惟一说起的那句话:抽时间在海州给苏逸群接风洗尘、饯行酒就不参加了。   这句话意味深远,谢汉靖不也应该给苏逸群在海州接风洗尘才是,那需要特意跑到省城参加给苏逸群饯行的热闹?   李远湖起初确实没有意识到晚上一起吃饭的人是苏逸群刻意安排的;说实话,他并不想给别人看到自己与谢家、周家走得太近,但既然都走进建邺饭店,他心里的小小不悦就没有必要表露到脸上;琢磨出张恪那句话里的意味,这时候就起了疑心,倒也不动声色,苏逸群的用心良苦,他也能体会。   酒席间,陆文夫最忐忑不安,现如今的他,就仿佛在政治夹缝里求生存,一不小心就滑落到政治夹缝的深渊里。   酒桌上,李远湖谈兴不浓,喝了两杯红酒,就没有再多喝,别人站起来敬酒,他也只是碰碰酒杯,唇都没有碰到杯中酒,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过了八点钟,李远湖看了看手表,就说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先走。他直接回家,就让苏逸群与他的秘书高真留下来陪大家尽兴喝酒。   陆文夫自觉留下来也无趣,也就找了借口告辞先离开。   苏逸群、谢汉靖、周瑾玺等人送李远湖到酒店大堂外等司机将车开过来,在经过宴会厅二楼大厅里,李远湖与陆文夫都不约而同的朝张恪、叶建斌人早就离开的那张餐桌瞥了一眼,动作很细,谢汉靖、周瑾玺都看在眼里。   等司机将车开来,李远湖坐进车里,又探出头来问陆文夫家住哪里,说顺便用车送他回去,陆文夫也没有客套推辞,就上了李远湖的车。   看着李远湖、陆文夫乘车消逝在夜色车河之中,谢汉靖疑惑的看了苏逸群一样,他也没有想到李远湖会带着陆文夫凑热闹,又“顺便”捎陆文夫回家。   苏逸群拍了拍李远湖的秘书高真,笑着说:“高真,我这是先行一步,等着什么时候你海阔天空任鱼鸟飞跃?”   高真知道苏逸群是想问为什么李远湖会临时捎上陆文夫,他说道:“李省长在看锦湖的材料,突然说起让陆秘书长一起来凑热闹,其他事情,我就不懂了。”高真不是不懂,说什么事情,他也要有分寸。   谢汉靖能够明白,李远湖不可能完全偏向他们,他与省委书记陶晋一样,不可能过深的涉及到他们这些地方势力的利益纠葛之中;他与陶晋还有一点不同,他的政治抱负——说野心也无不可——或许更远大一些。   说的再赤裸、直白一些,即使要捞什么好处,李远湖这一级别的,也不大可能会直接跟正泰集团狮子大开口,不过他下面的人就不一定了,谢汉靖问苏逸群:“我们是回去接着喝酒,还是换个地方与高秘书一起聊聊天?”   苏逸群与高真共事好些年,彼此知根知底,笑着说:“那就找个好一点的地方聊聊天也好,高真,你看如何?”   高真也不推辞,只是这席酒也不止他们四五个人,还是其他惠山籍的省里官员作陪,好些人,他都大不熟悉,不熟悉又怎么可能做到与民同乐、其乐融融呢?   谢汉靖见高真迟疑,知道他的顾虑,笑着说:“李省长一走,酒席也该散了。”   回到楼上,喝了最后一轮酒,酒席就散了。其他人意犹示尽,谢汉靖一时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能以后再补。   谢汉靖、周瑾玺与苏逸群、高真就乘车另找地方聊天去了,在车里,高真说起李远湖在来参加酒席之前看的材料:“李省长正看新光纸业去年提出来的制浆项目的资料。” 第520章 招安   去年三月份,省林业系统捅出天然林覆盖率数据严重造假的大乱子,给徐学平捋下去一批人,刚去林业厅镀金的原林业厅厅长也因此黯然离开东海官场,该捋的人捋了,也查了好几起大案子,抓了一批人进去,但是严重的乱砍滥伐使得小江上游的天然林生态体系处于一个非常脆弱的状态,这个后果还是要全省人民来背负。   为此,徐学平严令禁止一切天然林砍伐行为,各国有林场、森工企业立即转制重组,加强木材原料的进口工作,省里拿出一部分钱进行财政补贴。   在这个背景下,新光纸业抛出规模庞大的速丰林营林计划,立即接收几乎全部的下岗分流的林业工人,使得徐学平整治省林业系统的严厉措施能够顺利实施下去。   新光纸业拿出数亿资金在小江中上游各县全面铺开式的营造速丰林的同时,还抛出与之配套的制浆项目规划。   东海省营林项目规模约十亿,制浆项目的规模更加庞大,使得总体规模高达六十亿。   一年之前,新光纸业抛出这两个项目时,谢汉靖等人都嗤之以鼻,九六年,全省造纸产业总资产规模还没有六十亿,认为只有那些经济落后的省西北部地区,才会给张恪与徐学平联合高举的这个幌子唬住……   听到高真说李远湖来赴宴之前在看新光纸业的制浆项目资料,谢汉靖微微一愣,与周瑾玺迟疑的对望了一眼:李远湖为什么要拉陆文夫来凑热闹?原来在李远湖心目里认为张恪才是对他有帮助的人啊!他是要借助陆文夫拉近与那边的关系!   六十亿的项目,昨日还是水中月、雾中花;这一天一过,嘉信实业公告一发布、锦湖报备材料一上交,似乎都能真切的看见细微处了。   谢汉靖暗自乍舌,难道说这少年早在一年前,就谋划着要将爱达电子海外上市套现?难道他就能一步不错的料准碟机市场会如此发展下来、发展今天这一步?   谢汉靖心里都有些微微发寒,张恪这少年步步先机,步步站在制高点上。   这六十亿的项目砸下去,上下游的产业裢带动起来,增加两百个亿的国民生产总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那就可以给全省的经济数据实打实的增加四五个点,难怪李远湖要为此动容。   正泰集团能给李远湖什么?   这种级别的政治人物似乎更看重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   ……   陆文夫既没有想到李远湖会邀他一起去给苏逸群饯行,也没有想到从酒店离开李远湖还会“顺路”送他回家,他家并不在李远湖回新梅苑的一条路上。   陆文夫心想李远湖或许有什么事要借着酒桌的气氛跟他说,没有推辞就钻进李远湖的车。   离家越来越近,李远湖都没有说什么,陆文夫也没法开口问什么,只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听上去无关紧要的家常话,倒是司机将车子停在他家的小区门外,李远湖才问了陆文夫一句:“新光纸业的那个制浆项目,徐省长在的时候,好像什么进展都没有吗?”   陆文夫还在考虑跟李远湖怎么告别才好,手指扣着车门锁,听李远湖这么一问,都有些发蒙,制浆项目啊?他飞快的将新光纸业制浆项目的相关资料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回答李远湖说:“记得当时提出一个初步的意向出来,之后,倒是营林项目迅速开展起来,新光纸业目前已经投进去两个亿的资金,今年的营林计划细案都已经出来,与地方该签的协议也早就签了,至少还要有四个亿的资金投进去,之后就是封林育林;制浆项目倒是没见再提过,好像说条件还不够成熟……”   陆文夫看见李远湖锁着眉头在思考什么,也看不出他有跟自己再谈下去的意思,侧着身子等了一会儿,李远湖才说道:“这里就是你住的小区,是不是让小曹开车送你进去?”   “不用了,小区里面车绕弯不方便,绕路过来已经耽搁李省长您时间了……”陆文夫下了车目送小车离开,才往小区里走去,满心疑窦。   陆文夫对制浆项目的情况的确不清楚,他与徐学平、张恪的关系,远不如李义江跟他们来得亲热,今天与谢汉靖、苏逸群、周瑾玺等人在一起,给张恪撞见,倒不晓得张恪心里会有什么想法,要是李省长有什么明确的表示,也管不了张恪那边有什么想法了。   在夹缝生存总是艰辛苦闷。   ……   ……   陆文夫第二天到省政府,去查阅新光纸业制浆项目的材料,被告之存档的材料给李省长借去了。   陆文夫昨天夜里翻来覆去想了好久,想到一种可能性,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睡着,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却很亢奋,这时候,想法更加清晰了。他回到办公室,拿出保密电话本,上面录有张恪的联系电话,只怕张恪本人也不清楚,省常委成员都有他的联系方式。   毕竟之前没有与张恪直接联系过,远不及李义江与张恪那么亲热,李义江又调去海州下面的城南区当区长了,陆文夫在考虑,是不是跟李义江先通一下气比较好。   这件事告之张恪,那想必昨晚可能有的误会也就会冰消雪融。   李义江年前到海州赴任,现在还在熟悉工作阶段,宋培明留下的好底子,区委书记戴文进与区里的其他官员很清楚他与市长唐学谦、前任宋培明等人的亲密关系,工作上都很配合,工作上手起来就快。   李义江妻子与孩子都还留在省城,春节他回省城,与陆文夫碰过一次面,赶开车到区政府就接到陆文夫的电话还有些意外。   “李省长问起新光纸业的制浆项目?”李义江接到陆文夫的电话,禁不住兴奋起来,他之前有在担心苏逸群到海州之后,要是与周富明联合起来钳制唐学谦,就算唐学谦顺利当上市委书记也很难受,不要说他们这些在下面的喽喽了,“好,我马上给张恪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   ……   张恪接到李义江的电话,他与蔡绯娟、周游正在下属的林业公司听分管营林项目的副总宋志佑汇报春夏季的营林规划。   李义江的声音很兴奋:“李省长到底是明白谁对他才最有用。他刚坐上省长的位子,最紧要的不是跟谁勾心斗角,也不是谁巴结奉承几句就能迷惑得了他这号人物的,谁能帮他在工作上,准确的说,是在全省经济工作上尽快能打开新局面,谁才是对他有用的人……”   张恪大清早过来听宋志佑汇报了一大堆数据,听李义江在电话激动的说了一通,一时还没有理清他的想法,就“嗯”、“嗯”的让李义江都说出来。   “李省长这几天在研究新光纸业制浆项目的资料,昨天拉陆秘书长去建邺酒店,也只是想从陆秘书长那里了解更多关于制浆项目的情况,”李义江也不忘帮陆文夫在张恪面前解释一下,“徐省长离开前,给省里搞定联合钢铁的那个大项目,他总不好意思归功到自己的名下,联合钢铁那个项目做下来,全省经济至少能拉到五六个点;制浆项目规模小一些,但也不差多少,关键制浆项目之前还只是有初步的意向而已,什么准备工作都没有做,李省长就是看重这点,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他总是可以拿出去炫耀的,实在不行,锦湖可以再加大规模,拉动省内国民生产总值向六个点看齐……”   “……”张恪总算听明白了,李远湖做什么事情首先考虑的还是他个人的政治抱负,刚代理上省长就想要抓几个大项目,新光纸业早就提出来的制浆项目也在他的视野之内,这才通过陆文夫、李义江曲折的向这边传达这层意思,算是对自己的招安吧。听到李义江在电话里的声音这么兴奋,张恪倒是能理解,眉头却蹙了起来,倒不是想泼李义江的冷水,却不得不提醒他,“当初我们抛出五十亿制浆项目意向,只是一个大幌子,意在鼓励小江中上游的地方政府配合我们实施营林项目,实际上我们并没有什么上制浆项目的计划,即使有,也不是这两年……” 第521章 作茧自缚   张恪算是明白陆文夫昨天为什么会在场,有些事情,即使碰上面,李远湖都要想着通过旁人来传达这层意思的。   要是能改善与李远湖之间的关系,张恪也不会死硬着脖子不低头,桀骜不逊的清高确实没什么好处,只是他根本就没有在几年内上制浆项目的计划……   李义江听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还当电话掉了线,敲了敲话筒,说道:“喂,张恪……”   “嗯,我在考虑这件事……”张恪在电话那头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敷衍。   “也没有什么需要深思熟虑的,”李义江有些急,在他看来,这是挤上李远湖这趟车、与李远湖改善关系的最佳机会,总不能老在省里舅舅不亲、姥姥不爱,“去年抛出制浆项目意向出来是幌子不假,那时锦湖不是没有资金吗?李省长这个时间点提到制浆项目,我想也是跟锦湖昨天到省里送报备材料有关吧。只要在香港借壳上市成功,锦湖怎么也能抽出二三十亿的资金来。虽说离完成整个项目所需要的资金量还有些差距,但是李省长也不可能白使唤你们,该有的政策、银行贷款朝锦湖倾斜,等等之类的东西,省里都会表态的,做成这个项目是不成问题的。”   “也不全是资金的问题,”张恪能听出李义江急切的语气,耐心的解释道,“倒不是说锦湖全无考虑,这么大规模的制浆项目,一旦建成,一年要消耗五六十万亩的林木,这五六十万亩的原料林木从哪里解决?”   “东海省森林资源虽然算不上丰富,但是一千六百万亩的林地,也应该能满足制浆所用吧吧,若是不够,也可以从外省调用……”李义江说道。   东海省有一千六百万亩林业用地不假,省东部平原地区林业覆盖极少,而且成片的不多,林业资源主要集中在小江中上游的省西北部地区,差不多有一千二百万亩林地,但是经过这些年的乱砍滥伐,林场都成了荒山野林,保存完好的天然林,能有五百万亩就不错了。这时候就要上制浆项目,要等到省内的速丰林出材接济上原料供应,这五百万亩的林地,至少要消耗掉一半以上。   在水土保持、生态保护方面,速丰林的作用是远远比不上天然林的,剩下的这五百万亩天然林几乎可以说是东海省生态环境的底限,一旦毁掉,至少需要三十年封山育林才能弥补回来,但是在这过程中的生态损失,却是怎么也弥补不过来的。   全国范围内已经成材的人工原料林就极为有限,从外省调原料木材,也是消耗国内有限的天然林资源,靠省市的计划调拨是行不通的,一旦市场因素完全主导东海省与周边省市的林木市场,新一轮的乱砍滥伐现象又很难禁止。国人为了节约成本多赚钱,根本就不考虑间伐与轮伐的意义,基本上都会给你来得一伐光。张恪就算手里有足够的资金,也是只会先考虑大面积的营林,等速丰林将进入成熟期,再考虑上制浆项目,绝不可能这时候上制浆项目。   有些情况,李义江不可能不清楚,但是他这时候却又完全忽视掉这些问题,张恪只能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李远湖也会为追求短期政绩而对一些影响深远的生态问题熟视无睹吗?事实上,九十年代中期,国内政治人物,对这方面有远见、又有手腕与魄力的人很少。   张恪没有想与李义江在电话里争论什么,只说锦湖这边会慎重考虑。   张恪结束与李义江的通话,坐在一旁的蔡绯娟、周游、许鸿伯、宋志佑等人就差不多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张恪将手机丢到桌前,苦笑着说:“省里倒是很看重我们,希望我们马上就上制浆项目,而且是李代省长亲自开的金口……”   “怎么可以这样,”宋志佑刚才听张恪与李义江通电话,只是陆陆续续的猜测是怎么回事,张恪开口证实,他毫不掩饰的提出反对意见,“现在外面为一次性筷子的事情闹争议,却不晓得一个大型的制浆工厂每年消耗的木材足够用来生产全国一年所需的一百五十亿双方面筷,我们这个制浆项目要实施下来,至少需要三百万到四百万亩的速丰林来保障原料供给……”   蔡绯娟说道:“就算增发并购方案成功实施,预计拨给新光纸业的资金也远远不足撑起这个制浆项目来。就算能从银行解决一半的资金,就算有省里支持能越些线,锦湖这边二十亿的资金总是要拿出来的,那就跟其他的计划起冲突了……”   张恪摇了摇头,让他们不要说这些大家都明了的问题了,说道:“现实的困难,我都了解,不过制浆项目毕竟是我们抛出去的,现在省里要重视起来,总不能说他们的不是……”朝许鸿伯苦笑道,“这也算是我们在作茧自缚?”   “这位李代省长开金口不容易啊,”许鸿伯皱着眉头,说道,“这件事,实在不行可不可以请叶家出面帮忙沟通一下?要是回应不当,还要真给当成这边不识时务呢……”   张恪点点头,说道:“这事处理不好,后果会比较严重……”   之前,李远湖要考虑要政治风险的问题,即使偏帮正泰,都不会帮到脸上;要是自己给李远湖视若不识抬举、不识时务,说不定李远湖就会主动敲打敲打这边了,而且陶晋都很有可能袖手不管。   宋志佑见张恪沉吟着不说话,拿起会议桌上的磁化杯作势去倒水准备离开;等宋志佑走到门口,张恪才回过神似的问他:“老宋,这项目用拖字诀来处理,能拖多少时间?”看见宋志佑手里拿着水杯,又说道,“哦,你去倒水啊……”拿起自己的水杯晃了晃,递给宋志佑,“麻烦你帮个忙,周游一早拉我吃的他老家那粥咸味太重,上他的当了……”   宋志佑见张恪真是考虑事情不是在排斥他,还准备唤助手过来给大家添水;张恪都将水杯递了过来,他只有亲自走一趟。   宋志佑回来将水杯递到张恪面前,将思路理了一下,回答张恪刚才的问题:“拖是好拖,项目选址、立项考察、项目申报、专家评审、项目审批等等,这些环节都好拖,关键省里要是催促起来,还一路给开绿灯,这就很难说能拖多久。”   “也对,”张恪点点头,说道,“这边总不能将‘拖’字写到脸上。关键制浆项目一立项,总要牵涉进许多精力进去,省里真要下决心上几个项目,派几个副秘书长分别盯着,这边也很难搞什么动作……”侧头对周游说道,“你给苏津东打电话,看他能不能提前离开香港……”张恪看了看腕表,“现在才十点钟,最好让他下午到省城,香港的事情,都交给许思好了,另外通知丁槐也赶过来……”   许鸿伯坐在一旁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这时候抬起头来,说道:“制浆项目也不说不做,将现实困难夸大一些,前期工作总归要做,那先做起来也无妨,不走到实质性那一步就可以了,对锦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锦湖关键要做的就是声东击西,转移李代省长的注意力……”   “是这个思路……”张恪肯定许鸿伯的思路很对路,想什么办法就得从这个思路下手,挠了挠脑门,“制浆项目的意向投资是五十亿,上下游产业链带动强,有什么项目的影响力能遮住五十亿制浆项目的光环?声东击西,东面的声响也要足够大,才能吸引我们李代省长的注意力……”   许鸿伯说道:“也不一定要与制浆项目看齐,我们也要借势来抵消这个李代省长的强势才行。要上制浆项目,选址就会偏向省西北部北地区,而东海省西北部地区,在省内的政治版图上,向来是弱势,地区影响力小;要是我们能放一个比较大的项目在建邺或者惠山,这个项目也不需要跟制浆项目看齐,只要对建邺或者惠山有足够的吸引力就可以……建邺或者惠山在省内的影响力,应该能帮我们分掉李代省长的压力……”   周游、蔡绯娟坐在一旁已经分别跟苏津东、丁槐通上电话,在电话里大概将发生的情况说了一下,让他们在赶往建邺的途中,脑子也别歇着。 第522章 声东之计   海裕公司已经较纯粹的转为控股公司,业务部门已经萎缩得只剩下空壳了,即使财务管理部门,也逐渐与海州的海裕私立学校的财务部门整合,省城这边的办公场所与人事精减下来的员工几乎都填进新光纸业在省城设立的林业公司。   不断的招聘新员工,又大规模的吸收从国有林场与森工企业下岗分流的职工——主要还是吸引下岗分流的林业工人——林业公司在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迅速膨胀起来,成为锦湖旗下员工人数最为庞大的一个分支。   还好平时留在总部负责行政与财务的员工不是很多,与这栋写字楼里其他公司的员工,中午的工作餐都会到顶层的综合餐厅用餐。   张恪也是入乡随俗,拿公司发的午餐券,中午就在写字楼顶层的餐厅用午餐。   丁槐乘车过来,有些事情可以在车上通过手机交流;苏津东乘飞机之前,也还可以用电话沟通,差不多依照许鸿伯声东击西的思路思考解决方案,主要还是不能挫伤李代省长的积极性与自尊心,说到底也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政治权威性的问题。   除非根本就不用畏惧李远湖,不然就要考虑到他为了维持他省委副书记、省长的权威可能做出的反应。   丁槐下午两点钟乘车赶到省城与张恪碰面,张恪这时候接到唐学谦的电话。   张恪打算等想出一个大体的解决思路之后再跟唐学谦、宋培明他们提及这事,倒是没有想到李义江会越俎代庖,大概是李义江听出自己敷衍的语气,想着通过唐学谦来给自己施加压力。   张恪对唐学谦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在电话里跟他详细解释了现时上制浆项目的无法克服的现实困难:木浆供应会一直偏紧,从市场角度上制浆项目是合适的,但是制浆项目与锦湖其他的计划在资金与人力匹配上有冲突;没有足够多的原料林,强行上制浆项目,会进一步加剧省内与周边省市的生态环境压力,还可能导致国际生态与绿色和平组织的质难,其恶劣影响对锦湖企业形象的打击将是灾难性的。   唐学谦沉吟的片刻,说道:“诸事都要向前看,顾全大局,顾全真正的大局是最重要的,一时的困境也算不了什么。这么看来,你明天是无法回海州给苏逸群接风洗尘了?”   唐学谦能理解就好办,张恪还真怕唐学谦给自己施加压力,又在电话里跟他说了一些可能采取的补救措施。   下午四点钟,换上新的手机电板,张恪拉着丁槐、傅俊就直接去机场截苏津东,等在机场与苏津东汇后就直接乘飞机去北京。   当然,李远湖都传出话来,这边也不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既然李远湖不是直接找到锦湖,而是通过陆文夫、李义江传话,锦湖也不需要直接找李远湖汇报;省城这边由周游负责,让他与宋志佑、许鸿伯找分管林业的副省长胡学兵汇报相关制浆项目的工作进展就可以了,也不会一下子将话说死不留回旋的余地,新光纸业可以将前期工作先开展起来;前期筹备计划会通过李义江、陆文夫反馈给李远湖,表示对他本人的尊重。   “拖”字诀能不能奏效,这一切,关键还要看“声东”方案实施的效果如何。   ……   ……   香港与建邺之间,港龙航空与东方航空每周共有二十一班飞机,两小时四十分钟的行程,要是不算往返机场以及在机场等候的时间,建邺与香港的往来,比海州还要方便。   港龙航空的飞机刚在建邺南郊的国际机场降落下来,苏津东与助理刚打开手机人还没有下飞机,就接到张恪从接机大厅里打来的电话,说是要马上改乘去北京的飞机。   苏津东有三个小时没跟张恪他们通上电话,不知道他们做出什么决定,进了接机大厅急忙跟着张恪他们转去候机大厅拿机票换登机牌,直到又坐上飞机,才有时间停下歇一口气,又急接着问张恪他们下午做什么决定。   他们赶时间没有订到商务舱的机票,经济舱换登机牌又是位置最落后的一排,飞机起飞后,稍有气流飞机后段颠簸就比较厉害,张恪、丁槐、傅俊都无所谓,苏津东与他的助理连续乘机就有些够呛了。落座后,张恪跟空乘小姐要了一杯咖啡,他将咖啡杯捧在手里,也没有注意到那名空乘小姐看他的表情额外亲切。   张恪跟苏津东介绍下午他们讨论的情况:“我们下午紧急磋商了一下,也与在美国的陈信生、肖晋成、成汉璋三人通过电话。我们计划中,要在美国硅谷、日本筑波市以及锦湖在海州的本部成立三个技术研发中心,在韩国汉城、香港、日本东京以及锦湖在海州的本部成立四个工程应用与产品设计中心,这是我们技术扩张的第一步规划,这个规划是与手机项目以及我们的U-1、M-1项目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要为这三个项目提供充分的技术支持。但是现实的情况,海州毕竟偏于一隅,在人力资源、技术资源上受到严重的限制。从美国硅谷、韩国汉城、日本东京、筑波市以及香港到海州,在人力资源、技术资源上的落差很大,需要一个缓冲、一个跳板……考虑到这跳板不仅需要能承接、消化欧美、日韩最先进的消费电子技术,还需要能持续的孵育与开发相关技术,对这个地区的高科技人力与技术资源的要求就相关的高,国内目前最适合的地区就是北京中关村……”   苏津东点点头,说道:“我们第二步会考虑在北京中关村成立工程应用中心,在建邺也要成立一个,怎么了,这个动作要提前?”   “对,是要提前,不仅要提前,还要将技术孵育做成产业,”张恪说道,“在原先计划中,只是在省城招聘二三十个工程技术人员成立一个工程应用中心,我们下午讨论了一下,觉得将在省城设立工程应用中心的计划修改一下,拓展成大型的科技园计划;省里不是也一直在搞高新科技产业战略吗?我们就用科技园计划来弥补制浆项目。为此,海州科技园项目就暂缓一下,等两年再提也不迟;锦湖本部的工程应用中心、技术研发中心的扩张计划都并到省城的科技园项目里来……你觉得这样安排如何?”   “要我说实话啊?”苏津东开玩笑问张恪。   “有什么话,我还能不让你说。”张恪笑了起来。   “成立科技园,建邺的条件比海州要成熟,”苏津东说道,“按说在国内要算北京中关村的技术资源最为雄厚,但是锦湖要在北京搞什么科技园,不会受到北京市政府多大的重视……”   张恪点点头,地方支持力度是投资项目时需要考虑的关键因素之一。从技术、人力资源与地方支持力度的角度来考虑,建邺恰好是个平衡点。张恪之前考虑先在海州投资建科技园,就是想要拉海州一把。张恪做决定都带着些理想主义,苏津东、丁槐他们都心里有数,有点小瑕疵,也没人硬要反对他。   没想到现实的情况,还是迫使张恪做出最现实的选择。   苏津东问道:“那我们焦急去北京做什么?”   “去北京做秀!”张恪说道,“我们要在北京将声势炒起来。科技园放哪里不是放,除开北京,上海、武汉、成都甚至合肥、杭州,在消费电子技术领域都有一定的技术与人力资源,建邺与这几个城市比起来,也不占什么优势,为什么说我们要腆着脸求到省里去,不让他们来求我们?”   “声东之计?”苏津东问道。   “也不是纯粹的大造声势,”张恪说道,“手机项目的事情,会存在一些现在的困难,邮电部可能会倾向于将第一张国产手机批文给他们下属的企业,这也需要我们做些额外的工作,很多事情可能捆绑到一起去完成。”   手机项目与科技园捆绑在一起做为一个项目,规模还是要比制浆项目少得多,所以更需要做秀,先将声势炒起来,形成更大的影响力,迫使省里做出选择,李远湖总不能强迫着锦湖同时上两个项目。   在这个里面,科技园项目是对建邺市直接有利的,而制浆项目的选址只可能放在省西北部某市,建邺市在省里的地位,又不是省西北部地区能比的,张恪这是要将建邺地方的势力这次也绑上他的战车。 第523章 空中小姐   爱达电子设有分公司,张恪他们临时决定到北京来,分公司经理姚坚拉司机开了一辆商务车赶到机场迎接。   苏津东跟他的助理连续坐了两班飞机,在飞行途中还不得稍歇,有些耳鸣目眩,看见空间狭窄的商务车就头疼;商务车还有些漏油,车厢里弥漫有隐约的汽油味,最让人受不了,苏津东坚持要坐机场大巴去市区。   大家都跟着苏津东坐机场大巴,他们错过一班车,这班车上的人就很少。张恪拿了一份北京当地的报纸,坐在中间靠过道的位子,外面天色已黑,借着车顶灯光正要看报纸的时候,感觉前面光线一暗,抬头看见几名穿着绛紫色制服的空中小姐走进来,压着膝的裙摆下是高弹亮丝的裤袜,纤细修长的小腿都十分的润目养眼,空乘制服是短襟收腰的那种,将腰肢衬得娉婷有姿。这年头,航空公司都能挑选到高品质的美女,几个女孩子眉目清秀,乱哄哄的车厢在她们上车后就顿时安静下来,眼睛都转不及,就剩下她们几个女孩子站在过道里叽叽叽喳喳的旁若无人的说话。   看来坐机场大巴的决定是正确的,张恪将报纸丢到一旁,这一路看美女到市区,倒比看报纸舒坦。   “气死了,姑奶奶好歹也算跟天姿国色沾些边,从香港飞回来,这人嘴巴甜着一口一个劲的唤人家姐姐,下飞机前还说要请我吃饭,这种角色,姑奶奶见多了,都爱理不理……才隔天的工夫,这会儿在人家脸上瞄了两三回,空洞洞的眼神,把人家当成空气似的,我只当他装腔作势,还作贱自己的跑到他面前跑了两三回,天啊!难道我改飞国内航班,变化就这么大吗?”   清脆的声音在车厢里流窜,惹来其他女孩子肆无忌惮的银铃似的附和的笑声;听这女孩子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那人真的惹到她了,张恪抬头看了看,说话的女孩子还在后面给挡住了脸,前面一个女孩子回头安慰她说:“小易,你伤心什么,要怨也只是那有眼无珠男怨自己痛失良机,难得遇上你春心泛滥。你还怕你天姿国色钓不到金龟婿?你让你爸将他们部委的单身小伙子都排队单膝跪到你面前挨个让你挑选,顺带让我们姐几个也沾点光……”   张恪正要撇过头看后面那个满腹牢骚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听声音真是不错,坐在前排的傅俊却诡异的回过头笑了笑,张恪还没有意识起什么事情来,前面的女孩子走过去,还指着张恪旁边的空位置对后面的女孩说:“不要生气了,这位子让给你,算是给你补偿一下……”   这话说得隐晦,张恪还是听出来这女孩子是在夸自己;女孩子跟女孩子在一起,也是很讲究欣赏个男色的。   张恪欠着身子挪到靠车窗的位子上,将靠过道的位子让出去。   “别说了那么好心,我才不稀罕……”后面那女孩子弯着腰提起拉杆行李箱,站起来要将行李箱塞到行李架上,才看清张恪脸上赏美观色的期待神色,“啊……”手一软,拉杆行李箱就朝前排傅俊头上砸下去,后面的女孩子都惊不住尖叫起来。   好在傅俊一直注意着这边,手及时托起行李箱,站起来将行李箱接过来,对那女孩子说:“我帮你放上去……”   那女孩子满脸红晕,有的女孩子脖子扎着丝巾,那女孩子露出制服领襟修长晶莹的脖子都敷了粉似的一片桃红艳色。   张恪这回才认出来这女孩子是从香港飞回建邺借给他随身听的那个空中小姐,要不是听到她刚才的牢骚话,也意识不到是同一个人。飞香港要算国际航线吧,虽然都是东方航空公司的飞机,但是隔天转飞国内航班的可能性也太小,再说东航的女孩子个个靓丽高挑,标准的发式、标准的绛紫色制服,说标准的鹅蛋小脸加动人的大眼杏目也不为过,张恪只觉得有些面熟,坐飞机上一直跟苏津东他们说事情,也没有往细里看。   “对不起,真没意识到你今天改飞国内航班,瞅了两眼就觉得面熟,还以为是你哪个姐姐或者妹妹。还是想要在你亲戚面前收敛一些,都没敢细看。”张恪胡扯着,身子又朝车窗边挤了挤,给这女孩子让出更大的空间。   “啊,你就是那个有……男?”走过去的那女孩子看见小易的行李箱差点砸到人,转过身来要帮她一把,看见小易盯着张恪满脸红晕,再听张恪这么一说,就知道原来是小易的牢骚对象。   “对,我就是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有眼无珠男……”张恪点点头。   “嘻……”那女孩子嗤笑一声,又连忙将自己撇清,“这个也是小易说的,不干我什么事。”提起行李箱要将推到行李架上,明明身材高挑,还踮着脚提着腰,挤兑着张恪帮她一把。   张恪没办法,站起来帮那女孩子将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后面的女孩子挤过来,推着小易往张恪身上挤,后面一个女孩子还凑到小易耳朵说:“是蛮帅的啊!”   张恪假装没有听见;这群空中小姐凑到一起,吃男人豆腐也是很放得开的。   倒是小易有些慌乱,想到刚才开玩笑的话落到当事人耳朵里,又让同事挤兑着嘲笑,就觉得脸烫。她要坐后排去,却给几个女孩子抓住手脚硬塞张恪旁边的位子上。   张恪只得放弃他的赏美观色计划,拿着报纸继续装一本正经的看起来,倒是坐在后排的那个女孩子,头贴着座位中间的空隙不停跟张恪说话。大巴开动没几分钟,张恪就从这个叫何晓雯的女孩子那里知道他身边的小易易馨,因为她妈妈生了病才临时调到建邺飞北京的航班能隔几天就回家一趟,她之前也是飞北京与建邺的航线,调到香港国际航线没几个月,这次算是临时调回来。   旅途多有艳遇,这话倒是不假,张恪在前世就有充分的体会,只是今生反而收敛起来,不敢惹太多的麻烦,昨天向易馨借随身听随口说要请人家吃饭,不过是随口人情,这会儿他就努力将这事情忘掉。   因为礼貌,到市区下车时,还是与易馨、何晓雯等几个东航的女孩子交换了联系方式。   ……   人生多有巧合,这话倒是一点都假。   张恪他们到市区已经快夜里九点钟了,司机换了一部不漏油的商务车接他们去宾馆,稍作休息就出来吃饭。宾馆离东直门近,东直门内的餐饮一条街簋街以簋为名自然是吃食的好去处。北京街头初春的夜晚比较冷清,这时候出来吃晚饭已经很晚了,去其他饭店吃饭说不定会给告之厨师快到下班时间恕不伺候,簋街到处都是全天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饭馆,这个点去簋街吃夜宵的老外也极多。   簋街麻辣小龙虾比较出名,张恪却喜欢这里的香辣蟹,苏津东与他助理乘飞机时间太长,有些疲惫,张恪拉到他们到天二阁吃香辣蟹开胃。跟着服务员走进大堂,就听见大堂靠外角廊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飘来:“口口声声说要请姑奶奶吃饭谢姑奶奶赏脸将随身听借给他,这丫没长记性是一回事,何晓雯话里都提醒他两三回了,这丫竟然跟姑奶奶装傻,好像姑奶奶找不到小开请客吃饭似的……唉,这世道,男人怎么就都堕落了!姐妹们,要把这些堕落的男人都拯救过来,任务很艰巨啊!”   易馨背对大门坐着说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何晓雯她们看见张恪他们走进来,脸都憋走形了,在易馨感到诧异扭过头来之际,都忍不住爆笑起来……   看到易馨低头找地缝的样子,张恪真不忍心再走进去,不过心性使然,他倒是很自然走过去说道:“我们这不是赶过来请姑奶奶们客吗?”   易馨脸趴在她旁人一女孩子的肩上,不好意思看张恪,她自己的肩膀都笑得抽搐了。   张恪这下子总不能厚着脸皮再不请客了,易馨她们几个女孩来得稍早,一大盘麻辣小龙虾、一大盘香辣蟹都已经上来,凑到一桌,张恪问易馨她妈妈不是生病吗,她怎么没有直接回家就跟着何晓雯她们一起出来鬼混? 第524章 皮条客   几个女孩子挤兑着让张恪与易馨挨着坐,易馨没脸抬头见人,只低头剥虾吃,别人都不说这事,她自己忍不住笑将嘴里的虾肉呛到碗碟里,眼泪都呛了出来,笑起来就止不住,抽了几张纸巾拿着手袋躲洗手间去。   张恪记得在大巴上聊天说易馨她妈妈生病她才飞国内航线,好方便回北京陪她妈妈,问何晓雯易馨她怎么没有直接回家就出来鬼混了,印有东航标志的拉杆行李箱都带到饭馆里来。   “切,她妈妈哪里有生病?她给她家里摆了一道,给骗回北京相亲来了,她一气之下,就拉着我们来这里腐败了……”何晓雯这么说着,还担心吃这么辣,皮肤吃不消,“完蛋了,明天又要长痘痘了,小易每次自己不开心,就这么陷害别人……”   易馨躲进洗手间好半天才补了妆出来,何晓雯问张恪是什么公司的,员工国内国外出差都能乘飞机而且还能坐商务舱的公司可不多见。坐机场大巴到市区时就张恪跟东航几个女孩子互留联系方式,张恪有三只手机,有两只手机平时都放在傅俊身边,张恪随意留了两个号码中的一个,在机场大巴上还没有热络到要将真正的身份告诉他们。   这时候都凑到一桌吃饭了,何晓雯开口问起来,再胡乱搪塞过去,又要伤这几个东航女孩子的心了,张恪指着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姚坚与苏津东的助理赵鹏问何晓雯:“你该不会看上这两位兄弟了吧?”指着姚坚、赵鹏说道,“那个,把你们的名片给东航的美女发一发……”   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姚坚还有苏津东的助理赵鹏都是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男人到了好色而慕艾的年龄之后,这天性激发出来就泯灭不了,何况还都是专注于事业的光棍,平时工作中能接触到美女多半是名花有主或者自视甚高,同桌吃饭一桌五个女孩子都是美女的机率实在太小了,这些女孩子身边都是美女,自视也就没那么高;姚坚、赵鹏只在大老板面前苦无表现的机会。   不说要在美女面前表现出色,就算在大老板面前,也要抢着出风头,姚坚、赵鹏各自将名片递上。   “啊,爱达电子啊!”一个叫小佳的女孩子惊奇的叫了起来,张恪心想她们这些飞国内国际航线的女孩子大公司也见识多了,世界五百强在她们眼里或许也算不了什么,没必要为听到爱达电子而尖叫,心里这么想着,却听那女孩子兴奋的拉着易馨说,“你说上回在去香港的飞机看到两个顶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爱达电子的,一个还是爱达电子的广告模特?”   “不止两个美女,只是其中两个特别的漂亮,江黛儿比电视里还要漂亮,我们那班人就轮流到商务舱看美女,都挨乘务长骂了一通,说我们那是骚扰乘客,”易馨说话也不看着张恪,“后来到分公司一说,才知道另一个大美女坐过我们东航好几次航班了……”   张恪心想应该是年前许思她们去香港那一次,也只有那次,她是与江黛儿乘同一架飞机去香港,同行还有孙静香与许维。笑着说:“你们本身就是美女了,还这么关心美女做什么?”   “当然要关心美女啊,在更漂亮的美女面前就会自卑啊,”小佳是个心机单纯的女孩子,“你没看见易馨回来时兴奋的样子,我们东航美女也不少,眼光挑剔得很,其实看电视,江黛儿也不见得比易馨漂亮多少……另外一个大美女也是你们公司的啊?”   对于迷恋制服系列的男人来说……张恪瞅了易馨两眼,这会儿她收敛起娇蛮的性恪,温婉动人的坐在那里,面容精致、薄施淡妆,果然从骨子里透露出无尽的制服诱惑出来,不晓得东航空姐的制服哪里有售,江黛儿的确也不能算比她漂亮多少。张恪咧了咧嘴,笑着说:“不是我们公司的,我们公司就单身光棍多……”张恪其实还是蛮想听听东航女孩子对爱达碟机的印象。   何晓雯她们也不向丁槐、苏津东他们要名片,年纪轻轻的姚坚头上都挂经理头衔了,丁槐、苏津东在她们眼里自然就是传说中的“老甲鱼”了。   麻辣小龙虾、香辣蟹,吃得热热闹闹,过了十一点才结束。   易馨、何晓雯她们几个东航的女孩子还要去附近的KTV唱歌,张恪他们请客吃饭,她们便请张恪他们去唱歌。   丁槐、苏津东、傅俊都是属于被年轻女孩子淘汰的那类人,倒是姚坚、赵鹏听到易馨、何晓雯她们邀请去唱歌就有些跃跃欲试。   张恪本来没有多大的兴致,就当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偶尔聚在一起用餐留下一笔水墨烟雨似的淡淡回忆即可,犹豫着想找借口推辞掉。   苏津东捅了捅他的腰,笑着说:“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锦湖上下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光棍,他们的个人生活问题也是我们要关心的;你说国内能批发美女的地方有哪里能跟航空公司比,别的关系,不需要沟通,跟航空公司倒是要打好关系的……”   张恪瞥眼看见苏津东的助理赵鹏正跟饭桌上聊得默契的一个女孩子交换联系方式。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众人争抢的,要不能趁热打铁,转眼就成为他人怀里的依人小鸟了,留下联系方式可没有什么用,你得有时间跟人家联系啊;苏津东这么说是为他的部下着想。张恪耸耸肩,眯起眼睛对苏津东笑着说:“那咱们不成拉皮条的了?”   “我与老丁回宾馆,明天具体的事情还得是我跟老丁跑,”苏津东说道,“你负责去拉皮条……”   ……   ……   九六、九七年,是三里屯酒吧街兴盛一时的时期,不过酒吧里很少有诚心诚意听音乐喝酒的客人,要找十元钱一瓶酒的酒吧就要费一番工夫,在量贩式的KTV出现之前,国人通常意义上都觉得娱乐场所是藏污纳垢的地方。   钱柜最早九五年才将量贩式KTV引入国内,量贩式KTV没有衣着暴露的服务员、包厢门都嵌着大块的透敞明亮的玻璃;量贩式KTV另一大特点就是将明码标价的超市引进店堂之内,没有暖昧不明的酒单,使得娱乐场所成为普通人群可以出入的场所,张恪让盛青他们多去已在上海开设了一家分店的钱柜去观摩观摩,这才是他们日后发展娱乐产业的方向。   张恪大约零三年左右看过一本介绍美国《娱乐经济》的专著,厚重的一本书,张恪对其中一句话最有印象:“娱乐经济将取代军火经济”,而且零零年之后,国内大规模投资娱乐产业的趋势也越来越明显。   张恪还不知道九七年早春的北京哪个地方有量贩式KTV可供大家健康的娱乐,易馨、何晓雯这几个都是家住北京的漂亮女孩子,性格开朗,很爱玩,但是气质都很干净,倒不晓得她们在东直门附近有什么干净的娱乐场所可以推荐去。   出租车在一家叫“糖果”的夜店前停下来,尽管粉红色的灯光有些暖昧,不过这家店的粉红灯光比起一般的迪吧与夜总会要明亮许多。根据娱乐场所的灯光规则,灯光越明亮的店越“干净”,这家夜店即使有些“媚”色,但基本能肯定是家健康的店,进出的漂亮女孩子也很多,说明这家店也很时尚。   跌人眼镜的,却是那个一直表现很文静的叫小佳的女孩子掏出这家夜店的会员金卡。   九十年代中期,空乘服务人员被国人普遍的认为是一项高贵而体面的工作,自然也就作为一种特殊的资源会倾向特殊阶层倾斜;九十年代,各大航空公司的空中小姐里,相当多的一批人家境都非常的好,就算有部挂黑牌的大排量奥迪过来将易馨、何晓雯接走,张恪也能平静的接受。   大堂会员区的时髦女孩子很多,张恪给易馨她们拉过来是唱歌的,进了门上嵌着大块透明玻璃的包厢唱歌,不过还不是以后常见的量贩式KTV形式,店内没有明码标价的超市,不过酒单标价也很合理,燕京啤酒也才二十元。即使如此,何晓雯与那个拿出会员金卡的小佳还拉着姚坚、赵鹏当苦力准备到附近的超市偷偷买些酒水进来。何晓雯刚出去,又折身进来,拉着易馨就往外走:“你那个相亲对象搂着两个女孩子在隔壁包厢正唱得欢!” 第525章 截然不同   易馨因为给家里骗回来相亲,一气之下有家不回拉着公司的姐妹出来“鬼混”,还没有正式去相亲,张恪听何晓雯话里意思她认得易馨的相亲对象,心想:所谓的相亲或许属于熟人之间的婚事介绍。   相亲对象搂着两个女孩子在隔壁包厢里唱歌,易馨倒没有觉得什么难堪,与何晓雯蹑手蹑脚走出去,鬼鬼祟祟,还有些小兴奋。过了一会儿俩人就又踅回来,刚关上门,易馨就一脸愤怨的跟何晓雯抱怨:“什么啊,两个女孩子都歪瓜裂枣的,随便挑一个,都够不上我们东航的最低标准……”蹙着眉捂着胸口发了一通牢骚,又用莫明其妙讶异的口气说,“不相干的人,为什么要生气?”   易馨应该是那种看上去有些神经质、本质还是很可爱、性格磊落的女孩子,或许别人会为遇到这样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她发了一通牢骚,就将这件事情丢下,将厚厚的一本歌曲目录抱在怀里,回过头问张恪:“你要唱什么歌?不许说不会唱。”   这时候还不时兴电脑选歌,都是从厚厚的歌曲目录本里找出要吵的歌曲编号输入遥控器选歌。   张恪就怕不小心报出还没有问世的歌曲,不确定的问了一句:“挪威的森林……”   “哦,你们俩人的指定曲目啊!要合唱吗?”易馨还不忘损张恪跟傅俊一把,姚坚、赵鹏跟着去买酒水了,就张恪、傅俊坐在包厢里,都不给张恪回嘴的机会,“这歌蛮新的,都不晓得点歌系统有没有更新?”   “要没有伍佰的,The Beatles的也行……”张恪舒了一口气,就怕选错歌,他都无法确定九七年伍佰有没有发这首《挪威的森林》。   “Norwegian wood,你倒是能唱出披头士的伤感与悲怆来吗?”易馨回头瞥了张恪一眼,这一瞥藏着这样的意味:小样儿,还跟我炫耀!   会喜欢风味类似爵士乐的老式英伦摇滚、且又喜欢披头士的幻灭与悲怆的自由曲风的北京女孩子大概也很稀罕吧,张恪心头小寒一下,赶紧求饶,说道:“俺也就那么点村上春村式的小资情调而已,还是喝那首合唱指定曲目吧……”   东航另两个女孩子都将她们选的歌调后,要听张恪先唱。张恪拿起话筒,往前坐了坐好看清屏幕上的歌词“我把这首歌献给在场的所有来宾,尤其是东方航空的易馨小姐,若真要找个人合唱,我一定选择你。”   伍佰的歌,张恪还有自信,这真是他的保留曲目,几乎同原唱媲美;但是,易馨输入《挪威的森林》的编码之后,又选上披头士的《Norwegian wood》,显然没那么容易就放过张恪。   张恪唱完,回头看见易馨要学人吹口哨却吹不出声来,何晓雯跟另两个女孩子举手鼓掌,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留着短发、容貌精神的青年依着包厢门神色悠然鼓着掌。   “姚文盛,你跑进来做什么?”易馨瞪眼看着包厢门口的青年。   “刚才感觉有两个人鬼头鬼脑的偷窥我们,还以为是谁呢?刚拉住服务生问了问,才知道有五个东航的空姐过来HAPPY,就过来看两眼,果然是你们。你晚上怎么没有出现,害我们等你到十点?你要是不乐意,要歹提前通知一声,好像我很愿意似的。”那青年说话的语气似乎不介意给放鸽子这件事,朝张恪走过来,气度优雅的伸出手先自我介绍,“姚文盛,在邮电部电信政务司工作,你这首歌唱得很棒,媲美原声了。”   “张恪,应该说还是学生,就这两首歌有练过。”张恪见这青年气质倒是文质彬彬,伸手与他握了握,也没有刻意站起来,朝边上挪了挪,让出一个空位给姚文盛坐下来;听易馨刚才的描述,还以为她的相亲对象是个罪大恶极的纨绔子弟呢。   姚文盛坐下来侧头跟易馨说道:“幸亏在糖果,换在其他地方,别人还以为店里提供特殊的制服小姐服务呢……”易馨她们不但制服没有换下来,连职业特征明显的拉杆行李箱都排放在包厢角落里。要是在天上人间,还真有这种特殊的服务,张恪会意的笑了笑,姚文盛却为他肆无忌惮的话惹来何晓雯的一拳,姚文盛毫不介意的跟张恪介绍他与易馨、何晓雯之间的关系,“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虽然有两年不见,还有跟兄妹一样的感觉;何晓雯也一样,不过晓雯这能耐,只能飞国内航线,英语都没我说得溜,基本每个月都能见着。听说今天晚上是正式的相亲,有那么一点乱伦似的罪恶感存在……”易馨插进来说:“你也知道兄妹乱伦啊,那你还真去咖啡厅?”姚文盛回头瞪了她一眼:“你爸让我过去,我有几个胆子不去,再说我真不去,你又要说瞧不起……”又拿平淡如常的语气跟张恪说话,“这年头,啥爱情不爱情的,要是一定要勉强找一个人凑和着过日子,这丫头合适,不过要是娶这丫头就无法在外面花天酒地,只能说敬谢不敏……”言语洒脱,倒是不介意搂着两个妞出来风流快活给指定的相亲对象撞见。   张恪倒是在猜测易馨的父亲,难道是邮电部分管电信政务司的副部长易云飞?   九五年国务院就制定通信终端设备生产厂商入网许可的管理规定,邮电部电信政务司恰好是辖管部门。但是实际情况却是九八年成立信息产业部之后,手机生产归入计划指导生产名单之列,手机生产许可证归信息产业部、计委、外经贸部三部门联合审批制度成立之后,国内厂商才轻易的拿到第一批的手机批文;可见国内厂商要拿到第一张手机批文的阻力之大。   根据已了解到的情况,最大的阻力恰恰是来自分管电信政务司的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等人,官方的说辞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一张手机批文要留给邮电部下属的企业,甚至排斥电子工业部下属的企业,更不要说民营企业。   锦湖虽然一直在筹划手机项目的事情,但是在国内却一直都没有松口泄漏风声,现阶段更没有直接到邮电部去运作。   国内的部长、省长都是日理万机之人,锦湖此时递交申请,什么影响力都没有,很可能邮电部某个官员瞥一眼打个哈欠就将锦湖的申请枪毙掉;一旦第一次的申请给打发掉,再次递交申请,要邮电部的官员再抽出时间安排日程讨论这件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拖一拖就是一年三载。   更何况,九六、九七,产业政策向国有企业倾斜、甚至纵容国有企业垄断某些产业,在某些官员的脑子里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产业政策倾向民营企业?某些官员张口一句:“做梦吧!”你都找不到理由反驳他。   锦湖要第一个吃螃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锦湖虽然没有正面与邮电部接触,但是旁敲侧击的从侧面了解到一些情况。   邮电部部属企业有一定的技术实力,但是都缺乏足够的项目资金,所以邮电部以此为借口,将手机批文的事情都按下缓议。   这时候,九六年销售突破百亿、电子百强排名、电子工业部下属的长虹电子有意上手机项目,都给邮电部以技术条件不具备的理由给打消念头;长虹电子一直拖延到七年之后才重新启动手机项目。   当然,真实的情况更为复杂,很多问题旁敲侧击是无法知道真相的。   整个手机产业十年发展下来的真实情况就是从邮电部开始以及后续的信息产业部对手机产业所执行的产业政策,都使得国产手机轻而易举的就被海外手机厂商实行了严密的技术绑架。   张恪能肯定邮电部部属企业此时的技术积累也远远不够,国产手机从九八年批文落地开始,就采取“市场换技术”的贴牌生产产业策略,扮演二道贩子的角色。早期的国产手机厂商身后都一个或多个海外手机厂商的身影,东信、南方高科拷贝摩托罗拉;科健、大量翻版三星;首信依托诺基亚、中电通信背靠飞利浦;桑达让英华达代工等等。   这些手机厂商一直叫嚣着要掌握核心的芯片级技术,但是实际情况却发展成后期国内手机厂商没有一家能真正做手机,几乎都是由台湾、韩日企业做好之后,再贴上国产手机的牌子,实际沦陷为韩日台企在国内的总代理商,他们却叫嚣着已经“打破”欧美厂商在国内手机市场的技术垄断。   锦湖一开始就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第526章 京城纨绔   姚坚与赵鹏给那个外貌清纯、出手金卡满抓的东航女孩小佳抓出去采购酒水回来,发现包厢里多了几个人。   姚文盛与他的朋友还有两个北外的漂亮女孩都移到他们包厢里来。   何谓蛇鼠一窝、人以群分?   姚文盛年纪才二十七岁,从学校毕业还没有几年,行政级别已经是邮电部电信政务司的副处级官员,他的朋友陆健也是计委高科技发展司的副处级官员,虽然手里都还没有多大的实权,还在部委里养资历,将两个北外的女孩子哄得嬉笑怒骂风骚无端却是轻而易举。   这两个北外的女孩子,还是姚文盛在苦等易馨相亲未果,与易馨父母吃过晚饭之后约陆健到酒吧喝酒钓出来唱歌的。要不是给易馨撞到,唱一会儿歌再熟悉熟悉,就要拉着这两个女孩子去宾馆开房间了。姚文盛倒不会将这个念头赤裸裸的坦露出来,而是给易馨、何晓雯无情的揭破,那两个北外的女孩子就娇嗔嘻笑的骂了姚文盛与他朋友几句,倒也没有掉头就走。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张恪从来都不会鄙视的,他以前的品性未必见得高尚多少,现在也未必见得就洗心革面了。   易馨与姚文盛之间是不存在情缘的,所谓的相亲都是受双方家长挟迫、又无力反抗的结果。   姚文盛、陆健即使不明说,张恪也能看出他们出身高干家庭,连着易馨、何晓雯以及相貌清印的小佳,家庭背景都不是那么简单。   与地方上的衙内乖张跋扈不同,京城遍地都是王子郡主,王子郡主之间还分派系暗斗,所以行为上要收敛许多,要说京城有贵族的话,那他们就是第二、第三代的贵族子弟。   应该与姚文盛、陆健已经进入社会历练的几年也有关系,他们俩人都很健谈,这点说是北京人的特点也不过,但是口风都很紧,谈话里很少涉及到彼此的家庭背景。性格也算温和,这当然与张恪举手投足之间表现出来的气度也有关系,姚文盛、陆健无法对张恪盛气凌人。像赵鹏、姚坚进来,气度就差了一些,气度这东西,是最能体现一个人身份与社会地位的表现。姚文盛、陆健即使眼力再差,也要把张恪归入到衙内一类人去,那基本上就要属于同类人了,自然容易亲近,很快就热络起来。   当然,赵鹏、姚坚都要算爱达电子的高级职员,提到爱达电子,陆健有印象:“啊,爱达电子这次差点就是挤出电子企业十强。企业很牛啊,听说爱达电子的普通员工,比我们部委的员工工资还高,要不你帮我介绍介绍,我去你们爱达电子打工得了?”   爱达电子碟机业务勉强与计委高科技术发展司能扯上关系,要是陆健真能放下他的坦荡官途,张恪也不会吝啬高薪的,这只是开玩笑,或许陆健本人觉得人在部委不够自由,虽说他家庭背景让人敬畏,但是也不觉得别人就比他差,每回听到地方上的衙内为非作歹就十分羡慕;只不过他未来的人生规划,又有多少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张恪笑着说:“海州是偏辟地方,哪比得上在北京当京城阔少滋润?你们要下去,也要等两三年升到司局级到地方挂职锻练当个市委副书记、市长什么的,我就要来羡慕你们威风了。”   两三年熬到司局级,自然是不可能,张恪还没有听说过国内有人在三十岁左右升上正厅级,一般说,他们在部委平稳养着资历,四十岁之前是能达到这个目标的。   张恪这么说话,却惹姚文盛、陆健高兴。   姚文盛笑着说:“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部委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这几年一直在提倡机构精减,国务院主事的那位副总理,要下狠心裁撤了几个部门,那时萝卜没少,坑却少了,机会就更渺茫了,司局级不是那么好混的,倒是地方滋润,要有关系,我现在就想到地方去……”   官职升迁是条越走越窄的巷子,从副处级到司局级,可以说是这条窄巷子变形最大的喇叭口,不晓得会有多少人给挤掉下来。相对说来,地方比部委要宽松一些,最主要的,在地方做官比在天子脚下养资历要滋润得多。   姚坚只是爱达电子市场部下属的北京分公司经理,不清楚锦湖要上手机项目的事情。   赵鹏作为苏津东的助理,是苏津东挑选出来大力培养的人,差不多进入公司准核心层,知道与邮电部电信政务司以及计委高科技发展司搞好关系有利于锦湖未来的发展。   虽说姚文盛、陆健在部委里都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不过有关系总比没关系好。张恪不想在其他工作没有准备妥当的情况下就在国内打草惊蛇,那样会反而添加额外的阻力。在与TI谈判引进手机产品设计之前,在消化锦湖旗下实验室消化相关技术之前,张恪还不想泄漏锦湖将上手机项目的信息,短期就不会直接以锦湖的名义到邮电部去活动,此时能与姚文盛、陆健迂回打好关系,总方便日后的运作。   张恪未必有时间在姚文盛、陆健两人身上下工夫,给赵鹏一个信号,让他注意悄无声息的做好公关工作,若能通过姚文盛,不露痕迹的与电信政务司的主要官员接触上,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在夜店唱歌到凌晨三点才离开,乘出租车回宾馆,姚坚在北京有租房子住,他将张恪送到宾馆,就回住处睡觉去了。   苏津东、丁槐也没有休息,在讨论要如何在北京营造浩大的声势将李远湖的注意力从制浆项目上吸引过来。张恪跟苏津东、丁槐说起KTV认识的两名高干子弟,又对苏津东的秘书赵鹏说:“查一下易馨、何晓雯、姚文盛、陆健的身份背景,特别是易馨,我怀疑她老子是邮电部副市长易云飞……”   张恪花了些时间就听苏津东、丁槐介绍说了一下他们刚才讨论的结果,就先回房间去睡觉,他沉沉一觉睡到十点才起床,北京分公司经理姚坚早就准时来报道,赵鹏也早就起床,借着酒店提供的会议室,已经开始工作起来。   苏津东看见张恪走进来,说道:“分管电信政务司、移动通讯局等司局的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确实是昨天那个易馨的父亲,这个机会恰是好,不然还愁找不到机会与国内通讯产业的掌门人打交道,恪少你这次真要替公司牺牲一下呢。”   “没那么简单,”张恪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的东西,是不会让其他人改变的,越是权高位重,思想越是僵化……”事实上国产手机批文一拖几年绝不会因为其他国内厂商的工作不到位,张恪没有奢望通过易馨这层半生不熟的关系就能撬开易云飞坚闭的心门,张恪拍了拍苏津东助理赵鹏的肩膀,说道,“这些天就要麻烦你多跟姚文盛多接触……”接触姚文盛,并不指望他能直接帮上忙,关键想通过他了解发放手机产业准入批文的主管单位邮电部电信政务司的动向。   张恪没有留下来参与具体的事情,与傅俊坐出租车到徐学平家吃中饭。   昨天到北京已经晚了,就与徐学平通过电话,没有到他家来打扰他与周淑惠的休息。中午吃饭时,张恪将李远湖盯上制浆项目的情况详细的跟徐学平说了一遍,根据昨天省政府办公会议泄露出的内容,李远湖有意将制浆项目列入省委、省政府重点扶持项目。由于制浆项目前期的准备工作资料一概没有,有人提出异议,也就搁置不议,要是列入省政府重点扶持项目,想退出,难度还要增加一些。   徐学平也大感头疼,指着自己起褶皱的脸上:“当官的,好像官威都集中在这张脸上,确实要好好应付才行,这也算是我离开东海没擦干净的屁股,要造声势,我这边应该能做什么的……”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是国务院直属的经济政策研究与咨询机构,是国家智囊之一,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成果将直接影响国务院的相关经济政治。   徐学平答应帮忙,可以做的事情自然很多,一是压制国内上制浆项目的热情,引起国家对天然林现状与生态环境持续恶化的关注;二是进一步增强国家对高科技产业与技术投资的重视。   利用发展研究中心的权威对两个产业一抑一扬,多少对李远湖能施加些影响;当然张恪更希望发展研究中心能加强移动通信产业对国内经济促进的研究,也为下一步上手机项目提前造势。 第527章 创艺会所   今天适巧周日,与徐学平边下棋边聊天,直到下午四点钟,周一平今天才从海州赶到北京,姚坚开车将周一平从机场接到市区,再到木樨里来接张恪他们。   从徐学平这里得到的信息绝不能让人高兴,在中央各部委里,易云飞与邮电部的主要官员都要算上少有的性格鲜明的一群人,当初赵济东副总理支持电子工业部组建联合通信有限公司,有意打破邮电部对电信产业的垄断,赵济东副总理还想有进一步动作时,易云飞与时任邮电部部长、此时已经退居二线到人大任职的周学庆两人就敢将辞职书递到赵济东副总理的办公桌上。即使如此,周学庆仍然是坚定的坚持要由邮电部对电信行业进行垄断经营。   这样一些性格强势的执掌电信业的官员,要撬开他们的手,让庞大的通信市场在九七年就向国内民营企业露出一道狭窄的透着光亮的缝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直接攻克邮电部的核心堡垒是不现实的,现阶段还需要在外部细心的编网造势。   离开徐学平家,张恪坐在车里,凝视车窗外主要由灰白色调组成的北京街头。   张恪犹豫着要不要通过表哥梁文江先跟他未来的岳父王旭琛联系上,但是想想时任邮电部计建司副司级高级官员、技术官僚出身的王旭琛却不一定对女儿找了一个书呆气严重的男朋友满意,刻意的去经营这层关系,未必会很顺利。   三月初春,北京的风沙很大,他们到北京来前一天,北京还刮过沙尘暴,遮天闭日,大中午跟阴沉的黄昏一样昏暗;下午天阴,风沙不大,风却不少,掠过枝叶稀疏的林梢,发出奇异的响声。   张恪问姚坚:“北京有什么好一些聚餐地点……”   “创艺会所是一家年轻创业者比较多的地方,氛围也不错,不晓得恪少会不会嫌档次低,”姚坚说道,“我可以去借会员卡的……”   周一平笑了笑,说道:“条件也够艰苦的。”   若说条件好一些的聚餐地点,还真就是这些实行会员制的会所,张恪晚上要请昆腾在线的几个主创人员一起吃饭,不想太随便。也不仅仅今天,他在北京需要一个稍为正式些的场所进行社交活动,总不能一些商务上的会谈都要去昨天夜里玩几乎通宵的“糖果”夜店进行吧。   竟然要借会员卡去会所吃晚饭,说出去也真够丢人的,只是张恪没有这方面的自觉,觉得姚坚的建议还不错,就让他打电话先落实。这边再让傅俊通知马向东、梁文江他们去创维会所吃饭,又通知苏津东、丁槐他们创维会所的地点。   创艺会所的确不是一个很豪华的地方,没有特别高档的轿车,不过北京分公司的桑塔纳停到门外的停车场里,还是相当碍眼的;张恪在北京也有专门的备车。   姚坚的朋友早在会所门口恭候,是爱达电子在北京的经销商,姓马。马瑞这人,张恪有接触过;他也认得张恪,看见姚坚开的那辆破桑塔那驶过来,还有些发愣,看见张恪从车里钻出来,才回过神来,热情洋溢的跑过来握住张恪的手:“恪少只有这回到北京记得我这个老朋友;怎么到北京坐这个车,要不要把我的车拿过去开?”   九五年十一月,爱达电子竞标央视标王一举成名,为了应付如潮水涌来的媒体记者,马瑞领着他们的员工帮了好些天的忙。   爱达电子一飞冲天,作为爱达电子在北京的经销商,马瑞也是赚得满钵满盆,当然也不止在爱达电子一家头上赚钱,是爱达电子将他捧上北京一类电器经销商的地位,同时也成为香雪海等多家电器厂商在北京的经销商,规模一下子就壮大起来。两年前,他也只是开桑塔纳而已,作为一类经销商缴给爱达电子的五百万保证金还东借西拼凑出来的,现在,张恪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他已经换了一辆皇冠了。   “这里除了一些年轻的企业家之外,还常有一些演艺圈的朋友出入,恪少要不要我帮忙介绍?”马瑞讨好的介绍创艺会所的特色,从皮夹里掏出一张金卡,没有直接送给张恪,而是递给姚坚,“我很不想将这张卡送给姚经理的,我想姚经理接待总部的高层每次都捎我就好了……”   姚坚看了张恪笑意温和,就将马瑞送给会员金卡收下。   马向东他们从清华园赶过来还要一会时间,这时候又是北京的交通高峰段,没有必要在外面等他们,张恪他们先进了会所。   到会所来用晚餐的人不多,八九点钟之后,会所才会真正热闹起来。马瑞是这里的常客,走进去,一些人跑过来跟他打招呼,马瑞都一一为张恪介绍,介绍张恪时又含混而过,他晓得张恪不喜欢太张扬,迄今都没有媒体上露过面。   苏津东、丁槐还有苏津东的助理赵鹏先赶了过来汇合,马向东、梁文江他们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梁文江的女朋友王彩玲也在,她一直给梁文江拉过去当免费的技术劳力。   张恪想着现在可以将昆腾在线纳入锦湖的整个框架之内,他对昆腾在线第二次两千万的注资就直接以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名义进行的,以后也将昆腾在线纳入运营部的管理范畴之内;马向东、梁文江等人对苏津东、丁槐都还不太熟悉,所以要约出来一起吃饭。   张恪是隐性富豪,苏津东、丁槐代替他执掌爱达电子,经媒体宣布,名气很大,马瑞看到张恪与苏津东、丁槐一同出现在北京,此外还有一直在爱达电子负责人力资源、行政、采购等部门工作、却很少在媒体前露面的周一平,问道:“爱达电子又要搞什么大动作,劳驾三位出马?”   他这么问,也是想寻找有什么适合的商机,当然,要是涉及到爱达电子的商业机密,张恪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拿话搪塞过去。   张恪笑了笑,毫不介意的说道:“这边的分公司会升格,还要新筹备一个工程研发中心,倒也没有特大的动作能让马总期待……”   仅仅是分公司升格、筹备工程研发中心,没有必要张恪、苏津东、丁槐同时出马,关键是要极短的时间里把这些事情做成,而且要做出声势来,所以张恪、苏津东、丁槐才亲自出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迅速快速的做决定。   姚坚有些明白周一平为什么今天会乘飞机从海州赶来,北京分公司之前隶属于市场部之下,现在要升格成一级部门,周一平是总部挑选出来挑大梁的人选。   酒桌上,马向东开起梁文江与王彩玲两人玩笑,说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两个星期前,王彩玲父母外出,王彩玲偷偷摸摸约梁文江去她家玩,没想到她父母中途回家拿东西,将两人堵家里,这才让他们俩人的恋情提前在王彩玲父母面前暴光。   王彩玲父亲王旭琛早年军旅出身,退伍后到邮电部工作,又考入当时的北京邮电学院现在北京邮电大学,还曾进入清华电子进修,成为邮电部技术官僚的代表人物之一。王旭琛看到梁文江在他家,心里自然不悦,到底是知识分子出身,与王彩玲母亲也没有当场翻脸将梁文江赶出去,还很有礼貌的将梁文江留下吃晚饭。吃晚饭时,王旭琛要梁文江陪他喝两杯,梁文江虽然之前滴酒不沾,不过没敢拒绝。两杯下肚子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也没有马上就醉倒,与王旭琛在酒桌上讨论起一本正经的学术问题,就算喝醉酒,争论问题起来还彬彬有礼,据王彩玲自己说,他父亲看着趴在桌子流口水睡着的梁文江说:“这小伙子还算不错……”算是默认他们之间的关系,非但如此,王旭琛还经常让王彩玲领着梁文江回去吃饭。   梁文江的因祸得福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张恪倒没有想到表哥已经获得他未来岳父的承认,当即亲切称呼王彩玲:“表嫂,啥时候请我这个小表弟去你家玩玩去?”   王彩玲有些不好意思,梁文江大大咧咧的说道:“明天吧,明天晚上我要去彩玲家吃饭,彩玲他爸喜欢下棋,水平跟你差不多,你明天去就负责陪他爸爸下棋……” 第528章 北京分公司   会所夜里有舞会,马瑞说的不错,创艺会所有许多演艺圈的人士出没,张恪就看见好几个此时还默默无闻、今后几年会崭露头角的圈内人,也有几个这时就小有名气的明星,她们都没有明星架子,也主动登台献歌;还有一些身材高挑、外表靓丽的模特,都可以邀请她们共舞,会所夜场让她们搞得气氛热烈。   张恪没有到舞池里去凑热闹,他本人对那些即将成名或者将永远没落的女孩子不感兴趣,将马向东、姚坚、赵鹏等人留在雕窗贴纸的小包厢里商议事情,之前有提到北京分公司升格,张恪告诉他们:“爱达集团成立之后,北京分公司会成为爱达集团在北京的分支机构,爱达集团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是一体两面,北京分公司统筹负责爱达集团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在北京的事务……”对周一平说,“这个决定很匆忙,没有时间跟你商量就直接将你叫到北京来,我希望你来负责北京的事务……”   张恪昨天上午从李义江那里知道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李远湖对制浆项目留了心,紧急将丁槐从海州、将苏津东从香港叫到建邺商议对策,周一平这些在海州的人员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下午,周一平才接到通知让他赶去北京,海州机场飞往北京的航班很少,他等到今天中午就能起行,到北京之后,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突然些,但毕竟从此能独挡一面,周一平是乐于接受的。   张恪见周一平没有异议,又对姚坚说道:“接下来北京分公司这边的担子会比较重,我希望你来担任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协助周一平处理好公司在北京的事务……”   姚坚当然没有意见,之前的北京分公司只是爱达电子市场部设在北京的临时办事机构。   刘明辉联合一大批销售主管集体跳槽到科王之后,张恪就对爱达电子的市场部进行整顿,在市场部下设立销售分部统管销售工作,省市办事处一律裁撤,在大区设立销售分公司,协调大区范围内各省市的物流、售后、市场营销等工作。北京办事处得以保留并独立注册成公司,自然是因为北京的特殊性;爱达电子需要在北京设一个点。   北京分公司也只是市场部设的一个点而已,加上内勤、财务、司机、商务助理以及姚坚本人在内,北京分公司才八名员工。分公司在清华园北门的大王庄附近租了四层小楼中的一层楼办公,六七十年代的砖楼,一层楼也就一百四十平米,张恪、苏津东他们这些高层到北京,都没有到分公司落过脚。分公司有两部车,一辆二手的桑塔纳,姚坚平时开,一辆商务车还有些漏油,车窗不打开,满车油气味,在爱达电子的二级部门当中,北京分公司也要排到末几位。   张恪这次派爱达电子的元老级干将周一平来重新组建北京分公司,姚坚能肯定会有一番新气象,他当然乐意给周一平当助手,再说他的个人薪资、待遇,都会因此上调一级。   ……   ……   与表哥梁文江约好晚些时间作为亲戚跟随去他女朋友王彩玲家吃晚饭,张恪白天则与周一平、姚坚流窜到海淀区为日后的北京分公司重新选择办公地址。   张恪的要求很简单,要能立即就用上,立即能用上不仅是要将原北京分公司的人员搬进来办公——北京分公司才六七名员工,选定办公地点,当天就能都搬进去,没有什么难度——而是要求将昆腾在线的设备、人员能迅速搬进去。   北京分公司除了作为即将组建的爱达集团在北京的分支机构,还将代表爱达集团对昆腾在线进行控股,还能代表爱达集团对即将成立的工程应用中心进行控股并负责行政事务上的指导,还将负责爱达集团与北京高层的沟通。   北京分公司不仅是爱达集团在北京的桥头堡,更是爱达集团在北京的门脸,更要让省里感受到锦湖在北京发展的“决心”。   中关村科技园是1988年5月经国务院批准建园,但是中关村的真正飞速发展是在九九年之后,不过九七年初春,中关村科技园的基础设施建设完备,特别是一些新建成的写字楼,可供选择的余地很多。   上午,开车沿着海淀中街等海淀区主要街道瞎转。   张恪坐车“走马观楼”容易,姚坚却不轻松,只要张恪稍满意的大楼,他就要立即打电话通知分公司的员工收集该楼盘的租售资料,他总不能奢望张恪耽搁几天时间让他从容不迫的将资料整理才做决定;看张恪、苏津东、丁槐等人齐聚京城的架式,大概恨不得今天下午就将分公司今后的办公地点确定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中关村科园里转了近两个小时,在张恪稍满意的十二栋写字楼里,只有四栋有完整的办公楼层向外租售,张恪直接将红笔圈住还刚刚对外发售的嘉里大厦,对姚坚说道:“我们这就走上门去,若是合适,我们可以考虑将这栋楼给买下来……”   北京缺乏高层建筑,这一点十年后都没有改变,这是北京市政府为了保护首都历史文化名城的需要而制定的限制政策;新落成的嘉里大厦在周围楼群里形象夺目,楼高才十八层,总建筑面积不过两万平方米。   北京三环九四年底才建成通车,九七年初春,四环快速通道还在规划之中,位于北京西北部海淀区的中关村科技园远没有十年后的繁华,专门的电脑市场才两座而已,这里的写字楼价格在经历九三年暴跌之后,要一直到九九年才开始井喷式的复苏,这不仅与国内楼市发展息息相关,也与中关村科技园九九年之后才得到真正的飞速发展也很大的关系。   此时在中关村购置物业是合适的,不然九九年之后,写字楼租金也会飞速上涨,增加额外的经营成本,购置物业就可以归入公司的资产,还可以改善公司的资产结构。   最关键的,在海淀中街拥有一栋自己的写字楼,在重视脸面的年代,的确能替锦湖赢得额外的尊重。   没有任何的提前约定,张恪、周一平、姚坚、傅俊直接进入嘉里大楼底层的租售中心,服务台坐着两名穿绛紫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工作制服与东航空姐制服很类似,乍走来还以为走进某些高级宾馆,这家公司的老板有制服诱惑的心理倾向也说不定。   会谈区里空无一人,差不多到中午就餐时间,即使不是中午时分,会谈区的人也应该很少。虽说服务台里的两名工作人员也都相貌端庄,但是张恪并没有时间浪费在漂亮女孩子身上,直接要求见她们的经理,经理也是一个女孩子,年约二十七八岁,这时,周一平表明他的身份,要求与她们公司的老板直接商谈购楼事宜。   九六年一直到现在,国内只怕没有几家公司能比爱达电子更出名,周一平那张爱达电子人力资源及行政部总经理的名片还是相当管用,嘉里地产开发公司总裁刚刚驾车出去,接听到电话,先让他们公司这边安排张恪他们用午餐。   嘉里地产开发公司总裁是香港人,姓吴,吴启立,四十岁,眼睛有些水肿,人很胖,倒是给他拿公文包的助理娇小纤瘦。听吴启立说他早年也在香港做地产,如此香港地产已经给几家大地产商垄断,他九二年就到内地发展地产,赶上九二年北京房产井喷式发展,也经历了九三年北京房产垂直式下降式的泡沫破灭,这三四年,在他手里,嘉里地产已经发展得颇具规模。   孙尚义八六年全家迁往香港,从八六年起就在嘉信集团旗下的、香港第三大地产公司嘉信恒大地产工作,先后担任嘉信恒大地产销售副总监、财务副总监、副总裁、执行总裁,吴启立早年在香港做过地产,那不认识孙尚义的可能性就非常的小。张恪提起孙尚义,吴启立果然认得,吴启立与孙尚义私交也相当不错,只是这时吴启立在内地发展、孙尚义留在香港,联络少了。吴启立从张恪那里要来孙尚义此时的联系方式,当下就给孙尚义拨电话。 第529章 犀利的谈判   香港商界的圈子很狭窄,不用说更加狭窄的地产业界了。   张恪提及孙尚义,吴启立自然认识。   吴启立九二年从香港转战北京来发展商业地产,在香港时与孙尚义的私交不错,却是到北京之后与孙尚义的联系少了,当下从张恪那里拿来孙尚义此时的联系方工拨电话过去。用带浓重港台腔的普通话跟孙尚义在电话里聊了起来,听孙尚义在电话里稍稍解释了一下嘉信实业与爱达电子眼下的关系。   有私交不错的朋友引荐,虽然出售物业时未必会让多少便宜,吴启立的态度一下子从热切转进到亲切了;再深入聊下去,才知道吴启立还是张恪他们昨晚聚餐的创艺会所的投资人之一。   吴启立听张恪对创艺会所的评价不错,从皮夹里掏出两张金卡,一张递给张恪:“能有恪少这样年少有为的商界强者光临,是创艺会所的荣幸……”一张递给周一平,“以后周总一定会代表恪少成为北京商界的风云人物……”   姚坚昨天刚从经销商马瑞那里收下创艺会所的一张金卡、一张金卡,仅会员费加上一年的年费就值十万元,马瑞是爱达电子的经销商,出手赠送一张金卡也不意外;这会儿吴启立毫不犹豫的掏出两张金卡,已经算是十分慷慨了,张恪都有些后悔没有将苏津东、丁槐一起拉出来,以吴启立拢络人的手段,那至少得掏出四张金卡才合适。   在过去一年,国内企业里,爱达电子的风头最健,即使去年营业收入突破百亿的长虹电子,都不及爱达电子声名远扬。虽然张恪不喜欢露山显水,但是爱达电子的高层管理人却注定将成为商界新追捧的耀眼明星。   无论在什么地方,商界都是讲圈子,爱达电子还没有融入京城商界的圈子,吴启立当然愿意做引荐人,给以创艺会所为中心形成的圈子增加新的重量级筹码,在吴启立的印象里,圈子越大、关系越密切,生意才做得越顺溜。   在国内,人事最为重要,吴启立对这点认识最为深刻;改革开放这些年来,在华人商圈里,只有香港商人对内地的商业文化、政治文化把握得最准确。   张恪眯起眼笑了笑,就将吴启立送的金卡“笑纳”下来,倒是接下来正式商谈整体购入大厦物业事宜时却完全将这件事情忘掉。   张恪看着吴启立嵌在肥鼓脸上炯然有神的眼睛,说道:“我之前稍微了解一下贵公司的销售计划,”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包面纸抽出一张,凑到鼻头嗅了嗅,自嘲似的跟吴启立说道,“这种面纸香味太浓……”从桌上笔筒里取出一支黑色油性笔,边说边写,“我想我与吴先生合作,就可以帮吴先生至少计划提前一年将资金完成回笼到位。以嘉里地产做项目的水准与速度,一年的时间,又能建起新的一栋更大规模的大楼……还有,贵公司这个项目能提前回笼资金,也能帮助吴先生获得金融机构更多的信任,爱达电子虽然明不见经传,相信双方的合作,对提高嘉里地产的声誉也会有少许的帮助……”张恪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他并不想与吴启立斤斤计较毫厘小利,将锦湖整体购下嘉里大厦有利于嘉里地产的因素都一边说一边字迹工整的写下来,最终将写满字的压花面纸推到吴启立面前,“吴先生,你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吴启立看到压花面纸上的蝇头小字,照这面纸上写的,要是错过这次与爱达电子合作的机会就要后悔终身。当然,吴启立能理解这是张恪谈判的小技巧,不过还是能看出张恪对商业地产项目运作的深刻理解。   吴启立一时也想不起什么有力的语言,笑着说:“恪少对我们这行也很熟悉啊……”眼睛眯着,观察着张恪,将这张写满字迹的面纸递给项目负责的经理。   吴启立赶回公司到现在大概有一半时间在琢磨张恪的年纪,刚才与孙尚义通话时,听孙尚义在电话里亲切的称张恪为“恪少”,他就在想:这个称谓,到底是在暗示张恪的身份还是他的年轻?   吴启立手腕下压着大厦的介绍资料,里面有关于未来中关村科技园写字楼市场前景的预测,这资料是鼓励投资人投资中关村写字楼的,似乎没有必要将这份资料拿出来。   周一平、姚坚向嘉里地产的工作人员了解大厦的一些建造细节,张恪又拿出一张压花面纸,用黑色油笔在面纸画出一个船帆形的标志,在面纸上迅速写下几个数据,递给吴启立:“我并不喜欢将霓虹灯的楼标架在大厦的顶上,我希望在大厦前庭广场的东南角朝海淀中街的方向竖一个这样的楼标,天青、绛红色相间的彩色玻璃钢为基材,高度,大概只需要这栋楼的三分之一高度就行……另外,我并不刻意追求与众不同的感觉,但是大楼的前庭广场过于宽敞而单调,稍些加强一下,加些热带丛林的植被与地形元素,将大楼与热闹的海淀中街界限分明的分隔开来,的确能达到与众不同的效果……”   张恪又拿出一张面纸出来,将他所设想中的前庭广场效果图简略的勾画出来,递到吴启立的面前,说道:“你看这样改造一下,如何?”   近二十米高、船帆形玻璃钢材质的独立楼标,吴启立从事地产业近二十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创意,以及前庭广场的改造,成本虽然不菲,但是会使整栋大厦的水准与时尚质感陡然提高一个层次。换作别人,吴启立一定会夸他说不做建筑设计师真是浪费天纵之资,但是这话对张恪说,似乎不是那么对味。   吴启立咂了咂嘴,自嘲的说:“真不晓得该怎么说好,恪少这灵机一动的创意,让我有将整个设计部员工统统赶回家的冲动……”   “不要不要,我这人可不想砸别人的饭碗……”张恪笑了笑,他不是建筑专业出身,但是表观的现代建筑元素,他还是要比别人多十几年的见识,“我只要求吴先生将这栋大厦出售给我,并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并满足我这些无理的小小要求……”他话是这么说,却扭头问周一平、姚坚,“你们还有什么考虑?”   吴启立张了张嘴,想提醒张恪双方都没有谈妥物业整体转让的款项,他似乎忘记重点就直接关注细节了。看着张恪又抽一张面纸——那小袋面纸终于抽空了,吴启立松了一口气——倒不晓得他这次在这张面纸上会写下什么奇思妙想,看到张恪在面纸写下一组数据递过来,吴启立疑惑了看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张恪写下的是他能接受的大厦物业单价与总价。   要比公开发售楼价低许多,但也不是很离谱的一个开价,吴启立定睛看了几秒钟,思量片刻,将面纸又递给旁边的项目经理,他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项目经理拿起计算器计算了几个关键数据,也学起张恪的风格,在面纸上写下四个字,将面纸递回给吴启立。   看着项目经理学张恪在面纸上写字,吴启立有些抓狂的感觉,项目经理给的意见是“拿捏很准”。   吴启立也这么认为,只是需要专业人士再确认一下,他犹豫着要不要拿捏一下姿态,犹豫了几秒钟,他就放弃这种努力,将那张面纸摊到张恪面前,说道:“恪少的谈判风格真是犀利,让我有无力经继的感觉。不应该从内行人那里有奢侈的念想,这话一点都不假,我实在没有信心从恪少那里多赚一分钱过来,我决定接受恪少的出价,……当然,恪少还有什么无理的小要求,我们也会尽力的满足……”   “能在一天之内解决的事情,我也不喜欢拖到第二天再浪费时间去解决……”张恪笑了笑,将面纸递给周一平,对他说,“具体的合同细节,你与姚坚留下处理,一切准备就绪,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会议室里光线明亮,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张恪看了看表,看出吴启立有挽留他晚上一起用餐的意思,抢先说道,“夜里还有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他要正式以梁文江表弟的身份去拜访王旭琛,就不便将傅俊留在身边。   张恪与梁文江约好碰面的地点,吴启立让他的司机直接开车送他过去。 第530章 没见过这么横的   王彩玲今天提前从学校直接回了家,张恪在清圩路将梁文江接上车,梁文江将手里提着的两瓶酒抱在怀里,为难的说道:“这两瓶酒太贵了一些,拿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张恪看着梁文江小心翼翼怕将酒瓶打翻的样子,接过来随意放到脚下,说道:“你去见未来丈人,随意提两瓶西安土酒,心意尽到,你未来丈人就会高兴。我这是正式拜访,意思不能不到位……”张恪脚尖点了点脚前酒,“市场都没得卖,你知道这酒卖多少钱一瓶?”   “你让我去云池酒业的办事处拿酒,办事处的人跟我说了,这酒还没有上市,产量太少,目前只作为礼品酒办事处少存了一些,还是他们管销售的副总亲自打电话过来,才分出两瓶出来给我们,上市少说也要上千元一瓶,彩玲他爸爸不会收这么贵的礼……”   “没那么玄,”张恪得意的笑了笑,倒不是说他给孔长河打了一个电话就要出这两瓶珍藏不售的酒来,“成本也就百十元,云池酒业是我爸搞起来,他们也只好意思跟我收成本价,我改天去新芜,将两百元丢他们老总手里,看他们有没有脸收我的钱……”   “成本一百元,却要卖一千元,”梁文江无法理解的拍了拍脑袋,“这酒你们要怎么去卖给别人……”   “买椟还珠罢了,”张恪笑了起来,“现在还不能拆包装,等到了你丈人家,喝酒的时候就拿这酒出来喝,拆开包装,你一看就明白了……”   关键是吴启立的司机开车送他们,张恪也不能让吴启立的司机知道太多他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到西直门内的紫荆苑小区门口,张恪就与表哥梁文江提着酒下车,让吴启立的司机将车开回去。   张恪与梁文江站在小区门口,能看出这里应该是北京早期的高档商品房社区,王彩玲的父母都是邮电部的官员,听梁文江说,王彩玲父母都是那种廉洁的技术型官员,没有可能自己掏钱买商品房居住,邮电部应该给他们福利分房,他诧异的问梁文江:“你丈人家怎么住这里?”   “哦,邮电部去年秋天集中采购一栋高层公寓分发给他们部委里的官员,彩玲家刚好又分了一套……”   “又分了一套?好像不对……”张恪皱起眉头来,琢磨出一些别的味道。   “怎么不对,邮电部的待遇好些,的确让人蛮羡慕的……”   北京的房价,九七年初春也没有高到离谱的程度,紫荆苑这样的高档社区也就八千的样子,像梁文江他们这些昆腾在线的主创人员,要在紫荆苑买一套住房,并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部委福利分房通常都是筹资自建,部委权限大,从北京市里拿地很方便,自建高档社区,能将土地费用节约下来,这是一笔很大的费用,完全没有必要高价买商品房作为福利分配用房……”张恪解释给梁文江听,“不过这种情形说明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听说赵济东副总理提出要取消机关企事业单位人员的福利分房制度,将改为货币补贴的政策。我看在福利分房制度取消时限之前,中央某些部委的官员们为了自己的福利,也会集中搞突击分配一批福利房,他们没有时间去筹资拿地自建,那就只能急冲冲的买商品房发放了……”张恪拍了拍脑袋,说道,“看来再过几个月,北京房价要大涨了……”   “那能涨多少?”梁文江有些迂气,倒不是纯粹的书呆,对经济也有所涉猎,却无法明白张恪为什么要下这样的结论。   张恪只是笑了笑,没有跟梁文江细说。   在梁文江看来,部委就算要大搞突击购房发放,让旗下官员都赶上福利分房的末班车,但是资金要自筹,再说绝大部分官员在北京都已经有住房,再突击,能突击出多少需求量来。   张恪记得北京楼价在九七年有一波大涨,很让纯市场理论的人费解,因为那时只是确定取消福利分房制度的最后期限,但是还没有改为货币补贴。   就是在取消福利分房制度时限之前,极个别的部委官员挪用财政预算资金大肆的采购商品房发放给下属官员作福利用房,一下子在九七年秋冬将北京房价推高。   极个别的部委司局领导除了自己的、儿女的住房都在这个特殊时期解决掉,甚至连未出生的孙子、孙女的个人住房都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解决掉。   当然,这只是极个别的现象,即使有些夸张,也是符合当时机关企事业单位人事福利分房政策的。   张恪站在紫荆苑小区门口唏嘘不已,即使清楚的知道北京房价会在九七年有大幅度的上涨,他也只是唏嘘几声而已,但愿这个市场异动能很快的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永远不要给别人记起才好。   ……   ……   “叭叭……”   张恪正看着高耸的高层公寓感慨,身边传来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一辆黑色别克拐弯拐进小区甬道都没有减速,梁文江没注意,右手给反光镜刮了一下,手里提的两瓶酒都掉地上了,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没事吧……”张恪搀住梁文江。   “没事。”梁文江揉了揉给刮到的胳膊肘儿,两瓶酒掉地上,酒液从包装盒里溢出来,那辆小车在前面停下来,张恪还在等车里人下来道歉,没想到司机位子钻出一个头来,油头粉面的,手指着他们这里破口大骂:“家里死人了,在这里充牌位!”   “操你妈的,”张恪知道北京有横的,但没有见识过这么横的,骂回去一句,指着那人的脸,“你他妈有种给我下车……”捡起两瓶酒,就碎了一瓶,将碎了的那瓶连着包装盒朝那钻出车窗的人头砸过去。   那人头一偏躲了过去,张恪没舍得砸第二瓶,倒不是心疼钱,这砸过去,就要手头空空登门了,弯腰去找砖头。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看到这里有更横的,没有吱声,司机头缩回车里,也没有胆量推门下车来干一架,发动车子唰的钻小区里去了。   小区门口警卫室的保安看到这里发生纠纷,等车开走影了才走过来,大声谴责开车的人没道德。   张恪没说什么,小车没有减速就冲进小区,他们就应该出来管理。也是难为他们了,刚刚冲进去是辆黑牌别克,谁知道里面坐着什么人,小区的保安是不敢跟这些人起纠纷的,这会儿出来同仇敌忾一番已经算不错了。   张恪确定梁文江手没有给刮伤,包装盒很牢,碎酒瓶都没有散出来,捡起丢垃圾箱里,自认倒霉,往王彩玲家所在的高层公寓走去。   梁文江有些方向盲,都来过三回了,还摸错路,只能怨这里的高层公寓外形相似度太高,楼号编排似乎也有些乱,走了两遍才到王彩玲家那栋楼,那辆黑色的黑牌别克恰好停在楼前。   张恪四处望了望,见左右没有装了摄像头与闭路电视,从墙角里拿起一小块碎砖头。梁文江怕惹事,说道:“算了。”   这栋楼里都是邮电部的官员,部级的高级官员另有专门的住处,顶多司局部的官员住这里。部级高官的司机一般都很低调,像徐学平现在的司机、秘书都很知道分寸,没有这么横的,这种司机简直就是给主人惹祸;话说回来,司机能这么横的,主人也一定不是好种,这种角色,张恪还不曾忌惮过谁。   “怕什么,他们能抓到谁?等我们晚上离开的时候,让徐伯伯的车来接。这种人,我没少见。这年头,看到横着走的人,要先一步砸断他们的脚,才能让普通人少受些委屈!”张恪笑了笑,让梁文江到路边上盯着,看有没有人走过来,他用碎砖头尖锐的一角,将黑色别克两侧划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那车里的两人看到车这样,估计能哭出来。张恪颇为满意的欣赏了一下他的杰作,梁文江苦笑不已,只是催促赶紧进去楼,就怕给人看到不好处理。   紫荆苑小区还真是高级住宅区,九七年就用上可视门禁系统,即使十年后,普通人还将这玩艺当成新鲜货;王彩玲在她家里控制门禁系统才打开电梯,张恪与梁文江坐电梯上十二楼,王彩玲系着围裙站在门口等他们,还一边回头喊他爸:“爸,文江跟他表弟过来了……”梁文江看见三个男人走到门口来迎接,看到他未来丈人后面一个青年,心惊的侧头看了张恪一眼:就是刚才从黑色别克车里探头来的那个司机! 第531章 锋芒毕露   梁文江看到小区门口跟他们起冲突的两个人就站在彩玲她爸爸身后,心惊的看了张恪一眼。   张恪神色如常,他手里只有提着一瓶酒,辩识脸形,也知道前面穿中山装的中年人是王彩玲的父亲王旭琛,眼神都没有瞟后面两人一眼,恭敬礼貌的称呼王旭琛:“王伯伯好……”乖顺得真像跟着梁文江串门的小尾巴一样,将手里提着的一瓶酒递过去。   王旭琛也没有介意只有一瓶酒,看到梁文江刚进门时心惊的反应,笑着说:“怎么了,没想到我还请了别人?”他稍稍往旁边让了一下,王彩玲从鞋柜里拿出拖鞋给梁文江、张恪换,趁着张恪、梁文江扶着鞋柜换拖鞋之际,介绍他身后的两人,“这位是邮电部下属联信公司的肖瑞民总经理,与我是多年的好友,文江你又不能喝酒,今天正好拉你肖叔叔过来凑热闹,这位是肖叔叔的助理,周兴东,原来也是部委里的有为青年,给肖瑞民硬抢到联信公司去了,兴东年纪都比你们大,你们就叫他周大哥得了……”   联信公司?张恪想了想,脑子里对联信公司没有什么印象;当然,邮电部下属的企业多如牛毛,公司规模有大有小,张恪要都有印象才叫有鬼呢。   听着王旭琛帮忙介绍,张恪不动声色的点头招呼,眼神锐利,将肖瑞民、周兴东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底,肖瑞民四十岁左右,实际年龄可能没有四十岁,给人老成持重的感觉,眼角有些鱼尾纹,乍看见张恪与梁文江站在门外,也就眼皮子敛了敛,还伸手肘顶了一下他身边的周兴东,让周兴东注意自己的反应。   好像刚才在小区门口的冲突没有发生过一样,张恪换了拖鞋走进屋,看到王旭琛的态度,他应该从他女儿那里知道一些事情,肖瑞民的出现,当然就不是纯粹的凑热闹。   梁文江乍看到肖瑞民、周兴东两人,特别是周兴东刚才在小区门口钻出车窗蛮横的模样留给他的印象太深,神色可没这么容易就缓下来,换鞋的时候还忍不住盯着肖瑞民、周兴东两人看。   张恪让王旭琛反手亲热的牵着手刚要到沙发前坐下时,才装作恍然想起一件事的样子,跟肖瑞民说:“楼下停的那辆别克是肖叔叔的车?我们过来时,看到车身给别人划了好几道杆,有些惨不忍睹……”嘴里叫得亲热,这么说着,好像这事跟他真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是嘛?”肖瑞民淡淡的问了一声,脸上的阴沉也就一掠而过,没将停在楼下的车子当回事。   却是周兴东坐不住,站起来说要下去看看,肖瑞民压着声音,说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车子给过路人划几道划痕吗?明天送车行修去就可以了。”没让周兴东下楼去看车子给划成什么样。   听肖瑞民的语气有些教训周兴东的意味,多少有些脾气给激出来,张恪也就撇嘴一笑,越发确定肖瑞民也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看着张恪与肖瑞民跟打太极拳似的谁也不将小区门口的冲突当回事,肖瑞民甚至能按捺住不去管他们的车给糟蹋成什么样子,梁文江才渐渐平静下来,这份隐忍之力,是年轻气盛性恪却又有些怯弱的他万万都做不到的。   王旭琛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气氛有些异常,说道:“还是下去看看吧,小区治安挺好,一般不会有人做这缺德事……”   肖瑞民这才让周兴东下去看一看,不然也着了痕迹。这年头,一辆豪华轿车还是很珍贵的,车子在楼下给别人划了,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周兴东出门下楼去,过了一会儿,门禁对讲响了起来,王彩玲在厨房里帮她妈的忙不想洗手出来,喊梁文江去开门锁让周兴东上来,这边不控制,周兴东都进不到入户电梯。   张恪扭回头看见挂着的对讲器上有一块小显示屏,九七年,可视门禁系统倒很少见,也找不到话题跟肖瑞民周旋,当作看到好玩的东西,站起来去看梁文江怎么操作这门禁系统了。   梁文江将对讲话筒拿起,黑白显示屏就激活了,虽然画面不是很清晰,还是能看见周兴东微微扭曲的脸上愤怒的表情,手捏拳顶着墙壁。   张恪幸灾乐祸的回头跟肖瑞民说:“肖叔叔,车子情况可能有些严重呢,你看周大哥这表情,好像很恼火……”   “多大的事情,还斤斤计较……”肖瑞民走过来,按了一下门锁按钮,从画面能看见电梯门打开,看到周兴东走进电梯的最后画面,大概是听到张恪与肖瑞民的对话,神情收敛了些,不晓得张恪的身份也罢,晓得张恪的身份,哪有他放肆的余地?   王旭琛见张恪站在门边不坐回去,以为他对可视门禁系统感兴趣,有心替肖瑞民卖弄一下,笑着说:“这是联信公司最新开发出来的科研成果,这小区里,就这栋公寓安装了可视门禁系统,我们这栋楼里的住户啊,是给他们当成试验品了……”   “……”张恪都不晓得拿怎样语气回应王旭琛颇为自得的介绍,笑着半开玩笑的问,“没人夜里给关电梯里吧?”   张恪拿起对讲话筒,看着黑白屏示激活摄入电梯门前的景像,图像质量有些粗糙。若说是批量生产的成品,张恪还有些兴趣,可视门禁系统九七年,在国内的确很少见;听王旭琛颇为自豪的介绍说是联信公司最新的研发成果,他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给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一个研究室二个月的时间,要是整不出这套可视门禁系统,张恪能将那班技术人员都赶回家新招一批。   王旭琛哈哈一笑,说道:“我们倒也是有这担心,幸好没出什么状况……”   肖瑞民听出张恪话里的轻蔑语气,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句:“比起爱达电子产品的技术含量如何?”   肖瑞民能忍气吞声,当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张恪嘴角微斜着露出一个让人看了忍不住有揍人冲动的笑容:“肖总是说我们爱达电子的碟机啊?还算有那么一点技术含量,但也就那么一点,也没什么好说的,”没理会肖瑞民的脸色,侧头对王旭琛说道,“王伯伯,原来你跟肖总把我的底细都摸透了,”听到周兴东在外面敲门,张恪转头看向肖瑞民一眼,伸手将门打开,半边脸探出去,转眼间就变了一个脸色,定睛盯着周兴东:“周助理,车子怎么样?”语气阴沉而锐利。   人的确是讲气势的,周兴东让张恪定睛看着,心里就有些发虚,出电梯时,胸臆间还有些怒火,顷刻间就像气球给戳破一样,泄了干净:肖瑞民这两天在看的爱达电子的新闻资料,都还是他帮忙查出来的。但是瞬间他又为自己的胆怯感到无比的羞辱,恨意从心臆意渗出来。   张恪缩回头来,脸上又挂上玩世不恭的笑容,别人都不晓得那转眼间的工夫发生什么,他是头探出门外说话的,门里人也听不出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劲。   张恪从来都不介意让人恨的,只要让这些恨你的人同时忌惮你就足够了。   要是换作普通人,跌碎了酒瓶还给兜头兜脸破口骂了一通,也只能忍气吞声。   王旭琛也担心车在楼下出问题,虽然不是什么大事,面子上总挂不住,关心的问道:“车子怎么样,要不要通知小区的警卫室?”   “车子问题不大就算了,不要影响大家的情绪,”肖瑞民怕周兴东不识形势,抢着拿话堵他,“能有什么问题,大惊小怪的。”   周兴东这才忍住没有说什么,脸色总不是那么好看。王旭琛是做技术出身,不谙人事,梁文江、周兴东不大会掩饰,他也没有想到张恪与肖瑞民会在小区门口就起了冲突,也没有想到别处去,招呼大家到客厅里坐下聊天,还想着要让大家将不开心的事情忘掉,说道:“晚饭准备好还有一些时间……”   “下棋吧,”肖瑞民竟然脸上还挂着笑容对张恪,“听说你棋风锐利,也是一番少年得志的模样,能否让我领教一下……”   “道听途说,总做不了准,”张恪淡然一笑,“肖总要是找不到对手,我就勉为其难了。” 第532章 道听途说的棋艺   张恪才不信肖瑞民的性格有多温和,否则周兴东也不会这德性;但是既然周兴东敢开车在北京档次还不低的公寓小区里横冲直撞,他们的背景就不是那么简单,难道还是说自己与梁文江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联信公司,张恪的确没有听谁说起来,不过他能察言观色,肖瑞民在邮电部的地位不在王旭琛之下。   既然肖瑞民知道自己的身份,张恪自然要针锋相对,绝不可能因为态度软弱而获得别人的尊敬。坐下来摆子下棋,才听王旭琛解释起肖瑞民、周兴东两人今晚坐在这里的缘故。   王旭琛问张恪:“这次电子企业百强排名,爱达电子排第十二位,也是进入电子工业前二十位的惟一一家民营企业,成就斐然……”   张恪手里捏着棋子,看见坐在他对面的肖瑞民手伸进棋盒里也停下来,说道:“市场机遇好,启动比别的厂商快,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   “把握市场机遇、启动比别人迅速,这就是能耐,”王旭琛说道,“爱达电子的成长,给我们邮电部很大的触动。今年,邮电部有十六家通信器材公司进入电子百强名单,但是这些公司的销售额都不及你们,甚至将后十家器材公司的销售额加起来都没有爱达电子多,这让我们邮电部很没面子,年前得到这些数据时,耿重阳部长大发雷霆,将下面公司的老总召集到部里来开会,在内部会议上,耿重阳部长就将你们爱达电子的销售数据丢到每一个老总面前,训得他们哑口无言……”   邮电部旗下的设备公司大都要算电子企业,是国内电信系统的主要供应商,所以独立于电子工业部之外。   张恪见坐在对面的肖瑞民神色平淡,心想:现在开始讲故事了……   王旭琛继续说道:“……耿重阳部长对部委下属企业的现状很不满意,指责他们只会窝在家里吃饭,不敢到外面去抢食……”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这几年,每年用于电信基建的费用有七八百亿,邮电部的下属企业确实没有必要跟我们这些穷苦孩子抢食吃……”   这时候,肖瑞民脸才稍稍一红,他能听出张恪话里的嘲讽。   这两年国家每年用于电信基建的费用接近于国防预算,可惜大部分基建经费都流向海外电子工业厂商的囊里,邮电部下属通讯器材企业在邮电部母鸡一般的羽翼下,在严格市场垄断的壁垒保护之中也只有能力吃些残羹冷炙罢了。   要是能拉些垫背的,邮电部也不用那么难看,关键是老对头电子工业部下属的电子企业成就斐然,电子百强前十强的位子几乎都让电子工业部抢过去了,这才是耿重阳大发雷霆的主要原因。   肖瑞民说道:“耿重阳部长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先将我们联信赶出来到市场抢吃食,耿重阳部长都号召部委企业学习爱达电子的冲劲,学习爱达电子在市场的积极进取精神,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有机会见识一下爱达创始人的风采,我无论如何也不该错过的……”的确,肖瑞民听王旭琛说爱达电子的创办者竟然是年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有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见识一下的,却没想这一见,却给扎得鲜血淋漓,却又不得不按下心里的怒气,与这未满二十岁的青年虚与委蛇;也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说话都无法克制的尖锐起来。   张恪心里一笑:虽说长虹电子去年的销售额突破百亿,耿重阳总不能号召邮电部向老对头电子工业部旗下的企业学习,倒让爱达电子在邮电部内部成名。   倒是接下来,王旭琛、肖瑞民透露的信息让张恪心惊:所谓联信公司在年前并不存在,而是刚刚联合位于北京、天津以及京津附近的河北地区七家邮电部下属通讯器材公司与第十二通信技术研究院共同组建的大型电子工业集团公司,肖瑞民原是第十二通信技术研究院主任,此次给邮电部部长耿重阳挑出来担当重任,就要帮邮电部组建出一个就是到消费电子市场抢食也要能抢过电子工业部的大型消费电子工业企业出来。   张恪判断的没有差,肖瑞民之前就是邮电部副司级官员,此次肩负重任,又往前挪了一步,算是邮电部的新贵。看上去老成持重,其实才三十八岁而已,原先是第十二通信技术研究院下属企业华光通信有限公司老总。未满四十岁的司局级官员,中央部委里寻常见;周兴东作为他的助理,少说也要算正处级行政编制,看周兴东都未满三十岁,难怪一朝得志便得意忘形,多少能理解,国人多少有这样的秉性。   说及华光通信,张恪就有印象,这是邮电部旗下少有到消费电子市场抢食的电子企业,主要生产、销售无绳电话、寻呼机等通讯产品,是邮电部去年销售额突破十亿的三家部属企业之一,企业竞争力很强,无绳电话销售仅次于步步高,寻呼机销售与波导相当。   华光通信能这么强,应该是肖瑞民打下的基础,也是肖瑞能在邮电部内部快速上位的筹码。   如此看来,肖瑞民倒是像凭真才实学坐到今天的位子,周兴东多半是别人硬塞给肖瑞民的,应该是周兴东的背景比较强,难道是邮电部前任部长周学庆侄子之类的亲戚?   听王旭琛透露,这次组建联信集团也是以第十二通信技术研究院与华光通信以及其他企业为主,还包括同列电子百强榜的天津电话机设备厂……   通讯器材种类很多,有交换设备、传输设备、终端设备、测试设备等等的分类,但是面向消费市场的通讯器材产品就十分有限,想到这里,张恪不由的微微感慨:历史的趋势流向不会轻易改变,但是趋势之中的湍流,却无时无刻不发生改变,不要说日后的发展了,仅仅是联信集团拼凑出来的规模就十分惊人,而在张恪的前世记忆里,邮电部在九七年绝没有拼凑出一家如此规模的电子工业集团出来。   联信的横空出世,让张恪下意识的联想到:在手机项目上,已经凭空涌出一个强劲无比的对手。   邮电部要将第一张手机批文留给部属企业,联信要算有资金、有技术也有市场渠道……   张恪心里波澜不定,分了心思,表现出来的棋力就弱了两三筹,落子时处处受肖瑞民压制,周兴东对刚才气势上给张恪压制住耿耿于怀,看到他这盘棋要输,忍不住出言讥讽他:“听王司长夸过你的棋力甚健,不会王司长也是道听途说吧?”   王旭琛当然是从他女儿那里知道张恪的棋艺很高,与梁文江不相上下,那么说就要比肖瑞民略高一些,听到周兴东的话有些刺耳,低头观棋没有说什么。   张恪心里盘算着要怎样对付有可能横插一腿的联信,输一盘棋算什么?见周兴东爱说话,从棋盒里抓起几粒子丢棋盘上,算是弃子认输,对周兴东说:“你会观棋,自然也会下棋,请指教一盘,就知道我的棋艺是不是道听途说了……”   肖瑞民将位子让给周兴东,周兴东棋艺也不差,只要张恪心浮气躁,挫败他不是难事,他倒想看看这少年给周兴东挫败的模样。   张恪开局就棋风辛辣,落子迅速逼着周兴东跟他下快棋,还没有到中盘,周兴东就连失两处角地,想弃子认输又怕遭张恪讥笑,强撑下去,局面只会更凄惨,尴尬得额头都渗出冷汗,又落了几粒棋子,张恪从棋盒里捡起几粒棋丢棋盘,冷冷一笑:“我弃子认输得了。”周兴东面红耳臊,心里渗出恨意,却又不能发作。   王旭琛不清楚他们在小区门外的冲突,见张恪毫不留情面的教训周兴东,心想这少年性子还真是犀利,不过他对周兴东也无好感,只当没看见周兴东的窘迫。   收拾棋子到餐厅入座准备用餐,张恪让梁文江将他带过来的那瓶酒拿出来,说道:“我知道王伯伯两袖清风,但是我空手上门也不像话,请王伯伯尝一尝我带过来的酒……”   这样一来,王旭琛就不便拒绝张恪的盛意,接过来看了看,盒装上印有“青花云池”四字棣书,没听说过这酒,拆开包装打开一看,竟是一只修身细颈带双耳造型的细釉青花瓷瓶,手摸着精细如少女肌理的瓷瓶,忍不住说道:“这酒一定是好酒……” 第532章 其实这是好事 梁文江在过来的路上问张恪一瓶成本不足百十元的酒凭什么想卖出上千元的高价,张恪只跟他说了“买椟还珠”四个字,梁文江看到彩玲她爸看到酒瓶就赞这是好酒,这才明白过来“买椟还珠”的含义,连王彩玲她妈走过来看到酒瓶,都忍不住说要把这酒瓶当花瓶用摆在客厅的红木角柜上能相形益彰。   张恪朝梁文江笑了笑,才对王旭琛说道:“好酒总是要下肚的,本来拿了两瓶酒过来,在路上打碎了一瓶,这也应了‘好东西总是独一无二’这句话……”   心存芥蒂,自然也就话不投机,用过餐,肖瑞民与周兴东就先告辞离开。   待肖瑞民走后,张恪与梁文江不急着离开,坐到和室风格的书房里喝工夫茶,这是王旭琛早年在广东工作时养成的习惯。   茗茶时,张恪捅了捅梁文江的腰,让他将小区门口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唉……”王旭琛轻声一叹,手指捏着茶杯,眼睛看着茶杯里蒸腾而起来的水汽,没有说话。   王彩玲拿着青花瓷瓶进来,手里拿着几支缀着红白花蕾的梅枝,插到修颈青花瓷瓶摆到书房案面镂空的角台上,问他们格调配不配。   “这酒真是不错,市面上倒是没见着……”王旭琛找到一个话题避免沉默的尴尬。   张恪看着王彩玲纤纤素手托着的青花瓷瓶,淡然一笑,说道:“我爸爸在东海新芜任职,新芜没有什么特别的经济亮点,落后东海省东部地区太多,市里也就白酒业的规模稍大一起,要做出些成绩,也只能从白酒行业入手;当前的国有企业治理的新思路,规模是整合出来的,联信如此,云池酒业也是如此,去年七月份,云池酒业还是几家分散的小酒厂。这‘青花云池’是云池酒业系列酒里定位最高的一种,由于这种高级酒液勾兑技术还不够成熟、而且新芜瓷器厂仿细釉青花瓷的烧制成本偏高,使得这种酒暂时还不能量产,改天我再让人送两箱酒给王伯伯你……”见王旭琛要开口拒绝,笑着说,“这酒还不能量产,此时推向市场,完全没有意义,云池酒业内部就决议将量产前的青花云池都当成礼品酒用作宣传,他们可是求着我将这些酒送出去……”回头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可视门禁对讲器,“我们的居心跟这个一样,要利用王伯伯你给这酒做宣传呢。”   王旭琛笑了笑,真是不明白一个不满二十岁、还在读高三的青年,心思、手段、言辞,让他这个在部委里见惯勾心斗角之人也觉得叹服。他对梁文江最满意的一点,有着年轻的锐气与明慧,生性介直,将他当成子侄辈来看待,对张恪却生不出亲昵之情。无论是张恪背后可能存在的十数亿财富与他所表现出来与年龄有太大落差感的睿智与成熟,都让人产生疏离感。   之前,在张恪到访之前,王旭琛为要对张恪采取怎样的姿态而头疼,总不能将对待梁文江那样,将他当成自己的子侄辈来对待。   张恪当然也不会在王旭琛装什么孙子,没有必要,只怕王彩玲也已经将她与梁文江在徐学平家过除夕的事情说给她爸爸听了,他只希望因为梁文江与王彩玲稳定的恋人关系,让王旭琛无意识的从邮电部那个紧密联系的利益群体里自我剥离出来,这样,锦湖才能用好这一层关系。   “前些天从香港坐飞机回建邺,又从建邺坐飞机到北京来,都碰巧遇上易云飞部长的千金易馨小姐,”张恪说起前些天乘飞机的巧遇,他要找些话题,诱使王旭琛“陷”下去,去掉他的防备心,“说来也巧,肖瑞民的联信集团,应该也归易云飞部长分管,还是说由耿重阳部长直接掌握?”   “电信口,归易部长分管,不过耿部长对电信口抓得很紧,很多事情都亲自抓,”王旭琛没有细说,就转移到别的话题上,“易部长的千金不是只飞国际航线?”   “呵呵,听说易馨是给易云飞部长拐回来的,当天夜里,还遇上你们部里的姚处长……”   有些事情,王旭琛他听说过,当成笑话听听也就可以了,实在没必要深究,让张恪勾起谈兴,说道:“没想到你跟我们部的姚文盛也认识,我们部委里几个公子哥,你都认识两个了……”   “周兴东也是公子哥啊,”张恪轻蔑的笑了笑,“不过气度差了些,我想这个小区,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他开车横冲直撞的……”   “他啊,认人!”王旭琛这么说,也是平日里受了周兴东的烦气,张恪勾着他说话,他不由自主的就将心里的牢骚发泄出来,“部长们都觉得他年轻有为,让他给联信当助理,算是超常提拔,姚文盛都没有争过他……”   前夜与姚文盛在“糖果”夜店,听他口气就有些腻味部委里的沉暮,没想到还有这一出,外人看来邮电部铁板一块,也不是没有空子可钻。   “王伯伯看姚文盛这人如何啊?我还以为他要争,应该能争过周兴东呢。”   “周兴东将自己当成个人物;姚文盛没将自己当成个人物,表现出来的纨绔气就重一些,太随便了,上面就未必喜欢……”   张恪能明白,王旭琛倒是看姚文盛比较顺眼。   将王旭琛的话匣子打开,就能听到很多外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的邮电部内部秘辛,一直到王彩玲她妈进书房看了好些次,张恪与梁文江才告辞离开。   对于习惯早休息的王旭琛一家人,夜已经深了,张恪与梁文江回到酒店,苏津东、丁槐、周一平他们都坐在酒店的小会议室里谈事情。   梁文江有些迂气,倒不是说他看不清问题的实质;他就意识到张恪刻意的将话题引到邮电部内部的事情上,回到酒店,张恪没有忙着上楼,先给梁文江在服务台签了一个房间,拿着房卡进电梯里,梁文江问他:“锦湖有什么业务与邮电部有关的?”   “呵呵,”张恪笑着问,“我的意图有这么明显?”   “晚上我又没怎么说话,在一旁还能琢磨不出什么味道来?”   “是冤家总归是冤家,联信可能是锦湖日后的竞争对手,也就是说我与肖瑞民注定是互相看不顺眼,”张恪笑着说,“在楼下时,下手还是轻了些,至少要将别克的前窗玻璃给砸碎掉。不管怎么说,肖瑞民他都得给我忍着,他忍得越艰难,我岂不是越开心……”   “他愣是没有下楼看一眼;这些人,我是永远都做不到的。”   “他下楼能做什么,我们爱达电子至少是他们部长在内部竖立的典型,他希望事情给别人知道?”张恪微微一笑,却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他是聪明人啊,邮电部下属那么多企业,那么多总经理,像他这样的,也是凤毛麟角。看来耿重阳真有心想将联信做大……”   “为什么这么说?”   “他刚刚挂帅,却压不住给他当助理的周兴东,说明他在邮电部的资历、背景不算深,但是新整合而成的联信可能是邮电部下属实力最强的设备制造集团,这么一个关键的位子,争的人多,耿重阳要没有很大的决心,这个位子怎么可能给肖瑞民?”   张恪将房卡给梁文江,让他先去房间休息,不可能因为是亲戚关系,就因为随意将他拉入核心层,否则会让苏津东他们产生疏离感,张恪并没有将锦湖经营成家族企业的想法,梁文江有什么能力,互联网会给他足够的空间。   推门走进小会议室,张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让姚坚、赵鹏先回房间休息去——傅俊也主动离开——张恪对苏津东他们说起今天晚上在王旭琛家里得知的最新情况:“联信还没有正式挂牌,事情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第一张手机牌照,多半要让联信拿过去;不过这对我们锦湖也不是没有好处,邮电部要是敢触众怒一次只发一张牌照,电子工业部就敢在国务院跟邮电部翻脸,邮电部这次总不能再拿国家安全之类的借口来搪塞别人……”   “他们倒是想啊!”苏津东从不奢望锦湖能成为国内惟一能获得手机生产牌照的厂商,他就担心邮电部死活不给国内厂商发放手机牌照,国内手机市场就会一直给海外手机厂商把持。 第533章 经济地位   夜里,听着窗外北京深夜里刮过林梢的风声,张恪跟正在达拉斯与TI进行手机产品技术引进谈判的陈信生、肖晋成通了电话,越洋电话有些滋滋声,与窗外的风声很接近,通话效果甚至比不上宽带视频,张恪一边怀念着几年后的宽带接入服务,一边在电话里将情况通报给陈信生。   陈信生对肖瑞民有印象,毕竟TI是国内电子、通信设备厂商的主要元器件供应商之一,联信的出现,的确有助于手机生产许可证提前发放,也就是说锦湖造势计划要提前进行。   张恪希望肖晋成留在达拉斯与TI进行后续的谈判,陈信生尽快返回国内主持大局。   3月7日,北京起了沙尘暴,张恪在叶臻民家里喝茶,看着窗外晦如黄昏的天色,担心达拉斯直达北京的北京能否顺利降落。担心也没有用,他还要帮叶臻民一起分析3月2日,国际游资对泰铢的一次袭扰性质的出击,泰国政府动用国家储备进行反击,国际游资稍稍受挫就偃旗息鼓。   “唉,表面上看去还是一片欣欣向荣啊,”叶臻民将一叠记录满经济数据的打印纸丢桌上,“这段时间来,我专门研究了国际游资的攻击国家货币体系的方式,特别索罗斯量子基金攻击英镑的那次经典之役,这一次应该是试探性的出击,可惜啊,人们更容易接受好的消息,泰国政府动用国家储备击退国际游资的攻击,倒是让更多的投资人对东南亚经济体系的实力与稳定充满信心……”   对于能够肯定的事情,张恪多半不大想花太多的精力去研究,他双手抱着茶杯,盘腿坐在叶臻民家的高背太师椅上,他喝着茶,桌上的那叠印满经济数据的打印纸,他是懒得看的:“二叔不怕判断出错?我看到好几篇文章又开始批驳你的危机观点了。”   “金融危机会不会暴发,谁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东南亚经济体系存在严重缺陷,那是确凿无疑的。虽然有些经济学者也逐渐认识到这些问题,只不过又认为东南亚地区高速的经济发展,对这些缺陷有极大的弥补作用,爆发金融危机的可能性极微……他们忽略掉外部因素,也忽略掉其中可能存在的政治因素,”叶臻民本身就是亚洲经济问题的专家,聊起亚洲经济问题来侃侃而谈,“你都下决心将爱达电子出售了,我还担心什么?哦,对了,听说李远湖盯上你们了,想将你们去年提出来的制浆项目列入省政府重点产业项目来抓,是不是看中你将爱达电子卖出去之后的钱啊?”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张恪苦笑道,“现在到处都是唯经济论的市场,环境与生态是可以适度牺牲的,甚至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也是可以的,这是周瑾玺在最近一篇文章里的观点,我倒想将他揪到跟前来问问,他到底想牺牲哪一部分人的利益?另外啊,在宪法里,是怎么给非公有制经济下定义的?非公有制经济只是国民经济的必要补充而已,还需要接受政府的监督、管理与指导。这些都是枷锁,我这些天就为这些事情头疼,锦湖细胳臂瘦腿的,又不敢跟李代省长翻脸,只能想别的办法解套……”   “这就是你这些天躲在北京的原因?”叶臻民问道。   “是啊,我们在制浆项目之外另有计划,原来悄无声息的进行,但是想到可能在李代省长面前行不通,所以先到北京来造些声势,为我们原先定下的计划扩大一些影响,也希望能影响到这位李代省长……”张恪将他下一步的打算简略的跟叶臻民解释了一下,很多问题之前都有沟通,只是邮电部组建联信集团是新出现的情况,张恪几乎能肯定联信将是锦湖手机项目在国内的最大竞争者。   这会儿看窗外风声止息了,天色也分明了些,沙尘暴渐渐止息,张恪看了看手表,对叶臻民说道:“看来今天的北京机场能正常起降,我这要赶去机场接人……爱达集团的新总裁!”   “你在北京紧急买下这辆车就是为了迎接爱达集团的新总裁?”叶臻民看着停在窗前草坪上的凯迪拉克,五米多长的车身,的确非常气派。   “留在北京充场面,”张恪笑着解释说,“我个人不钟意,好像国人只认得这车,说是美国豪华车的典范……充场面,自然是充给别人看的。哦,明天要我派这车来接二叔您?”   “得了,”叶臻民含笑拍着张恪的肩膀,“我们就不用客套了,外经贸部也不至于穷到没车可坐。”   从叶臻民家出来,张恪就与傅俊坐上北京分公司新购入的凯迪拉克去机场接陈信生;比起原先北京分公司的那辆桑塔纳,的确有天壤之别,只是张恪坐在车里,倒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明显,这花冠加盾牌的车标,还是太招摇了,幸好没有买加长型的帝威。   ……   3月8日,妇女节这一天,北京中关村科技园内,在海淀中街西首,在二十米高船帆形独立楼标还没有竖立、前庭广场还没有改造好的十八层高楼前,爱达电子与TI邀请北京当地的媒体发布联合声明:陈信生提前结束他在TI的任期,担任爱达电子母公司爱达集团总裁一职。   陈信生走到拿着讲话稿走到台前,眼皮看上去都有些浮肿,有些疲惫,还没有倒过时差来,不过神情颇为振奋,他在镜头前先总结在TI五年任期的经历,又对在爱达集团的任职表达出无限的期待,说道:“在过去两年里,TI与爱达在碟机领域有着密切的合作,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机芯工厂以及在开发新一代影碟机时的合作,都是两家公司这两年来在技术上、生产上密切合作的明证,我相信两家公司以后会有着更密切的合作,我希望我能发挥钮带作用……”   陈信生的讲话里有着明显的暗示,他的话音刚落,到场的媒体记者就举起好几只手问他爱达与TI下一步的合作到底会是什么。   最初合资筹建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在业内引起轰动还有限,毕竟当时并没有向外界公布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的研究领域;机芯工厂是国内电子工业在精密光电器件制造上的一个大的突破,直接确定爱达电子在碟机市场无人能撼动的地位,甚至直接压过同时期央视标王科王电器的光芒,可见影响力之大;一月初的合作直接导致影碟机的更新换代。   媒体记者当然对爱达与TI下一步可能的密切合作好奇心切,所谓犹抱琵琶半遮面,不将新闻媒体的胃口钓起来,如何让他们帮着大造声势?陈信生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将问题搪塞过去。   除了这个之外,媒体记者最关心陈信生到爱达就任后的薪资待遇。   陈信生担任TI中国区总裁五年,含期权激励在内的薪资总额高达四千万之多,爱达集团作为国内一家股权关系复杂的民营企业能够支付陈信生每年至少八百万的高薪吗?这自然是媒体记者迫切想知道的问题。   陈信生没有正面回答媒体记者的问题,笑着说道:“能力与才干,在爱达集团会得到应有的肯定,我现在只是有些担心我的能力与才干能不能对得起爱达集团支付给我的薪资……当然,作为一个在海外留学十年的学子,我八九年回到国内,内心一直渴望能为国内的企业服务,我要感谢爱达集团给我这个机会,我希望在若干年后,我的确为国内的电子工业发展做过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   除此之外,陈信生还代表爱达集团与嘉里地产开发公司签署协议,整体购入媒体镜头前这座十八层高、气派非凡的天蓝色大楼作为爱达集团在北京的发展基地。   出席今天仪式外经贸部副部长的叶臻民在媒体前露过面之后,就躲到幕后与张恪说话:“昨天,你跟我发的牢骚,我有想过,一个唯经济论,我看这点行不大通,需要更科学的发展观;还有一个非公有制经济地位的问题,这一点,中央已经有讨论,赵济东副总理就公开提出:公与非公要平等竞争、相互促进,但是这一点还没有落实到具体的产业政策上,为什么不能从锦湖与联信开始?” 第534章 较劲   凭借着与央视良好的合作关系,又赶上当天没有重要人物出席什么经济活动,爱达电子与TI联合召开的记者会有外经贸部副部长叶臻民参加,这则新闻就将作为经济类头条新闻在当晚的新闻联播里播出。   ……   ……   建邺入夜后细雨锦绵,落在窗外芭蕉叶上,沙沙作响跟春蚕啃噬桑叶似的。   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在餐桌前辅导他读高三的儿子的功课,到了新闻联播的时间,跑过去将电视打开,让他家小子也停下来搬了一张凳子坐到电视面前,他妻子腰间系着围裙,听见客厅里电视声音,手里掐着葱走出来,说道:“别人家恨不得小孩子的眼睛一秒钟都不要离开书本,你倒好,爷俩坐电视前倒悠闲……都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了,每天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是不是可以改改?”   陆文夫做了个手势打断妻子的唠叨,前面主持人播报的新闻摘要,他都没有听清楚,只听到零碎的字眼,敏感的捕捉到“爱达电子”,一打岔就给错过去了,他集中注意力等着看下面的新闻。   TI是全球半导体解决方案供应商的领军企业,陈信生作为TI在国内的代表,在业内有着广泛的人脉与影响力;陈信生结束他在TI的任期就任爱达集团总裁,这本身就是一则轰动性的新闻,何况陈信生在镜头前的演讲暗示着爱达将与TI下一步会有很密切的合作。   陆文夫再没有心思看下面的新闻,将手机从桌上拿起来,看着窗外树影摇曳,又有些迟疑,不晓得打这个电话合不合适。正迟疑间,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吓了他一跳,是李远湖省长秘书高真的电话。   陆文夫做了个手势让他儿子将电视机的声音拧掉,才接通高真的电话。   “陆秘书长,我是高真,你有没有看今天的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啊,”陆文夫挥了挥手,将他儿子与妻子从客厅里的赶出去,“今天的新闻联播有什么大新闻?”他这时将电视机的声音拧响,早就开始播放其他新闻了。他耐着性子在电话里听高真将爱达电子的新闻复述一遍,电话那头只有高真的声音,环境很安静,陆文夫心想这个电话应该是李远湖让高真打过来的,他必须装聋作哑,讶异的说:“有这回事?”   “锦湖到底在搞什么鬼?”高真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急切,“李省长一直想把新光纸业的制浆项目列为省政府重点工程给予他们大力的支持,他们有什么重大的动作,是不是也应该先跟李省长知会一声?”   “……”陆文夫感受到很大的压力,电话虽然不是李远湖亲自打来,传达的却是李远湖的不满。制浆项目的事情,锦湖那边由周游牵头,他居中传达双方的意思,这段时间他连张恪一面都没有见到,怎么知道锦湖要搞什么动作,锦湖要将爱达电子的都卖掉,却组建爱达集团盛邀陈信生加盟,不需要陈信生暗示什么,看到新闻时,他都能明白锦湖在电子产业领域上会有大动作,但是他夹在中间,能说什么,便是高真跟他提高嗓子,他只能说,“我先打电话问一下是什么情况……”   ……   ……   新梅苑,李远湖站在二楼书室的窗前,透过初春稀疏的树篱,前面那栋别墅自徐学平夫妇搬走之后就空了下来,屋檐脊角笼在路灯橙黄色的灯晕之中,露出来的窗户一角都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细雨微斜,曾几何时,那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是前面那栋别墅的座上常客。   高真放下电话,走到他身侧,说道:“陆秘书长马上就联络锦湖……”   “哦……”李远湖应了一声,对高真说,“锦湖买下那栋大楼做为爱达集团在北京的发展基地,那栋大楼看样子不小啊……”   “电视里给了个远景镜头,有十七八层,总要有两三万平方米,省政府大楼也就这么大面积,”高真不确定的回想刚才看到的电视画面,说道,“买这么一栋大楼,花费肯定不少,他们会不会想着将总部迁到北京去?”   高真说这话倒没有想太多,李远湖听到他这话却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锦湖有可能将总部迁到北京去?”   高真原是随意一说,见李远湖这么问题,沉吟了片刻,说道:“有这种感觉,他们好像对制浆项目并不热心……”当然,高真可以说的更严重一些,甚至说锦湖去年提出制浆项目只是政治投机而已也不是没有理由。高真虽然承谢汉靖几次热情招待之情,但是也不会将话说得太露骨,他毕竟不清楚李远湖内心真实的想法,苏逸群上回在海州随便表态已经让李远湖口头警告了一次,他可不想犯什么错误。   上回到建邺饭店给苏逸群饯行,遇到与叶建斌在建邺饭店宴会厅二楼的张恪,只是那片刻的见面,高真对这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并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当然,这小子能不动声色的让苏逸群吃憋,没必要还是不招惹他的好。   当然了,自己不说,并不代表李远湖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李远湖也有这种怀疑,但是他不能将心里的猜测说出口,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他收敛目光,又重新看向窗外黑黢黢的树影,要是锦湖下决心将总部迁往北京,他该如何应对?叶臻民出席他们的活动,难道说是叶家正式站到锦湖背后了?   ……   ……   谢剑南没有看今天的新闻联播,他对假大空的国内新闻从来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来,国内的财经、政治新闻,他都要让他的助理先帮他梳理一遍,七点二十分时,他还留在府天大厦的办公室里翻阅这几天的销售数据。   他现在要求市场部对销售数据做到一日一报,让他能够随时掌握市场动态。   谢剑南接到谢汉靖的电话,正将手里的报表放下,坐在蒙皮老椅上转过来凝视玻璃幕墙外铅蓝色的夜空。   “情况好像又复杂起来了……”电话里,谢汉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这几天感冒一直没好,倒是每天坚持看新闻联播的习惯没有丢掉,“他们借壳上市将爱达电子出售也好,给李远湖揪过去搞制浆项目也好,对我们都是有利的,最后他们的精力都陷入那里,就算他们找到李远湖当靠山,也没有什么问题,至少在未来几年不用担心这个竞争对手。现在看来,这个新官三任想烧三把火的李代省长也未必能让他入彀;为了与李远湖较劲,这小子这次算是正式将叶家给搬出来了……”   谢剑南闭上眼睛还能想起两年前给傅俊揪住颈脖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张恪手举着半块砖将他从叶天手里借来的那辆奔驰砸得惨不忍睹,这种羞辱感一天都没有稍减。   “李远湖大概也有些脾气的……”谢剑南说道,办公室只敲了两声就给陈静从外面推开来,谢剑南住嘴不说什么,指了指电话。陈静吐了吐舌头,赶紧退出谢剑南的办公室,站到办公室门外,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   ……   高真传达李远湖的意思过来,陆文夫只得硬着头皮给周游打电话,锦湖这边由周游负责制浆项目,陆文夫每次也只跟周游联系,他一次都没有与张恪直接通过话。   陆文夫几乎原封不动的将高真在电话跟他的话丢给周游听:“你们锦湖到底在搞什么鬼,李省长一直想把新光纸业的制浆项目列为省政府重点工程给予你们大力的支持,你们有什么重大的动作,是不是也应该先跟李省长知会一声?”   周游在电话叫起冤来,诉苦道:“不是我们不想跟省里提前打招呼,是洋鬼子规矩太重,要是我们单方面擅自向第三方透露谈判内容,是要承担全面责任的,无论锦湖、爱达还是新光,都是东海省的企业,我们要搞什么鬼,肯定要事先跟省里打招呼的,只是还没有到那个时候……”   陆文夫并不想逼锦湖太急迫,他只要锦湖能给他一个说法,哪怕是胡口编的一个借口也行,好让他回李远湖。 第535章 谁先屈服   周游通过陆文夫传达的叫屈的回话,肯定安慰不了李远湖。   爱达与TI的联合声明一下子挠中媒体的痒处,也挠中李远湖的不痛不痒处。   专业媒体关心爱达集团与TI接下来的合作项目,财经及公众媒体则关心陈信生转任爱达集团的薪酬,李远湖则担心那个少年起了性子将锦湖总部迁到北京去。   国人不习惯谈论政治,关注的焦点自然就落在赚钱上面,似乎还找不到一个民族更将赚钱当成事业的。   九十年代,职业经理人的概念在国内还刚刚兴起没有多久,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在国内的经理人,无疑是这个新兴阶层的王者。   根据公开的资料,陈信生在TI任职中国区总裁五年任期内的总薪酬约四千万,平均每年薪酬高达八百万之巨。虽然没有公开的资料,但是媒体都坚信,陈信生提前结束在TI的任期转嫁爱达,每年所能获得的薪酬势必不会低于八百万。   九十年初期,浙江一家民营企业以五十万年薪聘请一名销售总监,媒体哄炒,这名经理人被喻为打工皇帝而风靡大江南北。虽然之后百万高薪屡见不鲜,但是千万巨薪无疑还是国内首次,所引起的哄动自然是不容置疑的。   那个年代,国内新闻媒体对机关企事业单位的报道都比较谨慎,受到限制很大,但对外资与民营企业的报道就比较随便,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新闻热点,就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当时国内分配制度的主流思想还是按劳分配,九七年的一千万差不多是两千人平均工资的总和,难道一个人所发挥的作用真的能抵得上两千人?许多人心里难免有这样的疑问。   媒体除了连篇累牍的报道,还就此展开大辩论。   从按劳取酬制度的合理性到重视人才、尊重人才,从人的能力发挥到民营经济的活力,从民营经济发挥的作用到民营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应处的地位,都展开激烈而彻底的媒体大辩论,而爱达集团始终处于媒体大辩论的中心,名声大噪,声势剧烈程度,甚至超过一年多前获得央视标王的那段时间,张恪对此也所料不及,他甚至不需要做太多的动作来实施“声东”之策,效果就已经完美。   3月18日上午,爱达集团北京分公司与清华大学、北京邮电大学、中科院等科研院所联合筹建的工程应用与产品开发中心在北京中关村科技园海淀中街正式挂牌,除了叶臻民之外,陈信生还邀请到电子工业部副部长朱青、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义出席揭牌仪式,爱达初期投入四千万资金作为资金中心的启动资金。同时在这座更名为“爱达大厦”的楼里挂牌的还有爱达集团前后共注资两千五百万元、国内最早的网络公司之一:昆腾在线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在两家公司的揭牌仪式上,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宣称将全方位的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此前收购ESS公司作为爱达集团在美国硅谷的技术研发实验基地,拟在国内电子技术力量雄厚的城市投资六到八亿筹建一座科技园作为支撑爱达集团全方位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的技术研发与产品开发基地。   九七年,即使国有大型电子集团,都没有一家企业在技术研究上的投资超过八个亿。邮电部实力最大的通讯基站设备供货商甚至连生产一根线缆的能力都没有,通讯基站所需要的元件、组件,统统从海外电子厂商那里采购,简略组装然后贴牌向地方电信管理局出售。   爱达集团宣称将投资六到八亿筹建科技园的消息,自然能让之前媒体对爱达的炒作与关注继续延续下去。   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的宣言,也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专业媒体的疑惑,爱达集团邀请陈信生加盟,向消费电子市场全面进军,而TI却是消费电子元器件最主要的供应商之一,双方自然有更密切合作的可能。   ……   3月19日下午,望着前庭广场东南角的那块巨型的船帆形楼标,天蓝色的玻璃钢嵌着火红的钢条,有着无限蓬勃的张力,肖瑞民坐在车里看着与楼体天蓝色幕墙相映衬的巨型楼标,想起那个在王旭琛家里锋芒锐利、咄咄逼人的青年,对前排副驾驶位坐着的周兴东说道:“看到没有,那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周兴东心里对张恪的恨意未消,带着些不屑的语气说道:“不过是给忽视掉的市场罢了,难道他们能挡住联信碾过去的车轮?”这么说,与其是指对爱达集团的不屑,还不如说对联信信心十足。   “不一定,”肖瑞民淡然的说道,“不能否认民营经济的活力,也不能否认爱达背后的活动能力。要不能下决心改制,联信很多的优势就不能发挥出来,部里总不能将好处都揽给我们联信。那样,电子部会造反,赵济东副总理也一再强调要给民营经济平等竞争的机会,部里的压力也很大,最后关键还是要靠自己。”   爱达大厦的前庭广场除了巨型楼标之外,临公路这一侧植被茂盛,类似热带地区的植物,还有高起路面近一个高的草坂,将大厦堂的景象挡在路人的视野之外,经过此处,路人无疑都会给巨型楼标吸引目光。   肖瑞民看着与大楼相形益彰的楼标,不得不承认这栋大厦在海淀中街上秀立出众,正想着事情,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帝威从爱达大厦的前庭广场驶出来昏肩而过。从凯迪拉克半开的窗角,周兴东看见张恪那入鬓的长眉。周兴东眉头皱了皱:“这小子上哪里去?”   ……   张恪赶去机场,他不晓得爱达的动作惊动肖瑞民到这里来观望,他之前有与姚文盛又见过一次,爱达集团还真是耿重阳在邮电部内部竖立起来的典型。   张恪赶去机场是要赶回海州,昨天晚些时间,李远湖通过省政府办公厅通知海州市委、市政府,希望在视察海州市期间能有机会到爱达集团参观。唐学谦亲自打电话到北京来,李远湖都主动到爱达集团视察了,张恪再躲在北京不出面就太不识抬举了。   张恪赶回海州,要在李远湖参观爱达集团时与他见上一面。   在香港回归前夕的政治氛围下,李远湖无法拒绝他辖区内公司借壳到香港上市的政治诱惑,更不可能冒着政治风险制造额外的阻力,同时,李远湖不希望看到这家公司将公司总部迁出他的辖区,更不希望看到这家公司将发展的重心放到他的辖区之外。   从海州东郊的机场坐车驶往市区,张恪看着车窗外路两边的小麦地,他要直接赶到市里去。   市里要为李远湖的视察提前做些部署,锦湖是李远湖指定要参观的地方,自然要派人去市里开会。下了飞机,就知道蒋薇早就到了市里开会,唐学谦希望会后能与张恪碰个面,就让张恪直接去市里等他:谁都清楚,李远湖这次是冲张恪来的。   张恪从年前去新芜前坐江轮离开海州,然后从建邺转飞到北京过春节,再从北京直接飞往达拉斯参观TI总部,从TI总部飞回香港,再从香港经建邺转机到北京,在北京差不多有二十天,这段时间里还没有回过海州。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周富明放弃一个地方上最核心的权力,只当人大主任,唐学谦顺理成章的当上市委书记,但是苏逸群也在三月上旬举行的市人大第十二次会议上,正式出任海州市市长。   苏逸群还没有来得及与周富明联合起来钳制唐学谦呢,爱达集团就掀起媒体大辩论的风暴,海州市也成了媒体追逐的一个小中心,加上爱达碟机广告里大量出现海州绝美风景的镜头,倒使海州市在国人里受欢迎的程度立时提高许多,受这广告影响,甚至有更多的高三学生愿意填报海州大学。 第536章 下车伊始   张恪原以为李远湖再早,也要过十点才能到海州,市里这边拟定的行程也发给省政府办公厅得到确认。3月21日,张恪还在新锦苑的家里拥床睡觉做着美梦,就给许瑞平的电话吵醒,说是李远湖清晨五点半就从建邺出发了,差不多八点钟能到海州。   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这几天还倒春寒,气温在三四度左右徘徊,张恪颇为不愿的从被窝里挣扎着坐起来,凌晨才睡下,还没有睡足五个小时就给电话吵醒,张恪很后悔夜里没有将手机关掉、将电话线拔掉,拥床坐着,发蒙的看着窗帘缝隙外的朝阳。   小区东面有一片水杉,与这边楼间没有什么遮挡,早春的水杉才绽出细嫩的青芽,站在远处只看得见林梢稀疏,透过林梢,清晨时分的朝阳单薄得像页剪纸贴在青碧如洗的天空之上。   张恪犹豫着是不是再睡一会儿,听见楼下开门的声音,熟悉的高跟鞋清脆着踩着客厅大理石铺的地面上,听着细微的声音,能想象晚晴弯腰在楼梯前换拖鞋的情形,说不定还用手指将垂下来的秀发挽到耳后,露出洁莹如玉的耳廊;听着晚晴走到二楼客厅里,张恪毫不犹豫的蒙头将自己整个人都包在被窝里。   晚晴走进来,将窗帘“哗”的一声全拉开,晨曦大片的洒进来,伸手到被窝里摸了摸张恪的脸蛋,笑着说:“起床吧,早上要吃什么,我下去弄……”   这几天倒春寒,气温很低,晚晴在外面走过,手冰冰的,张恪说道:“好冷。”头伸出被窝,晚晴丰茂而有质感的长发拿象牙色的骨质发夹随意夹在肩后,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梳理,有些凌乱,想必也是刚刚给电话吵醒,披着晨曦的光芒,长发透出褐红色的光泽,衬得面容娇美明艳。张恪将被窝掀开,要让晚晴进来暖和一会儿,晚晴笑着说:“我还要伺候小姑奶奶的起床去,哪有你这么悠闲……”   电子工业园、海裕国际学校都是李远湖今天指定的行程,张恪让晚晴将室内的空调打开,等室温不在感觉那么冰冷,他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吃过早饭,张恪没有急着去市里,他又不用全程陪同李远湖,在家里悠闲喝着咖啡,十点钟傅俊开车来接,他这才去锦湖大厦恭候李远湖的光迎。   锦湖大厦位于新商业区五里溪广场东侧,原是邵至刚花园房产开发的楼盘,年前,张恪整体购入这栋十六层的大楼作为锦湖在海州的总部,内部装潢还没有搞完,离开迁入还有一段时间。   新商业区开发是李远湖今天行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前些天在北京大造声势,不晓得李远湖心里会怎么想,但是做什么事情都要张驰有度,张恪也不喜欢一直拿摆出强硬的姿态咄咄逼人,他在锦湖大厦前恭候李远湖,也是要表明锦湖并没有将老窝挪出海州、挪出东海的意思。   ……   张恪赶到锦湖大厦,离约定行程还有半小时,李远湖参观完海州控股的总部大厦之后,这时候应该在府天大厦楼下的海泰家电大卖场里视察,还没有等张恪拿起今天的海州日报翻上一页,就接到许瑞平的电话:“你快过来吧,李省长临时提出要参观丹井巷……”   “行程里不是没安排这一项……”   “你敢说丹井巷里面砰砰的烟花爆竹声不是你在捣鬼?”许瑞平在电话笑着说,“时间赶得还真巧,车队进府天大厦的停车场,烟花爆竹响了一回,我们从海泰家电大卖场出来,烟花爆竹又响了一回,李省长扭头就看披红挂绿的棋馆木楼,就提出要过去看看……”   “真是冤枉,我现在一般不搞这些下作手段,这事估计是邵至刚搞出来的,世纪锦湖想上丹井巷改造项目,苏大市长一过来就以重大古建修缮工程需慎重考虑的借口扣下来缓议,我看只有他能想出这些下作手段来,你找他……”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任市长一种规划。   即使唐学谦顶替周富明当上市委书记基本控制了海州的人事大权,但是在市政规划,特别是重大项目的进度安排上,也不得不被苏逸群喧宾夺主,苏逸群与周富明联合起来的势力不容小窥,特别是重大人事调动、重大项目审批还需要经过市人大一关。   年前邵至刚拉张知非、叶建斌等人入伙成立世纪锦湖准备正式启动丹井巷改造项目,赶着苏逸群年后就到海州任职,这个项目的审批权就落在苏逸群的手里。市区局部地区规划调整之后,对沙田东片的古建筑基本采取保护加商业化改造的态度,但是进度如何安排,却是市政府的辖管范畴之列。   苏逸群拿合适的借口拖一拖,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这种馊主意,邵至刚与小叔都有可能想出来,张恪自然将坏名头按到邵至刚头上,再说丹井巷已经是许思折股计入世纪锦湖的资产,现在名义上与张恪毫无关系,许瑞平却不管他狡辩,笑着催促他:“唐书记让你过来陪同一下,要不要我让小周开车去接你?”   “得,算我脚贱,多走几步路,鞋底也磨不掉两公分……”张恪与傅俊坐车绕到沙田前街,三分钟就赶到丹井巷的巷子口,李远湖在唐学谦、周富明、苏逸群等人以及省政府陪同李远湖到海州的官员们陪同下,已经拾梯登上棋馆木楼。木楼窄小,陪同的人没有都上楼去。   李明学、李毅华、赵锦荣、谢剑南、丁文祥等一干企事业单位代表都站在楼下等候,连许思的小舅施卫忠也在。   赵锦荣离谢剑南远远的站着,一付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张恪看了一笑,心想:赵锦荣以后的日子只怕没那么好过。   陈静站在谢剑南的身边,正扶着木扶手,弯起一只紧裹着黑色亮丝裤袜的美腿,大概站久了腿疼,她弯着腰正捏着自己的脚筋,即使如此,也让人觉得她仪态清雅,长发垂在额前,遮住半片脸,露出明艳的美眸与一角红唇,有着另样的美感。她乍看见张恪进楼,微微一愣,又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倒是让遮在脸前的秀发挡去一大半。   楼下有小一半人认得张恪,不过看到他走进来,心思感觉都五彩纷呈、各不相同。许瑞平在楼下等张恪上楼,张恪与小舅施卫忠点头招呼一声,招呼让李明学、李毅华陪他一起上楼去。   楼上拥挤,人一多,在过道里转身都难,若说级别,李明学、李毅华的确不应该与那里司局级的大佬挤空间,但是要论对海州做的贡献,李明学这两年执掌海州控股,盘活海州市属企业数十亿资产,为海州做的贡献,可不是那些在办公室终日昏沉的官员能比,而李毅华现在执掌海州市商业银行,商业银行在以后的海州市经济活动势必要大放异彩发挥积极的促进作用。   要认清自己并无资格与张恪相提并论的事实很困难,谢剑南别过脸去,看着木楼的花窗出神,对张恪的到来与上楼视而不见;他心里即使清楚张恪并未必能在李远湖面前讨得了好,但是虚荣心谁没有?谁不奢望、谁没幻想过有与一省之长分庭抗礼的刹那?   施卫忠知道张恪与许思的事情很多,但是还不够多,看着张恪进楼来跟他点头打招呼,他还想走过来跟他说几句话,没想到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在楼梯口守了半天就是等张恪过来,张恪又招呼唤了李明学、李毅华两人,四个人就上了楼,施卫忠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四个人上了楼,都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守在楼下这么多人都没有资格陪着上楼,张恪自己上楼也就算了,还点了两个人陪他上楼……邵至刚、张知非他们能陪同上楼,是占了他们是丹井巷地主的便宜,但是赵锦荣、谢剑南这些人都还乖乖的守在楼下。   施卫忠倒是认为李明学也有上楼的资格,张知行调离海州之后,宋培明顶替了海州控股董事长的位子,但是不能否认李明学给海州控股发展做出不容忽视的贡献。 第537章 光彩夺目   “这座纯木结构的方楼建于清中叶,建成之初就是省内有名的棋馆,清末华东有两个围棋名人,并称叶王,王绍文晚年就在这里开馆授棋,那时是海州围棋界最具盛名的时期,与当时的海州瓷器、布染并称海州三绝;我们世纪锦湖投入八百万的巨资修缮木楼为东海省捐建第一座棋艺博物馆,”不晓得邵至刚何时将丹井巷规划详图挂在棋馆的三楼,这人太鬼,张恪、李明学、李毅华随许瑞平上楼时,邵至刚正拿着聚光笔在规划详图上为李远湖与省政府陪同官员讲解丹井巷的改造方案,看得出他还真是花了一番心思。张恪上楼来,安静的站在楼梯旁,听着邵至刚继续在那里忽悠,“除了棋艺博物馆之外,在丹井巷的北段,我们世纪锦湖将为海州市民再无偿捐建一座蓝印布染博物馆与海州瓷博物馆,以此来宣扬海州市的文化传统。在布染与海州瓷博物馆以北区域的建筑,我们将改造成古典风格与现代化人居完美结合的住宅示范区,丹井巷改造完成之后,将形成一座融古典风格民居、博物展览、餐饮酒吧、会议中心、购物旅游的休闲文化综合体;为了让市里对我们世纪锦湖有信心,将整条丹井巷放手交给我们世纪锦湖来改造、运营,我们特地先期投入资金改造了几栋功能各异的宅子,有这座博物院,有餐馆,有酒吧,也有符合现代人居要求的精品民居,这次正好有机在李省长面前卖弄一下,也想请李省长帮我们检查一下,看看我们的工作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行程是不是有些紧?”苏逸群低头与唐学谦商量。安排行程时,苏逸群与周富明操作着特意多安排了能体现周富明政绩的地方,唐学谦也没有跟他们争什么,毕竟苏逸群与李远湖亲近,在这上面争执是没有意义的。邵至刚横插一腿是谁也想不到的,将李远湖与省里陪同官员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来,还想继续领着李远湖按照他们的路线走下去;苏逸群当然不愿意,想坚持回到既定的行程上去。   “没关系,只需要明天九点钟之前让我赶回省里参加一个会议就行,”李远湖听到苏逸群低声跟唐学谦说的话,说了一句,他的确给这座堪称巨型木雕的方楼所体现出来的古典韵美吸引住,倘若毫不打折扣的将邵至刚所描述的规划都体现出来,丹井巷将成为古建筑保护与商业开发的典范,东海省境内也不止这一处古建筑群存在文化遗迹保存与城市现代化建设的矛盾,不过他又关心起一个问题,侧头问唐学谦,“世纪锦湖与锦湖是什么关系?”   唐学谦看见张恪他们上楼来,说道:“这个还要问当事人?”回头看向张恪。   大家都转过来头来,张恪身子半依着楼梯扶手,摆手说道:“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小叔他们鼓捣出来的玩艺,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平时还要上学的,哪有闲工夫参与他们的事……”张恪忙着将自己撇清,也不走到前面去。   唐学谦便介绍早站在一起、还没有机会插上话的张知非,说道:“张知非是新芜市副市长张知行的堂兄弟,他名下的宏远实业公司这两年开发的宏远小区,为市里解决了三千个拆迁家庭的住房问题,沙田西片所有的拆迁家庭都将在宏远小区得到妥善的安置,为市区做出很大的贡献……”   唐学谦的这番话,周富明、苏逸群都挑不半点的毛病。   张知非谦然一笑,介绍世纪锦湖的一些情况,至少从目前的股权结构上,世纪锦湖与锦湖是截然无关的。   李远湖之前没有听说过世纪锦湖与丹井巷改造项目,但是对宏远实业绝不会陌生。   “我在省里早就听说过宏远实业的事、绩,东海省需要你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参与地方的建设……”李远湖伸手与张知非握手,停顿了一会儿,以便随行的记者拍照。   不要说张知非与张知行之间远了一层的关系并不直接抵触中央的有关规定,即使拿相对严格的目光去审视,也不能说宏远实业的不是。   商人牟利,理所当然,牟利之余不忘为地方做出贡献,就特为不易。李远湖需要这样的政治表态来宣扬他的治省理念,在行程上也没有安排参观宏远小区,他在考虑要不要彻底的改变行程,参观宏远小区,毕竟有利改善他的亲民形象,不过也深刻体会到唐学谦在海州的根基之稳健。   组建市属控股公司盘活国有资产彻底改善数十家国有企业的经营面貌、区域经济的崛起、城市治安与人居环境的改善、宽松的干群关系,城市在国内的爆光率、知名度也逐年提高,这些都是唐学谦身上所承载的政绩闪光点,要是他在上层再有过硬的关系,说不定会走上火箭式的升迁之路。即使周富明不主动提出退居二线,省里也要考虑将周富明挪开给唐学谦让位子。   官场有潜规则不假,但是明面上的规则,也是都要遵守的。   唐学谦闪亮的政绩之后,都站着谁?   海州控股是张知行在离开海州之前组建就取得很大的成就,城南区域经济的崛起与锦湖有着极大的关系,沙田西片拆迁时,干群关系紧张,是张知非的宏远实业主动承担安置房的建设重任。   李远湖与张知行有过几面之缘,没有怎么交谈过,是一个高瘦、儒雅、书生气重的人,张知非这才初次见面,身高体健,精力充沛,目光炯炯有神,透出经商人的精明与圆滑,都是杰出不凡的人物,但是在张恪面前,都要显得黯淡无光吧。   对于张恪大造声势迫使自己让步的行为,李远湖心里颇为不满,与张知非握手,摆出姿势给记者拍照时,眼角余光却在打量在依站在楼梯口的张恪:一个轻松自然、仿佛到博物馆来参观的学生模样;换一个角度,这个未满二十年的青年,能在国内当前的新闻体制下,将声势造得如此的如火如荼,就绝非寻常的手腕。   少年可畏!   李远湖这时当然不能对张恪的到来视而不见,等记者拍完照,隔着人群对张恪说:“怎么不站到前面来?”好像之前两人毫无芥蒂。   张恪哂然一笑,说道:“怕闪光灯会耀着眼睛……”说着话,揉了揉眼睛,“见风也不行,可能是眼病。”   这样的鬼话偏让他说得理所当然,还有些少年纯真的气息;苏逸群心想:真是无赖,偏偏又不能开口申斥他不识抬举。以爱达集团今日的声势,他也得识时务避免与之直接冲突。   李远湖笑了笑,不以为意,这样的大度他还是要表现出来的,低头吩咐了陆文夫几句;陆文夫走到一旁让记者们都将照相机等都收起来,撰写报道时,也要将这一段给忽略掉:这样一个人物暴露在公众面前就有些惊世骇俗了。   张恪走到前面,向李远湖介绍李明学、李毅华。李明学,李远湖也不陌生,对他的关注,至少要超过对海州市委一般常委成员的关注,海州控股的经验是相当有益并且有影响力的经验,要是海州市委考虑给李明学挂副市长的衔,省里也会同意;毕竟他是海州控股的实际管理者。李毅华,李远湖就很陌生了,海州市商业银行组建还没有几个月,还没有太大的影响力,即使在海州市递上来的文件中看到李毅华的名字,都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张恪要将李毅华推到前台,是考虑到今天与李远湖的话题中会提到民营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地位问题。支持地方民营企业发展的推动力来自哪里?地方给出平等竞争的政策那是必须的,但是金融资本的支持,对眼下还很脆弱、实力还很弱小的民营经济体就极为重要。四大国有银行受地方政策的影响很小,民营企业想从四大国有银行获得金融支持的难度与成本都很高,那如何发挥好城市商业银行的作用就很关键。   在棋馆稍作停留,便下楼去参观丹井巷已经改造好的建筑,这些建筑其实都是在世纪锦湖地产开发集团组建之前就由张恪出资改造完成,除了纯木结构的古方楼棋馆,还有陈奇的八锦珍私房菜馆、碧海云天酒吧等已经正式进行商业运营的建筑,还有碧海云天酒吧背后、锦湖拿来招待贵宾所用的一处宅子。 第538章 意图   李远湖是省长,注定是众人瞩目的中心。   听着木制楼梯传来人走动的钝音,楼下候着的人马上提起精神来,有意识无意识的都往楼梯口走了一步或几步,围在一个半圈,谢剑南他人与陈静就站在离楼梯一侧,抬头往上看会显得有些轻视,还特意往后退了两步,以便等李远湖下楼时,能与他目光交接一下,他都想好接下来的要随意的往旁边让一步,等李远湖走过来,他恰好能在李远湖旁边占一个位子陪着出棋馆……   谢剑南压着眼帘,第一双脚踩进他视野的穿着一双黑色的气垫球鞋,谢剑南微微一怔,抬头看到张恪双手插在裤兜里,悠然自在的踩着轻快的步伐第一个下楼来,李远湖落后半步,侧着身子与唐学谦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些什么。   看着张恪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谢剑南下意识的避开他的眼神,发现自己的站位让自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让开,就是给张恪让路,不让开,难道就堵在楼梯口吗?   在官场上,走位是很具备政治意义、非要严肃对待不可的一件事,张恪看着楼下众人围着楼梯口围在一个半圈,撇嘴笑了笑,倒不是特地想讥笑站在他正面、一脸期待的谢剑南:这种官场文化意识似乎已经渗透到国人的骨子里了。   少年人总有偶尔不守规矩的特权,张恪心里想着,走下楼梯,往侧面让了让,手却没有从裤兜里拿出来,不动声色的又让李远湖走到前面来,与唐学谦稍落后李远湖半步,陪着他走出棋馆,却没有再给后面的苏逸群、周富明让位子。   挤挤挨挨一群人出了棋馆木楼,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是目光如炬的人却能看出其中的次序井然来:这是一个次序井然的圈子,这个圈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准确的走到自己应该处的位子,紧跟上,不会随便往前挤,也不会落后于人。   施卫忠落在人群的最后,能列席今天的场面,他的感觉已经相当不错了,在场随便挑一个人丢出去,都能将海州砸一个诺大的坑来,在两年前,他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但是让他奇怪的是张恪与唐学谦并肩走在李远湖省长的身后。   施卫忠知道张恪是张知行的儿子,知道张家与原省长徐学平家关系密切,还知道张恪这少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雷的手段,当初就是张恪将市农机厂几大蛀虫不动声色的扳倒才有他与其他几名副总凭借个人威望与能力上位的机会,施卫忠还知道在海州背景最高深莫测的锦湖与张家也有密切的关系,张知非就直接是宏远实业的老总,施卫忠还知道许多,但是看到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市人大主任周富明、市长苏逸群、副书记陆溢光、常务副市长宋培明等人却走在他们身后,就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走进八锦珍私房菜馆时,位子又稍稍变了一下,邵至刚走到前面领路,领路时,他是朝后侧着身子的。   陈奇这边,邵至刚都有安排好,不过陈奇看到张恪与省长李远湖、市委书记唐学谦几乎并肩走进来,还是相当惊讶,陈奇倒是知道唐婧是唐学谦的女儿,却一直都不清楚张恪的具体身份,甚至都不清楚他是前市政府秘书长张知行的儿子——许思要陈妃蓉瞒着张恪的身份不说,陈妃蓉还真就滴水不漏的没有家人与邻里提及过张恪的身份——陈奇倒是没有发愣,迎上去,等着邵至刚帮他介绍。   “这是我家丫头的同学家开的私房菜馆,”邵至刚还没有开口,唐学谦主动向李远湖介绍起来,“我家丫头经常来蹭吃蹭喝,对这里的菜肴赞不绝口,我却没有尝过,李省长,要不我们中午的简餐就安排在这里?”   “你是地主,你说了算,要不是麻烦的话,就安排在这里。”   得,都不用张恪在旁敲侧击提这事了。   邵至刚这才介绍起陈奇,由陈奇给李远湖介绍八锦珍私房菜馆的风格与特色。   前面的纯木结构的棋馆方楼几乎原汁原叶的恢复两百多年前的旧观,但是八锦珍私房菜馆却是在保留原有建筑主体结构不被破坏的基础上进行风格大胆的功能化改造,留给李远湖的印象更为深刻……   陈静与谢剑南走在人群的中间,她几乎能肯定改造之后的丹井巷将是最让人醉心的一条小巷,这里有着古色古香的原汁韵味,浪漫悠闲的情调都渗入街道巷尾的青砖、廊檐与猫面瓦,当她听到几名陪同到棋馆楼上的官员在窃窃私语交谈丹井巷北段将改造成古典风格与现代化人居相融合的民居时,她一时还没有具体的印象,但她随着人群走进丹井巷中段那栋——张恪最初改造两栋私宅之一,之后一直用来盛待贵宾的那栋宅子里,陈静动心了……   所谓窥一斑而将见全豹,虽然这几栋宅子的改造都是在世纪锦湖组建之前就已经完成,但是邵至刚“昧着良心”都揽为世纪锦湖的功劳,大家都几乎能想象出改造之后的丹井巷的规模,李远湖也毫不犹豫的表态说:“很期待丹井巷整个改造之后的面貌,若能有幸,改造完成之后,我还会到海州来走一趟……”他还是不忘抬一下苏逸群,“苏市长,这个工作,你要好好的抓起来,丹井巷改造成功,不仅这片区域的古建筑群保护都可以借鉴,省内许多地方都可以借鉴……”   苏逸群脸色有些沮丧,他这次再也不能以“慎重考虑”为借口拖延不批复丹井巷的改造项目了;谢剑南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能明白张恪是要以丹井巷来征服李远湖,最大限度的化解李远湖对锦湖的敌意,最终的目的还是让李远湖放手任锦湖以自己的意志去发展去经营,而不是屈从于、依赖于长官意志去为政府的政绩、经济数据装点亮色。   接下来参观海州还未建成、人迹廖廖、紧挨着丹井巷的新商业区就乏善可阵,虽然大家可能都知道新商业区要成功经营起来对海州市的经济发展有着更重要的意义,但是好像大家的激情与惊喜都在丹井巷的几栋精致到极点的宅院里都消耗净了,即使到日后的锦湖总部大厦东侧气派恢弘的五里溪广场前,也只是驻足片刻,就直接回八锦珍私房菜馆用餐。   用餐时,李远湖、陆文夫还有省经贸委主任成文克都是要坐主桌的——话说回来,这个省经贸委主任成文克因为香雪海最初与三星合资方案被张恪与陶行健联合捅破一事,是存有宿怨的——海州这边由唐学谦、周富明、苏逸群、张恪、张知非陪同;张知非当初是因为张恪堂叔的身份才有资格坐到这一桌的。   主桌设在半敞开式的包厢里,凭着有精致木雕的窗台,可以一览无遗的看着天井改建成的用餐大厅;省里或海州的绝大部分陪同人员、企事业单位代表都坐在大厅里用餐。陈奇为此精心准备了一天,用于餐后,李远湖也乐于与陈奇合影留念,作为他在丹井巷八锦珍餐馆留下的痕迹。   李远湖自己也猜测到张恪的意图是什么,从宏远小区参观完后离开,车队先去了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区,参观新光纸业集团的造纸工厂以及扩建的二期工程,扩建完成之后,新光纸业在新桥镇造纸工业园区的投资总额将达到十个亿,建成将是东海省内最大的造纸工厂;二期工程所需要的资金都是从日本获得八千万美元的日元贷款。   既然已经是东海省内最大的造纸工厂,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做成华东地区国内最大的造纸企业?参观完新桥工业园区的新光纸业造纸工厂,李远湖又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他隐忍着没有提这件事,而是问及新光纸业从日本获得八千万美元的日元贷款“是否受到外经贸部叶臻民关于东南亚经济势态酝酿巨大危机的观点的启发”?   “有这方面因素的考虑,东南亚是日本产业资本与工业产品最大的输出地,一旦东南亚经济不稳,日本产业资本与出口都将受挫,日本汇率动荡下降就成为可能,”张恪解释道,“当然抛在这些因素不议,获得日元贷款比国内的融资成本也要稍低一些,相对说来,只是手续麻烦一些,投资项目的要求严格一些……” 第539章 无言的摊牌   获得日元贷款的融资成本以及利率都要比在国内融资低一些,但是对投资项目的要求相当严格:八千万美金的贷款,要有30%的资金要拿来上废水处理配套项目。   即便是欧美对环境保护要求最为严格的国家,纯粹造纸企业的环保投资比例也没有这么高。   近两亿的环保投资,除了二期工程废水处理设施配套所需之外,还包括一期工程6000万的环保设施技术改造资金。二期工程已经全面启动,预计要到今年秋天才能正式投产,但是一期工程的环保设施技术改造已经完成。   车队到新光纸业后,由周游负责全程讲解,重点是参观新光纸业刚刚引进的全球最先进的废水处理设备,要让李远湖看到新光纸业在环境保护上毫无花巧的巨大投入,周游介绍说:“巨额的环保投入,对企业而言是没有多少经济效益的,除了前期的一次性设备投资外,还需要很大的持续性投入与后期的管理,基本上是纯粹的投入,但是我们愿意承担下来,这是企业应尽的社会责任,也是企业长远可持续发展的根本原则……前面工业废水经过处理,差不多能达到人能饮用的标准,”周游让造纸事业部总经理周复亲自跑上去拿纸杯滔一杯水出来,让李远湖与省里陪同的官员看水的洁净度,“这些水都可以循环利用,这间厂已经完全实现工业废水的零排放……”   为了验证周游的话,周复还小抿了一口,说道:“没有自来水的漂白粉味……”   张恪眨眨眼睛,就算知道处理下来能达到饮用水的标准,但是看到预处理池里工业废水灰黑污秽的样子,他是绝没有勇气去喝一口的,这简直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通过苏逸群,谢剑南看到过新光纸业最早提交的制浆项目意向书,意向书里明确提及要保证充足的原料木材供应,但需以不损害省内与周边省市的天然林生态系统为前提。   改革开放近二十年,牺牲生态环境、甚至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来发展经济的唯经济论思潮在国内占据主流。   在省里,上制浆项目或许对省内已然很脆弱的天然林体系会造成极大的压力,却不是不能忍受的;而张恪将李远湖一行人领到新光纸业造价昂贵的污水处理设施前,就是要明确的告诉李远湖,锦湖出于生态与环境因素上的考虑暂缓制浆项目,绝不是无端找来的借口。   谢剑南心想锦湖是下定决心不会让省里牵着鼻子走的,他们要按照自己的意图、执行自己的意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发展。   陈静悄然不语,若有所思,瞥眼看着站在一旁、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张恪,他的确表现得很悠闲,几乎很难想象国内的造纸企业会为环境支付如此高昂的成本。   ……   车队从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出来,李远湖已经完全能明白张恪的意图了,锦湖并没有近期上制浆项目的计划;这算是摊牌了。   在从新桥镇前往象山南麓海裕国际学校时,李远湖特意将苏逸群叫到他的车上,除了他与苏逸群之外,还有他的秘书高真与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   “新光那个副总滔下那杯水喝时,许多报社记者都抢着拍下这一瞬间,”李远湖感慨道,“国外媒体一直批评国内企业为求发展牺牲环境,在国内几乎找不到一条干净的河流,要是照片洗出来,拿出去回敬那些饶舌的国外媒体倒是好的……”   虽然对新光纸业的做法有所不屑,但是车里的人在政治上都成熟的,也就谁都无法开口提出批评的意见。   “国务院从九三年搞环境保护世纪行,下决心整顿造纸企业,”苏逸群察颜观色,说道,“不过矫枉过正也不好……”   陆文夫问道:“是不是跟这些记者打声招呼,不要刻意宣扬新光纸业?”   对陆文夫来说,不存在站队的问题,他处于这样的位子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算了,这毕竟是值得大力提倡的事情,这种事都要打招呼,让那些报社的记者会如何看省里?”李远湖挥了挥手,眼睛望向车窗外远处笼着一层淡淡雾霭的象山,他决心不去管这样的事情。   一旦让媒体大肆宣扬新光纸业在环保上的投入,相当于默认锦湖无限制拖延制浆项目的事实。   苏逸群揣测领导的意图还是有一手的,他看到李远湖神色间有些心气郁积,心里微微一笑:张恪他们利用种种手段与方式,甚至不惜迫使一省之长李远湖让步,也要让锦湖发展贯彻他们自己的意志,看上去是他们赢了,但是李远湖心里的芥蒂未必能就此消去。   ……   车队是顺着穿越植物园的树荫甬道驶入海裕国际私立学校,谢晚晴与她的助手张庭以及国海国际学校招聘的管理人员都在校门口恭迎李远湖一行人的到来。   这一年多来,谢晚晴逐渐淡化她曾作为锦湖主导者的角色,而将大部力的精力都投入到这座高教育水准的私立学校上来;准确的说,是在新光纸业上林业项目前夕,海裕就彻底撤出锦湖了。   李远湖走下车,平静的看着这个可能是省内最富裕、与兄弟叔伯闹翻不再往来的女人,的确很漂亮,举手投足间有着雍容优雅的气度,应该是她的纵容,才让张恪有机会成就一个璀璨夺目的锦湖。   这几年,国内涌现的贵族学校不少,也有不少将分校开到东海省境内,但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像谢晚晴不计成本往海裕国际私立学校投入的,绝无仅有。目前能看到的还仅仅是硬件的投入,海裕国际学校将采取与国内教育体制截然不同的教育理念与方式,这一点还无法看出来。   海裕国际私立学校成立之后,也不是向社会公开招生,前期也仅仅是考虑招收锦湖体系内员工的子女,当然,生产一线的普通员工现在还很难承受些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高昂教育费用,但是锦湖想从全球各地招募顶尖的技术与管理人才,就不得不为他们的家庭考虑周全。绝大多数的华人父母是愿意为他们子女的教育问题在工作选择上做出让步的,偏偏高知分子的家庭都为国内的教育现状堪忧,轻松、能充分发掘孩子天性与才能的教育,才是他们所追求的。   听谢晚晴介绍过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办学前景,李远湖心思一动,侧头跟懒散少年似的坐在一旁、很少说话、眼神四处乱转的张恪说道:“锦湖为旗下的员工考虑很长久啊……”   “哦,”张恪哂然一笑,说道,“哪里是我想的?锦湖这个团队都善于为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种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手趴在桌上,问李远湖右手的唐学谦,“这话是这么说的吧?”又跟李远湖说道,“要想招聘顶尖的技术与管理人才,必须有让他们向往的生活环境才行,换作非洲,给他们再高的年薪,都没地方花去,谁高兴去?有些条件,市里一时不具备,锦湖就要为旗下的员工优先考虑,除了学校之外,锦湖还要考虑投资建设一个大型的社区,让那些外乡籍的员工在海州安家乐业……考虑到锦湖日后的发展,这个社区总要容纳几万人才够……”   锦湖旗下含新光纸业与爱达集团在海州拥有员工才五多千人,张恪的话说得随便,却也透露出锦湖以海州为重心发展的长期规划来。   之前,爱达集团在北京大造声势,又是购楼、又是与北京的企事业单位开展广泛的合作,让李远湖产生锦湖有将总部迁往北京意向的猜测,李远湖也怕张恪少年心性发作不按规则出牌,这才是他这次海州之行的目的。   到这时,李远湖算是稍稍安心下来。 第540章 第二工业开发区   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是李远湖海州之行的最后一站,黄昏的夕阳光照在平整的柏油路上,道路两侧种植着细高的小白杨。   车队之前经过象山风景区,又经过植物园与美轮美奂的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益隆镇镇中心老街两侧的屋舍就显得有些陈旧。穿过老街,就能看见东面电子工业园区星罗棋布的厂房与办公楼。   益隆镇的老街夹在中间,尤其的显得破败。   “几年前,我刚到惠山时,就曾到海州来交流学习,也在这条街上吃过小江鱼宴,对这地方有印象,这几年来,好像变化不大。”李远湖的车上,依然只坐着苏逸群、陆文夫,还有他的秘书高真。   李远湖没有要对唐学谦表达亲近的意思,没有邀唐学谦坐他的车,这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一种政治姿态。   “哦,之前有建新镇的计划,这段时间,他们想将新桥、象山、益隆三镇单独划出来成立第二工业开发区,之前的新建计划都被临时隔搁置不议……”苏逸群去电子工业园区的有限几次,每次都是从东边的大道经过,一次都没有到益隆镇的中心街道上去,不过对一些情况还是能做到了若指掌。   在原有的开发区之外,将新桥、象山、益隆三镇单独划出来成立第二工业开发区,是唐学谦、宋培明等人年前才有的设想。要真正的落实这个想法,却落在苏逸群的手里。苏逸群更想保持原样,或者将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与新桥镇的造纸工业园都并入开发区去;且不论工业布局上的优劣,至少不会太突出的显耀唐学谦的政绩。   就算要单独成立新的工业开发园区,也要拖一两年才对他更有利。   “锦湖要在这附近为旗下员工投资建造大型的高档社区,大概也与新镇建设规划有关……”陆文夫这么说,也是公允之言。   李远湖听了心思一动:容纳上万人的社区总要占地千亩以上,这么大块的土地使用,势必与新城镇规划联系起来,不会很难零零碎碎的建出一座环境优美、配套设施完善的高档社区出来。   很多话都藏着掖着没有明说,很多话,却都已经在藏着掖着之中说了一清二楚,李远湖看着从车窗透进来的夕阳光,看着光柱里浮腾的灰尘,想起偶尔会露出少年心性的张恪来:他原来是将锦湖未来的发展规划与新工业园区的建设紧密的联系到一起,省里要是不支持海州成立新的工业开发区,那锦湖在海州的发展规划将会是另一番模样。   苏逸群听了陆文夫的话眉头微皱,但是看不出李远湖对这件事的真实看法,就隐忍着没有说什么。   ……   到达电子工业园区之后,李远湖一行人先参观了科王正在建设中的研发大楼,十二层的研发大楼目前是象山以南区域最高的建筑,最快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建成投入使用。作为央视今年的标王企业,分掉省长一行人的部分目光,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时间很紧,李远湖要赶在夜里八点钟之前离开海州,车队经过海州市第三大碟机企业新元电器时,就没有停下来;参观爱达电子的下属企业,也只是走马观花的走过,这原来是李远湖想好好看一看的地方,到最后,他也有心疲力竭之感,匆匆看完,都没有心情到工厂区与员工做一番亲切的交流;最后安排在爱达电子的员工综合餐厅用餐。   李远湖在晚餐开始之前的祝酒词中提到:“……海州的经济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得到长足的发展,既定的发展方针十分的科学,经验也总能及时的得到总结,我希望看到海州未来的发展也能按照既定的方针走下去……”   在别人的眼里,李远湖这或许是场面话,但是知道内中曲折的人却能听出其中的暗示:不仅市政规划,锦湖按照自己的意志走下去也是可以的。   苏逸群貌似热诚的目光注视着李远湖,却掺杂太多复杂的情绪:按照之前就既定的城市发展方针走下去,他如何能获得与唐学谦相提并论的政绩?他在任上做得再好,大部分的功绩也都将划到唐学谦的名下;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所谓投桃报李,在李远湖的祝酒词之后,爱达集团营运部总经理、爱达电子总裁苏津东代表爱达集团宣布接下来公司九七年度已经拟定的发展规划,爱达集团旗下新近已经注册成立爱达教育电子有限公司与爱达微电子有限公司。   教育电子有限公司主要开发、生产、销售学习机、电子词典、电子记事簿、电子复读机等具备教育性质的消费电子产品;爱达微电子有限公司从事半导体芯片的封装与成品测试。   虽然苏津东在展望了两家新公司的美好未来,爱达教育电子有限公司的规模未来有可能达到爱达电子此时年销售额突破四十亿的水平,之前陈信生在北京就代表爱达集团宣布将全面进军消费电子市场,组建爱达教育电子有限公司就是全面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的第一步。但是两家公司的投资额才各一个亿,距离李远湖心中的期待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用过晚餐,直接乘车送李远湖与省政府陪同官员到高速路口,张恪坐到唐学谦的车里,李远湖坐的黑色奥迪车就在前面,透露前窗玻璃,张恪注视着前面的车或者说注视着车与车之间的稀疏夜色,过了半饷,张恪才有些精疲力竭的靠到座位上,说道:“还是让李省长带着失望的心情离开啊……我们可真不是顺民呢。”   “呵呵,有时候总是要有些无奈!”唐学谦平静的笑了笑,李远湖离席时,脸上的疲倦都不怎么掩饰了,这大概也反映他内心的失望吧。   “他或许以为我们前些日子在北京提出的科技园项目还是一个政治幌子,今天压根儿半字都没有提到……”   “或许吧,总之能按照既定的发展方针继续下去,是件好事情……”   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李远湖最终或许要更上一层楼,或许都等不到在东海熬到省委书记的位子上就要离开东海,唐学谦并不期待自己的仕途能走多远——上无强援是很难走出多远的——唐学谦更期望海州能有条不紊的发展下去,不要因为某些人的因素而乱了步骤,白白的浪费社会资源、耽搁发展的大好时机。那就与李远湖保持稍远距离正常的关系也无妨,想成为亲近之人,也是不可能的。   ……   李远湖没有回头看后面的车,他知道张恪与唐学谦都坐在后面的车上,他在思量陶晋书记对待锦湖若即若离的态度,既没有刻意的疏离,也没有寄以重望……或许是自己操之过急也说不定。   李远湖的确是将这次锦湖事件当成他仕途生涯中的一次政治危机来处理的。   中央的风向正悄悄转变,对待非公有制经济的态度也与往日迥然不同,主持中央财经工作的赵济东副总理公开表示要支持公与非公经济体平等竞争、互相促进,提高非公有制经济的地位恰是这一两年来中央争议的重心。   爱达集团作为当前国内风头最健的民营企业,注定会受到某种程度的关注,李远湖并不想处理失当在上位者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若被认为政治上不成熟,那对李远湖的政治生涯将是非常致命的。   当然,李远湖心里也不是没有怨气的,今天一天,他都没有邀唐学谦或张恪坐他的车,也是表明他冷淡的态度。   李远湖稍稍变了一个姿势坐好,目光扫过车前座的后视镜,撞着苏逸群正通过后视镜打量的眼神——苏逸群的眼神旁若无事的闪躲开——李远湖心神一凛,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情绪被苏逸群利用到,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下车后,你与唐学谦说一声,我会抽时间专门听一下海州市里有关于将新桥、象山、益隆三镇划出来建设第二工业开发区的想法……” 第541章 又怕是幌子   李远湖在政治上理智的选择支持唐学谦,苏逸群的失望之情可想而已,他还要将自己的情绪极力控制着不泄露出来。   陆文夫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听着李远湖对苏逸群说的话,虽然很想回头看一眼苏逸群的反应,还是忍住,他此时的处境并不见得比苏逸群更好。要是能从省政府秘书长的位子上离开,哪怕到省厅去,他也愿意,总比在政治缝隙里的求存要好。五十岁左右就出任正部级的李远湖政治前程远大;然而,张恪这少年似乎拥有奇迹般的智慧,背后的势力也不弱小,叶臻民这次就代表叶家公开支持锦湖,不然李远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选择妥协呢?   这两股势力为什么不能选择合作,而一定要选择对抗呢?是李远湖的自尊心受挫抹不下面子,还是张恪怀疑徐学平的去职与李远湖有关?   陆文夫猜测不透,就不敢轻易妄动,妄动去揭盖子,一揭开来是血淋淋的仇恨,他这个省政府秘书长说不定就成了迁怒的牺牲品。   到高速路口,与海州市里的陪同人员告别,陆文夫特意跑过去跟张恪握了握手,倒没有说多余的话,坐回车里,他依然坐到副驾驶室的位子上,高真则陪李远湖坐车后座,省政府其他陪同官员坐另两辆车,前面还有一辆警车开道。   ……   八点钟离开海州,返回建邺已经是深夜了,出高速路口,李远湖让他的秘书高真去坐省经贸委主任成克文的车回家,他送陆文夫回家。   虽然陆文夫搭后面的车回家更自在一些,李远湖送他回家还要特地绕一下,不过他还是掂记李远湖在这些细节上的关心。   高真下了车,警车依然为李远湖的车开道,其他两辆车都拐入岔路口分别顺路线送车里的官员返回家里。   “你之前与张恪接触过,他给你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之前接触过几回,没怎么交谈过,待人彬彬有礼,通透成熟,能感觉到是一个很专注的人……”陆文夫回忆对张恪的印象,努力准确的描述出来。   “非常耀眼的一个人……”李远湖用一句话总结了一下,他没有刻意的在陆文夫面前保持省长的威严,双手枕到脑后,很一种轻松自如的心态跟陆文夫交谈,“我看过徐省长儿子出车祸的资料,能在那种情况下将小丫头从车下抱出来,的确需要的不是一般的勇气;这样的少年,哪怕年纪再小,都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吧,九四年夏天,张恪才十六岁吧?”   耀眼当然也不止那么一次,这是什么意思,李远湖想选择与锦湖冰释前嫌?陆文夫心里想着,说道:“嗯,今年才十九岁,很多事情,很难想象张副市长会放心让一个半大少年放手去施行……”   “纵容?”李远湖说了一个词,又觉得这词不合适,“他们是一家人,总是知根知深的,张知行也是一个很善于挖掘人的才能的人,海州控股的李明学,还有他这次给云池酒业选的主将,听说能力、干劲都十足……有时候也很期待想看看他们俩父子能做到哪一步。”   这才是李远湖放弃坚持的原因?陆文夫心里想:或许太轻描淡写了一些,李远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陆文夫说道:“都很出色,但是,总感觉不那么脚踏实地。爱达是做九六年的央视标王起家的,去年就将销售额一下子做上来了;听说云池酒业市场炒作的力度也很大,这次在糖酒会上也是一洒千金……”   “脚踏实地啊?”李远湖颔着下巴,神情暧昧不明,说道,“市场创新,总是应该鼓励的……”   陆文夫不再尝试去窥视李远湖的内心想法,心想顺着他的口气,保守的发表一些意见,即使有些不一致的地方,也不会存在什么大问题,说道:“这次爱达集团又在北京放卫星了,国内还没有一家企业能一下子掏出八九亿的资金来做技术研究。爱达集团虽然有了一定规模不假,但是拿出这么多钱去做技术研发,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啊……”   “你也怀疑那个陈信生在北京说的话?”李远湖眉头微微一跳,情绪也就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或许如此吧!”   准确说来,李远湖对锦湖上科技园项目的真实性将信将疑,即使是制浆项目,在看到新光纸业对环保的投入之后,李远湖也相信锦湖并不是纯粹拿生态环境保护当借口搪塞自己,心情总稍微平顺一点。但是有制浆项目的前车之鉴,他就绝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还要坐待局势进一步明朗。   ……   苏逸群没有胆量隐瞒李远湖委托他告诉唐学谦的话,看着李远湖与省政府陪同官员组成的小型车队离开视野、消逝在沿高速公路延伸的夜色之中,苏逸群将李远湖在车里的话告诉唐学谦,告诉他说李远湖希望抽时间专门听一下海州市里有关于将新桥、象山、益隆三镇划出来建设第二工业开发区的想法。   唐学谦也没有想到李远湖会有进一步的表示,他就担心李远湖会支持苏逸群在市里蛮干,那样是让他最头疼的,没想李远湖在政治考虑上是极其成熟的,并没有让个人情绪带入工作之中;这样的结果最好。   唐学谦当即就决定明天召开市常委会议尽可能让想法更成熟一些,将书面材料更充分一些。市里陪同人员在高速路口也拼了好几辆车,张恪坐唐学谦的车返回市里,唐学谦跟他说:“锦湖是将来第二工业开发区的主体企业,你要不要指定人参与明天市委的会议?第二工业开发区前期的投资额度要指望锦湖能够承担重任……”   “那我让蔡绯娟过去。新光纸业的二期投资要算到今年,就是接近七个亿的投资,之后产能还会持续的扩张;爱达这边也会持续不断的上项目,条件准备成熟之前,只会上一些小规模的项目,若是顺利的话,十二三亿的投资额度是可以完成的。科技园项目,我当初也想放到海州,投资规模也不会太大,两个亿顶天了,苏津东那群人都讥笑我这人恋窝,考虑一下,这边毕竟要有能安慰李省长的东西,准备在建邺做一个大的……”   “有十二三亿打底就行,招商局的人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开发区去年招商还不足十个亿,今年要不能有突破,招商局的局长、党组书记统统捋下来,能者居之!”唐学谦点点头,说道,“我也不会给你下任务,锦湖应该以自身的良性发展为优先考虑,企业要做大做强很不容易……锦湖能真正发展起来,对海州才是有利的。”   到姚河路,李明学的车要直接往东拐入新城路,车子靠过来打开车窗道别,张恪才看到许思的小舅施卫忠一直坐在李明学的车里,唐学谦朝他们挥了挥手,让他们直接走,不要麻烦打招呼什么的。   张恪见唐学谦是认得施卫忠的,却不晓得他知不知道施卫忠与许思家之间的关系;张恪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时间还早,回到市委大院才八点半,张恪随唐学谦到家里。   离高考还有三个月半的时间,就算打定注意要出国留学,唐婧还是决定要参与高考,更何况拿全奖出国留学的事情还没有头绪,总不能这头也落下。   “香港的几所大学都没有特别针对内地学生的奖学金啊!”唐婧一直想就算出去留学,也要去香港,那样才能不止于与张恪分开太远,看着张恪贼头贼脑的伸头进来,拿起书桌上的香港大学介绍资料,作势就要砸他。   “不要,我给你爸拉去做了一天的苦力,你都不晓得我有多辛苦……”张恪先护住脸,走进来,挤到唐婧坐的椅子上,贴着唐婧让牛仔裤绷得紧紧的臀部坐下来,下巴磕在唐婧的肩膀上,“以前没有,不代表今年没有,锦湖马上就会给香港大学捐助一笔资金,恰好够港大今年从内地招收十名学生的奖学金,你现在就是要去争这十人名额……” 第542章 搞出这么大动静   3月28日,建邺的天空下着些微的雨,清晨走出房间,仿佛天地间飘荡着轻雾,到秘书高真坐车来接,外面的轻雾就已成初春分明的细雨了。   李远湖坐车到省政府大楼,将手头紧要的事情处理完成,陆文夫送进来东海省驻港办发来的手抄件传真。   在香港回归前夕,香港回归就是国内当前最大的政治,这种手抄件传真主要是摘录香港媒体一天播报的主要新闻,通常一份送省政府办公厅、一份送省委办公厅。   李远湖趁着工作间隙,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腰腿,从陆文夫手里接过传真件,走到窗前,就着轻微的雨滴檐台的声音看起来。   “哦,嘉信实业赶在今天就发布公告宣布增发收购方案?”李远湖看到传真件上给特地标注出来的一条香港财经新闻,“按照省里的规定,他们今天是可以发布这样的公告了……哦,这件事,有更详细的报道吗?”   爱达电子碟机业务资产在香港借壳上市的报备申核已经过了期限,根据九七年国务院、省政府对内地企业在海外上市所制定临时性的政策条例,只要地方政府、银监会于20个工作日之内未对企业海外上市方案提出异议就算获得批准。   “传真件在下面,”陆文夫走过来帮李远湖捻开上面的几张纸,“我已经让驻港办的工作人员将嘉信实业今天发布公告的全部内容传真过来……”   李远湖对陆文夫的工作是相当满意的,不过能胜利省政府秘书长职位的不仅仅需要的是工作能力,李远湖在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仔细阅读香港上市公司发表在《香港财经报》上的公告信息。   嘉信实业通常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指定财经媒体正式发布公告,称计划以每股金4.6港元的价格在港公开发行约8.21亿新股,预计融资37.766亿港元用于收购爱达电子72%的股份,将向香港越秀控股定向增发3.19亿新股,用于收购香港越秀控股手中所持爱达电子28%的股份,银亨证卷与国富金融将共同成为嘉信实业本次增发的包销商,嘉信实业将在4月26日举行股东特别大会审议增发方案。   “38亿啊,这大概是内地企业从香港股市融得最大一笔资金吧……”李远湖只是轻轻的感慨了一声,没有再就此多说什么。   一旦增发收购方案成功实施,爱达集团将当之无愧成为国内风头最健的企业。   “香港财经媒体还有一条关于爱达电子的新闻……”陆文夫小声提醒了一句,“在第二页上面……”让李远湖将手抄报目录翻到第二页,指给他看,“陈信生昨日代表爱达集团与香港大学签署合作协议,将借助港大的资源优势在香港西区成立一家产品开发中心……”   “哦,”李远湖给吊起兴趣,他快速翻动传真,找到具体的报道,驻港办将半版篇幅的文汇报通过传真发过来,“又是一个五千万……”李远湖记得爱达集团在北京的产品开发中心前期投资金额也是五千万,抬头看了陆文夫一眼,“锦湖总不会全世界忽悠吧?”   陆文夫琢磨不透李远湖的心思,试探的说道:“这种事谁晓得?前些天新光纸业的周游到省里来给胡副省长汇报工作,我遇到听他提起锦湖还要陆续在韩国汉城、日本东京、筑波分别成立研发中心,国内也不仅仅只在北京成立研发中心……”   “哦,锦湖除了北京之外,还打算去其他什么地方设立研发中心?”李远湖问道,从海州回到省里之后,他这几天来很少主动谈到锦湖与旗下的企业。   “当时与周游就在过道里匆匆聊了几句,也没有细聊,我怀疑真要同时在这么多地方筹建研发中心是不是有十分的必要,他们之前还收购美国的ESS公司作为他们在硅谷的验技术研发实验基础工业……”陆文夫说道。   “哦,对了,让你了解锦湖收购ESS公司的情况,你了解怎么样了?”李远湖问陆文夫。   “我大致了解一下情况,ESS由于前期在研发碟机解码芯片上的投入巨大,这次TI、斯高柏联合爱达电子、飞利浦开发出新一代的碟机,让ESS公司前期的研发投入花为泡影,经此挫折,濒临破产,才给锦湖以一百万美元的价码并购,听说ESS公司两名主创人员也都同时到锦湖任职……”   “才一百万美金?”李远湖有些奇怪,看起来,锦湖在北京、香港的动作都要大上许多。   “也不仅仅只是一百万美金,省外汇管理局接到锦湖的外汇使用申请书,他们申请将一笔两千万美金的外汇汇入ESS账户,申请事由一项写着技术研发与交流等事务;同时他们还申请近期将动用两千万美金用于产品技术与生产线引进等其他用途……”陆文夫努力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将他直接以李远湖名义从相关部门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说给李远湖听,避免太情绪的用词。   “……”李远湖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传真件,眼神却飘向窗外的雨丝。   ……   上午,嘉信实业停牌发布公告,停牌前的股价为每股4.6港元,也是增发并购方案中的计划增发价;下午嘉信实业恢复股票在香港联合交易所的正常交易,股价瞬时给冲到每股55港元……   香港这边也是小雨,但是气温要比建邺暖和多了,张恪在嘉信实业给他专门准备的办公室里,只穿着一件衬衫,他坐在办公桌前,很悠然自得的看着窗外的细雨,想着雨后的黄昏该去什么地方消谴,而陈信生、孙尚义等人都紧张的盯着电脑显示屏上的股价趋势图在瞬息间的波动。   “恪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啊?”葛明德看着悠然自得的张恪,“理论上,在到股东大会投票审议增发并购方案之前二十个工作日的平均股价没有达到我们方案里的计划增发价,增发方案就极有可能流产……”   “不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张恪清楚知道香港股市在回归之前将回归当成极为关键的政治题材来炒作,使得香港上市公司的股价在回归前的几个月时间里有一个明显的上升浪,所以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人就自信心过于泛滥些,我们就不用讨论自信心的问题了,与其担心这些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还不如让手头的工作更加完美……离召开临时股东大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也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的。”   “怎么利用?”傅家俊负责嘉信实业的日常管理,眼下的嘉信实业控股股东早就由之前的葛氏转变成越秀控股,虽说从股权关系上,张恪已然划清与越秀控股的关系,但是傅家俊他们依旧相信张恪才是越秀控股背后的真正控制人,也就是说张恪才是嘉信实业的幕后老板。   “在过去半年的时间里,我想爱达电子在碟机行业内的龙头地位在短期内是无法推倒的;这一个多月来,爱达电子联合其他七家碟机厂商联合超级VCD碟机,使得超级VCD在最短的时间里大范围的占领市场,这点很关键,之前分析人士担忧一旦日立、索尼等电子厂商大力推广DVD碟机,VCD碟机将不堪一击,但是超级VCD弥补了很多技术上的不足,特别又占据片源上的绝对优势,又占据生产成本的优势,使得超级VCD在新兴市场更被看好。即使被看好而没有实绩证明,也是不靠谱的,因为即使增发并购方案通过股东大会的审议,但是最终还是要在香港股市公开发售出来,那时仅有一个美好的愿景是不现实的,看来,我们也需要在东南亚市场做出一些成绩来增加香港投资者的信心。”   “啊,”孙尚义侧过头来,“当初也是你建议暂时放缓在东南亚地区的市场动作……” 第543章 春暮广告攻势   在张恪刻意的压制下,嘉信实业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开拓东南亚市场并不积极。   “科王利用嘉信电子在东南亚的影响力大肆开拓市场,很有将爱达踢出东南亚的势头,若是任这种情形漫延下去,会影响到投资人对爱达电子的信心……”张恪手指头轻轻压着嘴唇,沉吟了片刻,思考着用什么词形容合适,“香港股市里,东南亚地区的华裔投资人占到很大的比例,投资机构里,华商也占到很大的比例,所以,我们要在东南亚进行一场受控的宣传攻势……这次的市场宣传,我希望能像东南亚的热带风暴一样,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势态吹袭整个东南亚地区,最快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在东南亚地区获得广泛的影响力与良好的销售数据……”   傅家俊说道:“最有效的市场宣传方式还是主要电视台的黄金广告时段进行产品宣传,科王抢摊东南亚市场,还是利用黄金广告时段的优势进行广告轰炸,现在已经是第一季度末了,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电视台的黄金广告时段……”   “哦,我预想中的广告轰炸可不是这样的,”张恪摇头笑了笑,胸有成竹的说道,“购买黄金广告时段的费用太高,我们要控制住市场费用,所以就要另辟蹊径……我建议嘉信实业立即大量买断东南亚地区二三线的中小电视台春幕夏初季的垃圾广告时段。我想有些电视台甚至愿意将收视率最低的所有凌晨时段都拿出来播放广告,主流的广告人都认为这一时段几乎没有什么广告价值,但是总有人凌晨失眠无聊打开电视打发时间。那些无聊的下午时光呢、懒洋洋的清晨呢,在一般人的印象,正经工作的人总不会躲在家里看电视,但是总有一些家庭主妇手头没有特别需要赶紧完成的事情,躺在床头看电视也是不错的消谴,偶尔经过杂货店,看到杂货店的货架上电视机正播放爱达碟机的广告……很少有研究机构对垃圾时段的广告价值进行认真的评价,但是只要价格够便宜,嘉信实业就可以大量的买断,利用大量的垃圾时段进行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张恪稍停顿一下,“要是说电视媒体也有所谓的广告轰炸,我想这样的宣传才能算得上……”   许思专注的凝视着张恪,此时的张恪有着意气风发的锐利,光芒四溢。   “这样的宣传方案啊……”傅家俊摸着下颔思量着,想要消化张恪言简意赅的几句话里的太多的信息。   “哦,相当值得一试的方案,而且的确可以像热带风暴一样迅速的刮起来,”孙尚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问道,“爱达电子放弃九七年度的央视广告标王,为什么在国内不采用这一套广告方案替代?”   “以提高知名度为目的,短时间内可以用这套高烈度的广告方案,而且垃圾广告时段的广告时间很冗长,适合做产品功能广告,但是对品牌形象的塑造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张恪解释道,又笑着说,“爱达电子市场部的那些营销精英,拿着国内业界一流的薪水,总不能一点技术活都不做吧;要不是东南亚的形势有些窘迫,我也懒得动什么脑子,当然了,东南亚的窘迫形势,也是我拖后腿造成的……”   傅家俊嘿然一笑,虽然他是给张恪捆着手脚在开拓东南亚的碟机市场,成绩也相当不错,但是对于眼下东南亚碟机市场的现状,总感觉到自己的努力不够;嘉信实业在张恪指导下的资本运作十分的出色,在过去一年里,股价累积增涨了近十倍,即使有给捆住手脚的感觉,傅家俊都没有什么怨言的。   能力与出色的成绩总能获得别人的尊敬,在熟悉的人当中,年纪反而成了可以被忽略的因素。   百年香港,香港的豪族巨富大约从四五十年代开始崛起,这些家族的第二代成员陆续开始接班,第三代成员正在成长,傅家俊都接触不少。这些从家风甚严的豪族家庭成长起来的公子哥们,有几人的风度能及得上眼前这个年纪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更不用那绝对称得上天纵之资的商业天赋。   ……   ……   在座的人当中,除了许思之外,只有陈信生与张恪接触的时间最长,很期待看到锦湖能走上多宽广的道路并亲自参与到这恢弘壮丽的事业中来,这也是陈信生结束在TI的任期毫不犹豫到爱达任职的原因。   当然,在国内企业还习惯于论资排辈确定各人职务的大环境下,陈信生甫到锦湖就担任爱达集团总裁、大项目部总经理,职序在锦湖体系所有的元老功臣之上,就算苏津东心甘情愿将爱达集团总裁的位子让他来执掌,但是并不代表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会认同他,陈信生承受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他必须要展现他的能力与价值才能真正被公司上下接受。   “虽然说,我们并不将科王当成最终的竞争对手,但是目前的确有必要压制一下科王在东南亚地区的市场扩张势头,”陈信生说话里,手里喜欢拿着一支笔,在记事本画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符号,“……爱达电子确定国内碟机市场不容动摇的强势地位之后,其他碟机厂商虽然也积极想着进入东南亚地区的新兴市场,但是没有科王直接联合嘉信电子、利用嘉信电子在东南亚地区广泛的人脉关系与完善的渠道体系、以及能绕开关税壁垒的当地组装工厂等便利条件,这些碟机厂商进入东南亚市场的动作迟钝,使得东南亚碟机市场今春渐热起来之后,科王成为最大的受益者;爱达电子也是由于进入时间较早,加上内地通过香港向东南亚地区的消息渗透作用很强,目前仍然占据东南亚碟机市场的主导地位,不过科王的势头很强劲,在这个局部市场对爱达电子形成不小的威胁……这个威胁只是短期存在的,动摇不了爱达电子的市场地位,但是却会影响到投资人在这段时间里对爱达电子的信心……”   陈信生将他这段时间来考虑成熟的思路继续说出来:“……我们看到,嘉信实业在一个月前透露有增发收购爱达电子碟机业务的意向,使得嘉信实业的股性一下子活跃起来,短短一个月之间的增幅就达到40%,这在成熟的资本市场是很罕见的,特别是今天宣布具体的增发并购方案之后,嘉信实业股价的优异表现,也都说明新兴的、市场潜力巨大的产品,会受到偏好风险型的投资人的喜爱……我们并不需要追求多高的市场占有率,但是在增发并购方案实施期间,要保证市场对爱达电子的关注度……香港是华人商圈的重心,而东南亚地区是全球华人最主要的聚居地,东南亚碟机市场的渐热,已经促进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的良好表现——嘉信电子的股价也得到一定的促进,但是对科王的持股并非嘉信电子的主要资产,促进作用自然有限——这段时间的市场宣传攻势,也是潜在给增发并购方案做宣传,极可能是增发并购方案能顺利实施的关键……”   “我相信其他碟机厂商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也会很快找到挤入东南亚市场的门径,有国内的经验,相信很快在东南亚市场就会掀起广告战……”陈信生说道,“抢先一步,占据先机,也是有利的……”   下个月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不成问题,但是方案通过之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将总额约38亿港元的增发新股尽快发售出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银亨证券与国富金融都有意向成为新股增发的包销商,但是包销的条件非常苛刻,嘉信实业首先要达到银亨证券与国富金融提出的包销条件,才能将一揽子事情都推这两家发行机构,自己躲在家里数钞票。   当然,每股4.6港元的增发价只是此时的意向,股东大会正式审议时,甚至正式与银亨证券、国富金融签署包销协议,嘉信实业的董事会都可以适度调整增发价。   虽然在增发并购方案里,爱达电子不可能再提高售价,最多获得约38亿港元的现金与3.21亿股的新股,但是嘉信实业最终能够提高增发价,就能获得大量的富裕资金用于日后的发展。 第544章 香港街角的风情   众人聚在嘉信实业专门给张恪准备的办公室里,主要是关注嘉信实业在发布增发并购方案之后的股价表现,这直接反应投资人对增发并购方案的信心。   下午四点钟,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结束一天的交易,嘉信实业股价最终以12%的涨幅收盘,盘中最多冲到每股6港元的高价。   关键是接下来一个月的股价表现,陈信生、孙尚义、葛明德等人多少有些信心不足,张恪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又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这三个月将是香港股市在金融风暴之前最疯狂的三个月,有中资参与或直接控股的红筹股涨幅接近80%。之后市场就会变得迟疑而惊惧,那些极少数嗅到危险的投资人提前出场,绝大多数投资者却要饱受金融风暴的摧残。   陈信生、孙尚义等人离开办公室,张恪站起来,注视着窗外的风景,玻璃窗上凝着水雾,窗外的风景有些模糊,看不清雨丝,但是能听到窗外的微雨一直未停,心想在即将来袭的金融风暴中,会有多少人倾家荡产、流浪街头或者从都市引以为傲的摩天高楼一纵而下了却不值得期待的人生?自己虽然想极力弥补什么,但是个人的力量太过脆弱了,就连叶臻民也给国内外的主流经济学家攻击得体无完肤,只能在自己的职辖范围之内努力的做些补救。   许思凝眸望着这个让自己日夜牵挂的削瘦背影,此时看起来有些沉重,走过来,轻轻牵住他的手:“怎么了,在想什么?”   “这是一条河……”张恪伸出手指在蒙着水汽上的玻璃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线,映出窗外的高楼大厦与下雨天空的残缺的画面,“每个人都在里面扑腾,总是要给河水赶着往下游走……”突然扯到这样的话题一定让许思听了一头雾水,张恪轻笑起来,“这座城市的欣欣向荣让许多人流离忘返,即使阴霾的雨天黄昏,这座都市都充满着异样的情调,我在思考这座都市繁荣背后的基础是什么,是坚固的岩石还是轻浮的流沙,当繁荣将颓,这纷扰的芸芸众生相又是怎样的模样?”搂过许思轻松的纤腰,让她娇软的身子依在自己的怀里,在她的红润的嘴唇上轻轻的吻着,许思的娇媚神态让人心荡魂移,“陪我出去走走,我喜欢这座城市的雨天……”   ……   ……   在一间叫不出名字的小巷子里,巷子拐角临街挑起一块雨帘,这大概是张恪看到最小的酒吧,雨帘下摆着两张高脚圆凳,原木的吧台就贴着门楣,坐在高脚圆凳上,脚伸出去能接到雨滴,风向正好,张恪与许思坐在高脚圆凳上,嗅着香港春雨的气息、品尝着澳大利亚的红酒,这是一条干净的没有多少行人的街巷,可以尽情感受香港雨后黄昏的情调。   “要是海州也有这么一间酒吧,就太好了……”许思感慨的说。   “你倒是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搬回海州去,”张恪笑着说,“国人似乎生活都很匆忙,很少有人能悠闲享受下午时光的奢侈,所以,在国内咖啡厅、酒吧就都与奢侈相挂钩了……”   在这临街的酒吧,品尝一杯产自澳大利亚的优质红酒,只需要二十港币,比起香港的人均收入,那绝对是与奢侈挂不上钩的。   陈静撑着雨伞走过来,走到巷子拐角,雨伞抬了抬,才看见张恪与许思坐在她这些天来习惯坐的高脚圆凳上。   “啊,我也在想雨后的黄昏在这里饮一杯红酒看着雨丝从红砖楼的屋顶滑过一定会十分的浪漫,”陈静撑着雨伞,婷婷玉立的凝眸看着张恪、许思,精致的脸廓上勾勒出盈盈的笑意,“没想到让你们俩人捷足先登了……”   “你也在香港?”还是一周前李远湖到海州视察时,与陈静见过面,没想到在香港又遇上,临街只有两张高脚圆凳,张恪站起来,让给陈静坐。   “到香港有五天了,前天坐车经过这里,看到这家临街的迷你酒吧,这时候正好没事,就想着过来坐一坐,没想到会遇上你们。”陈静将文件夹放到临街的吧台上,将红色的洋伞息了插到一旁的金属丝编织的镂空伞筒里,将落到眼前的一缕卷曲的褐色长发捋至耳后,精致的妆容,眸眼含春,她穿着职业套裙,直腰坐着,胸部高耸、蛮腰纤盈,无端的性感迷人。   雨帘不大,张恪只有端着酒杯依吧台站在许思与陈静中间,鼻端嗅着两个绝美佳人身上传来不同的幽香,他倒是毫无顾虑的与许思挨近一些,扭过头,笑着对陈静说:“你们俩人往这里一坐,这雨后的黄昏的确是额外的有情调……”   虽然是临街只有两张高脚圆凳的迷你酒吧,吧台里花白头发的店主依然一丝不苟穿着酒保制服,他拿出一杯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摆到陈静面前,却对张恪说道:“小伙子,真羡慕你,有两人如花似玉的女伴,不晓得会羡煞多少路人的目光。想我当年也曾同时交往几个美人,这的确是旁人羡慕不了的福份……”   “哦,”张恪哈哈一笑,“我有这福份?”   陈静盈盈一笑,也不忙着否认,看着老人姿势优雅的倒酒,笑着说:“老伯您现在也能讨年轻女孩子喜欢啊!”   老人眉宇明俊,即使满头花白短发,也精神抖擞,能在不到三四平方米的临街店铺开一间迷你酒吧的人,大概也真是那种性情不羁的人才能做出来,这种男人年轻时总是讨女孩子喜欢。   老人摇头笑着说:“不行了,情之一字太过伤人,我这辈子伤过别人,也伤过自己。感情的事有欢乐、有悲伤,情人总是感慨欢乐的时间太过短暂、总是留下太多悲伤的空间。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情人之间不能专注的去享受这份情感中的欢乐与甜美,要晓得,一份完美的情感只是自己所感受到的那甜蜜、欢乐的一部分而已,至于悲伤什么的,完全忽视掉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爱情理论?”陈静接过红酒杯,下巴磕在吧台上,疑惑的问,“很难理解。”   “这位小哥,在你眼里,是位完美的情人,”老人起了谈兴,兴致勃勃的聊了起来,手指着许思,对陈静说,“在这位美丽的小姐眼里,也是完美的情人,这位小姐难道就可以因为他身边已经有你相伴就要去迁就另一份勉强的情感吗?完美的情感总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又时不时的会撞车……”   “那老伯您年轻时一定是许多女孩子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吧?”许思俏皮的笑了起来,嫣然一笑的风情端是迷人。   “我在别人心目是否够完美,我不知道,但是我心目中的完美情人却选择嫁给了别人,我在这里开这么一家迷你酒吧,只是希望她路过时偶尔能停下坐一坐喝一杯酒……有时候是她会与她先生一起在这两张高张圆凳上坐下来,看一看红砖楼顶之上的夕阳,我总会专注的享受欢乐的感觉……”老人望着街巷的雨帘,微带着感慨的语气说道。   张恪微微一笑,从吧台的一角帮老人拿过一只玻璃杯,笑着说:“我请老伯你喝杯酒,为了这间在雨后黄昏的完美酒吧……”   又添了一次酒,等巷子里行人渐多起来,张恪付了八杯红酒的酒钱离开。   科王在香港的分公司要走过两条街道,张恪与许思漫无目的的在香港的街头乱逛,便先散步送陈静回她们公司楼下。   陈静撑着伞,想起酒吧的老人,嘴笑掖着笑意,眉眼如月的说道:“真是一个有趣的老人……改天有空,我再请你们到那间酒吧坐一坐。”婷婷玉立的她撑着雨伞站在雨中,格外的娇美。   “好啊……”张恪撑着伞,帮许思挡着雨,看着陈静转身往写字楼走去,犹豫了一会儿,又喊住她。   “啊,不会现在让我请你们俩吧?”陈静疑惑的转过身来,“有什么事情吗?”   “不该我多嘴多舌的,”张恪脚捻着地,“科王在东南亚的犀利扩张并非没有埋下危机,有些观点,相信你们也很难接受,不过我相信提醒科王注意一下现金流与应收款项的问题应该不会被视为是恶意。” 第545章 不要耍一样的威风   车轮与路面摩擦混杂引擎轰鸣的声音骤然传至,张恪、许思与陈静在写字楼前的广场告别,转头看到一辆黄色法拉利从后面横冲直撞而来,按着喇叭,行人纷纷避让。   张恪眉头皱了皱,他最见不得有人开着好车耍威风,牵着许思的手,与陈静一起往旁边让了让,扁头的法拉利一点都不减速的驶过来,却没有想到法拉利开到近处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尾借着巨大的惯性飘着横移过来,离张恪的脚尖有三四十公分的距离停下来。   葛荫均脑袋伸出车窗,摘下墨镜涎着脸笑着说:“我就想试试我这辆新车的刹车性能怎么样,没有吓着你吧?”姿势与神情还算十分的萧洒。   张恪抹了一把给溅到脸上的水,身上的衣服都给溅湿了,心想葛荫均大概是考虑到广场湿滑没敢贴到太近的位置玩飘移;两年前,谢剑南在许思面前就是玩的这个飘移动作吧,两人果真是师出同门。   说实话,张恪一点都不觉得这一个轻松愉快的玩笑,何况葛荫均也没有资格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见许思白皙的脸上给溅几滴水——车尾横过来一瞬间,将许思护在身后,她身上还算好,不算太狼狈——伸手帮她脸上的水珠抹掉,冷眼看着嬉皮笑脸、满不在乎的葛荫均,捏起拳头,又松了开来,冷声说道:“你在香港也是有身份的人,有必要把自己弄得这么难看?”对从远处发现状况奔跑过来的傅俊说道,“都是这种德性,让人腻烦,我现在要注意身份了,不能跟这种人一般计较,你有这必要吗?”   傅俊见张恪、许思没事,就放下心来,趁着葛荫均不注意,一拳砸到他眼窝上,没有太用力,怕这小子不禁打,一把揪住他的领带,将他的脖子卡在车窗里不让他动弹,伸手从车里将车钥匙拔出来丢广场阴沟里。   张恪放开搂许思腰的手,走过去,看着葛荫均眼窝红肿起来,脑袋给傅俊卡在车窗上无法动弹,挣扎着,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气得变形,将他手里还捏着的那副阿玛尼大蛤蟆镜拿了下来,丢脚下踩了两脚,才丢到一边垃圾筒里:“我觉得戴着墨镜开车太影响交通安全了,香港应该立一条法规禁止开车戴墨镜……”挥了挥手,让傅俊将葛荫均放开。   葛荫均开车进广场准备停车,看见张恪与许思、陈静站在广场前说话,他只是想让张恪在两位绝色美女面前出一下丑。他听说过张恪一言不和就动手的蛮横作风,但毕竟是在自己公司楼下,写字楼又是嘉信恒大地产开发并经营的楼盘,在写字楼前惹些是非,还怕张恪不成?哪里想到他那个像影子一样的保镖远远的站在一边、事发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也没有犹豫就给自己右眼窝一拳打得眼前金星闪闪。   写字楼前的两名保安看到动静这时候才赶过来,这两名保安虽然都认识葛家大少爷,但是广场上的人都围了过来义愤填膺的指责葛荫均开车太野蛮——广场是可以让车辆临时通行的,但是有5迈的限速要求,法拉利冲进广场的车速50迈都不止,后轮刹车时还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深色刹车痕迹,好几个人给吓着了,看到有人出头都围了过来指责——保安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防止傅俊再出手打葛荫均。要是葛大少爷再给多打一下,他们的工作就要丢掉了。   陈静杏目怒睁,要换成不认识的人,她早就上前揪住领带拿高跟鞋尖猛踢两脚,此时只能怒气冲冲的瞪着头给傅俊卡在车窗上无法动弹的葛荫均:“有你这么野蛮开车的,广场上还有抱婴儿的女人……”   葛荫均只求赶紧离开这让他难堪的现场,车钥匙已经给丢到广场阴沟里去了,他只能在保安的掩护躲进写字楼里去,他没有胆量回头瞪一眼或者丢一眼狠话挣回点场面。难道是自己的车速不够快,气势不够吓人,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横冲直撞的车前表现这么冷静,清澈的眼神里毫无畏惧?   葛荫均急刹车玩飘移动作时,从后视镜里注意到张恪的反应:张恪起初的确以为车子只会快速的从他身前开过去没有意识到车子会突然刹车摆尾横扫过来,换作一般人惊惶失措向后或向两边跳开闪躲那是再自然不过的反应,张恪却在那瞬间将许思拽到他身后的同时还担心的看了陈静一眼。   陈静当然看到张恪在将许思护到身后的同时关心的看了自己一眼;她都无法细细体味这瞬间关怀在自己内心深处渗出来的细微甜蜜,却要替葛荫均忙不迭的跟张恪道歉。   张恪撇了撇嘴,笑着对陈静说:“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刚才也吓了一跳吧,我这人也是跟车子犯冲。上个月在北京就是因为这点破事跟别人起冲破。这年头,男人似乎只能借着豪华的车子显威风了;哦……也有拿女人耍威风的男人,很可惜,我都不大欣赏,”张恪笑了一笑,想必谢剑南不会将他在海州给砸车的事情说给陈静听,别人也完全不会做激怒谢剑南的事情出来,张恪的心思就没有那么单纯了,笑着说,“就说我与谢剑南的那点恩怨也是因为这点破事引起来,这个危险动作,大概是他们在国外留学时一起学会的……我看到国外的赛车手经常玩这个动作……”   陈静抱歉的笑着说:“在空场地上练几把无所谓,在雨后的广场就太胡闹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了,要道歉也是葛荫均那家伙道歉。”张恪拾起洋伞,寒暄几句,与许思共撑一把伞离开。这次傅俊不敢离太远,打着伞跟在他们后面。   陈静看着张恪与许思走过街角,这才返回公司,走到葛荫均总经理室前,敲了一下,没等回应就推开门,看见葛荫均让秘书帮着拿冰块敷给傅俊一拳打肿的眼窝。   葛荫均看见陈静俏脸阴悒的进来,想起刚才难堪的情形,别扭的转过脸去,让秘书离开。   “我以为你今天的行为过于轻佻无礼了,明知道对方的身份还这么做,只会给公司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我会向董事会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至于这件事情怎么善后,一切要看董事会的决定……”陈静俏脸紧绷的说完这句话就推门离开。   “我……”葛荫均一句话憋在喉咙里没有吐出来,眼窝子跳动着刺痛不已,恼怒的将办公桌上的文具整理盒砸到地,过了片刻才冷静下来,将吓得大气不敢出的秘书叫进来收拾。   过了一会儿,外面有电话打进来,在接通电话前,秘书先通过内线告诉他是谢剑南的电话,葛荫均没想到陈静这娘们真将事情捅出去了,他正在想什么措辞应付谢剑南的责问,没想到谢剑南语气轻松的跟他说:“荫均,这件事你不要跟陈静计较了,”谢剑南在电话里干涸的笑了两声,“张恪那家伙的蛮横,你今天算是领教了吧?也不能否认锦湖眼下势强力大,这小子难免就目中无人。前几天——就是一周前,东海省委副书记、省长到海州来视察,他都能怠慢对待。我们等着吧,总有这小子吃苦头的时刻……”   ……   ……   给溅了一身泥水,只得先去附近的服装店买一套衣服换下来。虽然给这档子事搅和了一下,不过张恪与许思在街巷闲逛的心思却没有稍淡。在雨下共撑着一把伞,许思搂着张恪的胳膊,回想着临街酒吧那位白发店主的话:恋人在一起,享受彼此带来的欢乐是最重要的。忽又半个身子挂在张恪的身上,歪着头问他:“要是换成陈静在你身边,你会第一反应也是将她拉到身后?”   “我管她死活?”张恪很没良心的笑着说。   “我想晚晴姐还真是那种成熟的女人呢……”   “啊,怎么说这个?”张恪疑惑看了许思一眼,见她眼睛没有别的情绪。   “哦,我在想那间酒吧主人说的话,”许思温婉的低着头,高高挑起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你这么迷人,女人很容易就能为你入迷,晚晴姐也是这样吧,晚晴姐也早知道我跟你的事情……我想我也应该好好享受快乐的事情才行,”又轻声说了一句,“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声音悄然,张恪耳根贴过去都差点没听清。 第546章 伪激烈反应   都说香港弹丸之地,张恪之前是没有具体的概念的。   夜里,张恪请陈信生、傅家俊到中环附近的禅猫酒吧喝酒。雨下到现在一直未停,整个中环的街巷都弥漫着些微海草的潮湿味道,禅猫酒吧宽敞而明亮,用中式雕花扶手围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区域,酒吧里光影交错,飘荡着红酒的醇香,酒吧音响里正播放着电台音乐,是江黛儿正通过电台大作宣传的单曲《海边的雪》,真是很奇怪的英式风格酒吧,诚然这首单曲很适合在酒吧里听,江黛儿的清澈明质的声音也能让人想起冬季海边飘雪的萧冷却又迷离性感的景致,但是在高档酒吧里播放电台音乐,多少有些奇怪。   孙静香与许思、许维、江黛儿还有她们公司的音乐制作人——孙静香本身就是相当有水准的音乐制作人,只是后来迫于家族的压力才放弃娱乐圈内的职业——与音乐制作助理坐在隔壁桌,傅俊也与她们坐一桌。许维到香港之后,张恪在香港夜里就没法与许思厮守,只能约大家一起出来吃晚饭,然后找间酒吧一起聊天喝酒这样子。   孙静香身子探过来,将手机递给张恪:“静檬找你……”   “啊?”张恪不晓得孙静檬突然找自己有什么事。   “不晓得这丫头从哪里听到你今天的壮举,特地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一声,不是我告诉她的,”孙静香忙将自己撇清,“我跟她说你就在这里……她说听到那一拳真是过瘾,还问能不能下一回当着她的面再给葛荫均来一拳,她跟你的恩怨就一笔勾消……”   “拉倒吧,”张恪接过孙静香的手机,冲着电话那头的孙静檬说,“你给我的是有怨无恩,也不是说你勾消就勾消的,今天这一拳是傅俊出手的,我现在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能像街头小混混一样随便出手?要不你听傅俊给你仔细说说……”他们这里坐下来才说到黄昏时与陈静碰巧碰了面又与葛荫均在他们公司楼下起冲突的事情,孙静檬人在建邺就听到消息打电话过来,香港还真是小呢。   张恪在电话跟孙静檬胡掰了片刻,就将手机还给孙静香,回过头来对傅家俊说:“今天下午讨论的那个方案,最好能雷厉风行一些,让科王那伙人误以为得罪了我才会遭至如此凌厉的反击,则更有喜剧效果……”   陈信生哈哈一笑,说道:“那他们岂不是永远都琢磨不透你心里在想什么东西?”   “此时的科王不堪一击,将嘉信电子拖进来,才有些意头,”张恪说道,“倒也不是我好战,缺乏激烈竞争的电子工业实在不值得期待。要是在你眼前,一边是风平浪静、风和日丽的湖泊,一边是充满暗礁、湍流、寒风怒号的海洋,你选择游向哪边?”   陈信生问道:“恪少是想说湖泊最终都会干涸?”   张恪笑了笑,说道:“跟你说话,真是没有卖关子的乐趣。”   傅家俊说道:“要想雷厉风行的执行今天下午讨论的方案,最好马上就动手,但是这么来的话,就没有时间制定详细的方案,预算就很难控制了……”   “那你们马上就实施好了,”张恪说道,“我拟一个大体的方案,之前怕拿出来会影响你们的思路,既然时间紧迫,现在拿出来凑数也是可以的,你们在执行过程中可以随时随地的修正补充,预算可以放宽一些,超过一两千万,可以算成爱达集团对总代理商的市场宣传补贴……”   下午讨论的方案是大量买断东南亚地区中小电视台低价的垃圾广告时段,在这些垃级广告时段反复的、长时间的播放爱达碟机的广告,以达到高烈度广告轰炸占领市场的目的。这本是在与葛荫均起冲突之前就确定下来春末夏初为配合增发并购方案要推出的海外宣传计划,立即着手实施,就是要给葛荫均等人造成错觉。   张恪最终的目的还是要在这次增发并购计划中顺利套取出38亿港元的资金,相对38亿港元的巨资,额外补贴一两千万,实在算不了什么,甚至不及这次发行费用的十分之一。   见张恪还藏着这手,傅家俊自然忙不迭的要跟张恪回宾馆将他早就拟定的方案拿过去,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对增发并购方案进行审议,这边的动作自然是越快越好,原来计划要花一周的时间才能拟出具体的方案与预算交董事会审核,既然有现成的,那自然可以提前一周的时间。   有时候信任也是盲目的——一切都来自于爱达电子所创造的市场奇迹的影响——张恪对东南亚地区的经济、政治、文化的了解并没有傅家俊来得深刻,不过这段时间来,对东南亚的研究比较深入,才有能力鼓捣一份还能让自己满意的市场宣传方案出来。方案虽然很粗陋,但是能大体将张恪对东南亚地区超出时代的市场战略意图体现出来,细节方面的缺陷,有傅家俊这些优秀的职业经理人,就没有什么好担心。   ……   ……   在之后的几天,葛荫均就感受到来自嘉信实业的压力,首先是马来西亚。   马来西亚是东盟国家除新加坡之外经济基础相对雄厚的国家之一,70年代以来不断调整产业结构,大力推行出口导向型经济,电子业、制造业、建筑业和服务业发展迅速,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马来西亚的电子业,在马来西亚,电子电器的出口一度占到总出口额的50%;为发展电子产业,马来西亚政府九十年初就想复制美国硅谷模式启动超大型的超级多媒体走廊项目。   此外,华人在马来西亚的经济地位与政治地位较高,远非近邻印度尼西亚能比,占马来西亚约四分之一人口的华人拥有马来西亚70%的私人财产,香格里拉酒店集团的拥有者郭氏以及云顶集团的拥有者林氏都是当地华商的代表。   马来西亚的经济遭到金融风暴摧残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张恪虽然不屑做推波助澜的事情,但是不能否认他对马来西亚相对发达的电子产业垂涎欲滴;此外马来西亚的造纸产业也较为发达,林氏家族云顶集团旗下的造纸企业云顶杉源就是马来西亚最大的造纸企业之一,拥有各类高级纸张生产的技术。   如果要在东南亚地区选择香港之外的另一个中心据点,由于政治因素,进入台湾几乎是不可能的;新加坡地域狭窄,能发展的余地太小;而印度尼西亚未来的政局让人担忧——虽然印尼有着东南亚最密集的人口,但是张恪还是想彻底的放弃那边的市场,既然无能为力,那就眼不见清净吧——经济基础相对较好的马来西亚与泰国就成为首选对象,马来西亚在电子产业上的优势更为明显,在嘉信实业成为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地区的总代理之后,张恪就催促嘉信实业将菲律宾的电子工厂迁到马来西亚,这次的市场宣传攻势还是以马来西亚为起点,也为重点。   “怎么会这么快?”葛萌均翻看科王在马来西亚的合作商传来的传真件,“你看看这个,”将传真件递给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谢瞻——谢瞻在科王负责市场营销,之前决定让陈静代表总部到香港来配合葛荫均的工作,3月28日的事件,让陈静对葛荫均满腹意见,于是返回国内,让谢瞻到香港顶替她在香港的工作——很难想象嘉信实业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如暴风骤雨似的展开如此凌厉的市场宣传攻势,“马来西亚十三个州的地方电视台几乎同时拿出大段时段对爱达影碟机进行功能性的展示……”   “还真是一个小孩子脾气未消的少年,”谢瞻对张恪一向都不是很看重,想当然以为这是张恪对3月28日事件的激烈反应,不过他更关心现实的问题,“爱达电子在东南亚的广告攻势,会不会影响到科王在同一地区的表现?”   “做广告说白的就是在抢风头,”葛荫均自持比谢瞻有在海外留学的经验——谢瞻又没有陈静的美貌——他拿一种轻松自若的语气轻描淡写的将问题回避过去,并不想与谢瞻深谈,更不用说接受他的业务指导,说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在马来西亚播放爱达碟机广告的时间都是收视率很低的时段,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垃圾时段,或许是嘉信实业市场宣传预算受到限制,而张恪那小子又急于给我们颜色看的缘故吧……” 第547章 李代桃僵   从中环银厦广场四十六层的高处望出去,压着眉头看着远处山巅的薄云,谢剑南嘴唇微微挤着,嘉信实业在马来西亚的异动,让他匆忙从海州赶到香港来。   “就在这楼前,张恪让葛荫均刹车溅了一身水,张恪指使傅俊回了葛荫均右眼窝一拳?”谢剑南撇嘴含着阴柔的浅笑,走过去确定办公室的门关密实了,免得有人经过无意间听到什么,回头看着站在窗前的谢瞻,“你们以为嘉信实业在马来西亚的异动是张恪在闹小孩子脾气?”谢剑南冷冷一笑,说道,“这些年来,我所有的傲气都折在一个人手里,你以为他就是时不时闹些小孩子脾气的人?”   谢剑南这两年在谢家威势渐重,语气如此严厉,谢瞻倒也不能表示不满。   “不要把一个敢与李远湖分庭抗礼的人想得太简单,”谢剑南的语气里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他们这段时间的重心就是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计划,他们在马来西亚的异动只是他们在东南亚造势的第一步,只是看起来时间有些巧合而已,或许是这小子想是把我们往歧路引,迫使我们自乱阵脚……”   谢瞻不是没脑子的人,有些事实是抹下脸来承认的,他皱眉看着窗外,说道:“葛荫均似乎对那个人有很深的怨气呢……”   “这难道不好吗?”谢剑南撇嘴笑了笑,“你能想象手里捏着三四十亿资金的锦湖吗?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希望就不会发生的,锦湖即将超越正泰集团在省内的地位,目前看来,这似乎是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了。你应该认真研究一下锦湖近三年来的发展轨迹,张恪这个人我很不喜欢,但是他这个人却又让你无法忽视;我们不需要掩耳盗铃,这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前些日子陈信生代表锦湖在北京宣称要让爱达集团全面进军消费电子产业,还要投资六到八亿打造一个大型的科技园项目来弥补基础技术研发上的不足,很多人都以为这又是锦湖的一个大忽悠,我却相信锦湖将陈信生挖过去绝不是仅仅希望陈信生在最后关头帮忙将爱达电子卖掉……看吧,锦湖将永远都是我们科王所必须要攀越过去的一座山,有时候,你还不得不承认,这座山要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去攀越非常困难……”   “你是说要把嘉信电子往里扯得更深?”谢瞻问道。   “不仅仅是这个问题,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考三叔跟我说的话,无法正视自己的竞争对手,很可能就永远超越不过去。陈信生到爱达集团赴任,外经贸部的副部长叶臻民跳出来替他们摇旗呐喊,这不是偶然,这是叶家公然跳出来支持锦湖,这也是李远湖最终选择让步的主要因素之一,张恪与叶家的关系,最初是从叶建斌开始的,但是他与叶家之间的关系之深,似乎也超脱我们的想象了。叶臻民从去年入秋以来就一直唱衰亚洲的经济趋势,他的观点里有些地方的确是值得深思与忧虑的,但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谢剑南说道,“我跟三叔,跟大舅商量过,必要的准备是必须要做的……还有,凭借我们自身的力量要压过锦湖,似乎很困难的,要承认这一点,很困难,你不要看我现在说得这么轻松,在家里,我给三叔狠狠的训过,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你说话难听;我们要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更深的扯进来,但是不能因此将主动权拱手让给他们,就要费一番脑筋……没想到香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想张恪让傅俊给葛荫均的那一拳大概也激起他的性子吧!”   葛景诚死后,家族财富进行分割,葛明信继承的资产是整个正泰集团的四五倍,要与葛明信打交道,还要占据主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谢剑南也实在想象不出手里的捏着三四十亿资金的锦湖除了将葛明信父子扯进来还要怎样才能对付……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谢瞻问道,“葛荫均似乎想针对嘉信实业在马来西亚的异动采取一些措施,按照你的想法,我们真要跟着动,就可以给引入歧途……”   “他要任他的性子才好,”谢剑压着嘴角笑了起来,说不出来的阴悒,又斩钉截铁的说道,“我需你来配合着唱黑脸。”   “怎么唱?”谢瞻说道,“我知道你鬼主意多,不过我演戏还是有一手的……”   “咚咚咚……”   办公室门中间嵌着一块玻璃,映出敲门人的窈窕身影,看着门把在扭动,谢剑南知道是陈静,忙走过来帮她开门。   陈静对葛荫均满腹意见,之前提前回海州,这次又陪谢剑南到香港,来回奔波也很辛苦,她迟疑的看了看谢剑南与谢瞻两人:“两个大老爷们,大白天的在办公室反锁着门做什么?”   谢瞻歪着嘴笑了起来:“剑南又不是把一个小姑娘锁屋里,你担心什么?”   “呸!”陈静啐嘴轻呸了一声,“谁管得了他这么多。”   ……   嘉信实业在马来西亚的动作,葛荫均起初是以轻松自如的姿态去面对,但是几天来反馈回来的销售数据却不大乐观,就不容他不小心对待。当他建议采取针对性措施时,谢瞻都没有机会跳出来唱黑脸,陈静就先提出坚决的反对意见:“爱达有爱达的节奏、科王也应该有科王的节奏,不应该亦步亦趋跟着别人的步伐走;何况我以为目前在东南亚的动作已经够大了,蕴含很多不可控的风险,应该注意现金流与应收账款的问题,市场占有率是第一还是第二,在目前阶段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   “真正的财富却往往蕴藏在风险之中的,”葛荫均并不否认目前在东南亚地区的激进扩张蕴含着一定的风险,但是他有他自己的坚持,“这是科王能迅速在局部市场超越爱达的机会,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我们才有可能在内地的市场追赶上爱达的步伐……”葛荫均问谢剑南,“剑南,你来说什么看?”   “我啊,”谢剑南笑了笑,“我还是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侧过头问谢瞻,“你有什么好的看法……”   “小静说的现金流与应收账款的问题,我觉得的确有必要注意一下,毕竟科王不是腰缠百亿的葛家,稍不注意,资金裢就可能出现让人头疼的麻烦……”谢瞻阴不阴、阳不阳的说道,“我这人没到国外留学见识过世面,超过爱达又能怎么样,世界比爱达电子实力更强的电子企业比比皆是,我们总不能因为个人意气硬要将公司带入危险的境地吧?”   “你说什么,”葛荫均眉头一竖,“你说我这么做是因为个人意气……”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谢瞻冷然一笑,“爱达电子在东南亚有些异动,我们就要修正年初拟定的市场计划,接下来新科、步步高、爱多都要进入东南亚市场,我们也要频频修改我们在东南亚的市场计划?”谢瞻冷嘲热讽道,“不就是眼窝给打了一拳吗?有必要跟这种人斤斤计较,也不怕失了你葛家大少爷的身份!”   谢剑南瞥眼看见葛荫均黝黑的脸气得酱红,给谢瞻丢了一个严厉的眼神:“胡说八道什么!”   “我哪里有胡说八道,”谢瞻板着脸,故意不买谢剑南的账,“嘉信实业为什么这段时间会在东南亚加大广告投放,原因是什么,还需要我来说吗?谁拉屎谁来擦屁股,没必要将整间公司都扯进去……”   “够了!”谢剑南拍了一下桌子让谢瞻住嘴,“说话要注意分寸!”   谢瞻顶替陈静到香港来督促海外分公司的经营,表现一直很沉默,并不干涉葛荫均主导海外公司的业务,葛荫均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间就发难,手脚都气得发抖,虽然谢剑南对谢瞻严厉的声音让他好受一些,但是看到谢瞻挑衅的怀疑眼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心头起了毛,站起来指着谢瞻说道:“这个屁股我来擦,不劳你一分力气,海外分公司里,你那点股份,我都买下来,所以请你不要对海外分公司的业务指手划脚!”   “没那么轻松吧?”谢瞻跷起二郎腿,“大雅集团也觉得海外分公司在东南亚的扩张过于行险,难道你也要将大雅集团在海外分公司的股份买下来吗?”   “如果有分歧,这么解决那是再好不过,”葛荫均侧头看了谢剑南一眼,“你觉得怎么样?”   “别人的想法我不管,”谢剑南说道,“我是支持你,我个人也绝不会从海外公司撤股的。”   葛荫均给谢瞻今天突如其来的发难搞得有些措手不及,谢剑南的表态让他心里多少好受一些,海外分公司的注资额度才一个亿而已,谢瞻与大雅集团要退出去就退出去,反而能让他个人对海外分公司控股,这有什么不好的呢?   “还有应收账款的问题,”谢瞻又慢条丝理的说道,“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总不能让海外分公司无限制占用科王的货款吧?海外分公司的现金流没有问题,科王的资金裢却要断了!”   海外分公司独立注册注资,负责海外市场的开拓,赢亏却是要自负的,不过海外分公司在一开始注资时,各家股东的注资比例是等同于科王的,惟一不同的是,葛荫均父子对科王的持股是通过嘉信电子实现的,对海外分公司的持股,却是葛荫均直接注资四千万港元,所以在实质上,海外分公司与科王不会有太尖锐的利益矛盾。即使葛荫均想私人出资将谢瞻与大雅集团的股份买下来,那就有了利益矛盾,谢瞻与大雅集团不同意海外分公司继续占用科王的货款,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两三个亿的货款,我私人还垫得起,绝不会拖科王的后腿,”葛荫均私人名下也就两三亿的资产,其他的都在他老子葛明信的名下,但是让谢瞻不阴不阳揭疮疤的话惹毛了性子,也就考虑不了太多了,市场急速扩张期要抓住难得的机遇就势必冒一定的风险,葛荫均还不知道他要冒的风险究竟有多大,他看到陈静、谢瞻他们都畏首畏尾,心里多少有些不屑,“真正的巨额财富蕴于风险之中,我想有一年的时间,你们会体会到这句话的深刻含义的……”   目的已达,谢剑南见谢瞻还想说什么,板着脸严厉的说道:“你还想说什么,要不要我将你在科王的股份也买下来?”   谢瞻讪然一笑,说道:“工作中总不会一点分歧都没有……”   “有分歧,有你这么说话的?至于究竟如何解决,也要召开董事会讨论决定,不是我们四个人坐在这里随便说说就算数的,”谢剑南脸色很不好看,将桌前的文件夹一合,“你们先出去吧!”将陈静也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第548章 太聪明   将谢瞻、陈静赶了出去,谢剑南拔了一支烟丢给葛荫均,说道:“你大概想象不到我与张恪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啊?”葛荫均还在为谢瞻冷嘲热讽的话恼火,听谢剑南突然提起这个,有些愣神。   “九五年,我刚回国内,叶天帮我庆祝,喝酒喝到凌晨,我开了叶天的车去海州见我二姐谢晚晴……我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脸出去见人,”谢剑南在葛荫均面前回忆起他与张恪初次碰面的情形,脑子里却浮现起大舅周瑾玺说的话:当你能将屈辱轻描淡写的拿出来利用时,你才能算得上成熟;谢剑南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轻松一些,“后来在惠山,我又跟他起过一次冲突,结果……”谢剑南将惠山那次给叶小桐讹诈一部奔驰的事情也说给葛荫均听,说了后来,神色郁郁的吐着烟圈,按着葛荫均的手背,轻轻的拍了拍,“有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嗯,”谢剑南的话当然安慰不了葛荫均,但是起到他想要的效果,葛荫均恶狠狠的将烟头捻碎在烟灰缸里,“这些过结迟早都要找回来的……”   “是啊,”谢剑南长长叹了一口气,挪动椅子搂过葛荫均的肩膀,“陈静说的话,你不要放心里去,她哪里知道有些气是不能吞下去的?不过,你也要体谅我,我总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的睚眦必报吧……”   葛荫均颇为感动的拍了拍谢剑南的肩膀,说道:“哪里话,只要你支持我就够了……”   ……   陈静心里憋着气与谢瞻走出来,她想着找谢剑南好好的谈一谈,她相信张恪的提醒没有恶意,过度的扩张会带来额外的风险……她担心谢剑南刚才对谢瞻的话太重,毕竟谢瞻还是谢剑南的堂兄弟,还打算帮谢剑南在谢瞻面前缓和两句,没想到谢瞻撇嘴轻松的笑了起来:“剑南身上越来越多三叔与他大舅的影子了。”   听到谢瞻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陈静愣了愣:谢瞻为什么这时候提谢汉靖、周瑾玺?   陈静没有与谢瞻多说什么,推门走进海外公司给她临时准备的办公室。   谢瞻看着陈静的背景,呶着嘴,心里想着:谢剑南会不会连他未来的丈人都坑?   ……   ……   下班时,陈静去找谢剑南,才得知谢剑南与葛荫均早就离开公司,也没有跟她说一声,打他手机,手机关机,不知道两个男人到什么地方鬼混去了。   香港的夜色降临得额外晚,陈静不晓得这时候回酒店有什么能打发时间的,没有让公司的司机送她,她独自下了楼,站在中环银厦广场前,地面干燥,没有前些天的积水,站在那里,能想起那天发生这里的事情,虽然是葛荫均的恶作剧,但是在那瞬间张恪没有惊慌失措的跳开而是将许思护在身后,大概每个女人都想感受这样的幸福吧;自己是不是也想就站在他身后,而不是仅仅是给关心的望一眼?   陈静轻笑了起来,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赶了出去,往广场外走去,不想太早回酒店,也没有什么地方能打发时间,就想着看看临街酒吧的两张高脚凳空不空着,坐在那里喝杯酒,看着红砖楼间的夕阳,的确是不错的打发时间的方式,说不定会遇上张恪、许思也说不定。   走到巷子拐角,高脚圆凳着坐着一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女边喝酒边与风度翩翩的店主聊天。花白头发的店主当然记住陈静这个穿着干练、却一脸幽寂的美丽女人,温和的笑了笑。   陈静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任温暖和熙的夕阳光芒照在自己美丽的脸上。   “你的同伴没有过来?”店主将现磨制冲泡的咖啡端给陈静,笑着问她。   “嗯,没有特地的约好,”陈静笑了笑,“上次见面也是巧合。”   “总是期待巧合可不行,”店主开玩笑说,“记得上回离开时,你说要请他们到这里喝一杯酒的……”   “呵呵,”陈静轻笑着,“朋友间不经意的相遇,总会感觉更加的温馨,一个人坐在这里喝咖啡的感觉也不错……”想了想,又说道,“我没有那个朋友在香港的联系方式,想请他们再到这里喝一杯,也只能期待偶尔的相逢了。”   “你真是幸运的女孩子,”店主笑了起来,“他们前天还在这里打发了一下午的时间,我也是健谈的人,聊得很开心,你朋友将联系方式留给我,他要是还在香港的话,这个联系方式应该能找到他。”店主从柜台下拿出一张纸质杯托,杯托上用油笔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店主的确很健谈,普通话说得腔圆字正,陈静刚刚听见他用法语跟那名风姿绰约的中年妇女说话,香港街巷里总能偶尔遇上——说是异人也恰当吧——异人。   陈静将电话号码输入手机,打过去,是傅俊接的电话,一会儿就转到张恪的手里。   “哦,陈静啊,你怎么会有我在香港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安静,听不出张恪在什么位置,或许在办公室里也说不定,这是他在香港的联系方式,陈静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眯眼看着红砖楼缝里的夕阳,冲着夕阳微笑,说道:“恰好到酒吧喝杯咖啡,想起来还曾说过要邀请你与许思小姐到这里来喝一杯酒的话……”   “太可惜了,我在机场,还有十几二十分钟就要登机,你迟一些打电话还联系不上我,”张恪笑了起来,“下回到香港再一起喝酒吧……”   原来是机场贵宾室。   “哦,对了,还要谢谢你提醒我的那句话……”   “啊,现在说谢未必太早了吧,稳健的经营说不定会错过一些机遇,到时候不会怨我?”张恪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不单大雅集团,谢瞻个人还有正泰大概都会考虑从海外公司收缩股份,”陈静问道,“你与剑南之前有什么恩怨?”   “呵呵,你倒是不担心泄露你们公司的机密给我知道?”   “这些事情瞒不过你,还不如大方一些告诉你。”陈静笑了起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张恪说了一句:“谢剑南是很聪明的一个人,这次就非常的聪明,所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也不如他这次玩得精彩。有些话,我不便多说啊,要说我与他的恩怨啊,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我与他之间的过结才解不开……”   陈静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电话那头傅俊小声的跟张恪说事情,声音刻意压着,也不晓得是不是张恪捂着手机话筒,隐约听见“柳志军”的名字,陈静心里想:柳志军?省委书记陶晋的秘书,还是说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   陈静在思量张恪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说谢剑南这次表现得很聪明?自己明明很注意没有跟张恪说太多的事情,张恪又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什么来了?   可惜这是一个局,陈静甚至期待张恪与剑南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怎么可能看透这个局?   ……   傅俊走过来告诉张恪陶晋的秘书柳志军打电话过来,张恪只有匆匆掐掉陈静的电话,拿起另一只手机与柳志军聊起来,原来柳志军打算等他到建邺下飞机时请他吃饭。   柳志军是省委书记陶晋的专职秘书,所谓宴无好宴,柳志军请客吃饭,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张恪告诉柳志军他们大概抵达建邺的时间,赶到建邺市里大概正好赶得上吃夜宵,自己没有打算在建邺过夜,柳志军要跟自己见面,也只能一起吃夜宵了。不晓得柳志军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行程——作为陶晋的秘书,想要知道自己的行程总是有办法的,他一个电话打给周游,没有特殊情况,周游也不会隐瞒不说,甚至都来不及提前通知张恪一声——也不晓得柳志军找自己是谈什么事情,许思坐在张恪身边问他:“柳志军找你会有什么事情?会不会是陶晋书记找你?”   “我也不知道是谁找我,”张恪装神棍一样掐起兰花指算了起来,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算出来了,也就那么几样事情!” 第549章 坐不住   飞机越过坚实厚重感的云层,从舷窗望下去,夕阳投射而成的飞机影子在湛蓝的海水上浮掠,黄昏时分的海洋有着难以言喻的美。   张恪收回视线;许思坐在靠过道的座位上,胳膊肘儿支在扶手上,手托着下巴,凝眸专注的看着舷窗外的湛蓝海洋,挽着发髻的精致头颅横在张恪胸前,戴着黑色的玳瑁框平光镜,高高挑起的眼睫毛几乎抵到透明的镜片,张恪伸手将她的玳瑁框眼镜摘下来,手枕着脑袋,仔细欣赏这一幅让人心悸的销魂容颜。   “看什么?”无论多熟悉,在张恪的凝视下,许思秋水清澈的眼眸里凝着些许羞涩,要避开他灼人的眼神,便枕着他的肩头小声说话,“你跟陈静通电话时,说谢剑南这次太聪明了,我没有想明白呢,陈静在电话里跟你说什么了?”   “她倒没有说太多,”张恪嗅着淡淡的发香,微侧过头来,下巴轻轻压在许思的秀发上,说道,“科王的海外公司是科王各家股东按比例注资一亿港元注册成立,负责替科王开拓海外市场。一般说来,科王的海外公司与科王之间不应该有实际性的利益冲突,但是事情并非绝对,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对科王的持股是通过嘉信电子进行的,然而对科王海外公司的持股,却是葛荫均以私人名义直接注资,这当中或许有葛明信想借机将葛荫均培养成接班人的意图,却也造成某种利益上的失衡,还有一点可能也是相当致命的,那就是葛荫均个人对科王的影响力非常弱,但是对海外公司的控制力却特别的强,这本身就是一种失衡……”   “那……你那天提醒陈静也不是好意喽?”许思精致的头颅没有离开张恪的肩膀,而是下巴高高扬起看了张恪一眼,“我还以为你将陈静当成朋友对待呢?”   “我的提醒未必没有恶意,但恶意却不是针对大雅集团,所以不能算对不起朋友吧?”张恪浅笑着,“陈静在电话里告诉我,大雅集团将考虑收缩对科王海外公司的持股,撤股都有可能。我想他们应该对东南亚的市场策略有过一番争执、意见得不到统一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考虑吧?市场高速扩张期想要保持稳健的财务是很困难的事情。大雅集团的经营与投资思路相对保守,再有我‘额外’的提醒,要是科王各大股东对东南亚市场策略有分歧,陈静所代表的大雅集团选择站在哪一边,几乎是可以肯定的。考虑到科王海外公司的性质,有我这么一挑拔离间,大雅集团撤出来的可能性就相当大了,但是哪一方会坚持激进的市场扩张路线?目前的阶段,科王放弃东南亚市场是不可能的,在这之前,我还没有想到正泰集团这次也会考虑收缩对科王的持股,我听陈静说正泰集团也会一并考虑缩股,所以说谢剑南这人太聪明了,当然了,也不一定就是谢剑南一人的精明,他背后的谢汉靖、谢汉靖、周瑾玺哪个是肯吃一点亏的人物?”   “啊,”许思倏的坐直身子,“你是说他们也嗅到危机的气息,要让葛荫均顶在前面承担快速开拓海外市场的风险?”   “应该多少有一些这个因素,这也符合谢家的一贯作风,”张恪笑着说,“当然,还可能有另外的因素。难道谢剑南就不想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更深入的诱进锦湖与他们正泰集团之间的恩怨里来?但是,他们不可能让嘉信电子再增加对科王的投资,那样会让他们失去对科王的控制权,海外公司是附庸于科王的,是负责开拓科王海外市场的,即使海外公司让葛荫均绝对控股,也改变不了海外公司附庸于科王的事实,但是却可以让海外公司借助葛氏父子雄厚的资金实力来迅速开拓海外市场;当然了,就算有什么损失,也是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承担得多……”   说到这里,张恪笑了笑:“你说谢剑南他们聪明不聪明?他们简直是太聪明了……谁要是跟他们合作,夜里都睡不安稳的,我们可是早就得到教训的。”   “得了便宜还卖亏……”许思横目顾盼生姿,“是他们在你这里得到教训吧,不然他们未必肯减少对海外公司的持股,毕竟海外公司要分掉他们一部分利润的……”   “也对,”张恪鼻头贴着许思的秀发有些痒,伸手摸了摸,“他们这些人,毕竟是不容忽视的角色……可惜啊,我将他们看透了没有用,要葛明信、葛荫均将他们看透,狗咬狗咬起来才好玩……”   “你就是好斗,”许思细声娇嗔道,“你就没想着要将葛明信、葛荫均完全扯进来?”   “好斗好啊,一潭死水,慢慢发展,海州的电子工业到什么年代才会能成规模?”张恪笑着说。   “现在不能算规模?”许思问道。   “也算,不过产业太单一了,要形成繁盛的产业森林,差距太远了。”   ……   飞机飞临建邺上空,机翼下是满城繁星似的灯火,下飞机到行子输送架前等着拿行李,透过玻璃,张恪看见柳志军站在外面的大厅里朝这边挥手;公司那里马海龙亲自开车来接。   柳志军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张恪也认识,是去年入秋陪唐婧到东海大学新浦校区看望陈妃蓉无意间在江边遇到的新浦区委书记、新浦高新科技工业园区主任黄克群。   张恪没有想到柳志军要见自己是打算引荐黄克群,犹豫了一下,他能猜出到黄克群出现在这里的意图,这很好猜,黄克群是新浦高新园区主任、党组书记的身份,就表明他出现在这里的意图就是奔锦湖的科技园项目来的。   但是黄克群为什么能找到柳志军当引荐人,而这件事是不是得到省委书记陶晋的首肯,张恪一时间就猜不透了。   当然,张恪也有一点嫌黄克群级别差了些,张恪需要借用建邺市里的力量消掉一些李远湖的强势,黄克群只是新浦区委书记而已,他可是指望建邺市里出面的。   猜不透就有些棘手,张恪还得要在陶晋与李远湖的夹缝里生存呢。   表现出来,却没有什么犹豫,张恪神色振奋的走到外面的接机大厅,与李义江握手道:“你与黄书记在市区等我就行了,这个怎么当得起?”   “克群现在是建邺的副市长,”柳志军疑惑的问,“你认识黄市长?”   “上回东海大学搞新生军训阅兵,你不是跟陶晋书记都到现场,黄市长当时作为新浦区的区委书记,也有被邀请参加……”张恪提醒柳志军什么时候他们三人在一起见过面,没想到黄克群往前小小迈了一步——也只是小小一步而已——应该是这几天里的事情,任命有没有下来都不一定;他对建邺市里的人事调动一直很关注。   “哦。”柳志军记起这个细节来,也不怪他,当初东大新生军训阅兵时,黄克群在省委书记面前只是小角色,很难入人眼的,张恪又没有当着柳志军的面跟黄克群打招呼,忽视过去也正常。   黄克群去年入秋时在小江的乱石滩遇到张恪就认出他来,那时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而是张恪去年夏天在新芜表现太威风了,惹得东海省内的高级官员几乎都晓得他的“混帐”事迹;黄克群这时候才算真正的“认识”张恪,这小子敢跟省长李远湖摆谱,黄克群就没有指望自己副市长的头衔能让他折服,主动伸出手与张恪握手寒暄。   “这位是……”黄克群、柳志军都不确认许思的身份,疑惑的等着张恪帮他们介绍:谁晓得张恪年少风流、这位是他的异性朋友,还是另有身份?   建邺要比香港冷了许多,下飞机之后,许思穿着橙黄的短风衣,戴着黑色玳瑁框的眼镜,挽着发髻,工作装束打扮的她掩去娇柔销魂的媚艳,然而眉眼间的秀美不减,风度绰约,有着典雅端庄的知性美。   “哦,香港越秀控股的总裁……她个人还在建邺投资了一家维域公司……”张恪在许思取名片之时代她介绍。   柳志军、黄克群接过许思递过来的檀红描浅云纹设计古雅的镶金线名片,看着上面的名字,心神都一凛:这个女人!   张恪眼神敛着,望着柳志军、黄克群的反应,嘴唇却咧着笑,丝毫没有冷淡下来的意思。   此时的张恪,他个人是与越秀没有一点关系了,越秀控股只代表海裕公司、苏津东等锦湖高层管理人员还有许思个人的权益,其中海裕公司绝对控股,无论说是明面上,还是官面上,许思都只能算是谢晚晴在香港的代理人。   这年头不兴追究历史陈账了,当年的国军日寇,数十年转身成了手里托着大把现钞的投资人,还不是惹得国内一群官员们围着捧着?黄克群哈哈一笑,微躬着身子致意,开玩笑说:“我都要把投资人当衣食父母的,以后还要指望许思小姐为建邺的发展多出一分力呢。”   寒暄之后,便要乘车去市区吃夜宵,公司有车来接,张恪便与柳志军、黄克群他们分开来坐车前往市区。坐到车里,许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虚的样子,傅俊、马海龙坐在前排,倒不便跟张恪说什么。   张恪开玩笑说:“有钱就是大娘,你心虚什么?”   许思娇嗔的瞪了张恪一眼,手里伸到张恪大腿上掐了一记,不让他胡说八道。   张恪嘿然一笑,不再逗许思,拿起电话给许鸿伯打电话,许鸿伯人在澄阳。这时候正是大面积营林的最好时机,林业公司在建邺这边留下来的人很少。在电话里,张恪将黄克群突然出现的事情告诉许鸿伯,有些地方他还看不大透,需要许鸿伯提出意见供他参考一下。   的确,目前能知道信息太少,很难判断黄克群的体现哪方面的意图,许鸿伯在电话里问:“黄克群在省里的关系线不明朗,在建邺市里,他与市委副书记、市长高志华走得亲近,但是不排除黄克群有自己立功的意愿……也可能是制浆项目的事情让一些人心有余悸,将黄克群打发出来试一试锦湖的水底,黄克群的副市长任命是这两天刚下来的,具体的工作分管范围还没有确定,不过黄克群还顶着高新园区主任的头衔,他出面,方方面面都交待得过去。你是担心柳志军掺和进来可能有陶晋书记的意图在内?”   “是有这层担忧,”张恪说道,“我之前算是驳了李远湖的面子……”   “要保持平衡,不能厚此薄彼,怨恨才不会滋生,”许鸿伯那边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倒觉得陶晋书记不大会直接关注这件事,大概是柳志军私下里为这件事在出力……陶晋离开后,柳志军也要为自己谋个好出身啊。”   “见机行事吧,”张恪说道,“不过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跟他们玩太极拳了,与德州仪器的技术转让协议基本上敲定了,锦湖要上手机项目,必须要把地方政府绑上车来,才能把握拿到第一批的手机牌照……”   两辆车行驶在快速通道上,路灯飞速后退留下拖尾巴的光晕,除了偶尔超过的车辆,建邺的夜色静谧,张恪将车窗打开一条缝,让春天夹着田野芬芳的风吹进来。   到市区已经是夜里九点钟,黄克群、柳志军在建邺饭店为张恪接风洗尘,张恪他们在飞机上用过晚餐,柳志军、黄克群也不可能干等到现在不吃饭,在建邺饭店当真是夜宵了。   从三月初,爱达集团与德州仪器发布联合声明,陈信生提前结束在德仪的任期出任爱达集团的总裁,一个月的时间里,陈信生站在地面上的时间不见得比飞机上多多少,这段时间里,爱达集团也秀足了风头。   爱达集团宣布将全面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宣布将择地打造大型的科技园项目作为爱达集团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的技术支持后盾,为此大造声势,建邺这边反应迟钝,并不代表杭州、武汉等城市的反应也迟钝。   陈信生三月中旬飞往武汉,访问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院,为组建爱达集团的班底招兵买马——张恪给陈信生的人事权限放得很宽,爱达电子那里高层中暂时只有苏津东、周一平等少数会调到爱达集团,为了维持与德仪的良好关系,陈信生又不便直接从德仪拉太多的人加入锦湖,他只有利用自己在国内电子产业的影响力为爱达集团招揽业内精英,当然,外聘是一回事,公司建立人才库自己培养也是极其重要的,总之相当长的时间里,陈信生会在天空上到处飞,虽然说他已经出任爱达集团总裁,人却还没有到海州露个面呢——陈信生到武汉之后,武汉市委安排常务副市长谢金发接待。   陈信生也是在武汉进一步明确爱达集团的科技园项目细节,也是在武汉透露爱达集团将在香港、日本东京、筑波市、韩国汉城投资成立产品研发中心的具体计划,爱达集团的技术扩张路线在武汉首次露出全貌,从人力资源成本与产业投资的布局上来考虑,技术扩张的重头戏还是在国内。   也是那时,李远湖做出到海州考察的决定,但是李远湖考察海州时碍于前车之鉴绝口不问及科技园项目的事情。   陈信生二十二日飞往他读本科时的母校浙江大学做演讲,杭州市长孙晓易出面接见;陈信生二十七日飞往香港,二十八日在香港宣布与香港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合作投资成立香港产品研发中心,建邺这边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第550章 别人的勾心斗角   建邺饭店二楼的宴会厅与平时殊易,宴会大厅布置在自助酒会的形式,还悬挂着“欢迎日本第一物产株式会社观光访问团抵邺”的横幅,有些漂亮的女人穿着和服、木屐游蝶一样在人群里穿梭。   九五年冬天建邺市发生过“富春阁买春”事件之后,到国内来的日本人各方面都收敛多了,也或许是建邺饭店作为省市两级政府外事接待场所的缘故。   张恪他们上楼来,端着酒杯站在楼梯口的两个拿日语交谈的中年人还恭敬的鞠了个躬。   黄克群看到这情形,才记得市政府今天在建邺饭店有外事接待活动,这个外事接待活动没有通知他参与,他们的包厢在宴会大厅的里角,穿过去要是遇到认识的人,倒有些尴尬。黄克群眉头微微皱着,问领路的侍应生:“能不能给我们安排别的包厢,这里太热闹了……”   待应生退到一边拿对讲机与服务台联络换包厢的事情,柳志军建议是不是下楼等,转头将下,看见红光满面、带着些酒意的胡宗庆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抬阶而上。   “啊,柳大秘与黄副市长也在这里?早知道黄副市长在这里,我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胡宗庆嘴里这么说,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大概是不想站在楼梯阶上仰视黄克群吧,上楼梯里还带着些的醉意这时却一扫而空,眼神锐利的扫过张恪、许思,没有意识到张恪的身份,眼神却在许思秀美柔媚的脸上停了两三秒,才热情的跟柳志军握手,“都没有人告诉我柳大秘你也出席今天的活动……”   柳志军的级别或许说不上很高,所谓狐假虎威,东海省能有几个官员在他面前不保持笑脸的?   胡宗庆是建邺市政府分管招商引资的常务副市长、市委常委。作为国内有限的副省级计划单列市,建邺市的一些关键职务通常意义是被视为培养接班人的捷径,胡宗庆年纪轻轻就坐到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恪也无法记住东海省那么多厅级官员的人生历程,不过对九七年在东海省还属于政治新星的胡宗庆有些印象,九八年他调出东海到别省担任副省长之后并没有走上仕途的快车道,反而沉寂无声了,不排除受到政治倾轧,不过仕途上有瑕疵的可能性居多,邻里坊间倒有些真假难辨的传言。   不管是哪种可能,张恪都要与这样的人物保持距离的。   虽然同是建邺市政府的副市长,但是胡宗庆是常委成员,政治地位比黄克群要高得多,他语气里多少表现出对黄克群的轻视与骨子里也透着些冷淡。官场上的阴谋算计、拉帮结派、勾心斗角历来都是如此;和和眭眭的官场,除了新闻联播,其他地方,张恪还都没有见到过。   黄克群的态度也软中带硬,哈哈笑着说:“我约柳大秘出来吃饭,没想误闯胡市长你的地盘,我们正打算撤退请服务员另外安排包厢呢……”   “不一起过去?”胡宗庆说这句话里眼睛只看了黄克群一瞬,又转过头来亲热的握着柳志军的手,“黄副市长说是我的地盘,我只是给人塞了一张演讲稿而已,演讲稿我现在都还没有来得及看来,怎么又能算是我的地盘?你们先找地方,我等会儿过来跟你喝一杯。”   “那我们先过去吧!”张恪轻声说道,领路的侍应生联络好包厢位置,张恪先一步跨下楼梯。   胡宗庆的眼睛的确将张恪滤过去了,也不晓得张恪是不是已经习惯这种轻视了,柳志军打算帮胡宗庆补救一下,将张恪、许思介绍给他;张恪这时候提出说走,他倒不便急着介绍,等胡宗庆等下找来敬酒时再说不迟。看黄克群的反应,似乎也没有主动要介绍张恪的意思,毕竟要说失礼的话,也是胡宗庆先失礼;胡宗庆的眼睛不仅将张恪滤过去了,恨不得将黄克群也滤过去,黄克群也的确找不到介绍张恪给胡宗庆认识的时机。   张恪提出说走,胡宗庆的眼睛才转到他身边,之前要怪张恪今天的穿着太没有气派了,胡宗庆这才转念想起他可能是谁,抬手刚要说句话,那边黄克群一听张恪说要先过去,就抢着一步揽着柳志军的肩膀让他先下楼梯,根本就不给胡宗庆接触张恪的机会。   别人都有些担心锦湖又在玩政治噱头,黄克群却认真分析过锦湖的资料,认为锦湖这次是真正对待科技园项目的——也不能说对待制浆项目的态度就不认真,只是条件还不成熟而已。   虽然市里还没有统一的态度,就是因为市里还没有来得及形成统一的态度,这时候挑头在日后分功劳时才能显出重要性来,黄克群才不能担心市里会甘心将高达七八亿的高新技术产业投资推给别的竞争城市——再说他头上还戴着新浦高新园区主任的头衔,主动出击,也不算太出格。   ……   看着柳志军、黄克群忙不迭的拥着张恪下了楼梯,胡宗庆就越发确认他是这些天在省里掀起轩然大波的那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   胡宗庆心里也后悔不迭,没想到黄克群抢先一步与张恪联络上;总不能这时候追下去。   张恪与李远湖分庭抗礼的事情,只在小范围内传开,但是嘉信实业公布高达三十亿港元的增发并购方案,才在省内掀起真正的轩然大波。   九七年,忽悠着要将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缺口的牟其中还在继续国内各地继续忽悠,但是高层已经开始对南德的动向产生警觉。   这么一个公然站到媒体与公众面前的所谓内地“首富”,九六年,福布斯将他排列在华人富豪榜第374位,个人财富为1亿美金。   根据嘉信实业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布的资料,爱达电子去年一年的销额售就超过四十亿,虽然没有公开的营利数据,但是一些财经媒体预测爱达电子去年一年赚的钱少说也要有十个亿;这也与锦湖九六年的投资规模相适应。   增发并购方案成功实施,锦湖手里将捏着仅三十八亿的现金,这是什么概念?   之前,有制浆项目的先车之鉴,省里、市里的确担心锦湖这次抛出科技园项目又是在玩政治噱头,所以以陈信生、苏津东、周一平为代表的锦湖高层在外面大造声势,省里、市里表现既冷淡又迟钝——当然也不排除李远湖抹不下面子的因素,别人也要照顾到李远湖的脸面。   但是嘉信实业3月28日公布增发并购方案之后,省里的态度不去管他——李远湖那里不会这么容易就转过弯来——建邺市里各人的态度却悄然发生转变。   增发并购方案成功实施,锦湖手里将捏着三十八亿的巨资,难道张恪会把这三十八亿的巨额资本堆满豪宅别院数着玩?   很可惜,3月28日一直到现在,张恪与陈信生在香港,丁槐飞往美国,苏津东滞留在北京,留在海州的几名高层并不参与这种层次的决策,海州市里对此事又保持沉默,联系不上人,建邺市里就算有人想要表现得热情一些也没有门路。   胡宗庆没有想到黄克群会有本事先截到张恪本人;他人刚从其他地方的酒桌上下来,到建邺饭店还带着些醉意,看到黄克群就想着故意拿捏一下姿态,又忙着跟柳志军热络一下,脑子里还盘旋着张恪旁边那个女人的惊艳容颜,也就几句话的工夫,真的就将张恪给忽视掉了。   胡宗庆就没有心情管外事接待的事情,匆匆将秘书塞给他的讲话稿照本宣科的读完,心有所思的与日本第一物产株式会社观光访问团的代表喝着酒,却让秘书去服务台打听黄克群、柳志军将张恪领到哪个包厢去了。   秘书跑出去一会儿,回来却告诉他黄克群、柳志军他们离开建邺饭店到别处去了,胡宗庆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当然能想到是黄克群在捣鬼,目的就是不想让他分一杯羹。 第551章 给别人做的题目   张恪与许思随着柳志军、黄克群从市政府外事接待的自助酒会离开,下了楼,黄克群就说建邺饭店临时的附楼里新开了一家沈记鹅馆不错,建议去沈记鹅馆用餐。   沈记鹅馆就开着建邺饭店的临街附楼底层,从建邺饭店走出去,拐个弯多走两步路就到。   张恪不大喜欢吃鹅肉,鹅肉较肥,他惟在沈记鹅馆吃的肥鹅没有腻味,坐车进建邺饭店之前看到沈记鹅馆用红色彩灯装饰的招牌,下车时,张恪还跟许思说起可以让沈记鹅馆将他们的招牌菜肥鹅与鹅肝送到建邺饭店里来。   黄克群这么说,明里是讨张恪的欢喜,实际上是要避开胡宗庆。   柳志军心里是明白的,心想胡宗庆最后一刻应该意识到张恪的身份,等会儿要是找不到人只怕会叫娘,只是黄克群开出了口,他就不能直接否定掉,所谓主随客便,关键还要看张恪的意愿;总之也是黄克群得罪胡宗庆,他大不了日后遇到胡宗庆打一个招呼道个歉。   张恪对黄克群没有太深的了解,对胡宗庆却有先入为主的疏离感,黄克群说到外面的沈记鹅馆,他也就顺着黄克群的语气说好。   从黄克群与胡宗庆两人的反应,张恪意识到建邺市里还没有对锦湖抛出来的科技园项目形成统一的意见,是黄克群自己有立功的意愿,另找地方吃饭不过是不想让胡宗庆沾边;这么说来,柳志军也是私自出动,并非受陶晋书记的吩咐关注这件事情。   吃饭时,自然要提到科技园项目,既然这次只是黄克群与柳志军的私自出动,张恪的口风就咬得很紧,大概将已经公开出来的消息在黄、柳二人之间复述了一遍。   听张恪亲口说来,感觉自然要比阅读媒体的报道更有真实感,黄克群也就是想亲自确认一下,然后才更有把握挑头说服市里积极去争取锦湖的科技园项目。   他也是当初在东海大学新浦校区参加新生军训阅兵时看到柳志军在操场外的便道唤住张恪——胡宗庆当时也在场的,只是离得远,当时没有看清张恪的相貌——黄克群便找到柳志军,希望他能帮自己引荐给张恪;不然他也找不到引荐人能与张恪搭上线。   ……   狮子园的别墅好久都没有住人,也没有让人定时收拾,张恪与许思夜里住进去,被褥沉甸甸的吸足了江边的潮气,衣柜里只有一床毯子是干燥的,张恪便与许思裹着毯子依偎坐在三楼飘窗上听着窗外的江涛声说话,屋里熄了灯,天边的月牙的冷辉洒下来,给静谧的夜色染上几分寒意。张恪凝视许思的红唇娇润、眼眸柔媚,将她娇软的身份放在自己的杯里,轻轻的吻着,在江涛细碎的拍岸声里,解开许思的衣衫,就在窗台上抵死缠绵。   云雨过后,许思粉面潮红,身上的赤裸在月色里细腻如玉的肌肤也似敷了一层桃红的粉,异样的娇艳,张恪爱不释手的搂着许思玲珑有致的娇躯坐在窗台上,盯着北面黑暗的闪着粼光的江面。   “你今天似乎对黄克群不够热情啊?”许思抓起毯子的一角,将她与张恪赤裸的身体一起掩住,她不习惯身体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倒是享受着两人肌肤相挨的销魂。锦湖这些天大造声势,无非就是想让省里、建邺市里入他彀中,好不容易建邺市里有人挑头,张恪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   “近而生狎,”张恪帮许思将毯子掖好,感受着嫩滑娇躯在怀里的销魂触感,“黄克群未必有我心甘情愿将所有功绩都送给他的气度……”   “那你需要对方有怎么气度?”   “这个气度,可能也不仅仅是黄克群一个人的问题。新浦的高新技术产业园区,88年就由省政府与建邺市政府共同创建,91年就成为国内首批国家级高新区,也是九一年,黄克群从市制革厂长的位子上调到高新区担任园区副主任,又先后兼任新浦区区委副书记、区委书记、高新园区主任、党组书记等职,现在又跳了一级当上建邺市副市长,他的官路倒是顺畅,但是高新园区的发展呢?现在都九七年了,高新技术产业产值占建邺市生产总值的12%都不到,全区规划面积16.5平方公里,已开发不足四分之一,前后共引进近三百家企业,真正具有高新科技特征的企业不到二十家,这样的成绩,很难让人信任啊!”张恪咧嘴轻笑着,说道,“锦湖是抛出科技园项目不假,也明确科技园初期的投资金额大约在六到十亿之间,也明确说明科技园项目最终是为爱达集团全面进军消费电子市场做准备,但是科技园项目怎么能将这笔资金花掉,只怕建邺市的官员都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吧,他们总不能指望锦湖来做基建……”   “你给建邺市里的那些官老爷们出了一道很大的题目呢?”许思抬头望着张恪柔媚的笑着,“就要看谁答得好了……”   “国内高新技术产业,京沪粤属于第一集团,武汉、杭州、建邺等城市属于第二集团的序列,现在,国内高新技术产业应该说还处于起步不久的阶段,但是第一集团与第二集团之间的差距却已经拉开差距了;还好,这种差距还只是产业裢尾端上的差距,至少技术资源、人力资源,还没有向京沪粤发生明显的倾斜,建邺市共有三十六所高等院校与数量更加庞大的科学研究机构,在微电子领域,九七年建邺市的科研机构与高等院所的水平在国内还有很大的优势,建邺市这时候要追赶,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不晓得谁能胜任啊。”张恪能看到未来十多年的电子信息产业的发展趋势,东海省完全有可能在今后十多年的时间里以建邺为中心发展出一个超级规模的以电子产业为主的高新产业群出来,然而另一段真正的发展历史事实:东海省的电子产业只是沦为海外电子厂商的加工厂,建邺市拿不出一两家能摆到台面上的高新科技企业。谁有这么大的魄力领导东海省的高新技术产业走出窘迫的困局,这也会成就此人人生仕途的辉煌?李远湖或许可以拿这个给他的政绩再添上耀眼的光芒,但是他不会是贯彻始终的人物;再说李远湖这样的人物,张恪也扶持不起。或许等不到这样一个让人满意的人选,但是锦湖发展的步伐不会因此停顿下来。   张恪搂着许思,随意的说着话,评点着建邺市里的官员,说到胡宗庆时,许思抬头问张恪:“那个胡宗庆你接触过吗?你对他也很冷淡啊。”   “他啊,”张恪将胡金星的事情说给许思听,“那胡金星可能是胡宗庆的子侄,我这人判断事情或者识人,都很主观的,有些人不喜欢就怎么也喜欢不来的,不喜欢,态度自然就热络不起来,我现在似乎也不需要刻意去讨好谁。”   “能这样想就好,”许思在张恪的怀里挺起腰,肌肤相贴,伸手去摸张恪削瘦的脸颊,“真担心这么多事,你怎么承担得了?”   “习惯了就好,不是还有你们吗?”张恪的手忍不住在许思娇挺的胸口揉着,要将许思娇柔完美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这边调着情,楼下有车子驶过来的动静,张恪不晓得谁这时候摸上门来,还正好将他堵在家里。许思要站起来穿衣服,张恪搂着她说:“不急,听听是谁!别是我老爸半夜从新芜赶回来?”   车灯打入楼下的大厅,灯光漫射,连着楼上的房间也亮堂了一些,有傅俊与马海龙睡在楼下,听到楼下的说话声,竟然是叶建斌;这家伙半夜不打电话就冲过来,想必是来让自己难堪的,许思心虚的爬起来穿衣服,张恪倒是不焦急,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叶建斌站在楼梯口冲着楼上喊:“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穿衣服,不然我们就冲上来捉奸了。”叶建斌旁边有人在笑,这笑声听起来很熟悉,一时也想不起是谁,张恪心里纳闷了:能跟叶建斌大半夜混在一起的人会是谁?偏偏笑声听起来还这么熟悉。 第552章 京城来客   许思怕给叶建斌耻笑,躲在三楼不肯下去,再说叶建斌还带了别人来;张恪下了楼,没看见叶建斌在客厅里,傅俊指了指厨房,听见叶建斌正吩咐人在厨房找玻璃杯,闻到有浓郁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没记得这栋房子存有咖啡啊?能找到咖啡壶就能找到咖啡杯,找玻璃杯做什么?   张恪让傅俊与马海龙去休息,谁晓得叶建斌半夜闯进来有什么事要闹腾多久。走进厨房,看见叶建斌正开启一瓶红瓶,厨房中间的大理石操作石放在一堆卤菜,红酒、卤菜还有咖啡都是叶建斌带过来的,只是这品味驳杂了些;姚文盛从橱柜里找出玻璃杯,转过身来,看着张恪说:“恪少瞒人还真是瞒得紧啊,我后来还与姚坚聚了两回,他也只字不提你!”   “啊!”张恪的确没有想到熟悉的笑声竟是姚文盛,有些奇怪姚文盛这时候会出现在建邺,既然叶建斌领他过来,定有故事可以听;姚坚是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张恪当初还吩咐要他与姚文盛搞好关系,没想到姚文盛直接找上门来,笑了起来,说道,“我说这声音怎么听起来熟悉,赶到建邺让我做地主之谊的?”上回在北京的夜店,姚文盛倒是不介意他家里指定的未婚妻易馨与张恪他们混在一起——他小子与计委高科司的陆健也在泡北外的学生妹——交谈起来,性情颇为相投,姚文盛最后还坚持要尽地方之谊,张恪说道,“在建邺我倒不敢跟叶哥争这个地主,”又问叶建斌,“我离开香港时打算直接去北京,没有买到机票才临时决定先到建邺来处理一些事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当然以为你直接去北京了啊!”叶建斌嘿然一笑,说道,“文盛在东航的眼线不少,你以为你扛着一片树叶挡在脸上就能瞒过谁啊,两个人还在飞机上卿卿我我?我想啊,你到建邺没有联系我大概是怕我打扰你们双宿双飞,所以就直接半夜到这里来逮你了。”   张恪这时候却在想:以后与不同的女人是不是要选择坐不同公司的飞机?   年后到处奔波,就是上回去香港从建邺坐飞机才去叶家老宅看望叶祖范老人,但是叶建斌人没在建邺,这段时间还没有跟叶建斌说上话,倒是没想到叶建斌与姚文盛认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当初与姚文盛在北京相遇时,就知道他的背景不浅——易馨是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的女儿确凿无疑——后来从梁文江的准丈人王旭琛那里进一步得到确认。   姚文盛与周兴东都是邮电部公认的公子爷,但是姚文盛与周兴东争联信集团总经理助理的位子败下阵来,张恪当时也没有刻意从王旭琛嘴里进一步探听消息——碍着自己此时的身份,虽然占着梁文江表弟的便宜,也未必就能让王旭琛交浅言深、言无不尽。   叶建斌站在餐厅与客厅之间拱形檐台下,探头看了看楼梯口,说道:“她该不会从后窗爬出去了吧?”   既然与许思的事让东航的人传到姚文盛的耳朵里,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叶建斌这么说,也是说明姚文盛是可以信任的人——虽然与姚文盛只见过一面,他身上有世家子弟不羁的一面,但是却没有让人厌弃的脾气。   张恪接过姚文盛手里递过来的红酒,说了声谢谢,见叶建斌朝着楼梯口挤眉弄眼,走到客厅里,等了一会儿没见许思自己走下来,知道她不想这时候出来见姚文盛,叶建斌关系熟了,倒是无所谓,笑着说:“我大半夜给你吵醒还不够,你还想吵醒什么人?”   夜静更深,楼下谈话,许思在楼上听了一清二楚,听张恪这么说,就没有强迫自己下楼去,抱着毯子先去房间睡觉了,空调打了半夜,被褥的潮气吹干了些,也不管叶建斌半夜来找有什么事情。   叶建斌知道张恪的是鬼话,嘿然一笑,说道:“一直想介绍文盛给你认识,倒是没有想到你们已有机会碰上面,”将厨房操作台上的卤菜与红酒还有咖啡壶都搬到客厅的玻璃几上,“不晓得几时能抓到你的人,文盛这次算是到建邺下车伊始,我们趁着今夜还有些月色就算给他置酒洗尘……”   “啊……”张恪有些惊讶,初次见面时,姚文盛就透露对邮电部暮气沉沉的部委作风不满要到地方上来,但是张恪从他的话语猜他家里却更希望他在部委里养着资历等级别上去了再放到地方上能有一个高的起点,这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姚文盛怎么就突然调动到建邺来了?张恪没想着急着问详情,端起酒杯,笑着说:“那今夜给你吵醒不冤,以后到建邺又多了一个喝酒的人。”   “你倒不急着问文盛调到建邺哪个部门?”叶建斌问道。   “能拿来下酒?”张恪不急着问姚文盛的来意,还愁他自己不急着说?   叶建斌哈哈一笑,知道想让张恪主动问话太难,拍了拍姚文盛的肩膀:“你自己说吧。”   “家里本不想让我这早就出来,”姚文盛坦然说,“资历浅了些,在邮电部混了五年多,正处级还没有混上,到地方还是要在底层挣扎;只是京城里最近水比较深,我家里才把我打发到东海来……”   虽说国内政局稳定,但是在大的会议与权力机构调整之前,总会有些小风在吹小浪在打,不过话说回来,姚文盛也不是惹事生非的主,只要在北京小心谨慎一些,风浪也吹打不到他身上,姚文盛这话说得不尽不实:他到地方上,应该是他自己争取的吧?虽然没有深谈过,初次见面的印象就比较深谈,应该会有一些抱负。   张恪笑着说:“不要说得跟流放一样凄楚,建邺虽不如北京,但也能算温柔乡……”   “这次能出来不是那么容易,”姚文盛摇了摇头,收敛起说笑的神色,说道,“与家里妥协了……那就不能到地方上继续厮混了。”   张恪心想或许是受到周兴东的刺激也说不定。   “那是不容易,”叶建斌说道,“文盛他爷爷是中顾委的前委员顾长庚,不是姚某某——”指着张恪笑起来,“你一定没有猜到吧?外人都很难想到这层关系,”又说起姚文盛异姓的缘故,“十年浩劫时,文盛寄养在昌平姓姚的人家,顾老爷子便让文盛姓姚念着别人的恩情;我家老爷子前段时间到北京去看望顾家老爷子,打了包票,顾家老爷子才同意文盛到建邺来,我家老爷子什么时候帮别人打过包票?”叶建斌转头问姚文盛,“你给我老家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姚文盛嘿然一说,叶建斌倒没有穷追不舍,又回过头来跟张恪说道,“文盛的工作关系刚到建邺,具体到哪个部门工作还没有定下来……”   张恪的确没有想到姚文盛是前顾问委员顾长庚的孙子,姚文盛真要决定下来,那也快的很,毕竟级别不算太高,接收起来也不算太麻烦,省里、市里随便插个副处级的角色,跟玩似的,特事特办,几天几个电话就能解决问题。   中顾委是为了解决中央领导机构新老交替、使中央委员会年轻化同时让一些老同志在退出一线之后继续发挥一定的作用而成立的过渡性组织,九二年结束历史使命而撤消,顾问委员都是中央元老级的人物。顾长庚、叶祖宪也的确能称得上是中央的元老,而且两人在中央时关系密切,这个倒是常听叶祖范老人拉家常时说起。原来这是叶祖范老人交待下来的任务,张恪倒不敢忽视:只是不晓得姚文盛拿什么跟他家里妥协,婚事吗?   张恪将酒杯放下来,身体坐正,问姚文盛:“你这次决定到地方上来有什么计划?”中央元老级人物哪一个不是门生无数,叶祖范让老上级顾长庚同意姚文盛到地方上来,应该会有安排,张恪这才问姚文盛自己有什么规划。他这么问的时候,脑子里却在盘旋姚文盛与周兴东争联信集团总经理助理败下阵来的事情。   “老爷子同意放我到地方上来,建邺却是我自己选的,”姚文盛说道,“要按照他们的意愿,他们倒是属意我到江南省我小姑夫陈新民那里去,不过去江南省,与留在部委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在家人羽翼下厮混而已。” 第553章 姚文盛的一个月   去江南省有个省委副书记罩着,的确会活得很滋润。中央关系谱系太复杂,要不是姚文盛自己说,张恪一时还想不起陈新民是顾长庚的小女婿,叶家人脉甚广,顾家想必也不差;却是听到姚文盛说他是自己选择到建邺来的,张恪倒有兴趣,笑着问:“建邺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   “不是建邺有什么地方能吸引我,我要说是因为东海有锦湖,会不会太唐突?”姚文盛眼睛眯起来笑着,平静的看着张恪。   听姚文盛这么说,张恪心想姚文盛这次大概是其志不小,既然叶祖范交待下来的事,叶建斌领进门来——总不能指望叶老爷亲自领上门——淡淡笑了笑,说道:“那我要好好听你说说……”   ……   ……   张恪年后北京飞往美国达拉斯,从美国达拉斯飞回国内,中间在香港停留了一下。在建邺得知李远湖想要在他上任省长后抓几个大项目锦湖去年抛出来的制浆项目计划也在李远湖的选择之列,张恪被迫与苏津东等人飞往北京想着在北京大造声势转移李远湖的注意力。此次北京之行偶然与易馨、姚文盛等人相遇。   姚文盛在夜店初与张恪见面时并不晓得张恪的身份——却晓得姚坚、赵鹏是爱达电子的中层管理人员——当时他急于摆脱部委沉暮的氛围碍于家庭的阻力无法任意妄为却又在与周兴东争联信集团总经理助理的位子时受挫,意志也有些消沉。   锦湖最终选择是爱达集团的名义在北京大造声势,不仅仅吸引了媒体与公众的目光,也吸引了北京官僚阶层的注意,特别是爱达集团引起媒体对民营经济地位的大讨论,更是吸引了高层人物的注意,也包括退居到幕后却时刻关注国内政治、经济局势的前高层人物,姚文盛也是其中之一,顾家老爷子顾长庚也是其中之一。   紧接下来,陈信生以爱达集团的名义宣布技术扩张向消费电子市场全面进军的计划并正式启动科技园项目,与东海省内的警惕、迟钝不同,其他人一开始就对爱达集团的科技园项目起了很大的兴趣——毕竟没有张恪手里吃过憋,而爱达集团这段时间大造声势,使科技园项目看起来十分的真实可信,大家都相信爱达集团在碟机业务九六年一年赚了十个亿,只要资金不分散,九七年的营利也足以支撑科技园项目,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对暮气沉沉的邮电部以及国内以国有企业主导的电子产业有着深深失望的姚文盛却似给注入一针兴奋剂,让他意识或许民营经济才是引导国内通信电子产业走向腾飞的关键;他最初的意愿甚至想直接加入爱达集团。   他的这个念头却在他老子顾兴禹面前给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国内官场充塞着平庸的人物,但是能在官场绽放风彩也无不是精英,顾家并不希望他因为一时的受挫就此掐断自己在政治上的前途,而且顾家需要在政坛上有后继之人。   国内的政治体制毕竟与国外不同,你要在仕途上发展,就必须在这个体制内成长,哪怕进入国有企业里折腾也行。   姚文盛与家庭争执之下,最终的妥协方案是满足他之前的意愿同意他调去地方任职。顾家也不会将姚文盛丢到某个山沟沟里自生自灭,再说姚文盛一个副处级的官员,并不需要动用多强的力量就能随便在某个城市安插下去,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去有人能照顾到的城市任职。   不过姚文盛依然对爱达集团不死心,爱达集团的这次忽悠让他看到国内电子产业崛起的希望——爱达集团的忽悠与他长久以来萌生的想法暗合,他并没有意识到爱达集团早就对移动通讯产品动了心思,也没有意识到赵济东副总理会铁了心要将邮电部分拆、将电信部门与电子工业部等重组成信息产业部并在一年之后成为现实,他不离开邮电部也会与爱达集团发生交集——姚文盛心里想:国内主要城市都在搞高新技术产业园,爱达集团如此大规模的科技园项目必须依托大城市的技术人才资源,最终落户武汉、杭州、成都或者建邺这些城市中的某个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内,那几乎是能肯定的事情,他原打算等爱达集团的科技园项目确定城市之后,他再有针对性的选择去地方任职。当他将自己的打算跟顾家老爷子顾长庚商量时,顾长庚直接说道:“去建邺,幌子扯得再多,忽悠再厉害,最后还是在建邺……”   那时,张恪还正与李远湖处于僵持期、李远湖还没有到海州考察作出让步。   在老一辈人当中,许多人对国内非公有制经济体的崛起颇有微辞,生怕非公有制经济与公有制经济的力量对比发生逆转会对国内以公有制经济为基础的国家体制形成威胁,但是顾长庚却非保守的一派,自从爱达集团在北京大造声势、特别是以此为源头在媒体上引起民营经济等非公有制经济地位的大讨论时,他就开始关注爱达集团、关注锦湖,也关注到张恪这个堪称拥有奇迹之手的年轻得过分的青年。   姚文盛还是从他家老爷子那里才知道张恪的真实身份,倒也愈发坚定与之结交、与爱达集团搭上线的心思,他还不晓得张恪早就对邮电部的关系网动了心思,眼下只是按兵不动而已——虽然曾在夜店相遇,但是双方都瞒住真正的身份不提,短期内期待下次的邂逅是不现实的,都不晓得张恪过多久会再次到北京——他还需要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引荐人。   顾长庚了解到徐学平调离东海省的始末与东海省官场势力分布之后,便能猜到爱达集团在北京的这番作为其实有给李远湖施加压力的意思;地方上的企业还是习惯借助地方政府的力量成事,然后在爱达集团此次搅出来的动静完全看不到地方政府的作为。   顾长庚看到李远湖与锦湖之间的僵持,有人能替他们斡旋缓和双方的关系那自然会受到方面的重视,便对姚文盛说:“与其日后锦上添花,还不如此时去雪中送碳!”   爱达集团在北京大造声势时,叶臻民出面摇旗呐喊,叶家与锦湖的关系一目了然,顾长庚没有找叶臻民打交道,而是直接将多年朋友叶祖范请到北京。   有些事,张恪没有跟叶家老爷子明说,不过爱达集团在外面大忽悠,同样瞒不过叶祖范的眼睛,叶祖范当然能更确认张恪此举其实是与李远湖在暗中较量。   政治眼光大概就是指选中一条符合发展趋势的道路,并紧随不舍。   既然顾长庚与姚兴盛有这个眼光,叶祖范当然愿意锦上添花,何况两家关系数十年来都是援为助力的那种密切。   倒是没有想到李远湖随后就到海州考察主动做出让步,但是科技园项目已经悬而未决,顾长庚就想到李远湖与锦湖之间的僵持关系并没有真正的破冰,自然也就有了顾家表现的余地。   之后就运作姚文盛调往建邺的事情,3月28日,嘉信实业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布增发并购方案,姚文盛30日才办理完借调手续赶到建邺。   姚文盛人到建邺之后,张恪人一直滞留在香港,姚文盛便粘上叶建斌;叶祖范在中央任职时,叶建斌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北京居住,虽然比姚文盛年长三岁,长大后虽然来往不密切,但也算有发小情谊,加上是老爷子交待下来的事情,这两天空闲时间便与姚文盛粘在一起,关系也就重新热络起来;等着张恪到建邺再引荐不迟。这次的确也是姚文盛从易馨同事那里知道张恪与许思乘东航的飞机抵达建邺。   ……   ……   姚文盛有选择的倾述了他这一个多月来的心路历程,张恪听了心里微微一叹:当你追逐机会时,别人也帮你当成机会在追逐。张恪的确需要一个人来缓和与李远湖之间的关系,让科技园项目正式浮出湖面,姚文盛只是副处级的借调人员,但是他背后的顾家却是有这个资格的。 第554章 科技园计划   狮子园别墅区,凌晨发白的月牙悬在铅蓝色的夜空中,仿佛浅金色的挂件,狮子山露出狰狞的黑影,江水涛声穸簌传来,张恪、叶建斌、姚文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将两瓶红瓶喝完,咖啡也饮了两三壶,叶建斌跑到厨房又煮了一壶咖啡过来给张恪、姚文盛还有自己各添了一杯。看着外面的天色,似乎是月色里渗着晨光了,不知不觉在客厅里坐了有五个小时。   “……中央发布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方针,各地响应纷纷成立高新技术产业园与高新技术创业服务中心,”姚文盛侃侃而谈,他要将自己的见识与想法展现出来,“高新技术创业服务中心脱胎于企业孵化器这一概念,87年引入国内,次年纳入国家火炬计划,为初创期的企业提供低租金办公场地、基础办公设施与基本办公服务,在融资与企业咨询方面提供帮助来培育这些初创期、还处于‘卵’阶段的企业快速成长;当这些企业成熟之后,就将其丢到高新产业园区或其他场所扩大发展规模……寻常意义上,创业中心是以企业孵化为目的,但是也可以以培育技术项目为目的;寻常意义上,企业孵化器是通过上市、控股、转让技术、出售企业的形式来获得利益的,但是也可以专门孵化自身能吸引的技术项目。爱达集团为全面进军消费电子市场,要联合成立的科研室太多,还不如都整合到一家科技园里去。爱达集团设立的科技园应该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企业孵化器,准确的说应该是技术项目孵化器……”   张恪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姚文盛今夜所言虽然与自己心里所想有一些差距,但是在九七年,他的见识算得上卓尔不凡,一个多月前在酒吧钓到北外的学生妹就去夜店唱歌的姚文盛身上流露出高干子弟不羁放纵的纨绔气息,有着些许的颓废,此时的姚文盛却锐意进取、锋芒毕露,从北京邮电学院研究生毕业的他,在他迈入三十岁之前的一个年头,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觉醒。   张恪仿佛看到这个年龄的自己,当然,自己可没有背景这么深远的家庭支撑,心境的相仿吧,难怪叶建斌与姚文盛近年来没有什么联系,甫见面就把他往狮子园领,也是气味相投的缘故吧?   “锦湖设立科技园的初衷的确要孵化我们进军消费电子市场所需要的产品技术,这算是‘自我’孵化,也可以说是技术孵化。不需要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再来后悔,我们现在已经看到,在高新技术产业的食物裢中,国内电子企业若是不发展具有知识产权的产品与核心元件技术,最终只能处在这条食物裢的末端,成为上游厂商的食物源。科技园的技术孵化就是要深度挖掘建邺市的技术资源并获得全球范围的技术专利产权为目的,也将依托锦湖设于美国硅谷、日本筑波市的前沿技术开发实验基地,实现高级人才与前沿技术的双向交流,最终使得科技园成为锦湖进行消费电子市场的技术后盾……”有叶家老爷子为引荐人,张恪也不再藏着掖着,姚文盛的出现,张恪是有意外之喜的,他的身份、他的阅历与专业素养简直就是为锦湖此时的宏大计划所量身定制,更为难得的是大家性情还相投,他也毫不掩饰科技园的目标地就是建邺市,“再衍生一层,科技园可以孵化锦湖所需要的配套企业,锦湖旗下目前以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为主体,关联的企业还包括香雪海电器……”张恪看了叶建斌一眼,“要是叶哥愿意,我也可以将盛鑫电器考虑进去……配套企业将数以百计,有些配套企业做得相当好并逐步成长,但是有些配套服务,我们还找不到满意的,都可以有计划的培育出来;除此之外,当然,锦湖并不排斥帮助有详细商业计划的团队或个人在科技园里孵化自己的电子信息企业……国内的企业孵化器还只是提供初阶段的创业服务,然而国内中小高新企业创业阶段最缺乏的却是资金,科技园还将设立创业投资基金,为了资格进入科技园的项目提供一定的风险投资……”   国外的创业培育早已经形成企业孵化与风险投资融为一体的模式,国内各个城市的高新技术创业服务中心也努力要为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但是实际情况却又是如何?据姚文盛了解建邺市政府前后三次为创业中心划出的创业基金总共才六百万元,要是锦湖的科技园项目提供企业孵化服务并设立创业投资基金将是国内首家私营企业孵化器与首家风险投资基金,意义非同凡响。   锦湖之前以爱达集团向昆腾在线注资,也应该属于风险投资的范畴,只是那属于个例,还没有形成统一的风投基金管理模式。   姚文盛问道:“创业投资基金的规模大约有多大?”   “六三一分成,科技园前期计划投入十个亿,用于锦湖自身技术孵化的资金占六成,创业投资基金占三成……”   “三个亿!”张恪话还没有说完,叶建斌紧张的抓住张恪的胳膊,“要不是让盛鑫也进入科技园孵化孵化?”   “锦湖现在不能分心做别的,”张恪知道盛鑫缺乏资金扩张,他只能抱歉的再度拒绝叶建斌,“科技园还计划与国家有关部委联合组织一个鼓励高校学生课外学术发明创造与创业计划的赛事,剩下的一个亿资金,将用于赛事的组织、宣传、奖励甚至可以向获奖的创业计划与发明提供一定的创业投资……”   “等等,”叶建斌听出些不对劲来,“十个亿,你都一分不差的都有了安排,科技园的基建投资呢,是从六个亿里划出来,还是从三个亿里划出来?”   “世纪锦湖成立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餐饮娱乐公司开发商业地产?”张恪问叶建斌,邵至刚组建世纪锦湖时,经张恪的介绍,将叶家也拉了进去——叶建斌本身对地产开发就很难兴趣,“科技园所需要的基地,难道不是世纪锦湖应该纳入的业务范畴吗?世纪锦湖开发完成,锦湖承租就可以了。”   “科技园应该要算工业建筑吧?”叶建斌迟疑的问。   “要最大限度的贴近建邺市的高校与科研机构,我会将科技园摆到江北的新浦高新产业园区去吗?我也没有说科技园就一定是死板的工业建筑,”张恪说道,“我希望在燕归湖畔出现一座大学校园式的科技园……”   这才是锦湖科技园项目计划的全貌吧?姚文盛还没有深入的接触到锦湖体系的深处去,即使不晓得爱达电子的辉煌成就,科技园项目计划也是一项让人叹为观止的宏大计划,姚文盛看着眼前的张恪,仿佛是个梦想家,而这个看起来遥远的梦远,却又那样的触手可得。   锦湖的科技园项目分成三大部分,耗资最多、利用建邺技术资源进行自身技术孵化看起来影响最小。三个亿的创业投资基金或许会挑选消费电子相关领域的创业者,但是如此规模的风险基金,对于缺乏资金就如同好几年没有吸到人血的吸血鬼一样的创业者或创业团队,大概会有很多人蜂拥到建邺来寻找机会。还有那个大学生创业与学术发明赛事计划,听起来也是那么的诱人心动,姚文盛早就听说科协、教育高教司有意举办这样的活动,却一直因为经费的问题没能正式提到日程上来,要是爱达集团能提供一个亿的资金协办,那实现的可能性就极度上升,要是能成功能实施的话,对爱达集团、对科技园也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科技术园项目的三个部分,第一部分,不需要政府介入,第二部分,政府要起引导的作用,第三部分,政府就会占据主动,对姚文盛来说,要是自始自终的参与整个的科技园项目,也就会有更多的、更出众的个人表现:此时,姚文盛才彻底从与周兴东争联信总经理助理位子失利的阴影里走出来。   “在这里纸上谈兵,还不如到现场走一走,”叶建斌说道,“我还想看看在燕归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建立一座大学校园式的科技园来。”   张恪打了个哈欠,说道:“我现在没这个好精神,指不定坐到车里就睡着了,我这几天都留在建邺,下午再说吧。”姚文盛的出现解决张恪最头疼的问题,他就没有必要东奔西走了。 第555章 橡树园   天蒙蒙亮,已是清晨,张恪瞌睡来了,没有心思这时候陪叶建斌、姚文盛出去逛荡,将约好下午再联系,将他们请了出去,转身上了楼。   许思睡眠很浅,听到门给推开,绯红的小脸从凌乱丰茂的秀发里露出来,晨曦照来,恬然静美,还迷离在睡梦中的眼眸微眯着,柔媚诱人。   “啊,你们才谈完?”许思眯眼看着窗帘缝隙里透出来青亮的晨光,“我都做完一个梦了。”   “什么梦?”张恪脱下外衣,钻进被窝,才发现许思在被窝里还穿着衬衫长裤没有换上睡裙,笑着说,“你还真担心有人来捉奸啊?”手伸过去帮许思将衬衫、长裤脱下来,“陪我再睡一会儿。”   许思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沉静明沏的眼眸里透着诱人的媚惑,抬起臀部让张恪帮自己将长裤褪下来,张恪的手却没有那么老实,将她的长裤褪到膝盖弯,就去摸她丰翘的臀,隔着一层薄棉质的底裤感受着动人心魂的惊人弹软。   许思好气又好笑,只得自己弯腰缩进被窝里将长裤脱掉,将要剥自己底裤的两只手拨开,钻进张恪的怀里。   张恪手往许思胸口揉了一下,衬衫里面还戴着东西,笑着说:“戴这东西睡觉也不怕喘不过气?”伸手进去帮她解开,搞了半天,才搞明白是前扣式的,手就留在里面不出来,轻轻揉弄着,才说道,“好吧,现在听你说做了什么梦。”   “你说燕归湖衅都种上红橡树,会是什么感觉?”许思抬着头,丰盛的秀发抵在张恪的胸口,眼神媚惑。   “红橡树啊?”张恪脑子里正想红橡树是什么样子,许思爬下床,要从翻开的行李箱里找纸笔画给张恪看,雪纺衬衫下摆刚刚遮住嫩白臀瓣,丰腴白皙的大腿晃人眼睛,许思蹲下来找纸笔时,还不忘抓住衬衫的后摆将臀部遮一下,张恪拍了拍额头,仰头看着天花板让许思赶紧上床不要着凉了。   廖廖几笔勾勒出树冠浓密的橡树、寥廓湖水与土地的形状。   张恪让许思靠着自己的怀里,看着纸上越来越具体的画,许思抬头问他:“怎么样?”   “真不错,”张恪拿着许思画的素描,许思期待的看着他,“我在想我要学些什么东西好,我看我还是学素描好了……”许思本科专业是工业美术,素描功底深厚,只是少有能体现她专业素养的机会。   “跟我装傻啊,”许思美眸横盼,反转过来身子趴在张恪的怀里,胸口相贴,拧着他的鼻头让他看着自己,“我是问燕归湖畔都种红橡树的感觉如何?”   “这就是你夜里做的梦?”张恪将素描纸丢到枕边,怀搂着许思纤软充满弹性的腰肢,“下午跟叶哥还有姚文盛去燕归湖看一看,一起过去就知道感觉如何了……”   “姚文盛突然到建邺来做什么?”许思问道,她听张恪说起过二月底在北京的遭遇,易馨、姚文盛他们是那种即使听过他们事也能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张恪将一夜的谈话简单的跟许思说了一遍,许思微讶的说:“现在不正缺一个能穿针引线的人?”   “是啊,”张恪轻轻的笑着说,“姚文盛的出现还真是时候啊,就等着他来捅破这层纸……”   “不过,姚文盛在建邺市里会依仗谁?”许思问道。   “要与那潭水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张恪轻叹了一口气,“顾家既然有信心能缓和锦湖与李远湖之间的关系,建邺市里也一定有安排;我们将锦湖的计划摊出来,建邺市里谁挑头,我们就不用去关心了,盛家会让姚文盛会出来具体做事的……”张恪又笑了笑,说道,“科技园项目声势不小,建邺市里派个副处级或者正处级专事联络,也是说得过去的。”   说着话,许思又让张恪缠着云雨了一番,等林梢头的朝阳从窗帘缝里透进来耀眼的光芒,张恪才搂着许思娇软的身躯沉沉睡去。   中午醒来时,拥被坐起看见许思将长发随意的用发带系在肩穿着衬衫坐在羊绒毯上,抱着被子趴过去,她正伏首将她夜里的梦描画出来,羊绒毯上随意洒落的几张素描纸,张恪将蚕丝被蒙到许思的头上,捡起画纸坐到床头细细的看起来。   许思挣扎着从蚕丝被里钻出来,要过来打张恪,这时候卧室里电话铃响起,却给吓了一跳似的捂起胸口,回头看着梳妆台上的古式电话机。   见许思在这间房子里总容易受到惊吓,张恪怜惜的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跟她说:“我们在建邺另买栋房子吧,就在燕归湖畔,种满红橡树……”   “啊,”许思将捂在胸口的手放下来,让张恪去接电话,“我梦到的是燕归湖畔科技园的样子啊,再说那里哪有房子可以买?”   张恪手落到话机,倒不紧着拿起来,说道:“那就在科技园旁边建一栋房子就是,不要忘了你也是世纪锦湖的股东,给自己建一栋房子总不怕别人说什么吧……”   “你快接电话吧……”许思催促张恪接电话,电话铃声一直响着。   张恪接起电话,听到里面的声音,他倒给吓了一跳,他爸张知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在江边房子就好,我马上就到……”   “还有几分钟?”张恪心虚的问,捂着话筒,指了指,拿嘴形告诉许思,“我爸赶过来了。”许思心更虚,美眸瞪圆了盯着话筒。   “车子刚下城东高速,还有一刻钟吧,刚跟周游通过电话,知道你在建邺,还以为你到北京去了呢。”   幸好不是给堵房门口,大概是老爸有什么事联系周游知道自己在建邺,张恪从床头拿手机——他有三只手机,两只在傅俊手头,他随身的那只手机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号码,不过昨天夜里关了机——开了机,许思将她的东西都丢到行李箱里去,提着就要下楼,张恪抓住她胳膊,说道:“一起吃中饭……”   “不要……”许思坚持道。   “我不舍得你这样狼狈的走掉……”张恪抓住许思的胳膊不放,“我帮你将行李箱放车上去,我约叶建斌、姚文盛一起过来……”张恪帮许思提起行李箱,一边拿起手机给叶建斌打电话,让他约姚文盛过来一起吃中饭。马海龙、傅俊找来工人做清洁,看到张恪穿着睡衣提着行李箱就下来,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张恪将行李箱递给傅俊:“把行李箱放到车里去,我爸一会儿要过来。”   傅俊、马海龙都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处理,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开车将许思带走,刚要说什么,张恪又牵着许思的手上楼去。   许思魂飞魄散,让张恪牵着手跟到楼上,心里没有主意。张恪手贴着她的脸颊,感觉冰凉,稍用力帮她搓了搓,笑着说:“心虚什么,我爸又不会吃人。”张恪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将地上的素描图纸都捡起来,说道,“再说,我们又不是一点都没有干正经事……”   “去,”许思横了张恪一眼,让他这么一岔,心里不那么虚,捧起他的脸,凝眸看着他的眼睛,“你让我走,我不能太贪心,你也不能不考虑你家里人的感受……下午到酒吧来见我,我在那里等你。”   张恪手卡在毛衣里都来不及拉住许思,许思就“咚咚咚”下了楼,让马海龙开车送她出了狮子园别墅区,刚出了狮子园小区驶入大道与一辆挂着芜G车牌的桑塔纳昏肩而过,许思都没有勇气望过去一眼。   张恪看着许思坐车离开小区,看着新芜车牌的那辆桑塔纳驶进来,再接着叶建斌的皇冠驶了进来。张恪抿着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东西怎么给也给不了,看了看手里还捏着许思一上午画出来的素描,翻看了一会儿,听着他爸、叶建斌还有姚文盛都进了楼,才将素描纸收拾整齐卷了起来拿在手里。走到楼下,看见叶建斌、姚文盛正跟他爸寒暄,将素描纸递给姚文盛,说道:“我要把燕归湖以东到师大南门都拿下来,科技园怎么规划我不管,我要那片土地都种上红橡树……科技园的正式名称就叫橡树园吧。” 第556章 谁来出面   张知行不是一个人赶回省城,而是与孔长河还有云池酒业市场部另两名员工一起乘车从新芜赶过来。加上司机一个五人,就挤一辆桑塔纳,走国道过来要四个多小时,都不晓得车里挤得难受不难爱;换张恪,短途挤挤还行,长途早就分两部车走了。   在成都举办的糖酒交易会上,云池酒业一掷千金,一个星期的会展时间,在成都用掉的宣传费用超过两百万,孔长河将成都惟有的三只飞艇都租了过来宣发传单,吸引从全国各地前来参加糖酒交易会的经销商的注意,仅在糖酒交易会上所获得的订单就高达两个亿。   要晓得云池酒业重组之前的几家酒厂一年的营销额加起来都不到两个亿。   取得这样的成绩很容易让人头脑发昏的,还好张知行的头脑是清醒的,之前对云池酒业还比较放权,此时就亲自干预到渠道建设、酿酒工艺改良、品质控制、财务管理等各个环节中去;只要在高速扩张期能控制住所有的环节不会因为品牌的急速扩张而崩溃,企业才算迈出走向辉煌的第一步,不然只是昙花一现。   近期云池酒业在建邺有一个大型的产品推介会,张知行亲自到建邺来督阵。   孔长河将市场部两名员工先打发去分公司组织的推介会现场,让司机开车将他与张知行送到这边的别墅区,司机没有停顿也去了推介会现场,毕竟张知行与锦湖的关系并不适合公开。   ……   张知行与孔长河刚走进别墅客厅,叶建斌与姚文盛就勾肩搭背的走进来,没寒暄两句,张恪下楼来说了那一通话。   姚文盛接过张恪递给他的几张素描,听他说要将燕归湖东到师大南门的土地都拿下来,讶异的看了叶建斌一眼。经过昨天的长谈,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的状态,仗着与叶建斌发小的交情,强拉着他去燕归湖走了一圈,到现在还没有睡觉。燕归湖与师大南门之前有两家印染厂,将两家印染厂包括在内,那块区域差不多有八百亩地,作为技术项目孵化器的科技园需要这么大的地盘?还有为什么要都种上红橡树,还起橡树园这样的名字?   姚文盛毕竟对张恪的了解不深,叶建斌接过他手里的素描翻看了一会儿,知道这些都出自许思的手笔,一刻钟前张恪打电话让他赶过来时,还听到许思在他身边的声音,这时候大概狼狈的离开别墅了吧,就像他怜惜孙静香一样,也能体会到张恪对许思的感情,说道:“很好的构思啊,我也很讨厌冷冰冰的工业建筑、冷冰冰的名称,就叫橡树园好了。”屈指弹了弹素描画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又说道,“能不能将学府巷一并划入橡树园的范畴之内?”他这是假公济私,学府巷日益破败,建邺市里虽然将其纳入旧城改造之列,但是各方势力争抢这块肥肉,使得学府巷改造项目悬而未决。他倒不是觊觎学府巷这块肥肉,而是不想1978所在学府巷给搞得乌烟瘴气。他与建邺市里没有特别密切的联系,但是将学府巷改造与锦湖的科技园项目绑在一起,就容易操作多了。   张恪能明白叶建斌的心思,叶建斌之前一直怂恿自己跟着他一起搞商业地产,主要还是想将学府巷的改造工程揽下来;张恪之前是不想涉足分心涉足地产业,一直回避叶建斌的建议,科技园也要委托世纪锦湖一起开发建设,将学府巷改造工程捆绑上不过是顺水人情,他点点头,说道:“要捆绑在一起,就一定要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名义,我看这样好了,学府巷整个拿下来,除了沿街商铺之外,学府巷与东海大学东围墙之间不多的地方都拿出来开发高级人才公寓,由科技园回购,用于廉价出租给在科技园工作的技术人员……”   “这么说来,科技园建成之后占地怕要有千亩了吧?”张知行早年在建邺上了七年的学,由工作关系,每年往返建邺的机会也多,对燕归湖一带的情况很了解,他很关心锦湖的动向,但是通常能都克制着不干涉锦湖的事务,既然在场,总是要插一两句话的,“科技园的方案都做出来了?建邺市里现在有什么动静没有?我看科技园的规划要等建邺市里先给反应,你们再拿出来。”   叶建斌还刚来得及向张知行介绍姚文盛的名字,还没有详细介绍姚文盛的身份与背景,张知行看到叶建斌揽着姚文盛的肩膀进来的,也没有细想。   “科技园的规划,我现在才有个概念,”张恪给他爸详细介绍了姚文盛的身份,“一切还有文盛帮着运筹帷幄……”   刚才针对建邺市里的话有些不妥,不过张知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碍,也知道对于姚文盛来说,建邺市、东海省或许是他仕途上的阶梯,这里站着的这些人才是他仕途上的伙伴;不过姚文盛的出现也真是给锦湖雪中送炭。   “建邺市里谁会出面推动这件事?”张知行问道。   之前,建邺市里保持沉默、反应迟钝也是主要因为省长李远湖与锦湖的僵持关系,此时有顾家帮着缓和双方的关系,科技园项目落户建邺就毫无疑问是一项大政绩,姚文盛级别偏低,又初来乍到,虽然有顾家在背后运作,居功最大,但是这次表面的功劳却是要让给别人,更何况建邺市里也的确需要站出一个够分量的人挑大梁、推动科技园项目的落实。   “我能顺利调到建邺,还多亏王维均市长帮忙……”姚文盛没有将话说死,要不是张知行主动问这一句,他还没有机会将王维均的名字抬出来,“王维均市长曾是我爷爷的秘书……”   王维均是副市长,但同时也是市委常委,在建邺市政府里,比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胡宗庆的地位略低,但是比一般的副市长地位要高。   昨夜才知道姚文盛的真实身份,还没有来得及收集与前顾问委员顾长庚相关的资料,想到建邺市几名常委来历都不会少,没有想到常委副市长王维均会竟曾经担任过顾长庚的秘书,想来顾长庚将姚文盛放到建邺来,建邺除了叶家之外,也不可能没有别的安排。   张恪对王维均只有从报端、电视与资料里提取的片面印象,不过这不打紧,自己以后认准姚文盛就行,问他爸:“爸,中午适不适合邀请王维均市长一起吃饭,把金伯伯也约上……”   张知行看了看手表,这时间饭店赶得紧的已经喝了一轮酒……怕王维均早有安排,这时候才打电话约有些失礼。   姚文盛说道:“要不我打电话联系一下?”   不管王维均能不能抽身前来,张恪都要打电话请金国海过来用餐的;金国海眼下是省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厅厅长,张恪平时到建邺里,也没有机会去找他,今天正好他爸在赶到省城,哪怕下午一点钟请金国海过来聚一聚都不会唐突。   姚文盛上午已经抽空将昨夜的长谈跟王维均做了汇报,中午本要拉叶建斌与王维均一起吃饭的——以为张恪中午醒不过来,就没有约张恪——却给张恪的电话突然叫了过来;王维均中午没有别的安排,接到姚文盛的电话,就坐车赶了过来,恰与金国海的车子前后脚进了狮子园别墅。   ……   王维均与顾家关系渊源,不仅曾担任与顾长庚的秘书,而且与顾长庚的小女婿、姚文盛的小姑夫陈新民是同学。   顾长庚打电话找到他说要将姚文盛丢到建邺来托他照顾,他哪有不应之理?不念以往的提携之情,哪怕考虑到以后的仕途,他也要与顾家搞好关系。   还是姚文盛30日人到建邺后,才向王维均透露他的意图。   早在28日,嘉信实业公布增加并购方案在东海掀起轩然大波,建邺市里才开始坐立不安,怕锦湖的科技园项目给其他城市抢过去。   王维均今年五十岁,个子不高,人很精瘦,额前的头发都已经掉光,露出油亮的脑门,气质倒是文质彬彬,与金国海在小区门口遇到,虽然不大熟悉,但是知道金国海是徐学平一手提拔上来、在海州挂职与张知行、张恪父子关系密切,看到他跟自己一起进小区,搭了两句话握着手就没有分开过一起走了过来,亲密得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王维均对张知行也非常的亲热,虽然他是正厅级,张知行是副厅级,但是张知行有一个敢跟省长李远湖叫板的儿子,王维均下意识的觉得张知行的身份不低于自己,见张知行要下台阶来迎,忙抢先一步握着他的手不让他走下台阶。   然而,王维均更多的时间是在打量张恪,这段时间,张恪在省内受到关注要远比他老子张知行多。他已知昨夜张恪、叶建斌、姚文盛长谈的内容——还不晓得张恪已经跟姚文盛说了更具体的规划与正式的名称——之前也没有想到锦湖的科技园项目会是如此气势恢弘的计划,不仅仅为了满足爱达集团自身技术孵化的需要,三个亿的创业投资基金在国内可谓规模空前,势必能从全国各地吸引消费电子相关领域的创业者云集建邺,将直接催化建邺市的电子信息产业;而出资赞助全国高校学生参与的创业与学术发明赛事,更能造成全国性的影响。   头脑,这青年有着一个超越常人太多的头脑,看着张恪气度从容的站在他老子张知行的身后谨守晚辈的身份与礼节,王维均心里微微的感慨着,锦湖的崛起奇迹真是让人很难想象的。   金国海倒是随便,很高兴看到张恪在短短两三年的时间里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虽说李远湖心里对锦湖有梗,但是金国海也相信李远湖是压制不住锦湖的光芒的,他只是守好自己的本分,也不会去刻意巴结李远湖,也不惧李远湖会无端迁怒于自己,接到张恪的电话,说是他爸张知行刚巧也在建邺,便欣然来会,也没想到事情已经有了柳暗花明的转变。   中午分乘三部车到狮子山半山腰的望江阁用餐,当着王维均的面也不便谈科技园项目的细节,就等着王维均推动建邺市里就科技园项目形成统一意见,待建邺市里形成积级的统一意见之后,锦湖这边就会让陈信生或许苏津东代表爱达集团正式与建邺市政府谈详细的科技园项目合作细节。   张恪还将昨晚黄克群与柳志军截住他一起吃饭的事情说给王维均、姚文盛听,看他们要不要将黄克群一起带上?这里面或许会有黄克群要与王维均分功的现实考虑,但是黄克群刚调到建邺市政府担任副市长,分管职务还没有确认,但是毕竟头上还顶着高新技术园区主任的头衔,要是将他一起拉进来,日后很多事情都会相对顺利一些。 第557章 破冰与结网   张恪惦记着许思下午会在1978酒吧等他,一席酒喝到下午两点钟,便匆匆散了。王维均与金国海结伴而去,市政府与省公安厅的大楼紧挨着。张知行要与孔长河去推介会现场,下午还要抽时间去省交通厅谈新芜高速公路项目的事情,准备今年上半年就将高速公路建起来,以后新芜到建邺的时间就缩短了一半还不止,这对推动新芜市的经济发展极为重要;办完事情,夜里回新芜去,也不再建邺耽搁一夜。   张恪就拉着叶建斌、姚文盛去学府巷——姚文盛工作关系调到建邺市里,职务还没有安排,人就比较自由,他的职务也要等建邺市里对科技园项目讨论出具体的方案才能决定。   四月下午的学府巷悠闲而自得,虽然不是周末,牵着手在梧桐树下散步的学生还是很多。下午时光的酒吧比茶座或咖啡吧要冷清一下,张恪他们推门进来,看见许思正坐在吧台上与站在吧台里的孙静檬聊天,孙静檬看见张恪,讥讽他说:“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装缩头乌龟不敢过来呢。”   许思抿着嘴笑,也不同情张恪。   酒吧里打工的两名大学生,张恪不认识,苏一婷、何弦下午不在这里,令小燕倒是胸前挂着经理的铭牌,还有两个多月才毕业,却正式承担起酒吧的管理。   张恪笑着回头跟叶建斌说:“要是学府巷拆掉,令小燕是不是要算失业?”   “什么,学府巷要拆掉?”孙静檬美眸瞪圆,雪白纤细的手掌撑在冰冷的暗色大理石吧台上,恨不能揪住张恪的领襟问详细,“我这老板娘还没有过瘾呢,学府巷怎么可能拆掉?”   令小燕倒不担心,说道:“都说要拆两三年了,现在还不见动静,哪这么容易能拆?”她走过来招呼张恪、叶建斌、姚文盛等人坐到酒吧里面坐下,倒很有经理的范儿,“要喝什么?”   叶建斌珍藏在这里的芝华仕早就让孙静檬偷喝干净了,中午喝了酒过来,大家只想喝杯清茶,便让令小燕帮忙泡杯清茶来。   “我们这里的清茶比红酒还贵!”孙静檬还是好奇张恪说学府巷要拆掉的事情,拉了张椅子坐到许思的旁边,她穿着蓝色的针织外套,袖子捋起来,露出嫩藕雪白的小臂,迷人的下巴磕在椅子背上,虽说她的素颜已近完美,却习惯化精致的妆容,更添迷离的性感,别人都不晓得她还是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盯着张恪,“学府巷要拆掉是怎么回事?”   张恪撇撇嘴不理会孙静檬,算是给她留个念想,介绍姚文盛给孙静檬、许思认识,姚文盛对孙静香还有些印象,童年也常跟着叶建斌与孙静香后面转,孙家迁到建邺之后,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孙静檬在建邺出生,再之后孙尚义一家迁往香港,与叶家的联系也少了,孙静檬根本就不知道她家与顾家还能算得上世交。   姚文盛开玩笑说:“音乐学院的女孩子都有你这般漂亮?”   想必来之前,孙静檬听许思说过姚文盛的事情,瞪大眼睛看着姚文盛,说道:“你那个家里指定的未婚妻要是同意你在外面乱来,我倒不介意介绍我们学院的女孩子给你认识。”   叶建斌笑了笑,对姚文盛说:“张恪都在静檬手里吃过大苦头,音乐学院漂亮女孩子是多,可惜玫瑰带刺的也多……”   张恪看着令小燕沏了一壶清茶端来,问她:“你帮我给朱小军打个电话,我约他过来喝茶……”   徐学平调出东海,李义江也到海州任职,朱小军留在省政府办公厅就失去了屏障,这边与李远湖的关系又僵持着,虽然李义江是江中小鱼,还不虞李远湖的怒火会迁到他的头上——李远湖也未必知道手下有这么一号人物——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要想指望省政府办公厅里那些官僚们没有势利眼几乎是不可能的,想必令小燕的男友朱小军这段时间相当的郁闷。   令小燕、朱小军属于给蒙着眼睛在下面挣扎的小人物,虽然知道张恪的家庭背景深不可测,但是都不清楚实际的情况,更不知道锦湖与李远湖这段时间的恩怨。在省政府里的冷暖变化,朱小军能切身体会到,却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仅仅是省政府里的靠山相继离开了吗?倒也不是说朱小军不想另投阵营,他不过是省政府里的小角色,他想另投阵营谁搭理他啊?春节礼倒送去不少,却没有什么效果,冷板凳已经坐上了。   令小燕也为朱小军的近况干着急,大半年来,只是情况变糟之后,她还没有遇到过张恪,也不晓得遇到张恪该从何说起,倒是没有想张恪主动提起,走到吧台后拿起电话让朱小军赶紧从单位溜出来。   ……   ……   朱小军接到令小燕电话时,编了个借口跟科室主任请了假,拿着公文包要出省政府办公大楼时撞到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陆文夫一边上台阶,一边拿着手机在通电话:“王市长,晚上要一起吃饭,我也不清楚李省长有没有别的差事交办给我去做,这样子吧,下班之前我再跟你通电话……”   朱小军心里一虚,不晓得是低头走过来还是等陆文夫打完电话上前打声招呼,迟疑不决,脚步就有些拖沓,陆文夫看到他,却先朝他招招手,让他等一会儿,挂掉电话,才对他说:“你跟我去办公室一下……”   朱小军心里的惴惴,陆文夫少说有两个月看到自己没有主动说过话了。   陆文夫进了办公室,拿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朱小军当然不奢望陆文夫会给他倒水,站在那里忐忑不安,倒也忘了应该主动去帮陆文夫倒水。   “坐吧……”陆文夫坐到办公桌后面,指着离他办公桌稍远的沙发让朱小军坐下来,舌尖剔着水面浮着的茶水,抿了一口热水,才说道,“你进办公厅也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吧?”   “前年初冬,有一年半了……”朱小军屁股不敢坐实,两只手老实的放在膝盖上。   “哦,有一年半了……”陆文夫重复了朱小军的句,他想起自己应该是九四年冬天见张恪第一面吧,还是与张恪一起去接徐学平的机,他刚才接到王维均的电话,王维均在电话提到他今天中午与张知行、金国海、张恪、叶建斌一起用餐的事,王维均在电话邀请他晚上聚一聚,陆文夫一时还没有理清头绪就看见朱小军出办公楼,知道朱小军当初搞出香雪海的事情被排挤出经贸委经李义江介绍进省政府的,也知道朱小军与张恪认识,下意识的就唤住朱小军。从3月28日嘉信实业在香港发布增发并购方案的公告以及爱达集团在港成立产品开发中心,李远湖的态度又再度发生转变,陆文夫是能感受到的,只是没有人来缓和僵持的气氛,而建邺市里的反应相对迟钝,总不能这时候还让李远湖亲自找锦湖或者亲自敦促建邺市出面将科技园项目留在东海。他借着倒水的工夫,将有些问题想了想,或许是建邺市里已经主动出击了,这无疑能给李远湖有个台阶下,这时候才想起来将朱小军叫过来的确没有什么话要说,又不能一句话不说将他打发掉,便关心的扯了两句,“那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半,有什么成长、有什么体悟没有?”   要说有成长也就是徐学平走之前给定了副主任科员,朱小军听陆文夫这么关心的问话,心里还是很忐忑了一下,心想:莫不是又要给扫地出门?再想到马上要去跟张恪见面,也幸好陆文夫提前说出来,情况有多糟糕还能找个人诉苦,不要以后找不到跟张恪见面的机会,找人诉苦都没有地方。   陆文夫之前也要算徐学平一系的人,这段时间怎么就巴结李远湖这么亲密呢?朱小军是体会不到李远湖的手腕的。   朱小军小心翼翼的拿着些套话应付陆文夫,此类材料也写多了,加上家庭的培养,场面话早就说顺口了。   “哦,”陆文夫听了没精打彩,也知道没可能从朱小军那里听到什么真心话,想着要将朱小军打发,随口问道,“刚看到你要出去,是为手头的工作?”   朱小军犹豫了一下,说道:“张恪在学府巷约我去喝茶……”他也是咬牙说出这事,比起给扫地出门,情况总不能会更糟,“刚跟冯处长请了假。”   “啊!”陆文夫倒是微讶的发出一声感叹,张恪这时候在建邺的活动开始活跃起来,只是想不通张恪叫朱小军这一号无关紧要的人物过去做什么,既然张恪刚与王维均吃过中饭,又约朱小军过去喝茶,这么说,朱小军在张恪的心目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不方便细问什么,绕过办公桌走到朱小军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样啊,你赶紧过去吧,我耽搁你不少时间吧,要不要从小车班叫部车送你过去?”   陆文夫突然亲切的态度让朱小军都有些发蒙了,张恪这人的魔力有这么大吗,还有,陆文夫不是已经转投李远湖门下了吗?正要感谢陆文夫的好意并婉拒掉,陆文夫忆经打开他的办公室门吩咐人:“小张,小朱出去有些事情,小车班有谁在家开车送一下……”   那层坚冰到现在也就剩下最后薄薄的一层,一捅就要破了,陆文夫天天都跟在李远湖身边,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等朱小军走出去,陆文夫才拿着待批阅的文件去李远湖的办公室,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跟李远湖提起王维均晚上约见面的事情……   ……   ……   朱小军坐省政府的小车直接到学府巷下,也就没有耽搁多少时间,推开1978厚重的嵌彩色磨砂玻璃的门扉,看到女朋友令小燕站在吧台后朝里角呶呶嘴,看过来,张恪、叶建斌、许思、孙静檬陪一个他没有见过的青年坐在酒台的里角。张恪正好回头看到这里,招手让他过去:“过来过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你同学简志康在省城吧?你打电话约他一起过来,刚才忘了跟令小燕说了。”   姚文盛在建邺注定要一番作为,张恪也决定成全他,既然如此,那就让朱小军、简志康等人也跟着一起成长,拉了一张椅子让朱小军坐到他与姚文盛之间,跟姚文盛说:“朱小军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他父亲也是省厅里的老机关,你对建邺只怕也不是很熟悉,又不能总让叶哥给你当向导,我给你找来个向导,你看如何?”   姚文盛也知道想在建邺成什么事,在机关里总要有信任过的人可以差使,他此时的级别偏低,想要找到合适的人也难,特别是要跟锦湖保持紧密的联系,总不能事事都拉上叶建斌,就算与张恪关系熟络之后,也不可能事事都找张恪解决。 第558章 降阶相迎   只剩下薄薄一层的坚冰一捅即破,之前只是没有捅破这层坚冰的人;姚文盛背后的顾家以及叶家只是潜藏在背后的力量,真正站出来捅破这层坚冰的人是建邺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与副市长、新浦高新产业园区主任黄克群。   王维均4月4日与陆文夫在建邺饭店见面之后,次日分别向东海省委副书记、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市长肖明建汇报他所了解到的锦湖科技园项目的近况,希望建邺市委就此尽快形成统一的意见。   4月5日,陈信生在离开香港的前夕,在爱达集团香港产品研发中心的奠基典礼上向外界进一步公布正式定名为橡树园计划的科技园项目细节,包括投资三亿元建设一个国家级的微电子基础技术实验室、投资两亿元建设一个包括材料分析实验室、集成电路设计与开发支援中心、知识产权服务中心在内的综合性质的微电子技术与软件开发服务中心,投资一亿元建设一个主要电子通信领域的专业创业园区,一个总额三亿元的创业投资基金。   鉴于国内各大城市都已设立高新技术产业园区,创业园不会接受制造性的企业,将以技术开发研究的企业为主,入园企业不仅可以获得科技园提供的融资,还可以廉价享受科技园提供的先进硬件设备与软件系统;除了设计与测试平台之外,科技园也可以满足入园企业的样品生产需求。   这与常委副市长王维均向建邺市委汇报的情况相差无几,罗君调到建邺担任市委书记兼任东海省委常委的时间不长,对建邺在高新技术产业上的滞后发展非常不满——也不仅仅是建邺如此,国内各大城市在高新技术产业的投入都非常的滞后,不仅锦湖才十个亿的橡树园计划也不可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在连夜召开的市委常委紧急联络会议上,罗君评价橡树园计划说道:“橡树园计划在技术研发上的巨额投资将直接促进地方电子信息产业的技术升级,三个亿的创业投资基金,将吸引众多电子信息领域的创业者蜂拥而来,在不久的将来,将促进地方形成一个电子信息技术领域的产业群,这应该是地方政府努力要去实施的一项伟绩,”罗君这么说时,看了市委副书记、市长肖明建一眼,新浦高新产业园区建园八年,市里前后三次划拨出来高新技术创业的投资基金总额才六百万,只及锦湖一次出手的五十分之一,肖明建一直是建邺市委的主要领导,自然要吃些药;肖明建看着手指压着的文件不言语,只怨自己发应慢了半拍,耐着性子听罗君继续将话说完,“这项事业现在由一家民营企业来完成,我们没有理由不感到惭愧,我看市里要创造一切有利的条件将这个项目留在建邺……”   罗君定下这样的基调,接下来的讨论就顺畅多了,即使锦湖不愿意将科技园放在江北的新浦区,那就在东郊燕归畔专门开辟新的园区,行政上归属于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统一管辖,将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一切优惠政策都复制给橡园树计划,土地划拨也尽可能比照最优惠的政策,常委会议上讨论了姚文盛在建邺的职务问题,任命姚文盛为新浦高新技术产业园区主任助理、园区投资促进局副局长(正处级)。   暂时以常委副市长王维均、副市长、高新产业园区主任黄克群、科技局局长刘慧、高新产业园区主任助理姚文盛四人为主成立橡树园计划联络小组,负责将锦湖的科技园项目挽留在建邺。   的确,也只有锦湖公布橡树园计划的细节,地方政府才能看到更具体的意义,罗君甚至不讳言的跟王维均说:“橡树园计划实施后的意义与价值,我看比锦湖的制浆项目还要重要!”   这句话里,罗君对李远湖也是颇有微辞,不过他身为省委常委、建邺市委书记,政治地位很高,就算私下底对李远湖有些意见,传到李远湖的耳朵里也只会当听不见处理;王维均却只有笑一笑,不置可否:罗君能坚定的支持锦湖的橡树园计划就好。   ……   ……   4月8日,爱达集团陈信生、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总裁丁槐、爱达电子总裁苏津东、嘉信实业董事长孙尚义、世纪锦湖地产开发集团总裁邵至刚等人在建邺市常委副市长王维均、副市长黄克群等建邺市政府官员参观东海大学技术学院的教学研究活动。   4月8日下午,召开的记者招待会现场,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将两千万元的现金支票捐赠给东海大学,用于东海大学技术学院微电子工程等相关专业的学科建设以及表彰东海大学在微电子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学者,并向东海大学发出共同建设国家级微电子基础技术实验室的邀请。   东海大学校长与临时赶到建邺的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建邺市常委副市长王维持等人共同主持了捐赠仪式;这是东海大学建校有史以来收到的最大单笔捐赠,又是锦湖橡树园计划的前奏,吸引了省内外大批媒体记者,省电视台直播现场捐赠仪式。   张恪就与叶建斌就窝在学府巷1978的桌球室里看着电视里的现场直播。   张恪姿态舒服的靠着磨砂玻璃与铝合金组成的隔板,脚跷在桌球桌上,他这几天习惯在1978里泡杯茶,慢悠悠的品着茶。   “赤裸裸的行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孙静檬素手叉着腰,修剪精致的指甲涂着亮粉色的指甲油——比起昨天的蓝色缀着星光亮点的指甲油让人更能容易接受些——看着电视毫不留情面的质疑锦湖的不良居心。   电视里,爱达集团正与东海大学联合对东海大学在微电子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学者进行表彰,爱达捐赠给东海大学的两千万,一千万将拿出来做奖励基金,其中两百万这次就要发放下去,发放对象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在微电子技术领域拥有相当地位的学者,东海大学两名微电子领域的工程院院士每人最多获得40万奖金,21名微电子领域的教授、副教授以及青年学者分别获得4万、6万、10万不等的奖金。   这次的表彰奖励只是仅限于东海大学而已,影响力却绝不会仅限于东海大学。   叶建斌撇嘴笑着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橡树园要吸引国内外最顶尖的微电子技术专家,这么做的替台词无非就是:与我们没有直接关系的专家教授,橡树园都舍得发三十万,你们来吧,缺不了你们的……还有啊,不要说拿到好处的专家要说锦湖的好话,那些没有拿到好处的专家学者也会觉得锦湖尊重知识、尊重学者,也要抢着说锦湖的好话,知识分子本来就是一个阶层啊……”   “有你们说的这么卑鄙无耻吗?”张恪无奈的摇头苦笑着说,“建邺市里做出这么大的决心,锦湖总要投桃报李,拿出些实际行为给他们看,这样,接下来的合作才能愉快的进行下去,这些钱总不能直接拿去送给市委领导吧?”   “有一个问题,”孙静檬瞥了张恪一眼,“锦湖拿着橡树园计划到处忽悠,杭州、武汉都派出相当的阵容来争取,你们就不怕寒了他们的心?”与张恪关系熟络之后,特别是年前张恪右脚踝骨裂,在香港休养了大半个月,孙静檬也基本知道张恪在锦湖这个体系里的地位了。   张恪手臂屈到脑后枕着,笑着说:“投资建邺的只是橡树园初期计划,等这个模式运营成功,就可以在杭州、武汉等地复制……看,我们并没有在忽悠啊,还要他们稍有些耐心才行,”抬手看了看腕表,“哦,时间到了,叶哥陪我过去?”   叶建斌摇头说道:“李远湖、罗君有什么好见的,我不去。”   “想知道锦湖更多秘密的机会不会太多,”张恪说道,“你不去?”   叶建斌听到这句话,翻身站在起来:“走走走,坐我的皇冠去,你那辆Vs40太小气……”   张恪这是要去跟李远湖见面,僵持了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要坐下来好好的交流一下,哪怕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能在东海这片土地上更好的发展下去,也需要好好的坐下来交流一下。   ……   ……   李远湖坐在窗前,一株银杏的树冠遮在窗前,从茂盛树冠里,李远湖在搜视星星点点的蓝天。陆文夫敲门进来告诉他:“罗君书记刚从陶晋书记那里过来,我安排他在小会议室里等……”   “我就过去,”李远湖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张恪他们到了没有?”   “刚打电话过来,西安路那边有些堵,还要等些时间……”   建邺市的交通状况有些糟糕,这时候堵路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情,李远湖并没有抱怨张恪那边为什么不提前出发,心态的变化总是微妙的,或许连李远湖自己都意识不到。   罗君是省委常委、建邺市委书记,政治地位并不比他这个省长低多少,虽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些时间,李远湖还是要先去陪罗君说一会儿话的,他说道:“我先去小会议室,等张恪到了,你直接领他过来……”   陆文夫印象里,李远湖第一次见张恪还是年后张恪途经建邺与叶建斌在建邺饭店用餐那次,那时谁能想到这么个青年会有资格与李远湖分庭抗礼。他先陪李远湖去小会议室见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再到省政府办公大楼前等张恪他们过来,朱小军已经给他打发在这里等候了。   虽然李远湖没有介意,让李远湖与罗君在会议室等久了也不好,陆文夫问朱小军:“小朱,张恪他们还要过多久才到……”   “马上就到,拐过福山路路口了……”朱小军说道。   那就快了,能赶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达,陆文夫放了心,又问朱小军:“你做好决定准备去高新产业园区?”   “嗯,做些实际的工作,也能锻炼自己。”朱小军说道,他这次调去高新技术产业园区是给姚文盛当助手,担任园区投资促进局局长助理。就像姚文盛调到东海建邺来给个正处级轻而易举一样,朱小军调去高新产业园区给了个正科级也几乎惊动不了什么。   “嗯,到园区好好锻炼一下……”陆文夫鼓励的拍了拍朱小军的肩膀,看到叶建斌的大皇冠驶进大楼前庭广场,他与朱小军走下台阶,看着张恪与叶建斌意气风发的走下车来。   看着陆文夫降阶相迎,张恪也是虚荣心爆满啊,哈哈一笑,忙走过来与陆文夫握手,笑着说:“让陆叔叔你等好久了。”倒是没有生硬的称呼他的职务,也是希望他念之前的情份,毕竟锦湖是不会选择与李远湖对抗的,也不会让陆文夫他生存在对抗的夹缝里的。 第559章 图穷匕见   省委省政府办公大楼六楼东北角是间小型会议室,朝北开的窗外敞开着,风吹来,窗外的树梢簌簌作响。   李远湖身子微微斜着,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红棕色的会议桌上;罗君双手抱在胸前,眉头微微蹙着,这是他一本正经听事情时惯有的表情;陆文夫的态度最认真,拿着黑色油性笔在记事本记录——他总是给人异常认真细致的印象——当然,今天的会谈不会出现在任何公开的记录文件上;叶建斌神态轻松,只是拿眼角余光打量坐在会议桌对面李远湖、罗君、陆文夫三人的神态。   “橡树园计划,是在考虑嘉信实业增发并购方案有失败可能的前提下制定的,也就是说,就算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方案失败,锦湖依然能确保在不向金融机构融资的情况下向橡树园计划注资十个亿……”张恪十指交叉手掌搁在会议桌上,交谈时保持谦卑的姿势,内心并不需要为此挣扎什么,却能缓解别人的情绪,能一起围着这张桌子而坐不容易,“锦湖在德仪与斯高柏联合开发的解码芯片中拥有一定的权益,这部分权益金足以支撑锦湖的橡树园计划……在这里,我跟省里、市里的领导交个底,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锦湖有这笔收入的……”   李远湖眼睛敛着,眼角起皱,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他内心的波澜;罗君倒是坦然表露出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张恪交了这个底,是让建邺市里不用担心橡树园计划会因为资金的头号题半途夭折,而是锦湖担心建邺市里支持力度不足耽搁了橡树园计划的进程。   罗君说道:“一旦锦湖确定橡树园开发意向书,市里我亲自牵头成立工作领导小组配合你们的工作……”   张恪倒不是强迫罗君做出什么保证,说道:“今天我并不要说细解释橡树园计划的细节,有一些从橡树园计划引申出来的想法要跟省市领导汇报一下……”   “哦,”李远湖轻轻应了一声,罗君的积极态度的确让他有些压力,眼帘抬起看了张恪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说。”   “以橡树园为源头,将整个燕归湖区的高校群囊括在内,向北延伸,跨过小江,衔接新浦大学城,末端则是新浦高新技术产业园区,恰好形成一条长廊地带,规划中的小江二桥将这条长廊地带衔接成一个整体,”张恪说道,“锦湖在建邺燕归湖区实施橡树园计划作为锦湖关联企业的技术研发基础,沿着小江而下,嘉信实业将在惠山滨江开发区投资建设香雪海家电产业园,到小江末尾,爱达集团将在海州的益隆镇投资建设电子工业园,视野仅仅局限在锦湖身上,也不过如此;视野发散开,惠山以其强大的家电产业配套能完成有条件形成一个庞大的家电产业群;而锦湖本身的目标就是致力在海州发展出一个消费电子产业群出来,从建邺到惠山到海州,也将因绵延流长的小江之水衔接成一个长带形的整体……这些想法,是锦湖这个团队在思考推敲橡树园计划时延伸到的,无论是燕归湖到江北乱石滩的走廊,还是从建邺到惠山再到海州的长带,锦湖的想法就是实施好橡树园计划,以期对建邺市、东海省的经济发展做出应有的贡献……”   李远湖看了看罗君,罗君看了看李远湖,陆文夫谁也不看:张恪的话是对东海省、建邺市的高新技术产业发展规划提出委婉的批评与建议,不管他的语气有多委婉,提出来,就是一个尖锐的问题。   叶建斌哂然一笑,心想:还真是一个理想主义过头的家伙,真是可惜啊,徐学平只在东海担任两年的省长,这两年时间也够将省里的一些沉疴弊症清除掉些。李远湖这时候接过手,的确是占了很大便宜,却不晓得他的气度与见识够不够。   沉默了片刻,罗君俯抑动了一下身子,说道:“我与市委的一些成员也讨论过,我也问他们,难道建邺市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格局与气度就仅仅局限于3公里见方的小旮旯里吗?小江二桥的建设初衷是缓解市区的交通压力,却没有人看到二桥恰好将燕归湖的高校群与新浦衔接成一个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天然走廊……我也没看到,”罗君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我想我会请那些规划专家们认真研究一下这一长廊地带集中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优势……”   国家在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初期存在格局偏小的严重弊端,就算国内最重要的信息产业园区中关村科技园也是九九年重新制定发展规划之后才真正走上腾飞之路的,建邺的高新产业园区直到零四年之后,才逐渐接纳国内外家电、电子厂商的投资,不过沦为这些产业的生产基地而已,建邺市早年比同类城市占优的技术资源优势几乎是彻底沦丧了。   有罗君的表态,李远湖也不能说张恪的话逾越,张恪的话也的确让他的内心突然骤然间亮堂了一下,他在想与叶建斌一样的念头,也不由暗叹眼前这青年有些惊人敏锐的商业触觉,不,不仅仅是敏锐的商业触觉,应该说是指点江山的魄力,还真是罕见呐!自然也有年少的傲气,也的确可以有这样的傲气——的确,张恪的自动疏离,的确让人误以为是一种表现出来的傲气——李远湖压着语调,对旁边的陆文夫说道:“这一条可以在办公会议上提出来讨论……”语气很淡,却颇为赞同张恪提出来的建议——这两条建议可以堪称建邺市与东海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新战略;但是李远湖也能意识到张恪的一层意图,锦湖要融入建邺市、东海省的高新技术新战略之中,锦湖的野心很大,不是甘当垫脚石,而要是引领建邺市、东海省的新战略,真是厉害的角色,难怪叶家要站到锦湖的背后,而顾家则直接将姚文盛扔进来……   李远湖拿起桌上的纸杯饮了一口,喝下一口水,似乎语气也得到滋润,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冷淡态度对双方的关系建设并不利,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说道:“你的建议很好,我还想听听锦湖近期除了橡树园计划之外还有什么大的规划……我发现,锦湖总有让人期待或许说可以称得上惊喜的东西,”难得的笑了起来,问罗君,“罗书记,你说呢?”   罗君调到建邺担任市委书记才大半年的时间,还在努力的压制副书记、市长肖明建、熟悉建邺市里的情况,要不是橡树园计划,他与锦湖没有什么交集,之前自然没有遇到锦湖带给他的惊喜,他笑了笑,应着李远湖的话说:“的确,我现在就很期待……”   张恪说道:“橡树园计划以及一系列的海外技术扩张,都是为锦湖全面向消费电子市场进军做技术准备,一系列的技术扩张中有缓有急,赶在年前并购ESS并注资两千万美金,是要在ESS原有研发力量的基础上成立两个产品技术开发小组,从二月中旬,我们一直与德仪进行技术引进的谈判。除了三月中旬李省长到海州视察时公布的集成电器芯片封装与测试技术项目引进之外,我们还将从德仪引进一整套除基带芯片外的数字手机生产技术,ESS紧成立的一个技术开发小组就是准备着要消化并发展我们从德仪引进的数字手机技术……”张恪这时候还不会说他有着将基带芯片一起开发出来的野心——基带芯片开发周期很长,找到合适的研发团队少说也要两年的时间才有成功的希望——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锦湖的下一个重点项目,既不是芯片封装项目,也不是教育电子产品,而是要从邮电部获得一张难能可贵的生产数字手机的许可牌照!”   听到这里,李远湖微眯的眼睛睁了一下,射出锐利的光芒,这光芒也是一掠而过,又恢复澹然。   陆文夫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笔,他突然意识到锦湖这段时间来大造声势并不仅仅是向李远湖施压,而是要掰开邮电部将整个通信产业都搂在自己怀里的顽固双手。   宁可国内的移动通讯设备市场都沦为海外厂商的殖民地,邮电部也不愿意除下属企业之外的国内企业先进入这个市场。   因为邮电部对通信产业的行政垄断问题,中央部委之间没有少吵架。国家每年七八百亿的通信基础设施投资,让海外电子厂商将肉吃掉,邮电部将剩下的骨头、汤都塞给自己的企业,而电子工业部、电力部等部委也拥有许多通讯电子企业张着嘴嗷嗷待哺,哪里能看惯邮电部捂食的行径?赵济东副总理一直想打破邮电部的行政垄断局面,却受到邮电部顽固的抵制。   部委里的情况,罗君是清楚的,想不到锦湖竟然想着从邮电部怀里抢一块肉出来,他微微一笑,看了看李远湖,说道:“这个,难度好像是有呢,邮电部的都是老顽固……”突然又想到姚文盛调到建邺之前是邮电部政务司,会不会与锦湖早有默契。   李远湖也在想这个问题,他们并不清楚姚文盛在邮电部周兴东争联信集团总经理助理的位子败下阵来的事情,知道这个,就知道顾家对邮电部的影响力其实很小。   李远湖的心情有些复杂,他也意识到锦湖这些天的大造声势未必都是针对自己,自己这段时间来摆出冷冰冰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妥,但是锦湖也没有跟省里提前打声招呼,或许锦湖这段时间来大造声势是行一石二鸟之计?   张恪不管李远湖想太多,说道:“锦湖的规划,就是由ESS的研发小组消化从德仪引进的手机技术,在橡树园成立移运通讯技术实验室,将手机技术后续开发与一部分的手机产品设计移到国内来,”ESS的研发小组将专注于研发最深层次的手机基带芯片技术,当然,张恪此时还不会公布他的这部分计划,“最终要在东海形成研产、设计、生产、销售于一体的集群……除了从德仪引进技术的资金之外,锦湖初期就计划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六个亿的资金,其中,移动通讯设备技术实验室将作为橡树园的一部分将追加两个亿的投资。出于保密的需要,橡树园之前的公开消息里没有提及这个实验室。虽然锦湖的产业基地会保留在海州,但是我想这个实验室的成立,会促使建邺成为国内移动通讯设备设计、研发与制造的中心,毕竟邮电部不可能顶住压力只给一两家企业发放手机牌照,而移动通信市场潜力巨大,我想建邺市有可能最终会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群……”   张恪这么一说,罗君砰然心动,他对邮电部的一些情况不是很了解,问李远湖:“李省长,邮电部新组建的联信集团,会不会成为首家获得手机生产牌照的企业?他们能给联信发牌照,就不能不给其他企业发,毕竟邮电部这次也不能拿国家安全当借口了。”   李远湖知道产业裢的带动作用,也知道先行者的示范作用,这两年在海州最终形成以爱达电子为首的近百亿规模的碟机产业裢,对海州的经济起到直接的促进作用,而手机市场的潜力看来要更加的庞大! 第560章 打破沉寂   真是可惜啊,徐学平只在东海担任两年的省长,这两年时间也只够他将省里的一些沉疴弊症清除掉些,要是再给他一年的时间对东海省高新产业新战略进行布局并有初步的成效,中央大概会顶住压力将他留在东海。   李远湖心里这么想着,神色却很平静,注视着对面双手交叉搁在桌上的张恪。   罗君听了张恪一席话,暗暗兴奋,他之前就断定锦湖橡树园计划的意义与价值比制浆项目更甚,却还没有想锦湖早就有更宏伟的规划。   李远湖看着张恪,罗君则拿眼角余光看着李远湖,他倒是很期待李远湖忿然离去。   建邺市拥有省一级的经济管辖,建邺市要做什么,可不需要李远湖点头;省里不配合,建邺市里完全可以自行制定一套高新产业新战略,再拉上海州市,一样能搞出局面来。   李远湖是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局面的:手机产业集群也好,高新产业新战略也好,都是自己无法拒绝的诱惑。李远湖能感觉到罗君兴奋的神态与跃跃欲试的心情,就算自己拒绝也没有用,罗君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也会主动将担子扛过去。   虽然罗君的影响力只限于建邺市,但是一旦建邺市发展高新产业新战略有了成效,中央大概就会考虑挪动位子给高新产业新战略以更大的发展空间。   风吹过树梢簌簌作响,陆文夫视野停留在记录本上,既不看李远湖,也不看罗君,更不看张恪,这时间敏感着,他感觉到空气给人凝滞的感觉,心里想:锦湖要掰开邮电部顽固的双手拿下第一张手机生产牌照,张恪这是要将李远湖、罗君都绑上锦湖的战车啊!   省里要发展高新产业新战略也无法撇开锦湖啊,不仅无法撇开锦湖,还要确定锦湖在新战略中的龙头地位,无论是省里还是建邺市,这时候都挤不出十个亿的资金用于直接的技术研发的投资——十亿还只是锦湖的保守投资(应该是十二个亿,两个亿预算的移动通讯技术实验项目暂时还不会向外公布),增发并购方案成功实施之后,锦湖手头的资金更是宽裕到让人难以想象。九七年,东海省预计省级征收的财政收入加上预计中央税收返还收入加上市县上缴净收入才72亿而已,今年省财政预算宽裕些,也不过是徐学平离任之前从日本争取到大笔的政策性日元贷款,那些贷款资金已有安排,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挪用的。省里与市里要挤出资金来增加对高新技术研发的投资、提升东海省高新产业的技术等级,就算极其认真看待这件事,仅凭借政府自身的力量,也要攒上个十年八年,才能凑足十个亿。   锦湖的橡树园计划,省里、建邺市里不珍惜,国内其他眼馋橡树园计划的省市多的是,绝不会只缺了这一家。   “咳,”李远湖轻轻咳了一声,打破凝滞的沉寂,他侧头看着陆文夫,说道:“陆秘书长,你看看明天能不能将几位省长聚起来召开一个办公会议讨论一下这件事……”又问罗君,“还是说,市里先讨论,先拿出个意见来,给省里做参考?”   陆文夫缓了一口气,连忙应声,虽然打死他都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掉,他还是慎重的将这事记下来。   ……   ……   香港中环银厦大楼十八楼的会议,谢汉靖站在玻璃幕墙前,抬着拿着摩托罗拉的手机贴在耳朵,眼眸子敛着,凝视着玻璃窗外的天青云淡,专注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凝重的神情,从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嘴唇上流露出来……   “嗯,谢谢您高秘书,我今天还离开不了香港,谢意在省城,我就让他今天晚上代我谢谢您了,高秘书有时间应该带着家人到香港来玩玩……”谢汉靖将手机一合,走到椭圆形的会议桌前,将手机放在资料夹旁边,看着别人都盯着他不说话,淡然一笑,说道:“哦,李省长与建邺市委书记罗君下午接见了张恪与叶建斌,非正式的会谈,会谈现场只有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进去旁听,会谈结束之后,陆文夫通知明天召开临时省政府办公会议……”   陈静正整理会议记录,听到谢汉靖这么说,侧头看了谢汉靖一眼,顺滑的秀从脸颊仿佛黑色瀑布一样滑过,明澈清亮的美眸掠过一道异彩,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手插在裤兜里洒脱的形象,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一个不分明的笑容,拿晶莹剔透的尾指捋了一下头发,又继续整理刚才的会议记录。   “橡树园计划的话,应该是只会惊动建邺市委吧?”谢剑南问了一句。   “嗯,”谢汉靖点点头,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在这里细谈,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眼神扫过葛明信、陈家善,说道,“这段时间,爱达电子还真是大放异彩呢,连东海省的省委副书记、省长都要抽出来时间来接见那个毛头青年,我们科王真的要很努力才能追赶上……”   “国内市场我不晓得,东南亚市场交给我,”葛荫均脸色郁郁的,“他们就这点伎俩,我们在东南亚市场超越他们不是问题……”   “谢瞻,你们的国内市场也要努力……”谢汉靖拿起笔在桌上轻轻的敲了敲。   围在会议桌边,都是科王与海外公司的股东,到香港来,就是要坐下来讨论之前陈静、谢瞻主动提出来的从海外公司股权转让给葛家的事情。   不能怪葛明信没有看过他的文章,叶臻民在香港的影响很小,而嘉信集团旗下有自己的智囊团,对东南亚经济并无悲观的认识;归根结底,他对锦湖这个对手的认识远没有谢汉靖、谢剑南等人来得深刻。   国内与东南亚地区碟机市场持续的强劲增涨,让葛明信也很注重对科王的投资,正泰、大雅都不会甘心压缩在科王的股份,既然他们要压缩对海外公司的持股,对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来说,也无疑也算加强了对科王的控制,至少海外市场控制在手中。   双方的意愿比较楔合,前期的合作也相当愉快,科王的发展虽然没有预料中的火爆,也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经过协商,大雅集团、谢瞻个人、正泰集团都分别不同程度的从海外公司撤股,各家撤出来的资金也不会收回,会增加对科王的技术投资。   大雅集团、谢瞻个人、正泰集团大约会有六千万的资金撤回内地,加上嘉信电子增资的四千万,科王电器会得到一个亿的技术投资,这笔投资几乎能追平爱达电子在碟机开发上的技术投资。   除了收购大雅集团、谢瞻个人、正泰集团在海外的股份,为了补充海外公司的流动资金,葛荫均还进一步对海外公司注资,这次他以私人名义拿出两个亿出来,加上嘉信电子对科王本部的增资,他们一共拿出两亿四千万,却依然没能获得科王的控制权。   谢剑南个人对海外公司的持股不撤出,但是持股比例给压缩到7%,加上正泰集团与大雅集团保留的股份,总共持股也不过15%,海外市场算是完全交给葛家了。   在心平气和的讨论过程中,谢汉靖接到李远湖秘书高真来自省城的电话,之前,他们也知道锦湖进一步公布橡树园计划的细节,也知道锦湖高层会与建邺市委领导、东海大学校领导有一个访问活动,锦湖的声誉会更上一层楼,倒是没有想到李远湖、罗君会专门在省政府办公大楼接见张恪。   谢汉靖轻描淡写的神色的确能安抚人心,锦湖势头再猛,的确也不会让手握百多亿巨额财富的葛明信忌惮。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嘉信电子有魄力一下子拿出十亿元投资橡树园计划吗?   锦湖的动作越来越快了,谢汉靖在考虑是不是先缓和一下与锦湖的紧张关系?看到谢剑南一眼,见他气定神闲,镇定的功夫倒是养成了。   ……   ……   省政府大楼前的大道两侧种植着法国梧桐,有一台林业管理部门的车停在前面,工人吊在升降梯上给梧桐树修剪枝桠。   空气里有梧桐花絮在飘,张恪对这玩艺儿过敏,在建邺的春天容易因为这些诱发急性支气管炎,看着路面已经积了一些花絮,随风在卷动,赶忙将车窗关上。   叶建斌却享受着从另一侧车窗透出来四月微凉的风,笑着问:“算是正式定在建邺了?”   “我就没有考虑过建邺之外的地方……”张恪哂然一笑,只身子微蜷在座位上,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傲然”的姿态。   “原则性的问题算是基本确定下来,橡树园计划的实施细节,也应该可以进一步透露了吧?”   “你真是没有耐心啊,”张恪笑着说,“李远湖、罗君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一点都不关心……”   “他们不关心,因为他们不是世纪锦湖的股东,我能不关心吗?”   “得,得,”张恪看着窗外暮色渐浓,说道,“马上就到晚饭时间,大家一起聊聊吧,我可不想给一个人逮到就要详细解说一遍,太麻烦了。”   “这么说,你早就胸有成竹?”   “之前是有些想法,不过你现在硬要把学府巷改造搭进来,又消耗了我不少脑细胞,”张恪硬挤着眉头装出可怜相说,“我可不能让别人觉得我在帮你们占市里的便宜,我晓得你们是想占便宜不假,可是也要找几张树叶遮一遮不是……”   张恪说的轻松,叶建斌还是知道其中的纠葛的。   借橡树园计划将学府巷揽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关键要怎么去封住别人的口。   “怎么遮?”叶建斌侧坐起来,“几片树叶怎么遮?”   “学府巷改造最大的利益以及最大的矛盾不就是沿街商铺的拆迁补偿问题吗?”张恪问道。   学府巷虽然离市中心较远,但是位于三所高校之间,而燕归湖区的高校群更是聚集十三四万高校纯消费人群,还要计算上附近地区的居民社区,这么庞大的消费市场相当一部分集中在学府巷附近的狭窄地域释放出来,地租价值堪比市中心的商业地段。   学府巷改造意向提起来有两年多了,却一直迟迟未决,就是争这块肥肉的人太多,而且争得激烈,谁也不让步。   “不错,最大的矛盾就是这个……”   “世纪锦湖跟市里与拆迁户承诺商铺拆迁的补偿为原面积原地址回迁,我想既能堵住别人的嘴,改造起来,也不会与拆迁户引发什么不必要的矛盾……”   九七年,房地产业还没有兴起,土地多以行政划拔的形式批给开发商。在某些开发商眼里,学府巷改造项目最大的利益就是将原商铺业主以少量的拆迁费用打发掉,将建成后的新商铺以高价出售,特别是底层商铺的价值惊人,少说也要每平米一万四五以上。   承诺商铺拆补偿为原面积原地址回迁,就是要彻底的放弃这部分利益,还要补贴一定的开发成本。 第561章 千头万绪   下午的捐赠仪式结束,入夜,建邺市委在建邺饭店设立招待酒席,宴请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锦湖高层与东海大学的校系领导与受表彰学者,市委书记罗君与市长肖明建出席了宴请。那是受闪光灯聚注的宴请。   张恪与叶建斌都兴趣缺缺,窝在学府巷的茶餐厅里享受排骨茄汁盖浇饭。   “咦,你也吃这个?”何弦端了餐盘过来,看着张恪餐盘与自己一样,十分的诧异。   “这里不就这排骨茄汁好吃吗?”张恪指着叶建斌、傅俊,还有叶建斌的司机餐盘里的食物,“我每个人都推荐了这份盖浇饭……”   何弦永远都想不到这里的排骨茄汁盖浇饭还是她强烈推荐给张恪的。   “哦,”苏一婷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跟何弦抱怨道,“还真有人跟你一样单纯到以为天下美食只有这里的排骨茄汁盖浇饭……”又问张恪,“你这些天一直在建邺转悠,难道你不用参加高考?”   许思在建邺滞留了两天等陈尚义、陈信生从香港飞过来,她就回香港去了,张恪这几天没事却总在1978晃悠,拉上叶建斌也跟无所事事似的。对于一般的高三学生来说,此时正在为七月份的高考作最后的冲刺。   “哦,应该能保送东大……”   真是让人很无语的回答,苏一婷将餐盘放下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刚对这社会有些信心,你又这么说,唉……”   张恪嘿然一笑,将餐盘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让何弦也将餐盘放下。   ……   ……   苏一婷、何弦吃过晚饭还要去酒吧打工,张恪给叶建斌拉去新市街视察盛鑫在新市街的旗舰店。   位于新市街的旗舰店是盛鑫在家电连锁业上的最大单笔投资,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在张恪的怂恿下收缩其他地方的投资孤注一掷的将超过三个亿的资金都砸在这家旗舰店上。事实证明了建邺新市街商圈的巨大潜力,盛鑫新市街旗舰店开业第一个月的营业额突破骇人听闻的一亿,几乎抵得上浙沪二类地区单店的年营业总额。   如此巨大的成功,连盛鑫集团的高层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张恪却一点都不意外,只要在这个商圈里没有竞争对手,旗舰店年营业额突破二十亿才算正常;看来新市街商圈的潜力还在慢慢的发挥出来。   春节过去一般说来是家电销售的淡季,往往家电厂商在这里也会密集推出一些返利促销措施来促进销售,旗舰店里灯光明亮,店里都是给厂商促销活动吸进来的人群,而有着同等幅度促销的海泰在家电卖场由于不在新市街商圈的幅射范围之内,入夜之后的营业收入只能堪堪抵消营业成本。   张恪研究过家电连锁业的资本运作模式,对具体的经营管理,他宁可藏拙,叶建斌倒是一个劲鼓励张恪说:“提点建议吧,难得来一回……”   邵心文夸张的取来一张白纸叠成手掌大小托在手心准备边听边记,张恪无奈的笑着说:“带这么恶心人的?”   邵心文哈哈一笑,说道:“不是唯恐对你不够尊敬吗?”将纸笔收了起来,不跟张恪开玩笑。   “拉倒吧,”张恪回过头跟叶建斌说,“要我提意见啊,也行。我想有些问题,你们可能在考虑了,只是犹豫着难度太大要不要立即去做。我反正是无责任乱说,你们爱听不听。”   “说吧,不要我真去洗耳朵吧?”   “我觉得店堂里缺一个手机销售专区,虽说国产手机还没有一只,但是进口手机的款式已经渐渐丰富起来。通信市场的手机销售模式很难建设起大区域的销售品牌,专业的手机卖场或手机纳入家电连锁卖场将是大势所趋,与其模仿别人,不如让别人来模仿你们……”   “啊!”邵心文听了张恪的话,眉头锁起来思量起来。   九七年初,手机办卡的费用昂贵,只有少数地区的邮电局将销售专柜设在销售手机的大型通讯电子市场内,还没有哪家单体店有能力联合地方邮电局在自己店里设置专柜提供手机办卡服务。门店要开辟手机销售专业,仅提供办卡服务一项,就会让门店的员工激增;除此之外就要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去说服当地的邮电局在盛鑫的门店里开设专柜——以邮电局的垄断脾气,盛鑫还要免费为他们提供场地才可能,这就增加了盛鑫的公关成本与地租成本。   九八年,邮政、电信分拆之后,这一局面才得到根本性的改观。但是却是早期在通信市场做手机销售的商户最先嗅到并抓住这一机遇的,促使国内手机连锁卖场在九八年之后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一直到零四年,反应稍迟钝的家电连锁业在手机销售上才能够与手机连锁卖场平分秋色并在随后几年逐渐击溃手机连锁卖场,但是那时已经过了手机销售的黄金时期。手机销售的黄金时期应是九九到零三年间,这几年时间里,手机销售量大,单机利润又高,北京甚至出现单店年利润达五千万的手机大卖场,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那时也是手机生产厂商的黄金时期,国产手机厂商也活得很滋润。   盛鑫现在就在门店增设手机销售专区,至少能一开始就与手机连锁卖场平分秋色,分享手机销售黄金时期的超额利润,而盛鑫利用大区域成片履盖连锁的优势,分享到的利润会更恐怖。   “在你看来,手机产业的规模最终会有多大?”叶建斌手摸着下巴,他们站在旗舰店的一角,“与碟机产业相比的话……”   “不包括话费与增值服务,仅考虑国内市场,”张恪伸手一只叉开手的手掌,在叶建斌面前一摊,又翻过来一摊,“经过五六年的充分发展,手机产业规模差不多有碟机产业的五倍到十倍……”   “……”叶建斌倒吸了一口凉气,九六年碟机市场经过爆炸式的大发展,规模差不多在一百亿,而九六年手机市场的规模甚至不足碟机市场一半,未来成长的空间真是不容想象,难道张恪卯足了劲、将所有人都拉上锦湖的战车都要从邮电部那里抢一张手机生产牌照出来?叶建斌倒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张恪对手机产业前景的判断,他手拍了拍邵心文的肩膀,“现在设立手机销售专区有些难度——有些难度也要上……”   手机研发与制造,盛鑫不参与,那留给专业人士去做;手机销售,盛鑫要不分一羹,那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张恪拍了拍叶建斌的肩膀,笑着说:“等着数钱吧,赚这钱比挤压拆迁户来得心安理得……”   说及拆迁户,建邺市委的招待宴请结束之后,张恪就与叶建斌去建邺饭店与陈信生、苏津东、丁槐、孙尚义等人汇合,王维均与姚文盛也还留在建邺饭店没有走,想要等着见上张恪再聊一聊。今天这么一来,就算大局初定了,不仅锦湖的高层齐聚建邺,连橡树园计划的委托开发商也齐聚建邺——张知非、蔡绯娟天黑之前才赶到建邺——整个橡树园计划就到了可以实际操作的阶段了。   张恪与叶建斌到了建邺饭店,就说起学府巷改造的事情,张恪跟王维均说道:“橡树园计划的基建部分是要委托世纪锦湖开发的,由世纪锦湖开发之后,锦湖出资回购,但是附属开发出来的商业地产,就会留给世纪锦湖自行消化……除了创业园之外,橡树园计划里还包括建造数栋包括网络光纤接入在内软硬件配套设施齐全的高级创业者青年公寓,希望能为所有进入橡树园工作的技术、管理人员提供优质、低价的住房服务,我想青年公寓项目可以与学府巷改造接合起来,所开发出来的青年公寓全部由橡树园回购,而且作为橡树园的固定资产,只对园区工作人员出租、不出租,原学府巷商铺拆除重建之后,也一律采取原址回迁的补偿方式,保障拆迁户的利益,我想这样能保证项目的快速进行……”   “啊……”邵至刚今晚喝得醉眼微熏、脸颊肉红,听到张恪提及学府巷拆迁要实行对拆迁户最优惠的回迁补偿方式,他的酒就醒了一半。学府巷商铺作为橡树园项目附属开发出来的商业地产是要由世纪锦湖自行消化的部分,眼睁睁看着一块肥肉让张恪三言两语间给割舍掉了,他怎么能不心疼?   “怎么了,”张恪侧头看了一眼邵至刚,“有什么不妥吗?”   “啊,这样啊!学府巷夹在的两层商铺改建三层,多出来的面积,补贴开发成本都不足,纵深再加长一些,那也是不赚钱的买卖啊,”邵至刚让张恪这么一问,闭嘴不言,张知非在张恪面前倒没有顾忌,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世纪锦湖毕竟借这步跳到建邺这座大城市……”   叶建斌也看得开,他更不希望学府巷留在别人手里搞得乌烟瘴气,说道:“我想这么处理,对市里也算有个交待,少些阻力……”   王维均哈哈一笑,说道:“罗书记、肖市长都开了金口,要给橡树园计划行一切的方便,不过锦湖能这么承诺,也的确有大企业的风范……”   邵至刚有些沮丧,到口的肥肉丢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学府巷原本就不应该在橡树园计划之列。   王维均与姚文盛稍坐片刻就起身告辞,相信锦湖内部还有讨论不完的事情。   送王维均、姚文盛离开,又回到建邺饭店,锦湖将建邺饭店的一层楼给包了下来。   之前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建邺这里什么准备都没有,连橡树园计划的办公场所都没有准备。林业公司那里既挤不出地方,也离燕归湖有些远,不适合跟林业公司抢地方。虽说橡树园前期的基建都会委托给世纪锦湖开发,关键世纪锦湖在建邺也是一穷二白,眼下关键要整出一个办公的地方来,还有就是与建邺市里敲定橡树园规划,拉一支队伍过来。   橡树园的筹备工作也要同时展开,眼下锦湖有两个大项目,一是橡树园计划,一是数字手机项目,锦湖高层进行了分工:丁槐与肖晋成、成汉璋负责两个项目的技术部分,陈信生负责两个项目的总体筹划与外事公关,苏津东负责两个项目的营建,蔡绯娟负责财务、采购管理。爱达电子到目前的投资总额也不过五个亿,还是陆陆续续在两年间投入的,新光纸业真正的建设周期还要长,但是锦湖要一下子操作两个上十亿的项目,的确给众人带来不少的压力,关键增发并购的事情还不能落下,由于增发并购的事情由孙尚义、许思总体协调,毕竟也要牵涉众人很多的精力过去。   “小叔,建邺这里,你们准备给我安排什么人盯着?”张恪问他小叔张知非,海州那边的工厂基建任务轻松一些,科技园一直在不断建造备用厂房,几乎达到有项目直接进设备、培养工人的程度;倒是橡树园的基建任务重,但是世纪锦湖在海州还要同时操作慢工出细活的丹井巷改造项目,无法对哪一方来说,这时候只感到人手匮乏,“是不是跟盛青说一声,让梁军从深圳回来帮你们分担一下?” 第562章 转移   自爱达电子创立起,盛青、邵至刚、张知非等人就开始做盗版碟,最初是直接生产,在张恪的促使下,将压碟线全部转让出去,专注于盗版产业裢上游的设备贸易与母盘制作,还在深圳等地成立十多数软件工作室性质的公司从事一系列的母盘工序制作,盛青、梁军这一两年的精力几乎全部压在深圳,这些公司也渐渐走上轨道,张恪就希望他们从这些工作室的业务管理中完全撤出来,只与这些公司保持一定的财务控制关系。   虽然说国内的盗版产业规模会进一步扩大,但是国家在知识产权方面的立法与执法会逐年严厉,张恪这是要盛青他们进一步与盗版产业脱离。   之前建立的管理团队,大部分人参股成为下面公司的负责人,盛青与梁军还有一些不想在这个行当干下去的骨干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深圳了。   不出张恪的意料,小叔、邵至刚、盛青他们将餐饮娱乐公司也冠以世纪锦湖的名称,邵至刚的精力转移到商业地产开发上,特别年后丹井巷改造项目提上日程,盛青就留在海州亲自抓起餐饮娱乐方面的管理——这本身就是他的强项,这两年又在深圳、香港两地奔波,长了很多见识,还将香港一个负责经营大众化娱乐场所的团队直接拉了过来;深圳那边的事务毕竟不能马上就脱手,梁军年后还是去了深圳,张恪便想借这次机会将梁军也彻底的从深圳拉回来。   张知非看了看邵至刚,说道:“我看就让梁军回来算了,深圳那边也就剩下些财务管理上的工作。那帮龟孙子,看到你一个个叫大爷、毕恭毕敬的,但是想他们不做假账是不可能的,财务管理,怎么管理?能有钱收就不错了;也就指望日后江湖相见,给我们留些薄面……”   虽说从事盗版还有极丰厚的利润,但是内地的其他事情也逐渐起步,该放手就放手,人不应该将所有的钱都揽入自己的怀里,这是他跟在张恪身边这些年最大的领悟了。   想想锦湖,面对多少利润丰厚的领域都绝不贪心,只专注电子、造纸两个行业,其余的细枝末节都毫不犹豫的砍掉。   邵至刚点点头,说道:“可以啊,让梁军回来,委屈他给我当助手,我也可以省些力气。”梁军最初到海州,就给丢到宏远实业里锻炼,三个月转一个职务,几乎将工程建造所有相关事务都熟悉起来。   当时张知非大力锻炼的接班人,除了梁军之外,还有他大哥张知微的儿子张奕。   奈何张奕不成器,给张知非赶回东社,张奕回东社之后自己开公司,从他老子民财局挪出公款却给合伙人卷走了,虽说几十万的钱款对张家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张知非替他们将钱垫上,但是张知微最后还是给赶出东社县民政局。   当然了,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不是特别的光彩,甚至比张知微、张奕挪用公款还牵累整个家族的声誉,自然就不为外人道,邵至刚也不清楚,他只晓得张知行、张恪对张知微一家向来都有不满,张恪此时主动提起要用梁军,那神态间却是压根儿将张奕这个人忘了一干二净。   邵至刚当然也不会去插手过问张家内部的事情。   张知非倒是想跟张恪聊聊张奕的近况,不过也不会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岔开话题,说道:“以后建邺这边就要热闹起来……眼下要把根据地先搞起来……”   叶建斌说道:“新华都大厦里还有些办公室空着……”   邵至刚摇头说:“留给恪少吧,世纪锦湖才多大的摊子,该节约还是要节约的,我看就在东大附近租一层楼先用起来……”在新市街租楼办公的经营成本太高,虽然叶建斌也是世纪锦湖地产的股东,但是邵至刚作为总裁是对公司经营成本负责的第一责任,他忙摇头拒绝叶建斌的建议。   “就商业地产来说,建邺市里的商业地产售价比海州要高三到五倍,同量的工程量,经营规模、利润规模都要大许多,最关键的,还是建邺市的商业地产需求旺盛绝不是海州能比的,”张恪笑着说,“锦湖会坚持将总部留在海州,但是世纪锦湖地产要到大城市才有大的发展,你们不借这次机会将总部迁过来?”   “会不会太心急了些?”邵至刚看了看张知非、叶建斌,世纪锦湖地产不是他一家,叶家的盛鑫环球、张知非的宏远实业、许思名下的维域投资、盛青的盛世年华都是世纪锦湖地产的股东。   “得,欲拒还迎的姿态,这里可没有人欣赏,”张恪笑着说道,“你的心思,我能看透九成,你不但想将世纪锦湖地产迁过来,还想着同时将世纪锦湖餐饮娱乐也迁过来,要做就一块做吧……只要不想着从橡树园计划里占大便宜,给你们遮遮荫,还是可以的。”   “那就迁过来吧……”叶建斌说道,他早就想涉足商业地产开发了,经张恪介绍参股世纪锦湖地产,要是世纪锦湖地产一直留在海州开展业务,他也不方便到海州去喧宾夺主,到建邺市来,才有他能力施展的空间。   商业地产开发,地域之间是有门槛限制的,想从小地方跳到大地方的难度很大,就算方方面面的关系摆平,但是没有在大城市做大项目的经验,依然得不到信任,依然不能称一流的商业地产开发企业。   张恪向建邺市常委副市长王维均承诺对学府巷的商铺拆迁会采取回迁补偿的方式,邵至刚是有些心痛的,不过能借助橡树园计划一下子跳到建邺市这个平台上来,就算不赚一分钱也是乐意的。   能想象橡树园计划在国内的影响力,邵至刚可是想将锦湖的橡树园做成样板工程,那样,世纪锦湖地产就等若于拿到进军国内各大城市商业地产开发的入门证。   邵至刚相信张恪能代表许思的意见,叶建斌又这么说,张知非没有反对,盛青的意思,他早就有所了解,说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迁过来也是好的……师大南门外有一栋办公楼因为之前承租的企业卷铺盖溜走了,各方面条件都比较适合,我们可以先租下来……”   大家哈哈大笑,邵至刚都已经在建邺物色公司总部大楼了,刚才还遮遮掩掩……   “师大南门?那地方不错,”陈信生问张恪,“橡树园建成之前,锦湖在建邺市的办公地点,是不是跟世纪锦湖挤一挤……”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整个橡树园计划庞大,需要建邺市报送国务院审批,有若干项目我们可以先拆出来实施,学府巷改造可以行将拆迁工作做起来,燕归湖东北角上的两座印染厂可以先买下来改造成创业园区,改造也分块分段的去搞,我想速度够快的话,两个月就能先清出一片办公区域来……”   陈信生虽说刚参入锦湖,但是与张恪接触的时间很长了,知道锦湖办事的风格,要没有这点抢时间的风格,锦湖也不可能在两三年时间里发展成今天的规模。   张恪手抓着扶手站起来,说道,“明天就与建邺市开始正式的谈判吧,先把意向书给签下来,大家有个积极的姿态,做事总是宜早不宜迟的……”   ……   4月9日上午,建邺市委召开临时常委会议,迫不及待的讨论了建邺市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的问题,的确可以用迫不及待这个词来形容。   市委书记罗君在会议上慷慨陈辞,指出建邺市八年来在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上畏首畏尾的战略方针使得整体格局狭小,不改变就要给其他副省市级城市,特别同省、同级别的惠山市落在后面。   整个会议,市委副书记、市长肖明建就几乎没有抬起头来,罗君总究要给肖明建留些颜面,而是将之前一直分管这方面工作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胡宗庆拿出来狠狠批评了一通,也将之前市委市政府对锦湖橡树园计划的迟钝反应归咎到胡宗庆的头。   张恪中午与王维均一起用餐时,从王维均那里知道上午建邺市委召开会议的情形,他对此也感到很无奈,他虽然想面面俱到,但是现实的情况不可能将每一个人都讨好到,不晓得胡宗庆对锦湖会不会有所迁恨。   建邺市委召开临时常委会议之后,会议纪要中午送交省政府办公厅,送到李远湖手里。下午,李远湖就在省委省政府办公大楼根据建邺市委上午临时常委会议的内容纪要召开省政府办公室会议,讨论了东海省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的问题。   ……   9月入夜,谢汉靖、谢剑南、谢瞻、陈静等一行人从香港飞抵建邺。   夜色沉寂,飘着小雨,车前灯的光柱里雨丝飘过。   “昨天还听谢意说省里天很好,”谢汉靖坐在车里,跟谢剑南说,“也是到梅子黄时雨的季节了。”   陈静听着汽车调频电台里正播放东海省今后几天都是阴雨天气,倒对绵绵春雨没有特别的感触。   车队驶入建邺南郊一处名叫暖香楼的休闲山庄,谢意站在山庄主楼前等候,看着车子过来,帮忙打开车门,车子停的位置水好,檐头滴水恰好落在车门前,陈静探足伸出车门,穿着亮丝裤袜的小腿滴了几滴雨水,浸染着显露出白腻如玉的肉色来。谢意下意识的伸手要帮陈静挡雨,一只手掌挡在头顶有什么用?陈静急跳了两步,走到屋檐下,才回头对谢意笑了笑,说道:“大哥,子嘉嚷着说要到建邺市来,她人有没有来?”   “我爸不跟你们坐同一班飞机,她就来了,”谢意看着陈静嫣然姣美的笑靥,当年跟在屁股后面脸上挂着鼻涕的小女孩子出国回来竟成了婷婷玉立的佳人,虽说陈静回国有一年多时间,只是谢意遇上她的机会很少,倒没有认认真真的端视过她,有着让人心悸的美,“现在她哪有这个胆子?我爸将她的账户都封了,就是要她凭自己的能力在剩下的三个月之内考上东海大学。”   谢汉靖从车里钻出来,看着谢意虽然走过来开车门,却背对着自己跟陈静说话,推了他的肩头问他:“高秘书与你周伯伯来了?”   “在里面等你们……”谢意让他爸先上台阶,又揽着谢剑南的肩膀一起走上台阶,还给从第二部车钻出来的谢瞻胸口轻轻打了一拳,显得很亲热,“你们这次去香港的成果如何?”   “你小子会不会太谨慎了?”谢瞻回了谢意一拳,“不过,一切都按计划在走……”   “我看啊,不管多重视我们的这个对手都不会过分。爱达电子迫使我们在科王增加投入,牵制我们的资金流向,我们都预测叶家的盛鑫电器会趁海泰无力扩张之际大举进军省内家电连锁市场。盛鑫偏偏还是将这些年所积攒下来的资金都砸到新市街的旗舰店上,大有揭盅开大小定输赢的豪气。联想到锦湖与叶家的关系,而且那段时间叶建斌一直在海州耗着,我想大概是锦湖给叶家最后的鼓励吧。结果如何?谁能想象出新市街有这么大的潜力,香港那家所谓专业的市场调研公司就是他妈的狗屁,预测那里单店的最大月流量不会超过五千万,实际情况呢?我看当月少说也要一个亿……”谢意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嘴唇,“锦湖围绕叶臻民的文章布这么大的局,我们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有什么错……”   “得,得,得,”谢瞻说不过谢意,知道谢意才是给谢汉靖依为智囊的正泰集团的真正接班人,他家还有个小怪胎更让人毛骨悚然,说道,“没人跟你似的,也没什么光明正大的爱好,整天就知道躲在角落里算计别人,你分析张恪这毛都可能没长齐的家伙有好一阵子了,你预测一下,锦湖在橡树园之后,会有什么大动作?”   “当然会有大动作……”   “好了,没必要站在大厅上讨论这些问题,”谢汉靖在前面停下脚步,“不要让客人在房间等我们。”   谢意笑了笑,没有跟谢瞻在大厅里啰嗦什么,前面带路将大家领进一间豪华包厢里。周瑾玺与高真早在包厢里等候,坐在高真旁边还有一个容貌姣美、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与高真的神态亲昵,陈静看她总不像高真的爱人。   那女人分发名片时,透出一股淡幽独特的香味,陈静一边思量是什么香水,一边看接到手里的名片:精典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总裁林雪。   啊?这女人看上去都没有二十七八岁,手下竟有一家地产开发公司,这家精典公司好像听别人说起来,规模不少。   那女人名片分放到谢剑南前,笑着说:“谢总不会再贪我一张名片吧?”   陈静心想原来剑南跟她是认识的,谢剑南神色自若的笑着说:“我记性没那么差,不过今天我女朋友在场,就不会再恭维其他女人了,林总逼我也没有用,”谢剑南笑了陈静一眼,又笑了笑跟眼前的这个美丽女人说道,“听说精典地产一直都对学府巷改造工程有举趣,不晓得跟建邺市里事情有没有谈妥呢,我们这里好几个人都是从东大毕业的,可是期待林总有让人惊喜的表现呢。”   “谢总说这话纯粹是要气我啊,”那女人眼睛闪烁着,也让人分不清她的情绪,又拿近似娇嗔的语气跟高真说,“高秘书,你来跟谢总说说,今天发生什么要气死人的事情了?” 第563章 敌盟   谢剑南听林雪似嗔非嗔的抱怨着,媚态流露的眼眸里闪过难以自抑的不悦神色,他问高真:“我说错什么了?”   高真嘴唇抿了一下,露出一个不以为意的、嘴角抽动的笑,说道:“煮熟的鸭子飞了,林总自然不开心了;我是好不容易才将她哄开心,你一来又说到她的痛处了……”   陈静眉头微蹙,高真这话打情骂俏似的很是轻浮,也不掩饰与这女人的亲昵关系,她走到位子上坐下,包厢里空调温暖打得高,她将外套脱下搁在膝盖上,拉着张椅子让谢剑南坐自己身边,没有说话应付别人的意思,全看这女人自己如何表演。   周瑾玺拉着谢汉靖坐自己身边,跟他解释道:“建邺市里召开常委会议讨论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新战略,下午,省里李省长主持召开省政府办公会议,讨论的是东海省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的问题,省市两个新战略,都是要依托锦湖的橡树园计划才能实行下去……”说到这里周瑾玺停顿了一下,让谢汉靖他们先消化这么消息,又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建邺市委上午的常委会议上,罗君点名批评胡宗庆,会议上还讨论着要将学府巷改造项目并入橡树园计划,将之前的学府巷改造方案都推翻掉了,你说锦湖的手是不是伸太长了?”   周瑾玺后面的话不过是要激起林雪的同仇敌忾,学府巷改造拖了很久,就没有确定的方案,也就没有推翻一说;谢汉靖只关心他的前半段话,听到那里,心神一凛,汗毛都竖了起来:东海省、建邺市要实行什么新战略还必须依托锦湖的橡树园计划,岂不是说锦湖在东海省内的地位将无人能撼动?徐学平的失势没有打压住锦湖的嚣张气焰,反而让他们的气焰越烧越旺了。   那边,谢剑南正思忖着要怎么眼前这位蛇蝎女人的嘴里多套些消息,听他舅这么一说,差点将桌上的茶盅碰翻,叮铛乱响,茶盅打着颤险些从杯托上掉到地上打碎;吓了大家一跳。   昨天李远湖与罗君在省政府办公大楼共同接待张恪、叶建斌,难道就是讨论这个?谢剑南心里想,的确没有想到锦湖有这么大的格局。   “怎么会这样?”谢瞻沉不住气,问道,“难道李省长能够忍受那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在那他面前嚣张跋扈?”   “怎么说话的?”谢汉靖嫌恶的瞥了谢瞻一眼,当初就是周瑾玺利用谢瞻将整个正泰集团都绑上他的战车,使得正泰集团必须一条道走到黑,事情既然到这一步,怨恨周瑾玺、与周家闹翻都无益处,但是还轮不到谢瞻太放肆,训斥了一声,让他注意收敛,“李省长那是为全省经济大局考虑,什么忍受不忍受的?”   高真哈哈一笑,也不介意,说道:“市里的情况,要不是林总跟我透露消息,我还搞不太清楚……锦湖的橡树园计划,很投罗君的胃口,上午的会议上,胡宗庆给拿出来点名批评了,肖明建颜面也无光;罗君初来乍到,一直找不到机会放挥他的威风,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偏巧王维均在旁边也帮他摇旗呐喊。其他常委不分管经济上的事情,更不会这时候选择跟罗君唱对台戏,加上学府巷改造项目原先是胡宗庆盯得紧的,有些人暗地里不服气,宁可一起绑到橡树园计划里去……”高真也不介意在话里泄露林雪在建邺市里的线是常务副市长胡宗庆,更是直接将建邺市里的矛盾告诉谢汉靖等人。   谢汉靖听心里暗自思量;陈静却在琢磨坐在她右上角的林雪: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女人,拥有规模颇大的地产公司,倒不晓得她如此在群鳄环伺的商场厮混的,或许她本人就是一头巨鳄也说不定。   谢剑南顺着高真的口气说了一句:“锦湖倒是会占便宜……”   “锦湖通过王维均向建邺市承诺学府巷商铺拆迁采取回迁的补偿方式,将其他人的嘴给堵上了……”高真说道,“不过,锦湖也确实可恶,他想发财可以,抢别人财路的事情,整天都有人在做,也不差他们一家,但是他们这么做就有些不地道了……”陈静乍然没有听懂锦湖哪里不地道,眼帘抬起,看了一眼坐在那个漂亮女人身边、为那个女人打抱不平的高真,听他继续说道下,“有了这个先例,岂不是说以后的旧城改造,涉及到商铺拆迁都要采取回迁补偿的方式?要都这样,那以后还有开发商谁还愿意到建邺市来开发吗?建邺市的城市建设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这似乎是指责锦湖破坏官与商之间的潜规则?   陈静扭头看了看身边的谢剑南,他脸上也没有异色,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若是心里不以为然,反而会有附和的表情,这时却太平静了。   谢汉靖淡淡一笑,说道:“我们与锦湖有些龃龉,倒不便说什么,今天似乎应该请胡市长一起过来喝酒……”   高真笑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胡市长也是喜欢交朋友的人,我帮你们引荐。”   “下午省政府办公会议的情况如何啊?”谢汉靖问道。   “省里的情况要复杂一些……虽然民营经济地位讨论得热火朝天,但是省里确定产业发展的新战略让一家民营企业牵头,有些人是想不通的……”高真说道,“罗君在建邺市里大张旗鼓,所谓的数字走廊计划已经让罗君叫得叮当的响,省里多半要做出反应……”   高真这条线是谢汉靖、谢意亲自抓的,谢瞻在这条线上下了多少本钱,见高真还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将精典地产的这位美女老总引荐过来,本钱倒是没有白下……   ……   夜深人静,暖香山庄的客房大都熄了灯,三楼东北角的房间还灯火通明,谢汉靖、周瑾玺、谢意、谢剑南、谢瞻五个人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五人似乎都保持着一样的姿势,手都搁在弧形沙发的扶手上;陈静早早就睡去了。   谢汉靖转过头,从后面角台上将烟灰缸拿过来,伸手往里的口袋里掏了许久,谢意将香烟、打火机递给他,问他:“爸,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不是还没有抽吗?”谢汉靖取出一支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省市两级高层讨论高新产业新战略的思路无一不是依托锦湖的橡树园计划,锦湖还真是锐不可当啊……”   “其实未必啊,”谢剑南说道,“建邺市里,应该是有矛盾的,高真有些话没有说透,但也不难明白,高真在暗示李远湖是给罗君赶鸭子上架……建邺市委书记与东海省省长能差多远,说白了也就一臂远的距离,李远湖是怕建邺市做出成绩而省里反应迟钝会让他陷入被动……”   “没那么简单,”谢汉靖摇了摇头,“李远湖是现实的、实用主义的政治人物,这一点早就是确凿无疑,即使对锦湖有些抱怨,也很难发展成对锦湖的敌视……”   周瑾玺说道:“李远湖的迟疑,可能源于省里一些人对民营经济的偏见,但是这一点不会成为障碍,我们都确信不疑,李远湖难道会没有力排众议的魄力?”   谢意说道:“省里若真能实行推动高新技术发展的新战略,科王也将获益……目前的情况,锦湖在新战略中能发挥的作用没有其他企业能够替代,所以显得他们的地位重要,但是无论是省里还是建邺市里,都不会甘心让一家企业牵着鼻子走,要有企业能站出来跟锦湖竞争,也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当然,我们也不能期待李远湖对锦湖那些抱怨会发展成敌视……”   谢剑南想到锦湖的锐不可当,距离会越来越远吧,不由的有些沮丧,谢意的话根本安慰不了他,不过就算在家族人面前,他也不会轻易让沮丧的心情流露出来,难道还要坦然他对张恪个人的恩怨心并没有减淡?   谢意又说道:“李远湖,我们是无法利用的,也不要轻易的去尝试;不过建邺市里的矛盾,还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我想我们能在建邺市里找到一些盟友……” 第564章 色诱   细雨绵绵,一直到凌晨都没有停息,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倒有渐下渐大的趋势。   陈静一觉醒来,房间里只有小壁灯亮着,也不晓得夜里几点,听着过道里有说话声,心想他们的商议这时候才结束。总觉得谢家对锦湖的戒备心太强,这点让人想不透。   听着过道里声音渐悄,心想大家都回房休息去了。   谢剑南回房间拿了车钥匙,悄悄掩上门准备出去,抬头看见谢意站在过道里看着他,吓了一跳。   “怎么还不睡觉?”谢剑南诧异的问。   “这么晚你要去哪里?”谢意眼光落在谢剑南手里的车钥匙上。   “睡不着,开车出去走一圈,听听雨声,”谢剑南将手里的车钥匙扬了扬,“我还不会开车时,三哥经常在雨天开车载我们出去玩,要不要一起出去转一圈再回来?”   “哦,算了,我要睡觉了,”谢意推门准备进房间,又转过头来对谢剑南说,“陈静是个好女孩子,你要知道珍惜……”   “啊?”谢剑南探过头疑惑的看了谢意。   谢意指了指他手里的车钥匙,没有说什么,进自己房间了。   谢剑南看着空荡荡、铺着腥红地毯的走廊,撇着嘴笑了一下,转身朝楼梯厅走去,出了大厅,冒着雨钻进停在大厅前停车场的车里,才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谢意站在窗前,看见谢剑南坐进车里好一会儿才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转过身,坐到弧形蒙皮的沙发椅上。   拥被听着雨声,陈静心想这时候开车出去走一圈倒是不错,却没有想跟着出去的念头,坐在床头听着雨声,将窗帘拉开一层,只留着一层纱帘,楼下的路灯透进来,洒来床前,有如月光一样。   也不晓得何时再次入睡,听到手机铃声,从睡梦中惊醒,睡眼惺松,还没有清醒过来,眯着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白皙如雪的手臂伸出被子听着声源震动的地方摸索,却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碰落到地上。   陈静探过身子去捡手机,吊带睡裙露出的腻滑如玉的背肌暴露在清晨微寒的空气,覆盖着凌乱的丝绸质地的秀发。陈静将手机抓在手里,看是谢剑南的电话,微微一怔。   “我凌晨睡不着,自己开车先回了惠山,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惠山的事情处理完,我下午你在建邺多留一天散散心吧,这些天也够辛苦了,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   陈静“嗯、嗯”应了两声,说了不多的话,就将手机挂掉。从被窝里钻出来,赤足踩在地毯上,将窗帘拉开,清晨金红色的朝阳已经跃上远山的林巅,有些事多想无益,她本来还想问谢剑南昨天那个林雪什么来路呢。   她洗漱完毕,去楼层的小餐厅用早餐,谢汉靖、周瑾玺、谢意、谢瞻都在这里,看情况他们都清楚谢剑南夜里开车离开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吃过早餐,就等着陈静起床,谢汉靖要坐车回惠山,谢瞻回海州,谢意也要开车送周瑾玺回市区,陈静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托谢瞻将她的行李带给海州去。   陈静没有吃早餐,搭谢意的车到市里,这个时间,新市街的商场都没有开门营业,陈静买了一份报纸,在东方广场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喝着咖啡、看着报纸,等待东方广场九点钟开门营业。   “哦,在咖啡厅里看晨报的漂亮女孩子可不多见……”   陈静抬头看见精典地产的总裁林雪站在跟前,她身后一个中年男人转过身朝咖啡厅外走去,要不是刚才感觉到两个人晃到眼前,陈静都想不到那个中年男人是跟林雪一起走进来的,大概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上自己,看那个中年男人的侧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陈静疑惑的眼神收回来,朝林雪笑了笑,说道:“在等商场开门,没什么打发时间。”   “我也是等东方广场开门……”林雪在陈静对面坐下,要将她红色坤包放下,但是陈静将她的东西堆了满桌。   陈静心想林雪或许与那个男人从附近酒店出来到这里来吃早餐吧,将桌前堆得凌乱的报纸、手机还有一些私人物品都收拾过来,心里在想:等下来是不是会跟她一起逛商场?真是头疼,都下定决心给自己放一天假了。   很无奈的与林雪结伴在东方广场里逛荡,也看出这个女人的气派,陈静即使在新泰自家的商场里,也绝不可能只图自己方便将整间专卖店都清场。好不容易将上午的时间打发掉,陈静心里想还不如一大早就跟谢瞻回海州去算了,中午的时间是绝对不愿意跟这个女人混在一起的,正想着找什么合适的借口。   “一起吃饭吧……”林雪对陈静刻意流露出来的那么一点不耐烦视而不见,热切的挽着她的手,“你也买了不少东西,下午我让司机送你回海州。”   “呃……”   “带你去一个让我伤心的地方吃饭,你一定也想去谢总曾经读书的地方走一走吧……”   学府巷?陈静心想张恪说不定没有离开建邺市,也实在找不到能拒绝这个女人的措辞,就半推半就的跟着这个女人到了东华门的学府巷。   听谢剑南说起过学府巷的风情,不晓得什么缘故,每次经过建邺市,即使在建邺市停留,谢剑南却从未来带自己来过这里,巷子并不宽敞,两侧种着民国时期的梧桐树,中间的砖道只够两辆小车勉强相错。中午里的时间,学生很多,林雪却是坚持要司机将车子开进去。   车子停在一家风雨茶餐厅的前面,陈静想不到林雪这个女人在东方广场那么讲排场,却会到这个地方来吃饭?   大中午的,附近学校很多学生都涌到学府巷里来吃饭,茶餐厅里很拥挤,陈静还是一眼就看到张恪、叶建斌、傅俊等人正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一张桌子上埋头吃饭。想不到他们也会在这里吃饭,见他们没有看这边,也就没有想着去打招呼,并不想让林雪这个女人知道自己跟张恪的关系还算不上生疏。她犹豫着要走其他的桌子,却没有想到林雪径直朝那边走过去,陈静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有意图的,虽然不清楚她有什么意图,却恼火她扯上自己。她扯上自己做什么?   陈静站在茶餐厅入口不动,就想看着这女人怎么表演。看着她走到张恪那桌跟前,脚下一软,嘴里娇软的惊呼了一声“啊呀!”让周围的人听得尾椎骨都生出麻酥感,陈静作为女人也不得不承林雪这个女人有着男人难以抵挡的诱惑力,即使声音就是如此的化骨。她人朝张恪跌过去,手撑着张恪的大腿差点整个人都扑到他人的怀里,瞬间脸涨得通红,眼眸子里都透出羞涩。   要不是进门的一瞬间看出林雪的意图,陈静不以为自己能看出她神色间的破绽,正是如此,愈发显得这女人的厉害,不晓得会有多少男人给迷惑在她的石榴裙下。   张恪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女人,也看到站在门口的陈静,看着陈静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没有给突然的变故惊到,也没有想着要伸手将她扶起来,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怀里的女人多赖几秒钟。   通常人第一反应不是立即将跌到怀里的人扶起来吗?特别是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近距离娇羞的凝视,一定会让人的心肝受到极大的压力而慌手慌脚吧,即使想着占漂亮女人的便宜,骤然间的姿态也不会这么潇洒吧?叶建斌他们都吃了一惊。   陈静看到张恪一点都不介意怀里跌进来一个漂亮的女人,既然他跟自己微笑示意,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看到林雪的素白精致的手还撑在张恪的大腿上,这个动作也会让男人血脉动贲张吧,旁边的学生食客眼睛都瞪圆了。   林雪手撑着张恪的大腿,等着张恪将她扶起来,等了几秒钟没见反应,才装作无力要站起来,手从张恪的大腿上移到张恪的胸口,最后搭到他的肩膀上,回头问陈静:“你们认识?”   “林总真是搞笑了,难道你就不认识我?”张恪哂然一笑,眼睛微微敛起,目光锐利的盯着林雪,盯着这个几乎有着天使般完美容颜的女人。   林雪听了张恪这话,身子僵直在那里,那绝美容颜上的笑容仿佛给击碎的玻璃片一样裂开。 第565章 未发生的纵火案   林雪千娇百媚的脸僵在那里,她既没有想到张恪会认识自己,更没有想到张恪肯定自己认识他,刚才的这一番表演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出滑稽戏而已。林雪强装镇静,迎着张恪明澈而锐利的眼神,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才意识到手还搭在人家的肩膀上,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陈静也十分奇怪,林雪这个女人的这番表演无非是要扯上自己跟张恪“不经意间”搭上关系,她落井下石的问道:“恪少肯定林总认识你?”她也的确好奇。   “精典地产的美人总裁恰好跌到我的怀里,要真是巧合的话,”张恪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撇着嘴笑起来,有着几分邪气,也丝毫不掩饰对林雪的奚落,“我写七个数你帮我买张体彩来……”挑起眼帘又看了林雪一眼,“林总刚才那幅模样,我想任何男人看了都会砰然心动的,可惜啊,我还是男孩……”   突然有个女人走到跟前跌了一跤扑到张恪怀里,叶建斌站起来还想搭把手将人扶起来,等张恪叫破这女人的身份,他才意识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的闹剧,他听说过这个女人,只是没有打过交道,从资料上或者媒体报道上看过这个女人的照片,但是印象不深刻,想必张恪对这个女人的印象也只应该停留在媒体或者资料文献上。   叶建斌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坏笑出声音来,他从来都没有听张恪对哪个女人说话会用这么尖酸刻薄的语气,张恪似乎对这女人的怨恨很深啊。   给窥破身份,虽然有些尴尬,林雪还能扯两句话搪塞过去,万万没有想到张恪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情面,揭得她血肉淋漓、狼狈不堪,茶餐厅里挤满人,虽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不过头都转过来看着这边,林雪白皙绝美的脸都气得变形,想说什么,看到张恪一付期待的模样,只得银牙咬着嫣红的嘴唇扭头离开。   陈静说道:“林小姐,我肚子真是饿了,就不陪你另换地方了……”她也急欲摆脱这个女人的纠缠,当然更不想去安慰她给张恪戳得血肉淋漓的心。   “嗯!”林雪头没有回,还是压着嗓子应了一声才走出门去。   张恪让傅俊往里挪一个位子,他跟着往里挪了一下,让陈静坐下来,说道:“过来吃饭的吧,我推荐这里的茄汁排骨盖浇饭给你尝尝……”   叶建斌听着张恪与陈静之间朋友一般的亲切语气,感到很奇怪,他就知道张恪与陈静第一见面时装哑巴戏弄人家的故事,还不清楚他们私下里还有交集,这小子总是讨女人喜欢,羡慕都羡慕不来。听见张恪又是推荐茄汁排骨盖浇饭给陈静,叶建斌苦笑说道:“你不要听他的,我陪他已经连续五个中午都在这里吃茄汁排骨盖浇饭了,他只会负责推荐一样菜,我怀疑他是不是看上那个丰腴犹存的厨娘了……”   陈静嫣然一笑,说道:“那我也尝尝……”招手让服务员过来,还真回头去看橱窗里那个丰腴犹存的厨娘。   张恪问陈静:“你怎么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上午在东方广场附近的咖啡厅喝早茶时碰到她,她好像百沾胶一样,我还打算陪她吃过中饭就回海州……”不过他比较好奇张恪为什么会对精典地产的那个女人这么尖锐,“你认识她?”   “知道一些,”张恪等着陈静向服务员点过菜,才说道,“一个手段、心肠不比赵锦荣差的漂亮女人。不同是,赵锦荣现在没有了依仗,是落水的没牙狗,算计他的人多的是,我都懒得欺负他;这个女人啊,背后一定有依仗,只是没人知道是谁?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演这出戏吧?”   “哦,昨天刚听说建邺市委有意将学府巷改造项目并入锦湖的橡树园计划,这件事还没有最后决定吧?还听说精典地产一直对学府巷改造计划有兴趣?”陈静想起早上在咖啡厅遇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侧脸,只是感觉有些熟悉,没有认清,“昨天她与李省长的秘书陪我们一起吃饭来着。”   “哦,这样啊……”张恪并不认为高真会是林雪背后真正的依仗,精典地产在建邺崛起有几年了,高真随李远湖从惠山调到省里才三年的时间,指不定高真是这个女人的目标之一。   张恪对林雪这个女人并不熟悉,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发生在九八年冬天的学府巷商铺纵火案。   女人发起狠来,真是要让所有人都心生寒意。那时的学府巷已经让滋事生非的社会青年搅得乌烟瘴气,1978也被迫结业,张恪凌晨回学校时看到学府巷焰火朝天,赶过去,中间的几间铺子都已经陷入火海之中,学府巷的消防设施落后,只能等消防车过来,张恪站在一株梧桐树下观望,一个穿着黑绒短风衣的女人挨着他站着,借着远处的火光,张恪见着女长条顺盘靓,掏出打火机背风点烟想借机看个清楚,借着火光却看清那漂亮女人眼睛凝视火灾现场的冰寒眼神,手里打一哆嗦差点烧着自己的手指头。消防车赶过来灭了火之后才知道死了人,后来事情闹了很大,附近高校的学生众情义愤出来闹事,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学府巷改造项目也不了了之,并没有人为此站出来负责。   张恪那时并不知道那个站在梧桐树下一起陪自己观看火灾的那个漂亮女人是谁?   这一世,想要收集精典地产的资料就太简单了,看到林雪的照片资料,张恪瞬时就想到学府巷那个发生火灾的冬夜,倒是留意着打听这个女人背后的关系,才发现这个女人背后的关系很模糊。   锦湖这时不横插一手的话,学府巷改造项目大概会循着既定的轨迹落入这个女人的手里;锦湖这时候横插一手,却是要将这个女人得罪了;得罪就得罪吧,也不能忌惮得罪谁,有些事情就不做了。   林雪差谴司机将陈静上午在东方广场购买的物品送上来,可见她并没有给张恪气得失去理智;陈静将购物袋放在她与张恪之间,张恪瞥了两眼,一只袋子里却是红色蕾丝缕空的内衣。   初次在高速路上与陈静见面时,陈静大概刚刚回到国内,穿着裹臀皮裙、细网眼黑色丝袜将修长美腿绷得软弹盈溢,性感艳丽之极,之后再见她多半职业女性装扮,倒是没有想到剥去她职业女性装扮之后的内在还是一样的性感艳丽。   陈静注意到张恪的眼神在她的购物袋里乱溜,伸手抓着袋子口捏了一下,不让他看里面的东西,想到张恪刚才腆着脸跟林雪自称自己还是“男孩”任卿勾引的无赖模样,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将眼角的一缕柔软发丝捋到如玉柔腻的耳廊之后,问张恪:“你这些天一直在建邺,许思不在这里?”   “哦,她回香港去了,”张恪说道,“我无所事事,就在这里厮混?”   “你在建邺做导演吧?”陈静朝茶餐厅一角悬在天花板下的电视说道,电视里正播放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与分管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常委副市长王维均上午签署橡树园开发计划意向书的午间新闻,市委书记罗君、副书记肖明建出席了签字仪式,建业市委市政府还宣传成立了以市委书罗君、市长肖明建为首的橡树园计划协调领导小组,常委副市长王维均是常务副组长,副市长黄克君以及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副局长姚文盛都是协调领导小组的成员。   “啊,也对,”张恪笑了起来,“不然我能什么呢?我可不喜欢做演员。”   陈静抿嘴笑了笑,锦湖在东海省的地位已经超过正泰集团,谁能想到今天的锦湖会是眼前这个穿着黑色休闲衣一付学生模样、脸上还挂着懒散笑容的青年一手创立。又想起一件事,问张恪:“你会不会在国内上大学?”   “会啊,不然我能干啥?”张恪握拳姆指翘着指了指东大的方向,“会上东大吧,进师大、或者进音乐学院意图太明显了,不合适。”   陈静扑哧笑了一声,说道:“子嘉现在也卯足了劲准备考东大,她现在还不晓得你就是那个给她在高速公路上欺负的哑巴……”   “呃……”张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对于个性特质鲜明的女孩子,他已经从孙静檬身上领教过苦头了,“这个,谢子嘉打算考什么专业,财经?法学?实在不行,我还是进师大得的……” 第566章 下午的时光   陈静吃过张恪推荐的茄汁排骨盖浇饭赞不绝口。他们吃饭速度慢,等他们边吃边聊将餐盘里的饭菜吃干净,茶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张恪让傅俊开车送陈静回海州,顺便让傅俊也回海州休假陪陪妻女;傅俊回去,马海龙会顶替过来。   待傅俊陪陈静离开,叶建斌才按不下好心揽过张恪的肩头问他:“你什么时候将谢剑南的小媳妇勾引上手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龌龊?”张恪无奈的笑了笑,与陈静在葛家见过两次,上回在丹井巷跳墙拐裂了脚踝还是麻烦陈静送自己去医院,前些天在香港陪许思出去喝咖啡偶尔遇上,再有就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的会面;不得不承认陈静是一个很值得人欣赏的漂亮女人,也没什么好跟叶建斌交待的。   “我哪有龌龊了?”叶建斌嘿然一笑,说道,“人家可对你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连昨天与高真一起吃饭的事情都随意说出口……”又语气转淡的一笑,“也说不定是个聪明的女人,不想掺合到你与谢家的恩怨里去,不过她与谢剑南的关系该怎么说?”   确实,昨天谢汉靖、谢剑南一行人从香港飞抵建邺,夜里与李远湖的秘书高真一起吃饭,是比较敏感的消息。   “我哪里知道?我又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   “也是,这种事情旁人都是不知道冷暖的,”叶建斌感慨一声,“高真这个人,你倒是要注意一下,一个活动能力很强的人……”   “有些事情担心也没有用,谁知道潜藏在阴影下的对手有多少,他们谋算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难道能制止住所有人对锦湖使阴谋诡计?”   “呵呵,人家挤破头脑来算计你,也是锦湖给他们造成的压力太大了,他们总是担心什么时候锦湖会顺手将他们给掐死。”   “谢家根深叶茂,哪里能说掐死就掐死,”张恪心想谢家的处事风格辛辣了一些,却不能否谢家两代人里出了不少杰出的人物,那个谢子嘉此时的名气还没有显露出来,过几年,只要有谢家还能给她依仗,年纪轻轻却是出色的资本运作高手,“再说谢家也是有些出色人物的……”   “哦,”叶建斌感慨了一声,“可惜他们不应该选择你做对手……”   “也是,”张恪嘿然一笑,“不过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很少人不会最终走到他们的对立面……”   想起张恪九四年还与谢家有过合作,叶建斌感慨的笑了笑:“对了,我看咱们的李省长对你的怨气未必会全部消掉,不过也不能阻止锦湖在东海横着走……”叶建斌笑着说道,“我三点钟的飞机去北京,你这几天还留在海州?”   “我就是盯在建邺这里,哪里都不去。”与建邺市里签署意向书,接下来的谈判与橡树园规划才是重头戏,张恪虽然做出一付袖手旁观的姿态,人却无法轻易离开建邺,他必须要留下来保持橡树园的规划不会偏离他的构思与理念。   “我把车子留给你?”叶建斌说道。   “我没事开着皇冠在街上转悠?”叶建斌会将他的保镖兼司机一起带去北京,这年头,不管丰田、通用还是福特,总裁级的轿车造型都不耐看,绝不适合开着在大街上兜风,张恪摇头拒绝叶建斌将车子留给他的好意,“下午我随便找个地方打发时间,马海龙晚上会从海州过来……不过也要抽空去买两部车丢建邺这边备用。”   拿十几年后的眼光看现在的豪华行政用车,张恪总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所以他的座骑一直没有更换,别人还只当他作风俭朴。   送走叶建斌,张恪就剩下孤家寡人,马海龙夜间才能赶到建邺。虽然说,留在建邺的人也多,陈信生、丁槐、蔡绯娟、周游、宋志佑、邵至刚以及小叔张知非还有苏津东的助理赵鹏等人都在建邺,梁军明天也要乘飞机到建邺来,不过他们都在为橡树园计划奔波忙碌,张恪都不好意挟着一本书在他们面前悠闲的晃荡。   打发时间最好的地方,就是师大的图书馆,看着阅览室里漂亮的女孩子,很容易就打发下午的时光。可惜进师大的图书馆需要学生证件,这种东西以后进了东海大学是要准备的,可是现在手里头还没有。   到隔壁三知书店买了一本《周国平选集》再到隔壁咖啡厅里准备下午就这样打发时间,走到咖啡厅二楼,看着孙静檬正占着挨着明亮玻璃窗的小圆桌看书,张恪扭头就走,下楼梯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孙静檬拿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没脸真就这样走了。   “怎么会到这里来打发时间,”孙静檬压着下颔,乌溜溜的眼珠子从下往上挑视着张恪,“还以为你会去师大的图书馆呢……”   “哦,不是没有师大的学生证嘛?”张恪嘿然一笑,孙静檬还真是晓得自己的心思,看着天青的小圆桌上摆满孙静檬的私人物品,化妆镜、唇彩、指甲油、指甲刀、手机、寻呼机、钥匙串、镶嵌彩色珍株的坤包、两本名为《舞蹈理论》、《舞剧艺术研究》的书等等,这些东西都压在孙静檬玫瑰紫的圆领小西装外套上,张恪在孙静檬的对面坐下来,发现桌上都没有他将两条胳膊搁下来的地方,“你有必要将东西都从包里翻出来吗?”   “找东西方便啊……”孙静檬将手袋丢给张恪当他帮着收拾,“要不你帮我收拾一下。”   张恪瞪眼看着桌上还有一小包女士专用的护舒宝棉柔护垫,摇了摇头,将椅子挪到靠窗的一面,看起书来。周国平的书也不适合聚精会神连续的看下去,下午的咖啡厅二楼没有几个人,张恪也只能偶尔打量一下同样在聚精会神看书的孙静檬让眼睛休养一下。   孙静檬是在温习她的功课,手里拿着一支笔,抵着微微噘起的嘴角,不过会时不时忘记拿笔的方向,白皙的脸颊不自觉的给油性笔画了好几道痕迹,倒也不妨碍她精致无瑕的面容,眉头微微蹙着,外面的天气已经很高了,咖啡厅里还打着暖空调,孙静檬进来就将外套脱掉,贴身穿着一件灰白色的低胸绒衫,露出颈下白腻似雪的肌肤与微微隆起的一角乳肌,再下面就是贴身绒衣勾勒出完美、惊心动魄的弧形,石磨蓝的牛仔裤绷直修长纤细的美腿,绒衣到收到乳下就蓬松开,将她纤细动人的小腰给遮住,不能不说是种遗憾。   “是不是也没有心情看书?”孙静檬突然抬头看着张恪,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我也很后悔为什么要愚蠢的下决心到这里来看半天书呢,陪我去打网球吧?”   “我是来看书的……”张恪视线从孙静檬散发出娇媚诱惑的身躯上收回来,扬了扬手里的《周国平文集》,“不像你过来装模作样。”   “那你刚才眼睛往哪里看?”孙静檬美眸盯着张恪,“要不要让你多看一点?”抓住胸口的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黑色蕾丝边的一角,戏谑的盯着张恪。   这妮子,拉下就拉下,双手还挤捧着,瞥见黑色蕾丝边之间丰白腻滑弧形之间的一道深沟,张恪好不容易抑制住吞咽的冲动,想要说话嘲笑孙静檬两句,发现嘴里口水多了些影响说话,将书举起,偷偷的将口水咽下去,说道:“看两眼你又损失不了什么,我还能预防近视……”   “没胆的男人,又不拉你去喝酒……”孙静檬站起来,不屑的瞅了张恪一眼,收拾她凌乱堆了一桌的私人物品,又诱惑张恪说,“去我们学院的网球场,这时候说不定会有女孩子穿着短短的网球裙……”   张恪感觉室外的天气有二十度,说不定真有音乐学院的女孩子穿着蓝条白底的网球裙露出白腻的大腿在网球场上奔跑,想想这场景也是诱人之极。去音乐学院打网球、游泳都是张恪绝佳的嗜好,那里的场地不对外面的学生开放,除非音乐学院的学生带你进去,不然混不进去,有假学生证都不行,不像师大的体育场所到处都是冒充的男同学,张恪放下胳膊,胳膊肘儿撑在桌上,抬头看着孙静檬:“要是你换上网球裙,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死去。”孙静檬抬腿要踢张恪,收拾完东西拉着张恪就下了楼。 第567章 傻眼   孙静檬停在咖啡厅前梧桐树下的是一辆桔黄色的女式单车,只有前横扛没有后车座,将书、坤包放在车篓里,孙静檬握着拳头朝张恪挥了挥:“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坐前横扛上?”   张恪想象了一下自己一米八的个子缩在孙静檬的怀里坐在车前横杠上招摇穿过学府巷与音乐学院的情形,香艳是够香艳的,未必太惊世骇俗了,摇了摇头,说道:“我跑步得了。”   “这可是你说的……”孙静檬得意的笑了笑,看了看手表,“现在两点二十六分,谁五分钟之内不能赶到我们宿舍,谁就要答应为对方做一件事情……”   从咖啡厅到音乐学院女生宿舍楼少说也要有三里路,五分钟跑过去要累得跟头死狗似的。   “不敢赌?”孙静檬已经坐到车座垫上,轻蔑的看着张恪,一只脚支着地,牛仔裤绷出丰翘完美的臀形与修长的美腿。   “不赌是孙子,”张恪猛然伸手抓住车后座,将单车下了锁,拔出钥匙朝咖啡厅楼顶上扔去,“五分钟后我在你们宿舍楼大门前等你……”也不顾孙静檬在后面大嚷大叫“你这个男人太没品了!”张恪他人拿着他的《周国平文集》就朝音乐学院大门方向狂奔过去。跑出去三四十米,才笑嘻嘻的回头看:孙静檬也将坤包与书从车篓里拿出来,跟着他后面跑起来……   离音乐学院的女生楼还远,百米冲刺的速度只会让自己在音乐学院大门前就累趴下,看孙静檬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模样,张恪压着速度,只要保证不让孙静檬追上自己就可以。   在学府巷狂奔的学生经常见,张恪与孙静檬在梧桐树下奔跑还不能引起多大的轰动,倒是有人认出孙静檬是1978的美艳老板娘,忍不住调戏的吹两声口哨,孙静檬美眸横盼,一点都不介意,还颇为风骚的吹了两声口哨算是回礼。   张恪头皮发紧,怎么就答应陪她去打网球?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跑步速度虽然对自己来说不算太快,但是也至于能轻松到跟路人吹口哨,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孙静檬脚下穿着桔红色纹路的弹力鞋,步伐还算轻松,知道她桌球打得好,舞蹈跳得好,却不晓得她运动怎么样,张恪倒有些心虚起来。   将到音乐学院门口,张恪回头看见孙静檬虽然还跟在自己身后,不过气浮脸红,体力总究比不上自己,张恪放下心来。   “等等我……”孙静檬喘着气说。   “为什么要等你?”张恪涎着脸笑着说,伸出手将腕表在孙静檬眼前晃了晃,“还有三分钟,从这里到你们宿舍有八百米,加一把油,能赶到……”嘴里这么说着,脚下却没有停下来。   “你信不信我坐到地上喊‘抢劫’?”孙静檬气喘吁吁的说。   张恪傻眼了,他知道孙静檬绝对做得出这事,孙静檬真要喊起来,相信很多人都乐意跳出来表现出足够的男子气概将自己暴打一顿。孙静檬嘻嘻笑了两声,跑过来抱住张恪的手臂:“你跑啊,你跑我就喊……啊……你这个男人太没品了……都差点让我跑断气了。”抱着张恪的手臂拼命的喘气,脸颊红热,额头渗着细致的汗珠,张恪却感觉她丰挺的胸口贴着自己的手臂在剧烈的起伏,让人半身都酥麻了。   从音乐学院门口到音乐学校的女生楼,孙静檬一直死死抱着张恪的胳膊,差点整个人都挂他身上,在别人看来却是香艳无比,让音乐学院有名的院花像情人一样的搂着,一路走过去还挨了好几记忌妒的眼神,张恪却发现孙静檬吊在自己身上还不忘看手表,心头恶寒:这丫头还没有忘记赌约啊!   走过音乐学院大门内的梅林,孙静檬放开张恪,高兴的拍了拍手,说道:“好了,五分钟过了,要记住啊,赌约不可以拿来做违法的事情哦。还有啊,在内地强迫女性做违反她们意愿的事情也是违法的……”   张恪额头渗出冷汗,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男人强奸女人算强奸,女人强奸男人不算强奸?”   “死去,一定要说得这么恶心,谁要强奸你了?”孙静檬抿嘴一笑,说道,“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们都没有在五分钟之内跑到我们宿舍,我们都要为对方做一件事情,你不能让我做我不高兴做的事情,你就不能享受这个特权了……你不会赖皮不认吗?”   “你先说说要我做什么事情,我再考虑要不要赖皮……”张恪咧着嘴笑着说,“你也知道我是没品的男人。”   “算了,”孙静檬无语的拍了拍额头,“我们还是去打网球吧。”   ……   网球场并没有张恪期待的穿着网球裙露白皙大腿的美少女,天气并没有炎热到要穿着短裙、汗衫出来运动,看来是他过于期待了,孙静也只是将外套换在红色罩衣出来,反而将低胸的绒衣遮住,只露出白皙精致的面容,但是音乐学院的网球场里都排满了人,还有许多人坐在一旁等候,看这架式等到天黑都未必能进场打一场球。   “要不我们去溜冰吧……”   三点钟都不到,既然给孙静檬拐骗过来,那就听她安排了,市内有一家叫“广寒宫”的真冰溜冰场一直勉强维持到九八年底才结营业,消费虽然高了些,倒是不错的地方,再说有必要介意消费高不高吗?却没有想到孙静檬带着他穿过音乐学院的后门,拐到音乐学院后面的马莲街上。   相比较学府巷,音乐学院背后的马莲街有些混乱,这条街上的确有一家叫万象的室内溜冰场,不过是铺地板的滚轴溜冰场。   马莲街的北面是建邺体育学院,体院的学生以及燕归湖区的青皮流氓大多喜欢在这条街上厮混。学府巷吃食购物店铺比较多,也有一些比较高档次的休闲酒吧、咖啡厅,不过马莲街有迪厅、溜冰场等一些中低档次的娱乐场所,吸引一些学生来玩。   张恪在东大读书时也喜欢到这里来玩,不过都比较安分守己,不像体院的学生仗着人高马大动不动就跟社会上的青年起冲突,不过话说回来,体院的学生似乎比社会青年更像青皮混混。   东大校园内的室内排球场会在没有排课的时间对外开放成溜冰场,话说到哪里不是挨泡,东海大学的学生除了嘴贫之外,口袋也贫,张恪知道音乐学院的女孩子还是喜欢就近跑到马莲街的溜冰场玩。   听着厚重布帘内传来沉闷的音乐响声,张恪买了两张门票,掀开门上裹革的厚重布帘,看见里面彩灯闪烁,在里面溜冰的人还不少。   这年头,只要地面不是水泥地的溜冰场都算高档,加上嘈杂的音乐就成了迪斯科溜冰场。问了孙静檬的鞋码,才三十五码,还真是小脚,张恪让孙静檬坐在换鞋区,他去交押金取溜冰鞋。说是换鞋区也只是几张长凳而已,这里灯光较亮,有几个背靠着溜冰场边缘扶手聊天的青年看见孙静檬走过来,眼睛一亮,吹了两声口哨,有个穿着运动服、戴着棒球帽的青年踏着溜冰鞋滑过来:“小姐会不会溜冰哦,要不要哥哥教你?”   “对不起,有我教她就可以了。”张恪交了押金拿了两双溜冰鞋过来,挡在孙静檬与那个男青年之前,这个青年跟后面站着的几个青年一看就知道是体院的,没事就知道候在马莲街泡女孩子。这个戴棒球帽的,张恪还有些印象,虽然没有接触过,却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好鸟,既然陪孙静檬过来玩,不搭理他们就是了。那个男青年见张恪走过来,耸耸肩准备退回去,却没有想到孙静檬精致的小脸贴着张恪的腰露了出来:“你不如回去教你妈吧,怎么教都可以,不用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让你妈看了都后悔想将你塞回去。”   不要说这体校生了,张恪也傻眼了,孙静檬这妮子带着自己出来是纯粹来惹事生非的……   “你妈B再说一遍!”那名体校生正倒退着要溜回去,听孙静檬尖酸恶毒的话,后脚跟一磕停在那里,瞪眼骂过来,手指着仿佛孙静檬要在他跟前就一巴掌扇过来。接下来让张恪更傻眼的事情发生了,孙静檬抓着张恪的胳膊站起来,走上前两步抓住那青年伸出的手指,猛的朝那男青年的膝盖踹了一脚,嘴里还说:“妈的,你以为老娘不敢啊!” 第568章 藏身女厕   张恪看着那小子给孙静檬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失去重心,脸朝下狠狠栽到木地板上,心头都替这小子抽搐了一下,这都是发生在眨眼间的事情,站在扶手那里的几个体校生才发现出了状况。   看着孙静檬还要走过去朝那个倒地的小子踹几脚,张恪心里叫了声姑奶奶,将四只溜冰鞋将滑过来的那几个体校生扔过去。看着那几个小子一起失去平衡跌倒,张恪拉着孙静檬就往跑。   “回学校,回到学校就不怕了。”孙静檬兴奋得大叫,刚才在学府巷都没见她跑这么快。张恪都没时间问她为什么要在溜冰场突然发飚。   仓促间搬救兵都来不及,那几个体校换鞋也就几十秒的工夫,从溜冰场跑回音乐学院少说也要三五分钟,那几个畜生都是玩体育的,说不定能他们进音乐学院大门之前追上来;就算能及时溜进音乐学院,都未必逃得了给暴打一顿,这帮体校生的作风很蛮横,平时只有他们惹别人,哪有别人惹他们的?   说实话,张恪很不喜欢给别人暴打的感觉,溜冰场是在二楼,拉着孙静檬几乎跳下楼梯,孙静檬卯足劲要往街上溜,张恪将她一把拽住,往楼梯里面走了几步,有一间厕所有楼梯背后,对这里不熟悉的人都找不到这间厕所。   厕所里没有人,张恪与孙静檬躲进女厕的小隔间里,隔间狭小,还有一只抽水马桶,两人就只能紧紧挨起一起坐着,听着外面楼梯咚咚的响声随即传来——这帮畜生换鞋的速度够快的——紧张刺激,都意识不到两人贴着身子挨这么近。   张恪手伸进孙静牛仔裤后面的兜里;孙静檬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张恪这时候竟然敢手伸过来摸她的屁股,她也不失声尖叫,只是抬脚踩着张恪的鞋尖捻了捻,恶狠狠的盯着他。   张恪吃痛吸着凉气,将孙静檬的手机从她的裤兜里掏出来直接将电池扒拉下来,他的手机都调成震动状态,要是这时候有人打孙静檬的手机,哭都来不及。   孙静檬知道误会张恪了,抬起脚挪到一边,眼神挑视着张恪,那意思是说老娘的屁股也让你摸了,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张恪吃着疼,脚提起来又揉了揉,也没法跟她在这里计较。   听着外面的脚步渐远,孙静檬松了一口气,正待要出去,又让张恪一把抓住,真要说什么,张恪的手贴着她的嘴,眼睛瞪了瞪,制止她说话,孙静檬这才听见楼梯还有人在走动,接着就听到骂骂冽冽的声音,是那个给孙静檬踢中的体校生给人扶正一步一步的走下楼梯,都能听得见他下楼梯的脚步一只轻一只重,一边骂还一边吸凉气,不晓得孙静檬跟这小子何怨何仇,踢这么狠。   那两人站在楼梯口就不再走了,也是那个给孙静檬踢中的体校生小腿受伤不轻,就坐在楼梯台阶上等着。   孙静耳朵贴着隔间板听外面的动静,狭小的空间里,屁股微微撅着,给牛仔裤绷得结实小巧,十分的性感,闻着孙静檬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要不是外面有两个大煞风景的人,还真是好享受啊。   外面有手机铃声响起,听着外面人讲电话的内容,前面几个体校生已经在马莲街上跑了一圈都没有看见人,不过有人认出孙静檬是音乐学院的学生。那个给踢中的体校生冲着电话大叫大嚷,想必给气疯了,让前面的人进音乐学院找人,他要找电话再叫一批人过去候着,今天一定要找回场子。   这几个体校生九七年在学校就有手机,看来家境都不错,事情闹大了,反而好处理,现在外面给人堵着,张恪倒也不急,孙静檬转过身,贴着张恪的胸口站着,两人挨这么近,能听到她的胸口砰砰直跳,不过这妮子眼睛里竟是兴奋。   张恪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孙静檬樱桃小嘴一张一合想用嘴唇跟自己说话,张恪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又读不懂唇语,哪里知道她在说什么?   孙静檬伸手一根手指在张恪的胸口写着字,张恪让她的手指挠得痒痒的,根本就集中不了精力注意她在写什么。她的身高正好让她呼出的鼻息扑在自己的下巴上,张恪微微转过头,摊开手掌,抓过她的那根嫩若青葱的手指,让她在自己的手掌上写字——在胸口写,都怀疑她是在挑逗自己,半片身子都差点麻酥了,难道自己还能在她的胸口写回去?   这么想着,张恪低头看了看孙静檬高耸的胸,作为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有这么丰挺的胸还真是了不得,可惜给红色罩衣遮着,只看得见细腻如玉、修长的颈脖子、圆润微尖的下颔、秀直的鼻梁、高高挑起的睫毛——呃,又分心没有注意她在自己的手心写什么东西。   张恪示意孙静檬再写一遍;孙静檬瞪眼看着张恪,那意思是你再看就将你眼睛挖掉。   张恪眼睛看到别处,握着孙静檬绵滑柔软的小手,让她的手心摊开,她的手心特别的白,仿佛一块羊脂白玉,握在手里冰冰的,掌纹清晰,却有些潮润,多少有些紧张的缘故,张恪在她手心里写字问她为什么要对那小子下这么重的脚。   孙静檬手心也吃不痒,张恪几个字写得她眉眼乱跳,扑出来的鼻息都有些乱了,伸回手,在张恪手心里写道:“脱身再说。”   张恪又将她微凉如玉的小手摊到自己的手心写道:“要是我给拖出去暴打了一顿,岂不是给打得不明不白的?”   孙静檬自己左手抓着右手掌,忍着痒不从张恪的手心抽回来,等张恪将一段话写完,她黑白分明的美眸横盼,身子忍着痒欠着,上半身几乎要贴进张恪的怀里来,张恪还要写字,她握着拳头在张恪面前扬了扬,眼神坚定,再也不让张恪在她的手心写字,也不再张恪的手心写字。   这期间有两个女人进厕所解手,说话的声音清脆,应该是很年轻的女孩子,就在隔壁的隔间。听着尿柱急促的打在抽水马桶里的声音,张恪心想隔壁的少女会长什么模样,听这尿柱打水的声音倒不是错。   孙静檬突然伸出两只小手捂紧张恪的耳朵,瞪眼看着他,不让他听隔壁的尿声。   张恪眼睛瞪回去:这你都要管,又不是听你的撒尿?想起一个笑话,伸出手指在孙静檬的背胛上写字:“这才算是真正的听雨阁!”这姿势跟着两人在厕所间里搂抱起似的,孙静檬眼睛里露出娇嗔的薄怒,不晓得是因为两人暧昧的姿势还是因为张恪在她背上乱写字。张恪耳朵给孙静檬紧捂着,又在她纤柔无骨的背胛上写道:“知不知道什么叫观雨亭?”孙静檬只觉得背胛痒痕难忍,控制不住的背肩耸动着想要止一下痒,却让丰挺的胸在张恪的怀里蹭了两下。也就蹭了两下,孙静檬就触电似的松开捂紧张恪耳朵的手,抱紧自己的胸,瞪着眼睛似要将张恪整个人生吞活剥了。   张恪享受着半片身子的酥麻,对孙静檬的怒目视而不见。过了好一会儿,听着凌乱的脚步声传过来,原来是给那个给踢中的体校生召集来的同学,在外面骂骂咧咧的说了一会儿话,渐行渐远,听声音是到音乐学院候孙静檬与张恪去了。   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张恪才拉着孙静檬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出厕所——站在那里不觉得疼,走起来就觉得脚趾头钻心的痛,都不晓得孙静檬刚才踩自己的脚趾尖多用力——看到一辆出租车经过,拦下来坐车先去狮子园的别墅。   到了狮子园的别墅,张恪才耐着性子问孙静檬:“姑奶奶,究竟发生什么事要去那里发飚?”   孙静檬说道,“那几个人渣整天就候在溜冰场里吃女孩子豆腐,小诗你认识吧?她就在那里吃过那几个人渣的亏,特别是那个戴棒球帽的家伙,下手更下流,伸手到女孩子衣服里乱扣,不给他们些教训,马莲街以后大家都不敢去了……”   “什么,乱扣还是乱摸?这可是两个不同的动作!”   孙静檬难得的脸红了一下,说道:“手伸进裤子里,你说是什么?小诗报了警,那几个人渣跟这片区的警察认识,又没有什么证据,回来都哭了好些天,”又突然发狠的瞪着张恪,“你今天占我不少便宜,哼……”鼻腔里恶狠狠的哼了两声,倒是没有说什么狠话。 第569章 心热赌约   孙静檬宿舍的几个同学都清丽美貌秀色可餐,音乐学院里的漂亮女孩子太多了,她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除了孙静檬是学舞蹈编导,其他都是学舞蹈的,除了样貌迷人,身材也绝佳,几个女孩子身高都要比张恪矮上十公分左右,腿长却差不多,这身段比例,的确够迷人的。   张恪这几个也没有跟音乐学院的女孩子混在一起,对孙静檬的同学,也只是上回在香港时留下的一些简单印象,小诗,张恪记得这个名字,却无法将这个名字与那些漂亮的脸蛋对应起来;原来孙静檬今天是为她的同学小诗去打抱不平的。   张恪接到马海龙的电话,说是快到高速路口,马上就进建邺市里,张恪让他开车到狮子园来,挂了电话,带着抱怨的语气对孙静檬说:“你去惹是生非,为什么要拐带着我?”   “不拐带上你,我哪敢去惹是生非啊?”孙静檬趴着沙发上昂着头看着张恪,“我晓得你就算自己给暴打一顿也会让我先脱身的,你也放心,我脱身之后肯定会帮你报警的……”   “敢情你是真指望我给抓在那里给暴打一顿?”张恪哭笑不得,孙静檬还偏偏找了傅俊、马海龙不在身边的时候将自己扯进去,“事情闹闹大,让我将那帮人渣彻底收拾了?”   “你说呢?”孙静檬跷起小脚,很轻易的就打在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臀上,“再说学府巷、马莲街以后算是你的地盘,你总不能让那里乌烟瘴气的吧?”   “我又不是混黑社会的,我就算到东海大学读书,我要那些地盘做什么?”张恪心想马莲街那边也的确乌烟瘴气,不过形成那样的局面,内中的情况比较复杂,不是抓几个不务正业的体校生就能解决一切,不过体校生里惹是生非的主也的确多了些。   “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们的赌约哦?就算帮我做件事啦……”孙静檬娇嗲的声音还真是少见。   这妮子坐咖啡厅里就在算计自己,偏偏自己还真以为有穿网球裙露白皙美腿的美少女可以期待,太天真了。不过孙静檬趴在沙发上,牛仔裤绷圆的小臀与美腿曲线无比的诱人,关键就妮子还拿她的白丫丫的脚后跟轻磕着她的小臀,一下一下,显得那小臀软弹无比。在女厕所间里从她的裤兜里掏手机,手指头倒是享受到那软弹无比的触感,张恪这么想着,忍不住手指头捻了两下,不过给孙静檬踩中的脚趾头还在抽痛,张恪也管不了这个,嘿然笑着说道:“这么说,你也要帮我做件事哦?”   “小男孩乱看什么?”孙静檬骨碌爬坐了起来,曲腿盘在臀下,露出的脚趾白嫩跟葱头玉似的,“你也听到那一伙人要去学校堵我去了,现在我连宿舍都不能回,这件事还不算处理完……”   “处理完怎么说?”   “你先说要我帮你做什么事,我考虑考虑……”   张恪眯起眼睛美美的幻想了一下,要求太复杂肯定会给孙静檬无视,试探的问道:“只要你跟你们宿舍的女孩子穿着网球裙陪我打两个小时的网球,这个条件不算苛刻吧?”   “你这么点年纪怎么这么好色啊?”孙静檬鄙视的瞥了张恪一眼,忽又抿嘴一笑,伸手她白嫩的手掌,“成交!不就穿网球裙打球嘛,我还以为你能想出集体跳钢管舞之类的馊主意呢!”   张恪哪里想到尺寸还能再放宽一些,想着音乐学院一群学舞蹈的女孩子跳着皮质短裤、小背心或穿丝袜或露白皙大腿跳钢管舞的场景,还真是让人心热,涎着脸问:“咱们换个条件行不行?”   “做梦吧!”孙静檬鄙视的笑了笑,拿手机与留在宿舍的同学联系,打着电话,人又趴到沙发上了,回过头跟张恪说,“那群畜生堵我们宿舍楼门口,有二三十人……”   张恪听到手机里有兴奋的尖叫,都是一些唯恐天下太和谐的人,问孙静檬:“你们学校警卫处的人呢,都死翘翘了?”   “警卫处的人只敢拦着不让他们闯进去,小诗她们是报警了,可以是这个片区的警察跟那个带棒球帽的小子是认识的,就算将他们赶走,难道我以后还要绕着他们走?”孙静檬问道。   得,也是一个想横着走路的主,孙静檬是想别人绕着她走。   张恪掏出手机想着这事找谁处理合适,要找王维均出面,就算事情解决了,欠人家一个人情不说,指不定给人家背地里瞧不起,想到金国海之前的助手陈晓松好久没有联系了,上回听说金国海将他调公安厅里了,打开通讯录,他的联系方式还存在手机里,让孙静檬安静一些,接通电话:“刘哥,我是张恪啊,有件英雄救美的事情想便宜你……我现在狮子园,88栋,你还没有来过吧……行,等你一刻钟……”   看着张恪将手机合上,孙静檬讶异的问:“他什么都不问就往贼船上跳啊?”   “你也晓得我是蛮有身份与地位的人,”张恪嘿然一说,说道,“我现在召集人去抢银行,指不定也会有一些人响应,这就是号召力……”见孙静檬不屑的横了自己一眼,张恪又说道,“你跟小诗联系一下,看她能不能这时候赶过来?”   “找她过来做什么?”   “都说了英雄救美,我不能把你献出去啊。”   将这群体校生镇住,不是多难的事情,他们又不是什么亡命之徒,不过是仗着人高马大、家境富裕在外面惹是生非罢了;让他们知道孙静檬是他们惹不起的主,这事情基本上就完了。   既然要插手处理这件事,就不能让孙静檬的那个小诗同学白受委屈了。让一群美少女穿着网球裙陪自己两小时的网球,总要让她们觉得自己的确做了些事情。   这也涉及到整个师大、东海大学、音乐学院在内的燕归湖区的治安环境问题,张恪还记得精典地产的蛇蝎美人总裁为了迫使业主签署拆迁协议、指使社会闲散人员整日在学府巷滋事寻衅最终致使纵火案的发生,那个片区的警务人员对学府巷的治安状况敷衍塞责,说他们恶意纵容都是轻的。   既然有这个引子在,张恪倒想尝试着探探这潭黑水有多深,也免得那个蛇蝎女人有机会给自己添乱。   孙静檬跟她同学通过电话,又回头问张恪:“你找的人是谁,听小诗说那个戴棒球帽的似乎家里有些背景……”   “有背景?”张恪轻蔑的笑了笑,“体系内的事情更好处理……小诗给欺负的那次既然报了警,那就应该有记录……”   “还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但是办案的民警与两名联防队员听小诗说了给占便宜的细节,嘻嘻哈哈说没有证据他们不受理……”   ……   ……   陈晓松一刻钟之后开着警车来的,他不嫌张恪找他事多,就愁张恪没事将他给忘了。   张恪与陈晓松认识还是九四年夏天唐学谦案的翻案审理,金国海到海州挂职之后,他就通过关系将工作调到公安厅警卫督察处,偏巧金国海挂职锻炼结束担任公安厅厅长一职,他算是又到老领导旗下做事,相当的滋润;也算建邺市少数知道张恪底细的人之一。   马海龙在陈晓松之后赶到狮子园,才知道出了一些状况,问张恪要不要从林业公司调两名保安过来。张恪摇了摇头:“又不是黑社会群殴,有陈哥在,什么事都能摆平。”   音乐学院离这边近,但是小诗要出宿舍到音乐学校的北门打车,差不多等了半小时才到。孙静檬倒是没有想到张恪找来的人是公安厅警务督察处的。   在小诗来之前,孙静檬将情况大体说了一遍,小诗坐车赶过来,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红肿,黑眼圈有些深,看来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跑过来将就前几天在马莲街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就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楚楚可怜惹得陈晓松都手足无措。   “他们不是还围在音乐学院闹事嘛,你们不都报警了吗,我们去看看片区民察是怎么执法的!”   张恪怀疑陈晓松的义愤填膺是给小诗的楚楚可怜模样激发出来的,他在公安厅也应该算文职人员,不过话说回来,公安厅警务督察处对省内公安机关现场执法情况是有督察权的,去现场看看也行。 第570章 热血出手   车从音乐学院的大门进去,就停在梅林北侧的广场上,那里离音乐学院的女生宿舍楼还一段距离。   陈晓松穿着制服,将警棍拿在手里。张恪拉过一名经过学生问清楚情况;之前就有一辆警车开了过来,但是围在女生宿舍楼外的体校生在警车过来之前就三三两两的分散开,也不离开,赶到的民警推说这连普通的滋事扰乱都算不了,便要回去。还是学校领导出面将民警留下来一起开导围在女生宿舍楼前的体校生。聚过来的体校生现在都有七八十人,叫嚣着让音乐学校将打人的凶手交出来;后来又来了一辆警车,听说是东华区公安局的副局长过来调解,要求聚在音乐学院里的体校生散开,却帮那些体校生要求音乐学校将动手打人的学生开除。   这也是音乐学院与体育学院的级别不够,音乐学院归省文化厅主管,体育学院归省体委主管,指使不动东华区的民警,换成教育部主管的东海大学或者师大,发生这样的事件早就迫使体育学院的领导出面将学生都抓回去了,哪里需要调停?   这也造成体校生习惯性的到音乐学院来滋事生非。   “哼,”张恪鼻头冷哼了一声,对陈晓生说,“我们先过去,他们敢朝我们动手,你跟在后面过来时不要手软。”   “他们有七八十个人啊……”孙静檬担忧的说。   “你要怕就跟小诗留在车里。”   “不怕!”孙静檬眉眼舒展开,说道,“我跟你们先过去。”   走到女生宿舍楼前,差不多有三四百人站在路牙上看热闹。体校生都穿着运动服,大多人高马大,与音乐学院的学生迥然不同,没看见那个棒球帽,两辆警车停在当中,有两个民警站在警车尾端聊天,其他人给警车挡住,想必那个棒球帽也在警车那一侧。   下午与棒球帽一起在万象溜冰场的一个体校生看见张恪与孙静檬走过来,大叫起来:“那两个惹事的小B他妈的竟然敢走过来,他娘的,他们没有躲在宿舍楼里……”根本无视张恪身边的马海龙与跟着后面穿警服、拿警棍的陈晓松,叫嚣着,“打死那两带蹭的……”五六个体校生跟他一起朝这边跑过来,他们还是怕张恪他们看情形不对会跑掉。   “住手,不许打人……”   张恪看见两个穿制服的民警装模作样的喊着,却没有要跑过来制止他们的意思,撇嘴冷笑,果然如此。   孙静檬看着六个人高马大的体校生跑过来,心里还有些发虚,下意识的抓住张恪的手。张恪感觉到孙静檬的手心有些潮,心想这妮子总是有心虚的时候,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掰开,等会儿马海龙在前面挡着,他也想活动一下。   棒球帽给人扶过来走到警车尾端,看到张恪与孙静檬,恶狠狠的大叫:“他妈的,打断他们的腿,出了问题我负责。”站在他旁边的中年警官也是只按住棒球帽伸出去的手,看他的意思是要先放纵这些体校生发泄一下怒火再收拾局面,只是看到穿着制服的陈晓松,有些疑惑,只当是这个片区的民警,也没有在意。   “右脚刚骨裂过,要不然给他们打断我的左腿?”张恪跟马海龙开玩笑说。   马海龙可无暇回头跟张恪说笑,两名跑得快的体校生已经冲到他面前,一个人伸手抓要他的领子来,马海龙伸手拗住那人的虎口一掰,一脚飞踢另一人的侧胯。张恪则是逮到那个给马海龙踢失去平衡的体校生兜着他的脸不要命的擂了几拳。马海龙的一腿力量很足,踢得那人始终站不稳,只是给张恪借足打得嗷嗷直叫,这时候孙静檬才兴奋的尖叫起来,拽着那个体校生的头发猛踹他的小腿。马海龙手里还有个给他拗住虎口、身子都痛得矮下来的体校生,拉他往自己怀里一扯,捏着拳手朝那人肩头一磕,就将那人的胳膊打脱臼,又将那人推着朝前面冲过来的一名体校生撞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陈晓松这时候挥舞着警棍从后面冲上来,逮着冲过来的第四名体校生手脚警棍猛抽下去,后面还有两个人都给马海龙一人接下来……   这不过是发生在转眼间的事情,宿舍楼前站着的音乐学院的学生、体育学院的学生都看傻眼了。   这时候第五个体校生给人马海龙踹中大腿内侧,腿下一拐跌出去老远,想站起来,大腿一软没能站起来,另一个人见机跳开,没敢冲上来跟马海龙东动手;马海龙脚朝着给撞倒在地上的第三名体校生踹过去,一脚踹在那人的尾椎骨,一嘴啃在草地里,也没有再站起来。   “让你们住手,为什么冲上来就打人?”陈晓松挥着警棍冲着倒在地上的五名体校生严厉的喝斥。   “是他们……嗷……”   那个给马海龙打脱臼的体校生伸出另一只手指着马海龙想说自己是被他打的,没有想到伸出手却给陈晓松拿警棍朝手背上抽了一记狠的,陈晓松拿警棍指着那小子的脸:“给我老实坐好。”   “够了,够了!”张恪从后面抱住孙静檬,让她从狂躁的情绪中安静下来,她在捻脚下那小子的手指,把人搞残废了,毕竟不好收拾。   体校生争强斗狠的不少,有丰富打架经验的也不少,但是哪里见过马海龙的雷霆手段,将五名体校生打翻在地不过转眼间的事情?当初赵锦荣四个保镖一起上也不过跟马海龙两败俱伤,马海龙之前还打翻了十多个到他家滋事的小混混。   几十名体校生都围过来,但是他们哪里再敢动手,也不是说他们就很惧怕马海龙——毕竟好汉架不住人多,体校生打群架还是有很丰富的经验的——而是拿着警棍、穿着制服的陈晓松让他们同样心有余悸。   有多少流氓敢当街打警察的?更不用说与还不算流氓的体校生了。   “都给我住手……”中年警官先喝止了一声,才走上前来,瞥眼看着陈晓松肩上的警衔:三级警督,三级警督涵盖的职务很广,从资深科员到处级副职都可能授是三级警督,中年警官见陈晓松年纪很轻,皱着眉头问,“你是哪个区的?”后面五个民警围过来,将聚在外围的体校生隔开,这时候才表现出要制止事件的样子。   “公安厅警务督察处的,”陈晓松将督察证件亮出来,“体育学院学生聚集音乐学院滋事扰乱学校治安,东华区分局制止不力,督察处接到举报,我过来看一下……请出示你的证件,还有请你解释刚才你们东华分局的民警为什么不制止这些体校生冲上来打人。”   那名中年警官微微一愣,眼睛扫过孙静檬、张恪,还有站在张恪身边的马海龙,发现今天踢到铁板上了,人家竟然搬出公安厅警务督察处的牌子来,笑着说:“我是东华区分局的副局长吴爱军,证件就没有必要亮了吧?”   “请配合我们的督察工作出示你的证件。”陈晓松盯着吴爱军的脸,公事公办的口气再次请他出示证件,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给阴沉的神色替代。就算建邺市公安局局长站这里,陈晓松依照程序都可以检查对方的证件——陈晓松当然不会做这么二百五的事情——对一个区区东华区分局的副局长,陈晓松没有必要给他留情面。   吴爱军压着一肚子火,将证件掏出去替给陈晓松。   陈晓松翻看看吴爱军的证件,说道:“吴爱军副局长,请你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要我解释什么?”吴爱军皱着眉头,他一个正处级一级警督的市分局常务副局长给一个三级警督的厅督察处科长当着部属的面板着脸质问、教训,他的面子搁哪里去?“人都给你们打了,要我解释什么?还不是你身边两个人先滋事生非,怎么会将事情闹这么大?”   “我要求你们将他……”陈晓松指着让人扶着走过来的棒球帽,责令说道,“建邺体育学院九五级体育教育专业学生孙菊杰带到马莲街派出所接受到4月10日一起涉嫌强制猥亵案的调查,我的同事马上就会赶到马莲街派出所对该所警员4月10日强制猥亵案报警后的侦察过程进行稽查……”   张恪撇嘴笑着,跟孙静檬说:“内地并非没有严谨的法律法规,却是要靠额外的力量才能让这法律法规得到严格的执行罢了……” 第571章 不差钱   “铐起来!”吴爱军阴沉的脸厉声吩咐手下民警。   民警都有些发蒙,不晓得要铐谁。   吴爱军看着手下民警愣站在那里,朝站得连自己最近的一个民警踹了一腿:“发什么愣,都铐起来。”   那些民警才回过神来,吴爱军发了疯才敢下令铐省厅警卫督察处的人,就算吴爱军发疯,他们也不敢跟着发疯啊,拿出手铐将一点都没有准备的孙菊杰当场铐了起来。   “吴叔叔……”孙菊杰腿还在抽痛,万万没有想到会给当场铐了起来。   “寻衅滋事、聚众斗殴,要不是我赶过来,你们还想闹到什么时候?”吴爱国翻脸不认人,厉声教训道,又扭头指着给打翻在地的五名体校生,“学生不像学生,混混不像混混,都铐起来,一起带到马莲街派出所去……”   马海龙帮那个给他打脱臼的体校生将胳臂关节接上,其他人主要是非要害部位挨了一记重的,暂时失去战斗力,这会儿都缓过劲,就那个给张恪与孙静檬兜头兜脸暴揍的家伙受伤不轻,要先送去卫生所处置。   那个见机闪开的体校生想要悄悄躲开,吴爱军厉眼看过去,指着他的脸:“你给我站住……都铐起来。”下一句话却是吩咐手下民警的。   刚赶过来围观的学生还只当吴爱军是雷厉风行、奉公执法的人民好警察呢。   张恪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冷眼注视着吴爱军的雷厉风行,这人倒真有一分镇定,也不管给棒球帽当众叫破关系,好像这一刻才是维护正义的好警察。   马海龙守张恪的身边,孙静檬一手扶着张恪的肩膀,弯下腰来揉自己的脚,刚才太兴奋,这时候才觉得脚趾瘾瘾的痛,踢人把自己踢伤了,真是郁闷。皱着眉头,这时候又不能抱怨。   ……   ……   既然省厅警务督察处正式介入4月10日的猥亵案,这时候做什么小动作是无益的,首先要自己先保住,才可以从长计议,吴爱军硬着头皮将孙菊杰等七名体校生都铐上警车,冷冰冰的对陈晓松说了一句:“我在马莲街派出所恭候你……”   “不用了,我的车子就停在那里,我与当事人陪你们一起过去,肖玉山处长车子已经到马莲街派出所门口了……”陈晓松正接完一个电话,拿公事公办的语气跟吴爱军交涉。   为了体现警务督察处的权威性,警务督察处处长由省厅副职兼任,肖玉山是排名第一的正处级副处长,省内公安系统无人不识。   听了陈晓松这句话,吴爱军心神一凛,看着孙菊杰给推上警车的背影,才感到这事有些棘手,看来不是随便扣押两夜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就可以解决问题的,特别是警务督察处兵分两路已经先一步赶到马莲街派出所,后悔没有将4月10日的记录及时销毁掉。   省厅警务督察一定会先查马莲街派出所的失职行为,然后而派警员直接介入4月10日猥亵案的调查。   ……   ……   从马海龙出手将五名体校生打翻在地到吴爱军阴沉着脸将包括孙菊杰在内的七名体校生铐进警车也就十多分钟的事情。   音乐学院的学生都拍手称快,体校的学生三天两头进来滋事,谁都不堪其扰。   音乐学院出面处理纠纷的是教务处处长,他站那里有些发蒙,刚才说尽好话,吴爱军愣是不理睬,转眼间却下令将人给铐走,也明白这时跑过来的年轻警察能量更大。   那些给喊过来充场面的体校生都傻了眼,有些慌乱,站在那时不敢乱动弹。   张恪推了孙静檬一把,让她将4月10日与小诗一起去马莲街万象溜冰场的两个女孩子找来,让她们坐陈晓松的警车去马莲街派出所做笔录。   “你不过去?”孙静檬问张恪。   “我过去做什么?”张恪耸耸肩,说道,“从头到尾都不关我什么事,哦,你是说网球裙是吧?等你们做好笔录回来再说。”转过身拍了拍陈晓松的肩膀,“改天请你来音乐学院打网球!”揉了揉手腕关节,不过给孙静檬踩破皮的脚趾头还有些疼。   孙静檬没想到张恪念念不忘的是这事,横了他一眼。   陈晓松将停在音乐学院梅北侧路边的警车开过来,孙静檬与另外两名同学一起坐上陈晓松的警车,上车前还特意跑到张恪,眼睛盯着吩咐:“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我爸跟我姐……”   “看网球打得如何了。”张恪还无耻的舔了舔嘴唇。   孙静檬咬着嘴唇做出一个发狠的表情,眼眸子水盈盈的晶亮,倒是有着异样的娇艳。   吴爱军坐上警车,还回头看了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张恪一眼,不过他很快将视线落到马海龙的身边,一付思索的模样。马海龙的身手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张恪的确是容易被人忽略的人。   吴爱军倒没有想陈晓松为什么不将张恪捎上,今天的滋事寻衅不是无关紧要的毛皮小事而已,何况在溜冰场踢人是美艳娇蛮的女孩子,至于刚才的一幕,吴爱军宁愿这一幕没有发生过;难不成他还要承认是他与手下民警纵容这些体校生冲上去挨打不成。   ……   ……   三部警车旋即出了音乐学院北大门,张恪与马海龙慢悠悠的往停车的地方走。   张恪也走不快,脚趾在女厕所间给孙静檬都踩淤紫了,就算摸一下小臀也没有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关系都这么熟了。   张恪怀疑女生宿舍楼前发生的一幕在不长的时间已经传遍音乐学院了,从女生宿舍楼走到停车的地位,很受音乐学院学生的瞩目,不过是马海龙更受关注而已。   “今天你算是在音乐学院一战成名啊,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就更美好了……”张恪坐到车里跟马海龙开玩笑说。   “呵呵,”马海龙笑了笑,“要是那个戴棒球帽的,能狠心将他的腿踢断,其他几个也是不学好,希望他们能得到些教训。”   “谁知道呢,年纪轻轻,谁不爱在外面惹是生非?”张恪感慨了一声。   “恪少说这句话,倒是跟我们这般年纪似的。”   “有嘛?”张恪问了一声,想想自己真是早就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了,倒是孙静檬这种胆大妄为的个性能让他找到一些血气方刚的感觉。   开车出了音乐学院的大门,学府巷里已经有人在议论音乐学院女生宿舍楼前的事情。   附近高校的氛围再加上体校生经常惹是生非的说,除了身边的人,这种事过段时间就会烟消云散,或许马海龙敏捷的身手会给目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吧。   张恪与马海龙是开着车出来的,穿过学府巷,拐上学府巷前面的东华大道上,在东华大道边上,师大南大门与学府巷之间峙立着一栋八层高的办公楼。   说是办公楼其实是师大利用学校内部的地皮以招待所名义建起来的,从师大临东华大道的南围墙往里凹进去五六亩地,办公楼贴着白磁砖,前庭广场还竖着三根旗杆,中间的旗杆还升起国旗。底下四层是师大的招待宾馆,楼上四层出租给一家企业当办公用楼;不过在不久之前,这家企业因为经营不善卷铺盖走人了,还欠下师大几十万的租金。   师大校园内有一间招待馆,附近的学生习惯将东华大道的这间招待宾馆称为“师大二招”,也是这附近条件最好的宾馆。   世纪锦湖决心将总部迁到建邺来,不仅仅是世纪锦湖地产要迁过来,世纪锦湖娱乐也一起迁过来,将建邺市当成他们事情新的起步平台;再说锦湖实施橡树园计划也需要临时的办公场所,这两天就将师大二招的楼上四层办公楼承租下来,除了办公用房外,还将师大二招三楼的宾馆房间都包下来。这一段时间从海州调过来的人太多,要给这些人安排住的地方,没有比直接安排在办公场所下的宾馆更合适的了。   世纪锦湖那边,不仅张恪的小叔张知非在建邺,邵至刚在建邺,连盛青今天早上也赶到建邺来。   丹井巷改造需要慢工出细活,要修旧如旧,速度根本就提不起来,一个门坊的纹饰雕琢,就需要老资格的工匠耗上整个月的时间,投资额之巨大也是一般商业地产开发难以想象的,那里几乎承载着许多人的梦想,许思将丹井巷的物产注入世纪锦湖,并没有要求占多高比例的股份,只要求丹井巷能按照她的设想去改造,所以,建邺市这边的发展,才能寄托邵至刚、盛青等人的商业梦想。   当然了,邵至刚就没有想过接到锦湖的委托开发任务能有多少的赢利,但是锦湖的高额投入,能让他们有充足的余地开发出国内一流的商业地产来,这是世纪锦湖走向国内一流地产开发商的必经之路,橡树园计划在国内的名气,更能将世纪锦湖一起带到一个极高的商业平台上去。   车子停在“师大二招”的楼后,从北面的入口进入大楼,等电梯时,张恪看了看手表,笑着跟马海龙说:“约好这个点开会,还以为要迟到;要求他们每天这个点开碰头会,结果自己第一个迟到,总归有些不好意思。”   张恪不会出面参与具体的事务,不过从四月八日开始,橡树园计划就算正式启动了。之前没有固定的办公地点,现在世纪锦湖将师大二招楼上的办公用房都租下来,而且绝大多数调到建邺市的管理人员都住在师大二招,张恪就要求锦湖与世纪锦湖在建邺市的高级管理人员每天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召开碰头会,协商橡树园计划中需要协调解决的问题,还要求周游、宋志佑至少每周列席一次会议,以便能了解橡树园计划的进展。张恪本人在建邺市,碰会头自然也不会缺席。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的会议,会议结束之后,有商务应酬的照样要去应酬。   在电梯里,张恪跟马海龙说道:“世纪锦湖那边,我们不管,我们在建邺这边要放三个司机,工作量这么大,这么辛苦,不能让他们自己开车了,你看是从海州调过来,还是在建邺现招?”   “还是从海州调人吧,这周边的情况蛮复杂的,有些紧急情况,毕竟还是身边的人可以依赖……”马海龙从今天音乐学院的局面也看出些道道,很多时候,不用怕什么恶势力,就怕公安机关纵容地方上的恶势力,这会让地方上的治安陷入混乱之中。   “行,这事,你与傅俊商量着办,”张恪点点头,这方面马海龙他们是专业人士,还是要听他们的意见,“另外,在建邺这边再买三部车,一部好点的,两部中档的,我无所谓,你问问陈信生他们高兴坐什么车……”有时候的确需要车马来衬,橡树园计划的实施将涉及到地方上的方方面面,总不是能每次都将建邺市委领导顶在头上去办事,自己先将场面撑起来,就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阻力,再说锦湖也不差钱。 第572章 撕网与结网   “咦,不是说你们明天才过来吗?”张恪走出电梯看见梁军与他女朋友孙丽站在电梯前说话,手里还提着几个纸袋,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中午就将事情收拾完了,见下午有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梁军说道。他与孙丽在等电梯,看到张恪与马海龙从电梯里走出来,还给吓了一跳。   张恪看了看手表,说道:“马上就要开会了,你这时候要跑哪里去?”   梁军刚到建邺市,算是真正调入世纪锦湖地产,说是给邵至刚当助手,但是具体的职务还没有安排。才三四天的事情,邵至刚在建邺也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讨论梁军的职务问题,先调过来用着再说。梁军知道碰头会的事情,不过那都是世纪锦湖与锦湖的高层人员才有资格参加的协调会,也没有人通知他参加。这时候是下班时间,虽然下午刚过来,梁军还是等到下班时间才陪孙丽一起去房间收拾一下东西,打算长期住宾馆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是自己准备的好。   听到张恪这么说,梁军脑子转瞬间就转过弯来了,谁点名让他参加碰头会,都没有他这个表弟一口断言有效力。梁军笑着说,“准备陪孙丽下去一趟,”将手里的纸袋递给女友孙丽,“你先去房间收拾一下……”陪着张恪去下午才布置好的会议室。   ……   九五年夏天,随父亲梁国兴转业一家人迁回海州,海州对梁军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是比起四川中部的小县城,海州更值得人向往。   那时候,爱达电子刚刚组建,爱达电子九六年之后所创造的市场奇迹是当时谁都想不到的,但是锦湖已成气候,张知非的宏远实业在海州也扎下根基。比起别人转业到地方顶多享受相应级别的待遇,父亲梁国兴刚到海州却获得劳动局副局长的实职,梁军自然晓得这是小姑夫家在海州的背景深厚;而整个家族的灵魂人物竟是二十岁不到的表弟,却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同时毕业的同学有去南方城市打工,又留在成都就业的,有近半的人还是接受工作分配回原籍,无论各人的能力如何,大多数人都处于人生起步、接受社会磨砺的阶段,像梁军这种刚毕业就接受高强度锻炼的人极少。   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在张知非、盛青等人刻意的培养下,梁军的成长是同时期毕业的同学所不能比的,已经没有初出社会的浮躁、稚嫩,有着年少有成的沉稳与淡定。   九十年代中叶,国内私营企业还处于发展的起步阶段,私企的管理层多为精于人事、敢于拼闯的人;企业规模化发展,作为创业者的私营企业家却短于规模企业的管理,致使职业经理与家族企业的第二代接班人迅速崛起。   年纪轻轻就担任企业高级经理的情况,再过十年八年就很常见了,即使二十六七岁领导上百亿规模大集团的例子也不鲜见,但在九七年还很罕见,不过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谢家正泰集团旗下的企业都纷纷由年轻的第二代接手,谢剑南、谢意都非常年轻。即使在爱达电子的光芒之下,科王黯淡无辉,却也不得不承认谢剑南、陈静这些科王的年轻管理者在企业管理者并没有致命的缺陷,反而在完善企业管理方面,他们比第一代的创业者要出色许多。   整个大的锦湖体系内,有张恪这个极端的例子在,职务升迁已经打破年龄的屏障,能力较强的年轻人都能迅速填充到重要岗位上去,没有机关事业单位那种先琢磨两三年、将棱角锐志磨掉的做法。企业发展阶段,更需要这些年轻者的棱角与锐利的意志去开拓事业。像担任北京分公司副总经理的姚坚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的未婚青年,苏津东的助理赵鹏也不过二十六岁,苏津东就有意将他放出去担任部门主管锻炼一下。   梁军年纪更轻一些,当然这更不是障碍了,先到会议室的人看到梁军跟在张恪后面进来,点头笑了笑,也没有感到惊讶。   今天上午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与建邺市政府签署实施树园计划的意向书,明天就要就橡树园计划的规划细节与建邺市政府进行谈判。   大规模的基建毕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完成,橡树园计划不可能拖到一年之后再运行,除了将学府巷改造项目先揽下来,张恪的意见,就是将燕归湖东北角的两座印染厂先盘下来进行改造,将橡树园计划小规模的运行起来;这么操作还可以规避前期的项目审批,张恪不希望因为政府的低行政效率而牺牲锦湖的效率。   张恪要求陈信生、丁槐他们先就印染厂的问题,明天就与建邺市政府展开谈判,要求建邺市委市政府先在这件事情给锦湖开绿灯。   四十分钟的会议,将需要协调解决的事情拿出来讨论一下,明确各人手头的任务,碰头会就算结束。   现在正处于与建邺市委市政府的蜜月期,要与罗君、王维均、黄克群等一班市委市政府领导维持当前甜蜜的关系,还要照顾到市长肖明建的面子,虽然罗君有拿橡树园计划打压肖明建的意图,但是这边要极力避免过深的涉及罗君与肖明建的矛盾之中,高新产业园区与科技局、东华区的领导也要进行业务联络。会议结束,窗外的夕阳有一半沉入西山之下,对于锦湖高层来说,工作时间并没有结束,还有很多的商务应酬要去处理。   张恪拉住小叔张知非:“许老师今天到建邺了,我要请他吃饭,小叔你跟梁军陪我过去。”   ……   坐进黑色福特轿车里,仿佛最后一缕夕阳余晖照在车窗上,拐上东华大道就感觉暮色深了。   张恪在车里给陈晓松打了电话,毕竟要追究4月10日发生的猥亵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并不能防止吴爱军在警车里给孙菊杰面授机谊,警务督察处要从马莲街派出所民警的渎职行为查起,会比较复杂,孙静檬她们正在做笔录,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   请许鸿伯吃饭,张恪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将许鸿伯从林业公司接到狮子园别墅里,在那里吃饭,比去高级饭馆更亲切些。孙丽在四川小县城也是家境优裕的家庭出身,不沾油盐酱醋,不过跟着梁军之后倒是能做几道简单的菜,他们在深圳也不可能天天下馆子,那样的生活就太无趣了。孙丽还能帮着给马海龙打下手,她对张恪说道:“你以后要常住这里的,还不请些工人过来帮忙?”   “不会,”张恪想着许思以后到建邺市的机会很多,也不能让她住到这里担惊受怕的,要在燕归湖另安排房子,“我一个人住这里孤零零的,不习惯。上大学后,学校的住宿条件好就住学校,住宿条件不好,就在附近找间公寓住,指不定杜飞三天两头过来跟我挤,”杜飞还是想凭自己的能力在最后三个月冲刺一下,不管怎么说,一起进东大是没有问题的,张恪更怀疑他是留恋与李芝芳相处的最后时光也说不定,真到大学之后,杜飞大概就会与他形影不离了,“哦,对了,你跟梁军也不可能长期住在宾馆里,要不这里让给你们住?”   “我们俩也不需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啊!”孙丽看了看这房子足足有六七百平米,仅一个餐厅就要比小户型的住房面积还大,向往是向往,但是她与梁军两人还没有结婚,抬头看了看大厅的天花,“住这么大的房子,收拾起来就够头疼的,我们在师大附近找间公寓租着住就可以了……”   张知非笑着说:“你们是人懒啊,这栋别墅要是搬到东大附近,指不定有多少人抢着住进来……”   张恪喜欢那种散步就能到达的闲散感觉,虽说乘车从东海到狮子园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又随时随地有车伺候着,心理上的差距总是无法抹掉的,他进东大读书,还是要在东大附近找住处或者直接住到东大的研究生公寓里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里的房子以后就要彻底空下来了,张恪心想只要爸爸不调到建邺或省里任职,家里人也几乎没有住进来的机会,只是作为落脚地就太奢侈浪费了,还没有心思收拾,上次住进来,被褥都潮湿发霉了,知道梁军跟孙丽要调到建邺来,这房子怎么处置,张恪跟妈妈有商量过。   张恪笑着说:“我妈一直在考虑你跟梁军结婚要送什么东西给你们才好,你们要是打算在建邺长住,这栋房子就给你们当婚房吧……”   “这个太贵重了……”梁军拒绝道。   “我妈也怕你们嫌这是旧房子,你们另选一栋也可以,选部好车也可以,房子跟车只能选一样,”张恪笑了笑,说道,“我妈是这个意思,我就负责传达,你们要是客气,她老人家就要亲自跑过来督办了……”   张知非知道梁军与孙丽不好意思收这么重的礼,帮他们决定下来,笑着说:“住宾馆都是身单影只的,你们小两口跟着别人凑什么热闹?搬过来住!每个星期找人收拾一下,也不是很麻烦,这样我们每回到建邺市,夜里也有吃饭的地方,没人高兴整天在饭店里吃饭。”   张知非拿长辈的口吻将事情定下来,梁军也不便拒绝,也不开口说答应,就算默认下来。看情形,张恪与张知非是决心把他丢在建邺发展。家里的意思既然都定婚了,排日子也该结婚了。他与孙丽从大学就开始谈恋爱,一直没有分开过,也没有要分开的念头,对他们来说,早婚晚婚是无所谓的,只是不会考虑太早要孩子。毕竟现在都还年轻,自己才二十五,孙丽也不过二十四,一切都要以事业为重;不过这一点跟家里也是矛盾重重,再说吧。   张知非感慨梁军、张奕两人所受到的待遇差距,这主要是梁格珍对他两个哥哥家的小孩子额外的疼爱,锦湖这么大的家产,梁格珍不管公司的事情,帮衬两个哥哥家还是不遗余力的。他一直想找张恪说张奕的事情,还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待孙丽到厨房帮马海龙的忙,张知非借故说道:“张奕在北关的纺织厂倒是蛮好的,到厂里才三个月的时间,正赶上他师傅跳槽到别的厂去,厂长就让他当上机修领班了……”   “哦,”张恪看着小叔的眼神闪烁,笑了起来,“要是我们帮他安排,他面子能不能接受?”   张知非听张恪语气松动,心里一喜,说白了,对老大张知微一家,就张恪的怨气最重,老二张知行还有梁格珍甚至都觉得张恪这小子的怨气太重了,不过他们对老大张知微一家也没有好感,在这方面就没有劝张恪。   张知非说道:“他也遇到不少事,这些东西应该能看开了,我上回找他喝了次酒,沉稳多了……”   小叔跟张奕有过交流就行,张恪转头看着许鸿伯,说道:“许老师,这么多人里你最辛苦,让张奕给你差使差使,怎么样?”遇过挫折、有过反思的人,才能深刻理解许鸿伯悟透的那一套,让锐意进取、血气方刚的梁军去给许鸿伯当助手都未必合适。   张恪也将许鸿伯当成导师类的人物来尊重,不然也不可能请许鸿伯到狮子园别墅来吃饭,还要马海龙出去买菜。听张恪安排张奕给许鸿伯当助手,张知非就知道这小子是真正对张奕冰释前嫌了。   倒是担心许鸿伯拒绝,张知非在许鸿伯开口之前,将老大张知微一家过去一年多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也知道梁军之前对张奕心有介蒂,希望能化解他对张奕的介蒂,毕竟青春年少,谁不曾有犯错误的时候?当然,张恪这小子可以不要拿一般人的范畴里考虑。   “这样子啊……”许鸿伯点点头,“他要愿意给我差使,我倒是不介意的。”他的那一套,必须要对人性有深刻的体会,才能理解,毕竟不是谁的悟性都能跟张恪这怪胎比的,要是张奕没有经历过挫折、没有吃过苦头、又能下这么大决心做出常人不能做的决定,许鸿伯是不会教他什么东西的。   张知非倒是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之前还思前顾后寻思着怎么跟张恪开口才合适,大概是张奕对那个女孩子不弃不离能打动人心吧。   那一夜,张恪可是难得喝的不醒人事回去的。   ……   孙丽与马海龙在厨房里准备,张恪在客厅里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给许鸿伯跟小叔听。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少,精典地产总载林雪还想演一出好戏,可见她对学府巷改造项目并没有甘心丢手,至少说梁子是结下了。孙静檬枝生出来的事情不过是小插曲罢了,不过这个小插曲说不定会有令人期待的演化。   “这个丫头有意思啊……”许鸿伯听了哈哈一笑,说道,“我倒是也很欺待你哪一天给人打成猪头熊脸。”   张恪低头笑了笑,又认真的说道:“我们的处事风格毕竟跟别人不同,可以说是挡了别人的财路,我还是有些担心……”   “有担心是应该的,”许鸿伯说道,“橡树园计划,在建邺市有罗君、王维均支持,看起来是大鼎已定,但是仅这条线是非常单薄的;还要考虑罗君拿橡树园计划打压肖明建、胡宗庆的因素。罗君是下来镀一层金的,随时可能进步调离建邺,那时橡树园计划在建邺市的根基简直就跟建成浮沙上一样不牢靠……现在建邺市看来万众一心求着锦湖来投资,当锦湖巨额投进来,给套在建邺,他们的态度自然会有微妙的变化,我想建邺市里也不会真正就有心纵容绵湖一家独大啊……”   张恪点点头,说道:“并不能将最终的希望寄托在罗君、王维均的身上;情形所有变化,斗争恶劣,顾家都随时有可能将姚文盛调出建邺抽身事外。橡树园计划要在建邺扎下根基,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在这段时间里,要保证不受类同于罗君调出建邺之类的偶然因素干扰,我们还要多做一些事情。”   “从官场的角度来说,我看不到坚实的基础,一张密集的网能提供相对稳定的基础,今天的事情,你也许很快就能感受到那张网的威力,”许鸿伯说道,“要是有这么一张网存在,你是不是已经下决心撕破它?”   “不破不立啊,”张恪见识过学府巷改造项目落入精典地产囊中之后的情势演变,要真有一张网存在,那已经将东华区的某些人物与精典地产联结成一起了,“我不能让一些有威胁的人安心的潜藏在背后静待时机……”高真、林雪也已经与谢家搭上线了,他们那一张网也是越织越密了。   “真是不休不止的纠缠,”许鸿伯感慨了一声,“锦湖越是壮大越是会发现对方的网织得越密。若是联信感受到锦湖的威胁,你说他们会不会跟科王纠结到一起去?肯定会的。就算联信不找科王,科王也会主动找联信,锦湖给他们的压力越大,他们的网越是会紧密。肖瑞民的资料我看过,应该是一个厉害角色,背后还站着一群顽固不化的官僚……你啊,最好还是抱着‘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乐观心态吧。”   “呵呵,”张恪笑了笑,说道,“锦湖要自主的发展,日后遇到阻力会更大,我也知道一劳永逸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结网,我们也织网,就跟两只辛勤的蜘蛛一样,看谁织得更密更快了。建邺这边,我们没有根基,只能先扯破他一道口子,我们再织网……罗君现在要依重橡树园计划,我们还可以借他的虎威……这几天,许老师就留在建邺歇一歇腿……”   饭菜做好,温了一壶酒,边吃边聊,张恪将在建邺市种种可以搭上线的人脉与许鸿伯又梳理了一遍,还有包括叶家在建邺的人脉。   叶家也是决心将盛鑫的根基扎在建邺,叶建斌的老家是建邺,但是叶家几个仕途人物却都不是在东海省内成长起来了,叶家在建邺市的根基也很浮浅,没有大的利益冲突,建邺市里会给叶家的面子,有了大的利益冲突,就很难说了,之前叶建斌拿不下学府巷改造项目,也是这个原因。   既然要在建邺结网,那就将叶家的人脉也考虑进去,也方便两家的势力在建邺市里真正的融为荣辱与共的一体。 第573章 期待与失落   省公安厅警务督察处直接介入马莲街派出所渎职一事,建邺市公安局势必要出面处理,东华区分局完全没有主导权。初步了解情况之后,马莲街派出所所长、指导员还有4月10日的接案民警一律停职接受调查,省厅、市局警务督察处都派警员介入4月10日侮辱猥亵案的调查,这是孙静檬与小诗她们到马莲街派出所之后局势所发生的变化;但是火一时还没能烧到东华区分局副局长吴爱军的身上。   孙静檬她们做完笔录走出马莲街派出所已经是夜里九点钟,陈晓松先开警车将孙静檬她们送开宿舍之后,给张恪打电话通报了事件的进展:“这件案子,省厅派员督办已经是极限了,主导权还是要交给建邺市里……”   张恪能想到这种的结局,棒球帽与那些体校生想彻底洗脱是不可能的,但是想从这件事上挖多深,也有困难。   “我夜里还有事情,一时走不开,下回请你到音乐学院打网球……”张恪哈哈一笑,还想着孙静檬答应穿网球裙陪打网球的事情,他是不想出面,不过省厅警务督察处的肖玉山副处长、建邺市公安局副局长,不能不安排人出面应酬一下,张恪捂着手机通话孔问小叔,“小叔你帮我去应酬一下?”   要在建邺铺开一张网,必须要帮着提纲挈领的人,张恪的年龄毕竟要算是一种劣势,建邺市里,也就跟罗君、王维均、黄克群、姚文盛等核心人物联络,与那些龙蛇混杂的人物接触反而容易给轻视了;张知非倒是责无旁贷的。   张恪又对着手机跟陈晓松通电话,说道:“肖处长也在吧?我小叔马上过去……市局的王局长也在……我知道了……”   见张恪挂了电话,许鸿伯沉吟片刻,说道:“市局的人也在,我看不妨直接告诉他们孙静檬是嘉信实业董事长孙尚义先生的小女儿,今天发生的事情的确不能算很愉快,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张恪想想这么做也合适,让马海龙开车送小叔过去。   待马海龙开车送小叔离开狮子园,张恪给邵心文打了电话。   他记得邵心文的同学是建邺市公安体系里的,当初闹出富春阁买春事件,还是托邵心文的同学帮忙。说实话,富春阁买春事件之后,徐学平与陶晋强硬的态度最终迫使当时参与联合钢铁项目谈判的三井物产旗下的新日铁让步召回谈判代表另派员谈判,还迫使日资企业在东海省内的行径有所收敛,但是捅出事春阁买春事件的人却未必受到整个官僚体系的欢迎——他们毕竟属于爱闯祸、棱角没有给磨平的人。何纪云——张恪想起邵心文同学的名字——这一年多来在建邺市公安体系内应该不会太如意。   马莲街那边,张恪就没有指望能将那烂泥潭挖出多深的内幕来,但是依然要迫使他们做出些让步,并不是认真调查处理前些天发生的侮辱猥亵案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结束的。   ……   建邺,四月中旬的气候最是宜人,张恪拿着瓶装可乐坐在网球场边的长条凳上,看着天空的天青云淡,只可惜音乐学院的网球场边没有沙滩椅,让太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衣服上都有些发烫,心想今天得有二十五六度吧,正适宜穿着短裤或网球裙打网球。   马海龙在音乐学院还是比较惹人瞩目,给张恪丢给陈信生他们陪建邺市委领导考察燕归湖畔的丽丰印染厂,就傅俊留在张恪身边,陪陈晓松、姚文盛还有朱小军一起过来打网球。易馨恰好有航班停在建邺,也一起约来打球。   张恪喝了一口可乐,指着朱小军说道:“你这时候应该去酒吧帮着端盘子去……”话没有落,就听见令小燕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眨了眨眼睛,看着令小燕半片身子探出来,没有穿网球裙,失望,问她,“今天该不会是酒吧歇业吧?”   “就算是个体户也有休息权的,何况我只是个打工妹……”令小燕大声抗议,见张恪的眼睛已经转到身后的入口处,问他,“你看什么?”   “不看什么。”听着孙静檬跟她们宿舍女孩子的声音,张恪很是期待白花花的修长大腿涌进网球场来,还特地让孙静檬提前两天将今天下午的场地都包下来。   蓝条白底的网球裙闪出一角又缩了回去,期待的场面终于出场,张恪的心脏都忍不住砰砰直跳,昨天跟杜飞通电话说起这事,差点害这小子将高考的事情丢到一边赶建邺来一起打网球。   啊!张恪瞪眼看着孙静檬网球裙下的石磨蓝牛仔裤与桔黄色球鞋,跟着她后来进来的三个女孩子都是这般装扮,陈晓松很是不解,指着孙静檬她们问张恪:“她们为什么要这么穿,不穿网球裙就不能打球吗?”   朱小军、姚文盛他们都觉得音乐学院的女孩子装束怪异,十分不解。   “呃……”张恪胡扯道,“可能某些的嗜好与众不同。”   那边上场打球,张恪将孙静檬招到跟前,瞪着眼睛看她:“不带这么无赖的吧,我可是期待好些天了……”   ……   ……   音乐学院女生于马莲街溜冰场遭侮辱猥亵一事,很快就由建邺市公安局直接介入做出处置,孙菊杰等三名实施侮辱猥亵妇女行为的体校生处于10到15天的行政拘留,聚众到音乐学院女生宿舍楼前滋事寻衅的另两名领头体校生交由建邺体育学院处置,马莲街派出所所长、指导员解除职务、按案民警开除公职,责令马莲街派出所对辖区进行治安整顿……   至于何纪云从建邺市治安大队跨区调到东华区担任马莲街派出所担任所长兼指导员一事在国内的官员调动中只能算是芝麻类大的事情,根本就不惹人瞩目。   孙静檬要张恪帮助处理的事情算是得到完满的解决。   ……   ……   “你带着这种龌龊的心思帮忙,与孙菊杰那群人渣有什么区别?”孙静檬不屑的瞥视着张恪,“还有啊,不是说了不要告诉我爸跟我姐的,害我给劈头狠骂了一通,要不是姑奶奶心理健康,指不定这时候能不能挣扎着起来陪你们打球呢。”   孙静檬的祖父孙毅荣虽说逝世十多年,但身前是在军区少将副参谋长的位子退下来的,孙尚义一家迁往香港,这十多年来与内地联络少了,并不是说在建邺就没有一点基础,何况孙尚义现在又是港商投资人的身份,音乐学院发生的聚众滋事,张恪不想出头,将当事人孙静檬她自己搬出来是最合适不过的。   孙静檬还没有到考虑要如何利用各种关系的年龄,或许她认准逮住张恪一个人就万事大吉,张恪可不管会不会牵累孙静檬给她爸训斥,这关键头上,只担心自己的底气不够硬,孙家在建邺的一些老底子,也是要起出来利用的。   张恪见孙静檬拿这件反咬一口,嘿然笑着说:“我从来就没有认为自己比那些人渣好多少,话又说回来,你爸爸那边可不是我通风报信的……”   “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孙静檬鼻头嗅了嗅,“你整天跟那些中年男人混在一起,心思是学坏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拉过张恪的手,要拉他站起来,“来吧,我也不是没有穿网球裙,就这么穿一身不伦不类的出来,也是需要勇气的,大不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晚上到酒吧的消费全费?”   难得听孙静檬有语气软的时候,张恪还是撇嘴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容易就糊弄过来,换成钢管舞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你还得寸进尺了?”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扭腰转身就要将张恪丢到一边,张恪忙翻身坐了起来,跟着孙静檬上场去打网球。   这些天气温升上来,打球也就穿着运动T恤,孙静檬胸前鼓鼓的,打球时跟两只小兔子藏在怀里似的,加上她清纯娇艳的容颜,陪她打球也是不错的享受。   学跳舞的女孩子看上去娇媚软弱,打球的体力也是相当的不错,却是令小燕与易馨两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大会打网球,满场捡球就累了一身汗,二十分钟一过就恨不得瘫软在网球场上。   张恪正玩得欢,傅俊拿着手机挥了挥,示意他过去接电话,张恪转身要去场边,孙静檬先发了两球朝他身上打来,都没法跟她计较,只得闪着躲回到场边。   “考察印染厂出些了问题,不晓得谁将消息泄露出来,印染厂的工人聚集在门口阻止车队进厂,反对市政府将厂子买给我们,”陈信生在电话里介绍情况,“王维均副市长已经跟罗书记联系上了……”   张恪眉头微蹙,不能肯定这消息就是精典地产的人散布出去的;还打算与市里谈妥条件时不惊动印梁厂,这次考察以投资考察的名义进厂参观,姚文盛与朱小军还有科技局的领导都没有参加,没想到还是有人将消息散布出去,还有煽风点火之嫌。   张恪挂了电话,招手将姚文盛、朱小军喊过来,打算到离这里不远的印染厂看一下。   “你们去哪里,不打球了?”孙静檬将球拍扛在肩上,粉脸红扑扑的,更为娇艳,跨过网球网走过来。   “哦,有事要出去一下,你陪陈哥他们在这里打球吧。”张恪将外套穿起来。   孙静檬抿着嘴也不说什么,她心里清楚张恪在锦湖的地位,到香港也是整日跟她父亲、堂舅他们混在一起,说起来也是很无趣的一个人,这点年纪就如此一本正经的涉入成年人的世界,也的确够无趣的,就算孙静檬从她姐姐手里接过酒吧来经营,也是抱着玩的心态,挥了挥手,让张恪他们离开。   ……   车子出了音乐学院,穿过学府巷,拐到东华大道上,刚巧看到建邺市委书记罗君的车。两部车在路边停下来,张恪、姚文盛坐进罗君的车里。   上车时,张恪心里闪过一念,指不定有人搞这出是想试探罗君的态度到底坚定到什么程度?罗君的态度软弱,说不定后面的手段会层出不穷,毕竟橡树园计划不仅仅是将学府巷改造项目给抢过去,还包括燕归湖畔上千亩的土地,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所涉及到的利益更是巨大,倒不仅仅是精典地产一家,很多人不希望这么的规划战略要让给外地的民营企业牵头。   “罗书记,”上车后,张恪也不提眼前发生的事情,笑着说道,“若能在建邺真正大手笔的实施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我想这座城市会记住你的……”言下之意,印染厂的一点小障碍不过是实施新战略的小插曲罢了。 第574章 两码事   在经济建设方面显赫的政绩,改革的锐志与魄力,都是获得这个国家新兴官僚阶层认同的重要因素,没有比让一座城市记住自己更让人心动的话了。   罗君眯着眼睛打量张恪,心里却在想:这座城市到底是我的画板还是这个青年的画板?   丽丰印染厂离师大二招不远,位于东华大道南侧、燕归湖北侧,这里是燕归湖距师大最近的地方,从师大南门走几分钟进入丽丰印染厂的北门,穿过丽丰印染厂的厂区就是燕归湖畔了。   张恪坐上罗君的车,眨眼间就看到丽丰印染厂的大门,门前堵着一堆人,将借投资考察名义进厂参观的政企联合车队挡在厂门前,还有人扯着“官商勾结、卖厂就是卖家”的横幅。   罗君脸色阴沉,这时候也不是追究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时候,总不能橡树园计划刚刚签下意向书,实质性的第一步还没有的迈出去就受到阻碍啊。   “我是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还是全国人民大会代表,难道我跟罗书记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张恪跟在罗君后面下了车,还没有听王维均汇报最新的情况,就有一个接近五十岁的中年人跳出来大嚷大叫,陈信生、丁槐、邵至刚、梁军他们给困在车里没法下车;也许王维均怕矛盾激化才让他们不下车。   反对卖厂而已,情况总不至于变得更坏。罗君手指着中年男人,说道:“我知道你,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田力山,年前建邺市纺织系统表彰大会,你代表全市纺织工人讲话……我过来,有什么话,我会听你们说,你们将厂门让开,将客人堵在厂门口,算什么待客之道?”   “罗书记知道我就好,我就想问一问,市里是不是打算将丽丰印染卖给私人老板开发商业地产用?”田力山与几个工人代表走过来。   姚文盛附在张恪耳后介绍田力山是丽丰印染的副厂长,张恪点点头,相关资料他都看过了。   “市里对此都还在讨论中……”罗君说道。   “丽丰印染经营好好的,年前还评为市纺织系统经营管理标兵,去年也给市里上缴了上千万的利税,更养活了丽丰印染三百个家庭,就算要改制,也轮不到丽丰印染的头上,就算要改制,也不是说一卖了之,市里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能征询我们工人的意见?”田力山理直气壮的质疑罗君。   罗君表现出很有耐心的性子解释道:“将丽丰印染现在的地方让出来,市里有更重要的用处,并不是说就要将丽丰印染厂彻底关停,也不会对依赖丽丰印染厂生存的三百个家庭就丢手不管,我们还要选择新的厂址建造一座现代化的新丽丰……”   “为什么要一家经营得好端端的印染厂给私人老板让地方,做为一名在红旗下吃集体饭长大的老工人,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就算那个私人老板愿意在其他地方建一座新厂,停厂运营的损失算谁的,这段时间三百名工人的生活着落依靠谁?”   罗君眉头微皱,哪里想到刚下车就给砸一堆质问过来?张恪脚尖点着地,眼睛看着脚尖,淡淡的说道:“罗书记,是不是换个地方讨论这些问题……”   那些工人代表都诧异的看了张恪一眼,只当是市委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认真搭理他的话,转头看着罗君,只希望罗君能给他们满意的答应。   “你们这些工人代表,都是有觉悟的,难道就是将罗书记堵在门口谈话的吗?”王维均声音严厉,他今天是窝着火,但是不能让矛盾激化,不然事情会更棘手,“还有,既然都选出工人代表来跟罗书记反应意见,其他人为什么不回到工作岗位上去,堵在门口算什么样子?”   看到罗君、王维均脸色阴沉,陪同过来的市轻工局的领导与市纺织工业总公司的领导这时候都有将这些工人代表掐死的心,谁他妈知道消息是谁泄露出去,总之他们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王维均发了话,市纺织工业总公司总经理指着田力山,说道:“田力山,你让这些工人都散了……”   这时候陈信生、丁槐、邵至刚他们从车里下来,围在厂门口的工人都散开,就剩下几名工人代表站在原处,市纺织工业总公司委任的、威望却远不及田力山的、丽丰印染厂厂长哭丧着脸,这时候才恢复些胆气,说道:“是不是去会议室坐一坐?”   罗君看了张恪一眼,要真是去会议室,他大概不会插这个嘴。   “这边走吧,”张恪在前面带路,沿着丽丰印染厂区中间的水泥路朝南走,走到丽丰印染厂的后门,也就是南门,张恪说道,“到这个门外,很多问题都可以讨论……”   站在门内已经能闻到刺鼻的味道,透过铁栅栏,能看见触目所及的燕归湖湖水都泛着灰暗泛黄的颜色。   罗君已经明白张恪的意思,眉头挑着,指着诱迹斑斑的铁门,沉声说道:“打开。”   工人代表却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天是过来谈卖厂的事情,又不是查污水排放的,也没有想到罗君身边的青年径直带着众人到南门来,慌忙找到管理员拿来钥匙,南门外就是印染厂的排污口,很少有人出入,基本上荒废不用了,连条完整的路都没有,青草蔓蔓,先出去一些人将虫蛇惊走。   罗君得到张恪的暗示,这时候有了底气,带头走出去,排污口果然还在往外排黄色泛白沫的污水,近排污口的湖床都淤高到堵住三分之一排污口的样子。   “田力山,你是觉悟的工人代表,我现在代表市委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丽丰印染厂是三百多名员工的,市委不会对三百多名员工放手不管,燕归湖是建邺市六百万市民的,市委也不会放手不管,”罗君就跟田力山说了这么一句话,眉头皱着,看了看王维均,没有说话,目光转移到市轻工局的领导头上,指着正大排污水的排污口,大声训斥,“这个情况,你们了不了解,你们难道只考虑你们轻工系统的问题,有没有一点社会责任力与公众意识?我到建邺赴任,就有人跟我说燕归湖是建邺市的明珠,这颗明珠就摆在这里,让我很痛心!丽丰印染厂每年给市里上缴利税一千万,这不假,但是燕归湖要为丽丰印染厂承受多大损失!你们都给我睁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这些话说完,才咐咐王维均,“你留在这里,今天就给我讨论出个解决方案出来。”根本就不管那些工人代表,掉头往回走,张恪淡淡一笑,也没有说什么,跟着罗君就离开了。   今天的情形,也不适合再以投资考察的名义参观了,也没有这个必要了,陈信生、丁槐、邵至刚等人跟着罗君、张恪也掉头就往回走。   姚文盛、朱小军却是留下来了,罗君要求今夜就要讨论出个解决方案,他们当然要留下协助王维均。   王维均还正压着火,罗君在场,就没有他发火的余地,罗君走了,他就是老大,冷眼看着市轻工局、市纺织工业总公司的头头脑脑还有丽丰印染厂的工人代表,首先训斥那些工人代表:“你们应该是整个工人阶级的代表,不应该只代表是丽丰厂三百名员工的狭隘利益,为什么要将丽丰挪到其他地方去,你们自己心里还有没有数?”他这么说,也是底气不足,却不晓得张恪怎么就一把抓住丽丰印染厂的软肋,也不晓得罗君刚才发飚为什么这么坚决,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就是缺一个当即将丽丰印染厂关停的借口吗?目光扫过市轻工局与市纺织工业总公司的头头脑脑,“你们说要怎么解决,是不是请环保局的人走一趟,才决定要不要马上停产的问题?”   “马上关车,先停产,”市轻工局局长恨不得将手指头戳到田力山的脑门上,“田力山,你也就这点觉悟!”   朱小军看着这些工人代表觉得很可怜。丽丰印染厂的污染问题一直都很受关注,但是丽丰印染厂为什么不关停,却并不是这些工人代表能决定,恰恰是这些轻工局、市纺织工业总公司的头头脑脑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这些工人代表给鼓动出来反对卖厂,却根本就没有意识这两码事可以扯到一起说。   他们注定是要给牺牲掉的。 第575章 设置门槛   “重拳出击,市委书记现场巡视,坚决关停重污染企业……”   林雪咬着嫣红的嘴唇,盯着建邺晨报上的罗君站在丽丰印染厂排污口训斥市轻工局工人员的照片,罗君身侧的那个双手插着外套口袋的青年脸给模糊掉了,对于见识过张恪这付懒散姿势的人,简直是化成灰都能认出来。   原想给他们找些小麻烦,没想到反而加速橡树园计划的进程。   王维均主持轻工局、市纺织工业总公司领导与丽丰印染厂工人代表参加的会议,当夜就研究出一套对丽丰印染厂的处置方案:坚决关停,限期将设备清除,除厂房之间的资产与员工由新华染织接管,处置方案根本就不再提前择址新建的问题。   橡树园计划的前期障碍就一下清除了,这样的处置结果以及市委书记罗君的坚决态度让很多卯足劲打算暗中使绊的人都措手不及。   “林总,下午三点钟了,你让我这个点提醒你去市里……”秘书敲门进来提醒林雪下午的日程安排。   “好了,你去让司机将车准备好,我就下去……”林雪不耐烦的挥手让秘书出去,市里召集几个地产开发公司的老总,无非就是劝说他们放弃对学府巷改造项目的想法,免除日后的麻烦,一切都是为了给橡树园计划清除障碍。   窗外的天空阴沉,都快四月下旬了,气温又降到十四五度。   林雪到里间的休息室换了藏青色包臀的薄绒衫,穿着黑色短摆外套,将薄绒衫的外套露出来,看着镜中的自己,身材高挑有致,微抬起下巴,做出一个迷离诱惑的神色,整治妆容,对自己满意之后,才走出里间,带着秘书到楼下乘车去市政府。   车到市政府大楼前,看到张恪、陈信生、邵至刚等人从一辆黑色福特车里钻出来,林雪银牙咬着嫣红的嘴唇,有人跟她说起过是张恪带着罗君等人直接走到丽丰印染的后门一下抓住软肋让罗君当场发飚将大局定下,前面工人代表堵在厂大门质问罗君,已经让罗君积了一肚子的怒火。她皱着眉头,这家伙似乎对这附近的情况非常的熟悉?   林雪当然不会躲着锦湖的人走,推开车门走下车,跟着他们后面准备往台阶那里走去。张恪回头过来看了一眼,没注意脚下,踩空一个台阶差点跌倒,幸亏傅俊眼疾手快搀了他一把。   林雪想起在学府巷茶餐厅给他侮辱的情形,见张恪这般模样,心头暗恨,顿足站在那里转过身去。   张恪跟傅俊笑着说:“我真是没注意踩空了一个台阶……”   ……   ……   林雪再转身过去,张恪他们已经进了市政府大楼,她转身上台阶,有人在背后喊她:“林总……看到这么迷人的背影就知道是林小姐你了……”   林雪回头看见一张横肉肥溢的脸贴过来,嫌恶的让开,冰冷冷的说道:“赵胖子,你就知道盯着女人的屁股看?”   “呵呵,林总也是给叫过来谈学府巷改造项目的事?”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近贴着林雪而站,“听说你们精典地产对学府巷的想法也泡汤了。”   “这不是赵胖子你期待的吗,要没有你们凤凰拼命在里面搅和,这块肉能落到别人的嘴里去……”林雪冷笑着,似乎一点都没有为眼前的状况失落。   “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要不要我配合你们精典地产一下,这便宜究竟不能让外面人占走……”   “已经到这一步,你还打算做什么?”林雪抱胸朝后站了站,不习惯跟人站这么近的距离,会让她心神紧张,“罗君的态度很强硬。”   “罗君的态度再强硬,总有将地皮白送给外面人,现在不是在搞项目竞拍吗?学府巷改造为什么就不能拿出来竞拍?爱达集团要搞什么橡树园计划,那是市里的大计,我们不好反对,但是项目开发为什么不能让市里的企业分一杯羹?”   “要跟市里提意向,你们凤凰尽可以提,提得合适,我也会跟着鼓掌叫好的。”林雪说了这句话,就抬阶而上,能感觉赖脸的赵胖子在盯着自己圆滚滚的屁股在看,也毫不介意,看着凤凰地产也感受到威胁了。以前斗得再凶,都是窝里斗,这个项目没有争赢,下个项目能获得一些补偿,突然插足一家外来户,而且一过来就要将最肥的一块肥肉都吃下去,谁乐意看到?   市政府里人来人往,也不便去胡宗庆的办公室打听消息,之前打电话,知道他在会议室开会,林雪便直接去通知的接待室,建邺地产开发业有头有脸的老总差不多都赶来了,手头都拿着一份文件,看到关系还不恶的一个地产公司的老总,问他:“都在看什么?”   “学府巷改造项目征询意见稿,就在那张桌子上,我们每人都取了一份,要有两家以上的公司承诺能满足意见稿里的条件,市里就举行项目竞拍……”   “要是不能满足意见稿里的条件呢?”   “要是不能满足意见稿里的条件,都签字承诺放弃,所有公司都签字承诺放弃,学府巷改造项目就直接划给世纪锦湖……”   林雪还以为市政府会直接出面劝解他们主动放弃学府巷改造项目呢,没想到是搞出一个门槛让大家都知难而退,跑到房间里角的桌子拿了一份意见稿,那里有市政府的两名工作人员在等着大家签字。林雪在有弧形扶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看起来,粗略的翻了一遍,条件里不仅有之前就听说的商铺回迁的补偿方式,还有其他苛刻的条件,包括承诺建造后的高档公寓楼给橡树园计划低价回购,包括……这些条件都要满足的话,学府巷改造项目做下来就没有什么利润了。   林雪垂着眼帘看着所谓的意见稿,眼前人影晃过,抬头看见世纪锦湖的总裁邵至刚走进来。邵至刚随意取了一份意见稿,就站在那里翻看一会儿,签了字交给工作人员就走了。   “人家能签字,林总怎么就没有胆量签?”   林雪抬头看见凤凰地产的赵胖子眼神往自己胸口钻,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世纪锦湖是借着机会挤进建邺的地产业,赚不赚没关系;再说世纪锦湖与爱达集团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这份意见稿里的条件很多是对橡树园计划的承诺,他们两家穿着同一条裤子,当然能翻出很多的花样出来。   林雪没有理会赵胖子,将意见稿捏在手里,走出房间,看见邵至刚走进王维均的办公室,心想张恪与爱达集团的总裁也应该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走到胡宗庆的办公室前,敲门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就胡宗庆一个人,她将意见稿丢到胡宗庆的办公桌上,牢骚满腹的说道:“这算怎么回事?要将我们赶出局,明说就行了,还搞出这一招……”   胡宗庆似乎不觉得林雪在他面前的举动放肆,说道,“学府巷改造工程就算有公司跟他们竞争,竞拍时间也不会拖过三四天,精典地产就算放弃签字也没有用,他们已经找到足够的陪衬。还有就是那个高新技术产业的新战略,罗君也要求半个月内拿出来具体的规划方案……这些事情,王维均是具体的经手人,其他人都插不上手,橡树园计划,应该是无法制止的,除了发改委在市里上报项目审批时将高新技术产业的新战略给枪毙掉,才能限制橡树园计划在建邺市的发展……”   “我为什么要出这分力?”林雪冷然一笑,说道,“建邺市真要实施什么新战略,基建投资一定很庞大,我总不能跟别人争着意气,自己将发财的机会堵上?”   “所谓新战略的实施一直让罗君、王维均、黄克群这些人抓在手里,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发财的机会?”胡宗庆阴柔的笑了笑,“丽丰印染厂的处置方案常委已经做出决议,十五天之内丽丰印染厂的人员、设备清空,将地方让给人家;除了丽丰印染,西面的那间漂染厂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处理,两块地,四百多亩,包括厂房在内,爱达集团拿过去建立创业园,支付给市里不过五千万,市里还决定将这笔钱再返回给爱达集团用于创业园网络光纤基础工程的投资,你听了有什么感想?你不是跟我说过,那块地拿出去开发别墅,少说要值两三个亿……你就不眼馋?” 第576章 增发并购   位于燕归湖畔的四百亩地,若是用于住宅房产的开发,那的确是一块比学府巷更肥的肥肉,林雪美丽而阴柔的眼神敛了敛,瞥眼看着胡宗庆正观察自己的眼神,风情万种的笑了笑:“胡市长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用?精典是做地产的,橡树园计划,我们又做不了,再肥的肥肉,也眼馋不了……”林雪将意见稿拿起来丢办公桌旁的垃圾筒里,说道:“既然市里这么搞,我还是省下签字的力气吧……”   “今年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筹集资金在入秋之前上马小江二桥及燕浦快速通道工程,这是今天上午市委常委会议上刚做出的决议;罗君在市委常委会议上信口开河,提出‘五年一百亿’计划,也就是说市里差不多要每年拿出三分之一多的财政收入做为新战略的市政基建与网络光纤建设投资,你也不心动?”胡宗庆安静坐在办公室后,看着林雪修长性感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说道。   “五年一百亿?”林雪手落在门把手上正准备走出胡宗庆的办公室,听到胡宗庆这么说,眉头跳了跳,精典地产创立以来,建邺六区县在市政基建上的总投入都没有一百个亿!建邺市里提出高新技术新战略的设想已有十天时间了,之前只有模糊的概念,没想到罗君还真有决心,这么大的手笔,五年要从市财政收入挤出一百亿来投给高新产业新战略,其他部门岂不是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新战略的规模到底有多大,罗君是想让这座城市永远都记住他?”   “新战略规划面积是新浦高新区的十倍,正式的名称,今天上午的会议也讨论出来了,叫‘数字长廊’构想……”胡宗庆眯着眼睛看着林雪那双美丽但会给人阴寒感觉的眼睛里绽放出炽烈的光芒,这个女人爱财,作为建邺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项政府系统工程,对于爱财的人来说,就如最鲜美的蜂蜜,哪里能抵得住诱惑?“若是说高新技术新战略的实施始终给罗君、王维均、黄克群等人牢牢掌握在手里,你们怎么凑过去分一杯羹?”   “你不是为我考虑吧?”林雪娇笑了一声,有着放纵的意味,“你是担心自己给甩下这班车吧……”   林雪挥了挥手,打开门出了胡宗庆的办公室,看见张恪独自一人从过道那头走过来,过道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张恪的脸,却能从他特有的懒散姿态认出他来。也不晓得他刚才去了哪里,此时没有跟他打交道的想法,林雪扭头朝另一端走开了。   张恪走到林雪停立的地方,也稍停了一下,看了看房门中的金属铭牌,心想这个女人还真是交游广泛,李远湖的秘书高真、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都与她交往密切。   不过学府巷改造项目不怕她过来横插一腿,设置这么高的门槛,足够将建邺市的地产公司挡在门外。   张恪刚才去见姚文盛了,姚文盛虽然担任新浦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副局长,但是他目前的工作主要是负责橡树园计划的协调与联络,又是新浦高新园区主任助理,黄克群还兼任着高新园区主任的职衔,姚文盛更有理由留在市政府办公。   从姚文盛那里出来,张恪敲门进了常委副市长王维均的办公室,邵至刚、陈信生都在王维均的办公室里。   陈信生今天过来,是与市里正式签署丽丰印染厂厂房及附属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的,一同拿下的还有丽丰印染厂西邻的一间漂染厂,这两间厂恰恰是燕归湖北端的主要污染源,在截断这两间厂继续向燕归湖排染污染物的同时,锦湖可以改造现有的厂房迅速启动橡树园计划。   在另一个时空,一直拖延到零一年多运营了四年,市政府才下决定将丽丰印染厂与燕归湖周边的其他七家重污染企业彻底关停,其后六年,市政府共投入十二个亿来恢复燕归湖的生态环境才使得燕归湖从几乎崩溃的生态环境边缘初步的恢复过来。   一旦实施数字长廊构想,就可以提前四年、在燕归湖生态环境陷入崩溃边缘之前将周边的重污染企业彻底关停迁出。   邵至刚自然是为学府巷改造项目而来,张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王维均、陈信生、邵至刚中间,问道:“建邺市有头有脑的地产公司老总差不多都过来了,我还看到精典地产的老总林雪从胡副市长的办公室出来,意见稿的反馈情况如何?”   “就精典地产没有交上来,他们交不交都无关紧要,其他公司都明确放弃该项目,”王维均哈哈一笑,“这下子总归能堵住他们的嘴巴了吧。”   ……   ……   丽丰印染厂设备拆除之后移交工作在五月初完成。   4月22日,世纪锦湖、爱达集团与建邺市政府签署委托改造学府巷旧街工程协议。学府巷改造工程的开展首先要与学府巷的业主签署拆迁补偿协议才可能进行后期的工作,建邺市政府督促东华区政府成立学府巷拆迁办公室协调拆迁补偿工作,一切都是为了促进橡树园计划能迅速全面的展开。   随着嘉信实业实际的公开增发并购工作进行最后的收关阶段,张恪22日就与苏津东乘飞机前往香港进行最后的督战。   4月28日,嘉信实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一个月之前公布的增发并购方案。   年后以来,已经没有任何势力能阻挡香港的回归之途,一直以来笼罩在香港居民头顶的政治阴云也在回归之前的最后一刻消失干净。香港未来的局势明朗已经成为两地民众的共识,也就成为从三月中旬以来香港股市强劲攀升的最大支撑,特别是内资参与或控股的上市公司在香港股市尤其受到热棒,其中也包括嘉信实业。   3月28日,嘉信实业公布增发并购方案之前的股价为4.6港元,一个月的时间里,二十个工作日,嘉信实业在香港股市的股票价格累计涨幅达到60%,在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增发并购方案实施停牌前的股价达到7.4港元。   原增发并购方案是增发8.21亿股、每股4.6港元,总融资规模控制在38亿港元左右,最终审议通过的增发并购方案调整之后,增发价不低于每股6港元,规模也缩减到6.3亿股,银亨证券为此次增发新股的主包销商。   由于此次增发并购方案的规模相对于嘉信实业自身的市值过于庞大,增发并购方案临时股东大会通过之后当日就递交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审核批准。   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5月4日审议通过嘉信实业增发巨量新股的申请,嘉信实业、爱达电子与银亨证券在内的发行包销商于当日签署增发新股包销协议,6.3亿新股的总包销价格高达44亿港元,这笔巨额将由包销商提前支付给嘉信实业。除了支付给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38亿港元股权收购资金之外,嘉信实业还将额外截留6亿港元的流动资金。   5月4日夜,嘉信实业在港岛最高的酒店香格里拉大酒店举行答谢酒会。   作为内资民营企业在港岛的最大一笔融资,而且爱达电子在过去相当长的一个时间里风头甚健,嘉信实业庆祝增发并购圆满成功的答谢酒会吸引内地、香港等地数十家媒体追踪报道。   张恪站在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顶层套房间,俯视着香港如梦如幻的夜色景致,甚至可以看到维多利亚海港边的璀璨灯河,转头看着静谧深沉的凝视着窗外夜空的许思,问她:“怎么不去参加下面的酒会,你也应该是主角的?”   同一日,嘉信实业还向香港越秀控股集团增发2.86亿股新股用于收购越秀控股手中所持有28%的爱达电子股份,越秀控股共持股嘉信实业30%的股份,作为越秀控股的管理高层,出现在答谢酒会上,也会受到媒体的追逐。   “光鲜艳丽的站出来,或许会失去更多,我想我更喜欢静谧的在幽谷里绽放,仅仅绽放给你就足够了。”   张恪牵过许思的手,将她搂在怀里。 第577章 香格里拉之夜   夜色深沉,张恪依着床头而坐,抽着烟,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作为嘉宾,孙静香、孙静檬、江黛儿、许维都受到邀请,许思根本不敢在他房间留太长的时间;晚晴也过来了,此时的她才是嘉信实业的实际控制人,名下拥有的股权市值接近二十亿港元——虽说在即将来临的亚洲金融风暴会有折损,但不能改变她成为内地最富裕女人之一的事实。   陪同晚晴过来的,除了芷彤,还有李明瑜跟惜容、惜羽两个小丫头。   叶建斌与丁文怡也应邀出席,对于孙静香来说,倒是挺尴尬的局面,各自忙着事业,平时聚少离多,相见时却又不能相近。   叶家盛鑫环球一度持有嘉信实业10%的股份,经此稀释,持股比例不足2%,但是市值相对于最初的投资增涨十多倍,张恪给叶家的意见就是在七月之前尽可能多的减;,对稀释后持股比例只剩下各约3%的孙尚义、葛明德两家的建议亦是如此。   跨过这一夜,叶、孙、葛三家连嘉信实业的大股东都不算,可以悄无声息的减持,也只有越秀控股一家与包销商有六个月不减持的约定。   跨过这一夜,嘉信实业就要更名为爱达电子继续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交易。   叶、孙、葛三家至少可能趁着高峰期套现八到十亿港元资金出来,只要小心腾挪,这笔资金可以避开相关部门的监管;支付给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三十八亿股权收购资金,自交割那一刻起就将处于国家外汇管理部门的监管之下。   张恪正胡乱想着,房门给人从外面推开,吓了一跳,接着就听见芷彤、惜容、惜羽喘不过气来的尖笑声,芷彤手舞足蹈的跑进来,穿着宝蓝色的晚礼服裙,让人看到担心她会踩到拖到地毯上的裙边跌一跤——张恪更担心小丫头不小心将挂在墙壁上的油画真迹弄破——扑到床上打了个滚,都来不及脱鞋,就抓住张恪的手臂大叫:“张恪快帮我抓住惜容,她要挠我痒痒……”   惜容、惜羽脱了鞋跳上床来,张恪手指头夹着点燃的香烟,手里还拿着烟灰缸,他连忙心惊胆跳的从床上闪开,烟灰泼了一床的,还要麻烦侍应生收拾。   张恪哪里认得出谁是惜容、谁是惜羽,都穿同样的酒红色晚礼服裙,别着同样的发夹,跟芭芘娃娃似的。他站到窗台边,将香烟捻熄在烟灰缸里,问看着三个小丫头的傅俊、李明瑜夫妇:“你们俩分得清你家两个小丫头……”   “笨啊,谁挠我痒痒,谁就是惜容啊!”芷彤正给惜容挠着痒痒,笑得直岔气。   “你怎么一个人躲这里?”晚晴探过头来。   “我在等达拉斯的电话,”张恪看了看碗表,“协议也应该要签了。”看到他的床眨眼间给三个小丫头糟蹋不成样子,芷彤刚刚都来不及脱鞋就冲上去,只得无奈的笑一笑,拿着烟灰缸到起居室里。   接着,接二连三的有人进来,原来是下面的酒会结束,都跑过来打扰他的安静。   “还以为你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暗自得意的注视着酒会上每一个人脸上热情洋溢的神色……”叶建斌笑着说。   “我有这么恶趣味?”张恪笑着说,“我倒是很期待达拉斯的消息传来内地某些人脸上的神色呢……”   “你也要给国内的媒体一些喘息的时间啊……”这间套房里有私人酒吧,叶建斌跑过去拿了酒出来,让丁文怡帮着拿玻璃怀分发给众人,想必在楼下的答谢酒会上没有过足瘾,都挤到张恪的房间里来继续喝酒。   ……   三月底增发并购的方案就向媒体公布,媒体一个月来都在连篇累牍的报道增发并购与爱达集团的橡树园计划,但是之前的报道,底气终究不足,一旦香港股市出现大的波折,就足以使增发并购方案流产。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个月,香港股市牛气冲天,而且强劲的涨势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九七年,财富再也不是一个需要遮遮掩掩的话题,一家民营企业自创立才两年多时间就席卷了多达数十亿的财富。无论拿多么热烈的言语去评价都不过分,就算将一期报纸的所有版面去报道这出财富传奇也不会显得特别的惊世骇俗。   惟一让内地媒体殊为遗憾的事,创造财富的人并没有浮出水面的意思,这出财富传奇无法深度的挖掘下去。爱达集团的主要高级管理层虽有被邀请,但由于另有重要事务无法脱身、未能出席今夜本应该通宵达旦举办的答谢酒会。   真是低调!   媒体与公众都相信,爱达集团的高级管理层是掌握这笔巨额财富的团队。今天的答谢酒会应该是他们闪亮登场、或者可以说趾高气扬的时刻,他们要是出现,所有媒体的镜头、话筒都会对准他们,哪怕他们一言不发,记者也会从他们的眉眼舒蹙间捕捉出细微的神情发挥出长篇大论出来。但是,他们因为重要事务缺席这么重要与辉煌的一刻,至于谁才是这个团队的核心,媒体与公众也是不知情的。   即使感觉缺了一些什么,媒体也不是没有可大肆报道的内容,三十八亿的财富,本身就能对国人的眼球就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答谢酒会结束之后,蜂拥到香港的内地媒体记者都绞尽脑汁的想着要用怎么热情洋溢的言辞形容这一出内地民营企业在海外资本市场规模最大的一次融资才合适。   赵欣梅是蜂拥到香港的众多内地记者中的一员,是财经报道的专栏记者。由于嘉信实业将媒体发布会与答谢酒会的地点设在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她得到特许住进这家普通房间都需要两千六百港元一夜的豪华酒店内。她在面对缀饰着繁华灯带的山体的房间里——背面的海景房价更高——斟字酌句的将通讯稿写完,发给国内的编辑室。对自己写的文章颇为得意,虽然没有拿到一篇分量很足的专访,但是这篇通讯稿也写得狗血沸腾——提起这个,赵欣梅就异常羡慕建邺晨报的那个男记者简志康,这小子不晓得走什么门路,每次都能拿到爱达集团的专访,就凭着几篇有分量的专访,这家伙在财政媒体业内的名声大噪——辛苦了一天,赵欣梅按着自己坐了太久而酸痛的背椎,想着是不是请建邺晨报的记者到楼下的酒吧喝一杯,又想到要是这小子误会到别的意思怎么办?还是将计就计牺牲些色相骗些内幕消息出来?   香格里拉大酒店耸立在维多利亚港畔,共有56层,与港岛区最著名的购物娱乐中心金钟太古广场相连,大楼内部有好几个风格各异的酒吧,赵欣梅乘电梯到楼下一家这几天常去的英式风格酒吧里,发现许多同行都在酒吧里喝酒聊天,简志康也在其列,很多人都有同样的心思,想从简志康那里套出些内幕消息出来,围着他而坐,赵欣梅也走了过来。   内地差不多有八十家媒体的记者拥到香港来报道嘉信实业的增发并购一事,这一事件几乎集中的当前财经媒体所能关注的热点,碟机产业、非公有制经济、海外上市融资、香港回归,融资规模又是如此的巨大,所能造成的影响自然可想而知。   “这次,我跟你们一样啊,都坐在记者招待席里,哪里有什么内幕消息啊?”简志康喝着酒,对于那些想打听内幕消息的同行,他是滴水不漏,看到财经报道的漂亮记者赵欣梅走过来,笑着说,“通讯稿才写完啊?那一定十分精彩吧,能不能先拜读一下你的文章呢……”   “我的文章先让你过目,你的文章是不是也提前让我瞅两眼?”赵欣梅笑着说,“或者说你下次拿到爱达集团的独家专访时,分我一两次怎么样?”   “我们什么关系,有要求直管开口啊。”简志康笑着说,大家都骂他见色忘义。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有一名记者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进来,“达拉斯的最新消息,爱达集团与德州仪器正在签署一项技术引进协议,涉及金额高达五千万美金……大家不是奇怪爱达集团的高层为什么不在香港,他们都去了达拉斯,陈信生、苏津东,还有年初才加盟爱达集团的美国ESS公司前创始人成汉璋、肖晋成都在达拉斯。光技术引进就超过四个亿,爱达这次似乎又要玩一票大的了!” 第578章 数字长廊构想   香港的雨很大,香港这两天一直在下雨,时大时小的,没有止歇过。晚晴她们昨天先乘飞机返回内地,张恪拖了两天,今天却是与孙静檬一起乘飞机返回建邺。傅俊倒是跟晚晴她们一起走的,毕竟要陪两个小丫头。   飞机爬到云层之上,就仿佛冲出香港湿漉漉的气氛,孙静檬清秀妩媚的坐在座位上,眼睛闭着休息,长长挑起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双臂环抱在圆耸的胸前,穿着白色吊带衫,裸露出来的肌肤有着人心腻润的白,只看她精致的面容与胸口细微平缓的呼吸,似乎处于一个静寂无声的丝幽暗角落里。   真是奇怪了,孙静檬此时给人的感觉,与她睁开眼睛时的犀利与明锐截然不同。   张恪视线落到报端,他手头堆着厚厚一摞在香港能收集的报纸。   达拉斯以及德克萨斯州当地媒体对爱达与德仪签署的那一份技术引进协议大肆渲染,称之为这是通讯领域近年来最为重要的一项技术转移,甚至呼吁政府对该项协议进行更加严格的审查,目的要禁止这项技术转让。   内地七十多家媒体在报道嘉信实业增发新股收购爱达电子碟机资产的同时,报道了爱达集团从德仪引进手机制造技术的消息;惟有邮电部的每周电子通讯指出爱达集团此次引进的手机制造技术,只是即将给移动通信设备商淘汰的二流技术制造而已,并且不包含最核心的手机基带芯片技术,并不值得国内外媒体大肆宣扬。   这是邮电部的一次反击。   张恪对此却极为欣慰,邮电部没有沉默着等到他们递交申请之时粗暴的拒绝,而选择在媒体发表批评文章来打击爱达集团此次引进技术的影响,这本身就是极为明显的变化。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邮电部内部刊发的这篇文章甫露面就遭到各方严厉的批评,电子工业部电子研究院的专家更极尽奚落之能,毫不留情的指出邮电部下属的设备商所掌握的最顶尖技术不过是在进口的通信设备上贴自家的商标而已。   一切并不是爱达集团的动作有多惹火,而是邮电部长期以来的行政垄断,使得各方积怨甚深;拥护反对者所反对的,只是游戏的规则而已,更何况这段时间来,民营经济地位的问题已经讨论够透彻了,爱达集团从上自下的获得舆论的拥护,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   陈信生、苏津东、肖晋成等人与德仪签署协议之后就乘飞机直飞北京,在北京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公布此次引进技术的细节,并表示将在设立在美国硅谷的研发实验基地ESS公司成立专门的研发小组消化此次从德仪引进的手机制造技术,在日本东京、韩国汉城以及北京成立的产品技术研发中心,也都是为开发最新型的手机产品技术而准备,在建邺实施的橡树园计划里还将成立一家国家级的移动通讯终端设备技术实验。于次日,爱达集团正式向邮电部正式递交手机生产许可的申请,邮电部给予暧昧不明的回应:需要召开部委会议专门讨论此事。   电子工业部下属企业,一直以来都积极筹划上手机项目的东兴通信、普讯集团同日向邮电部提出手机生产许可的申请,与爱达集团形成集体逼宫之势。   历史上,国内首批发放的手机生产牌照也是四张,但是时间要拖延到一年之后,现在爱达集团、东兴通信、普讯集团,再加上邮电部内部新组建的设备商联信集团,刚好也是四家,就看邮电部有没有胆量抵住各方的积怨只将手机牌照发放给联信集团。   今天上午,建邺市政府公布名为“数字长廊构想”的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的细节:包括借助燕归湖区高校群与新浦大学城的技术资源优势,提前修建早就规划设计了好些年却因缺乏资金一直未动工修建的小江二桥,将新浦高新区、燕归湖地区、新浦大学城等地衔接成宽八公里、长二十公里的长廊地带,建邺市政府将在五年内投资一百亿改善这一地区的基础设施,以适合高新技术企业在此地的发展。“数字长廊构想”将在燕归湖地区以橡树园计划中两个国家级的微电子技术基础实验室与移动通讯终端设备技术实验室以及东海大学、建邺邮电学院等高校的国家级高新技术实验室的建设为先导,以橡树园计划中总额高达三亿的创业投资基金为驱动力,设立以技术研发为主体的高新产业新园区,新园区的前期核心就是橡树园计划中的创业园区。建邺市政府决议将之前从爱达集团获得五千万闲置资产——关停之后的丽丰印染厂与漂染厂厂房及附属土地成了闲置资产——转让金悉数返回给橡树园计划用于网络光纤等基础工程的投资。   “数字长廊构想”牢牢的与爱达集团的橡树园计划捆绑在一起,也是首次在地方经济战略中,让民营企业占据先导地位。   将海州市城南电子工业园、惠山市滨江开发新区、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整合到一起,东海省政府同时公布小江沿江地区高新技术产业带发展计划。   张恪将报纸叠好放到一旁,通过舷窗看着下面的雨云,给个很厚实的感觉,这时候,东海省政府、建邺市政府算是给捆上锦湖的战车了;有地方政府的坚定支持,在手机牌照的争夺战中,爱达集团就不会弱于电子工业部下属的两家企业……   孙静檬睁开眼睛,美丽的眸光透着清纯而妩媚的风情,刚刚睡醒的模样,见张恪凝眸看着窗外,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东西,身子探过去,脸几乎要贴到微凉的舷窗上:“在看什么?”   孙静檬身子几乎就伏在自己的大腿上,头发歪到一边,露出雪白丰润的修长颈脖与柔嫩香肩,鼻端传来类似百合幽寂的体香,张恪为免碰到孙静檬的身体,两只胳臂只有举起来,抗议说:“你这样我怎么坐?”   “啊?”孙静檬身体姿势未变,头歪过来看张恪,才意识到两人身体挨得太近,就像搂在一起似的,俏脸难得的红了一下,缩了回去,身体坐正嘴巴又硬了起来,“让你有机会占些便宜,还啰嗦个不停!”   “得,算我说错话了,你现在整个身都趴我大腿上来,我都没有意见……”   孙静檬轻哼了一声,拿着黑色的针织外套穿上。已经能看见小江的横亘在下面的土地上,听天气预报,建邺市的气温比香港要低五六度,孙静檬只额外准备了一件半袖的针织衫,还是将嫩藕似的小臂露出来。   飞机降落到机场上,发现建邺也是在下雨,今天的气温相当低,张恪将外套脱给孙静檬,他只穿一件短袖T恤双臂抱在胸前忍着室外的微寒。与马海龙通过电话,南郊快速出了车祸,车子给堵了一会儿,还要过一会儿才能过来接他们。   “你很会体贴女孩子啊……”孙静檬穿着平底的鞋子,抬头看着张恪。   “有没有感动一下?”张恪笑着问。   “你以为呢?”孙静檬没心没肺的说道,“本姑娘收到的殷勤比这夸张千倍的都有,要是轻易就感动,不晓得要失身多少次了!”   “啊!那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张恪也很没有男子气慨的要将外套从孙静檬身上扒下来,孙静檬咯咯的笑着躲开,挣扎了一会儿,又搂着张恪的胳膊说,“还给你一些温暖总可以了吧?”   “这么多对你献殷勤的,为什么不挑一个做男朋友?”张恪问孙静檬。   “遇不到我喜欢的啊!”孙静檬说道,伸出脚拿光亮的红色鞋面去接滴下来的雨帘,“遇不到自己的喜欢,总不能让自己的爱情廉价处理吧?”   “你喜欢哪种?”张恪好奇的问,孙静檬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与他认识的其他女孩子差异太大了,他总好奇不同性格的女孩子内心在想什么。   “那天要是给拦在溜冰场让人家打一顿,会不会生气?”   都三四个星期前的事情了,还以为孙静檬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呢,张恪笑着说:“比起这个,我更介意网球裙下还穿着牛仔裤这件事……”   “真这么介意?”孙静檬忽又眼神纯真的看着张恪,“不是说钢管舞也可能替代?”   这么眼神纯真的讨论网球裙或者钢管舞的问题,张恪心头砰然颤动了一下,撇嘴笑了一下,将心里这异样的情绪掩饰掉,说道:“你都赖掉了,我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看着前面天空垂下的雨帘,孙静檬伸出脚接着雨滴,看着晶莹剔透的雨滴在光亮的红色鞋尖上滑开,看着张恪线条分明的侧脸,问道:“这时候借你的肩膀靠一靠,你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啊,”张恪侧过头看着孙静檬的眼神,笑着说,“保不定会有。”   “那就算了,”孙静檬抿着嘴,一付嫌张恪小气的模样,“没想到你这么小气。”   ……   乘车到市区,市区的雨更大,这时候窝在1978听着雨声小酌两杯最是适合。   何弦只将张恪当成普通认识的人,除了第一面的深刻印象,几乎没有一次的交谈是超过十句话的,除了在1978,碰面的机会几乎是没有,帮他端过来酒水,便去别处了。   1978只放江黛儿的歌,《初夏之恋》,声音清澈而有些低靡的意味,正适这样雨后的下午,淡淡的思绪在飘荡,别人一定不晓得张恪在怀念还未发生过、极可能不会发生的回忆。   香港之行也只匆匆见了江黛儿一面,她作为爱达影碟机的形象代表人出席了5月4日夜在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的答谢酒会,之前就去台湾作新歌宣传了,听说是很非常的辛苦。九七年,在内地的互联网上还看不到台湾的综艺节目,自然也体会不到在台湾作宣传是何等的辛苦了。   “承你吉言啊,我真是要失业了……”   张恪刚要点烟,看着令小燕站在他面前,笑了笑,先将香烟点上,才说道:“现在新找工作还来得及啊,或者随便打发半年的时间,学府巷最快也需要半年才能重建起来。”   “你还顾不顾你高中生的形象……”孙静檬走过来将张恪嘴唇上的香烟取下来,放自己嘴里抽了一口,却给呛了一下,皱着眉头问,“有什么好吸的?”   “让寂寞燃烧掉,”张恪嬉皮笑脸的说,“还有一个更浪漫的说法,就是将对你的思念揉进烟丝里,燃烧着抽进肺里去……”   只可惜他嬉皮笑脸的笑着,毫无让女孩子感动的浪漫气质。   张恪从孙静檬手里接过烟来掐熄掉,问令小燕:“你有什么打算啊?”朱小军都工作工系从省政府办公厅调到新浦高新区投资促进局给姚文盛当助手了,令小燕也就随即知道一些她原本不清楚的内情。   令小燕笑着说:“不是还没有一个半月才毕业吗?”   “不晓得1978还会不会继续开下去?”孙静檬拉了椅子坐到张恪的身边,又拉了一张椅子让令小燕坐下来,“之前是1978的租约没有到期,我姐才同意我接手继续开下去,现在提前结束租约,我姐一定不愿意再往里扔钱了……”   “你也知道是扔钱啊?”张恪笑了起来,在“扔”字上加重了语气。   “这能怪我?”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我姐都没有认真的在做,要说财务状况,我接手,可比她好多了。”   “财务状况要改观啊,”张恪抬头想了想,“给他们几个开的工资,都要下调一半,酒水价格不调整,有些格调上的讲究可有可无的,统统去除掉……”   “去……”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我宁可我的零花钱都贴进来,也不会头顶削尖了钻钱眼里去。”   张恪话没有说完,就挨了孙静檬一记白眼,他还想建议让音乐学院的女孩子过来跳钢管琴呢,话没有说出口,就给岔开了。   ……   世纪锦湖对学府巷采取回迁与贷币补尝相接合的相对宽松、公平的拆迁方式,前期的工作进展没有什么延误,那年头,不给开发商敲诈就算好的,敢敲诈开发商也是极为罕见。   绝大多数商铺业主都希望回迁,也有部分商铺业主直接拿走几十万的补偿款走人——九七年,三四十万都要算巨款。由于九七年福利住房制度还没有开始改革,学府巷里的住宅私有产权的很少,多为东海大学的教职工住宅,最终需要拿出规划的六栋高层公寓中的两栋补偿给东海大学做青年教师公寓。   六月之前,学府巷上的店铺都要结束营业了,整条学府巷都封闭起来推倒重建,作为数字长廊构想的第一个新建工程,东海大学、建邺师范大学都要破财重建毗邻学府巷的东大门与西大门,保持与改造后的整体形象一致。   师大南门的丽丰印染厂在设备人员清除之后已经着手改建的。世纪锦湖是开发商,宏运实业是建筑商,都是从海州里拉来的工程队与管理团队;网络光纤等通信基础工程,从建邺市分包给专业的工程公司,都已经开始开挖电缆沟了。这里的工作由邵至刚亲自主持,梁军给邵至刚当副手,有着将新光造纸厂旧厂改造成饮食广场的经验,邵至刚与他拉过来的团队基本上能摸清张恪的喜好。旧厂改造容易,湖岸清淤是归属于市政府工程的,常委副市长王维均亲自在抓,燕归湖沿岸的重污染厂统统关停,建邺市民众对此拍手称快——惟一让邵至刚头疼的,就是从哪里找那么多红橡树移植过来? 第579章 回校上课   直到六月上旬在联信集团与飞利浦签订手机生产合作协议之后,邮电部才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正式做出“同意爱达、东兴、联讯、联信等四家公司生产移动通信终端设备经检测合格入网”的批复。   比较起联信与飞利浦签署的合作协议只是采购飞利浦半成品手机配件到国内组装贴牌销售的模式,锦湖从德仪引进的除基带芯片之外的所有技术,甚至包括STN级的液晶显示屏生产技术。   张恪对所谓的技术名词不熟悉,当丁槐将样品拿给他看,就知道所谓的STN级液晶,不过是他所最常接触到的黑白液晶屏而已,早期的数字手机都使用这种屏;STN液晶显示屏在国内有二十几条线,即使德仪转让的技术里有独到之处,也只能归入低端技术之列。丁槐解释说STN级液晶有图像处理技术支持可以显示彩色图像,张恪看到样品,就知道这是日后伪彩屏手机常用的显示屏,色彩黯淡不说,功耗还大。所谓“一日一充”型的国产彩屏手机就使用这种伪彩屏,不过也要等到零一、零二年才能充塞市场。   液晶屏可以说是日后消费电子产品所必用的配件,锦湖旗下已经开发出来的几类消费电子产品影碟机、电子词典、掌上电脑以及手机还有MP3播放器,都要用上液晶屏。锦湖日后会专注于消费电子市场,但是张恪心里最清楚,五年之后,液晶电视以及液晶电脑显示屏的普及才是真正促使液晶产业全球崛起的市场大机遇。   好吧,有些工作提前做起来也是可以的,技术从低端到高端发展,总需要一个引进、消化、累积的过程。量产的好处就是以爱达旗下的产品对配件的需求量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配件的生产、研发成本。   超薄高清电视技术,九七年已有雏形,基本形成四种技术阵营,除了液晶电视技术之外,国内较为熟悉的还有等离子高清电视技术。   在海外电子工业巨头为四种技术发展方向犹豫不决之时,张恪当然能断定TFT液晶显示是数年之后高清电视技术发展的主流;对这种趋势的清晰认知是锦湖最大的优势。   遵循消费电子技术发展的趋势,引进、消化并发展相关的消费电子技术,才是张恪给锦湖制定的最终选择要走的技术扩张之路。   张恪期待橡树园计划能培养出一批真正具备世界级水准的实验室,为锦湖在全球消费电子的发展提供坚实的技术基础。   六月上旬,在爱达通信电子有限公司挂牌成立的同时,锦湖还同时注册成立爱达晶显电子与爱达新材料有限公司。   锦湖还有一项优势是联信、联讯以及东兴等公司所无法比拟的。   德仪将除基带芯片之外的所有手机生产技术转让给锦湖之时,就是要下决心砍掉这些非核心业务,这是德仪首席执行官、董事长安吉伯的“核心化、专业化”经营理念——也是欧美企业的主流思想。   这些业务砍掉之后,德仪的相关工作人员会进行内部岗位分流,当然也会有一部分工程师要给裁员;根据锦湖与德仪的协议,锦湖接受了一批工程师——这也主要得益于锦湖两年多来与德仪愉快的合作,德仪在发展核心手机基带芯片技术的同时也需要相关外围应用技术的支持,他们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锦湖这个合作伙伴,这也将使得锦湖的手机制造技术能紧紧跟上德仪的基带芯片技术。   一部分工程师并入ESS的研发小组,使得ESS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六月上旬就拿出像模像样的手机样机;一部分具备华裔背景、对国内文化比较认同或者拥有一定生产管理经验的工程师则并入生产筹备小组。生产筹备主要是成套生产设备的引进与新员工及技术人员的培训;至于生产基地的建设——城南电子工业园区早就建成一批标准的电子厂房,锦湖要追上海外电子巨头,绝不应该因为基建的因素而延误宝贵的时间。   即使联信、联讯、东兴等公司有坚定的决心要使手机生产国产化,也需要比锦湖走一段更漫长的道路——何况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个决心。   ……   谁能想象国内十年后最低端的山寨手机市场就有超过千亿的规模,更不用说中高端市场了,而同时期MP3音乐播放器的全球市场总规模甚至不足千亿。   为了能死死的咬上今年十年消费电子市场最大的一块肥肉,张恪差不多在外面流浪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里,他回海州的时间不足一个月。   六月上旬,学府巷封闭起来进行拆除工作,橡树园计划中的创业园东区地缆布线工作接近尾声,手机牌照的巨大悬念铿然落地,拿着ESS研发小组开发出来的第一只手机样机,张恪回到海州,他这时抹抹屁股将所有的事务交给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肖晋成、周游、蔡绯娟等人。   六月上旬,海州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穿着T恤衫,坐临窗的座位上,张恪一会儿抬头看着窗外风轻云淡、一碧如洗的天空,一会儿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站在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看着张恪悠闲的模样,心里就像给塞了一团杂草似的郁闷,他心里有一股冲动,想走到张恪的跟前对他说:这位同学,就剩下一个月了,你保送东海大学的事情都已经确定下来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到学校来给我们这些老师心里添堵了。   班上有一个男孩子是这学期才通过关系从外校转进来的,指望最后一学期在海州一中能冲刺一下。他不认识张恪,下午突然看到教室里多了一个陌生的人,他十分诧异:谁他妈无聊这时候转学,家里有能耐就往西藏、内蒙的学校转啊!那里高考能有个三四百分就能上东大、清华了。看到班上的活跃人物杜飞、唐婧跟这小子一付很熟悉、甚至可以说得上亲昵的模样,心里难免妒忌,忍不住在课堂上悄悄的问同桌:“这小子是谁啊,这么牛比,上课还玩手机,李耀光眼睛瞟了那边几回,都不敢说他?”   “他啊,”他同桌极为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我高中三年假期加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半年,他出现在学校的时间加起来都不晓得有没有半年,这还要算上他在学校露个面就走的日子……”   “啊?”   “他是我们班的,这年头不兴说一中四大恶少了,他的确是四大恶少之首,这学期好像没见他在教室里出现过,真是奇了怪。”   “啊……哦!”那小子只觉头顶吃疼,惊惧的抬起头看见数学老师李耀光正怒目瞪着他,粉笔头在课桌了跳了几下又落到地上,他心里一虚,担心给拎出去教训一通,低着头,眼角瞥着一脸严肃的李耀光,就怕他这时候朝自己走过来。   “叮铃铃……”教室外无墙角上电铃急促的响起来,下课的时间到了。   “哦……”张恪舒展身体,板凳坐了半天,竟然会腰肌酸麻,真是好久没有体味学校生活了。   “好吧,现在有时间听你说了,”唐婧将捧着的几本书放到张恪的书桌上,坐到他的对面,手掌叠放在书桌上,张恪看到的最美丽的下巴磕在手背上,滴溜溜水银丸似的眼瞳凝眸看着张恪,“还以为你都不可能出现在教室里,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中午就突然坐到教室里?害得我下午都没有心思听课……”   “真是一下午都没有心思听课?”张恪也学唐婧将下巴磕在手背上,两人的眼睛就距离八公分的样子凝望着,能看到对方瞳孔里自己的影子,“突然想回来跟你一起渡过最后一个月的高中时光,就把所有事情都丢开了。你要是不高兴,那我明天起就宅在家里好了……”   “谁说不高兴了?”唐婧抿嘴甜甜的笑着,“不过你不许拿话哄我哦,我可是很认真期待你这一个月能陪我。”伸出晶莹剔透的小拇指摆了摆,眼睛闪着灵黠的光芒,“你还要帮我复习功课啊,不许捣乱!”   “没有问题……”张恪伸出尾指跟唐婧勾了勾,视线却没有离开唐婧长且媚的眼眸,这双美丽而灵动的眼眸似乎让自己永远都看不腻。   高考到最后一个月,对于海州一中的学生来说,已经不能算冲刺阶段了,心态的调整才是高考前最重要的工作。   想想自己前世临考前的一个月的光景,有着高考前焦躁的情绪,那时唐婧正忙着打理出国的事情,愈发促使自己的情绪游离在崩溃的边缘,真不晓得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咳,两位稍微收敛一些,这个教室暗恋唐婧的可不止一个两个,你小子有必要一回来就往别人心里扎刀子吗?”   “我们高兴,怎么着吧?”唐婧嗅了嗅精致秀直的鼻子,神气的瞥了杜飞一眼。   张恪头歪过来枕着手臂,看着杜飞笑了笑,这小子年初还说要自己帮着搞一个保送名额,临到最后又说想凭自己的能力高考冲刺一把,笑着问他:“埋头读书的滋味如何,有把握考东大?”   “那个名额没让给别人吧?”杜飞嬉皮笑脸的挤到张恪身边坐下,亲热的捧起他的手,“我这边先考考看,要是不行,还要用你那个名额的……”   要是杜飞不去东大,自己一个人在东大还是很无聊的,张恪笑了笑,却说道:“我很相信你的决心啊,再说保送都是考前保送,你都要参加高考了,那个名额留也留不住啊。没有关系,东大不是还有成人教育学院,这个,我想你应该有把握考上的……”   “哦,”杜飞挤眉皱脸、一付痛苦的表情,似乎想到考上东海大学成人教育学院的情形,“我妈会杀了我的!”   “那也是你活该!”唐婧娇笑了几声,握住张恪的手指头摇了摇,“不要管他死活,他现在都有时间帮助初二年级的小妹妹补习功课……”   初二年级的小妹妹?张恪拍了拍脑袋,想起周晓璐可不是在读初二嘛!   “杜飞,你帮我将试卷发一下……咦,张恪,你怎么在教室里?”李芝芳拿着一摞试卷走到讲台前,正要叫杜飞帮她发试卷,乍眼看见张恪突然出现在教室里,十分诧异,难怪刚才看到李耀光表情怪怪的,原来是差不多一个学期都没有露面的张恪出现在教室里。   三年时间过去,李芝芳倒是艳丽依旧,让人很难想象她女儿周晓璐都十四岁了,似乎家庭生活也已恢复平静,神采奕奕,难怪杜飞这小子死活也要在学校里为高考冲刺三个月。   “哦,回来上课了,”张恪并不会去管李芝芳的个人隐私,作为老师,她是值得尊敬的,见李芝芳朝这边走过来,也站了起来跟她说话,“高中生活对谁都是难忘的,我可不想在外面将最后一个月的高时光都晃荡掉了。”   “呵……能这样想最好了,”李芝芳笑了起来,想起一件事,压低声音说道,“哦,你保送东大的事情,学校里没有跟同学们说,免得打击同学们的积极性,就剩下一个月,我也是很期待看到你做回学生的模样。”   高中三年在学校晃荡的时间甚至比其他人的假期时间还少,要是让一群处于十八九年、对社会公义等世界观正进行严肃思考的人知道自己给保送东大的事情,的确非常的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这个社会,从来都是“不患穷、患不均”的,特别高考临考前的一段时间,人的心态是最容易失衡的。   “哦,李老师你要不提,我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张恪接过李芝芳手里的试卷,“班上要有什么杂事,你吩咐我做吧……”   锦湖具体而微的事情,有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人在,张恪可以袖手旁观了,忙碌了这么久,需要清闲下来好好的思考一下,张恪都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能比高考临考前的教室更能让他放轻松情绪思考问题了,他的确打算在学校里好好渡过他最后一个月的高中时光。   李芝芳将厚厚一摞试卷都交给张恪,看着这个大概是自己从教一生都只可能遇到一个的这么有特质的学生:对于不熟悉他的人,只当他是一个家境优渥的纨绔子弟,稍稍对他有所接触的人,会发现他给迷团笼罩着,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影。   李芝芳不得不承认,要没有这么一个学生,不晓得自己的生活会变得多么糟糕透顶;仅管自己并不晓得这个学生真正的面目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李芝芳走回讲台,看着张恪、杜飞帮她分发试卷,心里颇为感慨,走了一会神,拍了拍手掌,让站在外面走廊上休息的学生都到教室里来,说道:“离高考只有二十五天了,大家也看到现在每天做的试卷比平时要少许多,这段时间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心态调整好,将复习过的要点、重点梳理一遍,也不会再强制要求住在市区的同学每天都必须到学校上夜自修,当然,大家也不要以为高考已经结束了……这次发的试卷,大家两天时间内做完就可以了,自己合理的安排一下时间,拿到试卷的人可以放学了。”   张恪帮唐婧将试卷都收拾到书包里,喊上杜飞,一起走出教室。   走到楼下,杜飞四处张望,没看见张恪的车,问他:“你的车呢?”   “什么车?”张恪与唐婧各拉书包带的一边,将沉甸甸的书包提溜在两人的中间晃荡,“我每天都要陪唐婧上学,两人骑一辆车就行了。”   所有的浪漫都抵不住依在恋人的怀里在夕阳下骑着车招摇过市的离开学校,唐婧抿嘴笑着,走到停车棚就恨得牙痒痒的要踢张恪了——张恪一屁股坐到车后架上,等着她骑车载他呢。 第580章 请君入瓮   唐婧扶着车龙头,靠在张恪的怀里,而张恪搂着她柔软的小蛮腰,头贴着她透着幽幽体香的背,蹬着车踏脚,在校园的夕阳光晖下而行。   正值放学时间,校园里熙熙攘攘,都堵在通往校大门的主道上,张恪脚支着地,不急着往前赶,搂着唐婧柔软小蛮腰的手却没有松开,正跟杜飞有一言没一语的搭着话,听见后面有个清脆的声音在喊:“张恪哥哥!”   听这标准的萝莉清音,让这条路上的男女学生耳朵根都要酥软掉。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周晓璐正从她妈李芝芳的车上跳下来,挤过人群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杜飞的后车架上,小手轻轻拽着杜飞腰间的衣襟,跟张恪说话:“张恪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学校的?我妈妈让我请你们晚上去我家吃饭。”   “小妖精,你又准备亲自下厨毒害人了?”唐婧联系到不那么美好的回忆,侧头瞪眼看着周晓璐。   “我怎么说也会个蕃茄炒蛋,大妖精,你会什么啊?”周晓璐小巧精致的鼻头微翘,俏皮的看着唐婧。   “啊,你刚嘲笑我啊,张恪可是我的御用厨子,你等会儿有本事就跟他比。”唐婧都不敢确定能分得清白糖与盐的区别,这时候只能将张恪推出来。   才十四岁的周晓璐,简直就是成年后的稚嫩版,看她与杜飞亲昵的模样,真不晓得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张恪摇头叹息。   李芝芳推着车走过来,说道:“走吧,大家陪我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吧……”   只要不去餐馆、饭店,去谁家混饭不是混?这半年来在外面吃饭店都吃腻味了,张恪心里这么打算着。   有李芝芳在,唐婧就不好意思跟张恪吊儿郎当的合骑一辆车,张恪骑车,她则悠闲的坐到后车架上,搂着张恪的腰,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周晓璐斗嘴。   海州一中的教职工宿舍区离学校不远,小区就紧挨着菜市场。看着李芝芳推车进菜市场就凝眉皱鼻的模样就晓得她的厨艺也不怎么样,对杜飞、唐婧、周晓璐同学更没有指望了。到菜市场旁边的书报亭——有公用电话——李芝芳停下来给她爱人打电话:“我晚上请学生回家里吃饭,你是不是早点从单位赶回来救助一下……”   听李芝芳打电话的语气,看来她的家庭已经恢复和睦了;张恪悄悄跟周晓璐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周晓璐咯咯笑着点点头。得,不晓得自己这一歪招害人家一年要补多少块玻璃。   买了一车篓菜去李芝芳家,赶着一中校长马子善开着桑塔那进小区,马子善下午听说张恪回教室上课,好不容易按奈住没有去教室打招呼,想着年前张恪右脚踝骨裂那回,市里有头有脸的人都挤到新锦居的小楼里,马子善就真的知道一中的这个学生不凡。这会儿在小区门口碰上,亲热的下车寒暄了好一会儿,直到李芝芳的爱人骑着车从单位回小区,才放张恪他们走。   李芝芳爱人的厨艺真是不错,张恪还打算帮手,看他这么麻利的手脚,索性歇到一边聊天了。   拿李芝芳的话说,她爱人不善与人交际,心思就放在琢磨厨艺、摄影这些雕虫小技上,还会写一些文章。前些年因为人老实给裁员下岗,在家里一耗就是五六年,整个人差点都废了,只晓得酗酒为乐,李芝芳跟着他也的确受了一些苦。吃饭时,李芝芳拦着没让张恪、杜飞喝酒,却也不拦她爱人小酌两杯,她爱人喝酒前甚至在杜飞、张恪至少名义上还是李芝芳的学生面前都会有些拘谨,喝了酒,话会多一些,絮絮叨叨的说一些以前的事情,眼框里含着泪,只说李芝芳跟了他十六年只是受苦。他近两年进了海州日报社当摄影编辑,又进了市文联,整个人才算是彻底恢复了生机;男人恢复了自信,多少会变得宽容一些,说话的语气倒是提到李芝芳之前的一些事情,搞得李芝芳在饭桌上挺尴尬——虽说一些事情都是张恪与杜飞出手制止才没有往深不见底的深渊滑落,但是谁都会窘于面对这样不堪的往事——脸红朴朴的,拦着跟她爱人喝了两杯,才将他这个话头给掐掉。接着还拿出摄影作品集出来看,人物摄影都是李芝芳当模特,李芝芳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将影集拿出来,她爱人拿出三本人物影集,她硬是将后两本给抢了回去,张恪心想或许是人体艺术之类的东西,颇为遗憾啊。张恪只能拿非专业人士的眼光来评价:李芝芳她爱人进海州市文联、到海州市日报社当着摄影编辑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不善交际、为人过于老实的性格让他、让他这个家庭吃够了苦头。   从李芝芳家里出来,月朗星稀,杜飞骑着车先回家去了,张恪与唐婧骑着车还特地绕着湖边转了一圈,吹着初夏夜里的凉风,唐婧坐在后车架上,紧紧搂着张恪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张恪有些瘦,能感觉到背脊嶙峋硌人,却觉得很温暖。   回到市委大院的别墅,张恪陪唐婧在她卧室里复习功课。   香港大学从爱达集团以及此时已经更名为爱达电子的嘉信实业获得两笔助学捐款设立了针对内地学生的奖学金,由于还处于回归前夕,也是港大首次面向内地招生,采取海外本科留学申请的方式,不过高考成绩将作为申请能否获得通过的重要权衡因素。   唐学谦九点钟左右带着些微的酒气回到家,看到张恪在家里,笑着说:“都说你回海州了,可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原来躲这里来了……”   “不躲这里,就去新芜,还能去什么地方?”张恪摊摊手,“剩下的都是一些具体而微的繁琐事情,管不了太多,脑袋非炸了不开,就丢开不管了……”   “那也不能都丢开不管不问,”唐学谦哈哈一笑,锦湖这半年来的动作非常的漂亮,竟能迫使李远湖都要选择支持锦湖,也使得苏逸群与周富明在海州只能在唐学谦画的圈子里折腾。形势终究比人强,锦湖如此的强势,周富明与苏逸群想联合压制唐学谦等人是不可能的,他们俩支持科王的力度倒是很大,唐学谦也不会计较这些事,毕竟科王发展起来,对海州市的经济也是有益的,唐学谦很早就跟张恪说过要锦湖顾全大局,见张恪在家里,正好有机会跟说一件事,“锦城最近的资金压力很大,我前些天将放贷给锦城的银行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市里再拿出支持的实际行动来,锦城可能会扛不下去。你怎么看这件事?”   “苏逸群、周富明他们的意见呢?”   “他们的意见啊:市里要维持稳定是一定的,却不一定要救锦城……”   “哦,意图很明显啊……”张恪看着唐婧她妈顾建萍端了茶过来,忙站起来帮着将茶杯接过来。   “沙田西片的商业区开发也有两年时间了,能有实力更强的公司接手,尽快将收尾工程完结,将商业区的商业气息培育起来,对海州总是有更大好处的。他们是这么说的,但是私心也很重!”   “我的意见啊,”张恪呶呶嘴,“谢家要动手,就让谢家动手好了,赵锦荣在海州也横行许久了,惹了不少积怨,让谢家最后捅他一刀,大概没有比这更爽利的事情了;我这人心软,要锦湖出面接手,说不定会一念之仁给赵锦荣留条后路,那是多郁闷的事情啊!”   “锦湖要袖手旁观啊……”唐学谦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锦城毕竟是海州市的知名企业,上千名员工要依赖着生存,真要轰然倒塌,会很头疼啊……”   张恪就担心接手出面干预唐学谦又要让他顾全大局给赵锦荣留条活路,索性将话抢着说完,想必谢家对锦城不会留什么后手,又跟唐学谦说道:“谢家出手,多半要将嘉信地产拉过来,嘉信地产对商业地产开发以及后续的运营有丰富的经验,能让商业区的商贸气氛很快的就活跃起来……至于锦城倒掉之后如何收拾残局,市里可以要求谢家负一定的责任,还有海州经济处于上升期,有一些问题,也能很快就消化掉。”   张恪不会让锦湖涉及地产开发,若是扶持世纪锦湖吞下锦城,就算不会消化不良,也会将世纪锦湖的主要精力都拖延在海州,也会将世纪锦湖的前期发展格局都拘束在海州这个旮旯地里,并不利于世纪锦湖日后的发展。   世纪锦湖都将总部迁往建邺了。 第581章 夜自修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张恪这些天倒是悠闲自在,每天清晨跑步到唐婧家里吃过早饭一起去学校,在学校渡过一段并不算太艰难的时光,夜里或者留在学校上夜自修,也或者陪唐婧到家里自修,没有严格的复习计划。   临近高考的最后一段时间,高考前的紧张氛围反而淡了。   到了夜里,白昼的炎热就逐渐消散,张恪他们的教室在四楼,坐在临窗的座位上,手里压着最近几期的消费电子杂志《T3》,拿铅笔将杂志上刊登的摩托罗拉最新一款手机描摹下来,又写乱七八糟的文字,字迹非常潦草,隔两天让张恪他自己认,都未必能全部认得清。   他无需为高考努力,坐在教室里考虑一些问题,倒也毫无压力。   学校里的高考氛围淡了,夜里到教室上夜自修的同学都不足三分之一,即使教室里上夜自修的同学也不再那么认真了,这段时间也没有教师会到班上来看班。   唐婧看了许久书,不好意思叫张恪在教室里帮她捏拿颈椎,姿态收敛的舒展着身体,回头看见张恪在白纸上描摹出摩托罗拉的手机图案,又拿过杂志,看到杂志介绍摩托罗拉的这款手机只有65克,啧啧的咂了咂嘴,下巴磕在书桌上,小声的问张恪:“锦湖能生产这么轻薄的手机?”   “锦湖目前的技术条件还达不到,”张恪摇了摇头,说道,“国内也没有这款手机出售,你要是喜欢,你去香港,我送这部手机给你……”   教室里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张恪与唐婧占着一个角落,也没有别人凑过来烦他们,杜飞倒是上夜自修的时候还在的,转眼间都不晓得他跑那里去了,张恪与唐婧在角落里随便说着话,也不虞给别人听见吓着别人。   “我不要这个,”唐婧摇了摇头,“你们能做出什么样子的手机,我就用什么样子的手机,只要你送给我的,那只丑手机也无所谓……”   “别这么说,给别人听见会抓狂的,那只手机指不定日后能进博物馆呢,”张恪笑了笑,唐婧是说前些天他手里把玩的那只样机,看上去够简陋的,跟摩托罗拉的大哥大似的,不过ESS的研发小组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拿出来样机,挺不容易的,“你这么说,我感到压力倒是蛮大的,手机拿出来不能丢你的人啊。”   “随便啊!”听了张恪这么说,唐婧得意的笑了笑,“男人是要有些压力的。”   “你来帮我看看,这里有三套方案,你喜欢哪个?”张恪将文件夹上的前面几张白纸取下来,下面竟然是一叠手机设计方案。   设于汉城、东京、香港的三家产品开发中心都已经先后运行起来,文件夹上层几张白纸是张恪涂涂画画的,下层则是这三家中心的设计人员拿出来的最新手机设计方案。   “嗬,我说你整天陪我在教室里发什么呆呢,”唐婧将文件夹颠倒了方向,手捏成拳头,下巴压在拳眼上看着设计稿上的手机图,设计稿边上的空白处有红色笔写下的批注,密密麻麻的,字迹很潦草,唐婧认得是张恪的笔迹——张恪有时候看不懂自己写什么还要问唐婧——唐婧见张恪在教室里整天都是鼓捣这玩艺,眼帘一抬,问他,“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产品设计需要更多灵性的思考,倒是很适合拿来打发时间的……”   无论是联信、联讯还是东兴,这三家公司都没有技术准备,贴牌也只能贴海外手机厂商的二流产品,锦湖从德仪那里拿到整套手机制造技术也是二流的技术,所说几家公司的起点是一样的。   技术上取得突破是需要时间的,持续的对技术研发进行巨额投入,可能需要两年、三年,才能缩短与诺基亚、飞利浦、爱立信这些海外手机厂商之间的差距,但是二流技术并非不能赢得一流的市场。   那就需要在手机设计上下工夫。   张恪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也就是在手机设计上提供一些前瞻性的建议。   一般说来,等手机设计这个行业成熟之后,手机设计加上制样的完整设计周期通常在四十天左右,不过,这都是在不脱离现有技术条件的基础上实行的产品设计。   锦湖从德仪获得的不过二流的手机制造技术,张恪的一些前瞻性建议往往是超出锦湖现有技术条件的。   好吧,当张恪提出这些意见出来,ESS的研发小组成员与产品开发中心的工程师就有一阵子忙碌了。   张恪说的轻描淡写,他在设计稿上写着简单的一句话:“镜片(显示屏)设计上需加宽处理”,这不仅仅是手机面板重新调整的问题:加宽显示屏,功耗会加大,又不能牺牲其他功能,又要保证待机时间,功率管理芯片的技术级别就要提高;加宽显示的屏幕要求图像处理技术升级,甚至需要图像显示质量更细腻的STN液晶屏。   当然,不可否认,这就是锦湖最大的优势。   拥有张恪前瞻性的建议,锦湖旗下的技术研发团队就能集中资源、不需要走一段曲折的道路就能抓住问题的关键引领技术的进步;而一般的高科技术公司化大力气研发出来的技术真正具有商业价值却是不多。   当然,对于锦湖以“IDEA”为品牌发行的第一款手机,除了要求加宽镜片设计之外,不是没有就其他额外的要求。   “手机铃声需要更响亮悦耳,采用和弦音,需技术部门集中力量攻一下关,”唐婧轻声读着设计稿上的一行批注,侧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难以理解,问张恪,“和弦音就是指复音吧,这有什么难实现的?”   “呵呵,这个问题我刚搞明白,”张恪得意的笑了起来,有意在唐婧面前卖弄,“不说你不会觉得,其实现在的手机铃声都是很单调的。复音是指多个音源同时发音,这好比是多件乐器一起演奏,音色会更加饱满、圆润。我们在计算机上用软件听音乐,从一个音道里能直接听到多重演奏的效果来;但是手机不行,手机铃声的音道都单音的,就跟只有一件乐器似的,怎么也弄不出多重演奏的效果来。目前的技术手段只能增加音道来模拟复音效果,效果听上去跟和弦音差不多。至于在技术上怎么去实现,就不是我要关心的事情……”   唐婧比较了三个手机设计方案,呶着嘴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都不是很满意,要是能将你在设计稿旁边写的这些都体现出来,好像很值得期待啊……听你的意思,技术上好像很有些难度……”   “应该不算太大吧,”张恪心想自己又不是将十年后才流行的全触摸屏智能手机概念提出来,主要是锦湖的技术积累不够,一切都刚刚起步,要求不能太高,笑着说,“屏幕加宽一倍有难度,那先加宽四分之一的尺寸;七重奏和弦铃音有难度,那先实现三重奏和弦铃音效果;要做到单机轻薄只有65克重量有难度,那先做到130克……技术水平提高总是一个逐渐的过程,整体性能往前跨一大步,就可以推出一款新型号产品。”   手机屏幕、铃声是国人选购手机时最注重的两个细节,当然张恪还提出许多繁琐的建议,简直要让锦湖旗下的设计与技术团队抓狂,听说成汉璋在美国硅谷的实验室已经继承了丁槐、苏津东他们早年开发影碟机时睡实验室的好传统。虽然联信宣称七月之前就会推出他们的第一款手机产品,张恪却要求陈信生、苏津东他们拿出第一款手机就要让市场为之震动。   锦湖有完善的销售渠道与售后服务体系,特别是盛鑫在华东地区的手机销售渠道可以直接利用——盛鑫的这个模式还是张恪最初创立并最终帮盛鑫在华东地区完善起来——开发市场的经验也日益成熟,再说生产的筹备越充分,越能保证产品的质量稳定;锦湖不差这两三个月的时间,也不跟联信争这两三个月的时间。   ……   唐婧跟张恪说了一会儿话,又继续埋头温书去了,张恪思路停下来,就觉得有些无聊,抬头没看见杜飞在教室里,不晓得这小子转眼间去了哪里,将文件夹塞到唐婧书桌下,他自己走出教室溜达,走到走廊里给杜飞打电话,手机震动的声音却是从教室里传出来,这小子出去没有把手机拿在身上。   看到唐婧诧异的探出头来,张恪朝楼下指了指,示意自己下去一趟,溜达到小卖部那里,买了两罐可乐准备回教室,看到新建成还没有启用的新学生食堂那边人影幢幢,有人拿手电筒往楼梯口照。   “呵呵,政教处的人没事又跑过去捉奸了……”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分了一罐冰可乐给杜飞,问他:“你小子去哪里了?”   “在政教处的那些孙子搜查之前,我跑出来通知那些野鸳鸯赶紧逃离现场啊……”杜飞嬉皮笑脸的说。   “你也真够闲的……”张恪笑了起来,世纪锦湖的总部都迁建邺去了,杜飞虽说要定下心来认真复习,复习之余倒是要找些事情来消谴的。   高中生谈恋爱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是早恋了,不过海州一中的风气比较严厉,张恪、唐婧所能受到的优待毕竟是极特殊的,绝大多数学生只是被迫选择单纯的读书。却是到最后一个时间,压抑的恋情仿佛给催熟似的,张恪他们班上也冒出好几对恋人出来,政教处的老师时不时夜自修时就全体出动搜查学校的各个阴暗角落。   张恪看到政教处的老师打着手电筒进了还没有启用的新食堂,也没有当回事,他知道这时候就算给政教处的抓住也不会严肃处理的,学校首先要保证高三学生考前的心态稳定,倒是一中的学生都畏政教处如畏虎,可没有张恪那么轻松的心态。   “杜飞,杜飞,”有一个男孩子跑过来喊杜飞,张恪认得是班上的同学,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穿水绿长裙的女生也是班上的同学,男孩子叫肖春铭,张恪不记得这女生叫什么,肖春铭有着刚脱离险境的慌乱,拍了胸脯说,“好险,李季跟许若虹在新食堂里面没出来呢,这下子他们惨了,要给政教处的人抓住了……”   “走,一起过去看看,说不定能趁混乱把他们给带出来。”杜飞挥了挥手,朝新食堂那边走过去。聚在这边看热闹的学生不少,杜飞挥了挥手,他们都跟着他跑了过去。   张恪撇了撇嘴,想不到杜飞在一中的学生当中号召力相当不错。   高中三年来,张恪一整日都留在学校里的时间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与班上同学的交情自然是极淡,他能叫出名字的同学都没有几个。   虽说杜飞有时候也会给校外的事情牵扯上,不过他要在李芝芳面前表现出好学生的模样,大部分的时间还是留在学校里。   杜飞与张恪、盛青等人无法比,但在学校里,心智算是极成熟的——也有给张恪、盛青强化催熟的因素——杜小山打他小就严厉要求,身上没有令人厌恶的习性,待人接物都极为妥帖,在学生当中很有威望。加上锦湖赞助的两次冬令营,杜飞都积极参与组织,给学校教职工的感觉,简直就是杜飞利用他老子的影响给学校搞福利,要是真要有民主选举推荐全校最受欢迎的学生,学生会选杜飞,教职工也会选杜飞,这小子早就洗脱恶少的劣迹,比张恪的名声有天壤之别。   张恪跟着走过去;杜飞手里有一只手电筒,朝着新食堂黑洞洞的窗口照,突然照到两个人影附在二楼的窗台上,张恪都吓了一跳,看情形是两个人为了躲开政教处的老师打算从二楼跳下来。   虽说是二楼,但是综合食堂的底层是挑高五六米的大厅,加上窗台高度,从六七米的高处跳到水泥地上,死倒是多半死不了,骨折却是免不得的。二楼的窗户不是那种开放式的,窗台很陡,钻出窗户就很难再钻回去,站在狭窄的窗台上还没有窗格子可以抓,一不注意都可能失手掉下来;失手掉下来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张恪赶紧分开吓呆了众人挤到前面去,却听见杜飞站在前面骂开来了:“李季,你这个甭种,怕政教处的那帮龟孙子做什么!当年老子一拳将曹光明的鼻梁骨打断,都没听他敢哼一声,你小子有种就跟许若虹从楼梯口给老子走出来……”手电筒照在李季旁边的墙壁上,没有直接照在人身上,免得让他们惊慌。   张恪一时也想不出比杜飞这嬉皮笑脸的笑骂更能安定人心的话了,杜飞这小子是成熟多了,看到水泥台阶下有一叠废弃的空麻袋,跳过去一搂一抱将一堆空麻袋都丢到窗台下的水泥台阶上,边上的学生看了才缓过劲来,赶紧四处找软东西填过去。   张恪拉住肖春铭,对他:“你找几个人上去帮他们爬回去……”他爬上台阶与杜飞并肩站着,跟杜飞说,“你盯着李季、我盯着那女的,要是谁失手掉下来,冲过去扛一扛,给他们缓冲一下,小心不要让他们头先着地……”   他们脚朝下跳出不了大事,要是失手头朝下,都不晓得垫那里麻袋能抵什么用。冲过去扛一扛,只要不出大事就好;幸好只有六七米高,下坠的冲劲与速度都不会太大。   肖春铭领着三四个身强体壮的男生从楼梯冲了上去,杜飞也有些紧张,听了张恪这话,浑身肌肉崩紧,谁希望朝夕相处了三年的同学出什么意外? 第582章 风暴前夕   眼前的一幕,政教处的老师也吓蒙了,要真有一个学生失手掉下去,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哪里还敢刺激贴在窗台外的一男一女两学生?好言宽慰着,让他们稳定情绪,两名身强体壮的男教师伸出胳臂拽住两人的衣服加一道保险。   这时候都要骂设计窗户的家伙真他妈的操蛋,钻出去容易,从窗台外钻进来却没有借力的地方,夏天衣服单薄,拽着衣服不一定能吃得住人的体重,身上都浸着汗水,滑不溜湫的,都不敢直接往窗户里拽人,就怕失手。李季手臂的力气大些还好,许若虹这时候贴着窗台身子都开始打颤了,要不是一个老师拽着,她只怕就掉下去。   肖春铭不晓得从哪里找来一根尼龙绳,从窗口递出去,李季先将绳子系紧在许若虹的腰上,忙活了半天,才将两人从六七米高的窗台放到地面上。   张恪这些天留在学校厮混,与杜飞、唐婧关系亲热的同学,李季、许若虹在班上都要算品学兼优的学生,李季这家伙,张恪还算熟悉,这小子要不出意外,考上东大的法学系。想不到临考搞出这一通事情出来。张恪站在下面等着,身上都出了一身汗;他,待两人下来,将他们推着往外走,说道:“快回教室去,不要留在这里丢人现眼……”若是在角落里搂搂抱抱给政教处的老师看到,顶多挨两声骂,这时候让大家吓出一身冷汗,多半要给揪到政教处去狠狠的训斥一通,指不定到毕业前还挨一个记大过处分。   李季搀着许若虹往外走,政教处的老师拿手电筒照着,大声叫:“你们俩人,给我站住!”李季与许若虹往外走的步伐更是快了,等到政教处的老师拿着手电筒从楼梯口出来,他们已经不见人影。   大概是看到张恪在场,政教处的老师对现场的学生教训了几句就回办公室去了,围在新食堂外的学生也就跟散开了。   张恪走回教室,教室倒还安静,李季、杜若虹坐在教室后面的座位上,看他们的神情,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杜飞将两罐可乐丢给他们,腆着脸问他们:“你们躲里面做什么好事了,这么心虚非要从二楼跳下来?”   唐婧回过头来见张恪衣服有些脏,问他:“咦,去做贼了,衣服上怎么都是泥巴?”   抱麻袋垫窗台下时,哪里还顾得上干不干净?张恪递了一罐可乐给唐婧,笑着说:“去捉贼了。”   肖春铭走进来得意的说:“你们猜我在新食堂二楼的房间里看到什么……唔、唔……”跟他一起的那个女生伸过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胡说八道。   李季、许若虹红着脸不说什么。   得,都十八九岁的男女青年,发生什么事情还不是正常的?不过海州一中给压抑惯了的男女学生,相对说来还是被迫单纯的,即使躲在阴暗角落里,也很少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跟肖春铭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坐到唐婧身边,轻声告诉她刚才在新食堂发生的事情,唐婧瞪大眼睛,说道:“嗬,你们好大胆啊,新食堂那里黑黢黢的,你们俩怎么敢呆在里面的?”   张恪看了看手表,都过九点钟了,还有半个小时就下自修,张恪这个点会陪唐婧到学校的操场上散步聊天。   唐婧将书本都收拾到书包里,让张恪帮她背上,跟许若虹她们说:“一起去操场坐会儿,你们留在教室里也没有心思看书……”   坐操场中间的草坪上聊天,张恪才知道跟着肖春铭的那个女孩子叫张蕾。   学习氛围极浓重的、正积极申报国家重点实验中学的海州一中,谈恋爱的大多数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拿张恪自己来说,他更喜欢脑子与卖相同样出色的女孩子,想必海州一中的女孩子也钟意脑子与卖相同样出色的男孩子。长相平庸、学习成绩平庸的学生在海州一中是没有恋爱权的。   肖春铭、李季还有许若虹都填报志愿时,第一志愿都是填了东海大学,张蕾报考建邺师范大学——难怪对张蕾这女孩子一直没有什么印象。   坐在操场中间的草场上听着他们谈话,看着他们对即将到来的高考既是惶恐又是期待,张恪能恍惚记得自己真正临考前的心情,正处于唐婧出国前的心灵煎熬,对未来既不惶恐也无期待,似乎在等着最终的崩溃一般的心情。   发生这样的变故,倒是与肖春铭、李季他们的关系热络起来了,甚至会跟着他们一起溜出学校到附近的桌球室打一两把桌球;张恪这段时间还真是活得自然逍遥,要是叶建斌在香港不每天至少三通四通电话的催促他去香港,这样的生活就算得上完美了。   ……   历史不会一成不变的遵循既定的步伐前进,但是历史的趋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发生转变的。   对于亚洲资本市场,爱达电子借壳上市融资四十四亿港元算是一朵不少的、本不应该出现在历史长河的浪花,国际游资对泰铢的第二次冲击一直拖延到六月中下旬才发动。   6月18日,以索罗斯为首的手持大量东南亚货币的西方冲击基金一致大举抛售泰铢,迫使泰铢兑美元汇率一度降至26.7。   泰国中央银行拖延了三天展开反击,与新加坡政府达成协议,动用约120亿美元的巨资吸纳泰铢,进行严令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国际游资组织,最有力度的一招就是将隔夜拆息利率一下子提高一百五十倍。   由于银根骤然抽紧,利息成本大增,又无法发挥汇率交易工具的杠杆作用,致使国际游资组织措手不及,仓促后退。   初步估计他们这一次短短不到十天的攻击就损失了3亿美金,算是又挨了一击当头大棒;泰铢兑美元汇率也恢复到6月26日25.2的新高位。   虽然泰国中央银行使出浑身解数,使自己从绝境的深渊之前挣脱开来,所遭受到的损失也是相当轻微的,但是研究东南亚经济金融形势快一年的叶建斌,已经能断定泰国中央银行已经技止于此,再玩下去就要黔驴技穷了。   对于东南亚诸国来说,这一场胜利不过是大难临头前的回光返照而已,既伤不了几个庞大国际游资组织的元气,也挽救不了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命运。   国际游资二战泰铢失利之后,欧美债券市场就不断下滑,有理由相信这些国际游资组织正积极出售欧美等国的国债以筹集资金扩大下一波攻击的规模与力度。大战未爆发之前,全球各大外汇交易所也已经硝烟已经弥漫,然而,除了以量子基金、老虎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组织之外,对未来形势有坚定信心的却屈指可数。   六月上中旬,叶家以及孙尚义、葛明德等人悄然从不断飚涨的香港股市卖出所持股票套出巨额资金。三家仅卖出爱达电子的股票就套出超过十亿港元的巨额,这部分资金已经转入新加坡、香港外汇交易所所开设的秘密账户里。   除此之外,孙尚义将他名下嘉信地产的股份全部减持,套取近十亿港元的巨额。很可惜,他与他妻子在嘉信地产的股份超过5%,这部分减持出来的资金流向受到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等相关部门的监管,只能作为备用资金汇入新加坡、香港外汇交易所受监控的公开账户,不到万不得已面临爆仓的险境,将不会动用这笔资金。   真正可以动用的资金主力还是分散开汇入秘密账户的十亿港元;孙尚义、葛明德相对保守一些,其名下大部分资金都拆借给张恪个人,叶家当初往嘉信实业投入才一千五百万的资金,转眼一年增长为两亿五千万的巨资,也没有什么太谨慎的必要。十亿额外的对冲基金,张恪算占四成,叶家占两成半,孙尚义占两成,葛明德占一成半。   叶建斌从五月初就将盛鑫环球电器的事务悉数交付堂妹婿邵心文管理,他亲自出面组织对冲基金的管理团队,这边万事俱备,他就天天催张恪到香港亲自坐镇。   虽然知道泰铢的崩溃将是亚洲金融风暴来临的第一张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但是却无法知悉具体而微的形势变化,张恪并不认为自己坐镇去领导操盘团队会比叶建斌更加出色,眼下只是进入新加坡、香港的外汇期货市场分散的、悄无声息的买入泰铢期货,等待国际游资发动第三波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第583章 高考回忆   叶建斌每天三通四通电话的催促,张恪在海州倒是岿然不动。七月一日这一天,张恪就坐在别墅里观看央视直播的香港回归移交大典,想起前世午夜窝在街头小卖部里凑着十四寸黑白电视观看交接仪式的凄凉,真是感慨万分。真正对香港回归这历史时刻的激动心情,却没有杜飞他们来的强烈。   香港行政区成立庆典邀请了一些香港与内地的企业家代表列席,张恪没有这个心思去凑这热闹,更没有心思去抛头露面,窝在家里看直播,倒是看到镜头不时掠过叶臻民的身影。   香港回归可以说是民族盛事,能排出时间的国家领导人差不多都赶到香港参加交接仪式,叶臻民作为外经贸部副部长随团前往香港,不会令人感到惊讶,但是他能获得这么多的露脸机会,应该表明六月中旬国际游资对泰铢的第二波攻击已经引起香港当局与国内高层的关注。   夜里,张恪再次接到叶建斌的电话。   叶建斌的火气是越来越大了,即使能判断国际游资会再度对泰铢发动攻击,但是要准确的抓住极可能一闪而过的时机却需要极其敏锐的眼光与决断力。   第一次就拿十亿巨资到国际外汇市场投机渔利,叶建斌身上承受的压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偏偏真正的发起人却窝在海州,整日悠闲着在教室里厮混、陪小女友聊天打屁,帮着复习一下英语、语文,还偶尔到学校附近的娱乐室跟十八九岁的男同学打一两场桌球,实在无聊就拿起最新的电子期刊翻一翻,清晨与夕阳西下之时,还骑着自行车穿街过巷,据说最近还迷上学习素描画。   叶建斌听到这些,心里给塞了一把草似的窝火,可以张恪窝在海州不动弹,他也没辙,还要小心翼翼的哄着:“二叔都到香港有三天了,公开的职务今天也定了下来,兼任中央驻港联络办公室副主任,你是不是也该动身了?”   “哦,我不是说二叔啊,”张恪对着电话说,“那帮老甲鱼会任我在那里指手划脚?有什么事拿电话、电子邮件联络不行,人一辈子能有几回高考,你总不能让我人生留下遗憾吧?高考一结束,我马上就去香港,哪怕我现在就让人去订机票……”   “那些金融巨鳄可不会等你高考结束再发动攻击……”叶建斌在电话说话都带着叹息的语调了。   “泰国有三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就算所有的投资者都一面倒的沽空,泰国央行要维持汇率稳定,前期还能承接二三百亿美元的远期合约沽空,罗马也不可能一天就轰然倒坍掉,实在不用太焦急……”张恪轻松得很,“至于香港这边,港府还是要实行港人治港的原则,眼下最紧要的建议就是让香港金管局尽可能的多积累些外汇储备、增强对港币流动的监控,其他建议,人家都未必会理睬你……你说我这时候能建议二叔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吗?”   这句话说话,就听见叶臻民在电话那里笑了起来,原来他在电话那头听着呢,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二叔,今天看到你在电视上露面的次数可是享受正部级的待遇啊!”   叶臻民拿起电话与张恪交谈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此时的形势拿电话沟通也就足够了;香港作为自由贸易港,金融自由、经济自由是主流思潮,香港当局不到千钧一发之际,不会出手干预市场,港人心理上也不是很容易就能接受中央政府对其指手划脚,这一点,张恪心里很清楚,至于他们在海外秘密设立的对冲基金,在国际游资对泰铢发动攻势之前,眼下也只是在新加坡、香港外汇交易市场频繁的抛售三个月的泰铢远期合约。   就算投资者一边倒的沽空,泰国政府最多还能接受到7500亿到10000亿泰铢的远期合约抛盘——事实,泰国政府的承受力远小于此,历史上,当投机者形成近2000亿泰铢的抛压时,泰国政府就放弃抵抗了,他们不可能将所有的外汇储备都消耗光。不过张恪他们的动作比国际游资大规模行动要提前,加上又分散到众多的秘密账户里,对泰铢的冲击就跟毛毛雨似的,不用泰国政府接盘,就让其他投资者接了过去,真正对泰国政府有触动的攻击,还要等金融巨鳄一起发力。   金融巨鳄对泰铢的第二波攻势就没有完全遵循历史的轨迹,下一波的攻势还会往后推延,不然积累的攻击力量就不够凌厉。   ……   接下来的几天,张恪依旧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陪唐婧上学,进行高考前最后的临考准备。   张恪没有变态到再一次走进考场体会一下,只是陪唐婧到考场,他人在考场外面守候着,慢慢回忆他当年参考高考时的点滴回忆。   那时自己参加了高考,唐婧却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已经定下来,没有参加高考,作为班干部却到考场来给全班同学提供后勤服务,忍不住想要跟她说话,没有受到理睬,以致考数学前四十分钟头脑一片空白,最终还是比其他考生少花了四十分钟将考卷答完;不晓得什么缘故,之后几天,唐婧就没有再出现在考场上……一直到重点本科类院校发放通知书,她才再次出现在学校里,不过离她飞往国外留学只剩三天了。   想起令人伤感的应该说从未曾发生过的往事,张恪坐在车里唏嘘不已,车子就停在考场警戒线边上,可以望着四楼考场的玻璃窗,唐婧坐在第二排的座位上,答完卷,等她站起来,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到她。   张恪在考场一下守候到九日中午,天气似乎严格遵循着历史的轨迹,7日、8日,天气不错,九日上午最后一门历史考试时却是倾盆大雨,张恪躲在车里无所谓,考试结束,考生也不管外面下多大的雨一起涌了出来,或打个雨伞或穿着雨披或骑车或坐出租车或步行很快就从教学校前消失了。   唐婧喜滋滋的站在走廊里,婷婷玉立,还伸手去接眼前的雨帘。张恪将车子开过去,看她的神气劲,就晓得她考得不错,让唐婧先坐进车里来,杜飞这小子还没有从考场出来,不晓得他最后一门考得如何。   在走廊的另一个楼梯口,站着一个穿圆点白底长裙的女孩子,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的雨幕,看着那女孩在雨帘里闪过的清秀面庞、婷婷玉立的身姿,张恪心里的回忆给触动的闪亮了一下。   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她应该是唐婧的同桌,坐在自己的前排,即使不比唐婧明艳动人,她也要归入漂亮女孩子的行列。只是自己高中三年的心思都系在唐婧身上,对周围的漂亮女孩子都无动于衷。高考成绩下来,她的成绩很差劲,进了补习班;由于当时两家住得比较近,假期里她还跑过来借复习资料,张恪记得自己将所有的复习资料都送给她,好像她还提出帮着复习的要求;当时唐婧去国外留学,自己失魂落魄,就没有予以回应。上大学时,除了杜飞,张恪几乎不会联系高中同学。毕业后留在建邺工作了一年,与陈宁分手后无法再忍受建邺这座城市里的伤感氛围返回海州寻找工作,才与留在海州的几个高中同学聚一聚。那时她刚毕业进入市财政局工作,人还是很漂亮。张恪记得那一顿酒席喝得酒酣脸热之际,她突然宣布有问题要问自己,大家都安静下来,她却盯着自己问高中三年坐在她背后有没有喜欢过她。当时打算糊弄过去,自然胡扯说喜欢过,她却又咄咄逼人的问:“那么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张恪都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应该是一句很巧的应答,因为不记得她之后有再说什么,很沉默的样子。张恪当时即使想放纵自己也不会找高中女同学做床伴,过了三四年没有联系,倒是唐婧突然在国外给他发电子邮件说及那个女孩的事情:“我今天给罗璇打电话,问她在做什么,她说她在做爱!”之后,张恪谁也没有再联系过,只与杜飞在这座城市里厮混着,回想起来,真是伤感。 第584章 偷猎开始   前世唐婧出国后数年后突然发电子邮件跟自己联系也只是说起她同桌的近况,张恪当时强忍住没有回邮件,自然也不晓得唐婧从谁那里知道自己的邮箱地址,这时候想起来,心里有着异样的悸动,牵过唐婧柔软嫩滑的小手,轻轻的捻了捻。   突然其来的亲热举动,只是让唐婧心里一美,并不晓得张恪心里在想什么。   张恪稍稍踩了下油门,将车子开到那个站在走廊下、高中三年来没有交集的女孩子跟前——她也不是唐婧的同桌——按下车窗,看着她略带愁绪的站在走廊下,大概已经意识到自己考的不好,也或许纯粹只是给大雨困住,张恪胳膊搁在湿漉漉的微凉的车窗玻璃上,对她说:“我知道你家在哪里,我们等会儿会经过那里,顺便送你回去……”   “啊!”女孩子诧异的看着张恪,都不记得一中这个风云人物高中三年有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突然提出要送给困在大雨的自己回家,有些惶惶不安。   “快上车吧!”唐婧头伸过来,娇柔的身子毫无介意的压在张恪的腿腹之间邀请隔壁班的女同学上车。   “啊,我最后一道论述题答得不够完美!”杜飞急冲冲的从后面赶过来拉开车门钻进车子里,大声抱怨不已。张恪听他能大声抱怨,大概考试不会太糟糕。杜飞这时候才看见隔壁班的漂亮女生没有伞就站在走廊下,打开车门,说道:“喂,上车了,我知道你家住那里,我们车子往那里绕一下也就几分钟的事情……”   开车送女孩到她家巷子口,她说到巷子口的便利店能借到雨伞,没有让张恪将车开进狭窄的平房巷子里,车子就停在便利店门口,张恪取了一张名片递出车窗,说道:“要是考得不好,再复习一年就是了,记住我们还算是同学……”   车子开出去,看着站在雨帘下有些莫明其妙拿着张恪名片的女孩子,杜飞诧异的问张恪:“你跟她很熟啊?都没看见你给别人发名片啊……”名片夹就搁在仪表盘下的空格里,杜飞取出一张拿在手里把玩,还真是精美,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发现本应该印名字的地方却是空白,“怎么没有印名字啊?”   “需要的时候直接签上去,”张恪打着方向盘拐上锦湖东路,“给她的那张是签过名字的……”又跟唐婧、杜飞说道,“我去接了傅俊就直接去省城乘飞机去香港,你们俩的签证、机票,我都让人帮你们办妥了,谁不高兴去香港,自己下车找出租车回家。”   “靠,我还跟盛夏说最早明天才能到香港呢!”杜飞不满的嘀咕了一声,赶紧拿出手机给他妈打电话说直接去香港的事情,唐婧也拿了电话跟她爸报信,家里人都关心最后一门历史的考试情况,等他们将电话放下,张恪已经将车开到五里溪广场的锦湖大厦前。   除了傅俊还将有一名行政秘书随行,换了辆道奇公羊,公司别派了名司机送他们去建邺国际机场。   海州的天给捅破一个窟窿似的大雨倾盆而下,离海州地界,雨就收住了,继续往西行驶,天色阴霾,即将倾盆大雨的模样,却不妨碍车辆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挨着时间赶到建邺国际机场,不需要改签下一班航班,夜里七点钟,抵达香港启德机场。   香港启德机场再过一年就要停用,降落前看到棋盘山的灯光,飞机会有一个低空直角大转弯的降落动作,会让乘客有坐云宵飞车般的刺激;张恪是体会了多次,看到棋盘山的灯火,心里还悬悬的;唐婧拽紧张恪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又是紧张又是期待,都不清楚她紧张什么,期待什么。   没有什么行李,唐婧、杜飞考完最后一门历史都没有回家,中餐都是在高速路服务区买的快餐,倒是港龙航空提供的商务舱晚餐不错;乘电梯下来,就看见叶建斌、孙尚义局促不安的站在接机大厅里等候。   一个半月来,叶建斌就寸步没离开过香港,窝一个城市里,都快长出草来了,偏偏这段时间孙静香与江黛儿、许维等人一直在台湾、马来西亚做新歌宣传。   “好哇,终于等你过来了,我心里都快长草了。”叶建斌大声抱怨的说。   张恪没心没肺的说道:“四个亿都亏掉,对我也不伤筋痛骨,实在没必要太计较……”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叶建斌呲牙咧嘴的去捏张恪的脖子,说实话,看到张恪抵达香港,身上的压力感觉卸掉一半似的轻松起来。   坐进车里,叶建斌就迫不及待的将一叠资料丢到张恪的怀里:“你看看,这是最近一个月以来泰国所面临的经济处境,”又看了看杜飞、唐婧,问张恪,“一起去基地?”   “基地?”张恪听这个词刺耳,911事件还没有发生,叶建斌他们自然不会觉得说“基地”这个词有什么别的含义,张恪笑了笑,说道,“一起过去看看,让杜飞长长见识也好……”   所谓的基地在九龙尖沙咀的半岛酒店里,叶建斌在这里与聘请的对冲基金管理团队通过电讯发出指令指挥香港、新加坡外汇交易市场的操盘手进行外汇操盘。   半岛酒店是香港现存历史最悠久的酒店,张恪他们的房间是北翼新楼的二十八层海景套房,套房有三个房间,有起居室、会议室还有私人酒吧。   这并不是半岛酒店最豪华的套房,顶层的套房还有私人户外阳光花房与游泳池。   张恪丢给唐婧一支香港在备用的手机,让她联系盛夏过来——总之仅仅半岛酒店就能让她新奇的渡过两三天,张恪则要抓紧时间翻一翻叶建斌丢给他的一叠资料,杜飞也没有闲着,给丢了一堆资料在看。   虽说这三年,杜飞对金融证券等财经知识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但是要他看到手里的这些资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不过也得硬着头皮看下去。唐婧到香港来是高考后放松自己,杜飞却是在飞机上被告知他给拉到香港来是要他亲身体会一下国际金融投机的尖峰时间:目睹金融巨鳄联合起来殂击一个国家的金融体系,并不是谁都有这个幸运机会的。   “盛夏马上就乘车过来,”唐婧双膝跪在沙发上,将手机丢到木几上,韧性极佳的身子却扳过来看着张恪手里的资料,胳膊环拥着张恪的颈脖子,下巴轻轻的压着他的头发,要是有一块布蒙着她扭着的小蛮腰,别人还以为她的身体对折了呢,“我等会儿去楼下接她……”   叶建斌、孙尚义与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白人走进来,唐婧倒是恢复淑女模样,乖巧的坐在张恪的身边。   “这位是尼克李森先生……”叶建斌帮张恪介绍他们的基金经理。   “叫我李森就可以了……”尼克李森用他刚学的蹩脚普通语打招呼。   张恪站起来与身高要超过一米九的尼克李森握手,他之前看过尼克李森的详细资料,很难从外表判断欧美人的年龄。作为曾经的印地麦克银行驻东京期货公司的总经理、首席交易员,尼克李森此时也不过二十八岁而已;与导致巴林银行倒闭的那个尼克李森同名同姓,九十年代中期,在亚洲期货市场,有两个尼克李森比较受关注,不过这位尼克李森一直给巴林银行那位天才交易员的光芒罩住,当然,巴林银行倒闭之后,要说名声的响亮,就更不能相比了,但是并不能抹杀这位尼克李森在期货市场的杰出能力。只是巴林银行倒闭案,对印地麦克银行的触动极大,同时该银行在亚洲的期货公司也爆出资金丑闻,为了规避风险,该银行于九六年下半年关闭在亚洲三大交易市场的期货公司,在亚洲期货市场奋斗了多年的尼克李森就脱离印地麦克银行,直到叶建斌找到他之前,他一直在休假,还没有出面管理一家私募基金的念头。   在亚洲期货市场有很多活跃的都是触觉敏锐、敢于冒险的年轻人,尼克李森也是二十三岁时就给发掘出来掌握上亿美元的期货基金。   此次在开曼群岛秘密注册有限合伙人制的私募对冲基金额才1.4亿美元,除了张恪与叶、孙、葛三家的份额之外,尼克李森所组织起来的基金管理团队也投入一千两百万美元。 第585章 意外相逢   在尼克李森眼里,张恪、叶建斌、孙尚义等人是金主,金主一般极少干预对冲基金的具体操作,不过叶建斌找到他时,明确提出要参与这次东南亚的狩猎。叶建斌所表现出来的对东南亚金融、经济形势的深刻见解,虽然不常见,尼克李森还是同意叶建斌直接参与进来。不过基金都已经开始运行近一个月,出资最多的金主才姗姗露面,尼克李森也很少听说业内有谁遇到这样的情形。   张恪与尼克李森简单的聊了聊,大家都关心的主题却没有涉及,在套房的私人酒吧里拉家常似的聊了半个多小时,待盛夏从港岛那边乘地铁赶过来,便结束了谈话。   半岛酒店里,除了尼克李林之外,还有他的两名主要助手,一个负责资料收集,一个负责资料分析,最终由尼克李森做出判断指挥在香港、新加坡外汇交易市场一共六名交易员进行交易。   半岛酒店内的餐厅与酒吧堪称全港最尊贵、最高雅的美食场所,香港许多影星都喜欢到半岛来用餐,钟楚红、张曼玉都是这里的座上常务,唐婧比较迷张曼玉,听张恪胡吹过,等张恪与尼克李森他们谈完话,唐婧就怂恿着去楼下的餐吧去碰碰运气。   坐在Telix餐厅里,可以享受维多利亚港湾的璀璨夜景,张恪陪唐婧她们刚跨步迈进餐厅绕过镂雕的屏风,就听见身后传来让他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都吓掉了。   “啊……”谢子嘉等张恪回过头来看见他的脸,惊喜的轻呼了一声。她上午考完试直接从惠山出发到建邺国际机场乘东方航空的航班抵达香港,要是晚些时间还能与张恪他们坐港龙航空的航班,这个在高速路龟速开着VOLVO S40的英俊哑巴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有时候遇到陈静还要拿那天高速路上发生的事情说笑,陈静只是笑笑而已,没想到事隔两年会在半岛酒店再次碰面。谢子嘉刚要开口问候一声,才想起眼前这人是残疾人,“哦”的一声,伸出手比划了几下,也不晓得拿手势怎么比划哑语,见张恪露出迷人的微笑,正要低头从手提袋里拿出纸笔写出问候的话……   唐婧正搂着张恪的胳膊,看到身后的这个女孩子反应也太奇怪了,疑惑不解的问张恪:“她干嘛,她是哑巴吗?”说这话时,头还特意偏了偏,就怕她看到自己的嘴形伤了这个看上去还清秀明丽的女孩子的自尊心。   听到唐婧这句话,谢子嘉脸都绿了。   没想到会在半岛酒店巧遇,陈静也是措手不及,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也住半岛酒店……”   “是啊,还真是巧,我治好耳疾的事情,你没跟谢家大小姐说说?”张恪嘴角微微翘着,看着谢子嘉阴沉着要滴出水来的小脸,笑了笑,“你们也过来用餐?”   陈静要说什么,衣襟给子嘉扯了扯,只得抱谦的笑了笑,跟子嘉退出餐厅,观看维多利亚港湾海景的打算只得作罢。乘电梯回到房间,谢子嘉才尖叫起来:“太可恨了,竟然给骗了两年!”见陈静依门婷婷而立,“气死了,你竟然也跟着人家骗我……”走过来,恶狠狠的看着陈静,“快跟我说,他到底是谁,气死姑奶奶我了……”   陈静抑不住要笑起来,她听说张恪打算进东大,还想着要是子嘉在东大校园里碰到张恪会是什么情形,没想到会提前在半岛酒店碰上。   陈静还没有开口说话,谢子嘉又尖叫起来:“是他?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浑蛋!”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想要撕开来发泄一下,撕不动,统统朝窗玻璃那里丢过去。   “你猜到他是谁?”陈静倒觉得奇怪,谢子嘉怎么可能转眼就能猜出张恪的身份?   见陈静笑得开心,谢子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没有力气再发泄了,精疲力竭的倒在沙发上,两条修长雪白的纤细小腿高高跷到沙发靠背上,头昂着看陈静,说道:“你好像跟他关系很熟的样子啊,他可是六哥的头号大敌啊,你就不怕六哥吃酣?”   “我哪有跟他关系熟了?”陈静掩饰道,不过也奇怪子嘉能一眼就认出人家,“你怎么知道他是张恪?想不透呢。”   “这有什么难猜的?猜到就是猜到,谁让你胸大没脑了,偏不告诉你!”   “嗬,你脑大没胸就了不起啊!”   “气死了我,不许你嘲笑我胸小,我是还没有发育而已……”谢子嘉从沙发跳起来要去抓陈静高耸的胸,“再嘲笑我就捏爆你的。”陈静尖叫着躲开。   两人在套房里鸡飞狗跑的闹了半天,陈静气喘吁吁的躺到房间的大床问子嘉:“还要不要去Telix餐厅看夜景了?”   “去了让那浑蛋嘲笑吗?”谢子嘉鼻头一嗅,想起那小子邪气的笑脸,就一肚子火,“我们马上搬到香格里拉去住,这家伙,一辈子遇不到最好。”   “他好像也会进东大上学呢……”   “他神经病啊,有这么多钱还去大学校园装酷啊!”谢子嘉神经质的站起来,“不行,我马上回惠山申请去意大利留学,这浑蛋一辈子遇不上最好!”   “随便啊,”陈静娇躯横陈的躺在床上无动于衷,可惜这付美景没有哪个男人有福看见,“只要你不怕在欧洲会寂寞死,你就去意大利留学吧。”   “那家伙旁边的女孩子是谁?”谢子嘉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弹性十足的床褥上,打了一滚,躺到陈静身边,枕着陈静的胸口,还没有等陈静回答,就美滋滋的说,“陈静,你的胸好软啊!有没有给六哥摸过?”   “神经病!”陈静笑着将子嘉从自己身上推开,“那个女孩子啊?是张恪的小女朋友,人又漂亮又聪明,你要是能考上东大的话,说不定就能跟她做校友!其他两个人也应该是他们的同学吧……”陈静并不晓得唐婧已经向港大提交了入学申请。   “咦,他们今天上午也应该在参加考试啊,”谢子嘉翻过身,手臂撑在被褥,问陈静,“他们考完试要赶上我们下面的港龙航班,时间似乎很仓促啊,你说他们这么焦急赶到香港来做什么?”   “刚才被你说胸大无脑,伤了自尊,你小脑袋慢慢想想吧,我哪里知道人家急着赶过来做什么!”   “他是冲着泰铢来的!”谢子嘉突然拿一种坚定的声音说道,翻身坐了起来,“看看吧,我说的不错啊,泰国金融经济快要撑不住崩盘了,大家都嗅着血腥气围过来举着刀叉准备用餐了,他也是冲着泰铢来趁火打劫的!”   “可能啊……”陈静无法肯定张恪此时出现在香港的意图,犹犹豫豫的回应子嘉的话。   六月中下午国际游资第二波攻击泰铢被泰国政府击退,但是泰国国内的经济状况就一滑千丈,股市、楼市皆有崩盘的迹象,之前对叶臻民抛出的观点都抱有鄙夷姿态的人此时都不得不回过头来重新审视叶臻民早在一年前就对亚洲经济势态做出的判断,更何况一直关注锦湖、盛鑫动向的他们呢?   叶臻民在一周前以外经贸部副部长的身份兼任中央驻港办公室副主任,可见港府当局以及国内高层对国际游资汹涌聚集东南亚状况已经引起足够的警惕。   陈静这次到香港是来考察并评估科王在东南亚的市场可能遭受到的冲击程度。惟一让人安慰的是,他们在海外公司的股份已经缩减至15%,陈静记起三月香港巷尾相遇之后张恪的提醒,心里多少有些温暖的感觉;葛家家大业大,在海外公司投入三亿多港元控股85%也算不了什么,他们抗冲击的能力强,但是东南亚的碟机市场萎缩太厉害,科王一样难以承受,至于国际金融巨鳄拿着刀叉看着泰铢蠢蠢欲动,陈静感觉距离自己太遥远了。   陈静对证券期货之类的兴趣乏乏,留学时被迫学了一些基础知识,研究就谈不上了,子嘉却是个怪胎,也是谢汉靖从小培养的结果,直到高考前前三个月,才将子嘉的证券账户冻结让她静下心来复习迎考。   “快,陪我去找那个家伙!”谢子嘉又床上跳到地板上,拽着陈静白嫩的胳膊,要将她从床上拽起来。   “不是对人家不待见吗?”陈静奇怪的问,“难道跑下去指望别人会告诉你他到香港来的真实意图?”   “你别管我,陪我下去就行……”   陈静只得陪着子嘉下楼折腾,跑到Telix餐厅没看到张恪他们,问待应生才晓得刚才座满,张恪他们跑到别家餐厅去了。半岛酒店楼下有七八家餐厅,指不定张恪他们跑到半岛酒店外面去吃夜宵,陈静就没有心情陪着子嘉疯,要拉着她回房间……   张恪他们就坐在隔壁的吉士地法国餐厅里用餐,说起九五年冬季在高速路装哑巴的事情,还得压抑着笑声,免得惊扰隔壁餐桌上的客人。刚点完菜将菜单交给侍应生,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张恪按了电话,却听到叶建斌兴奋的声音:“泰国财政部长刚刚通过国家电视台宣布辞职……”   这是泰铢彻底崩溃、泰国政府放弃抵抗的第一步,不晓得有多少人会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在房间里压抑着狂呼!张恪将手机合上,想要陪唐婧吃完夜宵再上楼去,矜持了两分钟,还是忍不住将系在领襟的餐巾扯下来,将皮夹取出来给唐婧:“你与盛夏吃完夜宵,帮我们买一下换洗的衣服……”领着杜飞匆匆就离开了餐厅,看到陈静与谢子嘉站在餐厅门外徘徊,点头微笑了一下,脚下却没有停下来,往电梯那边走过去。   “喂……”   听到谢子嘉的喊他,张恪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了两秒钟,见她没有说话,就转头进了电梯。   “什么嘛!”谢子嘉见张恪一付爱理不理的模样匆匆走掉,气愤的跟陈静抱怨。   ……   “……伦敦外汇交易对这个消息有什么反应?”   看着叶建斌帮他打开门,张恪就问他最新的情况,这个时间点正值伦敦下午时分,纽约外汇交易市场还没有开始一天的交易。   “除了前财政部长辞职,泰国政府还刚刚通过国家电视台公布一条敏感消息,再度要求银行等金融机构将坏账准备金的比率提高15%,他们是想加强金融体系的稳定性……”   “这时候做这些,真是愚蠢的举动,”尼克李森不再拿他蹩脚的普通话折磨自己、折磨别人了,大家的英语都很流利,帮张恪他们关上房间门,就迫不及待的评价这两条敏感消息,“他们是想进一步推毁人们对泰国金融体系的信心……”   李森负责资料分析的助手眼睛离开电脑屏幕,他刚刚听李森说他们这次最大的金主竟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做为男人,似乎太英俊了些,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是不可以打听金主资金来源的,作为助手能见到金主本人,就说明这笔资金不会存在太大的问题,不然除了头儿,谁都别想见到金主本人,指着电脑屏幕说:“伦敦那边已经有了反应,现货市场上泰铢抛压很大,对泰铢的贬值担忧是少不了,我想那些在泰国境内有金融资产的投资、金融机构若是不想因为泰铢贬值而蒙受损失,都会大量的抛售泰铢远期合约作保值交易……不过泰铢在伦敦外汇交易市场的交易量很小,还要等看明天新加坡外汇交易市场的情况……” 第586章 巨鳄环伺   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是泰铢交易的主要市场,还有东京、香港的外汇交易市场,对泰铢磨刀霍霍的金融巨鳄都蜇伏这些地方,明天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所开市才是好戏真正登场的时间。   当然,留在交易市场操作的通常都只是些小角色,真正的大角指不定就有一两家跟他们一样窝在香港的半岛酒店里遥控指挥。   张恪双臂抱在胸前,凝视着玻璃幕墙外的璀璨夜色,嘴唇微微抿着,悄然不语。   到了这一刻,除了那些攻击泰铢的主力游资有着坚定的信心之外,那些外围游资也能确定方向了。汹涌而出的即期、远期合约抛单只有泰国央行与他们的盟友才会去接手,一旦他们承受不住,就是第一场游戏结束的时候。   张恪淡淡的一笑,说道:“他们的抵抗力量与意志都会很弱,我们的仓位加到四成!”   尼克李森看了叶建斌一眼,他也同意这样的观点,设立之初就约定金主共同参加决策的条件,张恪说了话,他要看叶建斌的意见。他还有一个交易员在纽约,可以在纽约做泰铢的现货合约交易,但是能不能将总仓位增加到四成,还是未知数,整个市场都卖出泰铢,除泰国央行之外,其他的买家很罕见。   外汇现货合约交易是最主要的外汇交易形式。外汇期货很可能等半天都无法交易成功,现货合约却随时随地的通过行商网络交易,而二者实际的投机功能是一样的,都是保证金交易性质,特别是外汇交易网络形成之后,外货现货合约交易额就远远超过外汇期货交易。   这一场游戏,亚洲各国政府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感,纷纷限制国内的金融机构对泰铢等东南亚货币现货合约与远期合约的投机交易,但是欧美金融资本势力才是亚洲金融风暴背后最大的推手,特别是欧美银行驻新加坡的办事机构,手里拥有大量东南亚各国的货币足以支撑着庞大的、令东南亚各国政府无法承受的现货合约与远期合约交易投机。   叶建斌点点头,他的手心都已经捏出汗渍来了:张恪这小子真是没心没肺,手里捏造着近四十亿港元的巨资,根本就不担心得失,在这里有着隔岸观火似的悠然自得,他们叶家可真是期待能从这里面汲取一些解渴的资金。   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叶建斌却给吓了一跳似的,掏出手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太紧张了。见是他二叔叶臻民打来的电话,给张恪做了一个手势,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二叔请你过去,”叶建斌挂了电话,走过来跟张恪低声说,“还是说让二叔他自己过来一趟?”   张恪哪有那个面子劳叶臻民亲自走一趟,再说到香港后就应该去看叶臻民,只是给叶建斌先拉到半岛酒店来。   张恪扯了扯杜飞的衣襟,一起出了房间,在过道里跟唐婧打电话,让她与盛夏在半岛酒店里随便溜达。   叶臻民在香港的临时寓所在港岛那里,是中央驻港联络办公室的官员公寓。从半岛酒店过去,最方便的不是开车,而是乘地铁,出半岛酒店步两三分钟就到地铁站台。   ……   中联办的前身是新华社香港分社,办公大楼贮立西环海外,中联办的官员大部分都来自中央各部委及内地各省市的政府机关。西环是香港老的城区,中联办官员的公寓也多是旧式建筑。   叶臻民在香港的临时公寓是一栋红砖楼别墅,先乘地铁过海,到达西环时,还听得见古老有轨电车的叮叮响声,这里紧挨着西区警署站。   叶臻民比上次在北京相见时瘦削一些,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在门口没有太多的话,直接就进了二楼灯光昏暗的书房里,叶臻民还将他的秘书支开去;杜飞也与叶臻民的秘书在书房外等着。   “泰国国家电视台的两则消息,你们都知道了吧?”叶臻民将书房的房门阖上,他没有坐回书桌后的高背红木椅上,端着茶瓷罐,就站在暗棕色的书桌前,跟张恪、叶建斌说话,“刚刚跟港府财政司、金管局的长官通过电话,各方的压力都很大,游资汹涌而来,又有欧美政治势力在背后纵容,只怕泰铢会成为导火索……”   “局势大概就是如此吧,”张恪语气淡淡的说道,“货币投机者就是瞄准东南各国的固定汇率,泰国央行必须进入汇市干预泰铢即期与远期供给来维持其固定汇率平衡,前两次攻击,泰国央行勉强抵挡住,但是他们的外汇储备已经消耗掉近半,这一波的攻势会更加凶猛,他们剩余的外汇储备根本就不足以维持汇率平衡,一旦被迫选择浮动汇率,泰铢汇率就会一挫千里,东南亚积累许久的经济危机就会以此为导火索总爆发……就算泰国政府借入大量的美元外债,也只是将苟且偷生一会儿,反而积累的风险会更加狂暴……”   张恪知道泰国政府这一时刻会四处救援,港府有八百亿外汇储备、中央政府有一千两百亿外汇储备,指不定泰国总理的电话已经打了好几通过来,但是,国与国之间,要不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谁都会乐意趁火打劫的。   叶臻民到香港的最终目的,还是要协助港府抵御冲击。   “看来大家都信心坚定啊,”叶臻民摇头苦笑,“一块鲜血淋漓的肥肉,谁都瞪眼盯着,可惜这些国家十年的繁荣就要毁于一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建斌心态终究是轻松了一些,嘿然一笑,说道,“还是关心香港比较实在。”   张恪说道:“港股、期指高悬不下,就像一把倒悬的利剑,让人生寒啊……那些国际游资攻击泰国,主要会攻击泰铢;攻击香港,香港有八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内地还有一千两百亿的外汇储备,维持港币目前的联系汇率不难,国际游资不会做梦想着彻底将港元联系汇率体系攻破,但是他们佯攻港币,主攻港股、期指,港府当局如何应对?”   叶臻民点点头,目前港股指数冲上一万七千点的高峰,而香港又是金融自由港,无法制止国际游资涌入——事实上,之前已经有大量外资涌入港股做多,若是让数以百亿美元的游资借着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大势反手做空港股,就一场惨绝人寰的股灾!   “除了继续增加外汇储备,加强对货币流向的监管,我以为金管局更需要具备可以随时动用各种手段对国际游资进行反击的广泛权力,总不能等国际游资已经将香港蹂躏了一遍之后才去再跑到立法局去请求权限上的支持……”   “唔……”叶臻民回应了一声,不置可否,他有他的难处,“这个需要讨论一下……”   香港之后十年的历程,张恪都有一些了解,叶臻民的难处,他心里明白。   香港回归之后要长期维持原有的政治经济体制,维持港人治港的原则。香港实行的是自由经济的市场原则,金管局的权限受到严格的限制,要想金管局事先就得到广泛的授权,叶臻民势必要利用他的特殊身份去做一些工作。香港人却未必会理解这一份苦心,消息泄露出去,指不定中联办明天就要给示威的人群堵满、指责中央政府背地里做有违港人治港承诺的动作。   香港人以前给英国人按住不敢出声,回归后反而自由了,碰到什么事都想上街喊两声,倒也正常,只是中联办在香港就有些窘迫罢了。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维护香港的稳定繁荣才是首要的,自由经济体系,本来就是要给拿到脚底上踩两脚的。”   叶臻民笑了笑,说道:“有时候是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又说道,“还有一点要跟你们说一下,你们应该建仓了吧,建了多少?”   张恪呶了呶嘴,示意自己今天晚上刚到香港,这事跟自己没有关系。   叶建斌摸摸脑袋,说道:“等我们将资金抽出来,对泰铢的第二波攻击已经接近尾声,在外汇期货市场建空头头寸已经来不及,亚洲各国银行对东南亚货币的按金交易、远期交易也已经受限,但是欧美外资银行唯恐天下不乱,只是给的杠杆稍低了一些,在现货合约与远期合约交易上,我们还是大约建了七十亿泰铢、六千亿印尼盾的空头头寸,我看香港这边,主要还是要防备欧美外资银行背地里捅刀子。”   “哦,你们时间倒是赶得刚刚好,”叶臻民也知道泰铢这次是国际游资的主攻目标,但是印尼的经济体系更脆弱,泰铢扛不住,印尼盾一摧即垮,又说道:“其他地方,你们跟着浑水摸鱼,我也管不着你们,香港这边,你们不要沾,日后会说不清楚……”   “绝计不沾,”张恪哈哈一笑,又说道,“不过,这边要反击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助这边一臂之力,那时候,咱们明着来……”   “那到时候再说……”听候号令一致行动,叶臻民倒是不能拒绝。   ……   从中联办的红砖楼别墅公寓走出来,这一片旧式建筑群里灯火稀疏,夜空晴朗,星光寂寥。   “那些夜夜笙歌的大人物,今晚注定有很多人会失眠的吧?”没有急着拦计程车,张恪与叶建斌、杜飞等人在街巷里走,有一言没一语说着话,叶建斌倒是急着想回半岛酒店,盯着纽约外汇交易市场的盘口,张恪拦着他,“急什么,现在就等着泰铢彻底放弃抵抗,大家好一拥而上蹂躏,你急也急不来……”   “哪有你说的这么龌龊?”叶建斌拿张恪的磨人脾气没有办法,换作别人,这一刻即使有十足的信心,心也会悬起来,他偏偏能不急不躁,难道这也算是一种气度?   张恪哈哈一笑,大家在星空下散步走到地铁口,乘地铁返回半岛酒店,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唐婧与盛夏洗过澡光着脚丫子还没有休息,帮他与杜飞买的换洗衣物就摆在起居室的木几上。   张恪看着玻璃幕外的夜空,维多利亚璀璨的港湾之间似乎潜伏着无数张着血盆大口的巨鳄。在群鳄环伺的金融狂潮里,他们并没有资格大摇大摆的出现,已经到危机爆发前的最后一刻,说是要将仓位增加到四成,究竟能不能建成,还是未知数。   群鳄云集,滴着鲜血的牙齿闪着森冷的寒光,这一刻都瞄了泰国央行,瞄准泰国政府高达数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   这是一场零和游戏,必须要迫使泰国政府彻底的放弃抵抗,这才称得上是一场盛宴。   具本而微的事情,张恪并不以为能比别人更出色,只不过比别人有着更坚定的信心罢了;这时候,信心似乎也不是那么必要了,谁都不会轻易放弃这场盛宴,就看能从中抢到多少了;就当是来香港渡个假期。 第587章 自揭其丑   “现货市场的泰铢破了26.94!”叶建斌推门进来,声音压抑着,但是他的兴奋之情压抑不住,急速的说,“远期合约跌幅更深,十分钟内抛盘汹涌,一下就刺破前期低点……”   国际游资对泰铢的第二波攻击所造成的泰铢兑美元汇率低点就是26.94,这一个点位可以说是投资者对泰铢最后的心理防御点位,泰国央行不能扛住这个点位,泰铢抛盘会加倍的汹涌。   即使今天扛住了又能如何?张恪将手里的《香港经济日报》放到桌角。   今早香港经济日报的财经专栏文章就一针见血的指出昨晚泰国财政部长在此刻辞职、泰国央行提高坏账准备金比例,就是刺激大家去跳楼,预测泰铢沽盘涌现将刺激亚太区股市金线下挫,而泰国股市将首当期冲。   张恪拿着桌角上的咖啡,问了叶建斌一声:“要不要来杯咖啡提提神?”   叶建斌眼睛里有些血丝,看来他昨夜没有睡好或者根本就在尼克李森的房间盯着纽约外汇市场的盘口没有睡觉。   叶建斌哑然失笑,张恪这磨人的脾气,还真是要将别人的性子也磨慢下来。   “等会儿泰国央行就要有所动作,汇率上上下下的跳动,你留在那里心脏能受得了?”张恪笑着问叶建斌,“上上下下都是几百万美金的跳动……”   叶建斌拍拍了后脑勺,想想也是,有所预料的事情,似乎不应该这么兴奋,留在尼克李森手里反而妨碍他们操作;闻着咖啡香气,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张恪这种对财富的平淡气度,的确不是任何人能具备的。   叶建斌从张恪手里分过一半报纸,翻到财经版面,上面有爱达电子通过香港经济日报发布的消息。   嘉信实业增发并购之后就更名为爱达电子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交易,董事会及公司管理层都经过重组以便将碟机业务完全融合进上市公司;而叶家、孙、葛则股票减持完算是暂时的彻底与爱达电子脱离关系。即使要重新参与到爱达电子的运营,也要等亚洲金融风暴吹袭到最狂谑的时候以救市的姿态进行持股。   叶建斌现在一般不主动问爱达电子的事情,时间赶得真巧,今天发布消息,叶建斌认真看了起来,却是爱达电子预计东南亚市场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会因为经济衰退而萎缩,爱达电子将收缩东南亚地区的碟机业务,为此调低爱达电子下半年度的盈利预期。   “啊,自揭其丑啊!”叶建斌指着报纸上的消息问张恪,“你是想将爱达电子的股价拉下来,还是说想借机提醒一些人?”   “若能趁那些金融巨鳄还没有进入香港开始建立空头头寸之前,先将股指打下来,日后的破坏力就没有那么大,”张恪说道,“主动降下来,跟被国际游资打下来,凄惨之状况是不能同日而语的。可以预见港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会长期向下,可能要经历一年以上的调整期,此时的高位只是一个易醒、易碎的美梦而已,但是谁要做这个打破美梦的人,只怕会给香港的股民记恨一辈子……所以这个馊主意,我昨天就没有跟二叔提。”   叶建斌笑了笑,说道:“港府当局直接干预股市,只怕也要给攻诘,更不用说中联办了,你不提还好,提出来,二叔确实会比较棘手……”   “今天,香港股市应该会大挫吧,我这样安排,是让那些稍微有点敏锐性的投资人知道大挫的缘由,这不仅仅是泰铢被攻击,而是亚洲正面临一场极为深重的经济危机……该出局就出局,恋栈不舍,说不定尸骸不存。”   “要是所有在香港上市的内资公司都发布相似的公告呢,这盆冷水会不会泼得太强烈一些?”叶建斌问道。   “操纵的痕迹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些?”张恪有些犹豫。   “这个倒不怕,或许让在东南亚地区有业务的内资上市公司发布相关公告更合适一些,也不要集中到一天公布,争取一周之内将这盆凉水给浇下去;可能会有些非议,但是想做事怎么能怕别人指东说西呢?”在这上面,叶建斌倒是比张恪干脆,毕竟他与叶臻民之间更没有隔阂,“我先跟二叔说一下,看他什么意见……”   叶建斌摸出手机,给二叔叶臻民通电话,才接通电话,就捂着话筒,指着桌上的报纸跟张恪说:“二叔他看到这份报纸了,说你给他搞突袭……”   张恪苦笑一下,他可没有要突袭叶臻民的意思,中联办在香港的地位比较窘迫,自己还是很能体会叶臻民在香港的处境——只能算是一个顾问的角色,所以他给叶臻民什么建议时,也会尽可能考虑到他的处境,不会给出过于激烈的建议。   他只是想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情。   香港股市从三月中旬以来的飚涨其实是投资机构在炒作香港回归题材,以内资参股或控股的红筹股增幅高达80%,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涨幅只有一半,爱达电子(嘉信实业)股价因为有重组并购题材,半年飚涨了三倍还多;而同期东南亚其他国家的股市则相对惨淡不堪。在国际游资还没有进入港股、期指市场建立大量的空头头寸之前,先给过热的红筹股泼一盆冷水,让港股指数先行大幅滑落,就能降低港股指数里蕴涵的超强破坏力。   “二叔会先在中联办内部讨论一下,不过最后还是要跟港府当局打招呼才会去实施……”叶建斌将手机放到桌角,说道。   ……   陈静返回酒店,子嘉定睛盯着电脑屏幕,似乎自己上午离开酒店时,她也是这个姿态,问她:“一天没有挪窝?”   “哦……”谢子嘉应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移动电脑屏幕。   陈静走进去将笔记本往桌角移了移,屏幕上的港股指数剧烈振荡,比起东南亚其他国家今天惨淡不堪的股指表现,已经算好看多了,说道:“都这个点了,还看什么看?你还真是谢家的怪胎呢。”   “泰铢今天重挫啊!”谢子嘉抬头看着陈静,“你说那家伙是不是冲泰铢来的?要是他是冲泰铢来的,似乎来不及下手啊;还是说他们早就有准备?”   “这个我哪里知道?我又不能抓住他从他肚子里将话给掏出来。”陈静微微一笑。   “你跟他关系看起来很熟啊!”谢子嘉狐疑的看了陈静一眼。   “哪有?”陈静拍了拍额头,借机眼睛闪过子嘉狐疑的眼神,“哦,对了,你这么关心这个家伙,”她还特意在“家伙”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报纸上正好刊登了这个家伙的消息,你拿去看看……”从笔记本包里拿出今天的香港经济日报递给子嘉,“爱达电子通过香港经济日报发布消息指出东南亚地区将会有至少持续一年的经济衰退,他们将收缩在东南亚的业务,还调低下半年的营业盈利预期……”   “很奇怪啊……”谢子嘉咬着自己的手指,抬头睁眼看着陈静,眼睛有许多的疑惑不解。   陈静微微一笑,张恪本身就是一个让人很难琢磨的人。   这大概是首家上市公司提前对宏观经济做出自己的判断吧?今天港股剧烈振荡,但是爱达电子的股价却因为这条大泼冷水的消息下挫幅度较深。   今天的形势似乎陡然间恶劣起来了,叶臻民早在一年前的预测似乎就要成为现实,科王该如何调整自己的业务来应对冲击?要是紧随爱达电子之后收缩东南亚的业务,今年科王就达不到年前设立的盈利目标,要是不及时调整东南亚的业务,就可能存在库存积压的额外风险;当然,海外公司这里所承担的风险会更大一些,关键还是要看葛荫均的态度。   葛荫均倒有苦说不出。   应该说东南亚的经济形势是在泰铢遭受第二波攻击之后才明朗化的,那已经是六月中下旬的事情了,海外公司股份调整却是四月初就进行了,就两个月的时间,葛荫均以个人名义在海外公司占的股份从40%提高到85%,还额外注入近两亿港元的资金,总不能说谢家故意给他设陷阱吧? 第588章 风暴来袭   陈静这次到香港来是要对东南亚经济危机可能对碟机市场造成的冲击进行评估的,她特地推迟了一天,与子嘉从惠山同行,却没有想到在她们抵到香港的第二天,纷拥而来的金鳄巨鳄就对泰铢发起第三波凌厉的攻击,泰铢汇率当日就给冲破前期低点。   陈静还在香港与葛荫均争执要调整海外公司的业务以应对东南亚地区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但是没有想到经济危机会全速的发展并在迅雷不及掩耳的时间之内酝酿成风暴狂潮。   从爱达电子起,从7月11日到19日,香港股市共有十五家红筹股上市公司发布将受东南亚地区经济衰退影响调整业绩预期的预警信息,这几天内,红筹股整体大幅退潮回落,促使港股振荡下行。   从六月中旬起,恒生指数十次创出历史新高,七月初曾冲上一万七千点的高位后稍有回落,但依然在一万六千点线徘徊。在7月11日之前,绝大部分财经媒体都预测大市会有短期的调整,但是绝大多数人仍相信调整过后大市依然会继续上升的旅程。   十五家内资控股的红筹股上市公司几乎可以说是一致行动的公布预警消息在香港投资人看来自然是异常的刺耳。   信报、香港经济日报、明报等财经媒体都纷纷载文不同程度的指责红筹股集体预警事件是有人在背地推波助澜、有操作股市的嫌疑,在此波下行行情中遭受损失的香港股民甚至筹划着要到中联办大楼示威抗议,还要求联合证券交易所调查幕后内情。   只是筹划中的静坐抗议还没有来得及进行,20日清晨,泰国中央银行突然通过泰国国家电视台宣布放弃坚持有14年、紧盯美元的固定汇率机制,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同时还宣布将国内泰铢利率从10.5%提高到12.5%。   那一刻,张恪在半岛酒店里似乎能听见无数货币投机者在疯狂的欢呼——叶建斌他们的确也欢呼了——与之对映的,就是被宰杀羊群的惨绝哀嚎!这其中呼嚎声最凄惨的大概是泰国央行与泰国的民众吧。   张恪当然没有泛滥成灾的同情心,他们本身就是夹杂在无数货币投机者里的偷猎者,只是再世为人,重新目睹这段历史,应该是亲身经历这段历史,总会有些感慨。   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市场开盘之时,泰铢汇率就如水银泄地般的一下就冲破31,瞬间跌幅超过13%,令人触动惊心。   当然只要泰国政府不宣布废止泰铢,泰铢就拥有其国民经济为基础支撑的价值,这一刻汇率的狂泄有着非理性的冲动……   当然,巨量的买单也随即涌出……   这片刻之间,叶建斌额头的汗水都渗出来了。   他们前期建立的七十亿泰铢的空头头寸,这眨眼间水银泄地的绚丽,就让他们的赢利高达八亿四千万泰铢。   此时买单交割,加上之前累积的赢利已经接近近四千万美元。   交割还是不交割?叶建斌下意识的看了张恪一眼。   张恪却注视着尼克李森的侧面,他倒想看着所谓的顶级交易员在这种情况下的风采。   虽然泰铢在未来一年还要经历几次冲击,但是他们手里累积的空头头寸中泰铢远期合约交割期却是大多集中在九月,必须在交割期之前进行平仓操作。   在九月之前,这一刻是不是泰铢兑美元的最低点?如果判断是,那就要果断进行平仓操作,保住现在的胜利果实,不然泰铢每反弹一点,他们的胜利果实就要给蚕食掉一些。   尼克李森脸色有些苍白,此时的他眼睛看上去比平日更大更亮,仿佛是已经舔到血腥的猎豹,电脑屏幕显示着东京、新加坡、香港等地外汇交易市场的实盘数据,叶建斌、张恪没有出声干预,他就坚定的按照自己的信念操作。空头头寸与资金分散在数十个秘密账户里,他要通过电话给操作手下了一边串指令,有建仓、有平仓,数量不一,账户代码不同,参杂着现货合约、远期合约及少量的期货合约交易,叶建斌听了是眼花缭乱,只能大体感觉到尼克李森这一刻还是在增加仓位。   还能清楚的从电话里听到现场一片嘈杂,交易员在奔跑、在歇斯底里的喊叫,这一刻是空头的天堂,多头的地狱——本应是泰铢最大多头的泰国央行放弃抵抗,那些期待泰国政府会有力反抗、认不清形势的少部分投机商倾刻身无分亡、负债累累,他们在尖嚎着,从指令电话里能清晰的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嚎。   这段时间,只够杜飞将外汇交易知识了解一下,他想要摒弃电话里传出杂音的干扰跟上尼克李森的指令都很困难,更不要说瞬息间理解透尼克李森下达这些指令的用意。   “通常说来,一名交易员新手很可能大半年的时间都只是被动的接受指令……”张恪手轻按着杜飞的肩膀,术业有专攻,尼克李森作为业内的一流交易员,自有他过人之处,强迫自己去跟上他的理路,那是自找苦吃。   叶建斌不便干预尼克李森给手下操盘手下达指令,他只是看着张恪,他这时候宁愿更相信张恪天才般的敏锐直觉;张恪不说话,他也就按奈住不说话。   尼克李森趁着空隙才转过身跟张恪、叶建斌两个金主解释:“我以为今天还会累积一波冲击,这一刻还不是泰铢短期能平衡住的汇率……”   张恪点点头,说道:“你是专业人士,我们除了信任你,还有别的选择吗?”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叶建斌留恋不舍的盯了屏幕又看了几秒钟,才与杜飞跟着张恪走出去。   乘电梯回到二十八层的套房,张恪才跟叶建斌开玩笑说:“要不要测测你的脉搏?”   叶建斌刚才在操作室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发紧,看着汇率垂直下落时,都有些抽搐,换作心脏功能不好的,指不定当场诱发心脏病;倒也没有意识到脉搏加速,听张恪一提醒,手指搭到脉搏上,异常的快速,跟跑过一千米之后差不多的感觉。   ……   投机泰铢获利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在外汇现货市场卖空泰铢。   预期泰铢在未来某一时刻会对美元贬值,先期从相关渠道贷入大量的泰铢,在外汇现货市场卖出泰铢获得美元,待泰铢贬值之后,再从外汇现货市场用美元买入泰铢归还贷款,还本付息之后剩余的美元即构成投机收益。   外汇现货合约的交易方式与上述过程实际上类似,只是通过保证金的杠杆作用将交易额放大,又称按金交易。   除了在外汇现货交易市场投机泰铢获利,攻击一国货市比较常用的另一种方式就是从投资银行借入泰铢远期合约抛售,在远期合约交割之前,泰铢贬值,反向操作平仓,即可获利。   远期合约交易与期货合约交易类似,但是在危机来临之前,期货合约缺乏接盘者,成交量极为萎靡,除了能提前三到五个月建立空头头寸之外,货币投机者极少涉及。   更为复杂的投机方式就先在泰国证券市场沽空泰国的债券、股票与股票期货,然后再在外汇现货、远期市场沽空泰铢,待泰铢贬值、泰国证券市场崩溃之时双重获利。   量子基金、老虎基金等攻击泰铢的主力游资准备充分,势必会通过多种交易方式同时建立大量的空头头寸,最终通过现货、现货合约及远期合约将泰国政府的防守彻底击溃。   张恪他们抽出资金较晚,只来得及在现货合约与远期合约交易建立近七十亿泰铢的空头头寸。   泰国政府放弃防守之后,就是空头的狂欢盛宴。   7月20日这一天,截止新加坡国际货币交易市场下午四点收市,泰铢兑美元汇率收于31.87,一度刺破32.1,尼克李森于32汇率位果断平仓,赢利累计高达五千四百万美金。   泰国政府放弃抵抗之后,泰国央行在可以忍受范围之内将不会到汇市继续接盘,空头头寸平仓后的金融巨鳄在泰铢这条线就失去蹂躏的目标,但是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当初与泰国一并号称亚洲四小虎的国家,自然就成新的猎物。   很可惜,泰铢剧烈振荡中蕴藏的风险以及东南亚各国纷纷大幅度提高银行本币的离岸拆借利息以惩罚那些借钱给货币投机者的欧美投资银行——投资银行借货币给投机者投机以收取佣金获利,但是在严密监管期,他们则必须从货币发行国央行借出货币以保证自身的货币充足率,拆借利息大幅度提高,这些为投机者为虎作伥的投资银行成本也就提高——加上货币投机者汹涌而至,合约交易需求急剧增加,东南亚的欧美外资银行货币持有量也非无限,被迫大幅度降低合约交易的杠杆率、提高佣金也是必然。   国际货币投机者这时候差不多只能被迫到现货市场进行卖空交易,但是泰铢的初场获胜所抛洒出来的血腥将吸引更多的逐利者。   没有杠杆工具或者说杠杆工具大幅减弱,并不是意外东南亚其他国家所承受的攻击力就会减弱,只是平摊到每个货币投机者头上的赢利幅度大降下降罢了。   张恪只能庆幸他们已经提前建立了五千亿印尼盾的空头头寸,不然一口就吞下五千四百多万美元利润的美事也只能享受这次一回。   惟一可惜的是,印尼盾最大幅度的贬值期是第一轮金融风暴之后——印尼盾是在东南亚各国货市中贬值幅度最大的,那时印尼已经放弃固定汇率制度。在印尼放弃固定汇率制度之后,印尼央行不会再进汇市接盘,远期合约空头头寸是建立不起来的,而他们手里建立印尼盾远期合约空头头寸大都是三月期的,由于交割期的限制不能延续今年年底,自然抓不住最大幅度的贬值。   只能在最肥的一块肥肉上小小的咬一口,不能说不让人痛惜;当然,张恪不会让他内心深处的这层痛惜表现出来。   泰铢现货、远期合约平仓之后,秘密账户里剩余总资金量高达一亿五千万美元之多,但是这次资金夹杂在数以百亿计的国际游资里,还能有多大的收获,就不得而知了。   ……   7月20日,亚洲金融风暴正式在泰国掀起狂涛怒潮,比张恪所知的历史晚了十八天,但到底是循着历史无法逆转的趋势来临了,在香港比内地发达的互联网上,可以看到泰国的外汇及其他金融市场一片混乱的惨淡……   泰国股市、楼市崩溃,经济陷入彻底的衰退,张恪读过一篇报道,泰国证券交易市场从经济危机爆发起,三年时间里,先后共有七十七家上市公司被迫退出,没有一家公司能在泰国证券交易市场成功上市,最大的一家石油公司欠入270亿美元的外债。   泰国金融市场这一天的剧烈混乱也波及整个亚洲金融市场,香港恒生指数承继前段时间振荡下行之势,一日重挫480点。《明报》、《香港经济日报》评论员文章却一改前些日子的阴谋论立场,写文预测大规模的东南亚经济危机正在急剧酝酿中,国富投资等金融机构也纷纷调低对后市的预期……   张恪记得他所经历的那段历史,东南亚经济危机都已经爆发快一个月了,恒生指数都还在试图冲击历史新高,恰好让国际炒家蹂躏完东南亚各国之后回师有充足的时间在港股、期指市场建立大量的空头头寸——令人诧异的,那段时间,香港财经媒体对东南亚经济危机的规模以及可能对香港资本市场造成的冲击完全忽视不见,先期进入香港金融市场的国际炒家更是推波助澜,才使得香港金融市场从九七年十月到九八年七月之间成为国际炒家的提款机——即使在最后一战中击退这些国际炒家——大批香港投资人没能从中抽身而出。   ……   叶建斌说是要开瓶干红庆祝一下,张恪看了看腕表,才过下午四点钟,没有理会叶建斌,只说唐婧与盛夏在外面逛了半天,他与杜飞去接她们。   半岛酒店位于九龙半岛尖沙咀区的心脏地带,坐拥维多利亚海港的醉人美景,四周都是著名的购物、商业及娱乐中心,弥敦道两侧满是商场、店铺,还有油麻地的庙街,看过刘德华主演的《庙街十二少》,庙街的露天夜市,张恪都给唐婧拉去逛了三次。   唐婧与盛夏这十天住在半岛酒店,即使张恪与杜飞白天抽不出时间陪她们,她们倒也不寂寞。   与唐婧通过电话,她与盛夏正在傅俊的陪同下从天星码头往半岛酒店这边走来,张恪放下电话,就将叶建斌撇下,与杜飞下楼到半岛酒店大堂的茶座等唐婧与盛夏回来。叶建斌夜里倒是要陪尼克李森与他的两名助手稍稍的庆祝一下。   张恪帮唐婧、盛夏在茶座点了饮料与点心,她们从天星码头走过来也要十多分钟,杜飞想必是给今天的场面震惊住了,时时露出思考的神色,有些沉默寡语。   张恪淡淡的一笑,问杜飞:“要不要去交易所现场感受一下?这样的时刻,总是有人上天堂,有人坠地狱……”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张恪接通电话,唐婧她们快到酒店,问他与杜飞在哪里等她们。   “你们走进来酒店大堂来,就能看到我向你们在招手!”张恪笑着说,“还是说要我亲自出来迎接你们?”   “啊!”   却是在这一刻,张恪听到唐婧在电话里尖锐而惊恐的叫声,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张恪拔腿就往大堂外狂奔过去。 第589章 地狱与天堂之间   张恪站起身刚往大堂门口冲出两步,就看见一个人体掠过半岛酒店嵌着金边的旋转玻璃大门砸落在地上,肉体砸地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响亮……   傅俊站在前面,拿身体挡住两个女孩子的视线,但是亲眼睹人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心理冲击,让唐婧脸色苍白、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张恪走过去,牵过唐婧冰冷的手;杜飞比张恪反应慢了半拍,他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只是张恪接到电话就往大堂外狂奔,他也毫不犹豫的起身跟了出来。看到躺在大堂富丽堂皇旋转玻璃门外抽搐的人体嘴角涌出血沫,鲜血溅了一地;杜飞毕竟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脸色瞬间煞白,强忍着心理的巨大冲击,走过去,跟盛夏并肩站在一起,侧过脸再不忍目睹。   大堂门外的异常引起半岛酒店内外的小小的骚动,许多人都从大堂茶座里跑出来的观望;陈静与谢子嘉携手从外边归来,陈静的脸色有些憔悴,东南亚经济形势日益趋紧,但是也没有想到今天就轰然倒崩,见酒店门口围着人群,也没有意识到什么,挤进人群,纤细白嫩的小腿都已经抬起,差点一脚踩进血泊里,才赫然惊觉,尖叫一声,急着要收脚,身子却失去平衡要冲轻生者栽去。   张恪只来得及拽一把她的手臂,人却给她前栽的力量拉着往前踉跄了一步,还是傅俊及时横跨了一步,将陈静搀住。   “哇……”陈静毫无心理准备就直面血肉模糊的惨状,胃里翻江倒海,捂着嘴退出人群,站到台阶边将中午吃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谢子嘉倒没有什么不适,将手帕递给陈静,她还挤进来看了两眼,问傅俊:“跳楼?”   “跳楼!”傅俊他们是轻眼目睹的轻生者从二十六层一跃而下的情形。   “今天跳楼的人或许还不会太多?能从半岛酒店一跃而下,他也会死得值得。”谢子嘉看了张恪一眼,这些天在酒店就没有再遇到他,半岛酒店毕竟有三百多房间,作息出入时间不同,想要遇上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她一直怀疑张恪这个时间出现在香港是为泰铢而来,所以才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张恪没有理会谢子嘉,不管怎么说,这时候都要尊重死者,他轻搂着唐婧,拿身体挡着她的视线,也没有空当去关心陈静,对傅俊说:“香港警察来了会做调查,你留在这里配合一下……”他搂着唐婧与杜飞、盛夏他们先回了房间。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傅俊才回来。   九龙警署接到报警,迅速派警员过来处理:轻生者在房间留下遗书,香港外汇交易市场的失败者,今天之前,他还是拥有三百七十万美元的富翁,只是看错了形势,还以为泰国政府会像前两次一样能一次漂亮的反击——从天堂到地狱只有一瞬间的时间而已;他最后剩下的几千美元,在遗嘱里,他留给他离婚多年的前妻与女儿。   除了赶过来处理的警员说,今年九龙半岛已经发生三起因炒汇失败跳楼的人:看错形势,做错了方向,基本上没有再挽回的余地,虽然汹涌而至的货币投机者多为空头,却也不乏看错形势的投机者。   “我陪唐婧她们去港岛另找一家酒店住,”考虑到唐婧所承受的心理冲击,张恪决定马上就搬出半岛酒店,这样会让唐婧的心理好受一些,又对叶建斌说,“这边就交给你了……杜飞也先跟我们过去,等我们回海州,让杜飞留在你身边几天……”   叶建斌欲言又止,忍住没有说什么,张恪留在这里几天都悠然自得不干正事,却能化解他所承受的压力,只是张恪关心唐婧更甚过其他,也不便说什么,又想起这段时间特意赶去建邺参与学府巷改造工程设计的许思,叶建斌心想这家伙怎么可以对两个女人都这么用心?难怪女孩子都喜欢这家伙,羡慕都羡慕不来。   听张恪有意将这里的事情丢下直接回海州,叶建斌想了想,还是说道:“二叔那边呢?”   “我能做的,也已经尽力,留下来作用也有限……我会陪唐婧在港岛那里再散几天心,这边就不过来了。”   叶建斌点点头,张恪这家伙给人有再世为人的沧桑与严肃,有人跳楼轻生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心理冲击,或许有着更深入的思考也说不定。   ……   住进太平山附近的东方文化酒店,天色已黑,唐婧依然没能从目睹跳楼轻生的心理冲击中摆脱出来,张恪陪她单独在房间里,握着她的手,一直冰冰的,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披上。   “我是不是很没用?”唐婧拿那双受了惊吓、楚楚可怜的眼睛看着张恪。   “不会,”张恪摇了摇头,坐到唐婧身边,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肩膀,“你够坚强了,这个世界其实很残酷,那个人的跳楼,我们也造了一分孽——但我们只是冷静的屈从于游戏的规则,在地狱与天堂之间,我们选择了天堂;比起自己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残酷,我更痛恨他不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或许处境太难了,”唐婧依着张恪的胸口,“我会想起九四年夏天的自己,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幸好有你——你说那人是不是也这么想?”   “你那时才多大?”想起往事,张恪笑了笑,“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梦吗?”   “哦,老早去见妃蓉回海州的路上,你跟我说的那个梦吧?”   “是啊,那个梦里,我将我前半生都已经过完,此时的感觉,就如同在重温梦中的人生一样,九四年夏天,我连续三天四十二度的高热,或许就是那段时间陷入昏迷之中做了这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你爸爸即使受了很大冤屈——是受了很大冤屈,一直到九九年才有人帮你爸爸洗清冤屈,梦中的人生,我也是那样的束手无策——你还是坚强的选择长大……”   “是吗?”唐婧楚楚动人的美眸凝视着张恪,“那一定是你在我身边的缘故。”   “是的,梦中的人生,我一直在你的身边,”张恪轻轻的抚着唐婧顺柔的秀发,“我啊,似乎在梦中的人生才选择了坚强……”   到夜里,唐婧也不顾会让别人笑,抵在张恪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   泰铢崩溃之后,泰国中央银行行长随即宣布辞职,在随后一周时间里泰国政府先后关闭四十八家金融机关,经济遭受重创,倒闭的企业不计其数,坠楼轻生者不绝于耳,但是货币投机者不会因此中止狩猎的狂欢盛宴——张恪他们也不会中止他们的偷猎——金融风暴迅速蔓延东南亚其国家和地区,菲律宾、马来西亚等国的货币也随后遭受国际游资的攻击,此时风潮涌动之暴谑,令这些国家想支撑住第一波攻击都困难,都先后被迫宣布放弃固定汇率,任汇率在短时间内极速滑落,先后爆发经济危机;印尼经济危机爆发稍晚,但是印尼国内的经济状况更为恶劣,主要是金融巨鳄最后才强攻印尼盾,8月6日,印尼央行宣布放弃固定汇率,任汇率大幅下滑,金融风暴肆虐袭卷印尼,印尼盾累积重挫28%。   这才是金融风暴的第一波冲击,风暴袭卷除新加坡之外所有东南亚国家,台湾、香港两地凭借自身的经济优势,暂时置身风暴之外,但是各国金融市场爆跌,已经呈现危机进一步加深的势头,印尼等地甚至出现政局不稳的迹象。   日本等亚洲强国的经济衰退趋势也日益明显,闻着血腥聚集到亚洲金融市场上的国际游资更是达到惊人的规模,先期在东南亚各国的金融市场暴虐的施威,深度的加剧这些国家的经济崩溃的局势。在这些国家放弃抵抗之后,虽然这些国家的货币贬值将是一个长期的趋势,但是大量的空头缺乏接盘者已经变得无利可图,规模庞大的国际游资将东南亚各国都施暴了一遍——新加坡经济基础强劲,抵御住金融风暴的暴虐吹袭——他们需要新的狩猎目标,但是香港股市经过主动降温,恒生指数降至一万两千点,在曾经发生的历史上,八月最初的两个星期,恒生指数还维持在近一万七千点令人生畏的高峰上…… 第590章 汇率损失   金融风暴的阴云在东南亚的低空肆虐,金融巨鳄却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愿,蜂拥到亚洲金融市场的国际游资规模也是日益庞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盛宴机会了,都想着过来美食一餐。   当东南亚各国政府纷纷放弃抵抗,这些国家作为食物源已经不能满足金融巨鳄的胃口,进入八月中旬,又到了重新挑选猎物的时机;另一方面,亚洲各国政府加强警惕,纷纷出手限制对本国货币的投机交易、提高投机交易成本。   张恪他们的对冲基金此时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也正因为淹没在庞大的国际游资大潮之中,在泰铢与印尼盾上美餐了一顿,之后就再没有先手建仓的机会了,只有跟着国际游资主力像蝗群一样在亚洲金融市场的天空掠过,有机会就俯冲下去美食一餐。   八月上旬,张恪留在海州,在半岛酒店遭遇那样的事情,终究不能算愉快,便一直留在海州陪唐婧,陈妃蓉假期里也回到海州,更多时间是三个人耗在一起,象山南崖下的植物园也初成规模,海裕国际私立学校这个学期也要正式办学,芷彤、惜容、惜羽以及锦湖旗下高级职员的子女将是首批入学的学生。   八月上旬,张恪、唐婧、陈妃蓉三个人就在植物园与海裕国际私立学校里厮混,不过后面跟着三个小尾巴,甩都甩不脱,张恪感觉自己深陷女儿国里。   等唐婧顺利通过香港大学到海州招生的工作人员的面试之后,他才再度返回香港,杜飞比较命苦,一直给丢在香港。   张恪再次到香港时,高考成绩以及重点本科的录取线也都已经出来,他们班的成绩在历界重点文科班中算是稳定发挥。   够上东大文科线的有四人,李季、肖春铭还有许若虹都不出意外的考上东大,还有一个平日里很沉默的男生考取了东大外语系——张恪迄今都不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好像也没有听到别人提起过他;杜飞差了六分,但是在委培线之内;这是一个令他相当满意的成绩,对他来说,只要能把东大的录取通知书拿回家,就算对他妈最大的交待;加上张恪这名“令人诧异”的保送生之外还有另一个文科班的两名委培生,海州一中共有八名文科生拿到东大的录取通知书,张恪他们班还有一人考取北大经济管理学院。   省内高校资源丰富,张恪他们班到建邺读大学的同学就接近一半,这段时间正是全班同学四处买醉的季节,杜飞却给张恪丢在香港跟叶建斌他们在一起经历这几十年来亚洲经济史上最暴虐、对他们来说却又最具激情的时刻;他老头子杜小山刚刚调到市委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对他也是不闻不问。   将近二十岁的人生更多缺乏的是眼界的开拓以及对人生、世界、社会深入而细微的思考与观察,虽然杜飞还一曾坚持要求要接受心理辅导,只是没有人理会他,他也就没脸再坚持要求。   ……   张恪返回香港是8月17日,第一波金融风暴最狂虐的时刻已经吹过东南亚的上空,但是风暴的余波还在吹荡,群蝗似的游资却没有将残渣都放弃的意思,汇市、期货、证券等金融市场剧烈振荡,似乎要将最后的贪婪者也一并吞噬得骨肉不剩,东南亚曾经的四小虎已然给啃噬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凑巧,张恪与谢剑南、谢瞻、刘明辉三人乘东方航的同一班飞机前往香港。   东航这班航班没有头等舱,只有经济舱与商务舱,看着谢剑南、谢瞻颇为憔悴提着公文包从过道往经济舱走去,张恪嘴角含着一丝微笑,也不是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让谢剑南、谢瞻两人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刘明辉更是低头不敢看张恪一眼——坐在张恪身边的是顶替刘明辉担任爱达电子市场部销售分部部长赖济春,一个相当干练的销售女将,当初还是刘明辉亲自从杭州的东方通信将她聘用到爱达电子市场部的,先担任华中区副经理,后担任华东区经理,刘明辉跳槽去科王时,还做过她的工作,被她拒绝。   此情此形,让刘明辉何以堪之?唯有低头黯然走过去;才过去九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泰国的经济危机从六月中旬就初现端倪,七月中旬就突然吹袭整个东南亚地区,根本不可能留给科王调整海外业务的时间,此时仓促缩减,只会损失惨重,当然,他们成功的将最大的损失移动葛明信、葛荫均父子的头上,但是科王却已经感受到库存积压的压力。科王碟机七月在东南亚地区的销量比六月锐减两成,这还不计划东南亚当地经销商手里的存货。   谢剑南心里当然郁闷,有与张恪乘同一班飞机自己为了缩减开支却要去坐经济舱的郁闷,事实上,虽然爱达电子于7月11日才发布经济危机预警调整东南亚地区业务的消息,但是他们早就在五月就开始调整东南亚的业务结构,削减市场宣传投入的同时,加强了东南亚地区的渠道商建设与库存管理,在六月初东南亚地区的渠道商纷纷增加订单的情况下,爱达电子却停止增加对东南亚地区的发货量,六月中旬甚至断然放弃印尼的市场。   这种对市场状况高瞻远瞩的预见性,任是谁当爱达电子的竞争对手心里都会极度郁闷,却是不得不叹服的,也让科王众人进一步失去对抗爱达电子的信心;即使爱达电子真有什么不济,锦湖账上还安静的躺着四十亿的巨资呢。   虽然锦湖抬起脚并没有踩他们的意思,但是此时只能看着别人的脚底板,谁的心情会好受?   赖济春坐在过道边上的位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直到谢剑南、谢瞻、刘明辉走出商务舱的过道,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是第一次陪着大老板乘飞机出差去香港。虽然锦湖名义上与爱达电子不再有财务上的联系——谢晚晴的海裕公司才是爱达电子的实际控制人,但是爱达电子内部的人从来都不认为自己已经脱离了锦湖这个体系,在碟机业务上仍然接受爱达集团运营部的指导即为明证。   她现在还能想起刘明辉当初鼓动她跳槽去科王时热情洋溢的说辞,只怕他当初也没有少对其他人说起,那番热情洋溢的说辞已成笑谈,倒是无人再愿提起,想来刘明辉也要算爱达电子创业的元老,若是不离开锦湖,像刘明辉那级别的高层管理人员,谁在这次增发并购里所获得的股权少过两三百万?   “科王现在的处境有些困难吧!”张恪见赖济春回头张望,随意说了一问。   “哦……”赖济春应了一声,神经立即绷紧起来,心想是不是回头这一看,让大老板看在眼里了。其实跟着大老板一起坐飞机去香港,压力是很大的,不晓得突然会冒出一句什么问题,反应慢了,都感觉对不起自己拿的那份薪水,小心的选择措辞应对,说道,“科王上半年在东南亚地区投入那么大,压力是很大!其他的暂且不说,东南亚地区货币大幅贬值,对碟机厂商构成最直接的压力,就是在该地区销售商品也跟着大幅贬值。针对泰铢、印尼盾的销售价格不能提高,泰铢贬值30%,一台碟机在泰国销售的美元价格、人民币价格、港元价格实际上相当于要贬值30%。现在碟机行业的平均毛利润都没有到30%,仅汇率损失就足以让他们头疼了;这时候大概就能彻底的体现制造成本优势了。我们可以大幅度调低对东南亚的发货价格,保证美元结算的情况下,东南亚经销商仍有一定的微薄利润能支撑住爱达碟机在东南亚地区的市场——他们跟进就要亏损运营,可能也会选择彻底放弃东南亚市场,这时候还很难推测啊……”   “呵呵,”张恪无良的笑了笑,当初可是他一心诱使科王去努力开发东南亚地区市场的,这时候再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就有些太小心眼了,笑着跟赖济春说,“印尼那边的市场就不去管他的,任其败落,我们要做好两点,一方面继续维持菲律宾与马来西亚的工厂,增加那两家工厂对周边地方的发货量以弥补汇率损失,一方面,在这样艰难的时刻要尽可能帮助东南亚的那些经销商渡过可能会维持一年甚至更久时间的难关。还有啊,这段时间,东南亚各国的门扉基本是给攻开的,趁着这段特殊的时期将数字手机在这些地区的销售许可拿到手或许会简单一些,这方面,你们要跟东南亚当地的经销商联合起来做工作……” 第591章 冰火两重天   爱达电子与东南亚各国的经销商虽说以美元结算,但是在东南亚各国货币陆续贬值之后,也相应的大幅调低发货价格,以保证那些经销商与菲律宾、马来西亚的工厂能有微薄的利润以维持当前的业务。   仅泰国的市场,汇率损失就要接近30%,爱达电子当然不会百分百的补贴经销商的汇率损失,但是将发货价格调低20%,相当于承担了三分之二的汇率损失,又提前两个月以削减发货量的形式强行降低经销商的库存,当金融风暴在东南亚的上空肆虐的时候,爱达电子的经销商远比其他碟机厂商的经销商活得滋润;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是一回事,顷刻间濒临破产的边缘则是另一种极端的体验。   爱达电子的这些情况,谢剑南早从科王在东南亚地区的销售渠道了解到,从上飞机看到张恪悠然自得的坐在商务舱里,他一直都沉默寡言,下飞机时,故意磨蹭着,免得再与张恪有尴尬的碰面,曾几何时,他也给“天才少年”、“市场奇迹之手”类似的赞誉淹没,如今再要提起来,似乎只是惹人耻笑的笑谈;至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谢瞻、刘明辉也与谢剑南一样的心思,下飞机后,三个人站在行李输送架前,能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到张恪一行办完手续走进接机大厅,似乎有所感应似的,张恪回头转他们笑了笑,只是那一丝笑容是挂在嘴唇的一角,无论如何都不会理解成善意的招呼。   谢瞻气恼的要将行李箱砸过去,如果能忽视三四十米的距离与中间的钢化玻璃及川流不息下飞机的人群,说道:“真是受窝囊气,就算再节约开支,也不需要我们坐什么经济舱?”   “好了,”谢剑南还能有平静的声音,“就算坐到商务舱,你心里会更好受些?”他这时候已经看见陈静与子嘉站在接机大厅里。   谢瞻撇撇嘴,没有说什么,的确,与张恪一行人同坐一个舱室内,心情会更压抑。   ……   陈静与谢子嘉站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叶建斌、杜飞跟在她们后面进了接机大厅,才晓得张恪与谢剑南他们是乘同一班飞机到香港,张恪似乎能理解她的处境,只是点头笑了笑,一行人就与叶建斌、杜飞离开,也没有停下来跟陈静寒暄两句;陈静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很勉强,倒不是对张恪有什么怨意,只是怕笑容落在谢剑南他们眼里会让他们的感觉不太好。   何谓冰火两重天,大概能拿来喻指科王与爱达电子此时的处境,此时的亲切,大概落在别人的眼里,会有些不合时宜吧。   在张恪掉头离开之后,陈静却又有些后悔,心想自己的笑容会不会太勉强了些。   谢子瞻一肚子怨气,气恼的说道:“拽什么嘛,当人家跟空气似的!”上一回在半岛酒店里,也是给张恪一语不发的丢在那里,女孩子总受不了别人的轻视。不过等谢剑南、谢瞻他们走过来,她又说道:“六哥,你们怎么这么倒霉,跟那家伙乘同一班飞机?”这是故意在戮谢剑南的脸,谢剑南听了心里抽抽的,又不能对子嘉说什么,心里更是郁悒,没有说什么话,直接朝接机大厅外走去。   葛荫均没有过来接机,不过将他的那辆林肯派来,让在经济舱积累许多郁悒的谢剑南、谢瞻等人心里稍微好受一些;葛家在东南亚有许多资产,分家后,也是葛明信这一系分掉大半,风暴袭来,也不可避免的正遭受巨大的损失。   比较起葛家庞大的资产,海外公司的这点损失倒也算不了什么。   当然,那些庞大的超过百亿的资产还都是葛明信名下的,葛荫均却是将他所有的私房钱都投进了海外公司,偏偏在金融风暴前夕将海外公司的控股提高到85%又投进近两亿港元的资金。   坐进车里,陈静见暮色已暝,说道:“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吧。”   “去公司……”谢剑南很平淡的说道,抱胸皱眉沉思,没有说太多话的意愿。陈静也就顺从他的意思,吩咐司机直接开车去中环银厦大楼。   “葛荫均是什么意见?”待车厢与司机室之间的隔板升起来,谢剑南才问陈静这边的情况。   “爱达电子所采取的措施,你们也知道——葛荫均的意见,自然是将汇率部分的损失直接转嫁到本部的头上……”陈静说道。   科王本部与海外公司之间是采取人民币结算,海外公司与东南亚各国的经销商都是采取当地货币结算,由海外公司负责币种兑换,之前大量的库存就给海外公司造成数千万的汇率损失,关键泰铢等东南亚货市贬值已经事实,科王本部不降低发货价格,海外公司就要全额承担汇率损失。海外公司截留的毛利润才10%左右,就算东南亚各国的货币不再继续贬值,海外公司还要承受大约30%的汇率损失,只怕用不了半年,海外公司就要成负资产了,葛荫均当然不会当这个肉头。   “他想得倒美,损失转移给我们,科王每往海外公司发一件货,就要亏一百多,还不如将东南亚的市场彻底放弃掉……”谢瞻冷哼了一声,他是顶看不起葛荫均这种人的,“我相信其他碟机厂商也会做同样的选择,谁知道东南亚的经济会衰退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起色?”   海外公司不想承担汇率损失,科王本身也同样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汇率损失。   陈静没有说话,看着谢剑南。   彻底放弃东南亚的市场,之前在东南亚地区的投入都要泡汤,当然主要的损失都由海外公司承担了;他们几家在海外公司才占15%的股份,就算海外公司破产倒闭,他们也只是不赚不赔,却是要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彻底的得罪干净。   此时还不是绝裂的时候,谢剑南提醒谢瞻注意他自己的说辞,说道:“这种意气话,不要随便说出口,这时候大家要互相扶持渡过难关……”不想彻底得罪葛氏父子是一方面,要是大家都彻底的放弃东南亚市场,只有爱达电子一家还能在东南亚支撑住,大家放弃的市场无疑就都落入爱达电子的手中,谢剑南不会让爱达电子捡这个便宜。更何况,碟机厂商都撤出东南亚地区,多出来的产能就要在国内市场释放,谢剑南都不敢想象那个灾难性的后果——势必会有人先打破爱达电子在国内碟机市场强势建立的均衡。届时不要说东南亚市场分不到一点利润,就连国内的利润也会大幅度的削减;科王今年还要支付中央电视台两个亿的广告费。   他赶过来,就是要与葛荫均商量汇率损失的分担问题:都要海外公司承担绝不可能;都要科王本部承担,不用多久,本部也会先撑不过去。   要谈出一个合适的比例,就算亏损也要将东南亚的市场撑下去,挺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刻,就是柳暗花明。   谢子嘉说道:“在你们前面下飞机的那个家伙可是预测东南亚爆发的经济还会进一步的蔓延,持续的时间也会相当的长……”只不过她的神色有些幸灾乐祸,谢剑南也不能跟她计较什么,只当她是善意的提醒;只不过,爱达电子发布的公告以及叶臻民的文章,谢剑南都拿过来仔细研究过,子嘉的提醒让他听来还是相当的刺耳:她大概是气愤之前账户给她老子冻结的缘故吧,对家族里的事业也刻意的漠不关心。   陈静扯了扯子嘉的衣袖,不让她胡说八道,今天的状况,大家身上背负的压力都很大。   ……   除了谢子嘉没心没肺之外,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叶建斌抱头靠着座椅,姿势极为舒坦,笑着说:“科王的日子难过喽!”又问张恪,“你在飞机上有没有奚落人家?你当初可是连恐吓带诱骗的促使人家大力开发东南亚的市场啊,看吧,果然掉进你的坑里了,你小子一定不会放过机会借机奚落一下人家。”   “你哪有你这么没道德,”张恪歪着嘴角说道,“我还想笑着跟人家打招呼,可惜看他们的脸色似乎更难看了……”说完就与叶建斌一起笑了起来,也不屑再谈论科王,先将赖济春送到爱达电子在中环的办事机构。那里是原嘉信实业的所在地,实施增发并购之后,爱达电子的总部自然还留在海州,傅家俊接替苏津东出任爱达电子总裁,人也去了海州赴任,这样也方便沟通香雪海的业务,香港这里就成立爱达电子的海外公司分部,越秀控股与锦湖在香港的产品研发中心也都迁了过去,规模倒是比以前还扩大了许多。 第592章 下一口目标   在中环稍稍停留,张恪他们便乘渡轮去半岛酒店,叶建斌与尼克李森他们住半岛酒店有两个月没有挪窝了。   八月初,印尼政府放弃抵抗,印尼盾大幅下挫,他们又美食了一顿,五千亿印尼盾的空头头寸,在尼克李森镇定自若的指挥之下,这一次再度斩获超过五千万美元的浮利。   张恪在半岛酒店的房间还保留着,他们赶到那里,孙尚义、葛明德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一段时间了,加上尼克李森,五位合伙人也是难得的在半岛酒店一起露面。   张恪推门进来,孙尚义、葛明德、尼克李森他们都站了起来,张恪担当不起,指着木几上各人面前的冰饮,笑着说:“你们都有喝的啊……”走到吧台后面,从冰柜里拿出两瓶嘉士伯,递给叶建斌一瓶,才走过来坐下,“听说这几天香港的天气都会不错,去年夏天,没几天不下雨的……”   “谈天气啊?”葛明德笑着说,“那我们就谈天气好了……”将他面前的资料夹递给张恪,“这份东西,你先看着,我们没事就聊聊天气好了。”   张恪笑了笑,说道:“想着去海边游泳来着,在飞机上就在计划……我就在这里陪你们聊会天,等会儿就走。”   叶建斌笑了笑,没指望张恪夜里会留在半岛酒店,许思前天就回香港了。   资料夹的记录都是保密的,不会带出酒店的房间——秘密的投机泰铢、印尼盾获利,虽然一切都符合游戏规划,但是这份记录泄漏给泰国、印尼当局知道,那就是一份不良的历史记录——不过一些内容,在车上都听叶建斌介绍过了,很多事情都没有瞒杜飞,不过正式的合面场合,为了尊重起见,就没有让杜飞参与进来。   张恪拿着资料夹,随意的翻了翻,便算看过。   “好吧,过来就是听你们的意见,我认真学习……”张恪将资料夹放到木几上。   尼克李森除外,其他人都倾向听张恪的意见,他惜字如金,还是要别人抛砖引玉,孙尚义摇头笑了笑,说道:“那就请尼克来介绍吧……”   “说中语还是英语?”尼克李森问道。   不得不承认尼克李森的普通话水平在很短的时间里进步的很快,只是张恪没有听说“中语”这个说法,语调还是有些怪。   张恪说道:“你还是用你的母语说吧……”刚在车里就听叶建斌抱怨了一通,尼克李森为了学习中文,坚持用中文对话,折磨他两三个月了,除了工作场合,私下每说一句英文还让叶建斌罚他一百美元。   “那我就用中语说吧,”尼克李森用他怪异语调的普通话介绍当前金融风暴的发展形式,“亚洲四小虎的肥肉与肉骨头都已经差不多给啃得只剩下些骨渣子,也不能引起金融巨鳄们的兴趣,那些小国家,连渣子都不剩了,但是蜂拥而来的外围游资规模却越来越大,只怕谁也阻止不了金融风暴进一步蔓延的趋势;亚洲地区,肥美的猎物就剩下两条巨龙、半条巨龙与四条小龙……”   两条巨龙大概是指国内与日本,半条巨龙是指?张恪疑惑的看了叶建斌一眼,叶建斌解释道:“印度……”   哦,印度,印度能算半条巨龙吗?   印度的外汇储备不高,但是他们的外债水平更低,这也是印度在九七年金融风暴中避免直接冲击的关键因素;欧美投资银行能提供进行投机交易的印度卢布货币量很少,争抢的资金又这么多,虽然能很清楚的预知印度卢布在今后一年会大幅度的贬值,但是建不了印度卢布的空头头寸,又没有秘密渠道洗钱进入印度国内的证券期货等金融市场建空头头寸,一切都是白搭。   这时候,印度当地银行甚至会限制向当地的印度企业贷出印度卢布,更不用说是外资企业与来历不明的抵押美元了。   徐学平主持下的东海省政府联合省内大型国有企业、交通厅以及香雪海、新光纸业等企事业联合体提前近一年的时间进行筹划并向日本的金融机构一共贷入与近二十亿美元等值的日元贷款行为,才真正意义上能称为这次金融投机的大空头。   这次无抵押政府信用贷款,一次就要斩获八到十亿美元的巨利,够东海省建好几条高速公路了,还能拉动省内的需求;只是不晓得有多少会落入个人的腰包,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日元贬值也是大势所趋,张恪似乎能听到那些提供贷款的日本银行在不久的将来会因为汇率损失而发出来的惨嚎声。   当然,就算徐学平离开东海,东海省政府也是不会承认他们有投机的意图的。   张恪点点头,听尼克李森继续介绍下去。   ……   跟着庞大规模的游资去狩猎小国货币,争到嘴里也只剩下一些肉沫骨渣而已。   东南亚金融风暴肆虐之后,不仅亚洲各国政府都纷纷制定政策限制针对本国货币的外汇投机交易,就连欧美国家也起了警惕。这种限制是广泛性的,就连爱达电子财务部门以正当出口电子产品的名义做外汇套期保值交易也受到极大的限制,不得不承受大部分的汇率损失。   规模庞大的游资想要在外汇交易市场建立大量的外汇空头头寸显得困难重重,在金融风暴的缓冲期,更多的投机行为都发生在外汇现货市场。   张恪他们1.4亿美元额外的对冲基金,提前近一个月在泰铢、印尼盾上建仓,趁着第一金融风暴的核心冲击力,累积斩获近一亿一千万美元的浮利;但是,7月20日泰铢平仓后,多个账户里的资金余额高达一亿六千万美元,跟随国际游资大部队继续四处冲击东南亚各国的货币体系,近一个月的时间,斩获却不足两千万美元。   从这一点就知道在外汇投机交易给严厉限制以及更大规模游资涌进之后投机者的窘迫。   一方面,各国政府限制对本国货币的投机交易,一方面,聚集到亚洲金融市场的做空游资规模越来越庞大,猎夺浮利的交易机会也就进一步给摊薄。   当然,一个月的时间里,两千万美元的额外渔利,也是相当不错的斩获。   张恪所了解到的资料,在长达一年多的亚洲金融风暴阶段,绝大多数的对冲基金获利比例也只有30%-70%之间浮动,获得比较丰厚的是那些很早就调动大量资金进行秘密建仓的金融巨鳄,他们有各种各样的渠道渗透到各国金融市场内部,但是比起他们调动资金的规模,浮利比例也并不高。   金融风暴还会进一步的蔓延,这时候能正确判断金融风暴的下一个袭击方向,就能在其他外围游资四处漫无目标游猎的同时,紧跟金融巨鳄的步伐,获得更大的赢利机会。   除去印度,亚洲这片土地上,还剩下相当肥美的猎物,就是两条巨龙与四条小龙。   说起来,九七年内地的外贸规模只与韩国相当,但是内地的金融市场只对外开了一道极小的缝,他们想通过各种洗钱的方式钻进去,没有两年三年,成不了气候,就算人民币主动贬值,金融巨鳄也没有一丝赢利的机会。   东南亚是日本最大的资本输出地,东南亚爆发金融风暴,势必将拖累日本陷入经济衰退,这段时间日本金融市场动荡不休,但日本经济规模如此的庞大、美元外汇储备全球居首,日元可能是金融巨鳄的猎物吗?   那就剩下新加坡、台湾、香港、韩国等亚洲四小龙了,经济规模适中,外汇储备既不是十分的庞大,却也足以引诱人的津涎满嘴,而且亚洲四小龙与东南亚地区的经济依存度都很高,东南亚爆发金融风暴,他们也无法置身事外。   ……   “新加坡、台湾、香港还是韩国?”尼克里森拿他怪异的普通话说道,“香港之前倒是有一个极佳的机会……”   “香港不用想了,”张恪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合作这么久,有些事情,我们也不想再瞒你,我们四个人,都与爱达电子有很深的关系……”   “啊?”叶建斌本来就是在尼克李森的帮助下才将十亿港元的巨资顺利的洗入开设于开曼群岛的多个秘密账户,尼克里森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些资金是从香港转出去的,叶建斌、孙尚义等人无一不对后市的空头趋势有着坚定的信心,若真有心做空香港金融市场,这笔资金大可以在香港恒生指数上的建立空头头寸,只是不晓得他们与爱达电子有很密切的关系,惊讶的说道,“你们可是做了一件令那些金融巨鳄大为恼火的事情啊!”   “无论从公义还是私人的立场,我们都不可能做空香港金融市场,”张恪笑着说,“好吧,我们也承认做了一件令那些金融巨鳄大为恼火的事情。至于游资无国界,这本身是一个错误的说法……”   香港外汇储备高达八百亿美元,而且香港这多年来,主要的资本输出地早就从东南亚地区转向内地,内地的经济增长势头也丝毫没有衰退的迹象,彻底攻破港元的联汇体系不现实;尼克李森嘴里所说令金融巨鳄最恼火的事情就是香港恒生指数一个月来的主动退潮。   恒生指数主动退潮,是以爱达电子7月11日公布业绩预警消息为起源的红筹股集体预警开始的,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使得那些金融巨鳄失去一个绝佳的攻击目标。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中央政府对东南亚金融风暴早有警惕,尼克李森这时候当然也能看到叶建斌、张恪等人背后中央政府隐隐约约的影子。   “游资怎么可能无国界呢?”尼克李森笑了笑,这点浅显的道理,他也清楚,庞大的资本势必纠葛着复杂的政治背景,当然,他们这些人是不会太深入的去追究金主的资金背景的,“恒生指数都主动退到九六年中的水平,也不再是好的目标,不但不是好的目标,我想已经让一些人相当的痛苦了……”当东南亚金融风暴正式从泰国开始蔓延开,红筹股就集体预警,香港受控制与影响的财经媒体自然无力再追责有无内幕这回事;却是大量试图再度炒高恒生指数、但还没有来得及建立空头头寸的游资给突然主动退潮的港股套陷其中、难以脱身,此时的恒生股指期货成交量也极为萎靡,根本不足以建立大量的空头头寸。   “香港除外,新加坡、台湾、韩国,哪一个才是那些金融巨鳄下一步的主动目标?”听尼克李森介绍了这么多,葛明德问道。   在曾经发生的历史上,香港应该是下一波攻击的主要目标,眼下,香港受到主动攻击的可能性已经降低了许多。   “韩国,”张恪看了看腕表,怕许思等他太久,直接说出答案,“韩国,与其漫无目标的四处游猎,我们这段时间尽量在韩元上建立空头头寸……”   虽然说现阶段建立空头头寸的难度很大,但是只要准备的时间足够长,还是能建一些的,至少要比在现汇市场四处游猎的机会要大。 第593章 梦想可以奢侈   张恪将叶建斌、杜飞他们丢在半岛酒店,他乘地铁到中环附近下车,灯火璀璨的夜色迷离,夏季灼热的路面在渐深的夜色还丝丝蒸腾出热气,在城市里游荡的海风带着些微腥。   走进欧吉士餐厅,耳畔传来低迷的小提琴乐声,餐厅的内角舞台,小提琴手穿着暗红锻子的晚礼服裙,姿态优雅而迷人。   金融风暴爆发以来,中环一带的高级餐厅里倒显得稀落了。   欧吉士餐厅宽敞而明亮,装满古朴而典雅,转角扶手都嵌着磨得镫亮的青铜浮雕,许思坐在靠窗的餐桌前,穿着桔色的洋装,香肩柔腻光滑,两臂屈着支在桌上,与蓝色餐布相映,愈发的洁白如玉,纤柔晶莹的素腕轻托着圆润的下颔,似乎在看窗外的璀璨夜色,右手拿着一支铅笔,张恪走过去,看见餐巾纸上已经廖廖落了几笔,勾勒一条长街的模样。轻轻着从背后将许思搂入怀里几秒钟,才走到对面的位子上,问她:“等我很久了?”   “没有啊,”许思拿起桌角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啊,都九点钟,东想西想,都感觉不到很久啊……”   “在画什么?”   张恪要将许思面前勾勒了几笔的餐巾纸拿过来,许思按着张恪的手,说道:“还没有完,你先帮我决定菜单好了。”   张恪招来侍应生——在半岛酒店讨论了许久,他也是等到现在没有用晚餐——点过餐,看着许思线条鲜明的眼线与长长微颤的睫毛,又歪过头去看她在画什么,线条渐丰富起来,有穿街骑楼的复式长街,许思见张恪凝神看着,她就分心画不下去,将餐巾纸往张恪跟前一推,说道:“这些时间你都不关心橡树园那边,这是学府巷的设计稿,都已经开始施工,你想修改都来不及,你觉得怎么样?”   “想修改都不及了,这时候拿给我看,不是逼着我夸你吗?”张恪笑了笑,邵至刚五月底、六月初两次将学府巷及附属青年公寓的设计方案拿给他看,两次被他退了回去,后来张恪让邵至刚他们几个合伙人之间商量,不要事事都来消磨他宝贵的悠闲时光,后来听说是许思设计了新的方案,不过他是真做出放手不管世纪锦湖事情的样子,即使都开始施工了,张恪还没有看到许思设计的方案是什么呢,他拿过餐巾纸看了一会儿,才轻笑了两声,说:“这是正解……”   “真的?”许思带着雀跃的心情看着张恪,“不是哄我开心?”   “这个啊……”张恪拖长声调,“反正都已经施工了,你还在乎什么?”   “嗬!”许思佯装薄怒的瞪了张恪一眼,洁白的脸颊仿佛冬日的初雪泛着夕阳光,蓓蕾似的娇艳双唇仿佛另一种有生命的东西在抗议张恪戏弄她,“辅修过建筑设计方面的学业,只是辅修、作为爱好而已,却完全没有自信,你说说看……”却是难得的娇柔语音,听得张恪耳根子发酥。   “燕归湖区的高校群及橡树园计划增加出来的消费人群,都支撑学府巷扩建出更多的商业用房出来;学府巷的商铺采取回迁补尝,从赢利角度考虑,也要求扩建出更多的商业面积——商铺的售价要远高过住宅,受限于层高,只能扩大占地面积,学府巷的设计思路便应该是这样,偏偏邵至刚手下那些设计师两次都没有抓准重点……”张恪伸手摸了摸许思嫩滑的脸颊,“复式长街,相当将学府巷延长了一倍,跨街骑楼设计,又再一步增加了建筑面积,这当然是正解的设计思路,不请你去做设计师,真是他们瞎了眼,还非要我暗示两次……”张恪装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模样摇头苦笑。   许思捂唇轻笑,那瞬间神采飞扬、娇艳如花。   用过餐,两人相依走在中环灯火迷离的夜色之下。   不仅学府巷的改造,橡树园园区的建设规划,张恪早就说过要遵从许思的意图,这两个月,许思她人多半时间留在建邺,倒是张恪两次匆匆忙忙的经过建邺,两次都是陪唐婧经过建邺,也就没有做停留,也不要说去亲眼看看橡树园的进展了。   首先要将师大南端的一家印染厂与一家漂染厂的厂区改建成创业园区,先将橡树园计划分步骤实施起来——初创期未成规模,占地也不会太多——然后才有充裕的时间去实施更大规模的基建。   许思倒是有十足的兴趣谈论这些话题,张恪便与她一边逛街一边听她说那些奇思妙想似的构想。   张恪最初的想法就是要让橡树园计划激发、成就国人创新的意志,园区自然不能搞得跟工业建筑那般死气沉沉,而且许思那些看来不切实际的梦想,张恪更愿意去承载。   “说不定我能成立一个设计师工作室呢。”许思不确定的看着张恪。   张恪看着许思眼睛似乎燃烧着某种深色的火焰,捻着她有些汗湿微凉的手心,虽然上回在惠山她曾说过要在自己常驻足的城市开设咖啡厅或许酒吧,她大概很少为自己燃烧起一种梦想吧。   “似乎不行啊,只是辅修过建筑设计,总不能跟正规的建筑设计师抢饭碗,”看着张恪不说话,许思自己打了退堂鼓,“又抢不过……”   “我在想你会不会同意让我做合伙人,”张恪手缠过许思娇软的腰肢,将她搂在自己的身前,凝视着她美丽的眸子,映着这繁荣都市寂寞的灯火,“若是要将梦想中的建筑群体描绘出来,而专业的部分由专业的人士去处理,我也是很向往的……”   “可以吗?”许思眼睛一亮……   “要我说实话啊?”张恪笑着问。   “嗯!”许思期盼的看着张恪。   “比起别人,我更喜欢你对建筑的梦想;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在这个梦想上奢侈一些,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想。”张恪心想对建筑有着超奇幻想的地域应该是中东那里的产油富国。   “越秀这边,怎么办?”许思又有些犹豫,她几乎能想象自己全身心投入设计师工作室之后的情形。   “没关系,丢给别人就是……”张恪知道许思是为自己才到香港来一人支撑着越秀,后来自己将股份大部分都转给晚晴,大概许思也不好意思直接就说要离开。既然她想到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张恪当然不会将她再系在越秀。   许维六月下旬回了一趟建邺通常毕业论文答辩又去台湾与孙静香、江黛儿她们汇合,这段时间人一直不在香港,张恪便陪许思去港大附近的公寓过夜。   门扉关上的那一刻,身体内的情欲激燃,就抵着门死力的亲吻,过了好久,许思才从迷眩的意识里清醒过来,她帮张恪进浴室放水,张恪让她先进去洗,从磨砂玻璃里看着许思在里面将洋装脱下后的曼妙身姿,张恪抓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要进去。许思转身抓紧门把手要阻止他,只穿着蕾丝边的红色底裤,鲜嫩的秀足赤踏在防滑地砖地上,一只手还捂着胸口,哪里捂得过来?身上娇嫩白皙如雪的肌肤或许是因为浴室里的热汽也或许因为总些有羞怯染着桃红色,高挑的身体曼妙有致,高高的胸、纤细的腰,修长白嫩的腿,无不散发出成熟的性感魅力。张恪看了心猿意马,哪里等得及在等许思先洗澡完自己再去洗澡,手插在门缝里不让许思关实,涎着脸说:“你要不让我进去,刚才在街上说的话,我就不承认了……”   “你个无赖!”   许思拿张恪没办法,捂着胸口转过身去,哪里想到张恪在后面拨她的内裤边,拨成窄窄的一边勒进臀沟里,许思只得连着内裤躲到浴缸里,身体浸到水里,才将内裤脱下来。   几番抵死缠锦之后,两人依偎而卧,窗户打开,凌晨清凉、带着海腥味的风吹透屋室,铅蓝如洗的夜色里繁星闪烁。   “我没有太熟悉的人,真要成立工作室,我让周逸过去帮我……”   许思最初到香港来,周逸就陪她过来了,一个很干练的清秀女孩子,性格很好强,能帮许思很多忙。愿意承载许思的梦想是一回事,张恪还是不想许思会太辛苦;许思不说,张恪也会亲自挑选几个能力强又信得过的人去帮她。翻着许思床边的书籍,都是建筑设计方面的专著,听许思的意思,还会去香港中文大学重修这一部分的学业。话说回来,在香港,倒是香港大学的建筑系最强,许思是想避免以后在香港与唐婧尴尬碰面,不过香港中文中学的建筑系是纯设计的,摒弃物理知识方面的内容,这一点倒也适合许思。   醒来时,许思不在身边,闻着厨房间传来清粥弥漫过来的香气,已经上午九点钟了,太阳透过窗帘透射进来,屋里开着空调,感觉不到香港夏天的炎热。   依在床头,拿起床头的座机给晚晴拨电话,准备跟她说越秀公司的人事安排。   “你在许思那里给我打电话啊……”晚晴温婉如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啊,你知道这里的座机号?”张恪心里有鬼,早知道拿手机打过去好了。   “怎么不知道,许思前天回香港还拿这个电话打我手机呢。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早?”张恪疑惑的看着床头柜上的腕表与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确定是过了上午九点钟无疑,恍然间晓得晚晴是暗指他昨夜肯定跟许思昏天黑地这时候醒过来相对来说有些早,他不清楚晚晴心里会怎么想,听语调倒没有什么异样,咂了咂嘴,干笑了两声,将尴尬的情绪掩饰过去,跟她说起许思要另外成立设计师工作室的事情。   “我知道啊,五月初她就跟我说过这个想法,我还以为她早就跟你说了呢……越秀那边,你觉得交给谁负责合适?总之要将越秀、爱达电子的海外公司分部还是在香港的研发中心——名义上各归各的——总之要一并管理起来。这边的事情,我都焦头烂额了,我可不想再为那边的事情费神了,董事长什么的,也找别人兼了吧……”   张恪可没有想到许思早就跟晚晴说起过这事,还以为她心里有芥蒂,哪里想到她们女人却先联合起来,将自己蒙在鼓里?他拿电话筒敲了敲额头,在想谁调到香港来合适。说实话,张恪一直想将孙尚义、葛明德再拉进来,但是以他们两人的资历,请孙尚义或葛明德担任越秀控股的董事对这边的业务进行指导可以,请他们负责具体而微的日常管理,就有些轻慢了。   香港这边主要负责协调东南亚的市场与菲律宾、马来西亚两家工厂的生产管理,还要负责越秀控股与产品开发中心的日常管理……   张恪正想什么人合适,其实他之前有准备将刘明辉推到这个位子上,当然,这时候是绝无可能的,谁还会管刘明辉此时的死活?许思走进来,腰间系着碎花围裙,还是海州特有的那种蓝印染布,系得腰细胸挺臀圆,婀娜多姿,见张恪拿着电话敲额头,问他:“是在给晚晴姐打电话?”   “哦,”张恪应了一声,说道,“在想香港这边让谁过来负责合适……” 第594章 预备收割   张恪打电话与晚晴商量让谁到香港来负责这摊事合适,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看着许思进来,便先将电话挂了。   许思上身穿着白色T恤,长长的下摆在腰间打了个结,收得胸顶腰细,T恤里面也没有穿什么,顶出完美的胸形;下身只穿着棉质沙滩短裤,给腰间系着的碎花围裙遮住,露出丰腴圆润的白嫩长腿,仿佛里面什么都没有穿,张恪挂了电话,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滚到床尾搂住许思的腰,让她坐到自己的怀里来,手却不安分的在她腻滑如玉的大腿摩挲着,大腿内侧的肌肤尤其的细腻,稍用力的捻一下,似乎能捻出水来。   许思忍不住痒,要避开张恪的手,丰翘的臀在张恪胸腹间扭动,娇笑着说:“不要弄我了,我煮了粥,你快去洗脸……”   张恪在许思明艳湿泽的娇唇吮吸似的亲吻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去洗漱。张恪人在卫生间洗漱,探出头问许思:“你说让谁到香港来负责这摊事合适?”   “你跟晚晴姐打电话没商量出谁来?”许思将粥从厨房里端出来,有些烫,青葱玉白的手指捏着耳朵根跟张恪说,“这个问题,我可管不着。”   “你说说看,说错了就轻轻的打两下屁股……”   “去,”许思见张恪穿着四角黑棉内底赤脚站在卫生间里,身前隆起一团,“丑死了!”过去帮他将磨砂玻璃门关上,坐回椅子,手轻轻捧着花瓷碗,准备将粥吹凉一下,又手托着下颔迷恋的看着磨砂玻璃门上印着的张恪年轻而略显削瘦的身体的影子。   张恪洗漱完出来,与许思对坐着喝粥,等会儿要先去公司,白天的太阳太毒辣,许思的肌肤大白天去海滩容易给晒伤,张恪便陪许思先去公司里打发时间。   孙尚义中午跑到中环来,看见张恪穿着沙滩鞋、沙滩裤、T恤衬,一付就要去海滩渡假的打扮,甚是无语。   东南亚各国的金融市场尸骸遍野,最暴虐的时期刚过去,虽说平面的风波趋缓,但是谁都知道这风暴一时半会儿平息不了,每日涌进来的游资不计其数,潜伏在表面之下的暗流是越发汹涌起来。但是,有多少货币投机者能有张恪这般悠闲自得的穿着沙滩裤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等着日头偏西就去海滩渡假?连杜飞的态度都比他认真严肃多了。   “你昨天摞下一句话就溜人,我们倒是留在半岛酒店分析了半天的资料,下午的分析会议,你不会又缺席吧?”   “孙先生,你说呢?”张恪就差将两只脚毛稀疏看着太过光滑的两腿举起来,许思端茶过来,张恪接过一杯递给孙尚义,他说道,“我正好有事情找孙先生你呢?”让许思在自己身边坐下。   许思倒也没有想张恪这么随便,职业女性装束,还戴着一付黑色玳瑁框眼镜,将过于明艳的容色掩去三四分。   “什么事?”听到张恪说有事找自己,孙尚义奇怪的问了一句,他今天是凑巧过来,有什么事,昨天晚上在半岛酒店也没有听张恪提起来?   “东南亚金融风暴,我们所能把握的最大机会并不是在外汇市场投机,”张恪说道,“最大的机遇是整个亚洲地区的产业格局将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印尼等东南亚国家从九十年初就是全球最主要的资金输入地之一,但是这场金融风暴将较为彻底的蹂躏东南亚地区的制造业,产业资本也将遭受重创:那些庞大的产业资本想要休生养息,一定会将视线瞄准内地十三亿人口的大市场,一个新兴的、成长迅速的超级大的市场……”   “这一点,我知道,”孙尚义点点头,“不过那应该是整个亚洲金融风暴接近尾声之后的事情吧?”   “嗯,”张恪点点头,孙尚义对产业经济的了解非常深刻,曾经经历过的历史也证明,今后十年,真正得到发展的是产业资本,而非在金融市场渔利的投机游资,而且产业资本在一个地区的影响力也绝非那些游资所能相提并论的,“差不要等到要金融风暴接近尾声,那些给金融风暴搞得手忙脚乱的产业资本稳住阵脚之后,才会有时间考虑掉转船头、重新发展的问题,大规模的产业资本转移,应该发生在那个时间点之后,但是我们不应该那么悠然自得的等到那个时刻来临再做应对……”   “悠然自得?”孙尚义听到张恪说这么词,视线就往他脚上的沙滩鞋上滑,似乎他最没有资格批评别人悠然自得,许思也捂唇轻笑,不过孙尚义对张恪的话题很感兴趣,也就不抓他言语中的毛病,“嗯,我在听你说……”认真倾听着张恪说下去。   “其他产业,我没有仔细的去考虑……”张恪说道,“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欧美各国这次不会受到太大的冲击,但是已经饱和,短时间里很难有非常强劲的增涨;东南亚各国惨不忍睹,即使有人告诉东南亚的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可能萎缩30%、50%以上,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日本经济哀退已是必然的趋势,韩国极可能是金融巨鳄掠夺的下一个重灾区,日韩两国的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即使不会有明显的萎缩,在今后几年停止明显的增涨,那几乎是肯定的;亚洲地区,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只有内地还能继续保持高速的增涨……”   孙尚义知道张恪要说什么了,亚洲的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日韩企业占了半壁天下,亚洲其他地区的市场都在萎缩,日韩企业势必会借内地高速增涨的市场渡过经济难关。   张恪看着孙尚义,继续说道:“我希望东海省的高新技术新战略,在抵抗日韩消费电子与家电制造企业对国内市场的侵袭上能发挥一定的作用,我可不希望过上十年八年有报道称日韩企业借助内地高速增涨的市场渡过他们九七年、九八年所遭遇的经营难关,这样的新闻够寒碜人的……”   “建邺、惠山还是海州?你要说惠山家电产业园的事情,我怎么觉得你还是在打我的主意……”孙尚义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张恪笑着问。   “你很少无缘无故的拉人说一大通话……锦湖到底在做什么勾当,你从来都不会主动透露口风,想来想去,你拉着我应该是要说香雪海的事情……”   “姜都是老的辣,这话是这么说的吧?”张恪嘿然一笑,这句话是跟许思说的,许思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话,免得他太得意,张恪又正色说道,“是要找孙先生你说香雪海的事情。香雪海的发展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是还不够快,至少等到明后年,三星、LG、索尼、松下等日韩企业被迫从东南亚的市场收缩转而大肆侵袭国内的白电市场,香雪海能发挥的作用非常有限……”   去年六月从三星手里将香雪海抢过来,获得注资三个亿成立合资公司,去年年底又随东海省政府商贸代表团去日本搞来与五千万美元等值的日本贷款,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香雪海用于扩大生产的资金就超过七个亿,是其原有资产规模的两倍。   但是,这个速度在张恪看来还不够快。   当然了,三星、LG、索尼、松下等日韩大型电子企业,随便一家企业的白电产业规模就是香雪海的十多倍,而且内地的市场,由于长期以来的政治因素影响,对日韩企业的开放程度较高。就拿香雪海来说,要不是张恪在背地里策划,早就沦落为三星在国内的电冰箱制造基地了。   孙尚义思量着张恪的话,理了一下思路,说道:“说吧,你在打什么注意?”   “我的目标是香雪海日后能独立上市,”张恪心想不妨在孙尚义面前将目标定得高一些,“东南亚各国特别是马来西亚与菲律宾的白电制造业正遭受金融风暴的摧残,香雪海想从这些地区获得一些制造技术、专业人才,阻力相对就要少一些,但是香雪海自身并没有足够的资金去支撑这种层次的扩张……”   “锦湖不是有四十个亿?”孙尚义故意跟张恪打马虎眼。   “锦湖那些钱,还不知道够不够橡树园计划烧的,”说到这里,张恪也就不让孙尚义再将话题转开,说道,“孙先生手里不是还有十个亿闲着?” 第595章 最重要的机遇   即使不爆发金融风暴,日本的经济哀退也是现实中无法避免的,所谓瘦弱的骆驼比马大,日本经济再哀退,还是够国内追赶好些年的。索尼、松下、夏普等日系的消费电子与家电制造企业即使在向东南亚地区的产业资本输出会因这次金融风暴而受挫,也不至于痛筋痛骨。   韩国的经济是由大企业引导的,三星、现代这些大企业甚至可以直接控制韩国的经济政策,张恪不能肯认韩国这次爆发的经济危机就一定会更加的惨重,但是,现代、大宇、韩宝、LG等韩系大企业却注定要元气大伤。   韩国利用四年的时间就完全走出经济危机的阴影,有很多的因素,张恪一直以为韩资企业对内地市场的开拓是关键性因素之一。特别是三星集团,在其他业务大幅萎缩的情况下,依靠其领先的电子技术与对内地十三亿人口市场的积极开拓,在九八、九九年依然能保持较快速度的增长。   张恪将三星当成锦湖未来的强劲对手之一,在这种情况下,他既希望金融巨鳄对韩国的袭击更凶猛一些,也着手在国内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布局;锦湖还没有足够的影响力给三星——不仅仅三星,还包括日韩其他电子企业——在国内市场制造政策上的障碍,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多的抢占国内消费电子与家电市场,降低日韩电子企业借助国内市场休养生息的机会。   锦湖将专注于消费电子市场;家电市场特别是白电市场在今后几年的增幅非常的大,张恪就希望香雪海能快速成长起来,吃掉一定的缺口,减少日韩电子企地在国内的生存空间。   另一方面,金融风暴在东南亚的低空肆虐,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地的消费电子与家电制造业正惨受着巨大的冲击,过一段时间就可以跑出去捡果子了。   消费电子那一块的技术与管理人才以及专利技术,以锦湖或以橡树园计划的名义进行,能捡多少是多少,没有金融风暴,再多的钱也捡不到好东西。   白电这一块,就要以香雪海的名义出动。   香雪海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在惠山市滨江家电产业园区制造基地以配套企业建设上,在品牌与销售渠道建设上,都投入巨资,也相继从日本引进空调、洗衣机的生产线——从日本获得的与五千万美元等值的日元贷款都用在这两条生产线上,这是贷款条件之一——使得香雪海的产品线丰富起来。产品线丰富起来,并不意味着技术基础就扎实起来,要想电冰箱之外的产品走上高速扩张之路,首先要保证技术与人才的扩张,这都需要海量的资金。   张恪瞅准孙尚义手里还有十个亿的闲置资金,这笔资金完全可以置入越秀控股,通过越秀控股完全对香雪海的注资,香雪海获得资金,就可以去马来西亚、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收割优质白电资产与技术、聘请因为金融风暴而失业的高级技术与管理人员。   由越秀控股对香雪海注资,也方便日后将香雪海的资产从爱达电子剥离出来单独上市。   ……   8月18日上午,张恪穿着沙滩短裤坐在香港中环利菁大厦的办公室里,将他的意图详细的解剖给孙尚义听。   亚洲金融风暴里蕴藏的最大机遇不是在外汇金融市场投机牟利;金融风暴将暴虐的撕碎旧有的产业格局,金融风暴过后,势必又将形成新的产业格局,在这个过程中,产业资本、技术资源以及人力资源的大规模变迁,才蕴藏着巨大的财富。   除了减持爱达电子的股份之外,孙尚义夫妇六月中旬还将他们嘉信地产的股份全部减持,获得超过十亿港元的资金静静的躺在账户里,这笔资金本来作为对冲基金的紧急备用资金。   对冲基金正式运作两个多月来,赢利近倍,特别亚洲各国政府在东南亚金融风暴吹起之后纷纷采取行政手段限制投机交易,从投行获得的杠杆率越来越低。   虽说投机获利机会降低,倒也不用再担心有暴仓的危险,孙尚义夫妇名下的这笔巨资实在没有必要再安然躺在账户里吃利息了。   嘉兴实业实施增发并购方案并更名爱达电子之后,叶家、孙尚义、葛明德就将其名下共8%的股份高位套现,并不是说要彻底退出对内地电子产业的投资,当然是希望低位再吸纳;张恪更加直截了当,希望孙尚义他们能将他们手里的产业资本直接注入越秀控股,通过越秀控股来实现对内地消费电子及家电制造产业的投资。   孙尚义对张恪的建议自然动心,马上就电话将叶建斌、葛明德邀过来谈细节,害得张恪不得不放弃黄昏去海边游泳的计划,就穿着沙滩裤不伦不类的在会议室里陪他们谈事情。   叶家能搂一些钱,都希望投给盛鑫开拓家电连锁市场,但是叶家与锦湖的关系已经密切到必须做什么才能让人更放心的地步。   叶建斌的建议是叶家往越秀投两个亿,越秀再往盛鑫投两个亿,盛鑫获得的发展资金分文不少,还实现几方的交叉持股。叶家在香港的资金都还在对冲基金里,前期只能先从孙尚义账上划钱。   葛明德手头的资金除了投入对冲基金,多余的两个亿都借给张恪投入对冲基金,他大不了将借款协议转给孙尚义,从孙尚义那里划两个亿过来注入越秀。   张恪的意思,对冲基金分红,他少说能分三个亿,反正这部分资金很难转到锦湖的账上,索性丢进越秀里;当然,也只能先从孙尚义账上划钱。   孙尚义颇为郁闷,这转来又转去,张恪前后可是欠他七个亿了;孙尚义手头的十个亿,都注入越秀控股,算到他名下的只有三个亿。   关键是越秀控股的资产如何计算?越秀控股拥有现金量极少,主要资产是手里所持爱达电子30%的股份。   银亨证券利用五、六月的港股牛市将其包销的增发新股大量的推给证券市场,加上叶、孙、葛三家大量减持,压制爱达电子的股价大幅上扬,七月中旬,爱达电子又主动调低盈利预期,股价振荡下行,已经降至锦湖给银享证券的包销价位左右;越秀控股所持市值大约在二十四亿港币左右。当然,随着金融风暴的蔓延,恒生指数还会进一步的下挫,一方面,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盈利预期降低,但是另一方面,爱达电子所拥有的香雪海那一部分业务却又是十足的金矿——这一点,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心里都非常清楚,越秀控股的资产就按市值计算却是合宜的。   谢晚晴没有控制越秀的念头,她将海裕公司所持的爱达电子的股份转入越秀,也只是希望借壳上市之后,替张恪继续抓住对爱达电子的控制权,在香港证券市场,对八九十亿市值的上市公司持股30%,基本能算得上牢牢把握住控制权了。   越秀控股自注册成立以来,一直以张恪进行利润截留与简单资本运作的工具,从解码板上截留的利润还都给张恪提回国内注入新光纸业,这次获得十个亿的注资,才算真正成为产业资本运作的公司。   张恪当然希望孙尚义出任董事长,也希望葛明德至少在越秀挂着董事兼顾问的职衔。   除了将两个亿注入叶家的盛鑫环球电器集团换取20%的股份——叶家注入越秀控股两个亿换取6%的股份,另外,将八个亿的产业资本注入香雪海很容易——越秀控股控制爱达电子,爱达电子又控股香雪海,惠山市轻工局代表惠山市政府持有香雪海49%的股份,相信惠山市政府也不会拒绝十亿港元的注资——但是锦湖、香雪海通过香港这边到东南亚各国捡果子,就需要在东南亚地区有一定影响力的人主持,孙尚义、葛明德是责无旁贷的。   到最后,香港这边还是缺一个主持日常事务管理的人手,张恪对此很是头疼,叶建斌、孙尚义、葛明德他们并不晓得许思萌生退意——许思主持日常事务,他们是放心的。   除了这十个亿之外,之前通过各种渠道转入对冲基金账户的十个亿通过反向操作洗回来,也是毫无瑕疵的,张恪也计划着等第二轮的金融风暴过去就将这十个亿从对冲基金的账户里转出来也一并投入越秀控股,至于他欠孙尚义的七个亿,还是等最后的赢利慢慢的洗进孙尚义的账户里吧,大不了利息多计算一些。   ……   一些细节敲定,街上已经是灯火璀璨,大家都饥肠辘辘,孙尚义便建议一起去浅水湾海滩吃烧烤,张恪一付海边渡假的装扮,也进不了高级餐厅。   叶建斌过来是谈正事,将杜飞丢在尖沙咀的半岛酒店,张恪便给杜飞打电话,让他自己想办法去浅水湾跟他们汇合。   孙尚义夫妇与葛明信那一系的人绝裂关系以来,就一直住在影湾园的高级公寓里,年前,张恪还在影湾园养了近一个月的脚伤,也将孙静檬欺负得够呛,不过回到内地都给孙静檬讨回去了。   赶到浅水湾海滩的烧烤区,孙静檬与她妈妈葛明珏在菲佣的帮助下,将烧烤的东西准备齐全,就等他们过来,远处还有游客在海滩上点起一堆堆的篝火,也有夜里在海边宿营的人——烧烤区倒是从岸上拉了电线过来,挂着一串白炽灯。   孙静檬穿着印着蓝脸的白棉T恤,下摆很长,系在腰间,穿着沙滩短裤,白溜溜的两条腿裸露着,赤足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瞥见张恪一行人就张恪穿着沙滩短裤、沙滩鞋,其他人都衬衫、皮鞋,走过来还要小心灌一脚的沙子,领带都还是到车上才解开的,许思虽然准备了到海滩游玩的衣物,到最后也不好意思穿上。   “来,来,来,就你最适合当苦力!”孙静檬召手让张恪过去,“跟我去搬啤酒……”   “哦。”张恪看了看左右,就他最适合在沙滩上走路,还以为孙静檬去日本渡假没回香港呢,见孙静檬已经转身朝远处走去,只得叹了一口气跟在后面。   圆月如盘照得细沙如银,海水泛着反亮的粼光,能看到有许多人在夜泳,看着孙静檬纤细白嫩的足踩出一个个的沙坑,有着精致的足弓印迹,张恪起了童心,循着孙静檬的足印,又将沙坑一个个踩平。   “你很小啊,”孙静檬回头看了张恪一眼,等他走过来与她并肩而行,两个人月下的影子重叠在银沙细柔的沙滩上,“还在玩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快点,你要把三箱啤酒搬过去哦,为了等你们,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三箱?”张恪怀疑海滩小卖部为什么要离烧烤区那么远,热切跟孙静檬建议,“要不你牺牲些色相,勾引三个壮男帮我们将啤酒搬过去……”   “要是牺牲的色相都便宜你,你愿不愿意一个人将三箱啤酒搬过去?”孙静檬媚眼迷离的挑了张恪一眼,张恪打一激灵,差点就点头同意,却给孙静檬冰凉的手捏着后颈脖子,“小男孩子,心里想什么龌龊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将三箱啤酒给我搬过去,还指望我为你牺牲色相?做梦吧……”   张恪先搬了一箱啤酒过去,这边烧烤也已经准备就绪,油滴到碳火上滋滋的响,张恪赖着不再去搬酒,肚子也的确饿了,看着肉串咽口水,等到杜飞赶过来,打发他跟傅俊去小卖部那边再搬了两箱啤酒过来。   酒后微熏,张恪还与杜飞到海里游了一圈。   杜飞还要陪叶建斌去半岛酒店,这段时间,接触到的是他完全陌生的东西,帮着叶建斌、尼克李森他们收集资料、分析资料,几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亚太地区的宏观经济形势以相关知识都一骨脑的塞到他脑子里,好在他高中三年有加强经济方面的学习,这段时间倒也乐在其中,不算太痛苦。   张恪夜里就住在影湾园,许思也留了下来——许思即使暂时不想在香港购置房产,她的意思也是要搬离紧挨港大南门的公寓。香港提供短租公寓的地方很多,不过影湾园却是香港最顶级的酒店公寓之一。   孙尚义一家暂时住在这里,孙静香过些时间,还是要回香港,许思倒是希望与许维也住在影湾园——指不定江黛儿也可以一起住进来,张恪总是随她的意。   临时办了入住手续;   皓月当空,孙静檬又从她爸爸那里偷来两瓶干邑,三个人坐在窗外前的藤编圆几前喝酒聊天。许思就是希望许维跟她住在一起,租下的公寓是双室套间,酒喝得迷醉,孙静檬要留下来跟许思挤一张床睡,张恪只得拿着被子去另外一个房间睡觉;幸好孙静檬留下来,不然他要给许思赶到自己的房间去睡。   夜里醒来,喝过酒夜里会口干舌燥,张恪爬起来去客厅找水喝,许思听了响声走出来,回头看了看,孙静檬睡得正香,将门掩上,坐到张恪身边跟他共喝一杯水。   “上回我在海州里,蒋姐话语里透露着要出来工作的意思,她有没有跟你提起?”   “蒋姐?”张恪问道,“我倒没有听她说起这个,她想出来工作,是指只要离开海州就行吗?”   “好像是这个意思……”   “哦,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找她谈谈,”张恪心想蒋薇想离开海州可能是出于家庭的考虑,她儿子进了寄宿学校,她倒是有更多的精力可以投入到工作上追求事业上有更大的发展,说不定也是想拉开空间上的距离,慎重思考私人之间的关系,“她若是愿意,香港这边倒是适合她的……” 第596章 浅水滩嬉情   在客厅说了一会儿话,张恪拉着许思到房间缠绵了一会儿,搂着许思娇柔嫩滑的身体入眠,迷离间给孙静檬的一声尖叫给惊醒……   张恪睡睡惺松的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许思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形给孙静檬看到、吓着她了,见枕边空无一人,缓了一口气,迷糊中记得许思早晨去公司还进来跟自己打招呼,看着孙静檬着穿着宽大的T恤,下摆垂下来,显得两条白嫩的腿又直又长,还想问她惊讶什么,只见她捂着嘴唇、瞪圆眼睛指着自己的下身,才陡然意识到入睡时贪恋许思肌肤腻滑迷人的触感,就什么没有穿四肢纠缠着入睡,张恪慌忙拉过薄被盖住身体,见孙静檬的眼神由惊讶变为轻蔑,他可不想这时候跟她讨论什么严肃的问题,抗议道:“淑女不是捂着眼睛转身离开吗?”   “好丑陋!”孙静檬嫣然一笑,有些轻蔑的意味,还对张恪下半身那玩艺儿很不客气的评价了一句才转身离开张恪的房间,也不把他的房门顺手掩上。   张恪头皮发麻,感觉给这妮子调戏了,拿起床头的腕表看了看,都九点多了,人在香港,还真是抱着渡假的心情,没有什么太重的心思。张恪依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待下身那玩艺不再“丑陋”,才穿起衣服走到客厅。   客厅里的电视已经打开,张恪盘腿坐到沙发上,孙静檬在卫生间里洗漱,从门缝里能看见她又直又长、没有一点瑕疵的玉白纤腿,还以为她穿着沙滩短裤,给白棉T恤的长摆遮住也看不到什么,孙静檬身体弓着、头埋到盥洗盆里洗脸,T恤后摆吊起来,张恪无意望了一眼,鼻血差点冲出来,哪里有穿沙滩短裤?有着完美弧形的雪白臀瓣给蕾丝绸质内裤只包住一小片——性感迷人,令人望了春心迷漾;敢情她是将长T恤当成短裙来穿了。   视线要不要移开,张恪心思游离不定;孙静檬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到他偷窥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随手将门给关严实。   张恪与孙静檬一起去美式餐厅吃过自助餐,换了泳衣去海滩上游泳。   金融风暴吹袭,但是海滩上悠游自在的游人还是不少。   九十点钟,太阳毒辣,孙静檬不敢在这么毒辣的太阳暴露肌肤,留在家里又无聊透顶,浑身涂了防晒霜、躲在遮阳伞下吹着海风、悠闲自在的看书。   看着这边的海边有人在冲浪,张恪上辈子没接触这项活动,一天到晚光泡在海水里也不是那回事,有心想学。沙滩教美女游泳的悠闲男人很多,教帅哥冲浪的美女却没有一个,张恪抱着冲浪板在海水里浸泡了半天,连身体想平趴到冲浪板上随海浪飘荡都做不到,还咽了不少海水,灰溜溜的爬上岸来,嘴里是又苦又涩,坐到沙滩椅上,喝了一气的冰饮,才算缓过劲来。   海滩上美女不少,穿着巴西式的那种超窄比基尼,身材健美而性感,特别是沙滩排球场那边,就算在场边看那些美女打排球掀起臀波乳浪也能好好的悠闲整天。   “看了你半天,你似乎很笨呢,”就算躺在遮阳伞下的沙滩椅上,孙静檬还是拿大浴巾将娇美的身体完全裹住,戴着遮阳帽、大蛤蟆镜,娇艳粉润的嘴唇朝插在前面的冲浪板呶了呶嘴,“要不要我教你,不过学费有些贵?”   “是不是1978要重新营业有些超出预算啊?”张恪问孙静檬,昨天夜里听她炫耀去日本旅行狂欢购物的盛况,指不定她将她家里给她的零花钱都透支花掉了。   “不学拉倒,换了人,我还不乐意教呢。”孙静檬又将那本张恪没有听说过名字的书拿起来盖住大半张脸。   “包学包会?”张恪问道。   “不为你的智商负责。”   “确定你自己能在浪头上站起来?”张恪知道这妮子酷好运动,只是女子能玩好冲浪板的,他没有见到过几个。   “切,自己不行,还看不起别人。”孙静檬将书丢下,将浴巾、遮阳帽、蛤蟆镜统统除下,露出性感迷人的身体,可惜穿的是香港海滩那么常见的布料比较多的比基尼,白嫩的肌肤在下午三点钟的阳光有些晃眼,指了指冲浪板让张恪拿着跟她下水去。   踩着灼热的细沙,将冲浪板丢进海水里,张恪跟着冲进清凉的世界,与孙静檬带着冲浪板游到稍远的水里,还没有等他在海水里喘口气,孙静檬那堪比美人鱼似的身子已经滑上冲浪板转眼间就蹲在上面,轻蔑的瞥了张恪一眼:“怎么样,你做这个姿势给我看看?”拿手朝张恪微张的嘴里拨了两股海水……   郁闷,他连整个人平趴上去都要费老鼻子劲,看来没有师傅教是不行的;张恪看着浪头过来,游远一些,踏着水看孙静檬姿势优美的站在冲浪板顺着浪头滑行,惹得很多滑浪的人过来围观。孙静檬对那些人爱理不理,娇美白得耀眼的身体趴在冲浪板上招手让张恪游过去,听到别人的起哄声,张恪感觉挺伤自尊的,这时候连身体趴到冲浪板上都成问题,连试了几下,张恪身体都从冲浪板上滑落下来,孙静檬气得拿脚丫子连踹他屁股。冲浪不行,水性与体力还是要比孙静檬好一些,张恪反手抓着孙静檬白嫩的脚丫子,拉后面一拖,孙静檬头就给淹到海水里呛了一口水,索性潜在水里踢张恪,两人在水下纠缠、嬉闹着,张恪手掌无意间滑过孙静檬丰挺的胸口,触感真是不错。   孙静檬手掌按着张恪的肩膀,头浮过水面,瞪眼看着张恪:“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张恪装糊涂,两人脚下踏着水,小腿还不时擦过,碰一下又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张恪当然是咬定自己都不知道碰到什么。   孙静檬咬着嘴唇,拿张恪没办法,说道:“你累不累,我们去歇一歇吧?”   张恪便拿着冲浪板跟在孙静檬后面往回游,看着孙静檬在水里半隐半现的给泳裤包着的白嫩小圆臀,心里倒是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游动,不能否认这妮子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过只要想到这妮子的危险系数,张恪就立即打消不该有的念头;游在后面欣赏这浪里小白臀,应该不会太危险,只是痛恨香港的比基尼布料太多了。   孙静檬没有朝沙滩游去,攀着一块浮出海面两三寸高的小礁石爬上去,坐在上面跟海边的女妖似的,粟红色的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礁石上稍稍平整能坐下的一块,给孙静檬占过去,张恪爬上去,立足的地方都崎岖不平,他朝孙静檬呶呶嘴:“让我挤一挤?”   “帮我挡太阳……”孙静檬凉意习习的手心扶着张恪的髋骨,将他移到自己与太阳之间,让张恪面对她站着,看着泳装里丑陋的东西隆起一陀,又觉得甚是碍眼,扳着他的腰,“转去身去,丑陋的家伙……”张恪自己都不好意拿那东西冲着娇艳如花的脸蛋,乖乖转过身去,孙静檬看着张恪紧绷的臀部还是碍眼,手掌在上面轻轻扇了一记,说道:“得,你坐过来,今天怎么觉得你浑身都让人碍眼呢?”让张恪挤坐到自己身边,还是让他扶着冲浪板帮她遮阳。自己则美滋滋的靠着张恪的背,白嫩嫩的脚丫子,浸在清澈的海水里一荡一荡的玩水。   张恪颇为享受孙静檬腻嫩如玉的肌肤贴着自己后背的销魂触感,眼帘垂下满眼就是孙静檬白嫩修长的大腿并立,两腿间的三角区域没有一丝缝隙,粟红色的秀发湿漉漉的贴着娇媚如花的脸颊,孙静檬散发出来的迷离性感更甚过她的美貌给人直接冲击。   学府巷六月初就完全封闭,1978也在那之前提前结束营业;即使1978还会重新营业,老板娘也从孙静香变成孙静檬了;其他的不说,至少学府巷的命运是彻底的改变了,张恪并不清楚学府巷还发生怎么的故事去勾起自己未曾发生过的记忆。   “在想什么?”孙静檬侧过头来看张恪,她晓得这小子一直色眯眯的偷窥自己,还想嘲笑他两声,转过头却发现他陷入深思的神情是那么的迷人,她吸了一口气,抛开这不该有的情绪——这小子太花心了,拿胳膊肘儿顶了顶张恪,身体却没有舍得离开他厚实的背。 第597章 再次相逢   “我在想学府巷的以后,”张恪的确在想学府巷以后的情形,叹了一口气,说道,“物非人是却不识……”   “啊?”孙静檬不明白张恪为什么会有这么突然的感慨,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继续美滋滋的背抵着抵背,白嫩嫩的脚丫子浸在清凉的海水里,享受着清凉微腥的海风……   “喂!”   张恪听着背后有个娇柔的声音在呼唤,回头看了一眼,海水里浸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脸蛋,长白似的身躯像鱼一样在清澈的海水里游荡,白浪轻逐,不是很长的秀发贴着半片脸,张恪确定不是在叫自己,顶了顶孙静檬的腰:“有人在叫你?”左右又没有其他人,心想除了孙静檬,那个女孩子不会找别人。   孙静檬看了半天也疑惑。   “喂,你不认识我了?”那个女孩子游过来抓住礁石,上半身露出水面,灵动的眼睛看着张恪。   张恪首先注意到这女孩子胸部不是很大,刚出水,比较保守的泳衣湿贴在娇小还没有发育开的身体上,臀部的泳衣还有长褶边垂下来——许思准备的就是这种保守的泳衣,再看她将湿帖的头发捋到耳后,才认出来是飞机上相遇的那个红衣女孩,年前在影湾园公寓与孙静檬牺牲“色相”乞讨,这女孩还出手阔绰的捐了一张十二万港币的支票。   “哦,你脱了衣服差点认不出你来……”张恪嘴里胡乱说着给孙静檬肘击了一下,站起来伸手将女孩子从水里拉上礁石,“还是巧啊,在茫茫大海中也能相遇,我以前不信机缘的,现在想不信也不行啊。”将孙静檬身边那点平坦的空隙留给她坐,他就蹲在一旁硌脚的礁石上。   “呵呵,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差不多每年假期都来这里渡假的,也住在影湾园,我还奇怪怎么到今天才遇到你们呢?”小女孩子就是好骗,那女孩子娇笑着说,“刚才在岸边碰巧看到傅大哥,还觉得奇怪呢,他说你在这边学冲浪……”很乖巧的跟孙静檬打招呼,又转过头问张恪,“你学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张恪差点让这句话给打下水,孙静檬轻蔑的笑了笑,还轻轻的哼了一声:“教了半天连冲浪板都爬不上去……”将冲浪板从张恪手里抢过来丢水里,指在海水里漂荡的冲浪板,说道,“你有本领在太阳落山之前爬上去……”   张恪怕这女孩子跟他重提旧事,说起来自己还欠她一场法语聊天呢,他这时候哪有时间去学法语?跳下水,带着冲浪板到稍远的地方练习,终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前凭借自己的能力顺顺当当的爬上冲浪板,笨拙的动作却惹得两个女孩子俯抑大笑。   许思下午四点从公司赶了过来,她有些忤水,张恪便去陪她游离海岸,又换了一块稍大的礁石,三个女人大多数时间就坐在礁石上戏水看着张恪笨拙的练习冲浪。   黄昏日落时分,杜飞、盛夏、叶建斌等人也相聚赶了过来,连尼克李森跟他的两名助手也跟着过来休闲,孙尚义夫妇、加上葛明德夫妇与他们腼腆的只敢躲在妈妈身后不说话的儿子,晚上过来吃烧烤的人是够多的。   台湾女孩子叫柳茗,茗茶的茗,书香气很重的名字,她也不是一个人在香港渡假。每次假期要么是与朋友一起过来,要么与家人一起过来——所谓的朋友也是他父亲同事的女儿,读同一所学校,关系就比较亲近,有时候会一起坐飞机去大陆,就是张恪上回在飞机上看到那个圆脸女孩子。这次是她父亲到香港来出差,她与那个圆脸女孩子就跟着过来渡假;她父亲白天要工作,白天两个女孩子就在浅水湾的海滩闲逛。   出于礼貌,晚上的烧烤自然邀请柳茗与她的朋友还是她的父亲一起参加,柳茗与她朋友——那个脸有些胖、皮肤有些黑的女孩子回影湾园洗澡换衣服;张恪还特意拉着杜飞、傅俊准备了一堆营火准备夜里来个真正的野炊。   张恪再度给孙静檬差遣到小卖部搬啤酒时,他拉着杜飞走向小卖部,看到远处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奔驰,柳茗还是她的朋友跟一个中年人站在一起说话,应该是柳茗的父亲吧。   柳茗看见了张恪招手让他过去,张恪就跑过去打招呼。   柳茗的父亲是个瘦高个子的中年人,两鬓的头发都已经花白,戴着钛金半框的树脂眼镜,一看就知道劳心的知识分子,有着很明显的台湾人的气质,跟罗大佑长得有几分相肖,有些熟悉,心想应该是台湾的某富豪级人物吧,出差加渡假住进影湾园酒店公寓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家伙。   柳茗的父亲晚上还有应酬脱不开身,他只把张恪当成女儿在香港认识的玩伴,警惕的看了张恪几眼,可能觉得张恪还蛮顺眼,才亲切吩咐他们晚上玩得开心一些,说完就钻进车里离开了。   张恪还真觉柳铭的父亲很面熟,不是因为跟罗大估长得像,现实中不认识,应该从哪本财经杂志上看到过,看着奔驰车远行,带着柳茗与她那个脸有些小肥、皮肤又有些黑的朋友一起去搬啤酒回烧烤区。   张恪与杜飞一人搬一箱,柳茗与她朋友两人搬一箱,放下来时,张恪随意的问了一声:“柳茗,你爸是谁,看上去很面熟啊?”   “呵呵,真的吗?”柳茗毫无心机的笑了笑,正要说出来,却给她朋友拉了一下衣襟。   张恪哑然失笑,在场有哪个身家不是上亿的,就连尼克李森都有大把花不完的炒票,没有人打小姑娘的主意。   柳茗眉头微微一皱,有些反感她朋友这么做,很伤人的心,只是张恪已经转过身去将冰镇啤酒分发给别人,她也没办法解释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安。   “啊,柳志成……”张恪恍然想起来,转过头对柳茗说道,“你爸爸是柳志成,我想起来,五月底那期《T3》的封面人物就是你爸,我说怎么觉得脸熟呢?”   “柳志成?哪个柳志成?”孙尚义就站在张恪旁边,突然听张恪吐露一个名字,下意识的觉得熟悉,见张恪又回头跟他们在海滩认识的两个女孩子说话,才知道张恪是说其中一个女孩子的父亲叫柳志成,影湾园是香港有名的高级酒店公寓,租住费用不菲,女孩子从台湾过来渡假的,非富即贵,顶了顶张恪腰,小声问他,“这女孩子的父亲是台积电的运营执行长柳志成?”   “你们知道我爸爸?”柳茗难免有些得意的问张恪他们。   “哦,我们这里不知道的还真不多……”张恪笑了笑。   柳志成与台积电董事长、CEO张忠谋等人共同创立的台积电是全球第一家专业的集成电路制造服务公司,也是最大的晶圆代工公司,为台湾电子工业的高速发展奠定基础。   柳志成作为高级合伙人之一,自然也算是新生代的富豪,不过台积电很多人都给张忠谋的光芒盖住,但是柳志成在业内的名气还是有些名气的。   张恪心想自己也应该算业内人士吧,大规模集成电路(晶圆)制造是现代电子工业的基础,只是这种资产密集性、技术密集性的大产业,他手里就算捏了四十亿,都未必能有把握玩转;正因为玩不转,他才耿耿于怀。对台积电、世大以及新加坡的几家晶圆厂的资料,他都烂熟于心了,不要说台积电的运营执行长,就算比较出名的高级工程师,他手里都有相当齐的资料。   张恪还知道台积电九九年收购世大积电体时内部有些动荡,导致多名高级管理人员离开,柳志成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柳志成并非台积体最耀眼的人物,张恪倒是也没有追踪媒体对他的报道,也不晓得他最终的去向,或许后来给张汝京拉去一同创立中芯国际也说不定。   陈信生、肖晋成、成汉璋等人对柳志成都不会陌生,陈信生甚至与柳志成在德州仪器有短暂的共事经历,只不过陈信生刚刚进德州仪器不久,柳志成就随张忠谋等人一起离开德州仪器回台湾来搞台积电体了。   孙尚义早年担任嘉兴电子行政总裁时还与柳志成打过交道,只是很奇怪作为台积电的运营执行长,柳志成这时候到香港来做什么? 第598章 相逢却不识   营火烧烤持续到夜里十一点才结束,回到影湾园,张恪才知道柳志成、柳茗父女就住他们楼下。   次日,张恪依旧去海边学习冲浪,孙静檬、柳茗还有她那个稍胖偏黑的朋友也一同到海边嬉戏,到黄昏时分,柳茗与她朋友给车接走,说是要去参加一个宴会。   夜里,张恪陪孙尚义喝茶聊天时,柳茗与她父亲柳志成登门造访,手里还提着礼物。   柳志成也认得孙尚义,孙尚义担任嘉信电子总裁之时柳志成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那几面之缘的印象已经是很淡了。   孙尚义担任总裁时,嘉信电子还是一家中型的电子企业,倒是他主持下在广州南郊建立嘉信电子工业园区之后,才有较大的发展;此时的嘉信电子已经完全落入葛明信的手中,就算嘉信电子的市值一度冲过百亿,但是比起台积电在电子工业领域内的地位,也是远远不如。   台积电可以称得上台湾电子工业的基石企业。   既然有过数面之缘,又同在一栋楼里住,女儿昨夜又诚蒙人家招待,提着礼物登门拜访也是应当的礼节。   张恪坐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听出柳志成绕着弯子有话跟孙尚义说,碍着自己的面,又不便直接说出口,心里想:孙尚义也就几年前跟柳志成有过几乎谈不上交情的接触,柳志成会有什么事跟他说?知道柳志成只将自己当成他女儿在香港认识的玩伴,的确,二十岁不到、穿着迷彩沙滩裤悠闲跷着脚在喝茶的人,凭什么获得别人的重视?看着柳志成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恪找了一个借口,站起来,请柳茗与她朋友到隔壁的视听室去。   孙静檬跟许思在里面看黎明与张曼玉主演的《甜蜜蜜》,投影仪播放的效果的确不错。   “你进来做什么?”孙静檬刚刚知道柳志成的身份,探头看了看客厅,就剩她爸跟柳志成坐在客厅里说话,轻蔑的瞥了张恪一眼;她又不是傻子,就算张恪跟其他人嘴巴再紧,她每天眼睛看着、耳朵听着,也知道这小子的地位相当的夸张。   “我怎么不能进来?”坐发上给四个女孩子盘距满,又不能挤到女孩子中间去坐,张恪只有拿过一只靠枕,孤零零的坐在地板上。   柳志成在客厅大概跟孙尚义聊了有半个小时就告辞离开,离开之前,柳茗还跟张恪、孙静檬约好明天早晨去海边游泳的事情。   “你猜柳志成跟我打听谁?”孙尚义掩上门,面带微笑的跟张恪提起刚才柳志成跟他的谈话。   “打听谁,神秘兮兮的?”孙静檬也觉得好奇呢,精致小巧的脑袋凑了过来。   “你看电影去。”孙尚义要打发静檬去看电影,静檬就搂着他的胳膊,撒娇的靠着他的肩膀坐在沙发扶手上,温顺得跟着猫似的,赖着客厅里不肯走。   “打听谁?”张恪倒不介意孙静檬赖在一边不走,坐在对面的沙发椅上。   “柳志成在打听你,想不到吧?”孙尚义笑了起来。   “啊?”张恪微微一愣,跟着笑了起来,“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晓得他是嫌我在一边碍着他跟你说话了,他打听我有什么意图?”   “他绕了一些弯子,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开发锦湖的业务——锦湖现在的芯片采购很大,听了半天,确定他是在打听锦湖从香港卷走的那四十个亿;这年头,手里握有四十亿闲钱的绝不多见;具体什么事情,他倒是没有明说……他相信我与锦湖的关系密切,希望我能帮他引荐,即使让他马上就专程动身去一趟海州也是可以的;我就想啊,我要是马上就介绍你的身份,他会不会当我是在蒙他?”孙尚义表情古怪的看着张恪。   “多半有可能,”张恪笑了笑,又有些疑惑,“不应该是台积电缺钱吧?”   “台积电缺钱,锦湖那四十亿也救不了他们……”孙尚义说道,由于政治因素的影响,作为台湾电子产业基石的台积电缺钱绝不可能找内地的企业与机构融资,他说出自己的看法,“说不定有什么项目给这次的金融风暴吹崩了,从他语气里,倒是想挽救某个与台积电关系不算太密切的项目……”   张恪看到孙尚义眼睛炯炯闪亮,知道孙尚义想到什么了;在张恪那些还未曾发生过的历史里,从九七到九九年,整个亚洲地区就没有建晶圆厂的大投资项目,但是也不排除了有些秘密筹备中的项目是因为金融风暴的因素而被迫中止的。   投资晶圆厂,最大的困难并不是动辄上百亿的巨额投资;作为技术密集型企业,所需要的专利技术规模十分的庞大,同时也需要一支高水平的技术团队。   德州仪器似乎乐意转让二三流的晶圆制造技术——要等到三年后才会筹建的中芯国际就有许多专利技术是从德仪器获得授权,但是数量庞大的高水准技术团队,要从那里挖?   “他都没有明说什么,我们在这里猜测也无益,”孙尚义问道,“还是说明天向他正式介绍一下海州鼎鼎有名的恪少?”   “我?”张恪指了指自己鼻头,笑了笑,“我就算了,我在香港安排的日程也是很紧的,孙先生您刚刚也听到了,我明天已经有约了,”张恪是指柳茗随她父亲柳志成离开时约他与孙静檬明天再去海边学冲浪的事情,“再说了,孙先生您介绍我,人家指不定真当你在蒙他!我等会儿问一下陈信生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香港一趟,听陈信生说他在德仪时与柳志成有过短暂的共事经历,算是旧识……”   “哼,你是想保留着低调的身份继续拐骗人家的女儿吧!”孙静檬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十分怀疑张恪的用心。   “我,我至于吗?”张恪无力的替自己分辩了一句。   ……   回到许思租住的公寓,张恪坐在阳光上的藤椅上静思了一会儿,考虑到九九年柳志成与大批量高级工程师从台积电出走的情况,说不定柳志成早就有心另立门户,只是他的计划给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给耽搁了……   孙静檬穿着宽大的T恤衫,又直又长的腿在地板上不安分的走着;许思蜷着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翻看杂志,孙静檬夜里还要缠着跟她睡——仿佛害怕孤单的小女孩子,她总不能抱怨与张恪之间的好事给打扰了吧?要不是孙静檬到这屋里来睡,为了避嫌,她也不会让张恪在这屋里过夜,哪怕是掩耳盗铃也好,总是要莫名的遮住着什么。   孙静檬隔着一道玻璃门看坐在阳台上的张恪想事情的模样,笑着跟许思说:“你看他认真的样子,倒是蛮有趣的。”   许思抬头看了一眼,嫣然一笑,附和孙静檬的话,嘀咕了一句:“他是古怪人,不要理他。”   孙静檬咯咯笑了两声,跳上沙发,蜷腿坐到许思的身体,跟她挤到一起,鼻头狠狠的嗅了一下,说道:“许思姐,你身体有股子很特别的香气呢,我闻闻,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孙静檬搂着许思的脖子在她身上乱嗅,“我要男人非捧着你整天闻不可……”   “有点出息好不好?”张恪敲了敲玻璃门,指着搂着许思颈脖子在闻的孙静檬,“就不想做些其他事情?”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女人间做什么事,小孩子看什么看?”孙静檬张牙舞爪的朝张恪踢了踢腿。   看着孙静檬踢腿时长T恤下的黑色镂空内裤一闪而过,张恪呶呶嘴,走过来拿起无线电话又坐回阳台里,跟陈信生通了电话,让他明天抽时间到香港来与柳志成接触一下。   虽然摩托罗拉已有打算在天津建晶圆厂,但是摩托罗拉只打算为他们旗下的产品提供大规模集成电路的制造服务,对国内的电子产业并没有直接的推动作用,若是让这一切都循着历史的脚步前进,真正对国内电子产业有直接推动作用的晶圆厂将于三年后才会开始筹建。   有没有可能将这一历史进程提前三年? 第599章 晶圆厂的投资计划   次日,陈信生乘坐下午四点的飞机抵达香港;张恪原本打算回海州之后再跟蒋薇谈工作调动的事情,但是柳志成这件事要算突发状况,便让蒋薇随陈信生一起到香港来;傅俊与孙尚义的司机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   蒋薇倒也没奢望张恪能亲自到机场接她与陈信生,乘车到港岛南区浅水湾海滩的滨海公路时,天空下着小雨,海滩上人很少,还有几顶太阳伞竖在那里,也有一些人撑着伞在海滩上散步。拐弯之后司机就放慢车速,蒋薇看着车窗外墨蓝色的海水,看见海水中似乎有人在浮动,跟车里人开玩笑说:“呵,下雨天还有神经病在海边玩冲浪呢,快看,那个人给海浪打翻到海里了,似乎有些蠢啊……”颇有新奇的兴奋。   傅俊拍手让司机就在海滩边停下来,请陈信生、蒋薇还有随行人员下车,笑着说:“你们真是好命,下雨天应该不用陪恪少下海学习冲浪……”   “啊?”蒋薇捂着嘴,指着海边那个又翻到水面上的人影问傅俊,“张恪?”只得求大家将她刚才说的那句话给忘掉。   大家哈哈一笑,敲诈她答应在香港请大家饱餐一顿才勉强同意无视她刚才骂张恪神经病的那句话。   从公路走下海滩,许思、孙静檬都在太阳伞下遮雨,穿着牛仔裤、T恤衫,有着在雨中的海滩谛听海浪声一般的悠闲。   蒋薇注意到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兴奋的看着张恪学冲浪的地方,她看着张恪蹲都没有蹲好就给海浪掀下滑板,都不忍心看,偏偏这两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子相当兴奋,蒋薇轻轻的顶了顶许思的腰:“张恪在香港又拐骗了两个无知少女?”   许思笑了笑,说道:“等会儿要介绍蒋姐、陈先生认识的……”   “哦,对了,张恪急急忙忙将我叫到香港有什么事,我可是昨天连夜将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大清早六点就从家里出发,到现在都不知道突然给叫到香港做什么。”   张恪在海里注意陈信生他们从公路上走下海滩,顺着潮涌游到岸边,扛着冲滑板走到太阳伞底下,拿大浴巾裹着自己,问陈信生他们有没有兴趣下雨天到海里游一圈。   陈信生他们自然是兴趣缺缺,张恪去冲淋房冲了一下澡,换好衣服出来,一行人步行往影湾园的方向走去。   回到影湾园,柳茗与她朋友回自己的房间,张恪让傅俊将陈信生、蒋薇以及随行的工作人员,都安排住在影湾园里,将陈信生、蒋薇都召集到自己的房间,先是给他们通报叶家、孙尚义、葛明德还有他本人将向越秀控股一共注资十亿港元、孙尚义与葛明德将分别担任越秀控股董事长、董事等职务的事情,柳志成的事情。这些事情在电话里有跟陈信生仔细讨论过,倒没有跟蒋薇细说,又略微介绍了一些情况,说道:“也是机缘巧合,台积电运营执行长柳志成就住在楼下,昨天柳志成造访孙尚义先生时,暗示希望通过孙尚义先生引荐与我们锦湖的人结识,大家就当偶然的机会到香港来出一趟公差摊上这个事……”   “偶然的机会,有多偶然,需要有故事性吗?”   “没关系,穿梆也只是表示我们有迫不及待的诚意罢了,”张恪笑了笑,又跟蒋薇说道,“蒋姐,陈先生人不可能一直系在香港,孙先生事情也多,万一这事有些眉目,就需要在香港有一个固定的联络人,我让你过来是给陈先生临时当回助手。临时的头衔我也帮你想好了,越秀控股集团总裁,等这件案情解决之后,你要想赖在这个位置上不走也是可以的……”   “啊……”蒋薇有些发愣,看了许思一眼,见她含笑平静的坐在那里,又疑惑的问了一句,“可以赖着不走?”   “暂时希望你在香港顶着,日后要不要留下来,你自己再做决定,这时候不必急着告诉我,”张恪十指交叉放在胸前,说道,“很多事情,特别是东南亚地区,都需要借助香港这边当跳板,这边一摊子事情也相当复杂……”   蒋薇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先在香港顶一段时间再说,她虽然一早就想离开海州工作,突然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也不是马上就能接受的。   ……   夜里,孙尚义在公寓里举办了一会小型的酒会邀请柳志成父女参加。   不提之前在德仪共事的短暂经历,陈信生出任德仪中国区总裁,就主要与英特尔、台积电争取内地的大规模集成电路市场,柳志成对陈信生自然不陌生,更何况陈信生三月离开德仪加盟在台湾商界看来很不起眼的内资民营企业引起极大的轰动,台湾的媒体对此也多有报道。   业内当时对陈信生的选择多少有些不屑一顾,倒是爱达电子成功到香港证券市场借壳上市轻而易举的卷走四十个亿,橡树园计划在业内人士眼里多少有些乌托邦,不过锦湖同时顺利拿到内地市场第一批四张手机生产牌照的一张,业内才对陈信生的选择多少有些改观。   柳志成以为还要拖延几天,甚至做好亲自往内地走一趟的想法,没想到陈信生“恰好”到香港来出公差。   柳志成倒也按捺不住性子,看到陈信生,与叶建斌、葛明德他们只是寒暄片刻,就将陈信生拉到客厅的角落里交谈了许久。   孙尚义他们的注意力多少有给角落里的陈信生、柳志成吸引住;张恪倒是谈笑风生,与孙静檬、杜飞、盛夏、柳茗他们胡乱的聊天打屁。毕竟是租住的复式公寓,宽敞之处总及不上私宅大园,柳茗她们对所谓的酒会并不感兴趣,正打算拉着张恪他们自顾自的开溜去楼下的酒吧坐了一坐,总比站在这里有一种发霉的感觉好。   陈信生与柳志成站在角落里聊天,举杯朝张恪示意,让他过去。   张恪抱歉一笑,让杜飞陪几个女孩子去楼下的酒吧,他朝陈信生、柳志成走过去,柳茗诧异的看了看,见她父亲没有叫她过去的意思,便先跟杜飞他们到楼下寻到酒吧去了。   “柳生,有个人我倒要跟你认真介绍一下……”陈信生指着闲步而来的张恪跟柳志成说。   柳志成回头看着张恪,他始终将张恪当成自己女儿在香港认识的玩伴,昨天也听说前两次相遇的情形,给人的印象似乎是个很活跃的大男孩子,却不知道有什么值得陈信生郑重其事介绍的,难道是说他的家庭背景很不一般?陈信生的“我到爱达还是托恪少赏口饭吃”这句话在柳志成的脑子溜了好几圈也未必能确认自己是不是理解对陈信生的话。   “九十年代初,马来西亚为了发展其国内的电子信息产业,制订了在吉隆坡发展‘多媒体超级走廊’的宏伟蓝图,提供各种优惠政策吸引海内外的投资人,促使马来西亚迅速成为亚洲的主要电子电器类产品生产及出口国。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马来西亚的电子信息产业还将快速的往前奔跑,许多欧美日韩电子厂商都有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多媒体超级走廊投资建厂的计划,其中也会包括8英寸的一座晶圆厂投资计划……”陈信生将柳志成刚才跟他的谈话,简明扼要的跟张恪复述了一遍。   “柳先生,这个是台积电在大马的投资计划还是说柳先生与某些人私下里有这个投资计划?”张恪直截了当的问柳志成,他若回答说是台积电的投资计划,那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台湾当局根本不可能允许台积电在内地投资建晶圆厂,没法将这个项目从大马拉到内地,还不如看着这个项目因为金融危机因素的彻底的黄掉好。   张恪最希望柳志成能从台积电拉一个完整的技术团队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一个过硬的、足够庞大的技术团队,投资“半导体”就成了投资“半倒体”。顶尖的晶圆制造专利技术自然拿不到,哪怕考虑先从德仪拿二流的、三流的,高端芯片一时做不了,先从中低端芯片做起至少有一个基础在。   柳志成迟疑了一下,吞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张恪站在面前,的确很费人思量,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走调,说道:“这个不是台积电在大马的投资计划……” 第600章 谁来牵头   凌晨还飘着小雨,张恪、叶建斌、陈信生、孙尚义刚刚乘车赶到叶臻民在港岛西区的红砖别墅里,路灯在细雨里发散着昏黄的光晕,照着湿滑的水泥汀路面。   “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叶臻民之前只是接到张恪的电话说是有较重要的事情要跟他当面汇报,他到香港来之后,每天都要过了凌晨两三点才会去睡觉,便让张恪他们直接到他临时住处来谈事情。   金融风暴还在东南亚的上空肆虐,亚洲其他国家也感受到越来越大的压力,香港金融市场也只能说是表面维持着平静,夜里倒是很少有人能安然的睡下。   雨滴轻拍在书房窗户的玻璃上,张恪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   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复杂。早在九五年初,马来西亚政府当局为了加速其国内电子信息产业的发展,决定在吉隆坡的多媒体超级走廊复制台湾的电子产业发展模式。   台湾电子产业的发展是以台积电为基石的,马来西亚政府就积极推动在多媒体超级走廊内筹资建造一座晶圆厂。   最初牵头的投资方是马来西亚大富豪、郭氏集团董事局主席郭松延。   九六年下半年筹备之初,郭氏集团财力雄厚,马来西亚的华人富商在整个华人商圈内赫赫有名,投资晶圆厂最关键的倒不是动辄十几二十亿美元的巨额投资,而是制造技术、设备的获得与稳定可靠的技术团队。   从现实的解度去考虑,在马来西亚要投资建晶圆厂,惟有从新加坡与台湾的晶圆厂才能拉到大批量的成熟的技术人员;新加坡方面倒是愿意转让部分的晶圆制造技术,郭松延只能将技术人员的获得寄望从台积电、世大积电这两家台湾晶圆厂拉人。   大概是年初时,柳志成才被郭松延找上,一同参与了马来西亚的晶圆厂投资计划。   为了不至于引起台积电、世大积电的警惕,郭松延、柳志成等投资人一直都没有公开马来西亚的晶圆厂投资计划。   秘密筹了这么久,都准备正式注册公司时,东南亚金融风暴突然袭来,马来西亚国内仅在泰国之后十天就爆发全面的经济危机,郭氏集团旗下的企业陡然间遭受重创,此时筹资自救还来不及,哪有太多富裕的资金去投资晶圆厂?   金融风暴才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东南亚经济却惨遭蹂躏,进出口贸易锐减,电子产业的行业景气度,也在一个月的时间陡然降低到历史的低点,此时在马来西亚多媒体超级走廊内继续十数亿美元的投资看上去不再是一项明智的举动,之前的投资方都纷纷撤消投资意向,自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经济形势恶化,当初允诺给这项投资计划贷款的马来西亚各金融机构此时也被迫收缩银根,之前的承诺没人愿意在再提。   对于绝大多数的投资方只是中止一项还没有全面开展的投资项目而已。   柳志成不仅是投资人之一,更是直接参与了筹建过程。在这半年时间里做了大量的工作,与台积电一些聘用合同即将到期的技术人员私下里达成同识。在过去半年时间里,在柳志成的影响下,已有三十多名工程师在与台积电的聘用合同期满之后没有续约选择离开台积电前往马来西亚开展晶圆厂筹建前期的技术筹备工作。   其他投资方拍拍屁股走掉顶多损失一些数额并不大的前期投入,但是柳志成却需要为已经离开台积电的那一批工程师负责。   不管怎么说,他参与投资筹建马来西亚晶圆厂的事情也不可能隐瞒多久,他与张忠谋之间的关系早就紧张,就算继续留在台积电,他与他手下那一批有心离开台积电的工程师就会给彻底的踩在脚底下,直到给其他人完全替代为止……   柳志成与他手下那批工程师最好的出路就是将晶圆厂的投资计划继续实施下去;晶圆厂的投资计划牵头人的重任也就从郭松延转移到柳志成头上。   既然之前的投资方大多撤消投资意向,柳志成只能另找投资人,这便是他近期一直滞留在香港的原因。香港不仅是金融贸易中心之一,更是华人商圈的中心,貌似香港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还没有受到金融风暴的直接冲击。   事实上,香港承受的压力不少,恒生指数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重挫三分之一,已经意味的熊市的降临,楼市苦苦支撑一个月之后,也扛不下的势头,前期活跃的楼市近期交易量已经萎缩到极点,楼市的雪崩以及香港的经济衰退已经可以清晰预见;最为致命的,目前主流的观点,金融风暴还会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   直到遇到张恪他们之前,柳志成此行并不顺利。   柳志成所遭受的窘境,让他根本就没有资格争取项目的控制权,偶然遇到孙尚义就请孙尚义引荐锦湖众人,有着病来乱投医的惶急。   ……   “啊,这样啊……”听张恪说清楚事情的原委,叶臻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虑了片刻,看着张恪,“要将这个项目拿回到内地?”目光里有着些期待。   “不能将这个项目拿回国内,我哪有闲工夫这么晚还瞎起劲啊?”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单纯晶圆厂的投资,可能几年内都无法顺利赢利,只有建在内地,牢牢控制在手心里,才符合锦湖的利益,也符合国家的整体利益,张恪笑着说,“可是难度太大,可能折腾了许久到最后还是发现在瞎起劲。”   “说说看,现实中的难度有多大……”叶臻民抱胸坐在书桌一角,他的姿势总是很随意,虽然媒体将他理解成一个过度悲观的学者型官员,然后他早在一年前对东南亚各国的经济体系提出的尖锐批评却准确的指出这起金融风暴突如其来背后的深刻诱因,使他在经济学界声名大震。   “你是专业人士,还是你来介绍情况吧……”张恪将球踢给陈信生。   “第一是资金的问题,建一座八英寸的晶圆厂,一般说来要有十二到十五亿美元的投资预算才够用……第二是制造技术与生产设备的引进问题,美日以及欧洲等国都对国内封锁相关制造技术及生产设备的出口……第三是技术团队的问题,稳定可靠的技术团队极为难求,这也是晶圆厂投资被喻为‘半倒体’——这个‘倒’是倒下的倒——的关键原因……”陈信生对这潭水的深浅了解极为透彻,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都娓娓道来,“据我所知,张忠谋、柳志成等一批人离开德仪回台湾筹建台积电时,高层管理人员就希望从内地聘用技术人员加以培养,籍此希望能对内地的电子产业有所帮助,也为日后进入内地建厂提供方便,但是这一次设想给台湾当局坚决的制止了,后来从马来西亚等地聘请了大量的华裔工程师。这批工程师在台积电所受到的待遇并不好,这次打算随柳志成反出台积电的,也是这批工程师为主;倒是新加坡的晶圆厂聘请许多内地籍的工程师。真正的头疼还是可能会面临严厉的技术封锁,不过,此时却是内地筹建晶圆厂的最好时机——东南亚金融风暴还会进一步的蔓延,也就会对亚洲电子产业造成进一步的打击,促使整个行业全面进入低谷期,技术封锁的口子可能会因为经济形势的恶化而松开较大的缝隙也说不定,引进技术与设备的价格也会有更多谈判的余地……”   “所需的资金里面,”叶臻民看了张恪一眼,“你那四十亿里面,准备拿多少出来?”   张恪说道:“资金的问题,我有考虑过,这个项目之前的投资人并没有完全放弃,从原先的投资人那里还可以筹集一亿美元,我们这边缩衣节食,差不多能拿出三亿美元来,努力努力,从香港或内地再拉一两亿;有五六亿美元做底,再从金融机构融资五六亿美元,资金的问题应该不是最困难的……”   张恪考虑到等第二波金融风暴将韩国的经济吹残之后,就将之前投入的十个亿从对冲基金中提取出来,这部分资金是清白的,张恪再从锦湖账户里拿出十四个亿来,就能凑足三亿美金,也不会影响到锦湖现阶段的资金流。   “国内虽然到处都缺资金,但是要真能将这个项目拿回到国内去,我想赵济东总理都会亲自出面帮你们到各大银行乞讨去……”叶臻民见张恪他们有把握解决五六亿美元的资金,剩下的部分也就好解决了,他甚至认为只要有三四亿美元的启动资金也就足够了,国内太渴望能在这上面取得突破口了,而柳志成与一批以东南亚籍华人为主的工程师团队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恰恰能解决技术团队的难点,说道,“似乎就剩下制造技术与设备引进是个难啃的骨头啊?”   “是很难啃,不过总也要试一试才晓得……”张恪心想至少新加坡政府不会故意刁难制造额外的障碍,德仪那边只能考虑引进进入淘汰期的二三流技术。   ……   凌晨三点钟,从叶臻民在港岛西区的临时公寓离开,夜里的雨还没有停。   车行驶的声音很静,能听见车窗外的雨滴声,张恪坐在车里,拿起手机,拨通姚文盛的电话,虽然是凌晨三点钟,张恪找姚文盛倒是没有顾忌的,虽然姚文盛在电话那头打个哈欠威胁张恪说:“没有要紧的事情,你就等着回建邺好看吧!”张恪笑着说,“还真是好心想提醒你半夜起来上厕所……”一些事情,锦湖出面去推动,有如螳螂推车,细胳膊细腿都推折掉,也未必能将这个项目推着往前走。建邺市命名为“数字长廊构想”的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除了橡树园计划之外,还缺乏一个真正有冲击力的大项目。只要这个晶圆厂项目能落在建邺,建邺市的电子产业发展格局就可以依托内地十三亿人口的大市场复制台湾电子产业崛起的成功模式,而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又是东海省高新技术新战略的核心组成部分。   与叶臻民商量过,这个项目,绝少人会吝啬贡献一分力,关键是由哪一方面牵头的问题。张恪虽然是很护短的人,也知道从各方面的平衡来说,这个项目更适合落在建邺的数字长廊之内。   跟王维均、罗君汇报的事情,张恪自然交给姚文盛去做,姚文盛之前一直在邮电部电信政务司工作,对晶圆厂的意义再清楚不过,张恪倒是还有些担心,还特意吩咐留在建邺具体负责橡树园计划前期筹备的赵鹏去配合姚文盛。   回到影湾园,张恪回房洗了澡倒头就睡,直到上午十点钟才醒过来。之前赵鹏就有打电话过来,他们正在办手续,会先飞往深圳,争取天黑之前赶到香港。特事特办,一天之内的确能将过境手续办完。   孙尚义、陈信生、蒋薇等人已经与柳志成进行较深入的接触,明确提出项目要放在内地,也希望与该项目的其他意向投资人进一步接触。   柳志成在此之前没有考虑到将项目移往内地的可能:毕竟项目设计之初就是为马来西亚的多媒体超级走廊量身定制的;除了他自己之外,目前的投资方多为马来西亚华商——虽然大部分投资人退出,留下来的还是以马来西亚华商为主;该项目也是因为受到马来西亚政府的重点关注,才顺利与新加坡方面达到部分制造技术转让的合作意向。   贸然将决定项目移至内地,之前坚持到现在还没有退出的马来西亚华商投资人可能会彻底放弃对该项目的兴趣,之前与新加坡方面达成的合作意向也要统统作废。   柳志成见张恪本人并没有出面,虽然心里很是疑惑,但是既然陈信生、孙尚义都承认他才是最后拿主意的人,就没有再必要怀疑他的身份,跟孙尚义、陈信生说道:“在吉隆坡投资建厂,似乎条件更合适些,恪少今天还有其他的事情?”   陈信生都不确信张恪这个时间点有没有醒过来,虽然在同一层楼的酒店公寓内,还是打电话过去问一下合适,电话接通,是傅俊接的电话,还清晰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陈信生看了看窗外明媚的天空,只能抱歉的跟柳志成说:“恪少这时候的确在忙其他事情……”又说道,“项目移到国内,会由于一些政治因素给项目增添不少额外的障碍,但是东南亚金融风暴还会进一步蔓延。东南亚的电子产业会衰退到什么程度,要经过几年时间才有可能复苏?这些都是无法预知的事情,内地封闭的金融体系与足量的外汇储量,能保证不会受到金融危机的直接冲击,还有内地十三亿人口的市场才是真正值得依赖的对象……”   今天的太阳毒辣,女孩子们都窝在房间里,张恪独自去海边学习冲浪。   下午五点钟,姚文盛、赵鹏还有朱小军三人才从深圳罗湖乘车过关到香港境内,姚文盛过来是代表建邺市政府与柳志成接触,表明内地政府会出面协助解决一些政治因素给项目增添的额外障碍。   姚文盛到了香港与张恪碰上面之后,就与王维均联系,王维均在电话里告诉他,市委常委临时会议刚刚做出决定,让他出任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局长,行政级别还是正处级,职务却是从副局长到局长实打实的往前进了一步。   任命还要等姚文盛返回内地再下,不过他在香港可以直接以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局长的名义开展工作。看初步接触的进展情况,王维均也会在两三天内赶往香港,反而是王维均这些级别高的官员前往香港的手续要特事特办起来难度稍大一些。   晶圆厂项目的意义,建邺市委内部非常的清楚。 第601章 亡羊补牢   二十三日,孙静香、江黛儿、许维一行人结束在台湾、马来西亚的专辑宣传返回香港,她们要马不停蹄的前往海州为爱达的第一支数字手机产品拍摄广告片,许思这次也随她们一次回海州住几天。   从二十五日起,台风锋面扫过香港,那几天,香港暴雨不休,仿佛整座城市都浸泡在雨水之中,香港夏季的闷热一扫而空,空气里充塞着海洋的腥气。   这几天风急浪涌,暴雨不休,无法再去海边学习冲浪,张恪也只能将自己关在狭窄的房间里务些正业。   启德机场那几天大部分的航班皆已关停,王维均先乘飞机抵达广州,从广州转车抵达香港。   晶圆厂投资计划最初的发起人、大马郭氏云源集团董事局主席郭松延也于同一日飞抵香港。   作为马来西亚第二大华商集团的郭氏云源集团早在九十年代之初就到内地进行投资,九五年就在建邺投资建了一座油脂公司;郭松延对内地日益开发的市场环境十分了解。   受金融风暴牵累,郭氏家族的资产从四十一亿美元骤减到三十亿美元不到,金融风暴还将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   郭松延最初计划拿出三亿美元出来支持在吉隆坡建晶圆厂,此时虽然没有完全放弃该项计划,他个人的出资规模却已经降到六千万美元——他必须保证郭氏家族企业能顺利的渡过这次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谁都知道金融风暴还只是开始,谁也不知道金融风暴引起的经济衰退会持续多久。   柳志成心里也明白,经济形势进一步恶化,继续坚持将晶圆厂建成马来西亚已经不大现实。   建邺市政府也表现出相当大的诚意,王维均这次赶过来,就是特意来邀请郭松延、柳志成前往建邺考察投资环境的。为了避免引起台积电与台湾地区当局的警惕,邀请接待并没有直接以建邺市政府的名义,而是由陈信生以爱达集团的名义将邀请函正式传真到台积电集团总部。   陈信生与柳志成在香港的相遇似乎真成了偶然。   爱达集团在过去两年多时间里,迅速崛起成为内地碟机产业领军的企业,如今手里又握有内地第一批四张手机生产执照中的一张——虽然另外三家公司,联信、联讯、东兴在获得手机生产牌照之后都迅速推出自己的产品,爱达还在筹备生产阶段,谁都不知道爱达何时会推出自己的第一款手机产品,但是爱达已经成为任何一家海外厂商想开拓内地市场就无法忽视的电子企业。   香港中联办自然积极促使郭松延、柳志成前往建邺考察,二十六日之前,就为他们办妥一切入境手续;王维均在香港停留一天,二十八日,就在孙尚义、陈信生等人的陪同下,将郭松延、柳志成转道广州接回建邺。   张恪也与杜飞、盛夏随行返回建邺。   二十八日夜,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市长肖明建出席了在建邺饭店为郭松延、柳志成举办的招待酒会。   招待酒会结束,张恪就陪同罗君去见李远湖。   很久没到新梅苑了,徐学平原先在新梅苑里的住处暗着灯,迄今还没有人搬进去住,不管如何,徐学平都不可能再回东海了,除了彻底退下来回东海定居。   罗君循着张恪的视线,看了一眼给昏黄的路灯轻笼、内部却没有亮灯的别墅,他刚调到建邺担任市委书记不久,徐学平就给调出东海,与徐学平接触不多,但是知道徐学平是那种性格分明的官员,性格分明会显得与周遭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车在李远湖家前停下来,高真出来开门,张恪对李远湖这个与谢家交往密切的秘书自然没有太多的好感,只是随罗君淡然的打了一声招呼;李远湖站在楼下的客厅里迎接张恪与罗君的到来。   张恪是第一次进入李远湖在新梅苑的住处,毕竟是八十年代末省里出资筹建高级官员住宅区,建筑风格上还是偏旧式的,就不会显得太奢华,倒是李远湖在家办公的书房典雅别致一些。   走进李远湖的书房,罗君却没有特别的客气,眼睛微眯着要等高真走出去才肯开口说话,张恪自然也是压着嗓子不说话,看得出罗君对李远湖的这个秘书也不喜欢。   建邺市的经济管辖权限不在省里,罗君连李远湖的账都不大买,自然无需对李远湖的秘书假以颜色。   待高真走出书房,张恪才将事情原委汇报给李远湖听,说道:“……国内一直筹备着要建晶圆厂,但是没有一批高水平的工程技术人员,晶圆厂是建不起来的。虽然现实中的困难还有很多,眼下却实际解决了引进工程技术人员方面的困难,应该说是近几年内难得的一次机遇……”   项目引进,具体由建邺市委市政府出面,不过还是要省里配合支持。   省市两级政府都相继提出发展高新技术产业的新战略,断没有不全力争取这个项目的可能。   投资建晶圆厂,可能在世界范围内还谈不上什么特别的举足轻重,但对建邺市,特别是对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的意义非同凡响,再有锦湖的橡树园计划配合,建邺市的电子产业就可以在国内独树一帜……   送走罗君、张恪,李远湖站在书房里看着前面那栋没有亮灯的别墅,回忆他的前任在东海省两年主政的时间里所采取的种种措施。   七月初泰国最先爆发金融危机,中央就下文要求各省市审计清查省市两级国投公司的财务状况——这大概是外经贸部叶臻民对亚洲经济势态的观点首次在中央占据上风,还应包括叶臻民兼任香港中联办副主任一职。   除了外贸型企业会受到金融危机的直接影响之外,一直以来承担地方政府对外融资重任的省市两级信托公司成了国内可能受金融危机牵累的重大隐患所在。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仅广东国际信托投资集团在亚洲地区的短期美元外债规模已经达到三十亿美元之多,中央当即责令广东省政府立即采取措施,又随即派出工作小组进驻各沿海开放省市的省国投公司查账。   问题很严重,各省国投公司利用政府给予的便利条件对外举债,对内放债,管理又相当的混乱,预计仅东南沿海各省市的国投集团积累的坏账规模可能高达近百亿美元之多。   当然,徐学平在东海主政时,也利用省国投集团大举外债,仅去年年底一次性的举债规模就高达二十亿美元之多,但是多为长期日元政策性贷款,短期内不会受到金融风暴的影响;非但不受影响,还将从日元贬值中获利颇丰。   除此之外,徐水平从去年年中就清理整治东海省内的各级国际信托投资公司,重点整治的东海省国投集团其财务状况在一年时间里得到极大的改善,在这次清查中,是东南沿海各省市国投集团经营状况最好的一家。   都说徐学平给调离东海会彻底沉寂下去,李远湖看着窗外的树篱,淡淡的笑了笑,也能看到窗玻璃上映着的自己淡笑的影子,心里想:只怕徐学平不一定会就此沉寂的。   ……   张恪还在罗君的车上就接到徐学平的电话,不方便细说,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将罗君送回住处,张恪回到车里就迅速拨通徐学平的电话:“徐伯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审计局派往广东的工作小组今天回京向赵济东副总理做了汇报,赵副总理晚上将我找过去谈了谈,广国投的情况不容乐观……”徐学平的声音比较沉重,能从他的声音上判断情况有多严重。   曾经发生过的另一段历史,广国投作为国内有史以来最大的破产案而广受瞩目,最为恶劣的,在亚洲金融危机蔓延期间,广国投还肆无忌惮的在东南亚大举短期美元外债,对内又毫无节制、毫无原则性的放债,广国投破产,严重的资不抵债,最终由广东省政府先后为其承受三四百亿的巨额损失。   有着后世的记忆,张恪对广国投的情况再是清楚不过,能提前一天制止广国投看似疯狂的举债行径,就能给地方政府减少上亿元的损失,国务院此时插手,总比拖到一年之后再了拖不下去强。   “人力有时穷,此时亡羊补牢还算不晚吧,”张恪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只关心徐伯伯您这次会不会出来做些实际的工作……” 第602章 要承担的风险   对各省市国投公司的摸底清查工作接近尾声,越是接近尾声,清查出来的数据越是让人胆颤心惊,仅广国投一家查出来的就有近百亿的缺口,全国共有几百家窗口信托公司,无法想象会有多大的漏洞隐藏在暗处。   几位中央领导包括主管金融经济工作的副总理赵济东都给这样的结果吓了一身冷汗,这时候谁都没有自信说金融风暴离自己还很远。   中央的意见是将审计清查工作继续深入下去,联合财政部、审计局等部委成立清查小组,赵济东副总理亲自挂帅,找到徐学平要他过去当副手具体负责审计清查工作。   领导审计清查小组到各个省市去挖根究底总不能算是一件讨好的活,但毕竟是出来做些实际的工作。当然,这并不是张恪希望看到的理想结果,与其出来主持清查工作,还不如再安静的等上一年,心想徐学平只是渴望出来做些实际的工作吧,而以他鲜明的性格,总做不了两面都讨好的事情。   凌晨的夜空仿佛被着光的宝蓝色轻绸,通完电话,张恪让傅俊将车停在师大二招楼前的停车场上,与傅俊坐在车里吸了一会儿烟,才回到屋里。   ……   高秋之后,建邺的天气已经不那么酷热难熬。   橡树园创业园区一期工程接近接近尾声,八月三十日,橡树园创业投资中心,在园区举行揭牌仪式,郭松延、柳志成也应邀参加,出席揭牌仪式的还有李远湖、罗君等省市领导。   已经看不到四个月前丽丰印染厂的一点影子,罗君诧异之余指着隔壁的漂染厂跟郭松延、柳志成介绍说:“五月我过来看时,这里就跟那边的漂染厂毫无二致,要说有区别,可能还要更简陋些……过些日子,那片厂区也要改造成与这边同等规格的园区。”   过来之前,张恪特意安排车队穿过还未全面实施改造的漂染厂,漂染厂正进行线缆地沟工程,更显得厂区的破落。   两相比较,改建后的新园区颇具现代园林的意味,园区内红橡树的树叶正吐露初秋后的微红,主干道两侧的墙面都用各类石材贴面构画出奇思妙想的图案,这些形状怪异的图案让一列列整饬的高大房舍不再单调;园区之内还有一道卵石铺成的浅溪从燕归湖引来清流环绕而过,墙角屋尾不常注意到的地方,常常会有一畦翠竹掩映,大片的草陂覆盖丘岭起伏状的空地间。   原先粗陋的厂房内部也整饰一新,网络光纤等基础硬件一应具齐,只等进入园区的企业自行发挥创意进行工作内环境的创造。   “确定不会拿去展览馆之类的用途?”郭松延带着些惊讶开玩笑的问了一句,他的确无法想象一家民营企业会投资创办孵化园,还在园区的建设上不计血本的投入,“北京中关村搞了一个创业孵化园,我一早就去参观过园区建设……哦,不要说国内的孵化园区了,亚洲地区,我还没有见基建能比得上这里的孵化园区……”   “那也仅仅是硬件建设比较出色而已,要成为各方面指标都优异的孵化园区,要走的路实在太远了……”张恪笑着说,橡树园能否成功,并不取决于在硬件设施建设上投资多少,优惠政策、技术支持、融资服务、创业指导等软环境的建设才是关键。   燕归湖畔的那些污染源在三个月前都彻底清除,燕归湖想要凭借自身的净污能力还要好些年才能恢复生态体系的平衡。为了配合园区的建设,建邺市政工程公司投资千万对燕归湖东北边的湖域进行为期三个月的清淤处理,倒是让近岸的湖水一时间清澈起来。   出了创业园丽丰厂园区,沿着今夏新砌的燕归湖畔的石驳岸往西走,站在红橡树的茂密的树荫下,指点着东侧占地规模有五百亩的繁忙工地。   东面的漂染厂区改建是创业园区的二期工程,不过橡树园计划在建邺的投资重点却是位于创业园区西侧的微电子基础技术与移动通讯技术两个国家级实验室与一个包括材料分析、集成电路设计开发支持在内的微电子技术与软件开发综合服务中心,仅这两个实验室与一个服务中心的投资金额就将超过一亿美元。   西面的地已经平整过,工程队都已经上了工地开始打地基。   三栋实验室主体建筑就要耸立在燕归湖畔,为了使燕归湖畔的风景不会因为高层建筑而显得突兀,离湖最远的一栋楼标高也不过去二十四米,临湖的两栋楼才十六米不到,从设计图上看,都是传统的楼阁建筑风格,再掩映些茂密而高大的竹树,就能与燕归湖的景色融为一体。   现在还只能在图纸上想象未来这个研发基地的壮丽规模,郭松延眉飞色舞,作为华人,倒是非常乐意看到内地的企业能有这么大的气魄。   柳志成在建邺的这几天却一直都沉默寡言,看到锦湖在技术扩张的瑰丽愿景,眼睛里闪过光芒,更多的时候是选择沉默。   一家之前还只能生产影碟机的企业要投资搞微电子基础实验室,在技术扩张上绝对称得上野心勃勃。   前期几个亿的投资,也仅仅是铺个底,日后的研发资金需求更像一只能吸干海水的恐怖海绵体。锦湖手里捏着四十亿,都未必能撑到出成果的那一天;幸好锦湖手里捏着一张内地数字手机的生产牌照。   当然,锦湖更多的技术机密,柳志成也不会清楚,他只能从专业的眼光去分析看到的一切。   在集成电路生产进八十年代中期来分划成四个界限分明的产业集群之后,台积电近几年在晶圆制造技术研发上投入的研发资金,每年都要上亿美元,这还主要集中在晶圆制造前段工序上的研发上。   当然,柳志成还是相当佩服锦湖在技术扩张上的野心与决心。   钦佩归钦佩,柳志成心里清楚贸然将项目移到内地他本人要承受多大的政治风险。   在马来西亚投资建厂与在内地投资建厂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从去年以来,海峡两岸的关系就陷入僵持,不要说晶圆制造等核心技术,台湾当局甚至限制一般非核心的电子信息技术流入内地。   柳志成要是将一个完整的晶圆制造的技术团队带到内地,不仅仅是面临与原东家台积电关系彻底破裂的问题,只怕海峡两岸关系缓和之前都无法再次踏足台湾的土地。   柳志成倒非不拥护两岸统一,但是要他个人冒这么大的政治风险,就不容他不深思熟虑。从香港有接触以来,一直到以考察业务名义抵达建邺这两天,柳志成一直就没有松过口。   当然了,锦湖从德仪引进技术在海州正投资兴建一座集成电路芯片封装测试工厂,这就不用担任晶圆生产后段工序的问题,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的新战略与锦湖橡树园计划在建邺的巨额科研投资以及建邺市三十多所高等院校所形成的技术资源,不考虑政治因素,在建邺投资建厂的条件的确比吉隆坡更优越。   郭松延的顾虑比较少,马来西亚当局应付当前的金融风暴还捉襟见肘,已经顾不上晶圆厂的投资项目。除了柳志成的因素之外,郭松延倒是有些担心新加坡方面会不会中止之前的合作意向,不再向该项目转让部分晶圆制造技术。   这个时候只能谈一些关于实验室建设的话题。   “实验室能够迈出第一步,关键还是要能招聘到杰出的科研人员,”张恪笑着说,“锦湖在香港的公司正准备到东南亚撒开大网,届时还希望柳先生介绍几名人才加盟锦湖……”   “呃……”柳志成应了一声,心里就算自己要放弃晶圆投资项目,那些已经脱离台积电的工程师总要帮着安排好出路才对得起人家,既然锦湖在技术研发上投入这么大的资金,待遇倒也未必会差,就算有些人不适合做研发,锦湖体系内的工厂也需要大量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   张恪是看出柳志成心里的犹豫,打算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抢着将那批工程技术人员掌握到手里;东南亚各国以及台湾地区的经济形势还会进一步的恶化,至少要让柳志成与他手下的工程师在脱离台积电之后没有太多别的选择。 第603章 无法一蹴而就   张恪看出柳志成有很多顾虑,便提出要先将已经退出台积电的那几十名工程师揽入旗下。   之前的投资方在吉隆坡注册了一家科技术公司,那几十名工程师都在那家公司旗下开展晶圆厂建设项目的技术筹备工作。   大多数的投资方选择退出,张恪只要以随便某家公司的名义接受郭松延、柳志成手里那家科技公司的股份就算将那几十名工程师接过手。   当然,科技公司易主之后,还有多少技术人员会留在那家技术公司并听从派遣前往建邺或香港或东京的科研机构工作就不得而知了;柳志成的作用是相当关键的。   在参观现场,柳志成没有多说什么,将李远湖、罗君、肖明建、王维均、陆文夫等省市官员送走之后,众人返回橡树园创业投资中心——既然是利用丽丰印染厂的厂房改建而成,施工人员都习惯将这里称为丽丰园区,创业投资中心及实验室筹备办公室位于园区最里角一栋厂房改建的办公楼里。   站在道路上已经看不到那栋房子有印染厂车间的痕迹,高档石材贴面勾勒奇思妙想的图案,在房间的花莆里卧摆着一块半米高的湖石,在胡石的正面上镌刻着“橡树园创业投资中心”的字样,算是公司的标志。   张恪委托陈信生从新加坡聘请一个在孵化高科技企业方面有着丰富经验的五人团队来管理创业投资中心以及三个亿额度的创业投资基金;整个创业投资中心目前的职员还不到二十人;这栋办公楼里一半的办公区域留给实验室筹备所用。   实验室的筹备以及建成之后的运营都需要一流的研究人才,这恰恰是国内急缺的。幸好东南亚地区遭受此劫,日韩等地的电子产业也正陷入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衰退之中,那些出国留学并留在海外电子企业工作的海外留学人员这时候所感受到的危机感也是最沉重的。   这时候恰好是迎接海外留学人员返回国内的大好时机,张恪特别将蒋薇调去香港顶替许思,一方面是许思有自己的事业想要去做,一方面,通过香港的猎头公司在东南亚大范围的猎取高级技术人员的工作也要迅速开展起来。   不管怎么说,早前脱离台积电的三十多名工程技术人员,绝对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   这栋整体一间的高大厂房给分隔成上下两层办公区域,走进去是一个挑高六米的前厅,宽敞明亮,前台背依着一道磨砂玻璃墙,有彩色有机玻璃制成的红橡树标识与公司铭牌贴在磨砂玻璃墙上。   从前厅左侧的弧形扶梯走到二楼,二楼南窗下是一个颇具现代艺术风格的开放式员工休息区,张恪请郭松延、柳志成坐到休息区说话。   “真正要将这个晶圆厂项目撑起来,没有一两百名成熟的工程技术人员根本就不够用……”柳志成坐下来,真诚的说道,张恪提出要将已经退出台积电的三十多名工程师接过手去,他自然会猜测锦湖可能会强行上晶圆厂项目。   “呃,”听到柳志成的提醒,张恪点点头,没有完整的技术团队,没有像柳志成这样的核心人物去主持这个项目,当然不会贸然去做晶圆厂的项目,不过他嘴里却没有这么说,只是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柳志成的眼睛,带着淡淡的微笑说道,“有些事情必须要有人去做,我对财富看得很淡,得来容易,败也迅速,只是很不甘心内地十三亿人口的市场只是海外电子厂商逐鹿之地……”   “啊……”郭松延、柳志成听了微微动容。   为了促进双方的信任关系,近十天以来,柳志成、郭松延也大致了解到锦湖在这三年时间里崛起的历史,锦湖的市场奇迹令人啧啧称奇;像郭松延在商界拼搏了这么年,见识到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却鲜有人像张恪这般年轻就取得如此辉煌成就的。   张恪是性格鲜明的人,使得锦湖也被烙上鲜明的色彩。   张恪的这番话,郭松延、柳志成听来却是相信的。   ……   历史总是有很多的巧合,即使没有柳志成,三年之后,张汝京也会在世大给台积电兼并之后率众到内地筹建中芯国际。   张恪只是希望能将这一历史进程提早三年。   虽然金融风暴还刚刚吹过第一轮,张恪却晓得大体不差的发展趋势,由于香港的局势得到改善,说不定金融风暴会比他所经历的另一段历史要提前几个月的时间结束。   今后三年是日韩电子企业遭受重挫后休养生息的三年,是数字信号技术全面取代模拟信号技术的关键时代;所谓此消彼涨,只要国内的电子企业、只要锦湖在这三年时间里得到长足的发展,就能挤压日韩电子企业借内地十三亿人口市场复苏的空间。   这三年的时间至关重要。   若有一线可能,张恪还是会尽力去推动这个项目的,虽然柳志成看起来有些信心不足,而且又顾虑重重。   三十名工程技术人员是远远撑不起这个晶圆厂项目的,要有两百熟手,陈信生或许能勉强承担重任;话又说回来,若能与德仪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不从德仪大肆挖人,说不定德仪也会支持锦湖在内地建一家二流技术水准的晶圆厂——这本来就是德仪步入淘汰期的技术。   张恪当然是还有他另外的打算。   集成电路产业发展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已经分化成集成电路制造、应用设计、封装与测试等四个界限分明的产业群。   台积电主要为其他电子厂商提供集成电路制造服务,也包括封装与产品测试,却不涉及具体芯片产品的应用开发。   这是台湾电子产业发展的特点,有台积电为基石,促使其他以芯片开发、设计为主营业务的公司获得极大的发展。   碟机系统控制芯片的主要供应商台湾明俊电子有限公司,开发出碟机系统控制芯片的技术之后委托台积电代工生产获得最终的芯片产品出售给各碟机产商。   爱达电子也具备碟机系统控制芯片的开发能力,不过是委托德州仪器代工。   代工模式能让台积电在晶圆制造方面更专业,但是也有其不利的一面,台积电没有自身开发的芯片产品保证公司有一个稳定的利润,一旦整个行业陷入低谷,台积电的业绩也会受到极大的波及。   东南亚金融风暴还会进一步蔓延,不仅整个东南亚地区的经济环境会进一步的恶化,连包括台湾地区、新加坡、日本等地的经济也将不可避免的陷入衰退,韩国经济更会直接给金融风暴吹残——只怕谁都不能像张恪那样清晰明了的预知这一刻不会太遥远,台积电也会陷入短暂的经营困境之中。   这会促使台积电的内部矛盾浮出水面甚至有激化的可能。   只要能接手第一批的工程师,等柳志成与他手下其他工程师在台积电感觉不到未来还有出路而选择离开台积电之时,他们就不会有太多别的选择。   在接下来近两年的时间里,全球各大晶圆厂都会陷入产能过剩的短暂困境,张恪并不担心科技公司旗下的那批工程师会选择离开。   ……   张恪自然不会将他全部的用心都明说出来,他选择了一个很能鼓舞人心的说辞,表明锦湖将迎难而上的决心。   在结束为期五天的业务访问之后,柳志成虽然没有最终下定决心,却同意与郭松延一起将马来西亚注册的那间科技公司的股份转让到张恪在开曼群岛注册的一家公司名下,由张恪注入一部分资金,让这个项目的前期筹备工作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尽管此时柳志成对这个晶圆厂的投资项目已经不抱有太大的信心了,至少为自己、为他手下的那批工程师留一条退路,他也不会马上就从这个项目脱身而出。   柳志成、郭松延返回香港,张恪让陈信生同行,也让陈信生亲自陪郭松延到马来西亚走一趟,将愿意到内地工作的工程技术人员先签到爱达集团旗下回国内来参加实验室的筹备工作,其他犹豫不决的工程技术人员先放在马来西亚的科技公司里继续负责晶圆厂的技术筹备工作——要将人一下子都拉回到国内来也不现实,这个工作却是要坚持不懈的做下去。   事情并没有实际性的进展,建邺市委市政府倒没有懈怠,却激发起更大的兴趣。   建邺市委书记罗君甚至找到张恪问锦湖能不能独力承担这个项目,张恪明确的告诉罗君,没有柳志成与他手下那群工程技术人员,即使能从德仪或者新加坡特许获得一些二流的晶圆制造技术,锦湖独力去搞,最多建成一座三流水准的工厂,而且未来的进步空间非常有限。   罗君知道张恪有拒绝李远湖的勇气,在这上面就没有强求,只是再次表明建邺市委的立场,只要有一线可能,建邺市委市政府也会尽百般的努力去争取。   不仅仅建邺市委市政府如此坚定的表明立场,从叶臻民那里反馈回来的消息,中央对这个项目也非常的热切,只是项目还没有什么眉目,不便直接出面支持。   叶臻民九月中旬会代表中联办与香港方面的代表出访新加坡,与新加坡政府商议联合抵御金融风暴冲击的合作事宜,赵济东副总理已经同意锦湖与建邺市政府派工作人员随行,试探一下新加坡政府对晶圆厂项目移至内地的态度——这涉及到还能不能继续从新加坡方面获得一部分的晶圆制造技术。   九月,锦湖要连续推出数字手机、电子词典等新产品,苏津东作为运营部总经理,他要留在海州总部坐镇。   海外产品研发中心的工作,暂时由海外运营部总经理肖晋成负责,除此之外,肖晋成还要负责筹备海外销售网络,为年底顺利在海外市场先期推出MP3播放器做准备,还要负责海外地区留学人员的招聘工作。   陈汉璋主持ESS实验基地的工作,要持续研发最新的产品技术,也要考虑将一部分不是特别重要的研究工作先转移到国内,还要秘密筹备一个开发手机基带芯片的研发小组。   除了统筹全局之外,橡树园的主要工作还是压在陈信生的肩上,这时候,他又责无旁贷的承担起晶圆厂项目的重任。   越秀控股那边,8月底也进行了股权调整,孙尚义出任越秀控股董事长,张恪希望锦湖到东南亚捡果子时,他能发挥他的影响力,不过此时的孙尚义却是要先代表越秀控股与惠山市政府谈妥注资香雪海的事情。   对冲基金的事情,只能继续丢给叶建斌与尼克李森他们一起盯着。   9月4日,张恪将所有的事情都暂时抛到一边回了一趟海州,9月6日是东海大学新生报名的第一天。 第604章 落水狗要痛打   9月4日,张恪回到海州时,正赶上暴雨天气,雨水就仿佛天幕给撕开一道口子似乎往下倒。下了高速路,雨势越发的大,只看见前方白茫茫的雨幕,傅俊压着车速,在北关的城郊大道上缓慢前行。   赵锦荣的皇冠从前方的岔路口拐出来,傅俊提醒了张恪一声,张恪早就注意到了,却不晓得赵锦荣有没有坐在那辆车里。   赵锦荣就在这附近圈了一块地搞了一个私人庄园。   张恪手臂叠抱在胸前,懒得理会。前两天,就从许瑞平那里得知新加坡新城集团提出从锦城撤资的要求。   锦城大规模开发沙田西片时,新加坡新城集团以短期公司债权的形式前后投入三个亿,当时还签署了对赌协议,大概赵锦荣也没有想到沙田西片的开发会拖到现在仍然无法完工。   过新亭路口时,雨势收住,天色豁然亮堂了起来,赵锦荣或许看到张恪的车,皇冠减缓速度,等傅俊将车开上去。   天空还是滴滴答答的下着黄豆大的雨滴,只是雨势小了许多,看着赵锦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雨水滴在他的额头,沿着鼻翼滑落到唇角,姿态有些狼狈,不管怎么说,他在海州都要称得上枭雄的人物,所谓打人不打脸,张恪让傅俊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窗,看赵锦荣想说什么。   “谢家要来海州割麦子了,”赵锦荣看着这人比他儿子还小一岁的青年,一个跺一跺脚就能让海州摇晃几下的青年,一时间心里涌出太多复杂的情绪,“谢家要来海州割麦子了……”看着张恪淡漠的眼睛,也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是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相信他能明白话里的含义。   “那又怎么了?”张恪问了一句。   “……”赵锦荣有些语塞,他再也不是海州商界的枭雄,有着落水狗般的自惭形秽,他心里也清楚,惟一能救锦城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个看上去过分年轻的青年了,舔了舔嘴唇,艰难的说道,“锦湖难道不想将科王彻底击溃?”   “这跟谢家到海州来割麦子有什么关系?”   “谢家还能继续保持与葛家在科王上的合作,就是谢家要联合葛家来海州割麦子,他们打着堤内损失堤外补的主意,还拉上了建邺的精典地产,据我所知,你们当初可是从精典地产手里抢走学府巷的改造工程,恪少真看不到这当中的联系?”   张恪想起那个妖娆艳丽却心似毒蝎的女人,谢家倒是有些手段,非但没有放弃东南亚的市场,还串掇着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一起介入内地的商业地产业;葛明信眼光也算不错啊,这无疑是个正确的选择,内地十三亿人口的市场与持续高速发展的经济,才是未来的产业资本转移的重心地区,提前转移,自然能占据相当大的优势。   听赵锦荣的语气,谢家这次将大雅集团撇下了。   “或许有些联系,”张恪眉头微微挑了挑,平淡的说,“但是我仍然看不到你对我说这番话有什么用意。”   “最多再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足够了,沙田西片的商业地产就能变成十亿、二十亿的实实在在的财富……”   “……”张恪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说什么。   “锦湖只要借我三个亿,我可以让出锦城20%甚至更多的股份……”   “这些条件,你大概都跟谢家谈过吧?”张恪还是一脸的平静,赵锦荣开出来的条件没有让他有动容丝毫。   “……”赵锦荣看不出张恪心里在想什么,他开出他自以为最大的筹码,“当然,锦湖愿意入股,我可以考虑让出控股权……”   要真想占这个便宜,哪有谢家来割麦子的机会?张恪就想看他们狗咬狗,就想看着谢家将赵锦荣一棍子打死,让他永无翻身的机会。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对商业地产不感兴趣,就是世纪锦湖,你看到有锦湖的股份没有?”   赵锦荣惘然不解,眼神空洞洞的。   “还有别的事情没有?”张恪问了一句。   “你就高兴看到谢家小人得志,就愿意看到科王借着吸食锦城的血肉滋润的活下去?”赵锦荣压低着声音咆哮起来。   “你说我会介意科王怎么折腾吗?”张恪笑了起来,挥了下手让傅俊开车离开。   看着随着车身启动而缓缓升起的车窗将张恪那张明俊却神色淡漠的脸渐渐的遮起来,赵锦荣心头一片凄凉,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个青年打心眼里就没有将科王放在眼里,科王活得好也罢、差也罢,他都丝毫没有介意过。   赵司明一直坐副驾驶位上没有吭声,直到张恪的车从视野里消失掉,才回过头来喊了一声:“爸……”   赵锦荣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神色落魄的吩咐司机开车。   ……   车子直接开到沙田,停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雨已经停歇了,张恪之前特地绕着沙田西区转了一圈,正如赵锦荣所说,才给他半年的时间就成了。   要不是锦城地产的资金从去年年中就给拖在科王大半年的时间,说不定真让赵锦荣渡过这一劫。   张恪下车来,恰好看到陈静从府天大厦出来,谢子嘉也在陈静身边,看到陈静的神色有些疲倦,张恪只是点头笑了笑,算是示意,转身往八锦珍走过去。   将科王与科王海外公司的利益放在一起考虑,继续维持东南亚的市场是合宜的,不然科王海外公司在东南亚市场的投入都将化为乌有。   但是科王与科王海外公司的利益是不一致的,像陈家善的大雅集团已经提前从海外公司撤出股份,就没有继续为海外公司承担汇率损失的必要,汇率损失随着东南亚金融风暴的蔓延会进一步的加重。   谢家在海外公司的权益也相当的低,虽然他们也会为了维持东南亚的市场替海外公司承担一定的汇率损失,但是他们联合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打算狙击锦城找补偿,能从赵锦荣的话里听出谢家这次将大雅集团给撇开了。   张恪与傅俊往前走了几步,见陈静与谢子嘉从后来跟上来,停下来指了指八锦珍,问她们是不是也到八锦珍用餐。   陈静点点头,凑巧她要与子嘉到八锦珍用餐,上回在香港启德机场相遇还是大半个月前的事情,都不晓得张恪这段时间在忙什么,紧走了几步,跟了上来,笑着说:“看到爱达的手机样机了,非常的漂亮,真要等到九月二十日之后才正式上市?我还打算买一支送给子嘉当开学礼物呢。”   “好像是的,”张恪笑了笑,“具体的时间还要看生产那面的进度,要有什么状况,还要往后拖时间。倒是会有少量的限量版先悄悄的上市,你急着要拿去当礼物,我等会儿打个电话问一下,看还有没有多的……”   陈静道了声谢,一起走进八锦珍;谢子嘉瘪着嘴不说话,张恪连正眼色都没有给她,给人完全忽视掉的感觉并不好受。   进了八锦珍,与陈静、谢子嘉她们分开,张恪朝唐婧那边走过去。   唐婧与陈妃蓉还有杜飞、盛夏,还有李季、肖春铭及李季的女朋友许若虹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久;遇上暴雨,张恪他们在路上几乎拖了一个小时。   除了唐婧、盛夏,其他人都要在东海大学读书,能考入同一所学校,假期里总是要抓紧时间联络感情的。   杜飞二十八日就跟着张恪离开香港,他没有留在建邺,就直接回海州了,这几天就跟李秀、肖春铭他们混在一起。他老子刚往前挪了一步担任市委组织部长,他考上东海大学的委培生,依照习惯,还是要请酒的,看他神色熠熠眼圈却很黑,想必回海州的这几天,酒没少喝。   今天是师大新生报名的日子,肖春铭的女友昨天就去了建邺;张恪当然不晓得这些事。   香港大学要到九月十日才是新生报到的时间,真要离开家人独自去香港上学,唐婧就有些舍不得,原打算拖到最后那一天再去香港;不过盛夏她们九月八日就开学,再迟也不能拖过八日再去香港。   张恪拍了拍肖春铭的肩膀,指着谢子嘉的方向,笑着说:“听说跟你是一个专业的,过去打声招呼,免得以后给人家欺负……”   肖春铭虽然在熟人里很健谈,毕竟有着少年未成熟的羞涩,哪有勇气跑过去跟谢子嘉打招呼。 第605章 借刀杀人   陈静、谢子嘉用过晚餐就走了。   杜飞、李季、肖春铭他们刚考上名校,难免有些意气风发的轻狂,高中憋屈了三年,也应该轻狂一下,张恪难得清闲,就陪他们坐在那里喝酒,只是让傅俊先回去。   这段时间一直是傅俊陪自己在外面走动,张恪也怕给惜容惜羽两丫头念叨,便让傅俊这次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明天让马海龙陪他们去建邺就可以了。   总之以后在大学校园里,也不用傅俊整天紧跟着,傅俊、马海龙有一个人在身边就行了。   新生报名时间晚,张恪心想陈妃蓉应该开学了,问她:“你怎么还留在家里?”   “大前天就去报道了,将东西搬到老校区的宿舍,就跟着我爸回来了,不然周末留在学校里做什么……”陈妃蓉说道。   “今天周末?”张恪疑惑问了一句,想想也是惭愧,他使唤起人来,从来都不管是不是周末的,陈信生、苏津东这些人也没脸跟他提周末这回事,张恪拍了拍脑门子,又自嘲的说,“幸好我没把报名的事给忘了。”   新浦那边的大学城刚刚启动,规划上有些乱,国际商学院、法学院、外语学院、文学院、新闻传播学院等文科类的本科学生,今年又都调整到燕归湖的校区本部,倒是后续几年连续扩招,才将本科学生一并赶到新浦,一直到张恪读完本科,校区本部才纯粹的成为研究生院。   陈妃蓉她们去学校报名的第一天就是搬宿舍,新生接待的事与她们无关,陈妃蓉自己对本部还是一片茫然呢。搬完宿舍,就随她爸一起回海州渡周末,打算明天陪张恪、唐婧她们再去学校。   等李季、肖春铭两个家伙求饶,才停下不喝酒,杜飞要将李季、肖春铭、许若虹送回去,张恪见杜飞眼睛都喝得有些红,就将车钥匙丢给盛夏。   大半个丹井巷都围了起来进行修缮,整个工程要持续年底都不能完成,不过巷头的几家店还维持正常的营业。   杜飞与盛夏送人离开,张恪陪唐婧、陈妃蓉去后面的酒吧玩,教她们玩掷色子,谁输了谁就喝一口啤酒。虽然说唐婧与陈妃蓉都是小口的抿着酒,但是积少成多,加上在八锦珍还喝了少许的酒,唐婧、陈妃蓉脸颊渗血似的绯红一片,额外的娇艳,眼睛里都似要滴出水来。张恪就喜欢看女孩子微醉的模样,陪着唐婧、陈妃蓉正玩得不亦乐乎,陈静半个身子探进来。   陈静看到张恪他们在里面,愣了愣,给谢子嘉推着走进来,谢剑南、谢瞻跟在后面。   张恪他们就坐在靠门的座位上,谢瞻、谢剑南的视线给陈静挡住,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张恪。谢瞻正跟谢剑南抱怨着什么,说话有些不逊:“我们为什么要避开那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想起在飞机上那家伙的贱笑样就来火,让我再遇到就抽他丫的!”   张恪抬起头,身子微微往外侧过一点,让谢瞻看到自己,嘴角一边歪着,冷冷的说道:“很不幸,又让你遇到我!嘴巴痛快了,要不要手也痛快一下?”目光锐利的盯着谢瞻。   谢瞻眉飞色舞的神色僵在脸上,只得别过脸去,就当刚才那句话没有说过。   陈静颇为尴尬,不过转机也快,伸出纤巧小手、手指跟在空气里弹钢琴似的舞了舞,甜笑了一下,算是跟张恪、唐婧、陈妃蓉打招呼:“你们也在这里啊……”在尖沙咀的半岛酒店,与唐婧见过面,她又经常在八锦珍用餐,对陈妃蓉也不陌生,又问张恪,“你们其他的同学呢?”之前不想到八锦珍去跟张恪他们碰上,就是怕谢瞻、谢剑南跟他们两相尴尬,哪里想到谢瞻这口无遮拦的破嘴,还真能得罪人。   张恪将目光从谢瞻脸上收回来,朝着陈静淡淡一笑,说道:“哦,有两人喝多了,杜飞送他们回去了……”   张恪环顾了一下,酒吧里就剩下他们隔壁有桌位空着,看谢剑南、谢瞻他们神色别扭的坐过去,这时候陈静手里多了本蓝色封面的资料夹,张恪猜想他们可以是来酒吧找个地方谈事情的;只是谢瞻这人太招人厌。   杜飞与盛夏将同学送回家这时候推门进来。   桌上有便笺条与铅笔,是酒吧单身男女之间传纸条所用,张恪不想陈静夹在当中难做人,写了一张便笺条,站起来跟陈静说了声:“你们慢慢喝,我们先走了。”却将便笺条盖放在谢瞻的面前,也不顾他们惊谔的神色,走到柜台那边付过账,与唐婧、陈妃蓉走了出去。   谢剑南、谢瞻他们是来酒吧打地方谈事情,就算没有谢瞻破嘴说出的那句话,坐到张恪他们隔壁桌,不要说谈事情,就连喝酒聊天都会觉得别扭,谢瞻那句话让气氛更僵而已。等张恪他们走出去,心头才像给卸掉一块巨石似的,轻松下来。陈静看着谢瞻,不晓得张恪留给谢瞻的便笺条上写着什么内容,大概没什么好话。   “什么啊!”谢瞻将那张便笺条拍到桌上,气愤的说,“他这算是威胁我?”   陈静歪着看便笺条写着一行字。   “不要让你的嘴巴牵累其他人!”谢子嘉却没有那么好心,小声的念了出来,“字写得很漂亮呢,”又皱着眉头瞥了谢瞻一眼,说道:“你刚才的那句话还真是轻佻啊。”   谢瞻没有得到一句话的安慰,还给谢子嘉拿话刺了一下,他没有底气这魔头斗嘴,回过头却问陈静:“你跟那小子看起来很熟啊……”   陈静听了这话有些不自在,没有说话,谢子嘉挑眉看着谢瞻,冷嘲热讽道:“难道你就不认识他?连跟人家打招呼的资格都没有吧!”   谢子嘉维护陈静,谢瞻嘿然笑了笑,看了谢剑南一眼,招手让侍应生过来,好像气消掉的样子。   谢剑南将桌上的那张便笺条拿起来,看了一眼就团成一团丢到桌子上的烟灰缸,说道:“不要当真,”又看了谢瞻一眼,“你说话也注意一点。”起身将陈静身后的资料夹拿过来,看起上个月的各项经营数据,眉头微微皱着,让人不晓得他是听了谢瞻的话如此,还是看到糟糕的经营数据才如此。   “我困了,工作的事情明天回公司再说吧……”陈静没有谈工作的心情,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谢子嘉瞪了谢瞻一眼,也跟着陈静往外走。   谢瞻还一付疑惑不解的模样,摊了摊手,问谢剑南:“我怎么了?”   “你就不能将你的嘴巴缝上?”谢剑南也恼火场面突然搞成这样子,总不能真让陈静这样生气的走掉,站起来要去追陈静,推门刚要下台阶,见陈静、谢子嘉站在台阶上,视线虽然给陈静挡着,却听见张恪在台阶下说话:“给新元的货全线调低价格……”谢剑南心里一跳,头一侧,看见张恪正背对着他们通电话。   张恪感觉到身边台阶上站着人,回头看了一眼,也不介意刚才的电话给他们听见,只是朝陈静摊摊手,笑着说:“谢瞻这个人,我的确不喜欢。”说完这句话,就朝远处的唐婧她们走去。   “哦,那不是威胁!”谢子嘉耸耸肩感慨了一句,又顶了顶陈静的肩膀,笑着说,“他的心眼似乎也蛮小的……”   谢子嘉说得轻松,谢剑南听了心里却似给压了一块巨石:张恪这通电话是在给爱达集团的某个人——或许就是苏津东——发号司令调低给新元的供货价格。   继续维持东南亚的市场,科王就要与海外公司分摊汇率损失,葛荫均最终坚持的底线是海外公司无利润运营,科王这边就要承担大部分的汇率损失,给东南亚的发货价格已经低于制造成本了,东南亚金融危机继续蔓延,汇率损失的压力还会进一步加大。   虽说已经打定主意要堤内损失堤好补,但是科王出现巨额亏损,谢剑南总无法摆脱失败的挫折感。留给谢剑南的选择并不多,扩大国内的市场、降低制造成本、还有就是生产其他电子产品,摊薄市场运营的成本。   科王今年在市场运营上的成本巨大,仅给央视的广告费就高达3.5亿,品牌到具体的产品必须有功能性的宣传广告进行衔接,想要立即上新产品线来摊薄市场运营,也不大现实。关键还在于利用央视标王的广告效应,继续扩大国内的碟机市场,并不断的降低制造成本,才是眼下要专心做的事情。   就在那本资料夹扉上,谢剑南有写着“市场、成本”四个字,还想着到酒吧来找个地方聊一聊,哪里想到遇到这样的局面?   谢剑南心中百感交集,对陈静说道:“坐一会儿再走吧。”   陈静也晓得这时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拉着谢子嘉跟谢剑南走进酒吧。   谢瞻见他们去而复返,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将人惹毛,笑着为自己解释:“哥刚才说话可不是针对你,你要喝什么,哥帮你点,这顿算我请客……”见陈静、谢剑南都面色暗沉的坐下,就连谢子嘉神色都有些严肃,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锦湖全线调低给新元的供货价格,就是你嘴里说的连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刚才站在门外在打这通电话……”谢剑南都没有力气跟谢瞻生什么气,只是将刚刚发生的事实告诉他。   新元现在生产的碟机紧盯科王,但是新元碟机所需的系统控制芯片、机芯等重要部件都是由锦湖供货,仅系统控制芯片与机芯,就占碟机制造成本的六成。   谢剑南此时已经不奢望能与爱达正面竞争,晓得爱达为了维持碟机市场的有序与他们自有的市场形象,也不会直接对科王怎么样,但是新元不一样。   新元电器年前还是海州几家分散的碟机组装厂,对科王根本形成不了什么威胁,从锦湖手里拿到超级VCD的一个测试名额,几家碟机组装厂合并成现在的新元电器,随后又干净利落的利用销售公司并股的模式解决原先几家碟机组装厂销售渠道分散的问题——据说也是受到张恪的指点,在零配件采购方面,也得到锦湖坚定的支持,新元电器的成长速度非常的快。   当谢剑南不奢望与爱达正面竞争时,却不得不提防来自新元的压力。   张恪刚才指使锦湖全线调低给新元的配件供货价格,虽然不清楚调低幅度,但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那团给谢剑南揉在一团的便笺条还在烟灰缸里,谢子嘉没心没肺的拿出来摊开,还放在桌上用手掌压了压,递到谢瞻的面前:“诺!看看,人家真闹脾气了。”   谢瞻阴沉着脸,无言以对,他总不能指责张恪闹小孩子脾气吧。关键人家有闹脾气的资格,谁也无法否认张恪此时的能量的确能左右科王的生死。   谢剑南发现坐回来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在爱达的威压下,一线碟机厂商里,根本没有哪家敢主动祭出价格战这把双刃剑,大家心里都清楚,要拼价格,最终只会将市场都拱手让给爱达——特别是爱达电子借壳上市之后,锦湖就不再有赢利多少的压力,要打起价格战来,只怕会更没有顾忌——锦湖具备除解码芯片之外所有碟机组件的能力,先将市场打残,垄断下游市场之后,自然也就能左右上游产品的价格。   谢剑南相信爱达不会主动打价格战,但是新元呢?新元或许也不会主动打价格战,但是锦湖调低给新元的供货价格,新元就有更多的利润空间去争取更多的市场,这将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后果也容易想象。   在酒吧干坐了一会儿,谢剑南没有碰面前那杯酒,说道:“算了吧,坐在这里干想也不是办法,大家都回去吧。”   谢剑南没有打算送谢瞻回住处,他坐进车里,就发动车拐进前街,拿出手机跟子嘉的父亲通了电话,将刚才发生的情况告诉他:“张恪不应该是一个会闹脾气的人吧……”谢剑南有些不确定,但是他的确看不透那个比自己小许多的青年心里的想法。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谢汉靖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沉闷,“他既然闹了脾气,而且是针对谢瞻的,我们就要搭个台阶给他下,不能因为这件事,把其他事搅黄了……你以为锦城的事他会给蒙在鼓里吗?”   “那要怎么收拾?”谢剑南假装迟钝的多问了一句,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将谢瞻踢出局,毕竟张恪留在便笺条的那句话纯粹是针对谢瞻的,特别让二叔这么一说,才确定那张便笺条的确是针对谢瞻的。   虽然不清楚锦湖为什么不对锦城起贪念,但是锦湖一直没有动什么手脚,特别连唐学谦、宋培明、杜小山等人在市里也附和周富明、苏逸群的意见,那就说明锦湖可能真就对锦城没有多大的兴趣。长久以来,锦湖的表现一向都是相当克制的,从最初的四凤桥饮食广场项目就能看出一二,谢剑南也知道这点,锦湖或许是耻于与赵锦荣同谋,但是没有兴趣并不意味他们给激怒就不会跳出来搅局。   “你要觉得难办,我来跟谢瞻说,既然留在海州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也应该回新泰歇息一段时间……”谢汉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就这样吧,我马上就打电话。”   ……   谢瞻回到住处还在为那张便笺条愤愤水已,接到谢汉靖的电话,心却凉了一半,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无视谢汉靖长久以来压在他心头的威势,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没有为什么,”谢汉靖声音很冷淡,“你这段时间也很辛苦了,先回新泰休息一段时间吧……”   “好吧,你们都这样决定,我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谢瞻冷笑了一声,他这时候算是明白过来了,张恪闹脾气,不过是想借刀杀人,他却没有想到这把刀却硬生生是从谢汉靖他们手里刺出来,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刺了出来,他才与谢剑南分开都不超过二十分钟,“我从科王撤出股份总可以了吧……”   “说什么意气话,”谢汉靖的声音依旧冷淡,没有太多的感情色彩,连安慰的语气都欠认真,“科王还欠央视两个亿的广告费,将这两个亿花掉,科王还有什么拿出来分的……”说到这里语气才缓了缓,“科王现在还没有赢利,等赢利了,自然少不了你那份……”   谢瞻心背透凉,他的确想不到会是这样,他没有心情再听谢汉靖在电话里冷冰冰的安慰之语,他将手机狠狠的朝墙壁砸了过去,抱头坐到沙发上;他也知道谢汉靖一直以来就对他有着不满……   ……   “那家伙为什么针对谢瞻?”谢子嘉反趴在沙发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正拿干毛巾搓湿头发的陈静。   “啊,”陈静看了子嘉一眼,“你不是说他在闹小孩子脾气吗?”   “既然你们将那家伙视若神明,那我只能假定他不是乱发脾气啊,”谢子嘉小腿跷起来,白嫩嫩的脚掌相击,“他在酒吧外打那通电话,说不定就是打给我们看的。”   “他又能未卜先知我们那时候刚好出去?”陈静笑了笑,贴着子嘉的小腰坐着,要拉她起来去洗澡。   “总之他会很快让我们知道他做出的反应,”谢子嘉坐起来搂着陈静的纤腰,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那留下那张纸条的意图就很明显了,总不会为一句话就闹脾气吧。”   “你陪我到海州来有几天,为什么不去见谢晚晴?”陈静问她。   “我……”谢子嘉呶了呶嘴,她也没说为什么拖着没去见晚晴,瞪着眼睛问陈静,“到底有什么恩怨啊?我就知道谢瞻当初将海裕公司搞得差点破产,谢瞻本来就是没多大出息的家伙,搞败一两家公司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也是道听途说,好像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陈静正要将一些背后的恩怨告诉子嘉,化妆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谢子嘉够着手帮她将手机拿过来,显示是谢剑南的号码,笑着说:“六哥临时前还要打电话问声晚安吗,真够腻歪的!”   陈静笑了笑,接过手机,又将子嘉贴过来要偷听的脑袋推开,没想到谢剑南打电话过来是要告诉她谢瞻将离开科王的事情。陈静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她也很不喜欢谢瞻这个人,但是也没有想到这时候要将谢瞻一脚踢开。张恪做什么动作,毕竟有作为竞争对手的立场,这边将谢瞻一脚踢开,又是什么立场?   陈静将手机挂掉,心里微微发凉。 第606章 格局   将唐婧、陈妃蓉她们送回家,张恪驾着车返回新锦居。   这里是邮电系统的职工住宅区,从二道门往里才是真正的新锦居,车经过二道门时,张恪看见身材瘦小的赵司明站在路灯柱下朝自己的车走过来,停下车来,挥手跟警卫室里探出头的保安打了声招呼,告诉他们这里没事。   张恪手搁在车窗上,看着赵司明,问他:“有什么事?”   “锦城这几年来有什么让你记仇的地方?”   “记仇啊?”张恪抬头看了看明澈的夜空,笑了笑,“要说记仇的话,应该是你们记仇比较多吧,我这人很少吃人家的亏。”   “为什么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占还要坐看锦城陷入绝境?”   “你这么想啊……”张恪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可能认为做生意不是需要讲究原则的,我跟你的想法不同。有些事情是无法左右逢源的,做生意也不是什么便宜都可以去占的,截然不同的生意经是融合不到一起的。与其怨天尤人,不如静思自己,你自己想想看,锦城这些年来做的这些事情,值不值得我搭一把援手?”张恪眼神锐利的看着赵司明,语气缓了缓,说道,“我想你父亲对此早有心里准备,容得他做初一,就容得别人做十五,锦城一旦撑不住,落井下石的人多着呢,你也不要怨我袖手旁观。”   赵司明沮丧的往后退了一步,他的确没有立场来找张恪,只是不找一下又不甘心,看着张恪的车驶入二道门,心里百感交集,都不过是学校里的纨绔子弟,谁晓得他藏得这么深?   ……   晚晴家的灯还亮着,已近深夜,湖面吹拂来习习凉风,后庭院的花树正茂,卵石铺成的小石径从树篱间穿过,张恪走过去,在昏黄的庭院灯下,晚晴穿着一袭长裙坐上石凳上翻阅文件。   “怎么这么用功?”张恪依着生铁铸的灯柱而站,凝视着晚晴在庭院灯下丰腴而艳美的脸颊。   “哦,脚步轻得做贼似的……”晚晴轻捂着胸口,侧过身看着张恪。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做贼来了?”张恪嘿然一笑,坐到晚晴身边,随意将资料夹翻来看看。   资料夹里都是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文件,锦湖要挽留高素质的人才到海州,不帮他们解除后顾之忧就行不通。全封闭管理的全日制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算是正式开学了,初期进入的学生并不算多,除了教育理念的差异之外,还有就是目前还只针对中高层管理人员及中高级技术人才的子女。就算晚晴根本就没有打算凭借经营学校赢利,要维持如此高水准的教育学平,投入的费用是很难想象的。   “芷彤以后住学校里?”张恪问晚晴。   “嗯,”晚晴点点头,“你要不回来,我也住学校里。”   江畔,有教职工的宿舍别墅区,晚晴自然在江畔给自己留了一套房子,倒是坚持让芷彤住学生宿舍。   张恪手不老实的伸到晚晴的裙下,抚摸她细滑丰腴的大腿,揉搓着,揉搓出一串细细的呻吟,晚晴倒是不忘顺手将庭院灯关上,在星月清浅如水的光辉享受男女之间的极致愉悦。   晚晴总有着青春少女不及的风情,身子细软丰腴,情欲饱满,成熟而富有情趣,艳媚的眼眸不会掩饰热烈的情感……   汗浆如雨,晚晴昂首去吻张恪的唇,轻轻的说:“这样坐着就好!”总是想着一次欢愉要享受个够,月辉下,眼睛迷离,又笑着说,“能抵半年不用想你了……”   “能管这么久?”张恪手臂环着晚晴的腰肤,手掌还是在她的两腿之间摩挲着,弄得晚晴痒痒的,情欲若有若有的还在心间游离浮沉,只是身体上吃不消,只得身子在张恪的怀里轻轻的蠕动着,享受极致欢愉后的余韵。   “我可是只要享受欢愉的时刻就可以了,差不多能管这么久……”晚晴温婉的笑着,感觉两人腹臀之间粘粘的,为此感到有些羞涩,要站起身,说道,“去洗澡吧……”   “去那里?”张恪朝反着月星粼光的湖面呶了呶嘴。   “不要,四肢发软,没有一点力气,一下水整个人都能沉下去。”晚晴摇了摇头。   张恪抱起晚晴,将她放到湖畔的木台上——木台有一半浸在水里,倒像是个木制的小码头,他则一个猛子扎进清凉的湖水里。   晚晴只是将素白的小腿浸在水里,看着张恪在湖水里兜着圈子游水,又见张恪扎进水里,等了一会儿,却缠着自己的小腿浮出水面,晚晴就抱着给夹在自己两腿之间张恪的脑袋,心里满是柔情的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身子俯下来,又帮他搓洗身上的污垢。   张恪享受着晚晴用心的服务,这时才有机会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赵锦荣也有摇尾乞怜的时候啊……”晚晴笑了笑,让张恪坐到木台上来,“倒是没有想想当初强拆时的凶顽,这都是他咎由自取吧。”   “要是坏人都能咎由自取,这世界倒是清净了。”张恪头枕着胳膊躺下来,看着夜空里的星月,今天下过暴雨,夜里的气温还是很炎热,躺在木台上正是舒服,关键是能享受晚晴嫩指在自己身边搓揉着。   “科王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谢瞻毕竟是无关轻重的人物,总觉得不整他一下就不能帮晚晴姐你出气啊,”张恪笑着说,“锦城那边,他们肯定会怕我出手搅局的。我怎么会呢?我让锦湖出手救锦城,那些给锦城放火砸人强拆的人怎么看待锦湖?我可是怕给别人戳着脸骂狼狈为奸!他们可以也能知道我有这个心态,但是吃不透。科王,他们总想努力的维持着,这样也好,让他们苦苦支撑着吧,我还真怕他们有壮士断腕的勇气呢,不然以后怎么让他们看我的脸色行事啊……”张恪无良的笑了笑,“与其让他们壮士断腕之后卧薪尝胆,还不如让他们时时刻刻的享受着给挫败的滋味……”   晚晴嫣然一笑,说道:“你还真是够自信呢。”   “格局不一样,”张恪笑了笑,“他们突破不了自身的局限,格局那么小,他们怎么折腾?”张恪能从谢家身上看到改革开放数十年来一种典型的缩影,总逃不脱格局太小的局限性,“在他们的心里,能有一百元的利润,总是想着挖取一百二十元利润的潜力,却没有让出二十元利润的气度,做什么事,又没有什么诚信,似乎尔虞我诈才是商业活动的常态……”   “你倒是这时候最迷人。”晚晴抚摸着张恪削瘦的脸颊,看他如此自信的模样,能彻底忽视了年龄的差距,能有一种可依赖的感觉,这无疑是很好的一种感觉。   “有吗?”张恪拉晚晴也躺下来,伸出一只胳臂给她枕着。   “哦,对了,”晚晴翻身趴在张恪的胸口,问他,“当真只给新元的供货调价……”   “只是想他们把自己看得太重之后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张恪咧着嘴无良的笑了笑,“国内碟机市场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再不往下调价格,陷入混乱之后只怕更难收拾,不仅调低给新元的供货价格,我还让苏津东与飞利浦、德仪、斯高柏那边协商一下,看如何给那些碟机厂商一起减压才合适,让科王跟着占便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恪当然知道锦湖打价格战,绝对是失大于得,也不想其他碟机厂商打价格战将碟机市场搅得混沌不堪难以收拾。   张恪从来都没有将国内的碟机厂商当成竞争对手,也就不可能针对科王做什么动作。在碟机市场,他最大的目标就是要超级VCD成为新兴市场的主流碟机标准,而不给DVD有机可趁。也没有想过爱达垄断碟机市场的念头,那样做无疑会将所有的竞争对手都赶到DVD的阵营去。   这时候,东南亚的碟机市场因为汇率损失等诸多原因而濒临崩溃,内地市场也因为过高的价格而趋于饱和,但是碟机厂商却有着不断开发国内市场的冲动。   这一刻,自然就是解码芯片、机芯、系统控制芯片等上游厂商主动让出一部分利润的时机。   尸横遍野对谁都没有好处。   一旦锦湖联合斯高柏、德仪、飞利浦调低发货价格,科王自然也要跟着受益,张恪让锦湖先调,就是想看看谢剑南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他还不知道谢瞻这一刻已经给踢出局了。 第607章 新生报名   翻身醒来,都不晓得晚晴夜里什么时候走的,总之醒过来,感觉不到晚晴夜里有在这个房间呆过的痕迹。   九月五日、六日是新生报名的时间,打算拖到明日再去,不过唐婧要陪着陈妃蓉一起返校,就提前到今天去。   洗过澡,张恪站在阳台上看着天边裹在雨云里的瑰丽霞光。唐婧骑着她桔黄色的小自行车过来,自己按了密码锁进了院子,将自行车停在花坛前,抬头看见张恪下身裹着浴巾、上身赤裸着、十分拉风的站在阳光上看霞光,捏着拳头朝他示威的挥了挥。   唐婧咚咚咚的跳着跑上楼;待她打开门,张恪正抓着浴巾的两边突然扯开,还尖叫起来:“啊!走光了!”   唐婧可没有尖叫,一脚飞踹过去,人离得远,拖鞋却飞出去正中张恪的裆部。   “啊!”张恪吃痛捂着给打中的地方,唐婧一脸紧张的跑过来问他有没有事,张恪抓她柔嫩的小手按过去说:“揉揉就没事了……”   唐婧不小心手给张恪拉过去触碰了一下就惊羞的抽回手,张恪得意的鬼笑,唐婧却不依不挠的对张恪又捶又踢。   晚晴准备了早餐,吃过早餐,张恪就在家里让晚晴、唐婧帮着收拾东西,过了一会儿,唐婧她妈妈、他大舅妈、他小婶也都跑过来帮忙。   张恪只需要挑选哪些书、哪些资料要带上,他还要打电话通知苏津东几件事情,特别是昨天在进八锦珍之前答应送一只限量版的手机给陈静当开学礼物送给谢子嘉,张恪让苏津东记得将这件事找人办了。   这会儿工夫,电话不断,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就要去建邺上学了,张恪将电话夹在肩膀与脸颊之间收拾东西,收拾到最后,总觉得缺一件东西,问晚晴、唐婧,大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缺什么东西,他小婶还说:“缺什么东西到建邺没的买?”   将衣服、书籍、资料都打包丢进商务车的后备箱里,张恪才想起来缺的是录取通知书,这东西哪里可以到建邺现买啊?问唐婧,唐婧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还有这回事,打电话给杜飞,杜飞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新生报名他妈要跟着过去看一下才放心,杜飞一边跟她嘀咕,一边告诉张恪录取通知书应该还在李芝芳那里。   录取通知书都是寄到学校由本人去学校取的,张恪这段时间都不在海州,也没有人帮他惦记这事,大概在杜飞、唐婧的意识里从来都不认识这张录取通知书对张恪有任何的意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张恪打电话到学校里,李芝芳不在办公室里,马子善接到电话,才知道马子善都往他家跑了好几回都没有逮到他人;他就是不打电话,马子善也还要亲自再跑一趟。   从马子善手里接过录取通知书,似乎看到那令人向往的大学生活漂荡而来,张恪微微笑了起来,他看的很重,其他人却根本没有当回事。   这边收拾停当,就挨个去接陈妃蓉、李季、肖春铭、许若虹,最后去接杜飞;杜飞一边往车后备箱里塞行李,一边打发他妈:“你看着我爸就行了,哪有看着儿子的?这车就七个座,多你一个还要加部车,多浪费啊。”坚决的将他妈塞在车门外不让上车,待车子启动起来,才无限感慨的说了一句:“我的妈啊,都忍受她十九年了,我容易吗?”   大家哈哈大笑,除了张恪之外,其他人都有考上大学豁然轻松的畅快。   高速路收费站前停着一辆宝蓝色的莲花跑车,杜飞喜滋滋的拉开车门跳上莲花跑车,张恪还以为盛夏不陪他们一起去省城呢,没想到早就在高速路口等着,难怪杜飞死活不肯他妈跟着。   ……   这三年来,虽然不止一次的经过、驻足过这座城市,这一次的感觉却大为不同,期待一种不同寻常的生活吧。   在此之前,张恪已经相当认真的警告过锦湖的管理层,没有天塌下来的事情,不可以随便打他的手机干扰他悠闲自在的大学生活。   上午在海州耽搁了不少时间,中午十二点才车子才下高速公路进入建邺市区,手机震动起来,张恪掏出手机见是建邺的电话号码,这号码还有些熟悉,刚警告没两天,谁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他妈梁格珍的声音:“你们下高速没有,小婧妈妈说你们出发快两个半小时了?”   “啊?”张恪一惊一愣,“妈,你人怎么在建邺?”   “你爸也在,我们昨天赶过来就听说你小子刚走,就没有理会你,我跟你爸夜里在建邺逛了半宿……”   得,别人把爹娘都甩掉了,自己家的爹娘却在建邺守株待兔,总不能这时候将二位赶回新芜去吧。才想起来显示的电话是师大二招里的号码段,他爸、他妈这时候正在师大二招呢。   建邺主城区在江南,只有一座大桥横跨小江之上——二桥工程虽然已经提前启动,没有两三年的工夫另想建成通车,过了小江大桥都是建邺比较繁忙的路段,花了四十多分钟才赶到师大二招。   学府巷改造工程从五月底就进入封闭施工,迄今过去将近三个半月的时间。紧赶慢赶,想在九月之前完工是不可能的,不过八幢十二层高的青年公寓都已经结构封顶开始外侧面装潢,内巷外街、内巷之上有穿街骑楼的复式商店街外立面装潢已经接近尾声。   这样的建造速度,已经算是能赶上海州建筑业的记录了,张恪也无法表示不满。   虽说新建的商店街是由内巷外街组成的复式街道,但是名称依旧不变。张恪他们在学府巷前下车时,工人正往外街的两侧再各植一排法国梧桐,这样,加上外街原先保留的两排高大梧桐树,学府巷就会形成浓荫密遮的真正的步行街。   街道的另一端正在铺的浅黄色间纹的石材路面,可惜这时候内巷禁止进入,看不到内巷的情景,公寓楼那边更是进不去,张恪后来倒是有看过设计图,不过光凭想象力,总无法想象真正的情景是什么样子。   张知行与妻子梁格珍站在一边正感慨呢:“上回过来还是老样子,这过去没有几个月吧……”又问陪了他们半天的张知非,“这里几时能完全建成?”   “商店街半个月内就要交付商家装潢,公寓楼那里,一个月之后也要同时开始内部装潢。都是张恪那混球将工期赶得这么紧,说是他在这里读书,不能没有一家好的咖啡厅,不能没有一家好的酒吧,不能没有一家好的餐馆,你说这混球是过来读书的吗?”   张知非、邵至刚、盛青还有梁军都在边上陪着。   “得,要不要我等会儿再过来,让小叔你痛痛快快的先多骂两声?”张恪与唐婧走过来,其他人都站在车那边等着。盛夏与杜飞开跑车一直都跑在他们前面,早就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莲花跑车虽然被喻为“贫民跑车”,但是停在梧桐树下还挺乍眼。   张知非转过身来,笑着说:“我可是两个月都没有回海州了,多少心思丢在这里,抱怨两句难道不应该?”   张恪嘿然笑着,指着身后车旁边的一堆人,说道:“快走个地方吃饭,你们也饿了吧?”   “我们吃过了,你们自己找地方去吃饭。”张知行说道。   “啊,你们俩不是来建邺陪我报名的?”张恪诧异的问。   “江上元说哪有自己儿子上大学做老子的不回家看一眼的,硬要给我三天的假期,我想想这段时间也够辛苦的,就拉着你妈出来走走,我们下午都有安排了,就不陪你去报名了。”   张恪无可奈何的朝唐婧摊了摊手,说道:“幸亏你来陪我,不然我连死的心都有。”唐婧咯咯的笑,笑着唤张知行、梁格珍“叔叔”、“阿姨”,没搭理张恪叫苦。   张恪问他爸:“你们下午打算去哪里,要不要把车给你们?”   “我们坐501就行了……”   501是建邺市的旅游公交,张恪见他爸、他妈这么洒脱将自己丢下不管,他也就拉着唐婧又坐回车里,让马海龙将车开到东大校门前,那里还有几家小饭馆,能凑合着将肚子填饱。   ……   虽说规定新生是九月五日、六日两天报名,但是国人都是赶早不赶晚的,差不多都凑到今天赶来报名。已经是下午一点,小饭馆里根本就没有座位,只得到学校里面先让陈妃蓉去宿舍拿来饭卡再去教工食堂吃饭——教工食堂不用自备饭盆,小炒的水平也相当不错,关键教工食堂里有空调。   新生报名的原因,教工食堂这两天也接受现金交易,陈妃蓉的饭卡管不上用处。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有位子多出来。   吃过中饭,差不多就到下午报名的时间,行囊都排在车上,各院系的接待点都布置在从南校门进来的大道两侧。路上到处都站着两眼茫茫、不晓得如何办事的新生与新生家长,张恪他们却迅速找到国际商学院的接待点——李季是法学院、许若虹是外语学院,肖春铭跟张恪、杜飞两人都是国际商学院的,只是专业不同,张恪与杜飞都选择经济学,肖春铭是国际金融专业,与谢子嘉是同一个专业。   张恪在学校里也干过新生接待的勾当,三四张桌子摆在路边,在两棵梧桐树之间系着“国际商学院欢您”的横幅,院学生会的男女干部或者与院学生会男女干部有勾当的学生,坐在桌子后面守株待免,通常还会有一两辆三轮车帮着运送行李,没办法,有些新生甚至连冬天的被褥都搬了两床过来。   要是跑过来新生是男的,友情客串的接待员是绝不会走出来招呼的、那些学生会的男同学也会没精打彩的;要是他们将陈妃蓉、唐婧、盛夏都当成这一届国商院的新生话——好吧,张恪他们眼睛刚瞄到“国际商学院”的横幅有些停顿的时候,候在接待的那班男生眼睛就开始冒光了,当张恪他们在“国际商学院”的横幅下停下来时,他们就全涌出来了,可惜只是围住唐婧、陈妃蓉、盛夏而已,硬生生的将张恪、杜飞还有肖春铭、马海龙挤到外面去了。   桌子后面还有两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为自己同伴的行径感到羞耻,从桌子后面走过来、还绕了一个圈才走到张恪他们面前招待他们:“你们都是到国商报道的新同学吧,你们的行李在哪里?”   肖春铭还是单纯的少年,没见过这仗式,有些发蒙,小声问张恪:“读大学是不是比高中生还饥渴?”   张恪撇了撇嘴,说道:“这里留下来的都是一群没出息的,有本事的光棍都混进师大或者音乐学院去接待新生了……”   “同学,你这话就说错了,今年三所学校的校领导特别照顾我们这些接待新生的难处,师大新生报名是三号四号,音乐学院新生报名是七号八号。要能将三所学校的新生接待玩转过来,那是要算真本事,不过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也未必是没出息的……”一个剃着寸头、身材高大少说有一米八五、卧蚕眉、眼睛却略细长的青年转过身来纠正张恪的说辞。   看到蒙乐,张恪差点就笑出声,这个山东汉子长相凶恶,却是个因为给网恋没一个月的女友甩了狂喝两瓶啤酒喝出胃出血的家伙。蒙乐从大二起就是国商院学生会会长,当初自己就是靠着他混进学生会搞新生接待的。   “蒙乐,九五市场营销的,你们是……”蒙乐伸出他厚实的手掌自我介绍。   “张恪,他,杜飞,我们俩都是经济学专业,他,肖春铭,国际金融……”张恪又笑着指向给围在人群里的唐婧、陈妃蓉、盛夏三个女孩子,“她们,是我们的行李……”   “靠,”听到三个水灵灵的女孩子都名花有主,谁都会忍不住骂了一声,蒙乐轻啐了一口,将身边两个正朝着唐婧献殷勤的男孩子扒拨开,“牲口们,都是有主的,不要一付二十年没见过母猪的样子……”   唐婧、陈妃蓉这才都红着脸回到张恪身边,不晓得是不是给讽刺为母猪又无力回驳;盛夏倒是坦然自若,回到杜飞身边还掐了他一下:“瞧你们的德性!”   杜飞委屈的抱怨了一句:“挨我们什么事?”   “你能好!”盛夏横了杜飞一眼。   蒙乐领着张恪他们科教会议厅那边交费办理手续,还有一群牲口不甘心想跟着,都让蒙乐瞪眼制止,有人嘀咕道:“不还得帮着搬行李吗?”   “那你们也要给我在这里等着!”   主干道那边都人山人海了,报名处更是人头攒动,蒙乐机警,看着哪处人少,就带着张恪他们往哪里跑,加上他们排队的人多,当中又加了两个塞,当其他新生还茫然站在报道大厅里不知所措,张恪他们一会儿时间就将所有的手续办完。   “陈妃蓉……”听到有人在喊陈妃蓉,张恪也回头看过去,却是胡金星那小子从外面跨进来,他一眼认出陈妃蓉就喊她,看到张恪回过头来,就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那小子,你们认识?”蒙乐看了一眼胡金星,问张恪。   “不认识。”张恪耸耸肩,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的侄子,胡宗庆无儿无女,将胡金星当儿子看待。头疼跟蒙乐解释那层关系,还要将陈妃蓉扯进来,张恪就索性说不认识。   “那家伙不地道,你们要看好自己的行李,”蒙乐好心提醒了一句,“他在新浦校区那块,就纠缠一个女孩,害那女孩子都校学生会都不敢进。”又可惜的咂了咂嘴,“听说那女孩子是新浦校区的校花,可惜都没有见着,你说这混球可不可恼……”   蒙乐这家伙是恼胡金星吓得陈妃蓉不敢进学生会吧?不然他也有机会认识陈妃蓉了。张恪嘿然笑着看了陈妃蓉一眼,陈妃蓉俏脸微红,小声的嘀咕:“明明是人家女孩子不想去……”声音低到只有近处的张恪、唐婧能听得见。   看到李季、许若虹他们,大家的行李都在一起,张恪便等他们一起将报名手续办完,蒙乐比较有责任心,先回接待点去,让张恪他们办理手续回接待点找人帮着搬行李。   大厅里很热,张恪他们找到背阴通风的地方等着,张恪蹲在台阶上,看着进进出出的新生们,他此时的感觉很淡,感触却深,还能想起前世与杜飞两个人愣头愣脑在人群之中穿梭的模样。   “唔……”张恪听到身后有吱吱唔唔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长相蛮灵秀的女孩子睁着眼睛看着自己,想打招呼又有些羞涩的模样,声音都有些走形,自己的脸却先涨红了。   “叫我?”张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抬头看了看唐婧、陈妃蓉、杜飞他们,确定不是叫他们。   “唔,你们学校搞冬令营到我们洪致林场搞活动,你跟我爸爸下过棋,我还沏过山茶给你喝,还有他……”女孩子看了杜飞一眼,“没事就拿石头丢树梢上的鸟巢,警告你两回你都没有在听……”女孩子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一口气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啊……”张恪想起来了,指着女孩子,“沈……”“沈”了半天没记起这女孩子叫什么,转了个语调说,“沈老师的女儿,林场的山茶是很不错。”   高二寒假的冬令营,张恪他们都有参加,那一年就是溯小江而上,小江上游的洪致林场是终点站,还在洪致林场与林场中学的学生一起搞联谊活动;张恪当时看到小江两岸乱砍滥伐的现场严重,临时决定与周游、傅俊留下来摸个底,又与林场棋馆的主人相遇,张恪还记得棋馆的主人名叫沈约,下了一手好棋,还是林场中学的教师,他女儿叫什么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沈筱,我记得你名字。”唐婧记性好。   “我也记得你名字,你叫唐婧,”沈筱双手轻握着身前,灵秀的眼睛转着看向陈妃蓉,“你叫陈妃蓉,他叫张恪、他叫杜飞……”等着肖春铭、李季、许若虹过来,又一丝不差的报出他们的名字,只是神情间不脱纯朴的羞涩。   只记得当时大家搞联谊活动时有自报过家门,自我介绍都很简短,大多报个名字了事,哪里想到沈筱能将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住?杜飞顶了顶张恪的后背,使得眼色,示意这女孩记忆力太恐怖了。 第608章 享受大学生活   沈筱出色的记忆力吓了大家一跳,没想到前年冬天校际联谊就能让她记住大家的名字,大家都不是羞涩的人,杜飞看她手里捏着绿封皮的新生小册子,头探过去问她:“你是什么专业?”   “跟你们一样,经济学系,在花名册上看到你们的名字,还以为遇到两个同名同姓的人呢,没想到你们也都考上东大了。”   “是啊,都考上了……”唐婧嘻笑着,说“考”字时,音咬重了一些,还瞥了张恪一眼,张恪脸皮子厚实,只是腆着脸笑了笑,就真当自己也是考上的。   前一世,张恪与杜飞读的是国际金融,奉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到大四时,连自己同一专业的女孩子都叫不全名字,更不用说同届同院系看上去有些纯朴的沈筱了;不过这么说起来,倒是有些印象,好像就是那个一直将国商院九七届惟一的一个特等奖学金名额霸占了四年的女孩子。   倒是没有想到会成一个专业的同学了。   沈筱容貌倒也不差,眼眸灵秀、鼻直唇薄、脸形瘦削,只是这时没有洗脱浓郁的乡土气息,还梳着两根辫子,一左一右搭在肩上,衣着纯朴些,素花的化纤短袖衬衫,在阳光照射下还有些透明,透出里面白色内衣的底子。   看到这个,张恪就想起第一次跟许思去陈妃蓉家去,陈妃蓉就穿着化纤的睡衣,在灯光下比较透,关键当时她里面没有穿什么,张恪当时偷看了两眼,给陈妃蓉发觉后给狠踢了一脚,想到这里,张恪就下意识的看了陈妃蓉一下。   天气炎热,陈妃蓉光洁如玉的额头沁出细致的汗珠,脸颊微红,见张恪的眼睛突然从沈筱身上转到自己身边,瞬时也想到当时走光的情形,脸颊有些发烫,灵秀明艳的眼眸子闪到别处。   “沈老师有陪你来报名吧,他人在哪里?”张恪对沈筱他爸爸沈约的棋艺以及他提供的形状不是很好看的山茶印象深刻。   许鸿伯特别喜欢那山茶,张恪拿了两包回海州,大半都给许鸿伯要了过去,后来张恪就没有再去上游的林场,倒是许鸿伯近两年来因为营林的缘故足迹遍布小江流域,张恪想起要喝这茶,还要找许鸿伯要。   “我爸当然要留在学校上课呢,昨天夜里,我跟同学一起坐船来的……”沈筱说道。   ……   沈筱的行囊放在接待点那里,张恪让马海龙将装着行囊的车开到接待点去,等李季、杜若虹办完手续,就去接待点帮沈筱的行囊一并装上车,蒙乐那时不在接待点,也就没有招呼,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宿舍区过去。   国商院的女生宿舍楼是二舍,先送沈筱去二舍。   许多家长都开着车送子女来报道,马海龙开着商务车跟张恪他们后面就一点都不起眼——张恪之前坚持让盛夏将那辆莲花停在校外,青年莲花虽然被喻为贫民跑车,但至少也是辆很扎眼的跑车——许若虹就读外语学院,宿舍在国商院女生缩舍楼边上,与陈妃蓉同一栋楼;又将李季、肖春铭送去宿舍。他们到了宿舍之后还要到管理员那里领被辱、脸盆、饭盆之类的生活用品,跟他们都约好黄昏五点钟再到接待点碰面,到时候要交换宿舍电话——大学里除了同宿舍的同学,关系好的也没有多少了,更何况张恪与杜飞就不会住在院系安排的宿舍里。   将他们送到宿舍,张恪才往研究生公寓楼走去。   东海大学建校近百年,学生宿舍区一再扩建,倒是最初建校时就建成的一批青砖小楼最具风格,走进去还有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此时都成为女生宿舍楼。   看着窗外挑晒着的红绿内衣,额外的赏心悦目。   女生宿舍区后面是座矮山,东大人都戏称那是合欢山。站到山上,可以望见燕归湖水,要是对随便可见的卫生纸、偶尔会有避孕套视若无睹的话,那里应该是东大风景最佳的地方。   山下有防空隧道穿过去,男生宿舍区位于山后,阴森幽暗自不用说,关键都是六七十年代陆续建起来的简易楼房,坐进男生宿舍里跟住进轮船五等舱的感觉差不多,狭仄阴暗,弥漫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夜里睡觉还要忍受其他七个人可能是梦话、可能是呼噜、还可能是那种指甲划过玻璃似的磨牙声的折磨。   还好,张恪与杜飞不需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东大为了改善学生住宿环境,在合欢山的东边建了两栋研究生公寓楼,住宿条件相对较好,西楼都住男生,东楼有住男生、有住女生,东大对研究生的管理不是那么死板。   楼前是东大新建的塑胶网球场——据说是建邺最高档次的,东楼外侧就是东大的院墙,院墙外就是新建中的青年公寓与学府巷,东大新建的校东门也就在网球场前。   张恪是打算等青年公寓建成之后,他就与杜飞进去,现在也只能在研究生楼这边凑合;江边的别墅早就让给梁军与他女朋友孙丽住了。   东楼是男女混合楼,女生住高楼层的四楼、五楼、六楼,学校这个安排是对的,就算如此,就算三楼、四楼间的楼梯拐角墙壁上写着腥红的几个大字“以上是女生宿舍区”,还是经常有男生跑错楼层。   张恪他们走到东楼时,赵鹏在楼下等他们。   “这点小事要你过来跑一趟?”张恪看着赵鹏问。   “恪少无小事嘛,平时可以不管,到邀功的时间总不能不亲自跑一趟吧?”赵鹏笑着说。   “真会拍马屁……”张恪笑骂了一声,从赵鹏手里将钥匙接过来,就将赵鹏赶了回去,橡树园计划正是千头万绪的阶段,赵鹏是这里的筹备联络人,轻易脱不了身。赵鹏不亲自过来,张恪也无所谓,不过话说回来,跑与不跑,毕竟是不一样的。   张恪他们的宿舍就在二楼最西侧朝阳的房间,走进宿舍,就发现宿舍与别处的不同了,唐婧啧啧叫奇的问道:“东大研究生公寓的确不错呢,陈妃蓉她们的宿舍就很差劲!”   她中午时陪陈妃蓉回宿舍拿饭卡进过一舍。   陈妃蓉笑着说:“研究生公寓好是好,不过也没有听说有两人一间的……”   “要不是怕杜飞的心灵受到伤害,我真想狠狠心将他丢十二舍那里,我一个人享受这房间会更滋润……”张恪跑过去将吊顶的风扇打开,四腿八叉的躺到床上;刚刚抱着一堆东西上来,汗流浃背,有女孩子在场,不然他跟杜飞都可以打赤膊了。   宿舍的面积不大,要摆下两套柚木的床、书桌、衣橱,也剩下不了多大落足的空间,但是比较统一的四人间宿舍布置,这里两张床一横一竖,将房间分割成两个相对独立的小块区域,视感上要丰富多彩许多;靠门的书橱下还有一只半人身的冰箱。   杜飞打开看了看,里面已经塞了一些罐装饮料与矿泉水,感慨了一声:“跟着张恪就是享福!”他先将手里捧着的东西都丢床上,来不及整理,先拿出饮料分发给大家,马海龙在后面将两只行李箱提进来。   其他房间里的卫生间很简陋,厕所还都是蹲坑加摇晃对开的木门。张恪他们这间,房间虽然都不能加大,当然花了些小巧工夫,淋浴、厕所、洗漱区都用镂花的磨砂钢化坡璃隔开,淋浴区内是磨花的地磁砖,陈妃蓉这时候才注意到房间里是与家俱一色的地板,唐婧推开通往阳台的门,阳台上摆着红黑相间的玻璃几与两张藤椅,地面也经过额外的处理,嘟着脸回头跟张恪说:“真奢侈……”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要不是怕空调室外机太扎眼,我都想让人将空调装上,建邺的夏天真是够让人受的;再说了,阳台我也没封上。刚刚走过来,你没有看见西楼那里就有宿舍挂空调外机的……”又笑着说,“我是过来享受大学生活,又不是过来体验大学生活的,实在没有必要让自己太委屈……”   唐婧笑着骂张恪无耻,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挨着张恪坐在床上,说道:“好像还缺些什么东西,洗衣机就没有啊,你们打算自己洗衣服啊?” 第609章 张恪是个大色狼   唐婧参观了一圈,发现室内没有洗衣机,问张恪是不是打算换下衣服自己手洗。   张恪四脚八叉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下转动的白色电风扇片,笑着说:“杜飞随便出来勾搭两女孩子过来帮我们洗衣服就可以了,哪里还需要洗衣机吗?”紧接着又问唐婧,“知道女人结婚时的婚纱为什么会是白色的吗?”   “为什么?”唐婧好奇的问。   “洗衣机是白的,电冰箱是白的,电饭锅是白的,所以女人结婚时穿的婚纱也是白的……”   张恪在唐婧伸手掐过来之时,喈喈怪笑着的直接从床上弹起来跳开了,笑着解释说:“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校外就有洗衣店,每天定点都会有人到男生宿舍楼与研究生楼这边收衣服去洗,只需要准备两只藤编的框子与一些塑料袋就将洗衣服的问题解决了,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去洗?”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张恪顺手打开门,看着林冰穿着浅绿色的短袖衬衫模样清秀的站在门外,边上是她那个看上去有些文弱削瘦、眼睛眯小的男朋友,张恪一直就没有问过林冰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点头招呼了一声,诧异的问林冰:“你怎么知道我的宿舍在这里,看到我们过来的?”她们宿舍四个女孩子,江黛儿、许维、令小燕、林冰,张恪就与林冰的接触比较少,听说林冰与她男朋友去年一直为考研究的事情忙碌,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林冰,这时候还在学校里,应该是考上研在东大开始读研究生了,问她,“你住这楼上?”身子让开,请林冰跟她男朋友请屋来。   “你们这么拉风的走过来,又是俊男又是美女的,我想不知道都不行。”林冰开玩笑说。   倒是他男朋友一正本经的说:“我是你们的年级主任,过来看看你们……”   “啊?”张恪正弯着身帮他们从冰箱里拿饮料,刚想问他们喝什么,听到林冰他男朋友的话,微微一愣,才想起历史总不是一成不变的,这么说林冰他男朋友是留校工作了。难道说他考研没有考上?张恪随手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林冰。林冰接过去,分一罐给她男友,宿舍里的空间毕竟狭小,人又多,她就依着书桌而站,打开饮料喝了两口;她男友接过可乐却是随手放身后的书桌上。   林冰与她男友都打量房间的设施,林冰看了半天,感慨道:“你还真是奢侈呢,看到这几天有人往二楼搬东西,还不晓得哪个阔大少爷住进来,原来是你啊!”   她男友却在一旁皱着眉头说:“上大学不是来享受的,心思最好还是用在读书上……”   张恪还打算跟林冰开几句玩笑,晚上请她跟她男友一起吃饭,好让大家的关系再熟络熟络。她男友这么一说,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僵在那里,林冰也是一脸的尴尬,趁别人不注意伸手顶了顶她男友,让他注意措辞。   张恪撇着嘴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马海龙这时候将车上还剩下的一些东西搬进房间里来,看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   林冰她男友问马海龙:“你是张恪的家长还是杜飞的家长?”   “啊……”马海龙疑惑的看着林冰她男友,“你是?”   “我是张恪、杜飞他们的年级主任,魏东强,”林冰她男友还知道做人的基本礼仪,伸出手要跟马海龙握,嘴巴却没有停,“家长不应该太溺爱子女,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学习的地方……还有啊,我刚刚从崔院长那里拿来两张病历说明,张恪跟杜飞怎么看都不像同时得了美尔尼斯综合症的样子,我觉得参加学校统一安排的军训对他们日后的成长有好处!”眉头微蹙着,环顾了房间一圈,眼神才又回到马海龙的脸上。   马海龙都要伸出手跟他握手,听他这么一说,手就收了回来,说道:“对不起,原来是魏老师您亲自来了,我只是恪少的司机,过来听唤恪少的使唤……你这话似乎通过崔院长跟杜部长、张副市长说合适。”呶了呶嘴,示意魏东强站开些,他要提着东西进去。   张恪伸手接过马海龙手里的东西,自顾自的整理起来,懒得搭理林冰的男友,今天才晓得这小子叫魏东强。   张恪与杜飞享受特殊化待遇是直接跟东大校长、党委书记李鸿铭打过招呼的。   东大毕竟收了锦湖两千万现金得以大搞微电子技术基础教育的学科建设,给两个学生搞些特殊化待遇,李鸿铭哪有会不答应的?不过锦湖方面也没有明说张恪的身份,从学生档案上,有张知行、杜小山的身份介绍,都是出身海州的副厅级官员,锦湖的总部又在海州,李鸿铭就意会到其他方面去了——总之是需要照顾的两个学生就是。   每年需要照顾的学生也不止这两个,李鸿铭也根本不可能每个人去过问,李鸿铭是副部级官员,也不可能每个要照顾的学生他都要出面,至少要看学生家长是什么级别、什么来头,就将事情吩咐给国商院院长崔国恒去处理。   国商院又没有从锦湖大捐赠里得到什么好处,要是张恪、杜飞去电子工程学院,即使身份不明也会受到热烈的欢迎,到国商院,还真要杜小山、张知行亲自出面陪着来报名,或许会有个副院长出面接待一下。   国际商学院的行政级别是副厅,崔国恒与杜小山、张知行平级,这里面就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不来他也不往,更何况张恪、杜飞进国商院是请求要被受到照顾的对象。崔国恒得知这两名学生已经过来报道,觉得就让年级主任魏东强过来关心一下就可以了。崔国恒则留在院办那里陪同陆文夫,今天也是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的他儿子陆天又到国商院报名的日子。   想想陆文夫的级别,他儿子也还老老实实的选择住在男生宿舍那里不搞特殊化,魏东强就越发看不惯张恪、杜飞的行为,虽说他之前与张恪见过两三面。   他倒是有些想法,他还以为马海龙就是张知行或者杜小山呢,既然崔国恒都躲着不待见,他也就没有当回事,板着脸拿捏着为人师表的姿态开始要教训一下给个下马威便于以后好管教,没想到吃了一个软钉子,有些发愣。看到房间里的人眼神都转移到别处,他也晓得自己不受欢迎,却感觉受到轻慢,沉着声音说:“明天晚上七点,在工字楼205阶梯教室召开新生军训动员会,不管你们参不参加军训,动员会还要参加的,还有,你们九七级经济学的班长是陆天又,平时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到年级办找我,除了我之外,年级办还有三个主任助理,都是你们大四的学长,找你们班的班长陆天又也可以,你们班的男生宿舍是十二舍417到418三间……”说出去的话没有得到一丝回应,魏东强也觉得没趣,手在自己胸前挥了挥,想说什么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林冰却是夹在中间尴尬得要命,地上要有道缝,她绝对乐意钻下去;勉强笑着都快哭出来,跟张恪挥了挥手,跟着走了出去。   他们一离开,房间里的气氛就陡然松懈下来,杜飞翻起来将房门关好,笑着说:“这家伙是不是没有拎清楚状况?”   唐婧则是娇眸横盼的讥笑张恪:“看吧,你跑到哪里,都有人把你当成坏蛋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大坏蛋啊。”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他又不是让人心仪的美女,我总不能将心剖给他看吧!他有啥想法就让他有啥想法,憋坏了也是他自己。”   陈妃蓉脸想起自己以前也将张恪当成那种与赵司明、万天才同流合污的纨绔子弟,脸有些微红,听到张恪“剖心自白”的自嘲,心想他也都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主动解释过什么。   “陆天又是谁?”杜飞问道,“什么来头,马鞍都没有卸下来就做我们的班长,要不要去拜拜山头?”   张恪不晓得陆天又会是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的儿子,心想总归来头不会太简单,笑着说:“拜山不必,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踢人家庙门?”他才不管陆天又什么来头呢,心情也丝毫没有因为魏东强跑过来搅局而受到影响;大家也很快都恢复又说又笑的热闹气氛。   张恪抢着将内床角的书桌给占了过去,将行李箱打开,让唐婧、陈妃蓉帮着将书籍、资料都拿起来整理放到书架上,还有衣服拿衣架挂到衣橱里,张恪最后从行李箱里拿两只笔记本,丢了一只全新的到杜飞的床上,告诉说:“凑合着用吧,没事不要争我的电脑用……”   “嗬,770,看了那么多笔记本介绍,我就馋这一款,不过还不是没有正式上市发行吗?”杜飞将笔记本接过来,“要不是等这款上市,我早就在香港下手了,还是你有门路……”   张恪笑了笑,要不能比别人动作快些,也体现不出他的优势来,想吹嘘一下,杜飞却没有听他吹嘘的意思,翻身坐到书桌前将笔记本电脑先打开,之后才考虑将电源拿出来插上,瞥了一眼开机屏幕,杜飞尖叫起来,“770主频最好配制不是166Mhz,这里显示的怎么是233?”诧异万分的看着张恪。   前世,除了学校的计算机课之外,张恪开始用电脑是从主频300 Mhz起跳的,这三年来用电脑憋屈得很,好不容易听说英特尔CPU试样芯片的主频已经达到300 Mhz,但是很可惜还不够稳定,只得牺牲一下,选了个233 Mhz的主频芯片用上,算是提前进入奔腾二的时代了。这时候没有什么超大型的东西要存,8G的硬盘勉强够用,只是这时的笔记本显卡还不具备MPEG-2硬件解码能力,用笔记本玩《极品飞车Ⅱ》就很吃力,要不是看到锦湖、ESS的技术人员都忙碌,张恪差点就忍不住叫锦湖的技术人员自力更生解决显卡硬件解码能力不足的问题……   可惜锦湖的技术力量还远远不够用,橡树园计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些事情急也急不来。   ……   这边收拾停当,张恪给他爸打电话,听电话里的意思,他们没想着早回来一起吃晚饭的意思,张恪便不管他们。   大家先去接待点去跟李季、肖春铭、许若虹他们汇合,蒙乐在坐在一辆三轮车的座垫上,沈筱帮着将一堆行李往三轮车上搬,看到张恪他们过来,招了招手打招呼,她旁边还有一个男孩子,穿着牛仔裤、T恤衫与运动鞋,人长得很精彩,只见他跟沈筱说了几句话,就朝张恪他们这边走过来:“你们都是九七经济的吧?我叫陆天又,是你们的班长,院学生会的干部都忙了一天,我们帮他们顶替一会儿,让他们先去食堂将晚饭吃上。”   “对不起,我们也正要去吃晚饭呢。”杜飞眉头挑了挑,毫不客气的拒绝道,关键陆天又这个名字他是先从魏东强嘴里听出来的。   陆天又颇为热情的邀请杜飞、张恪一起帮忙却给泼了一盆冷水,神情尴尬的走了回去。   “你平时不是蛮积极的吗?”李季奇怪的问杜飞。   张恪笑了笑,杜飞积极是要看对象的,这里又没有李芝芳在,杜飞跟他本质上都要算是那种生性懒散的人。   蒙乐这些小子乐在其中,他们还担心离开一会儿说不定就错过某个养眼的新生妹妹,看陆天又这付模样,倒是标准的积极分子,张恪淡淡的笑了笑,跟沈筱打了手势,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沈筱倒是很积极想留下来帮忙,张恪便不管她,本来也就没有多熟络。   肖春铭自然也不会管陆天又是不是班长,倒是很乐意见陆天又吃瘪,跟张恪说:“你们知道这小子什么来头?听说是我们国商院的院长亲自将他跟他爸送到宿舍来的,这小子也贼会装,一到宿舍就跟每个人都热情得不得了,你说这小子是不是会装?”   “既然摆出这么大的谱,就没有必要非跟群众打成一片啊……”李季倒是一本正经的指出陆天又哪一点让人看不顺眼。   ……   从各地驶来的火车时间都不会集中在白天,接待新生的任务要持续到明天下午六点,夜里,还要派人在汽车站、火车站、码头、机场蹲点守待。   现在才下午五点钟,天空的云层很厚,闷热的暑气才开始消散,倒是从林梢间吹来的风让人感觉清凉。   这个时间点,还是不断有新生及陪同来报名的家长赶到学校来,张恪看了看天,看样子夜里会要下雨,不晓得陪同来的家长今天晚上怎么过?燕归湖区的七八所高校的新生都集中在这段时间里报到,这附近的宾馆旅舍肯定是爆满。夜里晴好,拿一张草席操场铺开就能入睡;天若是下雨,这些新生家长可能大多数要在檐头走廊里挤挤熬一夜了,这历来是东大最壮观的情景之一。   肖春铭的女朋友张蕾在师大,师大是昨天就报名结束,今天就正式进入军训日程,赶着她们下午军训结束的时候去师大找她,陈妃蓉与唐婧正好也要去找苏一婷,苏一婷与何弦关系亲密,又将何弦给拉上。   从今天起,张恪也不希望傅俊或者马海龙随时都紧跟在身边,有事随时手机联系即可,整天有个保镖兼司机跟着身边,会让同学觉得非常的怪异,张恪又如何悠闲自在的享受大学生活?   新生军训夜里也有活动,张蕾匆匆吃过了晚饭就走了。   李季、许若虹要去买一些遗漏的物品回宿舍。根据军训的要求,男生留发不能超过两指,女生留发不能遮住耳根。大家都刚刚进大学,还将大学蛮当回事,他们还要去找地方去理发。张恪与杜飞根本连军训都没有打算参加,自然不管其他有的没的,肖春铭跟杜飞、张恪在一个院里,胆子见野,就跟着他们一起走,不急着去处理私人事情。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唐婧看现在还只剩下她们八个人,十指交叉反向撑向天空伸着懒腰。   “去逛孔庙吧?”夏夜孔庙的灯河甚是璀璨,沿街挤挤挨挨的手工艺品店会讨女孩子喜欢,唐婧都还没有认真的在建邺玩过,张恪心想他爸妈也正在那一带游荡,逛了差不多,可以一起坐车回来。   就在师大南门外乘坐四十九路车花不到半小时到达建邺孔庙,同车还有许多高校的男女学生一同过去夜游,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孔庙商店街的店铺里面偶尔能传出江黛儿的清越歌声。   女孩子都喜欢那些精美的小手工艺品,陈妃蓉、何弦还能克制些,唐婧与盛夏还有苏一婷都不会克制自己,唐婧每买一样东西塞张恪手里就说:“送给你摆你书桌上……”从公交车站到孔庙广场,张恪的书桌已经找不到能摆下笔记本的地方了。   看到孔庙广场上有好几个卖气球的,唐婧蹦蹦跳跳要过去买,她一走上前,好些卖气球都围上来推销自己的气球,唐婧犹豫着不晓得买谁的好,回头看张恪一眼;张恪招手让她回来。   “你帮我挑只气球去……”唐婧将任务交给张恪。   张恪笑着说:“你嘴巴再嘟高一些,我就去。”   唐婧转过身不让陈妃蓉她们看见,朝张恪俏皮的嘟着红唇的嘴唇,散发出娇艳明丽的气质,张恪骨头都轻了二两。他走过去那些人还围上来推销自己的气球,张恪视若无睹,穿过去,一直走到站在广场中央的玉带桥那里的一个老人手里买了一只气球回来。   唐婧这时候才发现整天广场上卖气球的人当中,只有那个胡子渣泛白、穿着整齐、身体有些佝偻的老人不会上前去纠缠游客买他的气球,他的生意也就看起来十分的清淡,生意都给散布在他周围的人抢走了。   “他为什么不主动推销他的气球,”唐婧好奇的问张恪,“他这样,看起来不会有人跑过去买他的气球啊?”   “他啊,我只是听说,”张恪看着站在玉带桥旁的老人,老人左手缠满了系气球的绳子,右手提着两只黑色的蛇皮袋,指着老人右手里的两只蛇皮袋跟唐婧说,“这个老人今年八十四岁了,老伴早就去世,两年前被孙女接到建邺。他孙女今年才19岁,是由老人一手拉扯大的,现在在建邺打工,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但是将老人接过来,就在新宁镇上租房子住。一年前,老人的大儿子得到重病,是不治之症,老人便将得了重病的大儿子接到建邺治病来,也谈不上什么治病,他每天卖气球赚来的钱,要交房租、要养活自己、还要给他大儿子买药……换作别人处于这样的境遇或许早就在孔庙这片乞讨为生了,老人却不,尽管卖气球远远比不上乞讨。他每天坚持穿得整整齐齐的站在孔庙这边卖气球,既不乞讨,也不会纠缠游客。他手里那两只蛇皮袋,一只捡可以卖钱的垃圾,有人会将易拉罐之类的随手乱扔,一只蛇皮袋会将广场上丢弃的那些没用的垃圾也装进去……别人卖气球只到夜里十一二点就结束,老人都要坚持到凌晨一二点才回去,每天早晨又都早早赶过来,所以生意还算过得去,老人自己一直很乐观的,还说赚够了钱带他大儿子回老家一趟,让他大儿子在临死前回一趟老家,我想我每经过这里一次都会向他买一只气球……”   “你……尽会编些故事骗小女孩子的眼泪……”唐婧抹了抹微红湿润的眼圈,当然不会承认给张恪所说的故事打动,还恶狠狠的盯着他,“不许拿这套去骗其他女孩子……”飞快的跑到找老人买了七只浅绿色气球回来,不晓得她从哪里找出一只水彩笔,让张恪帮她拿着气球,她挨个在气球上写字,写道:“张恪是个大……”又歪着头问张恪,“是写大坏蛋好啊,还是大色狼好?”   “写‘大色狼’好些,‘大坏蛋’范围太广泛,会让别人琢磨不透到底是指哪方面坏!”张恪一本正经的建议道。   “去!”唐婧扑哧笑出声来,脸颊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呢,果然如张恪所愿的在七只气球上写上“张恪是个大色狼”七个字,又将气球绳子都系到张恪的胳膊上,说道:“带回去系到你们学校的哪棵树上,不要再让其他女孩子给你骗了!”又对陈妃蓉、杜飞、肖春铭说道,“你们要是经过这里,就帮我跟那个老人买七只气球,写上‘张恪是个大色狼’带回学校里,钱嘛……钱都找张恪要。”   “没有哪么惨吧?”张恪夸张的睁着眼睛,“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出钱?”   “一定要的……”唐婧得意的笑了笑,拉着陈妃蓉的胳膊,摇晃着说,“你要不要买几只气球写上张恪是大坏蛋系你们女生宿舍楼前,他以前对你也的确够坏的……”   陈妃蓉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以后帮你写‘张恪是大色狼’吧。”   苏一婷笑着说:“张恪绝对担得上这个称号,我现在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认识何弦的,何弦自己还发蒙呢,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   何弦微红着脸在笑,她的确也很纳闷。 第610章 卖气球的   张恪手臂上系着八只气球,一路上遇到好几个人跑过跟他买气球,张恪扯着他的短袖衬衫衣领给唐婧看衣领内侧的领标,叫屈道:“我一身纪梵希,哪里像卖气球的?”唐婧笑岔气,肠子都快揉断了。张恪要将气球分给大家一人手里拿一只,唐婧叫大家不要听张恪的。回去时,站在公交站台前,看着公交车过来,张恪正小心翼翼的避免气球给人群挤爆掉,人还没有上车,就听中年女司机坐在驾驶席上,脚踩着气缸盖,指着正要上车的他大声嚷道:“卖气球的,你不要上来!车里人这么多,你上车来,我这车子还装不装其他人了?”   唐婧她们几个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这才又下车帮张恪将气球分过去,八个人,正好一人手里牵着一只气球,占了半个车厢都不止。杜飞点头哈腰的跟膀大腰圆的女司机打招呼,还投了两张十元纸币进投币箱,算是给气球买车票。   女司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说卖气球的小伙子哪有长这么帅的?”   到底是唐婧她们几个女孩子明眸皓齿明艳秀美,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能偶尔遇到一两人,已经很了不得了,一下子遇到四五个,车厢里都怀疑是不是音乐学院表演系或军区歌舞团的女孩子尽得漂亮的出来出游,倒是没有人介意他们一下子拿了八只比人头大多了的大气球到车厢里来。   下了车,苏一婷与何弦先回宿舍,张恪他们先去师大二招里面,他爸妈从外面尽了游兴也刚回来。梁格珍看到唐婧,就说她刚刚跟她妈妈通过电话,说这次要陪她还有她妈妈一起去香港。   总之香港那里现在有蒋薇负责安排一切,多安排一个人,也不见得麻烦;后天的飞机,提前补一张机票就行,边防证等过境手续之前都有办理。   看时间差不多,大家一起送陈妃蓉回宿舍。唐婧、盛夏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唐婧还要跑到东大将气球系到女生宿舍楼前的篮球场铁丝网墙上。   经过主教学楼前的大操场,密密麻麻的铺满凉席,宿舍不能留人,许多新生就卷着铺盖陪家长睡到操场上来,看起来非常的热闹。   女生宿舍前的篮球场也是如此;张恪他们刚往篮球场边上的铁丝网系气球时,阴了半宿的天空终于噼哩啪啦下起黄豆大小的雨滴来,铺着草席准备在篮球场上过夜的新生家长们措手不及,纷纷抱起铺盖找地方避雨。   倾刻间,雨势就急了起来;张恪刚刚帮唐婧将气球系好,搂着她的小腰蹦蹦跳跳的冲到走廊下避雨。唐婧掏出手帕来帮张恪将额头的雨水擦掉,依在张恪的怀里,抬头看着他迷人的眼睛,指着路灯下的气球笑着说:“你完蛋了!”   “嘘,小声点!”张恪将唐婧搂在怀里,手轻轻的捂着她红润有着极美线条的嘴唇。   这一阵雨下得很大,噼哩啪啦的砸得气球乱转不休,不过还是能勉强看清楚气球上写着醒目大字“张恪是个大色狼”,关键孤零零的系在女生宿舍楼前的路灯下太扎眼了;张恪买的第一只气球,给唐婧画了一个硕大的感叹号上去。   走廊里避挤满避雨的新生家长跟刚刚在篮球场上陪伴家长的大一女生们,刚下雨里一阵慌乱,这时候都指着路灯下的气球标语讨论这个张恪到底是谁呢。   “这小子贼遭人恨啊,得有多少女孩子毁这小子手里,才让人狠心将这气球标语都悬挂到女生宿舍楼来?”不晓得从哪里冒出一句东北男人腔。   唐婧在张恪怀里笑得娇躯乱颤,还不解意,将陈妃蓉拉过来搂着而笑,陈妃蓉也是笑得没形,两人搂在一团。张恪站在她们俩身边,下巴压着唐婧的肩膀,凑到陈妃蓉压低声说:“以后千万在东大不要说认识我,认识我也不要说出我的名字,这名字在东大算是彻底的毁了!”   陈妃蓉捂着唇横了张恪一眼,嫣然一笑,又觉得这一眼有些暧昧的意味,脸颊微红,别过头去不看张恪。   雨势很大,新生家长只能躲在宿舍走廊、过道里避雨,那些大一女生们也不能将家长丢开不管,过道里挤满了人,闹热不休。那些大一的女生们刚到一个全新的环境,有离家的兴奋,也有离家的悲伤,笑闹的,抱着父母哭泣的都有。   张恪他们看得一会儿,唐婧便拉陈妃蓉一起去张恪宿舍里去玩。这里怎么看夜里都不可能会安静下来的样子。陈妃蓉拉着唐婧跑上楼,拿了两把雨伞下来,张恪喜滋滋的想着杜飞与盛夏打一把伞,他就要跟唐婧、陈妃蓉挤一把小伞,他的念头还刚刚冒出来,唐婧就丢了一把伞给他:“你跟杜飞合打一把伞……”三个女孩子紧紧的挤作一团。   经过一舍东侧的商店,买了两牌扑克牌还要一大包零食返回宿舍,一直玩得凌晨两点钟,才送陈妃蓉回宿舍,他们则去师大二招去。这时候雨已经歇了,篮球场是水泥地面,又再次铺满凉席,好些新生家长都已经入睡,经过主教学校前的大操场时,操场上有积水,很多家长就睡在路边上。   这不过是百态人生中的一幕而已。   ……   九月六日,依旧是新生报名的日子,陈妃蓉上午有课,张恪在宾馆睡到老晚才起床,看了看腕表,都快十点,打手机给唐婧,唐婧与盛夏早就起床陪着他爸妈跑到橡树园创业园区去参观了——那里是橡树园唯一建成的地方,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紧赶慢赶,还只建成一半。   张恪抓起枕头将杜飞给砸醒,两人洗滞过,出了宾馆随便买些吃的东西就去找唐婧她们。站在东华大道上都能看见创业园区的大门,没有几步路,创业园区与师大几乎是门挨着挨门,跑过去才几百米的路。   室外的天气依旧炎热不堪,张恪看到小叔他们陪着爸妈在园区的参观,走过去听到他们正说让人去找一条船来载着大家到燕归湖上放舟逐水。   这倒是好建议,夏日炎炎,哪里都不及放舟湖水解暑。   燕归湖是活水,有河与小江沟通,重污染源彻底切断之后、市政投入一部分人力财力进行清污整治,又经过整个雨季的冲刷,湖水已然清澈起来,不过湖底积淤附着的污染物质,还需要相当的时间才能自然净化,不过倒不影响此时放舟的心情。   坐带遮阳顶蓬的画舫式游船驶到湖中心,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以橡树园计划为核心的燕归湖区域为发展的重心,驶到湖中心,倒是更能体会规划宏图,启动迄今才建成创业园区的一半,张知行问张恪:“有没有什么企业进园呢?”   “听说申请书已经堆满案头了,审察通过的情况,我还没有关心过……”张恪说道,“那些有价值的商业计划、创业方案,通读一遍就要花掉一个人一天的时间。还要为方案提交人严格保守商业机密,这严重限制审察的进度,第一批进园的企业能在十月这前确定下来,就算不错了,这时候啊,正式揭牌还没有十天的工夫呢,不焦急……”   梁格珍抱怨道:“都说好好歇几天,歇了有一天,又谈这些事情,你们爷俩到底累不累啊?”   张恪马上闭嘴,总之他又没有什么好奇心。   “那边建什么?”盛夏指着创业园区西区临湖的一处在建建筑,创业园西区是利用原有的漂染厂厂房改建,那处建筑却是完全新建的样子,在湖边还有水台,盛夏说道,“好像是座别墅呢,怎么只建一座?”   “啊?”张恪脖子有些僵硬,转过头问邵至刚,“那里建什么,看设计图,都没有注意这角落上还有一处这么小的设计?”   “哦,高层主管的宿舍区,沿湖边还要再建几栋别墅……”邵至刚反应够迅速,“恪少喜欢的话,给你留一栋?”   “算了,离学校太远,没有跑来跑去的工夫。”张恪撇着嘴,那湖畔离东大南门也就一公里的样子,骑自行车,怎么都不会觉得远,他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谁建议到燕归湖上来放舟逐水的?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第611章 这美女疯了   就在游船上吃中饭,吃过中饭,张知行拉着邵至刚、张知非陪他在游船上钓鱼,张恪一向将野钓当成中老年男人专属的活动,没有太大的兴趣。不过杜飞没事常跟他爸爸去钓鱼,水平很高,也拿了根鱼杆坐在那里。   北岸虽然有过清污整治,湖水终究不能算干净。南岸临燕归山,燕归湖虽然算平原湖,但是有溪流从燕归山里流下来,常常有活水冲刷,那一片的水域最干净,溪口的水质清澈,能看到水底里的卵石。这里花树葱郁,荫凉风清,这附近的高校学生没事就学习躲到燕归山里偷闲,树荫深处还隐隐约约的传来一群男女的戏水声。   张恪拉唐婧从游船下来,光着脚,踩着溪边清浅的溪水往山里走,溪水里堆满沁凉的卵石,也不会硌脚,才往里走了一两百米,转了一个弯就看不到停在溪口的游船了,看见一块突兀出水的巨石前。   “坐上去歇歇……”张恪说道。   石头四围长满滑不溜湫的青苔,唐婧让张恪站在下面踩着他的肩膀上去,不过要忍受张恪借机摸她的小臀。爬上溪石,才发现,那真是一处好地方,恰好能从溪角的林梢穿过、从豁然开朗的溪口望到燕归湖北岸的景致——不过游船与近处的水面却给林荫遮住。   一只小鹿头探出林子,看到唐婧站在溪石上,头微侧凝视着唐婧。   唐婧哪有见到野生动物的机会,站在溪石上兴奋的跳起来,一不小心踩张恪的手上,张恪惨叫了一声,滑落到溪水,差点整个人都栽到水里去;小鹿自然是给他的叫声吓走了。   “就摸了你两下屁股,有必要这么记仇?”张恪抬头看着唐婧,唐婧穿着五分裤,露出白生生的纤细迷人的小腿,跟张恪趟水,大腿以下的裤管都湿了。   “就记仇了,怎么样?”唐婧得意的朝着张恪的脸舞着她白生生的脚丫子,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个地方,真是太棒了。”脚舞着不让张恪上来,害得张恪整个人趴在石壁上才爬上来,沾了一身的青苔,将唐婧的手脚抓住狠狠的亲了几口,将她吻得浑身泛力,又滑到溪水里将衫衬脱下来,将青苔洗掉晾在溪石上等晒干。   这处地方,还只有从溪口趟着水才能走过来,虽说听着树荫深处还有若隐若现的人声,走过来却很艰难。张恪也是进出燕归山近百次之后,才摸到这么一处好地方。炎炎夏日,拿一本书、一瓶二两装的二锅头坐这里一下午,绝对是人生最写意的事情。   还是有星星点点的光斑从树荫里透进来,赤膊坐在溪石上,都会觉得有些凉,张恪让唐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搂紧着。   “是坐在这里看对岸的风景美,还是坐在对岸的湖边看这边的风景美?”   张恪见唐婧抬头问他,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灵动无比的美眸让人看了心醉。不过对于唐婧的这个问题,张恪眨了眨眼睛,说道:“你裤腿都湿了,要不要脱下来晾干……”伸手就要把唐婧的裤子脱下来。   “呵呵,”唐婧笑着要扭开,“不许随便脱女孩子的裤子……”感觉张恪的手掌在自己丰厚的小臀上摩挲着,她人也安静下来,侧过身搂着张恪的脖子,耳朵贴着张恪的胸口,数着他的心跳声:“你的心跳像打夯呢,”又抬起头看着张恪,“记得要来香港陪我玩……”   “嗯。”张恪应了一声,看着她红润娇艳的嘴唇微微嘟起来,精致迷人的面庞、深邃迷离的眼神看了让人意乱情迷,低头吻过去……   “啊……”唐婧坐得不舒服,身体要张恪怀里再贴近一点,搂着张恪有脖子,身子往里挪了挪,却压在张恪的下身上,唐婧轻呼了一声,笑着骂张恪,“男孩子真是好色,”感觉挺硌人,小臀往外挪了挪,脸还贴着张恪,说道,“我只要你亲亲我,不许动其他歪心思。”   张恪想着什么时候将这小妮子吃下嘴,看到时间是谁在动歪心思。   听杜飞、盛夏的声音从树梢那边传来,明明没有做什么事,唐婧还是做贼心虚的从张恪怀里站起来,让张恪将上衣也穿起来。   晚上要召开新生军训动员会,虽然不会参加军训,但是张恪与杜飞总不能第一天就缺席院系组织的活动。差不多等不再毒辣的太阳挨着山巅近黄昏的时分,就顺着溪水走回到溪口上了船。上了船才知道唐婧她妈妈顾建萍已经快到建邺了,怕误了明天的班机,提前一天拿着行李赶到建邺跟唐婧汇合。   游船靠上北岸,傅俊开车直接将顾建萍送到创业园临湖的小码头上,夜里院里要开新生会,陪大家一起吃晚饭是来不及的,张恪与杜飞便先回学校去,打算随便到食堂吃些东西。   ……   回到宿舍,才发现门上贴着纸条,陆天又过来找过他们,让他们到十二舍领军训服、男生统一要求剃板寸头——军训服本来是到宿舍跟管理员领生活用品时一起分发,张恪与杜飞根本就没有用学校发的东西,这时候,张恪才想起来,要是偶尔去食堂吃饭,没有饭盆也不行,至于剃不剃发,又不是满清搞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那套,懒得理会。陆天又贴在门上的纸条还通知说院里开完会之后他们班还要在工字楼找一间教室开班会。   这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新生报名的收尾阶段了,张恪与杜飞跑到十二舍将军训服、饭盆领过来,其他像被褥、纹帐、草褥、凉席什么的,都送给宿舍管理员了。也没有兴趣马上就跑到四楼宿舍去跟班上的男生打招呼,扭头就往外走,恰巧一个穿着军训服、皮白肉嫩唇红齿白眼眸清亮的女孩子走进来。   杜飞很自然的吹了声口哨,顶了顶张恪的胳膊说:“这模样,能算得上我们的院花了,不晓得是哪个专业的……”他也就这么一说,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张恪却往边上走了两边,离他远远的,这小子以为穿军训服的就一定是新生,那些年级主任还有主任助理以及教官都装军训服的,这个模样漂亮的女孩子就是国商院九七级年级主任助理席若琳。   这一点,历史倒没有发生扭曲,张恪很是喜欢。   国商院的学生管理工作,主要还是以学生自治为主,一个年级三四百名学生,院系只派一名专职的年级主任——魏东强毕业后留校工作,再从大四学生里挑选两男一女的主任助理,各专业班没有辅导员或班主任之类的角色存在。   席若琳也应算是院花一系的漂亮人物,还是校电视台的主持人,可惜她上一届有江黛儿这样的娇艳绝色压着,包括她在内的全校的花花草草都没有出风头的机会;国商院江黛儿年前休学,公共关系学院又来了个陈妃蓉,陈妃蓉之前在新浦校区,现在搬到老校区了,席若琳这一级数的美女好像永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确够凄惨——可惜这娘们外表过于严厉,张恪也一直没有机会将她的严厉外表撕下来看看她的内在是什么模样,偶尔瞄两眼是可以的,吹口哨的事情还没有做过。   杜飞这小子既然看到这美女就无意识的吹了一声口哨,张恪自然要离他远一些好。张恪的眼角余光里,席若琳的眉头已经蹙起来,张恪想到杜飞就要吃瘪的模样,嘴唇就忍不住抽搐着想笑。   “你笑什么笑!”   张恪有些发愣,看着席若琳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奶奶的,太得意忘形了,将这姑奶奶的怒火惹到自己身上来了。   张恪目光绕着天花板转了一圈,淡笑的问:“笑,不可以吗?”   “你们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席若琳的声音真有断金裂石的力度。   “她是谁?”杜飞倒没有将张恪抛下偷偷的溜走,他只是觉得很疑惑,蛮漂亮的女孩子——他还将席若琳当成同一级的新生——声音、神色这么严厉,随便笑一下,就好像惹毛她似的,蛮古怪的,“她是不是这里有问题?”杜飞手指顶了顶自己的太阳穴,问张恪。   张恪忍不住要俯仰大笑,他才不信席若琳猜不到他跟杜飞是谁——只有国商院的新生住十二舍,这时候应该没有新生没来报道,还有进出的新生都已经穿上军训服、剃了板寸头,惟有他与杜飞还留着平时的发型,手里还拿着军训服准备回宿舍去换上。   杜飞这话估计能让她将自己的心肺挠烂了都无法痛恨的解恨,更可恨的她又不能扑过来咬他们俩。   既然杜飞已经这样了,张恪也不吝啬浇点油添一把火,朝席若琳挤眉弄眼,笑着说:“美女,跟我们搭讪没有必要这么严肃吧,认识一下,我是471的肖春铭,他是451的陆天又,你是几班的?”471、451是国商院专业代码,东大一般也将国商院称为4院。前面加数字即为学级,后面的数字即为学号。   杜飞看到眼前这么漂亮女孩她雪白的颈脖子浮出一线红潮,血色从脖子根一点点往上涨,漫过嘴唇、鼻子,一直到将整张精致漂亮的脸都涨得通红,才意识到这个漂亮女孩子陷入暴怒抓狂的状态之中;他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心想她也未必就知道张恪在胡说八道啊。   张恪之前还无法理解人情绪激动为什么容易脑溢血,看到席若琳这付模样,倒是生动的上了一堂课,看着席若琳好不容易控制住怒气、努力的将有着将他们吃下去心的眼神移到别处,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上了楼梯——国商九七级的年级办公室在三楼。   “这女的是谁,样子蛮恐怖的……”杜飞疑惑的问张恪,他无法想象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为这点小事弄出这么的反应来。   “保留点悬念,晚上开会时,你就明白了。”张恪笑着拍了拍杜飞的肩膀,这时候告诉他,多不好玩?   没有这方面的阅历,任杜飞多聪明的头脑都意识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虽然校方将军训的意义说得天花乱坠,对于校方最主要的实践意义,不过是将刚入校的新生狠狠的操一通,至少让大一大二阶段的学生好管理一些。对于军训要求严格的往往都不是那些从部队请来的教官,而是这些刚刚脱离学生时代也可能还没有脱离学生时代的年级主任与年级助理们最是苛责。   除了年级主任变成魏东强之外,另外三个年级主任助理似乎走在他们既定的人生轨迹上,他们在东大的最后一个学年,担任年级主任助理,除了一份不错的补贴之外,还能在求职简历上写下精彩的一笔。当然,他们在给挑选出来担任年级主任助理之前,也是符合这体系价值观认同的品学兼优的学生——至少要相信简单粗暴的军事化管理对塑造高素质人才有用,至少要相信拿一副全新的白手套到宿舍里除了摸地面其他什么地方都摸手套不能保持原色打扫卫生就不算合格的检查卫生方式对学生未来的人生会有莫大的好处。   ……   张恪才不管席若琳上楼后是砸盆子还是砸碗,他与杜飞回到研究生楼,将军训服换上,拿着饭盆去食堂吃饭,再一次吃过东大食堂的大锅菜之后,张恪就深深的后悔起来,怎么可以过来找谑呢?   杜飞很认真的将根上带着泥星的菜叶子拨到桌上,问张恪:“确定吃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   “哥们忍受着吧……”蒙乐端着饭盆坐过来,“要是吃到菜青虫,就当加餐,早餐带只馒头,看到哪间教室不顺眼,掰一小块就能砸玻璃……你们还想怎么样?”   “收获如何?”张恪笑着问蒙乐。   “啊?”蒙乐有些发蒙,恍然间又明白过来张恪是在问什么,笑着说,“跟你们的马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千粉黛无颜色,剩下的时间都没滋没味的,还谈什么收获?你们倒是说说看,那么漂亮的马子都是从哪里钓到的,东大的美女比起来跟渣似的?”   张恪微微一笑,蒙乐还没有意识到陈妃蓉本来就是东大的学生,不过她刚刚从新浦分校那边搬过来,老校区的学生都还不认识她。   “没有啊,我们刚刚在十二舍就遇到一个女孩子挺漂亮的,”杜飞热络的凑过来说道,“不过脾气蛮古怪的……”杜飞对刚才的事还念念不忘,诧异万分。   “漂亮女孩子都很难伺候,没事看两眼也就够了。”   蒙乐这时候放得开,张恪不晓得他的网恋会不会循着既定的轨迹展开。   张恪打定主意不再到学生食堂用餐了,将剩下的一大碗饭菜连着饭盆统统倒进泔水桶里去;杜飞倒也没有犹豫。看时间差不多,就先去十二舍的男生宿舍等着一起去开会。   肖春铭的宿舍离着不远,在他宿舍里看到都是老面孔。肖春铭也剃了板寸,肖春铭本来人就瘦小,脸也狭窄,剃了板寸,倒让他显得更瘦小,看到他这样子,杜飞才知道轻易转变截然不同的发型,是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在肖春铭的宿舍坐了一会儿,又跑去他们经济学专业的男生宿舍去混个脸熟。   差不多到时间,大家才一起往工字楼走去,进了工字楼,205阶梯教室在二楼最左手——张恪对此再是熟悉不过,闭着眼睛大概也能摸到,陈宁就习惯在这间教室上夜自修——张恪看着熟悉的水泥台阶,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衣袖给杜飞扯了扯,回头看过去,面容清秀跟清水芙蓉似的、身材娇小穿着肥大的军训服愈发显得不起眼的谢子嘉正抬脚要上楼梯。   张恪想跟谢子嘉打个招呼,这一刻却笑不起来,站在那里滞了一下,又回头往上爬楼梯。   谢子嘉还犹豫着要不要给张恪一个笑脸,见他这付僵滞的神情,心头极为不爽,见杜飞嬉皮笑脸跟她笑,就恶狠狠的瞪了杜飞一眼。   杜飞颇为无趣的跟着张恪走上去,进了阶段教室,看到席若琳跟魏东强,还有其他两个穿着军训服的年级主任助理站在讲台上,轻啐了一口:“靠,难怪这么鸟!”问张恪,“我们坐哪里?”   张恪心情悒郁时,恶趣味就泛滥,朝最前排呶呶嘴:“坐她眼皮子底下去。”   没想到沈筱她坐在最前排,看到张恪与杜飞过去,有些诧异——大部分男生都躲在后面——又拎了拎自己的头发,意思是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剃头发。   张恪坐下时瞥了席若琳一眼,那妮子眼神严厉得想要从他们俩身上咬一块肉下来,魏东强就根本当没看见他们俩人,其他两个男的主任助理也都眼神不大友善,大概是听过席若琳诉苦了,他们总是站在一个立场上的。张恪不管这些,坐下来,扯了扯自己的头发,跟沈筱说:“好看多了……”   沈筱脸一红,她今天才将两根辫子剪掉,低声跟张恪解释:“我是问你们怎么没有理发,男生都将头发理短了。”   “是吗?都没人通知我们俩,我想不理也没关系吧,”张恪朝台上的四个年级主任呶呶嘴,“他们看到也没有说什么嘛。”   沈筱多纯朴的女孩子,想想就当真了。   教官们先进来,进来就有人站出来教大家唱革命歌曲——其他教室先有革命歌声传过来,这似乎也是传统:军训一遇到开会就唱革命歌曲。   准七点,崔国恒与国商院的院领导走进来,新生军训动员会就正式召开了,席若琳当主持,不愧是校电视台的主持,声色甜美,杜飞给张恪使了个眼色,意指刚才怎么就没有听出来。   张恪笑了笑,心想,女人总是要先进到她恶的一面,再见到她好的一面,才不会有太多的幻想。   介绍致辞介绍致辞介绍致辞,院领导、年级主任、教官代表、新生代表,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新生军训动员会才有接近尾声的样子。结束之后,则是各专业班自己找教室召开班会。   张恪这时候才知道九七经济学专业一共有三十六人,二十三男、十三女,陆天又是班长,沈筱是考进来的全院最高分,担任经济学专业的团支部书记,生活委员、学习委员等等之类的学生干部,也都已经定下来,班会就是自我介绍,平淡无奇。班会结束之后,张恪与杜飞随大家离开教室,跟沈筱谈话的陆天又在后面叫住他们:“张恪、杜飞,你们俩等一下我。” 第612章 大学生活   班会结束,张恪与杜飞走出教室,听到陆天又在后面唤他们,回头见教室里只剩下学生干部,陆天又跟沈筱站在一起说话,问道:“有什么事?”   “魏主任让我找你们俩聊一聊……”陆天又走过来,说道。   “哦……”张恪应了一声,便一起走出教室,这会儿正是下夜自修的时间,工字楼里人来人往,见陆天又不急着说什么事,张恪、杜飞便与他一起下楼。   出了工字楼走了一段路,陆天又斟酌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听魏主任说,我们班,我们三个人的家境比较特殊一些,我想我们三个人可以做一个好的表率。你们不能参加军训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想请你们帮我一起将新生军训简报办起来,你们看怎么样?”   “哦,好的。”张恪点点头,这应该是魏东强的意思吧,东大,参加军训能计八个学分,这大概是个互相给台阶的做法,张恪就一口答应下来,随着军训的展开,因为身体原因或者其他因素不能参加军训的新生会越来越多,也就是说给塞到院办负责出军训简报的学生也越来越多——这将是一项很轻松的活。   “我还要跟着一起军训,席主任会教你们怎么制作军训简报,你们明天上午去年级办找她报道。”   “哦,”张恪忍不住要轻松的吹一声口哨了,院系之间的军训评比,除了宿舍卫生之外,军训简报也是很重要的一项,这种管理模式有着巨大的传统惯性,虽然都知道弊端重重,但是国内还没有哪一个教育家来推动高校教育管理的改革,张恪当然也不会闲到要去操这份闲心,心想大概目前能抓过去办简报的新丁就他们俩,不然很难想象席若琳会挑上他们俩当助手,不过明天上午要去机场送唐婧她们,张恪眉头微微皱起来,为难的说,“我们明天上午可能要请一下假,你那里有没有席若琳的宿舍电话?我等会儿跟她说这事……”   “一舍415……”东大的宿舍电话与宿舍有一定的联系,陆天又想了一会儿,告诉张恪席若琳的宿舍号码,“2701415,那你们自己跟席主任请假吧。”   既然陆天又都主动说到九七经济就他们三个人家境比较特殊一些,杜飞便问他:“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呃,”陆天又应了一声,却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爸爸也是政府工作人员……”   “啊……”杜飞等了半晌没见陆天又说什么下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便跟张恪说,“啊,我好像有东西忘教室里了。”   张恪说道:“我陪你回去拿……”两人二话不说将陆天又撇下,转身从另一条岔道往研究生公寓走去。   “这家伙也太不地道吧,”杜飞牢骚满腹,“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我爸爸也是政府工作人员’,”拿陆天又的那种语调学舌他说的那句话,“好像说出来怕我们攀附他家似的。这小子要真是低调的人,就别让崔国恒送他去宿舍,”问张恪,“这种人是不是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   “他的心态不成熟吧,”张恪笑了笑,“他要装就让他装去吧,少搭理他就是。”   虽然新生军训动员会上,席若琳对他们要么冷若冰霜,要么视若无睹,不过明天请假的事情却是要跟她说一声,张恪打电话过去,席若琳刚从外面回宿舍,从宿舍同学那里拿来电话,娇柔妩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知道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呃……”张恪愣了一下,心想:席若琳莫非是那种外表冷若冰霜内心却藏着火山的妖媚女子?不过也没有道理一眼就看上自己啊。   “都几天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能听见席若琳走到过道里将宿舍门带上,声音越发的轻柔起来。   “呃……”张恪确定席若琳误会了,隐约听见她宿舍同学刚才将电话递给她时说了句“你那位”,指不定席若琳等某人的这通电话正心焦。   “呃什么呃,你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以后再也不理我了呢,呵呵,你还是忍不住先给我打电话了吧?”   张恪毫不犹豫的将电话挂掉,没有再吭一声。受伤的母兽惹不得,受情伤的女人更惹不得。反正宿舍电话又没有来电话显示,九七年建邺邮电局也不支持来电回查功能,就当是一通打错的电话吧。   走回到师大二招,张恪才让杜飞打电话给席若琳说及明天上午请假的事情,看杜飞皱眉咧嘴的神色,席若琳在电话里的声音一定冷到让人感觉冰渣子在往耳朵里钻。   ……   唐婧她们是上午十点的飞机直接香港,蒋薇会直接到启德机场接她们,这边就不派人随行,陈妃蓉也逃了课到机场给唐婧送行。   张知行一早就让马海龙开车送他回新芜;到机场来送行,也就张恪、杜飞与陈妃蓉三人;盛青没那个闲工夫专门抽时间出来给盛夏送行,有杜飞做代表就够了。   说起来,香港与建邺就隔着两小时的飞行距离,比从建邺到海州的时间还要短,心理上的感觉却是迥然不同,换登机牌时,唐婧眼睛就有些红了,张恪伸手去抹她的眼皮子,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就掉下来,过安检门时,又突然跑回来抱住张恪,脸颊停在他胸口听了5秒钟,才确定的说:“原来你真的舍不得我走……”   另一世,心里会更痛上万分,不一样的痛。   张恪笑了笑,拍了拍唐婧的肩膀,示意有两位中年妇女站在安检门那里无奈的看着这边。   唐婧羞涩的笑了笑,拉了拉陈妃蓉的手,才恋恋不舍的往安检门那边走去。   看着她们消失在登机通道里,张恪与杜飞、陈妃蓉转身出了大厅,将车开到机场东侧的林荫道上,通过铁丝网,能够清晰的看见每一架飞机的起落。   薄阴天气,毕竟是入了秋,没有毒辣的太阳,天气就会阴凉一些,张恪将胳臂搁在车窗上,看着港龙航空的那班飞机在跑道上移动、加速、拉升、感觉几乎是贴着西南侧的铁丝网跃入空中,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淡淡的白云之外。   将车开回师大二招,丢在那里,陈妃蓉在学校有一辆桔黄色的小自行车,早上骑过来停在师大二招,无论怎么看,陈妃蓉这辆自行车都不像能承受三个人分量的样子。   张恪想起来,要在东大节约脚力,自行车少不了。   陈妃蓉推着自行车,陪张恪、杜飞走回学校,中午在教工食堂吃饭——教工食堂的小炒的确不错,在学府巷真正建起来之前,教工食堂还是一个可以长期信赖的地方。   经过女生宿舍楼前,令人诧异的,那八只气球还系在篮球场边上的铁丝网上,字迹有些减淡,不过还能辩识,陈妃蓉嫣然一笑,说道:“要是每去一次孔庙就买几只气球回来,不用多久得围满铁丝网……”   这时候人来人往的,张恪也没有勇气跑过去将气球解开放飞,与陈妃蓉挥了挥手,看着她回宿舍,才与杜飞往研究生楼走。   “呃,算是真正开始大学生活了,”张恪伸了个懒腰,站在网球场前,抓网球场边上的铁丝网,看着里面有两个女孩子穿着短裤在打网球,虽然不是那种裙角飞扬会露出内裤的网球裙,大腿也不够白皙,到底是青春少女的大腿,张恪拿着一罐可乐,看着网球场上奔跑接发球的人们,心想是不是可能约孙静檬过来打网球,又想起一件事,转过头跟杜飞说,“要在这里渡过四年时光,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计划啊,”杜飞微微沉吟,这大概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跟你去香港,受到很大的冲击,以前没发觉自己有什么不能做的,这时候没发觉自己有什么能做的……”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看来杜飞已经意识自己处于撞墙期了,有着看山不是山的迷茫,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深圳那边的股份,我看你还是放弃掉好。当然,要不要放弃,全在你。”   当初,盛青他们搞盗版制碟机,杜飞跟着去涨见识,所谓见者有份,口头里也说给他占干股。这两年过去,盛青他们从那个盗版产业链里至少汲取两个亿的净利投到世纪锦湖里来,口头上答应给杜飞的那部分自然也是十分的巨大。张恪倒是希望杜飞将这回事忘记掉对他更有好处。   “呃,之前不知天高地厚,或许会觉得自己得那份也是应该,这时候算是明白过来了,不是我该得的,”杜飞哂然一笑,伸手一握,“我家老头子其他话没怎么吩咐,就跟我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该伸手……”   “呵呵,”张恪拍了拍杜飞的肩膀,杜飞能这么想最好了,看见网球场北面走进来一男一女,女的看上去皮白肉嫩,颇为耐看,往那边看了两眼,才对杜飞说道,“总之,你在这里想怎么折腾都行,我会支持你的……”   “也要制订商业计划?”杜飞笑着问。   “有也行,没有也行,我私人给你融资,”张恪笑着说,“并非每个人都是以写商业计划书作为创业的启端,当然,有一份计划书肯定会有所帮助。”   “那我可能做不了什么大事情……”   “那正好,我这边未来亏损额可能会少一些。”张恪笑了起来,推了杜飞的肩膀一下,“不过话说回来,我正打算以锦湖的名义赞助一个高校生参加的创业计划大赛,可能先从建邺市的高校做试点,赵鹏在推动相当方面的工作……当然,这个创业计划大赛,与你想怎么折腾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是让你参与,也不会让你以参赛者的身份参与,不然,对其他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那我该以怎样的方式参与?”杜飞问张恪。   “这个问题不要问我,你自己琢磨去……”   听张恪不负责的这么说,杜飞可就郁闷了。   ……   唐婧她们下午一点抵达香港启德机场,那边到机场迎接的人不少,电话里声音热热闹闹的,听到唐婧娇柔清越的声音,心里不晓得悬着的什么情绪就陡然松下。   等午休时间过去,新生都要宿舍前列队集合准备到操场去挨操,看到魏东强、席若琳等人站在宿舍楼走廊里看列队集合的情况,张恪与杜飞也没有打招呼,就往宿舍楼里钻,跑到三楼的年级办公室,推开门看见谢子嘉坐在里面。   谢子嘉诧异的盯了张恪他们一会儿,才说道:“席若琳说的两个混蛋家伙就是你们俩啊?”   “她有这么说?”张恪坐到窗前,往楼下望着,席若琳站在走廊前,从这里往下看,目肖插着她光滑的额头,能看见她顶起来的胸口,看来还不止36D,听昨天夜里电话里的语气,似乎给刚刚给某人男人甩。   年级办公室位于宿舍楼三层的顶端,比一般宿舍略大,临南窗有两张办公桌拼放在一起,靠东墙放着一台电脑,他们进来时,谢子嘉正手托着脑袋望天边的云彩,她的桌前放在一台笔记本电脑,想必是她自己随身携带的;隔壁还有年级活动室,制作所谓的简报,应该在隔壁的活动室进行。   杜飞见靠墙壁的那台电脑打开着,退出屏保,扫雷游戏正进行到一半,他便接着玩下去。   “呃,”谢子嘉纤细白皙如瓷器的胳臂放在办公桌上,整个身子倾过来,望着张恪,“我们以后算是同学吧?”   “嗯,算是吧。”张恪心想跟这丫头也没有什么恩怨可言,不晓得她要说什么。   “泰铢汇率还会进一步下挫,不过泰铢上已经没有太大的狩猎机会,下一波会是韩国还是台湾?一般说来,进不去其国内的金融市场,在国际外汇市场上,狩猎哪一国货币的把握最大?”   “啊?”张恪眨了眨眼,哪里想到这妮子一见面就问这个问题,都说这妮子是怪胎,看来半点都装不假,杜飞坐在一旁听了手都抖了一下,踩出雷不得不重开一盘,张恪只是装痴弄傻,“听不明白。”   “不肯说拉倒,”谢子嘉鼻子哼了哼,声音却又软了一下,“只是讨论讨论也不行?”   “听不懂啊,怎么讨论?你在说什么?”张恪摊了摊手,一般人绝看不出他脸上疑惑神情的破绽,又问谢子嘉,“你怎么坐在这里,不用参加军训?”   “就许你们得美尔尼斯综合症?”   看来谢子嘉上午已经从席若琳那里知道足够多的东西,不晓得她有没有将自己卖干净。   张恪看到楼下的队列往操场行进,提醒了杜飞一声,杜飞马上就退出游戏,站到窗户这边看办公桌上的校刊。   除了学术期刊之外,东海大学还办了两份校刊,一份是东海大学报,对外正式发行的,有专职的工作人员,一份是青年团,是校团委组织学生骨干内部发行,之外还有各类院刊、系刊。   魏东强他们走进来,除了魏东强,其他三位主任助理都还是大四的学生,魏东强从办公桌下拿了笔记本,要去院办开会,他刚走到门口,腰间的传呼机就响了,他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门口从腰间取下传呼机看了一下,他将传呼机放回去,走回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手指落的按键上,却停在那里。   张恪觉得奇怪,他是要打电话还是不要打电话,还是顾忌办公室里人多不方便打这个电话?没想到魏东强迟疑了一会儿又掏出传呼机翻看了一遍,身体却恰恰挡住张恪的目光。张恪只看到谢子嘉不经意间传递来一个揶揄意味的眼色,明白了:原来魏东强没记住电话号码,却又不希望给张恪看见他那只的寻呼机。   张恪站在魏东强的背后微微笑着,魏东强哪怕抓住寻呼机只露出一只角,他也能知道这只寻呼机只是联信早期的产品,没有汉显,而市场上早就不再有卖,魏东强从哪里淘来的二手货吧。   有些事情,别人不会介意,偏偏是他们自己介意。   魏东强打了电话就走了,除了席若琳,其他两个主任助理还要赶去上课。   席若琳想必也知道多冷若冰霜的神色,对张恪、杜飞两人来说,没有什么用处,不过生性使然,也是没有找到台阶可下,眼神依旧不善,问张恪:“你们有谁会写毛笔字?”   “都会一点。”张恪说道。杜飞写得比他好一些,这主要得益于他当高中教师的妈妈从小逼着他写大字,一直坚持到高中;张恪小时候也有练过,不过很早就丢下了。大学里,学生会里最吃香的一项技能就是会写大字报,张恪自谓应付大字报他还没有问题。   “那就好,”席若琳脸色缓和了一下,“等会儿这里有几张海报你们帮着写一下,写好之后,我带你们去一食堂那面的海报墙贴一下,以后你们在这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做年级办的宣传工作,制定军训简报展板,还有就是审阅每天的军训心得,挑一些好的文章制作到简报展板上或投到校电视台、校广播站、校报去……”   东大新生军训还有一个古怪的传统,就是新生必须每天都交一份不少于五百字的军训心得。仅这一项,东大九七年共有五千名本科新生,四周的军训下来,至少要产生十二三万的废纸。   对于写海报,张恪倒也不排斥,就当是夏日午后练练毛笔字修身养性。   在门窗洞开的活动室,清风徐风,张恪照着席若琳拿给他的稿子誊写到海报纸上,他明知道稿子上的字是席若琳写的,还不忘说一句:“这字谁写的?好丑。”   席若琳想要不动声色,却忍不住满脸羞红,拿着茶杯假装去隔壁的办公室倒水,离开让她尴尬不已的空间。   谢子嘉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张恪:“你怎么就肯定是她写的?”   “你怎么就肯定我刚才不是无意间说错话了?”张恪问谢子嘉。   “不愿意说拉倒。”谢子嘉也只能如此一说,她低头写她的海报去了。   谢子嘉也将这里当成逃避军训的庇护所,跟着张恪、杜飞他们慢悠悠的将海报写好,写完之后,还挑出来比比谁的字,评头论足一番,才到隔壁办公室找席若琳带他们出去找地方张贴。   下午的天空又晴朗起来,比起那些在三十五度高温天气、顶着火辣辣的毒太阳在操场反复走正步的新生们,张恪他们的生活可要滋润多了。张贴完海报,张恪也没有跟席若琳回年级办的意思,直接跟她说:“我们还有很多像网球拍之类的东西没有买,年级办要有什么事,你直接打杜飞的手机,我们就先走了……”拿出笔在刚刚贴上去的海报一角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递给席若琳,“要不等会儿一起打网球?”   席若琳考虑到大概无论多严厉的语气也只是让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便索性不说什么,冷艳着一张脸提着浆糊桶与谢子嘉一起回年级办。   ……   张恪当真要赶时间与杜飞去校外的车行各选购一辆山地车,除了网球拍之外,还有许多零碎的东西要买,回到学校听说肖春铭第一天就中暑倒在操场,跑到校医院看到他躺在病床上挂水,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倒没有别的不妥,张恪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不是故意的?”   “怎么可能?一头栽土疙瘩上,头还起一个包呢。”   “第一天中暑,总比军训结束时中暑好,你不会还要坚持去参加军训吧?”   “我的思想觉悟还没有那么高,不然头不是白起包了?”   张恪笑了笑,以后有肖春铭在年级办顶着,更方便他与杜飞在外面混日子,不出几天,因为身体等各种原因到年级办混日子的人会越来越多,那些女生例假期也可以请假不参加军训,只是第一天还没有人意识到这点罢了。   见肖春铭没什么大碍,过了一会儿,他女朋友张蕾从师大赶过来,张恪便与杜飞先离开校医院去打两场球热热身。   晚饭前接到陈信生的电话,说是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管理中心收到几百份融资入园申请,已经初步筛选出十二份商业计划书,都是希望橡树园能提供融资的,创投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跟这十二份商业计划的提交人接触过,陈信生希望由张恪最终来选择第一批入园的企业名单。   虽然创业投资基金的管理团队是直接向陈信生负责的,陈信生倒是希望张恪能亲自参与这一块,毕竟创投与风投的概念没有太大的差异,需要极其敏锐的市场目光与判断力。   这一方面,张恪一向给别人很强的信心。   张恪抱怨道:“总把最残酷的事情留给我做。”   “赵梓琳一直抱怨未有机会跟恪少你进行充分的交流,我让她将资料给你送去?”陈信生在电话问。   赵梓琳在日本、新加坡有参加运营高科技企业孵化园的经验,三十四岁,陈信生在新加坡寻找创投基金管理团队时,通过猎头公司找到她。   张恪倒不是不重视这一块,只是那段时间他给叶建斌抓去香港,只在香港与赵梓琳见过一面,吃过一次饭,觉得这女人行,就决定聘请她,由她率领一个五人团队加盟锦湖的橡树园计划,主要负责创业园及创投基金的运营与管理。   张恪的决断,在赵梓琳看过,有些草率的意味,而偏偏张恪这段时间的精力主要给对冲基金、晶圆厂投资项目还有他私人的事情缠住,还没有时间与赵梓琳进行充分的交流。   张恪便让马海龙将赵梓琳领过来,他请她在教工食堂吃晚饭。   ……   赵梓琳看到穿着运动短裤与T恤、拿着网球拍刚刚剧烈运动过、头发胡乱在自来水龙头冲洗过的张恪出现在面前,头脑有些发胀,她以后要应付的老板并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天才性人物,看他这幅模样,似乎不会为下属太多的责任。   所谓大隐隐于市,谁能相信这么一个神情惫懒的高校青年掌握着数十亿的巨额财富?   “恪少还真是悠闲呢?”   见面机会不多,赵梓琳倒也学别人称他恪少。   “陈信生打电话给我晚了,不然我就请你一起打网球了……”张恪将网球拍丢桌子上,问赵梓琳希望吃什么,他跟杜飞去点菜。   吃惯高级餐厅,偶尔到大学校园里来吃一吃食堂也是蛮有趣味的,赵梓琳心里只能这么想。   教工食堂向来都不拥挤,张恪他们占据了角落的一张长桌子,倒也不愁别人会跑过来妨碍他们谈话。魏东强、席若琳等几个年级主任还有林冰进来吃饭,不过他们看到张恪都远远的选了另外一处角落吃饭,根本就没有过来打扰的意思。林冰颇为尴尬,因为魏东强的关系,她倒也不便主动张恪打招呼,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张恪浑不介意,只是听赵梓琳倾诉她对创业投资基金与创业园运营的一些想法。   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的额度一次性就达到三个亿,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创业投资基金——九七年国内由地方政府主导而成立的创投基金规模千万级的就没有几家,而全国不晓得有几千几万个技术研发项目由于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持而无法持续下去,也不晓得有几千几万个技术成果缺乏商化性转化的渠道。就是建邺市三十七八所高校、差不多同等规模的科研院所也积累了大量待开发的、需要持续开发的或有一定成果需要进行商业转化的技术项目,也没有大肆宣扬,橡树园创投中心正式挂牌前就接到数百份申请。   张恪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下子就将所有的事情做完,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主要支持微电子技术领域核心技术的孕育与技术创新,张恪甚至抱着宁缺勿滥的信念,对第一批入园的企业只给出五个机会。   赵梓琳与她的团队就是要从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申请里挑选最有潜力与市场前景的技术项目予以扶持与投资。 第613章 网页游戏   要将十二份商业计划书以及相应的分析评价报告看完,不是一项轻松的活。   青蒙蒙的光从窗外透进来,张恪伸了一个懒腰,坐了一宿腰酸背疼,杜飞这家伙说是要帮他一起看资料,躺在床上没能熬多久就睡着了,资料滑了一地。   张恪走过去,将地板上的资料检起来,整理一下,放进文件盒里去。   挑选出来的十二份申请资料,虽然或多或少有些小问题,仅从资料上来看,都是值得扶持的项目,很多商业计划书之外的因素——这些因素往往是相当关键的,张恪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逐一考察,他要求赵梓琳所领导的团队要尽可能多的去接触那些申请人——即使商业计划书写得不那么动人的申请人说不定在其他方面有着让人欣赏的魅力。   所以,张恪还是将最后的决定权留给陈信生他们——算是将球给踢了回去。   打开电脑,看到唐婧凌晨发来的邮件,香港的午夜在下雨,唐婧说她听着窗外滴答不休的雨声难以入眠;却不晓得这时候雨有没有停。   张恪给唐婧回完邮件,一时间也没睡意,浏览昆腾资讯上的新闻,电脑在研究生公寓里能接入校园网。凌晨时分,网速较快,换作平时,张恪可没有心情慢悠悠的在网上浏览新闻,他这几年倒是重新习惯阅读报纸起来了。   等青年公寓建成,青年公寓里会铺设光纤,上网速度就会得到改善。不过此时的互联网与十年之后还无法相提并论,特别国内互联网建设刚刚起步,还限制接入海外网站,除了浏览新闻之外,也没有特别值得张恪流连忘返的地方。   昆腾在线的新闻时效性就有些滞后,这方面需要加强意味着要进一步增加对昆腾新闻中心的建设,与传统新闻媒体开展更广泛的合作,那就要投入更多的资金。   马向东是个会烧钱的家伙,锦湖年初往昆腾再次投入的两千万,用到现在,再不用三五个月就将告磬。   九月初,公用计算机互联网实现了与中国科技网、中国教育和科研计算机网、中国金桥信息网的互联互通,从此国内互联网已经进入一个空前活跃的时期。再过十年来回顾国内互联网发展的历史,这段时间应该是经过商业化前期的探索与开拓之后在欧美互联网热潮的推动之下国内互联网迎来的第一次热潮。   所谓热潮,只是比烧钱谁更狠罢了。至少在互联网真正发展起来之前,在零零、零一年之前,还看不到有直接赢利的机会,网站经营失败的典型案例大都是那些缺乏足够资金支撑、急于赢利的网站。   张恪对昆腾具体的运营不会直接干涉,但是要马向东他们坚持门户网站与针对个人用户免费运营的方针。至于运营所需要的资金,张恪也不会无限制的往昆腾在线投入资金,他早已经明确告诉马向东他们了,这时候该是他们向其他投资机构进行乞讨的时候了,海外风险投资基金也是这时候最先进入国内互联网产业的——没有海外风投机构加入,就算张恪狠心往昆腾投入十亿八亿,也无法顺利的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不能上市,零一年之后的互联网寒潮就没有那么容易渡过,门户网站稳定的营利期要滞留到零三年之后,张恪可不希望有那么大的一笔资金长时间给套在昆腾里面。   当九月国内互联网真正实现互联互通之前,就已经有海外风投机构看好国内的这块市场,国内的十三亿人口的新兴市场以及高速发展的经济——风险投资不就是看好这些前景,投资,然后将这些前景包装宣传,再打包转买给欧美的普通投资人。   马向东也已经与海外投资人接触,无论怎么说,昆腾在线经过一年大力的发展,在国内门户网站都还才具备雏形的时刻,昆腾在线的成绩已经足够耀眼了,六月中旬,日均流量就突然百万人次。   这在九七年年中,是一个相当了不得的数据。   日后的三大门户网站,也只有新浪的前身利方在线的日均流量紧追昆腾在线之后,于八月下旬突破百万流量,而那一刻的昆腾在线已经突破两百万的日均流量。   眼下,就定向增发股价与份额的多少,昆腾在线与海外投资人还没有达成一致的协议。   锦湖将对昆腾的投资并入创业投资基金一起管理。   创业投资基金的原则也仅仅是对技术型、研发型企业在初创阶段进行扶持,一旦这些企业走上发展壮大的正轨,创业投资基金就不再持续参与,而是要牟求合理退出的可能,抽出资金支持更多的技术项目走向商业化。   年初昆腾在线更改为股份制有限公司时,锦湖先后注资两千五百万,持有八百万股,马向东、梁文江等人创始人共持二百万股。张恪希望以不低于每股一美元的价格增发五百万股,这次若能募集到五百多万美元的资金,就足以支撑到等明年年中的时间再进行二次增发。   除了挑选出来的这十二份商业计划申请,张恪还让创投中心的工作人员将所有的申请都打一份目录给他。他略带的浏览过,倒是有很多网站运营项目的申请——真正给予重视的还是那些在网络技术上有诉求的项目,十二份商业计划里就有一份是关于发展网络分类信息搜索引擎技术的项目申请。   张恪倒是注意到给淘汰掉的目录名单里有一份名为三国烈豪传的文字游戏项目申请,张恪记得最早接触的文字游戏是金庸群侠传,当时一群人对着窗口噼里啪啦的敲文字敲得极欢,张恪这时候已经没有再去接触此类文字游戏的念头,他倒是很好奇这一类的游戏是怎么制作起来的,他给赵梓琳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将项目资料让马海龙送过来。   张恪上午美美的睡了一觉,下午夹着三国烈豪传的游戏开发资料到年级办混日子。   因为各种原因而请假不参加军训的新生第二天就骤增了十二人,倒是处于生理周期的女孩子居多。张恪、杜飞还有谢子嘉就负责在活动室里写海报——也没有几张海报好写,写完海报之后,张贴海报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做,张恪就拖了一把椅子在窗口看三国烈豪传的游戏开发资料。   国内网络的建设的滞后,在日韩欧美已经出现并逐步流行起来的2D类网络游戏,还无法在国内的互联网土壤上生存——不要抱怨网速了,国内绝大多数计算机的性能甚至还不足以支持2D类游戏的硬件需求,倒是今后几年利用光纤接入互联网的网吧以及计算机硬件设备的快速升级才在国内大中城市迅速普及,才培育出一片适宜的土壤。   赢利前景黯淡,以及技术发展的方向不能切合橡树园计划的主旨,这就是三国烈豪传的项目申请第一批就给赵梓琳她们枪毙掉的原因。   张恪很清楚国内网络游戏的发展脉胳,网络游戏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运营与营销的成功,游戏自身的精良制作反而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文字游戏的赢利前景自然黯淡,项目资料里倒是提到图形化的概念。张恪感觉跟十年后盛行的经营策略类网页游戏差不多,前世,张恪没事也喜欢泡在办公室里玩这种网页游戏。   利用FLASH技术为游戏引擎的网页游戏偏重于休闲,是在2D、3D网络游戏之后才逐行盛行起来的,但是张恪并不认为网页游戏会比2D、3D网络游戏更晚出现。认真考虑一下,即使网页游戏与2D游戏同时出现,在国壤九十年代未到二000年代初期的互联网背景之下,还是2D网络游戏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更大。   张恪对2D网游已经没有兴趣,心里很是犹豫:掏一笔钱专门为自己开发这款游戏会不会太奢侈了?   张恪将三国烈豪传的开发资料丢给杜飞:“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杜飞接过来,翻开到扉页上,“咦,我们学校的啊……”   “啊?”张恪还没有细看项目申请人的资料,侧过头才看到项目申请人的名字还有些耳熟,翻开了最后项目申请人的说明页,还真是构造校园网内东大BBS的那伙人,杜飞这两天已经混进去了。 第614章 虫子的天空   九七年国内的网络,在张恪的印象里应该是与很黄很暴力、很傻很天真绝无半点瓜葛的石器时代,是一个字符纵横江湖的时代,校园网也刚刚在各大高校推广不久,很多校园论坛都是字符BBS,MUD这种用输入命令来玩的古老多用户联网游戏自然也托形于字符。   MUD,也有一种说法是指Multiple User Dialogue,即“多人对话”,俗称泥巴,东大BBS也架设了两大泥潭:金庸群侠传与西游记。   架设校园BBS、两大泥潭的那伙人相当一部分人是信息学院的学生,加上最早的一批老玩家,还搞一个所谓的虫俱乐部。   翻到最后的申请资料说明页,“害虫”、“蚂蚱”、“五星瓢虫”、“菜青虫”等等,都一些熟悉的名字,很多人即使在离开东大之后,还时常回东大BBS灌水。   前一世,张恪厮混于花丛之间,到大二之后心性才定下来,也就有大把的时间上网灌水,只是跟东大BBS的许多老人特别是虫俱乐部的成员大多无缘真实相识。   难怪这份申请会被第一批砍掉,这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原因:无论怎么看起来,这份计划书都是趣味的因素多过商业的因素。   纯粹的兴趣是无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商业架构的,换作张恪他来,也会将这份申请第一批就砍掉。   “好啊,真是不错呢。”   张恪虽然这么想,杜飞却拍着大腿啧啧叫奇,看得津津有味。   张恪见他直接将前面专业性的内容略过,直接翻到后面的游戏内容说明部分,跟游戏攻略差不多但更详细的内容敢情能提起人的兴趣。   张恪拍了拍资料夹,说道:“让你看前面的内容,你怎么直接就往后面翻?”   “有个叫‘菜青虫’的家伙将游戏设定的文章帖了一小段在东大BBS上,更多的内容在一个阅读权限受限的子版里——估计就BBS里的老混混才能进去看,今天上午就看了一小截,心里正痒痒,哪里想到从你这里能看到全份的?”杜飞有着如获至宝的欣喜,“我先将设定的部分看完;隔行如隔山,前面的内容,是不是找这几个内行人给咱们讲讲?”   张恪都不确定要不要往里砸一些资金就当给自己四年的大学生活找些额外的兴趣,没有太明确的意愿之前,还是不要惊动这些人,免得给他们很大的希望最终又将一盆凉水浇过去,其实还是挺残忍的。   严格的程序,这份计划书的可行性需要懂游戏技术并能对游戏技术进行评估的人来做出判断;不过作为私人兴趣,张恪完全不需要去理会那些严格的审查程序。   “前面的东西才是关键,”将脚从活动室会议桌的横档板上收回来,扯了杜飞一下,“你跟我过来看看……”杜飞之前没有接触过文字游戏,要先给他灌输文字游戏的概念。隔壁的年级办能接入校园网,张恪拿起笔记本电脑到隔壁的年级办,探头往看了看,除了谢子嘉之外,席若琳也在里面。   席若琳坐在电脑前,看见张恪探头进来,问道:“有什么事?”声音总是冷冷的。   张恪看着十四寸显示屏上显示的正是东大BBS早期的常春藤界面,想不到席若琳也喜欢上BBS灌水。   席若琳看着张恪将笔记本电脑拿在手里,以为他跟杜飞又要溜走。这家伙上午根本就不见人影,下午过来才两个小时就要溜走,席若琳心里有些发毛,皱着眉头问:“现在才几点钟?军训八个学分不是这么好混的吧。”   “呃……”张恪有些卡壳,刚才过来倒水喝时只看见谢子嘉一个人坐在里面。   张恪这个“呃”音,让席若琳听了一脸的疑惑。   “哦,”见席若琳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张恪当然绝不想让她知道前天夜里只“呃”了两声的电话是他打的,拍了拍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又指了指席若琳面前的电脑屏幕,说道,“想过来接入校园网查一下写宣传海报的资料,你在用就算了……”   杜飞上午用年级办的这台电脑上网看东西,给另一个叫万啸的主任助理看见;那家伙也没有挑杜飞的刺,只是当着杜飞的面设置了开机密码,小恶心了杜飞一下;杜飞只有学谢子嘉那样,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到活动室来用。   席若琳大概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了,从电脑前站起来,说道:“给你们查资料……”   年级办的这台电脑比较旧,张恪拿笔记本电脑接入校园网,与谢子嘉坐到同一张办公桌前,但将电脑液晶屏背对着坐在对面的席若琳——总要掩耳盗铃的互相给点面子。张恪从东大BBS进入虫俱乐部那伙人在东大校园网架设的MUD,他现在也已经记不得好些命令,只能执行一些简单的操作给杜飞看。   那个时代在泥潭厮混的玩家平均水准绝对要高过后来通常意义上的网游玩家,至少要掌握一些基本的计算机编程知识;英文基础,那也是一定要有的。   MUD这种用输入命令来玩的特质,将绝大多数的人都排斥当时的多用户游戏之外。   三国烈豪传要想做成商业项目,就应该将更大范围的玩家囊括在内,从游戏自身来说,操作的简易性是最为关键的因素,还要能适应当前大多数的计算机硬件配置。   这份游戏开发计划书有没有商业价值,就要看技术上能不能实现上述要求。   张恪教杜飞操作MUD,谢子嘉手托着粉嫩的腮帮子看过来,心想这两个家伙还真是悠闲呢,见有些命令张恪也记不起来,便在纸上将正确的命令代码写下来,递给他看,心里却想这家伙也并不是每样都精通的怪胎啊。   张恪以为三个人只要不说话就能瞒过坐在对面的席若琳,杜飞这小子还得意的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没想到当谢子嘉在纸上写下第三个张恪记不起来的命令时,席若琳寒着脸说:“让你们上网是让你们查资料的,不是玩游戏的……”   张恪不动声色的退出MUD,看了席若琳一眼,漂亮是蛮漂亮的,眼睛未必太冷漠了些,想不到她对MUD倒很熟悉,应该是从谢子嘉在纸上写下的三个命令代码上知道他们在偷偷的上MUD。   席若琳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低头继续看她的书,也不在乎张恪有没有在看她。   冷艳的女人总是如此。   ……   夜里,张恪半躺在床上啃那些让他头晕脑胀的资料,杜飞将命令列表打印出来贴在书桌上,进入校园网慢慢摸索校园网上的MUD。   “啊,又给砍掉了一级!张恪,你来帮我看,这个格格巫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怎么逮住我就砍?”   听着格格巫这个昵称有些熟悉,张恪走过去看了看记录,杜飞的第七贱下天山给格格巫连砍了七次,屁股坐到书桌上,对杜飞说:“可能是席若琳……”   “她怎么知道我是这账户?”杜飞觉得奇怪,还是在窗口输入:“席主任,我认错了还不行吗?你老二百万的经验值砍我有多大的成就感?”   窗口马上显示绿色字体“格格巫冷笑了一声傲然的离去”。   “靠,还真是这骚蹄子,她怎么知道我是这账户?”杜飞还是疑惑不解。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将杜飞从椅子上推走,他坐上去将东大BSS的页面打开,将鼠标停在格格巫的名字上,“小样,席若琳想知道你的注册号还不简单……”   “奶奶的,原来她是‘虫子的天空’的斑竹啊,他们就把全部的游戏开发资料都存在‘虫子的天空’里,一般人都进不去,只有斑竹与几个级别特别高的人能够进去,他们是不是以这个作为讨论游戏开发的平台?”   “有可能吧……”张恪想了想,他对虫俱乐部并不熟悉,主要他的前世,大一时并没有多少时间在校园网上混。   杜飞将床头的资料夹拿过来,翻到最后一页,问张恪:“怎么没有席若琳的名字?”   “这份商业计划书还谈不上规范,他们只是将负责游戏架构的人列出来,说不定席若琳也有参与进来,”张恪笑了笑,“似乎这样才会比较好玩。” 第615章 睡美人   隔行如隔山,专业上的鸿沟巨壑不是一两天的勤奋就能填平的,看资料看到半夜,张恪便颓然放弃,再也勉强睁不开那双极待进入梦乡的眼睛,入睡前跟盛青打了一个电话,叫他帮自己找一个懂游戏技术的技术人员过来。   夜里下过雨,气温降了下来,不再是前些天的秋老虎天气,夜里睡觉要盖薄毛毯才行。   早晨从睡梦迷离间挣扎着醒来,赫然发现施春锋坐杜飞的书桌前上网,杜飞不知所踪,大概清晨出去了,诧异的问施春锋:“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通知盛总找我过来的?”施春锋也诧异。   “哦,”张恪记起睡觉前给盛青打过电话,没想到盛青直接将施春锋给派过来了,将床头的腕表拿出来看了看,“不对啊,现在才八点钟,你从哪里赶过来的?”   “盛总接到你的电话,就让车连夜将我接了过来……”   “也没必要这么急……”张恪挠了挠脑袋。   “没什么,我在车上照样睡觉,总之还不耽搁白天的工夫,都说恪少无小事,谁敢耽搁您的时间啊?”   “能耽搁我什么时间啊?”张恪笑了起来,“早知道盛青这家伙这么体贴人,昨天夜里应该跟他要求派一个懂游戏技术的美女技术员来,”指了指放在书桌上的资料,“这份资料你先拿去,看着这两天能不能整一份评估报告出来……”   锦湖方面,技术资源非常紧张,张恪尽可能不为私人的事情从锦湖调技术人员,所以找盛青要人。   盛青他们要逐步从盗版产业链里退出来,早两年积累的那批技术人员的确也没有必要一摸黑继续在那个泥潭里混——施春锋只是偏好游戏技术,目前国内的游戏产业状况,在游戏技术方面有专长的,好些人去做盗版游戏的汉化工作了。   盛青他们既然都要退出来,让施春锋这样的人才继续留在那个圈子,多少有些不负责任。   施春锋毕业于清华大学的计算机系,与同样出身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的马向东、梁文江、丁春健等人都相熟,早年在锦湖技术中心工作时,就与张恪认识,还是张恪偷偷将施春锋塞给盛青他们搞盗版游戏的呢。   既然张恪要用懂游戏技术的人,盛青倒也想不到有比施春锋更合适的人选了,就连夜派车接施春锋过来。   张恪丢了一套军训服给施春锋——学生证、阅览证之类的学生证件还没有办下来,施春锋穿上军训服就能混进图书馆坐上整天,想将饭卡丢给他任他自生自灭去,想想自己第一天到学生食堂吃饭就将饭盒丢泔水桶里的,只将饭卡丢给他也没有用,心想只要中午吃饭去图书馆叫上他就行。   将施春锋打发走,也不晓得杜飞去哪里鬼混了,见时间还早,张恪蒙着薄毯子继续倒头大睡,没睡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敲门,张恪抬头看了看,杜飞这小子将他的钥匙丢在书桌上,万般无奈的爬起来去开门,嘴里嘀咕着:“你小子出去都不带钥匙……”当孙静檬凛烈的眼神从自己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的赤裸身体上移来移去,张恪下意识的躲到门后,“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你以为你的乌龟壳藏得有多隐蔽?”孙静檬得意的笑了笑。   张恪想想也是,只要令小燕与林冰联系,林冰多半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令小燕,孙静檬知道自己住这里应该不会太意外。   同楼层有早起的研究生,看着孙静檬站在顶头的宿舍前,挑逗的吹了口哨,孙静檬不示弱的吹了两声回应。   不晓得孙静檬过来找自己做什么事,见她与同楼层的研究生相互调戏,张恪心里发寒,赶紧将床上的薄毛毯拉过来裹在腰间,让她进来。   孙静檬眼睛挑着往屋里看了看,又瞥了张恪白生生的膀子一眼,问道,“屋里还有谁这样,我可不想再脏了眼睛。”   “便宜你还挑剔上了?你不晕来,那我就关门了。”张恪作势要将门关上,孙静檬娇笑着人就挤了进来。   孙静檬穿着一眼黑色的吊带裙,妆容精致而明艳,裸露出来的肌肤光润如玉,在光线幽暗的过道里也白得晃人眼,在孙静檬进门的瞬间,张恪总不忘往她低开的领口看一眼,深似幽谷沟壑的乳沟还真是要人命,早晨还抱怨盛青还没有更体贴人意派一个美女技术员来,现在闯进来的却是一个让人无福消受的美人儿。   “有什么事情?”张恪心想孙静檬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摸上门来,瞥见孙静檬手里抓着一叠图纸,朝她的手呶了呶嘴,“酒吧内部装潢的设计稿?”   “不晓得你的格调如何,总之酒吧的装潢要考虑各种层次人的品味,找你也不差。”孙静檬总不能想让张恪太得意,将图纸丢他书桌上,她人却坐到张恪的床上,捂着嘴唇,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说道:“哦,困死我了,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了,你快帮我看,听了你的意见,我还要赶回宿舍美美的睡一觉呢……谁要在我睡觉的时候吵醒我,我就杀了他。”   张恪心想:我还不是在美梦中给你吵醒的?再说也不可能去她宿舍吵醒她,听她这么提醒,往她宿舍里打两个电话倒是可以的。他让孙静檬先等一会儿,看图纸之前他先进卫生间冲一下澡,还要将衣服穿上。   等他穿好衣服出来时,孙静檬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闭着的双眼挑出长长的睫毛微颤着透出无端的灵秀之美,凌乱的长发铺盖半片脸,都不晓得才冲澡的这会儿工作她怎么能将自己的头发搞得这么凌乱,还摆出如此古怪的睡姿。红润、仿佛给晶莹晨露滋润过的嘴唇微张着,更显出妩媚、青春的气息,将枕头抱在怀里,身子侧蜷着,仿佛子宫里的胎儿,两条纤细白嫩的腿却反趴在床上,丰翘浑圆的小臀朝外微拱着,仿佛头、身子、腿是不连接在一起的三个部分;最要命的是吊带裙摆撩开半片,露出一小片雪白柔嫩的臀瓣,里面穿着蕾丝边黑色底裤。   这家伙竟然就这样睡着了?张恪赶紧将卫生间的薄毛毯拿过来给孙静檬盖上,她这般半裸玉体横阵的模样,是男人都受不了,还谈什么定心帮她看图纸。   杜飞打完球回来,看见孙静檬睡在张恪的床上,诧异的看着张恪:“怎么变出来,教教兄弟我吧?”   张恪耸耸肩,无言以告;杜飞冲了澡,拿着笔记本电脑准备去年级办耗时间,张恪告诉他施春锋拿着游戏开发资料在图书馆,让他记得中午吃饭之前将施春锋捎上。   不想翻图纸的声音惊动孙静檬,张恪将一叠图纸拿到阳台上去看,室外飘着雨丝,将网球场前刚移植过来的几株梧桐滋润得树叶青翠欲滴。   从这里望过来,青年公寓的外墙面装潢已经进行了大半,学府巷的店铺进度更快,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交付给商家进驻搞内部装潢了。   还以为1978会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没想到孙静檬打定主意接手来办,以前的味道自然不会再有,或者有别的令人着迷的味道也说不定。   张恪略看下图纸,只怕孙静檬要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都投进去还不够。   “怎么样?”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孙静檬睡眼惺松的站在门口,头发还是凌乱,却更添慵懒妩媚,肩带滑到一边露出小半片白乳都还没有注意。   “你想听听什么的意见?”张恪指了指她玉润光滑的香肩,笑着问她。   “我这人很庸俗呢,就喜欢听赞扬和吹捧,批评的声音也只有心情特别爽畅的时候能偶尔的听一听,但是太多太过分也不行,当然,自己辛苦了好久还颇为得意的东西,自然更容不得批评的意见,比在我睡着的时候吵醒我后果还严重,”孙静檬走到阳台里,坐到另一张藤椅上,“好吧,你可以说说你的意见了……”   “你这不是逼着我夸你吗?”张恪笑了起来。   “怎么样,给个机会让你夸夸我,还觉得委屈不?”孙静檬得意的笑了笑。总觉得1978要亲手布置才能找到那种让人留迹不舍的感觉,没有找专业的设计师,就拉着令小燕现学现卖,好久才弄出这套或许根本入不了专业设计师眼的设计初稿来,突然想听听张恪的意见,就将图纸拿来找他了。 第616章 中年大叔   孙静檬拿过来的这套图纸,还真是非常的业余,好在能让张恪看懂她的意图,张恪只是很怀疑孙静檬会不会容忍别人对她的地盘指手画脚。   张恪拿电水壶灌了一壶水烧上,刚才怕水开的声惊醒孙静檬,一直都没有冲咖啡喝——毕竟是宿舍,没有额外的地方放置咖啡壶之类的玩艺,要喝咖啡只能喝袋装的雀巢,水烧开了,孙静檬探过头来,说道:“哎,也帮我冲一怀咖啡好不好?”   “你不是需要咖啡,你是需要睡眠。有些东西还是要找专业设计师去完成的,你这么辛苦搞出这堆东西,工人师傅怎么看得明白?”张恪将水壶拿过来,又问孙静檬,“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这妮子静谧入睡的姿势格外的让人心动。   “不要,”孙静檬小憩了一会儿,惺松迷离的眼神恢复神采,上身趴在阳台的玻璃几上,吊带裙胸口有些低,露出小半片白乳与胸罩边,她看着张恪从壁橱里拿出两只淡青色的薄瓷咖啡杯姿势优雅的往里倒咖啡也颇为赏心悦目,说道,“可是,前面找了一家设计公司,根本无法理会人家的意图,还偏偏要发挥自己的见解,让我给打发了……我们辛苦一些,先拿出初稿来,最终稿还让设计公司做,不就结了?”   “我的建议啊,”张恪将咖啡杯端到阳台的玻璃几上,咖啡很烫,“要想不用太考虑经营成本的问题,你还是从你爸那里提前将今后几年的生活费都支取出来将酒吧的物业买下才好,不然每个月的亏损是很难看的……”   “啊,”孙静檬受不了的拍了拍光洁明亮的额头,“果然是中年大叔的思维……”   “呃,我的建议跟中年大叔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张恪不解的问。   “经营成本什么之类的东西,难道不是中年大叔才该考虑的?”孙静檬笑了起来,整个上身慵懒的趴在沁凉的玻璃几上,秀美的螓首扬起凝视着张恪,“真怀疑你的躯壳里藏着一个中年大叔的灵魂,我以后叫你大叔得了……”说着,自顾自的笑了起来,有些不顾形仪,露出的白乳又多了一些,特别粘人的眼神。   孙静檬注意到张恪的眼神,难得的微红着脸抓着领口遮了遮,换作往时,她说不定将领口再往下扯一扯馋张恪,她嘴里依旧不挠人,说道:“也只有中年大叔才会有你这么猥琐的眼神……”   张恪坐在藤椅上,端着咖啡怀还想借蒸腾而起的热汽挡住偷窥的眼神,想一想,孙静檬的话还真是有几分道理啊,前一世就老气横秋了,现在总不可能有纯真少年一般的灵魂。换作一般少年,大概只有胆量远远的偷窥孙静檬不经意间乍泄出来的春色,惟有中年大叔才够无耻、才够猥亵。   孙静檬又兴奋的跑回卧室,将丢在张恪书桌上的手袋拿过来,取出一张支票在张恪眼前晃了晃,得意的说:“你还说你不是中年大叔,竟然跟我爸一个心思!看看,这是我爸给我今后三年的生活费……”   张恪拿过来看了看,五百万的支票,三年花五百万,应该很滋润,不过比起孙尚义的身家,似乎又克扣了些:“收好吧,给风吹下楼,我可不帮你下楼去捡,”将支票塞给孙静檬的手袋里,“要是将房租扣除了,酒吧还不能赢利,你岂不是要饿死街头了?”   “你不会看着我饿死街头不管吧?”孙静檬用纤细的手指将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凝视着张恪,眼睛睁大,眼睑接到发际,有着异样的性感。   张恪心虚的摸了摸鼻头,笑着将内心的悸动掩饰过去,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   不能称之为图纸,只能说是孙静檬个人对1978的构思。对于孙静檬已经的构思,张恪并不会想着去改动,而且提一些她没有想到的问题,这样1978才会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恪,才会有令人着迷的味道在内。   中午杜飞与施春锋回来时,张恪与孙静檬正头凑在一起讨论1978的装饰细节。   杜飞对张恪说:“瞧你出的馊主意,图书馆里的那帮老娘们两眼就看出施哥是假冒的,穿了军训服也不像,你说东大有这么老相的新生?十点钟不到就给赶出来了……”   “啊,”张恪看了施春锋一眼,“那你还不回来找我?”   “不是怕打扰你们吗?”施春锋回来过,看到张恪与孙静檬在阳台上说话,又走开了。   “我跟这家伙能有什么好打扰的?”孙静檬抢着跟张恪撇清关系。   “得,你不解释,别人也只会将你当根葱。”张恪开玩笑说,孙静檬刚才在他们的卫生间里梳洗,还得意的扎了两个小辫子,张恪将孙静檬的两根小辫子竖起来装葱。说起来,报名那天,沈筱也是扎着这样的辫子——到底差孙静檬可爱太多。孙静檬将他的手打掉,张恪又问施春锋后来到哪里去资料的,既然不在图书馆阅览室,杜飞又怎么能跟他遇得上?   “阅览室外面的葡萄藤架子下倒很适合看书,施哥穿着军训服,这时候有多少新生会跑去图书馆溜达?一眼就看到了。”杜飞帮施春锋回答张恪的问题。   中午一起去教工食堂吃饭,将马海龙叫过来,让马海龙在橡树园重点实验室筹备处那里给施春锋安排个办公室,不能总让他在东大校园里流浪,还要安排施春锋在建邺的住处。   孙静檬来找张恪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张恪带她去找世纪锦湖的人将酒吧的物业买下来。   改建后的学府巷是外街内巷的复式结构,底层商铺面积比改建前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除了补偿给拆迁户的面积之外,世纪锦湖手里握着大量的商铺物业,孙静檬选中的物业位于内巷临近音乐学府的那端,是世纪锦湖手里的物业。   “还要我屈尊走一趟?跑腿费少说也要三五十万才够!”张恪懒得动弹,想打电话给梁军,叫梁军过来将支票拿把这事给办了就行。   孙静檬是孙尚义的女儿,就算张恪不出面,世纪锦湖也不会坑她——世纪锦湖开发橡树园以及学府巷所需要的建设资金,张恪让锦湖先垫付了,世纪锦湖没有资金上的压力,只要能将成本抹平,也就没有将这些多余的店铺出售套利的念头,统一进行商业规划后出租物业收利,另一方面还可以坐享物业的升值之利;孙静檬的情况当然要当作特殊例子处理,邵至刚还正打算鼓动孙尚义投资世纪锦湖呢。   这些事情张恪都不管,不过他本人到底让孙静檬拽着一起过去看一看实地,毕竟在图纸上构思未来1978的装饰细节,不会有特别强烈的画面感。   ……   昨天夜里雨很大,上午还飘着沁凉的雨丝,下午雨停了,不过操场都积着水,国商院的新生都集体在宿舍里学习整理内务、打扫卫生。   杜飞下午也不用特意去年级办报到,跟着张恪、孙静檬他们一起去学府巷看实地。   与青年公寓、学府巷直接相通的东大东大门还正在改扩建中,给封闭起来,只能从北门绕过去,骑车过去也只多三五分钟的工夫。   学府巷给封闭起来进行改扩建,造成东大北门的繁荣。   在学府巷原来的店家眼里,学府巷改扩建工程总要搞上一年才会有盼头,拖拖拉拉搞上两三年也不会让人意外。好些餐馆、录像厅、桌球室、书店都暂时迁到别处,东大北门有一小片民宅,很多店家都迁了过来;那些需要下成本进行中高档装潢的店家没有选择,只有等学府巷建成之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营业。   谁也没有想到从五月中结束营业,到现在都没有五个月的时间,新的学府巷已经有了雏形,不需要十天半个月就能交付店家使用。   骑车经过一家门口排着一截队伍的游戏机房,杜飞突然刹车停下来,对张恪、孙静檬说:“你们先去吧,我过一会儿去找你们。”   “沉迷于游戏机房的小孩子还真多啊!”孙静檬还以为杜飞停下来要去游戏机房过一过手瘾。   张恪往路边看了两眼,记得这家游戏机房之前开在学府巷的中段,是暂时搬过来的,这时租用的是民房,条件更为不堪,不过还是有很多学生挤进去。   游戏机房旁边有一家很不起眼的网吧,这可能是东大附近最早的网吧,这里是片平房,想来也不可能有昂贵的光纤接入,这家名为极速的网吧,不晓得十几二十台计算机通过电话接口接入互联网的“极速”网速能让多少人能忍受得了。   不过可以组一个小型的局域网玩一玩联机游戏,不仅仅魔兽争霸,盛青他们早在三月中旬就将第一代的暗黑破坏神汉化后引进国内。他们自己盗版,还在汉化程序里动了阻止其他人盗他们汉化版的手脚——张恪常拿这个开盛青他们的玩笑: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加上红警、帝国时代以及等到九八年才会正式上市的星际争霸等单机游戏,这个年代的网吧——即使不接入互联网的电脑房,也一样给附近的学生挤爆。   星际争霸是一款在古老的486机型上都能玩得很顺畅、但是画面又极其细腻的游戏,张恪并不奢望国内的土壤能培养出如此精湛的游戏制作技术,既然将施春锋都特意调过来,说没有一点点的期待也是骗人。   张恪不去管杜飞想干什么,他载着孙静檬往学府巷骑过去,只是骑车时衣后摆给孙静檬拽得紧,勒得难受,跟孙静檬:“要不我的小腰借你搂搂?抓衣服有些勒脖子。”   “你倒想得美……”孙静檬嘴里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改双手扶着张恪的胯,隔着薄薄的棉质衣料,能感觉到里面肌肤的温热,这么坐着车,神思倒有些缥缈了。   ……   梁军接到张恪的电话就在学府巷北口那里等他们;令小燕上午有别的事情要做,这时候也在这里等他们。   内巷上方的穿街骑楼正在做外立面装潢,孙静檬看中的店面在巷子中间偏北的位置,还要戴安全帽才能进去。   梁军想的周到,还从与世纪锦湖有业务往来的室内设计公司找来一名设计师帮着出主意;到那里,基本上就没有张恪的事情,让两个令人头疼的女人拿一些古怪的构思去折磨那名设计师。张恪也是难得过来,就让梁军领着到里侧的青年公寓的工地上走一趟。   青年公寓的建造预算要高出九七年建造的其他小高层公寓许多,这是作为给橡树园计划的配套设施,仅铺设光缆网络的成本是相当惊人的。学府巷被拆迁的民宅多为东海大学的公房,东大最终也只有脸跟世纪锦湖伸手要两栋作青年教师公寓。   张恪要求青年公寓具备初步的智能化特征,可惜国内的企业目前做智能门禁系统都很勉强,更遑论整个楼宇的智能系统,张恪也不能让锦湖分出一部分技术力量去搞这一块,毕竟不在锦湖既定的发展方向。   多元化经营可能是必要的,但是绝不能让多元化稀释既有的技术、管理、资金等有限的资源——这是国内很多企业走上多元化道路都要踏入的雷区,这大概也是国内很多企业家在取得初步的成功之后自信心高度膨胀以为只要他的一个决策就能开拓一条财富之路的心理表现吧。   转了一圈之后,张恪与梁军去找孙静檬她们,杜飞已经赶了过来。   见杜飞眉头微微皱着,中午时还对1978的装潢不大感兴趣,这时候又在认真的比对着房间结构跟孙静檬她们讨论装潢的事情,张恪问他:“你去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反差这么大?”   “有吗?”杜飞笑着问。   “要不要拿面镜子给你自己照一照?”见杜飞有话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张恪也就不再问他。   实地看过,又与设计师讨论过,世纪锦湖又不可能不将铺面卖给她,孙静檬就将一些具体的事情丢给令小燕处理。   张恪与杜飞说要回学校打网球,孙静檬没地方打发时间,自然要跟着他们回了东大去打球。张恪内心小小的挣扎了一下,还是很期待看孙静檬穿吊带裙打网球的惹火场面,自然就没有同意载孙静檬回她宿舍换衣服。   孙静檬本身就是胶底帆布鞋加吊带裙的清凉打扮,跟张恪回到研究生公寓,抢过张恪的T恤衫换上,下摆长到能遮住膝盖,张恪的运动短裤对她来说虽然也很大,但是还不到膝盖,露出光洁溜溜、又直又长的小腿,比穿吊带裙还惹人,总有一种T恤衫下什么都没有穿着的感觉。   孙静檬清纯中混杂着妖媚的脸蛋与惹人联想翩翩的装束,一路上惹来无数注视的目光,她随张恪进了网球场,见路上有好些男孩子扒在网球场边上的铁丝网往里看,孙静檬没好气的横了张恪一眼:“都是这德性!”跑到远离道路的另一侧准备打球。   “唉,这碍我们什么事?”张恪抱怨了一声,虽然他与杜飞昨天也这副德性的扒在网球场铁丝网上看里面的女孩子打球,他将球拍递给杜飞,让杜飞先上场陪孙静檬打球。   “你说在学府巷开间网咖怎么样?”   张恪愣了一下,才想起网咖这是香港、台湾人的叫法,杜飞只在香港接触过网吧。 第617章 几个朋友   杜飞提起网咖,张恪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香港、台湾人的叫法,杜飞只在香港接触过网吧。   杜飞还想说什么,孙静檬在那头不耐烦的嚷嚷:“还打不打球了,你们两个大男人站在那里磨叽什么?”   张恪笑了笑,让杜飞赶紧去陪孙静檬,有什么话等打完球再说不迟;他坐在场边的塑料椅子上,看着孙静檬穿着长长的T恤衫露出又直又长的光洁溜溜的小腿在眼前晃动。   席若琳与几名高年级的男生走进来时,张恪初时没有注意,等席若琳经过他跟前,看到白色嵌红线条的短裙与雪白丰腴的大腿从眼睛前划过去,张恪才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这双白腿的主人是谁。   席若琳也没有想到张恪、杜飞他们这时候会悠然自得的在网球场打球,张恪抬头看她时,她才注意到张恪坐在场地边。   “啊!”   杜飞没有接住孙静檬发来的底线球,席若琳看到张恪吃了一惊,都没有注意到球触地反弹过来直接打在她的肩膀上,球的力量倒不是很重,只是给吓了一跳,禁不住就大叫了起来。   席若琳吃痛捂着后肩有些微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边孙静檬见球打中人,将网拍丢下,穿网跑了过来,关心的问:“真是对不起,有没有打到哪里?”   席若琳也是漂亮的人儿,但比起孙静檬来,就少了许多迷人的味道,张恪不得不承认,所谓美人相比,也是高下立判的;这时候连跟席若琳一起进来的几个男生眼神都往孙静檬身上丢。   “席主任也过来打球啊?”杜飞拄着球拍站在场地中间朝这边问。   孙静檬见席若琳捂着肩头,就知道没什么大碍,听杜飞这样跟人家打招呼,不解的看着张恪,伸手要将张恪从塑料椅子上拉起来,脸挨得近,小声问他:“谁啊,你怎么尽招惹这些美女?”   “我们年级的主任助理,我有胆招惹?还不如招惹你!”张恪贴到孙静檬耳朵边小声的说。孙静檬感受到张恪嘴里的热气吐在耳窝里,痒痒的,咯咯笑了两声,脖子还扭动了两下,回头看了席若琳一眼,笑着跟她打招呼:“你好啊,张恪这小子很会调皮捣蛋的,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孙静檬不认识席若琳,席若琳却认得孙静檬是1978的主人;即使是偶尔去1978坐一坐的人,大都晓得孙静檬是音乐学院的学生。   孙静檬与张恪两个人很熟悉,交头接耳的说话,神态很亲昵,也不觉得有什么,在席若琳看来多少有些暧昧的成分在里面,席若琳打量了她两眼,不得不承认她非常漂亮,漂亮的女人看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心里总不会特别的舒坦,今天才看到系在女生宿舍楼前篮球场铁丝网上的气球写的内容,瞥了张恪一眼,心想不会这么巧合是同名同姓的人,这家伙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货色;对于孙静檬的热情招呼,只是笑了笑,却从骨子里透露出冷漠的意味,没有说什么话,就走开了。   “好冷淡啊!”看到席若琳几个人走到最里头的空场地,孙静檬感慨了一声,又将责任都推到张恪头上,“一定是你惹这位小美人了……”   “拜托,你们都要比我大,哪有资格称小美人啊?”张恪招手让杜飞也下来歇一歇。   “你是中年大叔好不好,刚才还看见你的眼睛还朝人家的大腿瞄来瞄去?”   “离这么远,你也能看见?”   “中年大叔的猥琐,不用看也能知道。”孙静檬说这话时,将长T恤往下来,将膝盖与大半的小腿都包了起来。   杜飞喈喈笑了两声,从地上拿起一罐可乐喝了起来,笑着说:“东大的中年大叔不少啊。”朝席若琳那里呶呶嘴,席若琳站在这一侧在接发球,一会儿工夫,她后面的铁丝网上已经扒了好几个人,就等着看席若琳弯腰捡球。杜飞将球拍塞给张恪,说道:“刚才有个球给打了场了,我去捡一下。”   “这家伙!”张恪摇头笑了笑,刚才还说打飞掉球就不要了,这时候又要跑出去,要不是孙静檬在场,他也想跑到网球场背后看席若琳弯腰捡球的姿势。   “你们男人都这德性,”孙静檬想起张恪曾经要求她们穿网球裙陪他打球的事情,想起来就乐不可吱,打球有些累,借张恪的肩膀的靠着姿势舒服的喝着可乐,又问张恪,“男孩子都这么好色?”   “你们女孩子都不好色吗?”张恪反过来问孙静檬。   “没你们那么严重……”   “冰层下的火山而已,”张恪戏谑的笑了笑,“看我们的席大美人就知道,关键要有个人将她表面的冰层给融合掉。”   ……   开学以来,孙静檬被迫住在宿舍里,音乐学院的女生宿舍没有淋浴间,洗澡很不方便,打完球,孙静檬便去张恪宿舍里洗澡。   与昨天相比,气温降了许多,孙静檬穿着吊带裙太过清凉,问张恪有什么衣服她能穿。张恪发现孙静檬很喜欢喜男式的衣服,在香港时,就喜欢在贴身内衣外罩一件男式T恤,不得不承认她这么穿很性感迷人,找了一件格子绵衬衫丢给她。   孙静檬在卫生间里洗澡,张恪坐下来听杜飞聊网吧的事情。   “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你做的那些事情,我连在脑子里想一下都会觉得困难,觉得根本不是我能走通的路,哦,不能妄自菲薄,指不定什么时候能豁然开朗……”   听着杜飞吐露他的想法,张恪想到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期,杜飞能意识到这些问题,能认真的去思考这些问题,已经超越同龄人许多了。   “哦,为什么会想到在学府巷开网吧!”   “总要选择一条自己能看得出前景的路去走,”杜飞笑了笑,说道,“我上初中时比较沉迷于游戏机室,其实也很克制了,不会忘记回家就是,只是我妈这人比较彪悍,刚巧有一次看到我进游戏机室,扯着我的耳朵就往外拖,你看看……这里都扯破了。”杜飞侧过头让张恪看自己的耳根,陈年旧事,哪里会有什么伤痕留下来?   “你妈不像这样的人啊!”   杜小山她老婆文文弱弱的高中女教师一个,连年评上优秀教师,哪里像是个家庭施暴者,偏偏杜飞还是个受害人。这么说来,杜小山她老婆跟姥姥有得一拼,张恪想起自己悲惨的童年往事,真是不堪回道。   “又不是跟你讨论这个,”杜飞将话题扯回来,“暑假里跟着你去香港就比较郁闷了,一直搞不明白自己能做什么,你陪唐婧、盛夏回海州的那段时间,我最多去的一个地方就是半岛酒店旁边的网咖,即使在房间里可以上网,总觉得在网咖里更能静下心来思考一些东西,你觉得奇不奇怪?”   “不奇怪……”张恪摇了摇头,独自一个人时会无聊、会孤单,在人群里拥挤之中却能更真切的感觉到寂寞,自己没事也喜欢坐在喧嚣的街头想一想有的没的问题。   “下午经过北门时,看到游戏机室还有些小温馨的感触,隔壁就是一间电脑室,你们看到门口拥挤的人,其实是排队等着进电脑室的,只不过昨天夜里下了雨,电脑室前面的泥地有些烂,站不了人……我就在想,这大概是我现在狠狠的努力一把或许就能走通的一条路,”杜飞说完这些,又问张恪,“会不会很不起眼?”   “哪有?听着就蛮让人心动的!”张恪笑了笑,做一件事,有要很深的感触,才能敏锐的抓准方向,这世间攫取财富的道路千千万,其他的道路指定给杜飞去走,他也是未必能走得通。   ……   待杜飞也冲过澡换了衣服,三人便去教工食堂吃晚饭,赶巧席若琳她们也从网球场出来直接去教工食堂用餐,骑车走在他们前面,席若琳坐在一个高个男生的车上,两人不像是情侣,张恪让杜飞放慢车速,看席若琳的裙子会不会不经意间给风吹翻过来。经过女生宿舍楼前,还看见席若琳指着铁丝网上的气球给她同行的几个男生。   “气球写着什么?”孙静檬看见席若琳在前面对着气球指指点点,气球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又给风吹得翻动不休,她看不清写什么字。   “呃,谁知道呢,要不是你下车去看看?”张恪纯洁善良的建议道。   “没有那闲工夫。”   孙静檬在吊带裙外面穿着格子绵衬衫,衣袖长过手心,她就将衣袖拽在手心里扶着张恪的腰,有点想搂着将脸贴上的念头,又怕张恪得寸进尺,抬头看着他的后脑勺,问他:“借你的背靠一靠,你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付费的话,就没有;想免费享受这种超值服务,没门!”张恪笑着说。   孙静檬伸手摸着张恪的背椎骨,说道:“这么硌人,还敢收费?”   到教工食堂门口,席若琳才陡然发现张恪、杜飞跟在他们后面将自行车停下来。他们过来有些晚,只有两张相邻的桌子挨在一起,席若琳有些不愿意,但是其他男孩子很不介意再来一个比席若琳更加惹眼的美女坐到旁边。   让孙静檬留下来占位子,张恪与杜飞去点菜,那个骑车载席若琳的高个男生也在一边点菜,跟张恪打招呼:“你就是张恪啊?”   “嗯!”张恪点点头,心想他或许是从女生宿舍楼前的气球上才认识自己。   这男生也就这么一问,接下来没有再说什么,或许是有着老生面对新生的心理优势,跟着领导突然心血来潮莫明其妙的跟下属说一句话就没有下文的情况类似,张恪自嘲的笑了起,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带着刺的新生啊。   蒙乐端着饭盒子走进来——饭盒下还压着一叠书,估计是刚从教室出来,张恪见他眼睛望过来,跟他点头微笑,见他半天没反应,原来眼神停在席若琳的身上。   前世,张恪还是大二之后才与蒙乐关系密切起来,那时蒙乐上大四,席若琳已经毕业离校不知所踪,见蒙乐的眼神,张恪还是疑惑了一会儿,蒙乐这家伙对席若琳这个恶婆娘有兴趣?他不是自找苦吃吗?   蒙乐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张恪他们,也算有两面之缘,看到挨着张恪坐着的孙静檬,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走过来,坐到杜飞旁边,说道:“兄弟我算彻底服了,咋美女到你这里就不成一般资源了?”   蒙乐是国商院的学生会会长,在学校也算是风云人物,与席若琳坐在一起的几个男生与他都互相认识,打着招呼。   张恪能看到出蒙乐有些忤席若琳,没有坐他们那堆去,似乎又有些不甘心远远的看着,就跑过来跟这边套热络,张恪笑着说:“你倒是好,自带饭盆……”拿了一罐青岛啤酒打开来递给他。   蒙乐没想到张恪会请自己喝酒,应该也只有两面之缘吧,他也不腻腻歪歪的客套,接过来罐装啤酒,开玩笑说:“你俩小子够有胆啊,当着你们年级主任敢喝酒?”   席若琳听了这话无动于衷,眼睛都没有瞟这里一下,蒙乐的失望之情油然而生,怎么掩饰都掩饰不掉的。   “她认识不?”张恪指着孙静檬问蒙乐。   “呵呵,她啊,”蒙乐笑着说,“不认识的人可少。”   “啊,我这么有名吗?”孙静檬疑惑的看着蒙乐一眼。   “学府巷一枝花,还听说你老在音乐学院凶悍的事迹,听说你老的保镖眨了眨眼睛就干翻体院的六名壮汉,燕归湖周边的高校哪个不晓得你的威名,还以为要等学府巷完全改建好之后才能再去瞻仰您老呢。”   以讹传讹,当初带着张恪一起惹出来的是非,都传成这样了,谁叫当时旁观的人都只认识她呢?见张恪一脸纯真无害的模样,还“啊”的一声表示惊讶,好像他才第一次听说这事似的,“切……”孙静檬鄙夷的嘟了嘟嘴,却不留情的去踩张恪的脚趾。   张恪的脚趾在孙静檬的鞋下,不敢随便开她的玩笑,笑着跟蒙乐说:“哪里都缺美女,就音乐学院不缺,赶明儿让她给你批发一个美女……”   蒙乐听了嘿然一笑,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说:“你那个警官朋友最近常约小诗出去,敢情再当我们那里是搞美女批发的?”   “啊,你说陈晓松?”张恪疑惑的问了一句,又笑了起来,“他追你们学院的女孩子,这又碍我什么事?”他这段时间还没有跟陈晓松联系过,孙静檬的室友小诗就是那起体校生猥亵案的受害人,大概会觉得警察能给她安全感,那天冲到音乐学院教训那群无法无天的体校生,陈晓松表现也很英勇啊。陈晓松有二十九了,小诗才多大,二十还是二十一?长得还真是水灵,让陈晓松逮着机会老牛啃上嫩草了。   蒙乐来了兴趣,凑过头来问:“敢情是真的啊,那我以后就跟着你们混得了……”   他们这边胡言乱语,席若琳坐在那边却听不下去了,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没法跟张恪他们生气,紧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就对她们那堆人说吃饱了,站起来身就往外走,其他人总是要顺着席若琳,站起来跟着走了,骑车载席若琳的那小子能意识到席若琳是给张恪他们气走的,临走前愤然往这里瞪了一眼。   “哪些人都是谁啊?”杜飞问蒙乐,骑车载席若琳的那家伙主动跟张恪搭了一句话就没有下文,这时候又是这般眼神,感觉做人远不如蒙乐这么地道。   “他们啊,虫俱乐部,”蒙乐还怕张恪、杜飞不晓得“虫俱乐部”的概念,解释道,“你们刚进东大,等以后有机会去东大BBS逛一逛,就知道虫俱乐部是什么玩艺儿了……”   “知道,”杜飞撇了撇嘴,说道,“昨天刚在泥潭里建了个号,给格格巫连砍了七回!”   “你们也知道格格巫是席若琳的巫师号?”蒙乐来了兴趣,“你们怎么把这姑奶奶得罪了,看来她对你们怨气很深呢。都说国商院新来了两个刺头,是说你们俩吧?”   “啊?”张恪诧异的问了一句,“过来才几天,我们就这样给毁了?”   “呵呵,”蒙乐笑了起来,“他们啊,见到带刺的就下意识的想捋平。国人就这德性,明明自己当刺头时给捋得厉害、给捋得委屈,这时候有机会捋别人,没有体己谅人的感触,反而变本加厉了……不过我觉得你们俩倒是很值得一交的朋友呢,改天我请你们俩吃饭。”   “我可当真了,”张恪将蒙乐放在桌上的笔拿过来,在他书本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将书推回去,说道,“啥时候想起请我们吃饭,打这个号码。”   杜飞觉得奇怪呢,这个手机号码是张恪的随身手机号码,从不轻易示人,留给外界的常用联系号码的那只手机,要么在马海龙手里,要么在傅俊手里——要看两人哪一个留在张恪身边。   蒙乐哈哈一笑,说道:“行。”   张恪要先送孙静檬回宿舍,让杜飞留下来跟蒙乐喝酒,与孙静檬走出教工食堂,孙静檬好奇的问:“你那个手机号码好像不轻易示人呢,我也都没有呢。”   “你没有我的手机号?”张恪这是明知故问,这是他到建邺后新启用的手机号,知道的人更少,主要是他不希望给繁烦的事情打扰到悠闲的生活,从孙静檬的手袋里拿出来她的手机,输进自己的手机号,对于为什么要将手机号码留给蒙乐,他笑着解释说,“人总是需要几个朋友的?”   “刚才听你们说话,好像那小子跟你们才认识不久,你不像那种会轻易信任别人的人啊!”孙静檬一脸的不解,还以为足够了解这小子了呢。   张恪笑了笑,有些事情是根本无法解释的。   蒙乐在读大学时有些玩世不恭,不过是个能力与悟性都极高的人,自己毕业留在建邺工作了一年之后才因为种种不堪返回海州工作。在建邺工作的那一年,还是得蒙乐介绍才进的那家公司,也是与蒙乐在同一个团队里,得他照顾很多。   这些未曾发生过来的记忆,蒙乐自然不会有,但是不代表此时的他不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人一生要多少财富才够?张恪此时似乎已经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不过要是没有几个朋友共享这精彩的人生,才是太悲哀了。陈信生、苏津东、周游他们,毕竟有着身份的拘谨,跟在自己身边总不能放下一切面具来喝一杯酒。 第618章 印尼大火   将孙静檬送回音乐学院,孙静檬也没说要将衬衫还他,张恪自然不能将衣服从她身上扒下来——倒是有这个念头,骑车回东大,杜飞与蒙乐还在教工食堂喝酒,便过去再陪他们一起喝,所谓性情相投,杜飞与蒙乐倒也是相谈甚欢。   接下来几天倒是安静,孙静檬要忙着酒吧的装潢,杜飞说了要在学府巷筹办一间网吧,他要花时间准备的事情就更多了。   过十年再回头来看,九七年九月建邺市已有的几家网吧都能称得上远古的记忆,当时建邺市较为出名且较为正规的网是市中心一家名叫威尔特的网吧,由一家科技公司与邮电局出资合办,最早成立于九六年底。   杜飞应聘去威尔特当网吧管理员了。   没有亲身去摸索,很难将一个行业理解透彻;细节上的事项,不是凭想象就能构建完整的。特别是九七年,在国内,网吧行业内还都处于黑暗中的摸索期,没有太多的经验教训可以借鉴。   张恪以为杜飞的见识与气魄能让他超前别人一步,也就没有想着额外的去指手画脚。   杜飞不见人影,张恪便坚持着每天去年级办报到应卯写海报胡混日子,倒是有机会找蒙乐一起喝酒聊天,对外界的消息也有些漠不关心。   九月十六日,泰国撤换第三任财政部,以放弃一部分经济主权为条件正式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提请救援,但是张恪知道泰国的经济崩溃会来得更迅速、更彻底。   三个月前,泰国的中层人士还戴着瑞士名表,穿着法国名牌衣裤,喝着知名酒庄出的葡萄酒,周末一家人会去海边别墅渡假,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将车子拿去抵押以弥补一部分损失——即使有车子也供养不起。金融及实业机构连续倒闭,失业人员巨增,九月刚开学的私立学校的报名率也骤然下降——以前是挤也挤不进去的,私立医院也面临同样的窘况,泰国的高消费人群仿佛给突然其如的金融风暴袭卷走葬没海底似的消失了,黄金与钻石的销售下降八九成,豪华商店内门可罗雀……   这些都是陈信东、蒋薇等人东南亚之行通过电子邮件向张恪描述的泰国社会现状;陈信生在邮件里写道:“此时的泰国可以这么形容:‘今天开出公路的车比开上公路的车多!’”   许多人都会将低纬度地区夏季森林的林火视为正常现象,等着雨季来临,自然会将因夏季干旱而燃起的林火浇灭,总之,印尼苏门答腊岛与加里曼丹热带雨林的林火没有一年会绝迹不出现。   八月中旬,印尼苏门答腊岛与加里曼丹热带雨林的熊熊大火又开始燃烧起来,印尼人当时还不清楚这将给他们的未来带去多大的阴影。   一直到九月中旬,在雨季的特大暴雨浇透大地好几回之后,两地的林火还没有给浇灭,印尼人开始意识到这次可能会比较麻烦。   陈信生作为国内企业家代表十七日随外经贸部常务副部长、中联办副主任叶臻民出访新加坡。印尼森林火灾产生的烟尘已经影响到新加坡了,陈信生在电子邮件里描述到他们乘坐到新加坡的飞机由于给突如其来的大雾不得不在新加坡上空多盘旋了一个多小时才得以降落的情形。   早在一年前,就旗帜鲜明的指出东南亚经济体系中的弊端并预言到这起金融风暴的叶臻民在东南亚金融风暴真正暴发之后声名鹊起,真正最早对东南亚经济体系危面有所警惕的美国经济学家格鲁格曼反而不是影响最大的人物。   香港刚刚回归,中央政府最大的努力就是要保持香港经济稳定,与东亚各国政府联手抵抗金融巨鳄也是必然的选择,也是适当发挥与展示大国力量的时候,叶臻民自然是推动这方面工作的最合适出面的人选。   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还在刁难泰国政府、提出各种苛刻条件之时,叶臻民向国内政府建议向泰国政府提供20美元的政府贷款以资助其熬过最艰难的一刻。   新加坡当局一直以来是泰国政府最坚定的支持者,只是新加坡当局要顾虑到大量的国际游资一直在持续不断的冲击他们的货币体系,抽不出力量去援助泰国政府与其他周边国家,国内此时援手泰国政府,还能够进一步加强与新加坡当局的关系,也为晶圆厂项目从新加坡引进制造技术铺平道路。   叶臻民出访新加坡之后,还会前往菲律宾,陈信生先一步返回建邺,向张恪汇报他此次东南亚之行的一些细节及成果。   大概是印尼森林火灾弥漫出国境的烟尘给陈信生留在太多深刻的印象,陈信生跟张恪见到面,再次提及给困在新加坡上空一个多小时的事情。   这时应该是新加坡的雨季,大雾天气倒是很少见,张恪也就去过两回新加坡,对那个花园城市型的袖珍国家,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   张恪对此只是淡淡的一笑。   “你估计印尼的森林大火会烧多久?”张恪明知故问,没有人比更清楚这场大火还会持续多久,至少要持续到十二月底大的火源才会熄灭。这时候除了他,大概没有人意识到这是苏门答腊岛与加里曼丹的地下煤层已经燃烧起来了吧?即使地上火焰给暴雨浇灭,地下火源也会常年不熄,除此地表的热带雨林给烧完。   “还真难判定,”陈信生嘴唇挤着,“没有时间跑到印尼去看一眼……”   亚洲四小虎中,印尼是经济最落后的一只软弱小虎,也是经济遭受摧残最彻底、最得不到尊重的一只小虎,张恪甚至在六月初就指示爱达电子彻底放弃印尼的市场,陈信生东南亚之行自然就没有将印尼安排在行程之内。   “我看会还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张恪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看相当方面的新闻报道。印尼是亚洲地区最大的木浆供应国,印尼的热带森林火灾继续蔓延下去,可能会较长时间的影响到亚洲地区的木浆供应……”张恪都觉得自己这么说很虚伪,这根本就是一场长期直接影响全球林业资源供求关系的森林大火。   陈信生回建邺向张恪汇报东南亚之行的情况,建邺这边也只有周游有资格过来凑热闹,周游听张恪这么说,微蹙着眉头,认真的考虑这种可能性——印尼森林大灾已经迫使印尼临近热带雨林边缘的许多制浆工厂停工,使得亚洲地区的木浆供应偏紧,只是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会一直加剧并长时间的持续下去,都以为随雨季来临的暴雨会浇灭印尼的森林大火,将促使亚洲地区的木浆供应恢复平衡。   以新光纸业的规模,大量的囤积木浆也不可能,张恪选定的道路就是积极走出来,趁着金融风暴吹残东南亚经济、企业严重缺乏融资渠道之际,出资收购一到两家的制浆企业的股权。   张恪又问陈信生:“郭松延先生上回来建邺时,也说明郭氏集团手里的资金偏紧,他们会不会愿意出售旗下制浆企业的股权?”   郭氏云源集团旗下最大规模的是食品企业,不过其云源纸业在东南亚地区也颇有名气。   “仅仅是制浆企业?”周游问道。   “嗯,造纸技术他们愿意转让,我们也可以跟他们谈,”张恪说道,“不考虑木浆供应可能长期偏紧的情况,我们也要在海外寻找稳定的木浆供应源。新光纸业的规模日益庞大,三年时间,仅纸业固定资产的投资就超过十二亿,特别是新投资的二期工程即将投产,加上之后还会持续不断的扩张,需要在海外寻求稳定的木浆供货源;另一方面,我们在国内的营林速度也在不断的提高,后期势必要建制浆工厂,此时收购海外制浆企业股权,也算是为日后做些准备……”   六月,张恪将越秀控股去年的收益转移到国内凑了个整数一共向新光纸业的营林项目追加了四个亿的投资,如此大规模的营林,后期势必要筹建制浆工厂来消化大量的工业林资源,最终形成完整的林业一体化的大纸业体系。   新光纸业还不能算国内最大规模的纸业集团,但是营林规模却要远远超过同行业者,国内的林纸一体化工程才刚刚起步,新光纸业的魄力与决定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   “嗯,”周游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迟疑,“马来西亚的货币还有进一步贬值的可能,此时出手会不会稍嫌早了些……”   “我也认为马来西亚的货币会有进一步贬值的可能,不过马来西亚的经济基础,是亚洲四小虎当中最好的,也就意味着当金融风暴过去,马来西亚的经济有可能最早复苏,货币汇率自然也会回升到正常水平,出资收购股权可以不需要考虑短期的利益,另一方面,我们这时候跟郭氏集团洽谈,不是恰恰可以利用这点作为压低对方出价的筹码吗?”   “能压低多少?”周游对此表示怀疑,关键锦湖此时还秘密委付郭氏云源集团董事局主席郭松延共同筹措投资晶圆厂的项目。   “能占到两边的便宜,还是要坚持占的。”张恪无良的笑了起来,“具体的事情,你们去谈,总之锦湖这边与郭氏集团频繁接触,也需要一个能掩人耳目的借口……”   晶圆厂的投资项目,此时绝不能惊动台湾当局,也不适宜惊动马来西亚当局。   爱达电子与陈信生在业内颇有名气,频繁与郭松延接触,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引起相关方面的注意力,掩护工作要做好,一旦事先惊动台湾当局,这事十有八九会泡汤。   当然,柳志成顾虑难消,是晶圆厂投资计划目前最大的障碍。   陈信生随叶臻民出访新加坡,就此事与新加坡当局秘密商谈的过程还是相当的愉快;另一方面,陈信生能随叶臻民出访新加坡,也代表国内政府坚定的支持态度,这也给了柳志成、郭松延等人很强的信心。   也不是看不到柳志成的努力,他首先将他妻子赶到新加坡给在新加坡国立大学读书的柳茗陪读,为他最后能脱身做着准备。   顾虑是肯定会有的,一旦这样离开台积电,他本人应能从台积电的期权自然就一笔勾消,在台积电的股权也会给冻结,他也不可能将他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迁出台湾;另外,他还要昧着良心先要将手下那批工程技术人员与工程技术人员的家属先拐骗到马来西亚——之前毕竟只是说要在吉隆坡筹建晶圆厂,等他们加入事实上已经给锦湖秘密控股、设立在吉隆坡的科技公司之后,才能让他们选择去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到内地定居的;另外,他还担心内地会有政策变动。   “什么条件都好谈,要尽一切可能的打消他的顾虑,”听陈信生说及这些情况,张恪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关键要他们的人给拐过来再说……当然,我们也要利用他们的顾虑抵制政府出资持股的可能,我这人也不大想受到什么限制。” 第619章 首席科学家   陈信生下午乘飞机抵达建邺,是在橡树园计划筹备处的办公室里跟张恪汇报了东南亚之行的收获,他推荐的微电子基础技术实验室首席科学家的人选这次也随他从新加坡过来与张恪及其他大项目部的成员见面,是日本富士通集团与新加坡国立大学联合成立的芯邦联合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美籍华侨,将于十月中旬结束他在芯邦联合实验室为期五年的任期。   九七年国内对首席科技家这个词还相当陌生,橡树园计划内的重点实验室将由首席科学家具体负责实验室的运作,包括制定项目研究计划、实施方案、组织研究队伍,聘请主任工程师、把握研究方向与重点等等重大权限,还将负责向锦湖高层提供微电子技术领域的学术咨询与建议,其工作是直接向爱达集团大项目部汇报的。   张恪的生活是越来越悠闲了,在陈信生等人看来,首席科学家应该是直接向张恪汇报工作的;就像目前负责位于美国硅谷ESS实验基地的成汉璋,实际意义上也承担了首席科学家的职责,不过在眼下,ESS对锦湖显得尤其的重要。   国内对工程技术人员的薪资水平没有具体的统计,在锦湖体系内大幅提高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的待遇,仍然只有美国的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样子,国内的平均水平大均只有美国的三十分之一的样子。   仅人力资源成本这一项,就限制在美国的ESS实验基地无法不受限制的扩大规模,许多重要的研发工作都要陆续转移到国内来,加大国内实验室的建设力度也是必要的选择。   “那一起吃顿饭好了,”听陈信生描述他东南亚之行的见闻,这么长时间,张恪都觉得坐在那里都有些脖子酸疼了,伸了个懒腰,让陈信生去邀请谭云松一起共进晚餐,他也晓得首席科学家这样的人选是宁缺毋滥的,“不过我这边也算不了数,最终还是要交给大项目部来决定……”   张恪现在是什么事情都往大项目部推,成立大项目部的意义就是要卸掉他肩上的责任似的。   “还是去东大的教工食堂?”陈信生问了一句。   “呃,”张恪打了个愣,见陈信生眼睛里藏着戏谑的意味,笑了起来,“客人远道而来,稍微隆重一点,要是只有你跟周游,我们学校教工食堂的伙食还是不错的……”   陈信生在向张恪汇报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安排赵鹏带领谭云松与其家人参观橡树园计划目前的在建项目;临走还拉上创投中心的赵梓琳,他们在学府巷巷子口与谭云松汇合,一起去希尔顿饭店用餐。   正式的名义是邀请谭云松与其家人到内地旅游,在旅游过程中,进行工作上的接触。   谭云松个子不高,看年龄不大像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他的妻子吴文希是他在新加坡国立大学任教时的学生,是三十刚出头的美人儿,谭云松到新国坡国立大学任教一直到吴文希入学时还是单身,拿他们自己的话说,两个人很早就勾搭上,一直到吴文希读完博士才正式结合,现在还没有子女。   对张恪来说,这倒是一个买一赠一的好买卖;张恪现在看到带博士头衔的就两眼冒光。   谭云松是很健谈的人,除了自曝生活上的琐碎趣事,更多是谈对微电子技术未来发展的认知,所幸他妻子以及在座的赵梓琳、赵鹏等人都是业内人士,谈话不会无趣,反而是张恪对相关技术的理解力最弱,不过他心里清楚未来十年消费电子发展的大势所趋,谭云松能频频说到点子上,差不多就能认可他在学术上的能力。   不得不承认,这个领域内的顶尖人才看到消费电子未来十年的发展趋势,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最后还要向谭教授请教在建设微电子技术实验室方向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张恪在饭局临结束时这么问谭云松。   谭云松从未想到过内地会有企业有这么大的魄力独力投入搞微电子领域的基础实验室,哪怕专做一项,没有十亿八亿的投入都很难出成果。陈信生在业内名气很大,即使陈信生给他发电子邮件谈及此事时,他也认为搞微电子基础实验室不过是这家企业图有虚表的噱头而已,不过也一直在关注国内关于橡园树计划的报道,当看到橡树园计划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时,他自然也就动心了。   内地的迅速发展,也让他心动着想回国内发展,毕竟亲朋好友、快七十高龄的老父老母都在国内,有回国内工作的机会,他也不想错过。   之前有通过邮件联络,陈信生随叶臻民到新加坡之后再正式会面,能通过驻新加坡大使馆紧急办理签证,也进一步证明国内对橡树园计划的支持。   “……国内实验室最紧要的一个事项是加速技术人员的培养上,锦湖正与东大展开密切的合作,是不是可以试验性的引入双导师制?橡树园计划内的实验室会充分利用这个地区的高校人才资源,聘请在读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参与到实验室的工作之中来,可以大幅度的降低人力资源成本;引入双导师制,除了校方给该研究生提供的导师之外,实验室也安排一名导师负责该研究生在实验室的成长……”   九七年,导师廉价使用研究生为其项目卖力的情况还不算很普遍,此时试验性的推行双导师制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推行双导师制的另一大好处,就是能最大限度的将通过实验室加强培养的人才抓在自己的手里。从在读研究生阶段就受到橡树园计划的培养、融入橡树园计划的氛围之中,没有特殊的原因,很难想象这些人才毕业后会主动选择别的就业渠道。   张恪点点头,还是将球踢给陈信生,说道:“是否可行,还是要你们集体拿主意的。”   见张恪向谭云松征询实验室建设意见,陈信生就晓得谭云松已经得到张恪的认可。虽然张恪要将球踢给大项目部,不过他在锦湖的权威不是一天两天就养成的,张恪认可的人选,很难想象会给其他人否决掉。   送谭云松回宾馆休息,陈信生还是随大家一起住师大二招的集体宿舍。   周游之前的家室都在建邺,不过在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建成之后,他将儿子丢进去,一家人算是正式到海州定居,回建邺的家里也是孤零零的,特别是现在张恪要派他去跟马来西亚的郭氏集团接触洽谈收购云源纸业股权的事项,很多事情,还要跟陈信生交流,自然跟着住进师大二招。   在车上,张恪跟陈信生说:“这两天那就请谭云松两口子去海州玩一玩吧,苏津东正焦头烂额,你帮我去安慰安慰他,有些事情急不得,也急不来,我对他的决定是支持的……”   爱达的第一款手机本来决定今天正式面世的,但是第一批成品由于选用的一样很不起眼的芯片不当,造成开机时间比设计有4、5秒的延迟。只能算很不起眼的障碍,苏津东要求全部更换芯片,推迟产品发布的时间。   联信最早六月二十八日就推出他们的第一款手机,联讯、东兴稍慢一些,但也不迟过七月,爱达再拖就要拖到十月去了,锦湖内部自然会有些不同的声音。   张恪这点觉悟还是有的,此时的锦湖已经没有必要气势汹汹的扎进去抢钱了,一个品牌的建立是极其艰难的,崩溃起来却是瞬息之间的事情,特别国产手机及其他消费电子产品在今后几年内会因为国内其他厂商极度不负责的抢钱行为而臭名远扬,锦湖要如何才能独树一帜、要如何摆脱其他厂商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本身就是令张恪极度头疼的问题。   为什么要扶持新元电器,为什么要逼迫科王跟着提升技术等级?要是能在海州、在东海省内形成一个有正面形象的消费电子产业群体,至少能更大限度的抵消其他厂商带来的负面影响。   这方面的事情,惟恐小心都不够的,在技术还不法提供足够的保证之时,张恪也只能要求锦湖拨出更大比例的收入去建立完善的售后服务与维修体系,以削弱因为产品质量问题可能对企业与品牌正面形象产生的冲击。 第620章 夜袭合欢山   张恪的自行车停在师大二招的楼前面,坐车到师大二招,他就骑着自行车回学校去,陈信生、周游他们看了都无奈的摇头。   要说身份、地位,张恪此时与东大的校长李鸿铭平起平坐也不过分,他偏偏装作纨绔子弟藏着东大的某个小角落里悠闲自在的生活着,都不晓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离开前,张恪又咐吩陈信生明天上午抽时间与姚文盛一起向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常委副市长王维均等人汇报东南亚此行对晶圆厂项目的推动。晶圆厂的项目此时尚处于秘密筹备阶段,消息面不宜不扩大,稍有风吹草动传到台湾当局的耳朵里,这事就算黄了。   骑车回校内,经过女生宿舍楼前,遇到蒙乐跟一群人走在一起,胡金星也在里面,好些个,张恪也都认识,都是校学生会的人。张恪也是好热闹的人,骑车过去拉住在最后面拖拖沓沓的蒙乐问发生什么好事。   “去合欢山例行清理野鸳鸯,”蒙乐笑着说,“缺德也是够缺德的,不过是学生会统一安排的,没法不去凑热闹……”   合欢山是指横亘在女生宿舍楼区与男生宿舍楼区之间的小土丘,简直就是为男生女生偷情合欢天造地设的绝佳之地,偏偏学生会的那伙人里有自诩道德标兵的,以为合欢山上偶尔出现几只用过的避孕套天下道德就崩坏了。   蒙乐是国商院学生会的主席,在校学生会也兼着职,见张恪这么骑车刚从外面回学校,笑着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凑凑热闹?”   杜飞混进威特尔网吧去摸这行业的水底,这几天正轮到他值夜班,回宿舍也无所事事,张恪便将自行车往女生宿舍楼前一丢,与蒙乐走在一群人的后面往女生宿舍楼区背后走去,走到山脚下,拿过蒙乐手里的手电筒往山上乱照一通。   秋高气爽,女的穿长裙、男的穿短裤在合欢山最易诱发苟且之事,学生会这一群人偷偷的摸上去,总会一些人要倒霉给逮住,张恪这是拿手电筒乱照一通算是先给他们报个信,不要倒霉栽到学生会这般道德君子手里。   蒙乐的手电筒能装四节电池,不晓得这小子有没有预备着夜里突然跑过来照女生宿舍楼窗口的念头,光柱打出去,雪亮雪亮的,晃过山间稀疏的草木丛,还真照到几个露出白生生肉体拥在一起的男女惊惶失措的分开。   合欢山也就三四十米高的样子,但是从这边爬上去,总要一些时间,这样一照,赶过去抓人是来不及了,那些野鸳鸯早就将散乱的衣衫收拾整齐散开了,这时候再去抓,能抓到才有鬼呢。   前边领头的人就不爽了,回头就骂:“谁他妈的乱照!”打开电筒就照过来。   蒙乐将张恪手里的手电筒拿过去不动声色的别在身后,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耀着眼睛也看不清是谁在打电筒、但是听声音听得出来,蒙乐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着山上,张恪手里又没有手电筒,自然不予理会。   那人厉声质问:“谁在乱照,知不知道点规矩?”   胡金星距张恪离得近,当然看见刚才是张恪拿过蒙乐的手电筒照山上,将手电筒光打到张恪的脸上,仗势嚣张的质问他:“你乱照什么?”想将别人的怒火都引到他头上来。   “妈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拿什么东西在照?”张恪正看这小子不顺眼,见他还敢惹到自己,跨步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勒着他脖子往后扳,“你妈的再将手电照到我脸上试试看!”   这些色厉内荏的家伙,看到张恪一言不合就动粗好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似的,都慌忙过来劝架,他们是过来纠正别人的错误的,可不想自己内部已争吵起来,也没有意识到张恪根本就不是他们一伙的。   倒是前面领头的人走过来,手电筒照过张恪的脸,是张陌生的脸,问道:“你是哪个院的,不是我们学生会,怎么混在这里?”   “赶巧从这里经过,不会碍着你们什么事?”张恪哂然一笑,微侧着头眯起眼睛避开刺眼的手电筒光。   那人也不便发作,但是今夜筹划已久的行动就这样给破坏了,心里也郁积了不少怨气,又不能说半途而废,冷哼了一声,掉头继续往山上走,胡金星没有再吭声,他知道吭声也没有用,只是瞪了蒙乐一眼,怨蒙乐没有站出来帮他指证张恪。   蒙乐淡淡一笑,也不理会胡金星的怨恨。   胡金星不知道张恪什么身份,就像陆天又不知道张恪的身份一样——胡宗庆、陆文夫不会随便将锦湖的事情在家人面前随便说;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守口如瓶似乎成了习惯;招人怨恨可能是不经意间说错的一句话而已。   胡宗庆还不知道张恪进了东大;陆文夫知道,陆文夫甚至知道张恪跟他儿子同一个系,但是他的心思很矛盾,也猜不透张恪进东大读书的心思,只是告诫他儿子在学校里要低调做人,不可以跟同学起冲突。他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是嚣张跋扈的那类人,能与张恪成为朋友,自然最好,不能成为朋友,也没有关系,看缘份吧。陆文夫不会额外的吩咐什么有的没的,他知道他家小子为人处事还嫩、还不能在张恪这只小狐狸里装得滴水不漏,弄巧成拙的事情,他从来不做,索性也假装不知道张恪藏身在东大的事情,甚至没有跟他的老同学国商院院长崔国恒通知一声,算是违了心——但是他也担心会出什么状况,倒是紧关心自己儿子在学校里状况,自然也能听到张恪的消息,但是也越发搞不清张恪的意图。他们是无法理解张恪纯粹想悠闲过活的心思。   去年在新浦校区时,胡金星跟他叔叔胡宗庆在一起亲眼看见省委书记的秘书柳志军在上车离开新浦校区之前跑过去找张恪说了几句话,他自小在那个环境里长大,耳濡目染也知道识人看事,心里清楚张恪来历不凡,一般情况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这时候见拿不住张恪的把柄,也只有忍气吞声的跟着别人往山上走。拿住把柄又怎么样?他还没有遇到在他面前有比张恪更横的人。   换作别人,胡金星哪有可能给人家拽着衣领反诬一通还忍气吞声?   蒙乐朝领头的人喊了一句:“我不去了,怪没意思的,你们爱玩,你们自己去玩吧。”   前头的人嘀咕一句,也没有听清楚,随他去了,蒙乐与张恪跑到东边的商店里买来罐装啤酒——蒙乐的酒量不行,就买了三罐啤酒,张恪给自己准备两罐、给蒙乐准备一罐,坐在通往合欢山的石阶上边喝边聊天。   “那领头的家伙是校学生会的主席,给你抓领子的家伙是公共关系学院的学生会主席,还是你厉害啊,愣是镇住他们不敢多说一句话!”   张恪笑了笑,要不是蒙乐主动将手电筒拿回去,也只能忍气吞声给骂几句完事;既然蒙乐将手电筒拿回去,胡金星不识相还打手电照过来,就没有那么好相与了。这些家伙都镇不住,还真不要混了。   这会儿,上山去的那群人又走了下来,自然没有什么斩获,山上的男女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又不能赶着不让别人在山上谈情说爱。   这么一会儿工夫,也足以让胡金星将刚才发生的状况与他受到的委屈说给大家听了,下山见张恪与蒙乐两人竟然还肆无忌惮的坐在山下的石阶上喝酒聊天,这一群人心里都郁积着恼怒,却实在拿张恪这样的刺头没有办法,动手打架又不是他们的专长,心想反应到国商院年级主任那里,让他的年级主任出面收拾这小子。   “杜飞这小子这两天没见到他人啊?”蒙乐本来就跟校学生会的人不合群,也不介意他们怎么看自己,倒想起好几天只看到张恪,没看到杜飞他人了。   “夜里出去打工了。”张恪说道。   “啊,你们可不像需要打工的人啊……”蒙乐有些不解。   “是啊,”张恪笑了笑,“杜飞这小子纯粹是想找点事情折腾折腾自己……”   “那你呢,”蒙乐问张恪,“你怎么没有跟杜飞那小子一起折腾折腾?”   “我就跟他不一样,悠闲的时光享受都享受不及。”张恪伸了懒腰,笑着说。   “还是你逍遥啊……”蒙乐胳膊肘儿撑着后面的石阶,人仰躺看着夜空如暗色的湖水,山下有两个人走下来,蒙乐仰躺在台阶上先看到曳曳长裙下白生生的小腿,视线就循着小腿往上钻。他们在这里坐了蛮久,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借着远处的微光能看到从山下走下来的是席若琳,蒙乐愣在那里。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席若琳跟一个面生的男人匆忙下山来,神色间还有些惶然,席若琳走到近处,要避开并肩坐在石阶上的蒙乐与张恪时,才看清这两人,愣了一下,有根草屑从长裙里贴着小腿滑下来。   张恪也有些犯傻了,想不到刚才那一通乱照或许就救了席若琳,硬生生的将视线从席若琳脸上移开,人家跟男朋友到这后山你情我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张恪总没有立场说三道四,不过心想蒙乐心里大概很不好受。看了那男人一眼,难道是前些天席若琳一直苦苦在等电话的那个男人?   席若琳惶然的走开,这时候哪有胆量相认,蒙乐僵在那里也没有反应。   张恪倒在石阶上,看着夜空的星与暗云,将啤酒慢慢的倒进嘴里,想安慰蒙乐两句,又无从安慰起,或许蒙乐他自己也想将这样的事情埋在心里。   沉寂了一会儿,蒙乐突然说了一句:“刚才要谢谢你。”   “啊?”张恪听到蒙乐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愣了一下,转眼间又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这家伙,还是善良无害的动物,感谢自己拿着他的手电筒乱照一通没有让席若琳难堪吧?   “杜飞今天夜里要值班,我陪你到我们宿舍去喝酒……”张恪拍了拍蒙乐的肩膀,他得小心蒙乐一个人跑出去踢闷酒,万一喝出个胃出血没有人理会就糟糕了。   “行!”   蒙乐跑出去要买酒,张恪拉住他:“我们宿舍里准备了好多。”将自行车丢在女生宿舍楼前也不去管,今晚不要再碰到席若琳才好,带着蒙乐直接回宿舍。   冰箱里存了好些罐装啤酒,打球一身汗回来,往肚子里灌一罐冰镇啤酒再舒服不过,就怕蒙乐这小子喝太急——对他的酒量实在没有信心,张恪让蒙乐坐阳台上等着,他拿几罐啤酒先浸到温水里,问蒙乐要不要先喝咖啡。   蒙乐也清楚席若琳有男友,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心里难免堵得慌,想想也真没有立场难过,只是心里淡淡的情绪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也没有特别要将自己灌醉的强烈意愿。张恪说喝咖啡,他便说也行。   先喝咖啡再喝啤酒,张恪让蒙乐夜里睡杜飞的床上,七点钟,杜飞从外面回来,看见蒙乐睡他床上,自己抱了一床被子铺地板上呼呼大睡。 第621章 年级办里的冲突   昨天夜里陪蒙乐喝酒聊天到老晚才睡,早晨起来,见杜飞自己抱了一床被子睡地板上,都不晓得这小子早晨几点钟回来的,蒙乐也还在呼呼大睡,想必这种事就会这样的过去,留下来淡淡的忧伤要靠时间来化解。   打开电脑,收到唐婧的邮件,一封邮件能看出是几个不同的时间段写成的,刚进港大,事事都觉得新鲜,与盛夏住同一间宿舍,能得到些照顾,葛明德夫妇已经打电话过去邀请她们周末去吃饭,大概是怕烦着自己,控制着一天只发一封邮件过来,小心得惹人心怜。拿电水壶灌了一壶水烧上,开始给唐婧回邮件,将蒙乐的一些事情告诉她,香港回归后,十月一日也就成了公共假期,讨论一下,十月一日加上双休周末的三天假期怎么渡过,是去香港还是她们回建邺,都随她们的意。   回完邮件,电水壶鸣叫起来,冲了咖啡,将芝士面包从冰箱里拿出来,蒙乐给电水壶的自鸣声闹醒,看到杜飞睡在地板跟只死猪一样,歉然的笑了笑,张恪举着手里的芝士面包,说道:“早餐就是咖啡加面包……”   蒙乐去卫生间洗漱,张恪一边吃早餐一边处理公务邮件,想着有必要开发企业办公系统,当然不需要锦湖花力气去做这件事,说不定向橡树园创投基金递交的申请中就有相关的技术开发项目,优先支持这样的项目就行。   差不多到十点钟,蒙乐上午还有一节课,张恪也要去年级办应付一下。走到十二舍三楼,推着进年级办招呼,想问上午有没有什么海报要写,推门就看见昨天夜里领头清查合欢山的家伙跟魏东强、席若琳他们几个坐在里面。   看着他们回过头来诧异的眼神,想必刚才没说什么好话,张恪淡淡的一笑,准备替他们关上门离开。   “就是这小子!”学生会那家伙先回过神来,见张恪要关上门走开,站起来指着他厉声说道,“你给我进来!”   “什么事?”张恪将门推开来,站在门口挽着袖管,淡然的看着那家伙。   “叫你进来还啰里八嗦什么?”那个叫万啸、体型肥巨的主任助理看到张恪的姿态实在有损他们年级主任在同僚面前的威信,突然拿尖锐而严厉的语气叫了起来。   “没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张恪不愿意搭理他们,也没有忍气吞声站在那里听他们发泄的心情,想必魏东强也不想夹在中间难做人,转身就要走。   自尊心受到严重挫伤的万啸从椅子弹出去似的窜到门口抓住张恪的肩膀,声音都有些歇斯底里尖锐起来:“叫你他妈的进来,听到没有!”可能这些天一直拿张恪、杜飞他们没有办法心里郁积了不少怒气,这下子当着校学生会主席葛建平的面,一下子给撩拨起来。   “你手再拿不开,我叫你他妈的后悔从娘胎里生出来!”张恪心头也给撩毛了,拿着万啸的手腕往外掰开,冷冷的说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魏东强都不敢确定张恪会不会在年级办就动手打人,他也不会傻到再让打仗斗殴的事件发生年级办公室里,没有把握镇住张恪,连忙抓出万啸要挥出去另一只手,出声制止他:“够了,闹成什么样子!”   魏东强毕竟还有些年级主任的威信,万啸到底是没有敢出手。   “你先出去吧。”魏东强希望息事宁人。   张恪撇着嘴,站在门口,冷笑着说:“既然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倒还想听听是怎么回事?”虽然没有马海龙、傅俊那样的身手,要将万啸这胖子干翻在地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还想看魏东强有几个胆子敢偏帮万啸?   “这就是你们国商院的学生?”学生会的那家伙按耐不住性子站起来冷嘲热讽,“这样的刺头不好好的捋一捋,你们以后的学生工作还想怎么做?”   “关你们学生会什么屁事?你给我出去!”席若琳终于忍不住指着那家伙的鼻梁骨要赶他出门,“我们国商院的刺不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学生会来捋?”   席若琳突如其来的发作才真正的吓了大家一跳,连魏东强都诧异万分的回过头来盯着她看。   好吧,席若琳突然发飚,连万啸也安静下来了,学生会那家伙脸色讪讪的,语气很弱的说了句:“我怎么了,有必要这样!”可是席若琳的手指一直指着他的脸,瞪眼看着他:“葛建平,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我!”学生会那家伙这时候脸色也一掉,看了魏东强一眼,见魏东强没有什么表示,知道留下来也自讨没趣,掉头就走了出去。   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活动室那边躲军训的学生都惊动了,跑过来围观。   魏东强挥手让那些学生都回去,谢子嘉见事情跟张恪有关,才不理魏东强,站过来看发生什么事情。   说实话,看到席若琳突然发作、校学生会主席灰眉土脸的走掉,张恪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倒也不忘教训万啸两句:“要想有效管理一个群体,首先要学会尊重这个群体里的每一个对象,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听也就算了,不要往心里去……”   万啸嘴角都有在哆嗦,魏东强拿严厉的眼神制止着他,他也只有按耐下心头的恼怒。   席若琳声音缓和下来,对张恪、谢子嘉说道:“你们先到隔壁活动室去吧。”也要给万啸留些颜面。   张恪笑了笑,也不计较什么,离开年级办,走到隔壁的年级活动室里。谢子嘉满心的好奇,她从年级主任助理万啸抓张恪肩膀、张恪反口威胁万啸那会儿看起,却不晓得前面发生什么事情。这么有爆作性的事件,还真是按耐不了心里的好奇心啊,她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张恪走掉,她站在那里不动,很同情的看着万啸,咂咂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你真的很惨,都无法想象你以后会有多惨!”莫明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人就闪着往隔壁的活动室走去。   “这……”万啸心里也恼怒到无言,他对张恪发脾气,却不能对古怪精灵的谢子嘉说粗口,转过头责问席若琳,“你刚才算是怎么回事,是纵容他?以后还怎么管?”到底是顾忌着同学的情谊,压低了声音,不过语气里的怨气还是十分的浓重。   “我就看不得他们这些人跑到国商院来指手画脚!葛建平能是什么好人!”要不是葛建平跑过来告状,她还不晓得为什么昨天夜里张恪会与蒙乐坐大山下的台阶上喝酒聊天,又不能说什么,席若琳丢下这句话就朝窗口坐着,女生有女生的优势。   万啸无奈的看了魏东强一眼:这叫什么事!   魏东强没有理会万啸抱怨的眼神,只是说道:“你也收敛一下,有必要跟一个学生这么闹?”心里却另有所思。   前两天,周瑾玺教授才将他叫过来说话,先是关心谢子嘉的情况,毕竟谢子嘉是惠山谢家的公主,周瑾玺也坦承他跟谢家的关系密切,要魏东强照顾一下,魏东强自然连忙答应下来;话题扯到后来,周瑾玺又问及张恪的事情,魏东强自然照实说了对张恪绝不能算好的感观,周瑾玺倒没有多说别的话。   魏东强离开周瑾玺在校内的住宅,就琢磨出些味道来:谢子嘉的家庭情况,崔国恒院长是清楚的,也清楚周瑾玺与谢家的关系,这一点,崔院长早就在开学之初跟他有过交代。一直都听说周瑾玺背景不凡,又有是全国知名的学者,连校长李鸿铭待他都要礼让三分,周瑾玺有什么话不可以跟崔国恒直接交待?倒像是专门找自己打听张恪的情况,原来周瑾玺教授也认识张恪。   事情本来都结束了,谢子嘉又画蛇添足的说了一句,万啸或许不会放心里去,魏东强却不由的多想了起来,周瑾玺教授知道张恪这么个人,那么说来,谢子嘉之前早就认识张恪了。   仔细想想之前与张恪几次见面的情形,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来,不过事情多少透露出些古怪。   魏东强之前遇到张恪的那几次,是跟江黛儿、许维、令小燕、孙静檬、孙静香她们厮混在一起。孙静香之前不过是学府巷酒吧的老板,孙静檬不过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他跟江黛儿、许维、令小燕还有林冰都是国商院的同学,家庭什么背景,同学之间差不多都能知道,一切都很平凡,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连令小燕的男朋友,也接触过多次,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罢了。   事情好像从江黛儿给爱达电子做广告代言人起发生变化,孙静香也突然将酒吧让给她妹妹孙静檬经营,她本人则搞起音乐制作公司起来,令小燕没有找正式的工作,就帮着孙静檬打理酒吧的事情,许维去了香港工作,朱小军比他们早两年毕业,前些天听说在新浦高新技术产业园里已经是正科级干部。   大学也是体制内的产物,像魏东强这些做行政工作的,对级别什么的最是敏感,朱小军毕业才两年,竟然已经是正科级了,太令人诧异。   东大里面,就算家里很有背景的人,哪个不是要熬到三十岁左右才可能上正科?熬到四十岁到正处,已经算人生得意了。魏东强还将朱小军的情况拿到同事里聊,别人要么不信,要么一口咬定朱小军家里的背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事事透着些诡异,魏东强一声不吭的坐回他的办公桌,又站起来从档案柜里抽出张恪的学生档案——这些天他们在整理新生的档案材料,国商院所有新生的档案都在年级办里——坐回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看着,都看了好几回,几乎能背下来。   父亲张知行,新芜市副市长、母亲梁格珍,新芜市劳动局人事干部,在校成绩都非常优秀,一看就知道是造假造出来的,会考成绩造不了假好几门功课刚刚及格,连会考都刚刚及格,当然要保送才能进东大……也就一个小官宦的子弟罢了,东大这届新生里,家庭背景比这强的一抓也要好几十号人。再说了,就算是新芜市委书记又怎么样,新芜跟东大能有什么搭边的?葛建平还说了昨夜里跟张恪起冲突的那名学生胡金星是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金星的亲侄子。   真是看不明白啊。   席若琳能看到魏东强在看张恪的档案,没有说话,说了声校电视台有事,她就推门离开了年级办,下楼梯时,看到张恪走在她前面,昨夜里的事情无法开口说什么,也就放缓脚步不想跟张恪打照面,免得尴尬。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脚下没有停顿就走了宿舍楼的门厅。   上午闹出来这些破事,中午就传得沸沸扬扬,蒙乐还专门跑过来问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能发生什么事,等到下午一点钟,踢着杜飞的屁股,将他踢醒,拉上蒙乐一起去教工食堂吃饭。   下楼时要骑车去教工食堂时,才想起车子昨夜丢女生宿舍楼前了,经过女生宿舍楼前,车子早就不见踪影。张恪叹了一口气,自行车上锁,一学期丢一辆两辆也很正常,谁让他昨夜晨根本就忘了上锁,只得走跑到教工食堂吃饭。   吃饭时问杜飞有什么收获,杜飞挠了挠头,说道:“还没有太大的把握,等着你帮我把关……”   张恪指着蒙乐说:“我下午要去惠山,这个周末可能要留在惠山;蒙乐点子也多,你先跟他合计合计……”   “你们到底在折腾什么,听的我一愣一愣的?”蒙乐不解的问。   “行,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跟你说。”杜飞拍了拍蒙乐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还以为要论关系还应该肖春铭、李季跟他们熟一些,倒是没有见张恪主动说要他们拉进来,不过他也很欣赏蒙乐这个人,性情相投,悟性又好、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想法。   “得了吧,好奇心能折磨死人啊,你是存心不让我吃好这顿饭对不?”   杜飞笑了笑,将他在学府巷开网吧的打算说出来,蒙乐来了兴趣,整个人不顾形象的蹲到食堂的塑料椅子上,说道:“好主意啊,不过对我们学生来说,要做成这事,难度好像不少啊……”   “难度可以想办法克服的……”杜飞嘿然一笑,他不用去考虑什么难度不难度的,关键将这个初起的行业理解透彻、找出一个合理的、出色的商业模式出来,或许一下子不能特别的出色,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眼光自然也不会停留在仅仅开一家小门店上。就像盛鑫的崛起,很难想像盛鑫要是靠一家门店来积累利润——就算每卖出一台家电都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何时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   张恪笑了笑,这些事,他暂时不会参与,早期的经验积累对杜飞与蒙乐都是很重要的。吃着饭,傅俊打电话过来,他便将杜飞与蒙乐丢下往校门外走去。   马海龙今天中午开车载谭云松夫妇与陈信生等人回海州,正好轮傅俊到建邺来接班。   孙尚义这段时间一直在惠山与市里谈越秀入资香雪海与建滨江家电园的事情,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等惠山市委书记赵阳最后来拍板。赵阳说要见一见张恪,天大的面子,张恪自然抽时间往惠山跑一趟。   原先的VOLVO丢在海州,新购置的W140虽然说线条偏硬,看上去有些老气横秋,但也是车前端也顶着奔驰的标志,开到校园里就有些显眼了。一般情况下,张恪不让傅俊、马海龙他们将车开到学校里去接他。走到校门口,跟等在校门口的傅俊点点头,见傅俊已经帮他打开车门,他就坐了进来,也没有看到席若琳跟昨天从合欢山下来的那个男人坐在校门外的饮料店里眼睛正看着这边。 第622章 要走的道路   坐在席若琳对面的男人看到席若琳凝眉看着窗外缓缓启动的奔驰,颇为感慨的对席若琳说:“你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也会开着这样的车到学校门口来接你的……”   “谁稀罕?”席若琳眼神从窗外收回来,娇嗔的说道,“这车就很了不起吗?”   “那当然,对绝大多数男人来说,能拥有这么一辆车,算是终极梦想了……”那男人笑了起来,说道,“我对来说,也是如此……”   席若琳睁眼看了他几秒钟,都不知道跟他怎么说刚才住进车里去的那个男孩是她的学生,昨天夜里从山上仓惶的逃下来,也没有跟他说坐在台阶上喝酒聊天的两个男生都是自己认识的。   席若琳对轿车不感兴趣,她坐的角度又看不到车标,只觉得这车怪怪的,线条偏硬,从女性的角度来看,车身又太大了一些,色彩也不够明艳,也不以为什么了不起的车,听男友将这车称之为绝大多数男人的终极梦想,才意识这车应该很高级吧。   ……   魏东强与其他三名主任助理检查过五个学生寝室的卫生,跑到研究生公寓去找林冰,经过二楼时,脚下停顿了一下,往过道东面望了一眼,眉头皱着,又继续往楼上走,走到林冰宿舍楼前敲门。几乎没有耽搁,林冰就在里面打开门——她正拿着挂在墙壁上的电话跟别人通电话。   魏东强听了一会儿,林冰是跟令小燕在通电话,好像在约晚上一起吃饭的事情,换作往时,他是不高兴跟着一起去凑热闹的,看着别人衣冠鲜楚,心里总不是滋味。他在东海大学留校的月工资还不到四百块,第一年岗位津贴也等同于无,怎么跟人家平等的交往。   林冰也怕魏东强不高兴去,征询的看了他一眼;魏东强别过脸去,也不说不同意。   朱小军与令小燕过来接他们;林冰与魏东强下楼,看见朱小军坐在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里,头手伸出车窗跟她们打招呼,林冰羡慕的说:“朱大科长都有专车了?配置不错啊。”   “哪有?刚才送我们局长去机场,享受一下特殊福利,要想有专车,也要混到我们局长那级别;再说这车也是超配,市里特批的,我们局接待的客人规格高,没有一辆好车不行。”朱小军伸手帮他们打开车门。   令小燕抬头看了看二楼,问林冰:“张恪那小子就住二楼?”   “嗯,要不要请他一起吃饭?”林冰问道。   “我去请一下。”朱小军说道。   “打电话得了。”魏东强不想爬上爬下的。   “也不差这两步路,你们在车里等我。”朱小军微微一笑,也不跟魏东强多说什么,直接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令小燕坐在副驾驶位上回过头跟魏东强开玩笑说:“听说你做张恪那小子的年级主任,感觉如何?”   “他这个猪头,人家一过来报名就想给人家下马威,都不晓得他心里怎么想的。”林冰找到诉苦的对象,抱怨之前发生的尴尬事情。   “啊?”令小燕疑惑的看了魏东强一眼,林冰这么说,让他很不自在,令小燕嘟嘟嘴,转过来坐着等朱小军。   “宿舍里没人……”朱小军走下楼来,打开车门上了车,“我们走吧。”   “你们没有他的手机号码……直接打电话给他不就得了?”魏东强疑惑的问了一句,感觉他们跟张恪走得很近。   “我们哪有那资格……”朱小军还想再说什么,令小燕伸过手来掐他的大腿,就回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魏东强见朱小军欲言又止,什么资格不资格,难道连知道张恪手机号码的资格都没有?魏东强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敏了,只是今晚朱小军、令小燕绝口不提张恪的事情,即使孙静香、孙静檬姐妹的事情也很少提及。   倒是吃完饭送魏东强、林冰回宿舍时,令小燕找到单独跟林冰说话的时机,跟她说:“张恪那小子好歹算是大家的朋友,你们在学校里能照顾还是要多照顾人家一下的;魏东强还真能把人家当成新生管得死死的?”话也就只能说到这份上。   看着林冰与魏东强进校门,朱小军才问令小燕为什么一开始要掐他。   “你不觉得魏东强一直看张恪不顺眼?”   “他有这资格吗?”朱小军笑了笑,对此也不作什么评价,打着方向盘,开着车往住处驶去。   ……   林冰记着令小燕的话,走进校门,就跟魏东强抱怨,说道:“你为人处事就不能温和一些,需要绷着那张脸吗?”   “我怎么了?”魏东强问道,“我还是他的年级主任不是,我总不能卑躬屈膝去讨好他吧?”   “谁让你去讨好人家了,谁让你卑躬屈膝了?”林冰心里的委屈愈盛,与张恪同住一栋楼,这些天都没好意思跟人家打声招呼,“看你在崔国恒面前倒学会了小心翼翼,张恪好歹也要算我们的朋友吧,你有必要这样吗?”   “我……”魏东强见林冰讽刺他在崔国恒面前卑躬屈膝,虽然这也是事实,但是他毕竟是要面子的人,还容不得别人这么戳他的自尊心,气不打一处,冷眼瞪着林冰,“你以为我乐意这样,我以为我乐意卑躬屈膝……”   “好了,我们不要为这些事争吵了,”林冰态度先软下来,两个人的家境都不好,除了自己努力之外,没有其他途径可走,也头疼魏东强的辛苦,柔声说道,“我也就希望你待人家的态度稍微缓和一下,张恪也不是那种会蹬鼻子就上脸的人。”   “你们都说张恪怎么怎么样,你们到底了解他多少?”魏东强问道。   “有钱有势人家的小孩呗,你不是说张恪他爸爸在新芜当副市长吗?”在林冰看来,县长都是天大的官了。   沉默的走了一段路,魏东强裤兜里的寻呼机“哔哔哔”的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跟林冰说:“崔院呼我,你先回宿舍吧,我直接去崔院长家问一下是什么事。”   ……   惠山南郊山上是处幽静的所在,紫竹园自然没有紫色的竹子,但是这周边都是竹林竹海,夜来风起,听着竹梢簇动,恰如竹涛在涌。   张恪到惠山,就住到紫竹园来,一来与紫竹园的主人赵梓也相熟,这里环境幽静,也合适与惠山市委书记赵阳见面吃饭。   赵阳入夜赶过来,除了早就跟张恪见过面的市委秘书长,还拉上市公安局的宋晓;他后来才知道张恪对宋晓算是有救命之恩,拉上宋晓,双方关系能更亲密些。   孙尚义到惠山来已经有好些天了,香雪海那面,就陶行健、叶小桐,另外还有另外一个副总郭建出席。   香雪海眼下的股权结构,爱达电子持股51%,是控股股东,惠山市轻工局代表市里持股49%,去年随省经贸团一道,从日本获得五千万美元的贷款,已经用于滨江家电产业园区的建设。   今天大家坐在一起,倒不是谈论入资香雪海的事情,就算爱达电子不对香雪海控股,惠山市方面还能拒绝八亿港币的投资?   赵阳比较关心惠山在东海省高新产业新战略里的地位问题。   省里与建邺市里相继制定的高新产业发展的新战略,锦湖都无可替代的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惠山市的动作已经慢了半拍,即使惠山市将融入全球产业链作为未来发展的重点,也要根据省里的统一规划制定出发展的详细方案来。   徐学平再次走到台前、领队清查各省的国投公司,是很多人都预想不到的事情。叶家的叶臻民因为东南亚金融危机也耀眼得过分,成为新兴的政治明星。这次虽说叶臻民很可能会缺席北京的会议,但他却会在这次北京会议上再升一级,实在让人羡煞;这次的北京会议,徐学平的地位也不可能会给削弱。   建邺市需要借助锦湖的力量真正的振兴建邺的高新产业,罗君甚至就差举块牌说明他对锦湖的支持。   陶晋、李远湖都是务实的官员,自然不可能不支持锦湖。   这种情形下,很有必要借香雪海入资谈判的机会约张恪到惠山来谈一谈。   虽然就算张恪随孙尚义、葛明德以及叶家再次入股越秀控股,他名下的股权还只有区区9%而已;赵阳也不管什么股权不股权,他相信张恪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青年,是真正能对香雪海发挥决定性影响的人,海裕的谢晚晴几年来行事一向低调,想必也不想给徐学平惹去额外的麻烦,那更有理由相信张恪是谢晚晴的代理人。   “听说这次你父亲有望往前再进一步?”入座时,赵阳拉张恪坐到身边,人家都说虎父无犬子,张知行父子或许要说虎子无犬父,不过真要这么说,听上去还真是别扭。张知行去新芜担任副市长,成绩斐然也是众目所睹的事实,更不用说锦湖在省里的影响力了。   “这都要看省里的意思,我也不大清楚,我总不能替我爸爸操心这些有的没的,那样就有些不大像样了。”张恪嬉笑着回道,心想爸爸再进一步,也就是进新芜市常委,赵阳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但是罗君又何尝说不上话?李远湖的影响力还更大一些。   张恪其实也很头疼,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岿然不动坐看别人的心思,也希望赵阳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在东海省内,罗君、赵阳、李远湖三个人,在一定程度上是构成竞争关系的,像赵阳就是顶替李远湖坐上惠山市委书记的位子,李远湖要是在省长的位子没什么建树,就会给挤走让贤于人。不过罗君与赵阳的竞争关系更强烈一些,惠山市、建邺市的政府地位特殊,谁能更出色一些,就能大踏步的跨进省部级正职的序列,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仕途里最重要的一步,只有走出这一步,才有资格入阁拜相。机会总是有限的,要说谁能得到的支持更强也说不准,一方面要获得更多的支持,另一方面,为官一任的政绩就成为明面过硬的指标是谁也无法忽略的问题。   锦湖要发展,离不开政治资源的支持,有时候也怕夹在当中难做人,惟有希望赵阳、罗君不要将目光放在省内,省外省部级正职的位子更充裕一些。要争省里位子,只怕要争得头破血流都无法甘休啊。   这也是锦湖要与李远湖、罗君、赵阳这样的人物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国,当初也是冒着与李远湖决裂的危险断然拒绝锦湖成为他手里的政绩工具。   在国内,一家民营企业要保持充分的独立性、自主性,本身就是在走一条越走似乎越狭隘的路。   与徐学平到底是亲情多于其他,没有太多的利用心思在内;与叶建斌的关系,也足够保持与叶家的密切联系,特别是在商业上携手共进,更利于双方关系的稳健发展;此外,还选择与顾家交好,一方面是顾家与叶家关系密切,另一方面姚文盛此时不露山不显水,易于发展密切的关系,而不至于立即受制于人。 第623章 滨江家电园   在海州发展消费电子与纸业的制造基地,在惠山发展白色家电的制造基地,在建邺发展高精技术研发基地,这本来就是锦湖既定的发展策略,即使有什么调整,也是适时根据锦湖自身的需要进行调整,不会为个别的因素而放弃独立、自主的决策权利。   无论是李远湖、罗君,还是此时的赵阳,张恪都会将这样的态度委婉的表达出来——其实对李远湖一点都不委婉,锦湖年初对李远湖如此强硬的态度,无疑就是一场冒险;不过这样的冒险也有好处,让其他人如罗君、赵阳都不会轻易再去试探锦湖的底限。   赵阳也只能期待锦湖保持如此中立的姿态,也是孙尚义到惠山之后,他才知道通过叶家在香港公司对越秀控股进行注资、越秀控股对叶家的盛鑫环球进行注资的交叉注资举措,叶家、锦湖、海裕算是在商业上也紧密的拧结在一起了,就算是八十年代中期举家迁往香港的孙尚义在东海也有许多故朋旧友。   都不晓得从几何时,锦湖已经是庞然大物了。   紫竹园外风吹竹林,沙沙蚕噬桑叶似的碎叶传到室内来,酒席后,一些人告辞离去,陶行建他们先行去泡紫竹园的温泉。张恪将他们留下来,他在惠山能留的时间不多,既然过来了,还是要好好交流一下的。   张恪、孙尚义陪同赵阳移到雅室煮茶交谈,心里没有苛求,总是容易宾主相宜的。   那些敏感的话题,都是轻描淡写的说过就无人再提起,这次到惠山来,毕竟还是要谈入资香雪海的正事,张恪倒也不遮遮掩掩,说道:“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国内的情况好一些,不过出口企业也已经大受影响,爱达电子在东南亚地区有业务,感同身受。下一阶段,日本、韩国、台湾、新加坡等地面临的压力会大一些,这些地区经济在一定程度上的受挫、各国货币贬值也是大趋所趋。从另一方面讲来,货币贬值可有利用其国内产品的出口,整个亚洲地区,东南亚、东亚的市场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萎缩。那些受货币贬值刺激而增涨的出口、那些从其他萎缩市场溢出来的产品,相当多的一部分会进入内地的市场,国内的企业竞争压力自然日益增强……”   赵阳凝神倾听张恪的意见,这小子能在短短几年内将锦湖经营成今天的庞然大物,已经让人忽视他的年龄了。   “……惠山的家电配套生产能力居国内前列,不过这些企业的竞争力已经大不如九十年代初期,”张恪继续说道,“我不晓得惠山会采取怎样的措施,但我以为不采取积极的措施,会在接下来两三年间,这些企业的竞争力会进一步的下降,或许很快给市场淘汰也说不定……”   各地都在搞国企体制改革的试点,东南沿海的城市更激进一些,像海州这几年,基本上将市属国企犁了个遍,惠山自然也在搞,不过惠山这几年发展的重点不在这上面,规模自然不能跟海州比。   赵阳笑着说:“提高国企竞争力,海州有很丰富的经验,那也是你父亲打下的基础,有些东西想必你能教我……”   “我哪有这资格在赵书记您面前胡说八道,说上面的话,也只是为了谈对香雪海有关的,或者说只谈对香雪海有利的事情,”张恪笑着说,“会不会显得私心太重?”   “哪会?窥一斑而见全豹,我很有兴趣听你说一说。”   “提高国企竞争能力,国内一些传统的经济学家甚至还寄望于国民政治思想的改造上;从更务实的角度去思考,政府从行政资源不占优势的领域里退出来,给非公有制经济让出更大的发展空间,能更好的活跃地方经济……这是大的方面,”张恪说道,“从香雪海的角度来说,也希望加强冰洗空调等三条生产线的配套生产能力,将市里的几家配套厂迁往滨江家电产业园区里去,也能给惠山市里挪出城市发展的空间……为了能做好相当方面的工作,越秀这次会向香雪海注资八个亿,另外还可以向相关金融机构继续融资……”   “我当然希望香雪海的投资能‘韩信点兵,多多益善’,”赵阳笑着说,“你说的这些事情,市里都可以考虑的……”   总之还是要越秀先注资,张恪在这方面也不坚持,没什么好坚持的,不管惠山市里的支持力度是大是小,他们都不会放缓香雪海的发展速度。   谈到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   ……   清晨时,伏在林梢之上的晨曦还泛着青蒙蒙的光芒,林间还是幽昧一片;赵阳要坐车回市区去,张恪没有惊动其他人,单独起来跟赵阳告别。   紫竹园的老板娘赵梓也在,看着赵阳的车消在盘山公路的晨霭当中,才转身往回来。紫竹园外有精致的园圃,花树枝叶都蘸满晶莹剔透的晨露;赵梓是个容颜明艳的美人,有着幽昧静寂的气质。   “许思怎么没有一起到惠山来?”   去年还与许思在紫竹园住过一段时间,张恪笑着说:“她在香港办一间设计师工作室,空余时间还要去大学里读建筑师课程,我倒是想拉她一起过来……”   走回紫竹园,可能是赵阳离开里的车的声音惊动山间静寂的清晨,孙尚义、陶行健、郭建、叶小桐等人都陆续起床,在住的园子里谈聊天。   紫竹园的园林很别致,清晨有些微寒,倒不减赏园的兴致,早餐要等到七点钟才开放,赵梓跟众人招呼过,便去忙她的事情——其他人都不明白这个明艳的女子背地里的身份。张恪走过去,问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婚事安排,开玩笑说:“看来我要帮你们节约好大一笔开支了,至少你们是没有时间去渡蜜月了……”   “有这个觉悟了,”叶小桐眉扬目亮,“倒是你送我们的婚礼不能太单薄……”   “你们叶家家大业大,还会贪图我那点薄礼?”张恪笑着说,不跟叶小桐纠缠这个问题,转到其他话题上,问陶行健他们,“你们这次东南亚之行有什么大的收获?”   陶行健他们是跟陈信生、蒋薇一些去东南亚捡果子的,这是第一次,还没有到果实铺满地的时候。   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印尼等亚洲四小虎的家电生产能力很强,经济条件最好的马来西亚与内地的差距也没有大到离谱的程度,很适合将其国内因经济危机而导致的剩余资源引进到国内来。   特别是人力资源的引入,香雪海的发展很快,与锦湖一样,对工程技术人员一直处于一种渴求的状态之中。   高级管理与技术人员还好说一些,陶行健这次就在大马直接高薪聘请了几名副厂长来加强工厂的管理;层次稍差一些的中级工程技术人员,想单独引进的难度极大,需要那边劳务公司的配合,总之共同的文化背景能极大的降低了各方面的阻力。   陶行健说道:“配套能力上不来,香雪海盲目扩张就会有致命的缺陷,我们还在大马接触了几家相关的配套企业,打算鼓动他们将大马的家底都转移到惠山来,关键还是要看惠山市里的支持力度……市里有也成套的配套企业,还积累了大批的工程技术人员,完全可以三方合作来加强滨江家电产业园业的配套能力。”   “可以的,什么事情都可能跟惠山市里摊开了谈,有利于惠山市的事情,也不会给拒绝的,”张恪点点头,“除了这次注入的八个亿,香雪海还可以向相关金融机构融资,这一次要在考虑增强综合实力上下功夫,形势很紧迫,但也有一到两年的缓冲期。当然,我们也没有非要拒虎狼于境外的责任,一切都要以香雪海自身的发展要求为考虑的前提……”   “是不是考虑筹建一家技术培训学校?”陶行健说道,“从九五年起,国家招生与人才培养政策就发生重大的改变,中专学校已经不再是优秀生员的输送地;现在就感觉合格的技工很紧缺,再过两年,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一些……我以为香雪海必须要准备这个。”   九八年,高校扩招,教育资源会进一步的给稀释,不提生源质量的大幅下滑,中高级职业培训学校的教育质量也实在让人堪忧。   张恪说道:“有些情况,爱达那边也会面临,可以放到一起考虑……”   既然这样,香雪海这边就没有必要主动去筹备这件事,一切都等着配合锦湖方面也好。   香雪海与爱达的许多资源都可以相互借助,家电产品的数字化技术也是未来的发展方向,这一点可以依托锦湖的技术资源、依托橡树园计划,营销、售后体系也可以互为援应,最终将两家集团的营销体系剥离出来注入一家公司里面,也不是难度很大的事情;等盛鑫环球电器继续扩张,将两家集团的物流业务丢给盛鑫去做,也是不错的选择。   当然,要形成如此复杂的体系,并使有卓有成效的运作,需要努力的地方还很多。   滨江家电产业园区开始建设,张恪还没有去参观过,拿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从来都不能算是香雪海的老板,这次既然过来,其他人总要揪着一起去转一转,张恪便勉为其难的跟着过去走了走。   滨江家电产业园早在九四年就立项,只是惠山的几家国有家电企业一直疲弱不堪,无力建设。三星有意将这里经营成他们在国内的制造基地,可惜事情给张恪他们联手搅黄了,爱达电子注资三个亿之后,滨江家电产业园就迅速启动起来,年初又融资五千万美元,都投入到这个园区里,这时候初具规模。   滨江家电产业园的斜对面就是号称正泰集团现金源头、上千亩规模的仪表仪电产品制造基地。经过时,张恪让车稍停一下,笑着跟孙尚义说:“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看着正泰集团规模宏大的制造基地,心想未来十年国内的仪表仪电产业也有极大的发展空间,谢家有这么好的基础,想将谢家一下子扳倒也是极难。   当然了,仪表仪电产品的市场容量有限,谢家是不可能遏制多元化发展的渴望的。   孙尚义笑了笑,正泰集团也算是一家很有实力的企业,但是比较起锦湖,格局就差太远了。   陶行健见张恪的眼睛凝高着正泰仪表仪电的大门方向,说道:“现在是谢晚山负责正仪的事务,他们最近与惠山市的一家制冷设备厂接触比较密切,不晓得是不是有向电冰箱制造业发展的意图……”   “他们一年就往科王这个品牌里投入四个多亿,不多找几只篮子放鸡蛋,他们就不怕我一脚将他们影碟机的那只篮子踢飞掉?”张恪戏谑的笑了笑,“在传统的仪表仪电、机电制造领域,他们还是有技术优势的……他们现在算是有反思了。”   也不能说正泰集团当初选择跟进碟机产业就是错误的选择,他们的最大错误只是选择了一条过于激进的市场道路,科王今年仅向央视就要缴纳三点五亿的广告费,不计海外市场的投入,国内地方上的广告投入也不会低于一个亿。   张恪几乎能计算出科王今天要承受的损失,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让傅俊将车往他们要去的地方开去。   ……   谢晚山每天都是八点半钟准时到这边的工厂,看见奔驰拐入香雪海厂门的尾巴。   奔驰W140尾部的线条偏硬很好认,惠山都没有几辆,谢晚山心想:香雪海又引来什么贵人进门?感觉香雪海最近的动作可能不少,拿起手机想跟在海州的谢剑南打听一下消息。   张恪离开海州之前要求锦湖调低向新元电器的供货价格,一直到18日,与斯高柏、德仪、飞利浦达成一致意向,将解码芯片、机芯供应价格统一下调,还会根据供货量提高折返比例。   之前科王与其他碟机厂商都跟这三家元器件供应商提出调价的要求,倒是没有想到调价会来得这么快,谢晚山就在想谢剑南与陈静在酒吧门口听到张恪打电话的内容,会不会就是指这个,而不是针对谢瞻不当的言辞?   很多人都相信锦湖与斯高柏、德仪、飞利浦在影碟机元器件供应上实际已经秘密的形成价格同盟,这么说来,谢瞻算是给白白牺牲了?   当然,也没有人会再提让谢瞻重新回来的事情。   谢晚山不负责科王的业务,总之都是一个体系内的产业,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几家元器件供应商的集体调价使得碟机制造成本下降百分之十到十五,缓解了东南亚市场的部分压力,也给国内的市场销售价格下调留出一定的空间。   价格下调,市场容量还有一定的增涨;价格不下调,单机利润就会大幅上涨,对碟机厂家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当然,很多厂商都要下调市场售价的冲动,想继续维持碟机产业的暴利也不可能,谢晚上原先以为各家厂商下调市场售价的时间会根据库存消化速度来决定。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新元电器最新下调市场售价,这就大概能判断新元电器或许真的就是在张恪那通电话打后就直接以新价格从锦湖拿货。   新元电器组建的时间比科王晚大半年,他们还一直在整顿国内的市场,都没有来得及去开拓东南亚的海外市场,自然也就没有因为东南亚金融风暴遭受什么损失,又提前半个月从锦湖拿到低价元器件,自然有提早降价抢占市场的冲突。   18日,新元电器统一降低市场售价,其他碟机厂商被迫紧跟着调整售价,库存碟机的售价损失,也只有打落牙齿吞肚子里,充分竞争的市场本来就没有所谓的一致行为。   令许多人看不透的,爱达电子调整其旗下几款中低端碟机的价格,两款新上市的碟机售价只作稍微的让利,幅度要远远低于其他碟机厂商的同类碟机。 第624章 迷雾下的真相   9月18日,新元电器调整旗下产品价格,单碟碟机售价首先降到两千元以下,以1997元的劲暴价格展开秋季促销活动,其他碟机厂商被迫紧跟其后调整售碟机售价,都将单碟碟机的市场售价降至两千元以下。   爱达电子的市场决策就显得很零类。   爱达电子宣布即时停止当前单碟产品的生产,推出升级版的单碟碟机,售价仅做小幅下调,新品促销价定在2180元的价位上。尽管业内都分析爱达电子的这款碟机有着足够的让利空间、降至与其他碟机厂商同等的价位能够去抢夺更多的市场,爱达电子的这项决策却是让其他碟机厂商松了一口气。   虽然推出升级版的单碟机碟,旧版单碟碟机在经销商手里还有相当的库存,爱达电子也仅仅同意以2008元的售价消化库存,虽然只比新元、科王等同款碟机高出十元左右的价格,却是一副要死死咬住两千元关口的模样,令业内也大为不解。   ……   张恪坐在舒适堪比飞机头等舱的奔驰车内驶入惠山滨江家电产业园业的大门,谢晚山只看到奔驰线条偏硬的尾部,疑惑又有什么人物赶过来。   而在海州,此时象山丛林在入秋后渐染微霞,折射着早晨朝阳的微芒,仿佛笼着一层淡紫色的薄霭;这之后,随着秋意的渐深,林间色彩会越发的绚丽。   陈静一向以为开车经过象山东麓是这段车程最令人愉悦的时光,还特意放缓车速来浏览象山的美景。   坐在副驾驶位的是运营部经理郁萍,是个气质优雅的美人,背地里的身份却是市人大主任周富明的情人。   陈静起初到科王对郁萍是有所排斥的,相处久了,自然也就忽略道德上的严格审视;郁萍个人的能力也是在水平以上,也谙熟为人处事之道,善于接近他人,倒也消除了陈静对她的抵触之情绪。   陈静有时会想:郁萍要是不走那条为他人所不屑的捷径也能走到现在的地步吧?   郁萍胳臂搁在车窗上,早晨清风习习,也凝眸注视着西边的象山丛林,象山毕竟是临江的小山,转眼车子就驶到山前,不过山前的村落已经迁了出去,成了东海省最大的私人植物园。   “你说那个家伙手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财富?”郁萍突然侧过头来问陈静。   “呃?”陈静不晓得郁萍为什么突然提及张恪。   张恪与锦湖的关系,郁萍也一定能从周富明那里知道很多详细的信息,爱达电子借壳上市卷到的四十亿,都是张恪可任意支配的财富,至于庞杂的锦湖到底有多少潜力可挖,对外人来说,都是一个猜不透的谜。   “我们科王以前都是紧跟爱达的步伐,”郁萍淡淡的说道,“现在似乎跟不下去了……”   爱达电子即将淘汰的库存产品虽然比新元的单碟碟机只高出十一元,却死死咬住两千元的分水岭,科王这些调价却只能紧跟新元将单碟碟机的售价调到同样的1997元,而无法跟爱达电子争这口气,爱达电子的意图是什么?   陈静秀眉轻拧着,有好些推测,都不能确定。   郁萍又说道:“或许当消费者认同了这一步的细微差距,爱达电子就给其他厂家挖出一大步的鸿沟……”   “你是说爱达这是在为建立高端品牌形象努力?”   “有可能吧,”郁萍笑了笑,她晓得陈静心里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但是自己并不能像她那里轻而易举的获得现在的生活与地位,既然要出卖一次,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对象?这种念头,或许陈静那种家庭出身的女子很难理解。她又淡淡的说了一句,“听说谢家跟嘉信地产还有建邺的精典地产合作,打算收购新加坡新城集团手里的锦城地产的债权……我也是昨天刚刚听说,好像这两天就要签约了,你清不清楚?”   “啊?”陈静吃了一惊,她突然有些不愿意承认还真不知道这回事,郁萍应该是从周富明那里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怎么可能,谢家收购锦城的债权做什么?   郁萍见陈静果然给蒙在鼓里,嘴角微微翘起的笑了笑,海州这里的潭水深浅,谢剑南要瞒过陈静还真是很简单呢,陈静除了公司市场部的业务,就很少接触海州的人与事,除了她一直信任的谢家,就没有其他获得消息的渠道。   “他们为什么要收购锦城的债权?”陈静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郁萍说道,“因为东南亚危机,新加坡新城集团要从锦城地产撤资……锦城地产的资金状况好像出了些问题,好些都进入尾期的工程都被迫停了下来。”   陈静眉头皱了起来,意识到一些问题,但是又疑惑,为什么郁萍会跟自己说这些事,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你一定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很无耻吧?”郁萍敛容看着陈静,放肆的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毕竟委身给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当玩物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做得出来的,给别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也是罪有应得的……”   陈静哪想到郁萍突然跟自己说这番话,有些发蒙,都忘了手里掌握着方向盘,听到前方刺耳的喇叭声才猛然意识到车子早就压过了黄线,猛然将方向盘打过来,与迎面驶来的一辆轿车擦着后视镜相错而过……   陈静惊了一身冷汗,从后视镜里看到错身而过的那辆轿车急刹车停下来,司机探出车窗似乎破口大骂,她只有灰溜溜的加速往前开,将那辆车甩到视线之外,才将车停到路边让惊魂未定的心稍稍的静一下。   陈静看着郁萍,见她似乎没有太为那惊魂一瞬担惊受怕的样子,问她:“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车子右前方隐在丛林间的建筑是海裕国际私立学校,谢晚晴,就算海州也很有少人能见到的女人,似乎成为另一个财富的奇迹,与伴随锦湖而生的奇迹。   郁萍眼神从前方丛林间的建筑收回来,眼眸子跟潋滟的湖水一般,说道:“董事会之间的事情,我或许不应该过问,不过,你真就死心踏地的信任谢家?”   郁萍知道昨天董事会上讨论的内容?昨天董事会讨论的内容不会这么快传到周富明的耳朵里去,也就是说郁萍另有消息来源,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别人将她当成周富明纯粹的情人,大概真是轻视她了。当然,陈静还是不能明白郁萍这时候提出这个问题的意图,只是颔着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注册新公司开发新的产品线,原有的股东中仅仅是将谢瞻给排除在外,但是能无偿的使用科王的品牌……谢家的行事风格还真让人齿寒呢?”郁萍似乎将惊魂一瞬前一刻说的话给忘记了,“碟机业务似乎已经无法避免要亏损了,就算爱达电子一直都手下留情,似乎也看不到碟机能再回暴利时代的可能了。那碟机业务里还能剩下多少真正有价值的资产?真正有价值的也就剩下科王这个品牌了吧!上新的产品线,有必要注册新的公司吗?无非是将科王一部分的品牌价值无偿的转移到新公司、新产品上去,牺牲的只是这次给踢出去的谢瞻的利益而已……这似乎是谢家一贯的风格啊!”   “你这是在帮谢瞻打抱不平?”陈静问道。   “怎么可能?”郁萍冷静的笑了笑,说道,“此时将谢瞻踢开,大雅没有说话;等到时候,他们要牺牲大雅的利益时,指望谁来帮大雅说话?哦,不对,大雅的利益已经受损失了,要不是元器件供货厂商一致下调供货价格,科王不是还要向海外公司补贴更多的损失吗?他们打着堤内损失堤外补的主意,可没有将你们大雅集团考虑进去……”   如果郁萍所说的谢家联合嘉信地产、精典地产从新加坡新城集团手里收购锦城地产的债权是事实,陈静都不晓得要如何去面对这样的事实,难道谢家已经将科王电器当成他们的局部的、可牺牲的利益?   陈静愈发看不透郁萍这个女人,她是周富明的情妇,似乎她应该跟他们有着更一致的利益关系才对。 第625章 交换的价值   “你的目的是什么?”陈静疑惑不解的凝眸看着郁萍,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好心提醒别人注意脚下的陷阱。   “在别人的眼里我只是做人家玩物的睛贱女人,可是谁又甘心当别人的玩物呢?”郁萍敛着脸色,露出难辨真假的悲伤神色,“大雅总不会任别人摆布吧?”   “哦?”陈静迟疑的应了一声。   “既然能注册一家公司无偿使用科王的品牌,既然决定鸡蛋不能放到一只篮子里,为什么不能多注册着几家公司?大雅就不能只掌握一家公司,非要任人摆布、一点点的滑进可能是万丈深渊的泥潭里吗?”   听了郁萍这番话,陈静只觉得脑子隐隐发胀,听到后面有喇叭声响起来,原来公司的班车从后面超过去,在前面缓下车速,有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概是看到她的车停在路边,还以为发生事情呢。   也不便在路边多谈什么,陈静启动车子,缓缓的驶上车道,跟在班车后面往公司而去;郁萍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好像刚才的一番话她根本就没有说过。   车子驶入科王新启动的科技综合大楼前的停车场,虽然是周末,轮班的员工还是要到公司上班的,这几天,市场部的事情尤其多,陈静也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放一天假了。   陈静与郁萍恢复往常的神色走进大楼底层的大厅,走进电梯。   科王十二层高的科技综合大楼是益隆镇电子工业园的最高建筑,将谢瞻踢回新泰之后,陈静就顶替谢瞻之前的位子,全面负责市场部与采购部的工作,自然也就占了谢瞻离开后留下的副总裁办公室。   郁萍十楼就出了电梯,走出电梯还不忘跟陈静颔首一笑。   陈静若有所思的走进办公室,背对着办公桌而坐,看着窗外电子工业园里厂房蓝色的彩钢瓦屋顶,她在思量郁萍所说的这些话,听着门外有脚步门,转过来,透过磨砂玻璃门,能认得出是谢剑南的身影,突然间感觉很无力、很疲惫。   拿出手机,翻看着电话簿里的记录,心慌慌的,不晓得找谁联系好。   实在没有心情处理手头的事务,中午的时候,陈静开车离开公司,车子刚驶出公司大车不久,就接到郁萍的电话;原来她一直有在关注着自己,注意到自己刚离开公司。   陈静将车停到象山南崖下来的植物园前,看着锦湖为海州添设的这葱葱郁郁的一处所在,若有所思,等了一会儿,郁萍才借公司的车赶过来。   秋后的周末,许多人都过来游玩,即使植物园不对外界开放,沿着象山南崖下的水泥甬道走下去,翻过江堤,就是乱石堆垒的江滩,风光也相当的不错。   看到宜人的风景,心情总会好一些,陈静拾步往江堤那边走去,有许多秋后才开的不知道的花朵,花骨朵细碎,洒在碧绿的草丛间,郁萍告诉她这里前两年还是凌乱不堪的乡间民舍,倒是植物园与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建起来之后,才真正融入象山的瑰美风景之中。   郁萍并没有将她内心的想法直接相告,但是也知道她有摆脱周富明的心思。陈静总无法一下就窥透复杂的人心,不明白郁萍想着摆脱周富明的控制是不堪身为情妇的身份,还是看到周富明的地位有日益给削弱的趋势?   周富明想与苏逸群联合压制唐学谦的心思根本就行不通,苏逸群眼下在海州也只能老实做人,周富明自然就会给逐渐的边缘化,这大概就是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之,郁萍还是要利用周富明给谢家施压,在科王旗下注册四到五家新公司来共同占有科王的品牌资源,使大雅集团能够直接控制其中的一到两家,但是郁萍她个人需要在里面持股——这是交换条件。   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陈静也能明白谢家联合嘉信、精典从新加坡新城集团手里收购锦城地产的债权若是事实,那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将锦城地产从赵锦荣手里夺过来,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周富明的作用自不待言——郁萍还真是能将她个人的交换价值发挥到极致。   一行人从远处爬上江堤,陈静凝眸望着微浊的江水,很快那一行人就走到近处,陈静转头望过去,许多锦湖的高层与谢晚晴都在其列,似乎在参观这周围的景色,中间有两个男女不认识——谭云松与他的学生妻子,陈静不晓得他们是什么大人物,总觉得此时的锦湖让人有望尘莫及的感觉。   陈静颔首与谢晚晴、苏津东、陈信生他们打招呼——陈信生还是在他担任德州仪器中国区总裁时接触过,看着他们一行人走下江堤往植物园大门的方向走过去了。   陈静不由的会想:要是张恪处于这样的状况会做怎样的选择?   ……   上惠邺高速公路之前,有一个长途汽车临停点,不愿绕到市区购票上车的旅客可以在这个临停点搭乘长途汽车。   张恪在紫竹园又住了一夜,直到22日下午才离开惠山,坐在平缓得几乎感觉不到车在行驶的车厢里,很适合思考一些问题,比如说陶行健建议筹建技工培训学校的事情;这是应该要做起来的事情,不仅香雪海要做,锦湖也要做,这样的话,还不如让锦湖统一去筹措。看窗外的建筑,离高速公路很近了,感觉车速慢下来,从后视镜里看到傅俊一眼,傅俊朝右前面呶呶嘴。   张恪看过去,何弦穿着暗红色的运动罩衫斜挎着背包亭亭玉立的站在临停点的站台上,看她翘首以待的样子,大概是想搭过路的长途车回学校去,她身边的两个青年倒像是搭讪的人,眼睛还不停的望何弦的身上溜,倒是站在这边等车的人多,他们也不敢有出格的言行,何弦眼睛瞅着路这边,也只能漠然置之,都生气不得。   张恪让傅俊将车开过去,按下车窗,撮着嘴吹了一记嘹亮的长音口哨,手扒着车窗,头都探了出去,色眯眯的看着何弦,一嘴流氓腔:“漂亮的小妹妹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哥哥的大奔载你过去啊!”   何弦还想自动将又一个招人讨厌的家伙从视野里过滤出去,待看清张恪那张嬉皮笑脸的脸,愣了愣,心想没这么巧啊,这家伙怎么正好经过这里?睁着明艳动人的美眸看着张恪,都忘了要打招呼。   “看什么看,丫头长这么大没见过帅哥?瞧你人生够凄凉的,要不哥哥今天就便宜了你?”张恪胡扯了一句,打开车门,招手让何弦过来。   听到这句话,何弦叉着腰差点又要笑岔气;这是张恪那夜给孙静檬灌醉后第二天清晨醒来看到何弦说的第一句话,一下子就坐实他花花大少的名份。   张恪又朝刚才在站台上跟何弦搭讪的两个青年挥了挥手,说道:“兄弟喂,要泡这样的漂亮妹妹,没有奔驰,都不好意思出来丢人……”   “快走,快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何弦见张恪肆无忌惮的表演他纨绔子弟的本色来,又好气又好笑,推着张恪往里坐,她钻进车又赶紧将车窗按起来,“你脸皮厚没关系,我可不想将脸丢在家门口……”   张恪笑着说:“都不晓得你周末回惠山,要不就载你一起回惠山了。”   “我才不要呢,”何弦好奇的打量车厢内的设施,“这车不能多坐呢,不然很容易给糖衣炮弹击中啊,”手按了按柔软的座垫,又笑着说,“要是出行都有这种车接送,做个虚荣的拜金女,倒也不错呢,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前倾着身子,乖巧的跟傅俊打招呼,又侧回身问张恪,“你们怎么会在惠山?”   “过来惠山渡周末啊,”张恪笑着说,“所以很后悔没有先打听你回不回惠山!”   “你花语巧言倒是很会讨女孩子喜欢啊,不过对我是没有用的,只要想起你枕着皮鞋睡在吧台上的臭美样子,整个人都能笑崩溃掉……”何弦抿着嘴,嘴角溢着笑意,眉眼弯着,明丽秀美的容颜浸人心脾。   何弦是个既聪明又健谈的女孩子,有她一路相伴,从惠山到建邺一小时多的路程一点都不会寂寞,车到师大门口,张恪问何弦:“要不要送你到宿舍门口?”   “我们隔壁宿舍有个女孩子有一辆夏利送她回宿舍都美大半月了,我可不想随便剥脱他人的快乐,所以,你还是在这个旮旯让我下车吧……”何弦打开车门下了车,伸出晶莹剔透的手朝这边挥了挥,就转身往校门里走去。 第626章 捐赠   看着何弦转身往校门里走去,张恪想起来在车上都忘了问她等1978重新开业会不会再去打工的事情。   1978,未曾发生过的回忆,人是物已非,想到这些,张恪轻轻的咂了咂嘴,他就在学府巷前下车,让傅俊将车开到创业园区内的停车场里去。   学府巷一天比一天更成模样,倒是青年公寓那里急不得,张恪便信步在学府巷的外街上闲逛。   学府巷店铺还刚刚进入招商阶段,外街的底层店铺基本上都补偿给原来的商户了,这些店铺具体上之前都有承租的商户,都赶不及拿到商铺进行装潢可以早日营业——虽然离学府巷正式开张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四排法国梧桐浓荫遮蔽的石铺大街上有许多轧马路的学生男女游走,街心花坛的木制围椅也三三两两的坐着些人,倒是未来的繁荣景象可以想象了。   想起赵阳说过的话,张恪在街心花坛边的围凳上坐下来,拨打他爸爸的电话,说及周末去惠山的事情:“赵阳好像知道些内幕消息,省里考虑着将你往上提一提呢,我能不能提前恭喜你呀?”   “倒也不关心这个,手里的事情一堆,能做完就算不错了,再说新芜这边有意见的人挺多,省里还要考虑新芜这边的意见,我倒没有热心……比起这个,我倒希望你小子有空到新芜来转一转,你还记得新芜有你的家不?”   接下来就是十一了,虽然国务院要到九八年才正式制订国庆、五一长假刺激经济的政策,但是东大今年十一的假期就长达五天半,不晓得唐婧怎么安排,要是去香港的话,算一算时间,都不一定能有时间赶去新芜住两天,张恪笑了笑,说道:“现在都是父母来看望小孩的,要不我在东大这边等你们来看我?你们又没有到七老八十需要我去探望的年纪呢。”   “滑头,”张知行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不想来新芜就算了……”   “哦,爸,有个事情想跟你说一下,”张恪提到正事上,“东南亚的金融风暴一时半会也平息不了,经济还会继续疲软下来。再疲软下去,中央就会出台一系列的经济刺激政策,不提会出台政策鼓励旅游业发展的可能性,这几年内地的经济上来,国内的旅游业的确也是一年比一年兴旺发达了,我还是很期待新芜在爸爸你手里能成功的转变成旅游型的花园城市……既然省里都有在考虑让你再动一动了,我们也没有必要按兵不动。我们也不搞别的动作,我想通过小叔那里给新芜拨两千万过去,以捐赠的名义,其中一千万搞个初级技术培训学校,新芜许多人出来打工,没有经过一定的技术培训,只能从事最底层的工种,这一千万就用这上面;还有一千万,爸,你觉得花哪里合适就花哪里……”   “一千万啊……做其他事情或许是不够的,我看都给新芜的旅游学校吧,新芜真要发展旅游经济,软硬件设施都要跟上,硬件设施投资,一千万是远远不够的,软件设施也要跟上,这一千万拿给旅游学校合适……”   “爸,你该不会早就在打我的主意,我刚提出给钱,你就想到钱怎么用?”   “胡说八道,我需要打你的主意?”张知行在电话笑着骂。   “哦,那就算了,新芜发展旅游经济,初步要投入多少资金才够……”   “少说……”张知行刚要脱口报着数据,又及时收住嘴,“这个问题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什么时候等你想起新芜还有一家时再谈吧。”   “那行,”张恪笑了起来,“我直接给小叔挂电话,隔两天就将钱汇到他公司账上……”   通过塑造云池酒业带动新芜白酒及相关产业的崛起,并不需要搞太大的花招,只要持续的运营下去,新芜市里每年因为白酒产业的崛起而新增的财政收入就要接近两个亿。将今后几年的财政收入增涨透支出来搞旅游基建设施,加上建邺到新芜的高速公路已经提前开工、建成之后,建邺到新芜就没有必要再从北面绕一个弯,路程缩短到一个半小时,加上明年就会正式提出黄金周概念,这些都是对新芜此时大力发展旅游业极为有利的因素。   张恪又挂电话给小叔,小叔这些天终于从建邺脱身回海州了,跟小叔说了要通过世纪锦湖将两千万捐赠给新芜市里。   “奶奶的,世纪锦湖过去一年在新芜捞到的钱都没有八百万呢,前一次为城防江堤的事情就捐了一回钱,这次又捐两千万,别人都以为我们世纪锦湖钱多人傻呢!”   “你这么抱怨,好像这钱是你出的似的?”张恪笑了笑。   “这不是没法子跟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解释吗?”张知非在电话那里爽朗的笑了起来,“好了,我知道这回事,回头跟老邵、盛青他们知会一声。具体什么事情你直接找翟丹青不就行了……”   翟丹青啊,那个姿色艳丽、性感妩媚的女人啊,张恪拿着手机敲了敲眉头,想着翟丹青身上总有一种其他女人不及的成熟丰腴的魅惑韵味,也的确好久都没有联系她了,毕竟新芜的世纪锦湖大酒店又不是锦湖旗下的业务,张恪也没有必要操那份闲心,还好手机里存有崔丹青的联系方式,拨电话过去,听到就是卫兰清甜爽心的声音。   卫兰也没有等张恪开声,就直接说:“你找翟总是吧,翟总现在有事,一会儿让翟总给你打回去行不行,是不是这个号码?”   “呃,翟总现在有什么事情啊?”   “啊!”卫兰在电话那头雀跃的叫了起来,都忘了要先跟张恪打声招呼,也不捂语筒,就大喊,“恪少的电话,你有没有脱衣裳呢,我将电话拿进来了……”   张恪接着听见门开启、冲淋头往外喷水的声音,莫非翟丹青这时候在洗澡?   翟丹青的声音总是揉进了许多媚惑的甜柔,不晓她跟别人说话是不是这样,听起来心里酥酥的:“恪少这时候怎么会想起我来?”   张恪倒是在想翟丹青在电话那头是将脱未脱、裙衫半掩还是娇躯赤裸?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要不等你洗完澡你再打这个电话给我?”   “恪少在省城不?”翟丹青在电话那头问。   “在啊,刚刚从外面回建邺。”   “我洗澡是准备马上就去省城,要有什么指示,等我到省城,恪少您再给我下达吧。”   “这样啊,那行,”也不晓得翟丹青周日下午赶到省城来会有什么事情,从新芜里坐车过来要四个小时,“你过来直接到东大南门打我电话,我请你们吃晚饭……”   挂了电话,张恪站起来往宿舍走去;前些天将自行车丢女生宿舍楼前第二天再去找就失了踪影,现在只能步行走回宿舍了。   ……   秋后周日下午的阳光和熙,从燕归湖面上吹来的微风也没有之前古怪的刺鼻味道,走在浓密的梧桐树荫下,看着偶尔经过靓丽的青春女生,这样的步行的确算不上太难受。   校园的东片是生活区,本科生宿舍、研究生宿舍及公寓、四个学生食堂、教工食堂、学生浴室、开水房、校园商店、网球场、室内体育馆都集中在这一片,不过最集中的还是合欢山的东麓,最大的两个食堂、浴室、开水房还有东大最长的海报墙都集中在那里。   走到海报墙那里,正是开水房供水的时间,很多学生都提着水壶站在海报墙前搜索有用或有趣的信息,舞会之类的学生组织通知都会贴到海报墙上,张恪也闲适的站在海报墙前浏览,海报墙上张贴了许多学生组织招新的海报,都是校报、团报、校电视台、校电台、学生会、登山协会、舞蹈协会等等诸如此类的学生组织。   张恪前世在东大不想受别人的闲气,就自己组织了一个围棋协会,只要招收的学生会员超过一定的人数、组织的主题又足够的积极向上,校团委基本上都会予以通过并提供一个活动的场所,还有一定的活动经费,不过张恪的目的还是从招待的协会会员那里骗些会员费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度过愉快的大学时光。 第627章 单纯的生活   站在海报墙前面看张贴的海报,看到北面通往开水房的路上人来人往,开水房下午三点钟正式供水,今天周日,很多学生都凑着这个时间点赶过来打开水。   看着北面路上人来人往的情况,张恪微微一笑,想起来有意思的事情来。   东大四个学生食堂,去学生食堂用餐不一定能浏览遍东大的青春美色,但是九七年东大校园里只有一间开水房,要打开水,都要到这边来。大多数女孩子去开水房打开水的时间都是相对固定的,好吧,你想看谁,你就提着热水壶踏着点去开水房守株待兔得了。   东大男生最勤奋的事情无过于去开水房打开水了,通常宿舍只有三只热水瓶空了却有四个人想去争着去打水,只有将另一只热水瓶的热水倒空一起过去;手里不提一只热水瓶就出现在开水房,那意图就太明显了,总会有些不自在。   到零零年时,学校做了一个极度愚蠢的决定,说是体谅开水房的拥挤在女生宿舍区那边又新建了一座开水房。这个决定简直就是愚不可及啊,谁能拉下脸多绕一里多路跑到女生宿舍楼东南角打开水?惟一救赎东大男生的圣地也就渐渐没落下来,那之后,宿舍里的热水壶从八只变成六只,从六只变成四只,最后只有两只坚持到毕业。   张恪倒没有机会再每天到开水房里来打开水,他们宿舍的路线经过专门的改造,电水壶、电冰箱、电热水器都能承载,这时候再提着热水瓶到开水房去打热水,未必太恶趣味了。   看着陈妃蓉提着热水瓶走过来,张恪心想东大会有多少男生为她提着热水壶到开水房来走一趟。   “啊……”陈妃蓉乍看着张恪站在海报墙前浏览海报,吓了一跳,忽又脸红了起来,停下脚步,别过脸装着一本正经的看墙上张贴的海报。   张恪见陈妃蓉皮肤白嫩细腻,脸颊像溥粉似的染了一层轻红,愈发的清纯明艳,有着优雅而明丽的气质,见她脸红得诡异,便笑着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没有。”陈妃蓉轻声的说,眼睛却不转过来。   “那我跑到你们宿舍楼前看去……”张恪又笑着说。   “啊?”陈妃蓉诧异的看了张恪一眼,很好奇他能一猜就中,微带歉意的笑着说,“唐婧寄信过来,还说到上回买气球的事情,刚巧今天陪同学去逛孔亩,就又买了七只气球系上去了……还没有找你要气球钱呢。”   “你……”张恪呲牙咧嘴的朝陈妃蓉挥了挥拳头。   陈妃蓉嫣然一笑,说道:“我只是受人所托啊!”   “唐婧国庆节会回来,那时候,你人在哪里?”张恪问道。   离国庆假就剩下一周的时间了,新生军训也将在国庆假前结束。但是杜飞一心系在开网吧的事情,他人走不开,只有唐婧与盛夏一起到建邺来。   “我也不晓得啊,到时候再说吧!”陈妃蓉没有明说她都与唐婧约好在建邺见面的事情,举起手里的热水壶扬了扬。   “啊,要我帮你打水啊?那好吧。”   “谁稀罕?我是说你要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去打水喽。”陈妃蓉笑着说,“你现在恶名满东大,我可不认识你啊。”   张恪摊摊手,都不晓得陈妃蓉怎么跟她的同学解释那些气球的事情。   ……   回到宿舍,也不见杜飞的人影,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与蒙乐都在威尔特网吧那里,都不晓得他们这两天谈得怎么样,这么说来他是正式将蒙乐拉进坑里去了。   打开电脑,这两天与唐婧有通电话,跟她说了自己在惠山,唐婧也就没有写邮件来,倒是有些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人发过来的汇报工作的公务邮件,张恪粗略的浏览了一下,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关注,都只回一封已读的邮件,便算将这两天积累下来的事务处理完了。   看到书桌放着新办好的学生证、图书借阅卡,想必是这两天统一发下来的,与翟丹青约好等她赶到建邺与她见面,见时间还早,张恪往嘴里塞了两片面包,提着一瓶饮料去图书馆。   无论何时,张恪都不大喜欢规规矩矩的坐到教室听别人讲课,更多时间会耗在图书馆的阅览室里,虽然东大图书馆的阅览室有着很陈旧的感觉,也不够大,不过能提供的藏书量很丰富,特别是一些收藏量小的著述,也只有在阅览室才能找到。   一坐下来,就会忘记时间,过来时填了两片面包,不会觉得饿,就等翟丹青到建邺后打电话过,张恪也没有必要记着时间。   黄昏时分,夕阳光辉透过阅览室后院的葡萄藤架与后窗玻璃照在长桌上,感觉到前面光线暗了暗,抬起头看见陈妃蓉捧着一叠书站到对面。   看书看久了,整个人的感觉会变得稍稍迟钝一下,或许说这是一个借口,穿着斜襟短袖衬衫的陈妃蓉站在夕阳光辉里,白皙的肌肤似乎也透着光芒,嘴角溢着浅笑,使她眸子的瞳光愈发的美丽,有着春色正浓的清纯气息,让人乍一看都不想回过神来;看她的眼神似乎想知道什么书让张恪如此入迷。   “啊,你来了!”张恪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傻,又没有跟陈妃蓉约好在阅览室见面,说这句话毫无意义——陈妃蓉应该是在食堂吃过晚饭到这里来上夜自修。   陈妃蓉在东大里的生活很单纯,食堂、图书馆、教室、宿舍,有时候会与同宿舍的一帮女同学去逛街;要不是刻意联络她,张恪都几乎没有机会在校园里碰到她。   陈妃蓉将书放下来,拉开椅子坐在张恪的对面,说道:“在这里很少看到你啊?”   不是很少,应该说是之前就没有看到过,陈妃蓉也不是每天都坚持过来,周二、周五夜里都有课,也不能确定张恪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在阅览室里出现过。   张恪将放在桌角、压在手机下的图书借阅证移到桌子中间,说道:“刚发下来,”他还是愿意在图书馆打发时间的,这里安静的氛围很适合看些东西思考一些问题,“我也算比较爱读书的小孩儿。”   “哦……”陈妃蓉想起来自己大一时也是过好久就拿到图书借阅证,倒是想到以后张恪经常到阅览室来看书,岂不是会经常遇到他?想到这里,就安静下来,没有再悄声说话,翻开书看了起来。   张恪抬头看了看,好像有好些男生捧着书要移坐过来,撇着嘴笑了笑,散了两本书将陈妃蓉左右的座位都占了,也不理会那些男生出离愤怨的眼神,看到陈妃蓉会心的微笑,张恪也安静看自己的书。   阅览室里的灯光亮了起来,不知不觉窗外的暮色都已经深了,有个男孩子走过来,丢了一只纸折的纸鹤在陈妃蓉双手捧着的书上,陈妃蓉吓了一跳,回头那个男孩子却都闪到一边去了,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渴望陈妃蓉将纸鹤折开来读一读里面的内容。   陈妃蓉皱着眉头,微嘟着嘴,有些无奈的看着张恪,将纸鹤丢在桌子中间。   张恪侧过头看了那个男孩子一眼,伸手将纸鹤拿了过来拆开,上面写着一首诗。   “亲爱的,但愿我们是浪尖上一双白鸟,流星尚未陨逝,我们已经厌倦了它的闪耀……”   靠,抄袭叶芝的《白鸟》还改名《流星》、真当成自己写的诗了,张恪捡起笔在背后将英文原诗默写下来,丢给陈妃蓉看。   陈妃蓉看了扑哧一笑,合着双手抵在自己粉润的嘴唇,倒是在乞求张恪帮她将这封无谓的情书退给那个男生。   张恪挠了挠头,将那张纸折回成纸鹤的模样,走到那个一直紧张注视着这边的男孩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将纸鹤放到他的面前又走了回来。   那个男孩子大概看到张恪在背面默写下来的英文原诗,红着脸捧着书就往外走,都忘了这些书都是阅览室里的,感应器嘟嘟嘟的响了起来,阅览室里的学生都诧异万分的看过去,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倒是让那个男孩子更加的慌手慌脚,阅览室里整天无所事事的两名老师以为抓到偷书贼了,一下子就兴奋的站了起来,将那个男孩子截在里面不让他出去。   陈妃蓉抿着嘴强忍着不笑,也怕那个男孩子难堪,眼睛只盯着书页,只到那个男孩子解释清楚给老师放走,才松了一口气似乎的伸了懒腰;神色间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十分的无奈。 第628章 有可能做校友   “……天边低悬,晨光里那颗蓝星的幽光/唤醒了你我心中,一缕不死的忧伤。露湿的百合、玫瑰梦里逸出一丝困倦;呵,亲爱的,可别梦那流星的闪耀,也别梦那蓝星的幽光在滴露中低徊:但愿我们化作浪尖上的白鸟:我和你!”陈妃蓉特意跑到书架那里找来叶芝的诗选集来低语的轻读那首《白鸟》,想起唐婧说起张恪雨中跟她念诗的事情,嘴角挂着浅笑,不想影响他人,说话还要小巧精致的螓首还要凑到桌子中间,“你怎么记得英文原诗?”   张恪拍了拍腰间,笑了笑,脑袋凑过去跟陈妃蓉低语说:“我就想啊,没有两把刷子到东大怎么能吃得开?可怜啊,两把刷子根本就没有机会舞一舞,恶名已经传遍东大,我现在基本上不会跟别人承认我叫啥名了。”   “呵呵,”陈妃蓉轻笑着,想起来张恪到现在都没有吃晚饭,问他,“我过来时,你好像都坐好久了,没见你出去吃晚饭啊?”   “哦,在开水房那里遇到你之后就回了一下宿舍,”张恪摸了摸肚子,来之前就往肚子填了两块面包,这时候的确也饿了,笑着跟陈妃蓉解释说,“夜里有人要从新芜赶过来,总要等人家过来一起吃晚饭才行,这才等到现在,”看了看表,都八点钟,“也应该快到了……”   也是巧,眼睛刚移到桌角的手机上,手机就震动起来,拿起来果然是翟丹青的电话,张恪跑到阅览室外的过道上接电话,说道:“呵,你人到东大南门了吗?”   “呃,我已经到校内了,正在紫霞湖这边办入住手续呢。”   紫霞湖是东大校内西南角上的小湖,校内招待所就在湖的西面,张恪不晓得翟丹青为什么到建邺来办事要住进东大的招待宾馆,便说他过去找她。挂了电话跑回阅览室要将桌上一堆书归架,陈妃蓉说道:“你有事先去了,书我帮你放回架子上。”   “那行,谢谢了……”   等到现在的确也饿慌了,张恪想刚才与翟丹青碰面找个地方吃饭去,跑到紫霞湖招待宾馆,隔着玻璃门,看见翟丹青坐在招待所接待大厅的沙发上,灯光下来白皙的脸妩媚而艳丽,穿着白色半袖斜襟衬衫,腰间系着黑色的宽腰带,身子微俯着,眼睛似乎凝视着紫色的高跟鞋尖来打发等待的无聊时间,没看到有其他人,张恪倒是奇怪了,还以为卫兰会跟她形影不离呢。   张恪走上台阶,翟丹青才看到他站起来,微张着娇艳的嘴唇,那些欲露还敛的欣喜神色,总会让人看了心里舒坦,这时候才看见她下身穿着曲线圆润的蓝色短裙,整一个性感艳色的职业丽人模样,虽然上衣胸前缀有褶皱,不过还是能看出胸前的波涛汹涌。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张恪奇怪的问她。   “哦,公司的车回建邺,让司机直接送我到这边,没有其他人了,难道恪少还期待别的人?”   翟丹青笑起来妩媚诱人,张恪只是撇撇嘴,这个女人在新芜可是谁都不敢招惹的。   “我能期待谁?”张恪笑了笑,“我肚子快饿瘪了,赶紧找地方吃饭吧……”   若说合欢山东麓是东大的主要生活区,那紫霞湖周围就是东大的高档生活区,不仅校内的招待宾馆位于此处,国际交流学院的外事服务中心也位于此处——东大学生通常将外事服务中心称为留学生公寓,留学生公寓应该是东大校内住宿条件最好的,但是张恪不想跟那些鬼子混在一起,所以宁可麻烦些,也要将宿舍插进研究生公寓里。   招待宾馆旁边就有一家相当不错的西餐厅,主要做留学生的生意,许多东大的教师也都喜欢到这里来用餐。   西餐厅这时候还不会结束一天的营业,张恪领着翟丹青走进那家西餐厅,还有好些人在那里用餐,看到周瑾玺、谢汉靖、谢意、谢子嘉还有崔国恒、魏东强坐在那里用餐,拿着刀叉聊天正开心。   今天周末,谢汉靖人在建邺拉着谢意到学校来看他女儿顺便请国商院的院长以及谢子嘉的年级主任魏东强一起吃顿饭,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谢子嘉一副乖巧的模样,还真像个乖乖女。   大家都似乎非常有默契的将视线从对方的身上移开,只有魏东强脸上有些诧异看着张恪与翟丹青走进来,崔国恒都不认识张恪,只是翟丹青的容颜这般的明艳,视线忍不住在她脸上及动人的曼妙身材上多停留了一两秒才移开;魏东强附到崔国恒耳边说了几句话,崔国恒才再度诧异的打量过来。   张恪对此视若无睹,也是学生打工的侍应生跑过来招待安排座位,张恪走到餐厅的另一角与翟丹青坐下来。   谢汉靖、谢意都是东海商界的名流人物,何况又是锦湖对立阵营的人物,翟丹青自然认得,她不认识谢子嘉,也不认识周瑾玺,自然就好奇他们俩为什么坐在东大校内的餐厅里。   见翟丹青美丽的眼睛有抑不住的好奇,张恪笑着解释谢子嘉、周瑾玺的身份,翟丹青笑着说:“恪少就使些手段,将人家姑娘的魂给勾过来,看谢汉靖对你还会有什么脸色?”   “去,”张恪笑着说,“还需要我亲自来牺牲色相?”又问翟丹青,“你到建邺来有什么事,需要坐住我们学校的招待宾馆来?”   “还不是想跟恪少您挨得近些?”   “拜托,”张恪合掌求饶,“我一个青春热血少年经得起你这么勾引?”   “我才不信恪少会是那种人,”翟丹青媚然一笑,将额前的发丝撩到晶莹剔透的耳后,姿态还真是异常的性感撩人,“在我看来,恪少是会将女人的魂儿、魄儿、骨肉都吃进肚子里不会吐渣的那种人,所以我才不把卫兰那小妮子带过来……”   张恪很无语,身边的这么多丽人里,就算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也就翟丹青敢拿话直接戳自己,看她风情无边的模样,看上去艳丽无双,诱惑得餐厅里的侍应生丢魂落魄,张恪很想站起来告诫站在一边的两名侍应生翟丹青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危险角色;还真不敢跟翟丹青逞嘴舌之利,笑了笑,算是认输,将一本菜单递到她面前各自点餐。   点过餐之后,翟丹青正说出她这次来建邺的目的:“十月上旬要参加东大经贸班的入学考试,这次过来是参加东大举办的考前培训班,该轮到恪少你说有什么事找我了。”   “啊?”张恪张了张嘴,说道,“那咱们以后就是校友了。”其实想到翟丹青来当自己的校友,还是稍稍感到有一些头疼。   经贸班是东大春季MBA的俗称,十月上旬参加统一考试,明天一月之后才入学,多为在职人员所选,入学考试比秋季MBA简单一些,倒是没有想到翟丹青有心突破自己来读MBA。东大国商院与研究生院联合举办的MBA班开始于九四年,也是国内最有价值的MBA培训基地之一。   “还不晓得能不能考上呢,好些年不读书了,”翟丹青问道,“什么事情,恪少您还没有说呢。”   翟丹青高中就辍学走上那条曲折的人生道路,虽说MBA招考很注重考生的工作经验,但是她能有信心报考东大的MBA,说她这些年没有碰过书本,张恪也不信,不过事情就不适合这时候麻烦翟丹青去做了,说道:“那就算了,那件事我还是另找别人去办吧。”   “恪少的事情是紧着要完成的?”   “算是吧”张恪将他希望通过世纪锦湖大酒店捐赠两千万的事情低语说给翟丹青听,“原本打算让你帮助将这两笔钱花出去,这时候总不能耽搁你的时间……”   “恪少信任我吗?”翟丹青问道。   “什么信任不信任的,事情做好了,就有信任;事情做砸了,多大的信任也要打折扣了……”张恪开玩笑说。   “那我给恪少你推荐一个人,从事职业技术教育好些年,是新芜市高级职业中学的校长,在新芜德高望重,想必张副市长也有听说过。初级职业技术培训的工作,可以借用新芜职高的场地、师资力量去进行;这笔资金捐给新芜市,就让市里成立专门账户管理就可以了。另外,旅游学校的事情,也可以这么操作,事情就简单多了,专门账户的资金有张副市长盯着,总不会有出多大的乱子。” 第629章 同学少年   有熟悉情况的人总是好办事,既然翟丹青推荐人选,又不会耽搁她多少时间,张恪点点头,说道:“那行,这件事还是要请你帮忙。”   翟丹青捋着鬓旁的青丝,幽然的笑了笑,不自觉的那些销魂蚀骨的媚态敛去不少,但是妩媚中透露优雅的气息,却分外有另外一种魅惑的魔力,张恪看了微微一怔,问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前后给别人的感觉不一样呢。”   “有吗?”翟丹青又媚然的笑了笑。   张恪点点头,说道:“又恢复过来了。”认识的这么多丽人之中,惟有翟丹青能将女人自足的魅力发挥到极致,有着入骨的风情,这大概跟她的人生经历有莫大的关系;许思是幽然绽放的美;晚晴的风情也是收敛而优雅的。   “哈哈……”翟丹青捂着唇轻笑起来,“恪少看女人也真是仔细,我都不晓得我有哪里不同。”她当然能意识的那一瞬间心尖的颤动,只是不愿意在这个小男人面前承认罢了,说他是那种能将女人的魂儿、魄儿、骨肉都吞进去连渣都不会吐出来的人,倒也不是随便说说,翟丹青进入社会接触的角色不计其数,谁能在一个夏季的时间给她这么强烈而复杂的冲击?倒真是怕卫兰那妮子深陷其中呢,像张恪这样的人物,又怎么会为她们这样的小角色留连片刻?   张恪是饿急了,点了浓汤、意大利面、茄汁牛扒送上来,就埋头苦干起来,翟丹青还是要保持女人的优雅姿态,吃到半途,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杜飞与蒙乐从网吧换班回来,问他在哪里,张恪便让他们直接到这边的西餐厅来。   “呵,我还说谁能让张恪的格调提高到西餐厅呢,原来是翟姐过来了啊……”杜飞在餐厅外就看到张恪与翟丹青坐在里面用餐,帮蒙乐介绍,“蒙乐,我们国商院大三的学长,这是翟姐,还说拉你一起去新芜玩才能见到翟姐呢……”   张恪回头招手让唤侍应生拿菜单过来给杜飞他们点餐,他们刚从网吧换班回来,应该还没有找地方吃夜宵。   蒙乐看到艳丽四射的翟丹青都有些发蒙,像陈妃蓉、唐婧、孙静檬等人,美则美矣,但都只能归入小美人的范畴之内,她们身上的美是含苞待放的,有着沁人心脾的青春气息,都不及翟丹青的艳丽以及入骨的风情给人很强烈的冲击力。   当然,最让蒙乐傻眼的,张恪这家伙平时接触的女性怎么个个都是天姿国色?   “傻了吧?”张恪笑了笑,帮蒙乐拉出椅子让他坐自己身边。   “呃,”蒙乐为自己的失神尴尬的笑了笑,跟着杜飞轻唤了声,“翟姐……”   杜飞坐在翟丹青的身边,坐下之后才发现餐厅另一侧的谢汉靖、谢意、谢子嘉他们,诧异的轻呼了一声:“啊,”指了指张恪的身后,问他,“你进来有没有看见他们?”   张恪都不回头看,点头笑着说:“嗯,他们先就在这里用餐。”   蒙乐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不认识谢汉靖、谢意,国商院院长崔国恒以及他的经济学课的导师,他总不能忽视不见:“啊,崔院长、周教授也在这里用餐,”还怕张恪他们不认识周瑾玺,“周瑾玺是经济学的教授,你们学经济的,铁定要过他的手,要不要一起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过去就行……”他与杜飞可以装腼腆、装陌不相识,不过蒙乐连续两届都是国商院学生会主席,遇到崔国恒都不去打声招呼就不太知人情世故了。   蒙乐走了过去,张恪从杜飞眼神里就能看见有人跟着蒙乐走回来,应该是魏东强吧,不晓得谢汉靖、谢意有没有在看这边,张恪拿起桌角的鲜橙汁喝了一声,却装作无意的侧过头来,看着魏东强,微带诧异的说:“呵,魏主任也在这里吃饭啊?”   翟丹青掩唇笑了笑,好像张恪刚才真没有看见那一桌的人似的。   “崔院长在那里,你们也过去打声招呼吧?”魏东强不敢多看崔丹青,视线放在张恪与杜飞的脸上。   魏东强能这么跑过来,要是袖手不理,就有些不近人情,张恪将膝上的餐巾取下来丢桌上,跟翟丹青说了一句:“我们过去一下就回来。”装作纯洁无害又腼腆的模样跟着魏东强走过去,魏东强介绍崔国恒“这是崔院长……”就跟着喊一声“崔院长……”魏东强介绍周瑾玺,就跟着唤一声“周教授……”   蒙乐给蒙在鼓里,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崔国恒倒是希望与张恪一起进来的那个成熟艳丽的女子能一起过来打声招呼,仅仅是张恪与杜飞过来,也就颔首很冷淡的应了一声。   杜飞倒是有些沉不住气的打量谢汉靖他们脸上的神色;谢子嘉拿着刀叉轻轻的刺着嫣红的嘴唇,清冽的目光一会儿停在张恪的脸上,一会儿又从她爸、她哥以及周瑾玺的脸上扫过,似乎一点都意识不到他们的尴尬,嘴角的浅笑也太明显了,似乎换着地方都能大笑起来。狡黠的眼睛轮了一圈,忽又趣味十足的帮他爸、他哥介绍起张恪、杜飞起来:“爸、哥,张同学、杜同学是我们国商院有名的年少又多金的帅哥呢……”   谢汉靖、谢意一直保持淡然的神色这时候也禁不住僵滞了一下,差点都要崩溃掉;张恪倒没有想到谢子嘉会这时候会陷害她自己的老子,他也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点头很勉强的笑了笑,大家脸上的笑容假得就跟拿纸贴上去似的。   张恪与杜飞灰头土脸的走了回去,不想让谢子嘉有看戏的良好感觉,反正杜飞、蒙乐都还没有开始点餐,招手让侍应生过来买单,逃也似的离开西餐厅;也不管魏东强他们看到会怎么想。他们爱怎么是他们的事情。   出了西餐厅,翟丹青倒是乐不可吱,笑得花枝乱颤、媚眼横飞,指着张恪说:“你们真能装啊,你们继续装下去啊;那小姑娘,我喜欢。”她也在边上看了一出好戏。   “再装就要崩溃了。”张恪也拿谢子嘉没有办法,这妮子连她老子都不留情面的陷害。   蒙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你们是不是都认识,怎么又装作一副陌不相识的模样?”   “大家是冤家,”张恪笑着跟蒙乐解释说,“不过想必他们没有勇气在别人面前承认我们是他们的冤家,我又不能在西餐厅跟他们掀桌子大打出手,大家只有装作陌不相识喽。”   这样的解释,蒙乐还是听不明白,不过大学里的朋友有一种好,不会刨根问底的追问彼此的家庭背景,更多是性情相投的在交往。   信步往教工食堂走去——只得去那在继续点菜用餐,在路上,张恪跟杜飞、蒙乐说到翟丹青出现在东大校园里的原因,又问自己走的两天,他们讨论开网吧的事情有什么初步的结论没有。   “有心思在这附近开网吧的人不会少,毕竟北门电脑房的火爆场景许多人都看在眼里,不过这时候网络端接入的费用很高,加上毕竟还是新出现的事物,使得许多人都犹豫不决——这些都只是时间问题吧,我与蒙乐合计着,这时候要把未来就会涌入这个行业的竞争网吧也考虑进来……”杜飞说道,“蒙乐之前就有过将学校计算中心机房的空闲时间承包下来的念头,这个可能性也小,一来各院系的计算机课程安排很紧,剩余的空闲时间太零碎,另外计算中心的老师也都是见缝插针的主,有好处不会留给外人;另外,图书馆也有筹建电子阅览室的计划。昨天我们抽时间出来做了一下调查,也认真考虑了一下,考虑到未来学府巷商铺的租金,在学府巷开网吧与在马莲街或其他地方开网吧的成本差异巨大,也就意味着在学府巷开网吧不能将目光停留在仅仅是提供一个上网、玩电脑游戏服务场所的狭隘念头上,可能需要一开始就考虑到消费对象的分层问题……”   张恪点点头,网吧作为一个产业会很快的兴起并且会迅速就进入其产业的黄金时期,这个黄金时期也就七八年的时间,他就怕杜飞、蒙乐这时候的视野受限、考虑的格局太过狭隘了,听到杜飞这么说,他们算是初步找到这个行业的门径了,杜飞跟他混了这几年,眼界毕竟要高过其他人。 第630章 网吧策划   在紫霞湖西餐厅吃牛排,跑到教工食堂就每人点了一份炒面;翟丹青味胃口小,也可能是为了保持妖娆性感的体型,只拿了一罐芬达听杜飞他们说开网吧的事情。刚到九点钟,吃夜宵的学生还没有涌过来,教工食堂里倒是不多,倒是方便他们清静的谈事情。   张恪在西餐厅吃了半饱都不到,倒没有觉得教工食堂的炒面比牛排差多少,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听杜飞说,听杜飞考虑消费分层的问题,知道他们算是初步找到这个行业的门径了。   “要说未来学府巷商铺的租金,还真不会太低,底层商铺每平方米的年租金少说也要千元起,”张恪筷子还卷着面条往嘴里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含糊,还好能听清楚,“要是到东大北门找个民宅,同等面积的店租大概都不需要五六分之一,就算到马莲街上找店面开家网吧,店租也要便宜许多……要将网吧开在学府巷,你们的确不具体什么成本优势。不过同一所学校里的学生,有人因为学费会自杀,有人却带着保姆入学,这大概是消费分层的极端体现吧……”   九七年,除农林牧矿及师范等少数特殊院校外,国内其他高校都实行并轨收费,平均收费标准也超过每学年两千四百元,算是正式进入高校高收费时期,对于这一些,杜飞、蒙乐他们此时是没有多深的感触的,像沈筱这些从贫困地区出来的大学生就身有感触。   张恪拿轻松的语调举出这样的事实也不过为了方便说明消费分层状况的存在。   杜飞刚进大学就有创业的念头,翟丹青听了也颇感兴趣,听张恪这么说,美眸顾盼的横了他一眼,所谓带着保姆入学的那类人大概是说他自己吧。   张恪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水,拿起桌上的瓶装可口猛灌了两口——吃炒面吃急了有些噎,才示意杜飞、蒙乐继续说。   蒙乐说道:“还要考虑性别的差异,我们做过一些调查,我们昨天只来得及对东大、师在还有音乐学院的学生做抽样调查,女孩子更向往舒适安全的环境。像东大北门的电脑房里看不到女孩子的踪影,因素是多重的,很重要的一点,还是电脑房环境的脏、乱、差,将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阻挡在外……”   “这个不错,就应该这样考虑啊,”张恪点点头,杜飞、蒙乐还当他有什么高见,都看着他,没想到张恪下句话却说,“多些漂亮的女孩子,我没事也可以去你们网吧上网玩。”杜飞、蒙乐他们考虑这一点,他很喜欢。网吧里要都是那些穿着拖鞋脚跷在椅子角上抠脚丫子的男生,张恪当然不会有多大的兴趣,要是塑造的环境能够吸引音乐学院及师大的女生,想想都会觉得舒坦。话说回来,莺莺燕燕的漂亮女孩子多了,还怕不能招蜂引蝶吸引那些男孩子来网吧吗?想当年,还不是常拉着蒙乐、杜飞去寻觅那些音乐学院、师大女生常去的网吧?当然,蒙乐、杜飞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记忆。   “啊,就这样?”张恪的建议真的让人很无奈,杜飞似乎也认清张恪放手让他去运作的意图,也就对张恪没有太多的指望,其实他内心深处也想认认真真的尝试一下;指望张恪认真的帮他,多少有些作弊的感觉。   “就这样啊,我还能有什么更高尚上的想法不成?”张恪笑了笑,摊开手,问杜飞,“有初步的预算出来没有?”   “嗯,正在做,”杜飞说道,“蒙乐还想在威尔特多体会几天,我打算先撤出来,有些想法还没有跟蒙乐合计呢,你既然问,我就先报一个大概的数字……”   杜飞混进威尔特网吧也快有半个月了,悟性高又勤奋的人,有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够了,再说威尔特作为建邺第一家正规的网吧,本身就有许多试验性质的东西存在,威尔特现有的模式本身就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关键还是要看杜飞他们自己摸索体会经营之道。   杜飞不再去威尔特网吧打工、先撤出来,就是想要正式将网吧当成项目来运作了。   杜飞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只小本子,上面凌乱的写满一些数字与文字,还有乱七八糟的示意图,这些东西,除了杜飞本人,其他人很难看明白,杜飞翻了翻了一番,大概将他这些天来的想法再回顾一下,确切之后,才说道:“一千平米的店,要四百万的预算……”   “呃!”蒙乐这两天没日没夜的兴奋的讨论了很好开网吧的细节,有一个梦想,忽然在大学里就可以去实践、去追逐,总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蒙乐都感觉自己这两天的语速比平时要快了许多,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跟杜飞讨论未来网吧的规模。他总以为在学府巷开间百十平米的网吧放四五十台机子,已经相当了不得了,没想到杜飞张口就是四百万的预算,他都有些的犯傻,张了张嘴,都不知道怎么插话才好。这些天接触下来,他也晓得张恪、杜飞不是寻常人家出身,但是四百万,对于九七年的大学生来说,似乎也太有些不可思议了,谁家里会拿四百万不当回事?   见蒙乐给吓着的样子,张恪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翟丹青呶呶嘴,笑着说:“没必要考虑资金的来源,翟姐就是一富婆……”   翟丹青媚然一笑,说道:“又碍着我什么事,我坐在这里就当听故事呢。”   见张恪、翟丹青都对四百万这个数字很不以为然的样子,蒙乐心思倒也安定下来,他之前还打算要与杜飞合作经营这家网吧,听到杜飞此时说出他心里真正的规划,也晓得此时的自己只能是协助他而已,毕竟四百万的项目,还不是此时的他能跟别人一起共同扛起来的。   张恪朝杜飞说:“说的详细一些,翟姐也在,指不定兴趣来了会指点你们呢。”   “店租费用每年需80万,比照孙静檬那里的装潢预算降两格,装潢费用需40万,四百套终端设备及家俱购置费用需200万,网络设备和综合布线15万,行业监管费用及专线接入35万,这些都是主项,另外还需要有20万的流动资金。”杜飞将大概的预算数字报了出来,差不多四百万左右,又见他将他手里的小本子翻过几页,继续说道,“运营支出包括员工工资、水电费、专线接入费、店租、公关、税费、设备折旧等等,这些还没有时间细算。运营搞会员制运营,网费分会员与非会员两类标准,除了主营网费收入之外,还有饮料销售的收入也是很大一块,我们在威尔特那里观察,差不多会有40%多的顾客需要购买饮料;另外,我与蒙乐合计着,学府巷应该算商业街区,而且我们的网吧主要针对附近高校人群,很有投入广告的价值,广告位租售,可以作为可能的运营收入来考虑……”   “啊,考虑到广告位招租啊,”张恪也没想到杜飞与蒙乐还真能两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呢,也应该是杜飞的眼界让他们的思维更发散,他们所设想的网吧还真有零零年之后国内才出来的概念网吧的雏形,可惜爱达目前的产品不是针对高校群体的,这上面还不能直接帮他们一把,既然有这个念头,工作总能一点点做起来,点点头称赞杜飞他们,“不错,不错,这个想法很不错,听到现在,我都觉得这个网吧很有搞头。”   蒙乐不晓得得到张恪的称赞有多得意,杜飞却是信心倍增,说道:“虽然有个筹划,不过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购机、装潢、营业手续等等,我还想找信息学院的人做一个计费管理以及会员管理系统,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没有考虑到的事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明天,你有时间陪我们去看店面?”   “行,反正我大把时间闲也是闲着……”张恪爽快的答应下来,反正也是跑过去挑个地方跟邵至刚招呼一声而已,就算不能给店租,邵至刚又能说什么?   “还是你们好啊,年纪轻轻就能实践自己的梦想……”翟丹青感慨的一声,杜飞之所以能做这些事情,还在于背后有张恪这么一个强力支撑在,不然的话,杜飞能力再强,他从哪里去搞四百万的启动资金?   “还要请翟姐你指教呢。”杜飞笑着讨巧的说。 第631章 实践的意义   送翟丹青回招待宾馆,张恪他们往东面的宿舍区往回走。   蒙乐没有从女生宿楼西侧的路穿过合欢山下的防空洞隧道直接回宿舍,虽然张恪、杜飞都是刚入学的新生,但也意识到他们的眼界、见识要超过自己许多,想绕过合欢山东麓慢慢走多说些话。   走到开水房附近,张恪走到海报墙前,昏黄的路灯光下,海报墙上张贴的海报又新换了一批,不过还是以各学生组织招新的海报居多。   “东大的学生组织每年都是这时候搞招新吧……”张恪轻声感慨了一句。   “呵,你打算进哪个协会悠闲自在的混时光,”蒙乐开玩笑说,“要不要推荐你进一个漂亮女孩子多的协会?”   “这些协会,有漂亮女孩子进去,还不都是给高年级的那帮家伙围着,哪有我们这些新生抢食的份?”张恪笑着说。   杜飞说道:“要我说啊,还不如自己组织一个协会将那些漂亮女孩子都招进来,这才算得上气魄……”又颇为遗憾的说道,“可以我是没有这个闲时间啊。”他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受别人的闲气,这一点,倒是越来越学着张恪了。   “谁说你没有时间?”张恪转过身来,看着杜飞与蒙乐他们,“在学府巷开设网吧对你们来说更多的应该说是具有实践意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实践精神惯彻到底呢?”   “啊……”杜飞捏了捏鼻子思量张恪的话。   “你都在说所有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还有很多事情可能是你们现在都想不到的,凭借你们两个人,很难将事情面面俱到的照顾到,就算加上我也不行,”张恪手插在裤兜里,看着杜飞、蒙乐两人,希望他们将格局再开拓一些,“但是你们需要什么样的人手,在东大里找不到?关键是你们如何的将所需要的人挖掘起来,挖掘出来之后,还要有效的组织起来!你们的思路很正确,的确没有必要将自己降低到与那些电脑房业主同一水准上去,要去做一些有开拓意义的工作……”   听了张恪的这番话,杜飞有如醍醐灌顶,愣了半晌,才迟疑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新组织一个协会,将需要的人手,都以招新的名义骗进协会里,将开设网吧搞成协会的活动,将所有的环节分解出来交给协会的成员去做?”   “不要说骗这么难听啊,”张恪笑了起来,杜飞毕竟跟自己混了三年,有些事情一点即透,倒是蒙乐可能一时跟不上自己的思路,笑着跟他说,“有些想法可能会古怪一些,却不能否认很具有实践意义,你是担心学校里会有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会来阻挠?”   “是啊,组建新的学生组织,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别是用来做私活,”蒙乐说道,“不过这个想法的确很棒,即使学校不同意,我们也可以偷偷摸摸的搞啊……”   “也不是就没有积极向上的意义,”张恪看了看腕表,快到宿舍熄灯的时间了,对蒙乐说,“时间不早了,还是说晚上你到我们那里跟杜飞挤张床?”   “我去睡地板得了……”说实话,突然让张恪往脑子塞了一个全新的概念,蒙乐都怀疑自己回宿舍夜里能不能睡着。   宿舍里的啤酒、饮料不多了,绕到商店里买了一兜东西回去。   知道杜飞与蒙乐有说不完的话,回到宿舍,张恪就直接将他们赶到阳台上去商量,免得影响自己。张恪看了一会儿资料,给唐婧写了一封邮件,很快就乏了,冲过澡准备睡觉,隔着门上的玻璃看见杜飞与蒙乐正聊得欢,还比照着在纸上写写画画。隔了一会儿,杜飞走进来将电脑拿了出去,张恪不去管他们,拉着薄蚕丝被蒙头就睡。睡到天蒙蒙亮,见阳台上的廊灯还亮,这两小子还兴致勃勃的坐在那里商量事情,张恪叹了一口气,都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也像他们这样做事一头劲。   张恪跑过去推开门,问他们:“还睡不睡了?事情又不是一天就能干完的。”   “你说我们搞个大学生创业协会怎么样?”杜飞问张恪,“总要有个大义凛然的名义,蒙乐到底是院学生会主席出身,我们这一宿就把程章拟了个七七八八,你要不要看看?”杜飞将电脑移过来,将电脑屏幕对着张恪。   “听你说就行……”张恪都没有完全醒过来呢,“我没有你们俩这么精神,这时候看东西会犯迷糊。”   “听了你的话,我发现我们的思维还是不够开拓。好多事情,像网吧设计,我们可以联合建筑学院、信息学院的学生会搞个方案设计大赛。这方面的工作,蒙乐有把握。网吧的计费管理系统,也可以请信息学院的学生会组织比赛来开发,最终选用优胜的作品;就算优胜作品还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也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开发。像网吧以后的正常运营,也可以以资助特困生的名义组织人手——我们总之会支付一定的员工工资就是了,避免影响到这些人的学习,可以组织更多一些的人手,也就方便排班了;我们也考虑到网吧到寒暑假会进入淡季,但是可以组织信息学院的学生利用网吧的场地与设备搞寒暑假电脑培训班,面对建邺市想利用寒暑假学电脑的初高中生还有那些需要计算机技能的职业人群……这些事情,放在网吧的架构之下、却可以拿大学生创业协会的名义去做,你说这么做能成不能成?”   “得,先不讨论这个,你们先赶紧睡一觉,上午还要去看店面!”   ……   就让他们睡了五个小时,十点钟,张恪就从年级办开溜回宿舍将杜飞与蒙乐叫醒,他跟梁军约好半个小时在东门那边等。   东大新东门也建了七七八八,正在铺石材路面,行人通行已不成问题,出新东门的街道很短,两三百米,这条街将青年公寓社会一分为二,街道两侧青年公寓楼的底层也是商铺,不过要等青年公寓社区正式启用之后,这些底层商铺才会使用。   蒙乐见过梁军才知道张恪、杜飞与学府巷的开发商关系不同一般,梁军是张恪的表哥,又是学府巷改造工程的项目经理,年纪很轻,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熟悉之后才晓得只比自己大四年,毕业出来工作才两年的时间,很难想象一家地产公司会将这么大的项目交给这么年轻的人管理——之前邵至刚、张知非都亲自在这里盯着,这时候临近尾声,张知非回海州,邵至刚亲自去抓南边的几个重点实验室建设,才将这里的事务大部分都交给梁军管理。   一千平米是很大一摊地,像孙静檬挑过去给1978新开业的地还不到四百平米。   大面积的底层店铺,就剩下出东大新东与外街相交的北拐角上还有一套,上下两层通联在一起接近一千平方米,原先给东华区邮电局要过去在学府巷办校区邮电局与邮政储蓄,不过东华区邮电局想将物业直接买过去,双方没有谈拢。既然杜飞要搞网吧,就算他一分钱店租不付,地方也要给他选好——他已经明确说了放弃之前允诺给他的干股,那一块少说也是一千多万的钱,怎么都要想着补偿一些给他;杜飞既然选了要自己走一条路,自然也不会自己破坏规则,一切都走正规的程序,只要这样,哪些东西是属于他自己的,才说的清楚。   选店面很简单,简单到出乎蒙乐的想象。他们三人跑到地方看一下,觉得合适就选了下来,等了一会儿,梁军就让人将租赁协议拿过来给他们签,也压根儿不提押金不押金的事情,租金从正式运营的那天算起,在十月底之前进行装潢,世纪锦湖还补贴每平方米两百元的装潢费用——这个倒不是对杜飞额外照顾,而是所有承租学府巷店铺的业主在指定的时间内对商铺进行装潢后营业都能拿到不同标准的补偿,也是为了促进学府巷能早日繁荣起来。   从梁军那里拿到店铺的结构图,张恪他们就又从新东门走回校里,蒙乐问张恪:“世纪锦湖该不会是你表哥家的吧,怎么什么都不管我们要,就跟我们签租赁协议?”   “虽然不是,但也差不多,”张恪笑了笑,“我堂叔,还是有盛夏他哥,都是世纪锦湖的老板,你说签租赁协议,他们想管我们要什么东西做保证?”   蒙乐咂了咂嘴,心想难道昨天提到要拿四百万出来开网吧,张恪眼睛都眨也不眨,这么看来,他的家境岂不是还要厉害? 第632章 蒙乐的秘密   回到宿舍里,张恪拿热水壶煮上水准备冲咖啡,让杜飞从他抽屉里将那本白封皮的文件拿出来跟蒙乐先看着。   宿舍的空间总是狭小,倒是阳台上围着玻璃几的蒙皮藤椅精致典雅,不像其他宿舍的阳台上都挂满晾晒的衣服——张恪与杜飞换洗衣服都会拿到外面的洗衣店去洗,宿舍的空间毕竟狭窄,阳台就成了一个小小的休闲之所,杜飞还摆了一盆文竹、一盆养龟的鱼缸在角落里。   闻着咖啡香气,打开收音机,校电台里传出清新甜柔的声音——在张恪的记忆里,这是一个让别人先得手的女孩子,从收音机里听她的声音,还真有些不堪回首的感觉,校园点播时间,吹着口哨,将那些祝福之类的说辞忽略掉,等总会有的那些动人心扉的音乐传出来。   端着咖啡走到阳台上,拉了一张藤椅坐下来,悠闲的望着远方风轻云淡的天空。   蒙乐捏着手里的文件夹,诧异的问张恪:“这份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怎么,你也知道虫子俱乐部的游戏开发计划?”张恪问道。   这份文件是《三国烈豪传》游戏开发计划书以及创投中心的员工与施春锋联合给出的市场、技术评估报告。   “哦,那当然,去年底搞游戏设定时,我也一起参与了讨论,不过他们向橡树园提出项目开发融资就将所有非技术的人员都剔除出去了,所以你们没有在上面看到我的名字……”蒙乐解释道。   “你也是虫子俱乐部的成员?”张恪诧异的问了一句,他的确还不知道蒙乐是虫俱乐部成员这回事。   “以前是……”蒙乐舔了舔嘴唇,说道,“现在退出来了……”   张恪拍了拍脑袋,想明白过来,蒙乐这家伙多半是为格格巫混进虫子俱乐部,又因为格格巫的原因戒掉BBS,之后也没有听他提起过,没想到席若琳对他的影响还真是很深,那一年后的网恋惨况说不定只是未愈的余伤而已。   “橡树园以及橡树园所属的创业投资基金与创业园都是爱达集团的下属机构,爱达集团的母公司是海州锦湖,橡树园以及学府巷、青年公寓的开发商是世纪锦湖,至于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你自己去想象吧……”张恪也不想将所有的详情都说出来,怕吓着蒙乐了,又笑着说,“有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不要拿去随便讨好哪个女孩子。”   “呵,怎么会?”蒙乐也不追根究底,笑着说,“你们俩小子的家里很流油啊。”   “流油的是张恪,跟我没什么关系。”杜飞忙着将自己撇清。   张悟笑了笑,说道:“你们的网吧项目,要有一些新的创想与概念性的东西在里面,我可以让橡树园提供一千万的创业资金给你们……至于这份游戏开发计划,”张恪指着蒙乐手里的文件,说道,“生死大权就交到你们手里。你们觉得可以,就从一千万创业资金里拿钱来投入;要是不可以,就直接枪毙掉。不过,你至少可以跑过去告诉虫子俱乐部的成员,他们将非技术性的成员都剔除在外的做法,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会不会很爽?”杜飞挤眉弄眼的推了推蒙乐,他知道这小子对席若琳起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起刚开学时与席若琳、与虫子俱乐部成员在教工食堂相遇的情形,那群心高气傲的家伙,根本就不晓得他们小小一部分的人生啊,根本就被操纵在别人的手里。   “真的可以吗?”蒙乐都是些难以置信,想到当初因为不是学计算机出身,对游戏设定的贡献就给一笔抹杀掉,又因为席若琳的因素不再拿虫子号登陆BBS,多少有些黯然神伤、多少有些不服气,这时候当然会有飘飘然的感觉。   “当然,有什么不可以?”张恪笑着说,“这本来就是给橡树园砍掉的商业计划,我们只不过是再给他们一次机会罢了。不过啊,不要给席师姐三言两语一套,就将我给供出来——反正我是不会承认的。”   虫子俱乐部的成员多少有些心高气傲,张恪也能理解,不过早期在东大BBS上厮混的那群人,能力都很出众,心高气傲在所难免。   要组织大学生创业协会,杜飞出面不行,影响力太小,顶多骗些大一的新生进来,但是没有立即可以用的人手,蒙乐在这个校园里厮混了两年多,既然国商院学生会主席,又是校学生会的骨干,加上他个人的交际能力、组织能力极强,他才是这时候就出面组织创业协会的最合适人选。   “啊,能拿橡树园的名义办事啊,”杜飞感慨了一声,他就没有为资金的事情担过心,不过也没有想到张恪会安排资金从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里走,“好些事情都方便了,想必组建个大学生创业协会,也不会有什么阻力,”将蒙乐手里的那份文件拿过去,跟张恪说,“既然将这个项目都交给我们,施春锋是不是也让给我们?”   “施春锋年薪二十万加分红,你们现在能用得起?”张恪笑了笑,他让施春锋直接加入创投基金的管理团队,负责组织技术评估方面的工作,这样的人才这时候丢给杜飞,多少有些糟蹋,“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直接找他联系,他也不会拒绝你。”   杜飞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之前计划给网吧找两名经理,年薪都没打算给超过两万;现在既然要搞创业协会,就要充分挖掘东大的人力资源,他心里还将这部分预算往下压了压,二十万加分红的年薪,的确不是他现在能请得起的。   这一千万创业资金不会占之前三个亿的额度,张恪会额外再补给橡树园一千万的资金,总之一切事情都必须要有一个合法的通道,张恪也不能直接就拿一千万补贴给杜飞;当然,有了赢利,橡树园自然也会分享赢利,完全是风险投资的性质。   “好了,我这就跟赵姐打电话,你们现在就可以去创业园找她拿投资意向书与授权函……”张恪拍了一下,说道,“我能帮你们的就到此为止——话说回来,创业协会办成之后,可不可让我挂着理事的头衔?总之,你们以后要组织什么有趣的活动,没有一个头衔,也不方便厮混进去,你们说是不是?”   “放心啊,不会破坏你的泡妞大计,唐婧那里,我也帮你瞒着不说……”杜飞笑着说,突然又起一件事情,抓住蒙乐的衣领,说道,“你以前是虫子俱乐部成员,那在泥潭里也一定有巫师号喽?”   “那当然,虫俱乐部成员的号都叫虫子号,我那个虫子号还是级别最高的那一类……”蒙乐有些得意忘形的说道。   “那就好,”杜飞拽着蒙乐往屋子走,将笔记本电脑找开,“快,快,拿你的虫子号登录,我要去砍人……”他还记得给格格巫连砍七次的恨事。   登陆上线恰巧看见格格巫在盘月宫前的草地上翩翩起舞,杜飞输入命令操作还不熟练,拉着蒙乐坐下来,大叫:“快砍、快帮我砍她……”   ……   席若琳有些吃惊的看着窗口的绿色字幕:“你被蒙面大虫的青峰剑在胸口刺出深可见骨的伤害……”想起以往蒙面大虫陪格格巫在盘月宫前草地聊天的情形,当看到电脑屏幕窗口跳出这一行字幕,她刹那间的反应就是在想蒙乐的虫子号给别人盗用了,但是谁会盗用他那个非一般人都根本记不住的账号,更不用说复杂得需要超群记忆力才能记住的密码了?窗口又闪出一行绿色字幕:“蒙面大虫的青峰剑连续在你的头上刺了一个对穿,你陷入流血不止的重伤状态,蒙面大虫狰狞的对着你笑了起来……”   要不是魏东强这时候推门走进年级办公室,席若琳都想跑过去抓住蒙乐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校内网的节点还很少,找虫俱乐部的人很容易就能找到蒙乐登陆的节点。   绿色字幕继续闪过:“你躺在盘月宫如水月光笼罩的萋萋芳草地上死去,嫣红的血流入低洼地里,给如茵的芳草掩住……”泥潭的这段文字描述还是蒙乐当初写出来的,看到这段文字闪现出来,席若琳有着一种手足无措、给抛弃掉的感觉。 第633章 热闹了   杜飞与蒙乐就今天清晨让张恪赶着睡了三四个小时,下午却丝毫没有困顿与疲倦的感觉,将创立大学生创业协会的计划揉入网吧运营的商业策划之中,拟出方案草稿,就去创业园找赵梓琳拿投资意向书与授权函,有这些东西,才能找学校交涉要支持创立创业协会。   张恪也不管他们,只负责给赵梓琳打了电话说这事,让赵梓琳配合好杜飞他们就行,杜飞与蒙乐还在宿舍里埋头商议方案草稿的一些细节时,就跟他们说了一句:“前期没必要太细,将创业协会办起来还可以集思广益。”他就这么说了一句,人就跑到年级办,看有没有海报需要他写。   上午也没有看见谢子嘉,都不晓得她混哪里去了,不过看到她大概免不了会有头疼的感觉吧——谢子嘉不在年级办,杜飞又忙自己的事情,就缺少会写毛笔字的人手,张恪还是要跑过去撑一下门面的。   没有别的事情,跑过去跟席若琳抓去抄写军训简报了,看得出席若琳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她不知道中午时候是杜飞会在用蒙乐的虫子号在砍她,给砍死之后很快就下线了,也不晓得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就剩下最后一周,军训就要结束了,年级办里混吃等死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参加军训的新生已经有十多人,张恪知道还有很多人根本就不到年级办里报到。   图书借览证办下来,闲瑕时间也就没有必要在年级办里厮混,又多坐了几分钟,跟肖春铭说了一会儿话,就跑到图书馆阅览室看书去了。   ……   一切都在橡树园提供的一千万创业资金的名义下行事,体系内的障碍将会降到极弱,应该说障硬将荡然无存,反而会产生极强的推动力。   黄昏时分,张恪看着夕阳再次从北窗的空口落在他翻开的书页上,感觉到有些饿,手机震动起来,还以为杜飞找他吃晚饭去,匆忙将书归了架,走出阅览室,到阅览室外的过道里接电话。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喊我吃晚饭啊?”张恪在电话里问杜飞。   “奶奶的,事情比我们想的又闹大发了些,你小子是不是早就考虑到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都不事先提前我们一声,害我们差点连慌话都编不圆……”   “呵呵,那只能说明你们还很嫩啊,”张恪一边往外走一边跟杜飞通电话,“说说看,都发生些什么事?”   “从赵姐那里拿到投资意向书与授权公函,见时间还够,我就跟蒙乐直接去找校团委团委书记准备谈创立新协会的事情……那丫的,压根儿就不信任我们能从橡树园拿到一千万的投资额度,当着我们面就给橡树园打电话确认这事,赵姐又发一封传真过来。这下子可不得了,那丫的先逼问我们整个事件的过程,幸好蒙乐能扯,将话给编圆了,就在这里耗了一个多小时。谎话倒是越编越多,扯到最后,好像我们搞大学生创业协会才是主要目的,搞网吧只是为了给大学生创业协会提供一个平台。团委书记那丫的自以为将情况搞清楚了,让我们在他办公室里等着,他屁颠屁颠的跑去跟校长李鸿铭汇报这事去了,你说是事情是不是搞大发了?”   张恪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是不是怕了?”   要晓得橡树园创投基金九月审批通过的五个技术开发项目总额度还不到一千万,首次实际发放的资金量都不到一百万。   蒙乐、杜飞作为东大的学生,竟然能从橡树园拿到一千万的创业投资额度,本身就惊世骇俗的一件事,惊动李鸿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多少有些没底,”杜飞的声音还是亢奋多过不安,“你是不是过来帮我们撑一下场面?”   “行啊,我怎么说也是要挂着理事头衔的,”张恪笑了笑,“不过就算我到了那里,还是你跟蒙乐当主力,我也就是过去混混……”   一千万的资金,张恪除了要支持杜飞搞网吧项目、游戏开发项目之外,还留出很大的空余,就是要让大学生创业协会变成真正的创业协会。   一些试验性质的或许说偏商业性质的学生创业项目自然不可能从橡树园那里拿到投资,创业协会却是可以有选择的给予支持;这样来,创业协会才真正的有更多、更广泛的实践意义与开拓意义。   ……   校团委很重要一部分的工作就是管理各类学生组织,又无法直接插手院系的学生管理工作,通常会平淡无奇,很难有出彩的地方。不要说跟各院系比了,就是在校直属部门里,校团委也是没有声音的机构。   在这么一个平淡无奇、昏昏欲睡的下午,两名国商院的学生突然敲门进来说他们拿到橡树园一千万的创业投资、还要利用这笔资金创立一个新的学生组织支持学生创业,宫如春的神经给刺激得立即亢奋起来,似乎能想象到给众多媒体记者包围、光芒环绕的未来。   即使宫如春对蒙乐这学生比较熟悉,是国商院学生会主席、又是校学生会骨干,但还是不放心打电话到橡树园创业中心确认这件事,确认之后,也按耐住性子,将事情的过程详细了解了一下,才跑过去找校长李鸿铭汇报——也是分管校团委工作的副校长不在家,才让他逮到机会跑到李鸿铭面前露脸。   李鸿铭的确有些把握不住锦湖的脉搏,不过这绝对是件好事,学校每年拨给校团委用于学生组织开展活动的经费也就那么一点,这在国内应该要算首例;他不便亲自出面,找来宫如春了解下情况,又听说两名学生都是国商院的,指示宫如春找国商院的崔国恒将这事情重视起来。   张恪慢悠悠的走到校办,正遇到崔国恒与魏东强,还有蒙乐的年级主任秦刚也大步流星的从路的另一侧赶过来,崔国恒是接到李鸿铭的电话,又与宫如春通过电话了解了一下具体的事情,就直接从院办赶过来的,出来之前,将杜飞的年级主任、蒙乐的年级主任也一并叫上。   秦刚当时在院办,魏东强是从十二舍那里的年级办小跑走赶过来的,跑到院办,又陪崔国恒小跑步到校办,气喘吁吁的,额头都渗出汗水来。   虽然听宫如春说事情是蒙乐与杜飞两个学生搞出来的,看到张恪出现在这里,崔国恒、魏东强都没有觉得特别的奇怪。   崔国恒记性还没有那么差,他对蒙乐比较熟悉,张恪、杜飞这两名刚入学生的新生,他昨天也刚刚听魏东强介绍过,赶过来的路上,又跟魏东强了解了一下这两名学生的背景,只不过听宫如春说事情是蒙乐挑头搞出来的,也没有将他们获得橡树园注资这事情往张恪、杜飞的家庭背景上联想,当然影响肯定会有一些。   就算背地里真的别的什么因素,但是摆在台面上,只是国商院一名大三学生与两名大一新生联合搞出的商业计划获得橡树园创投中心一千万创业投资这一个耀眼的光环。   崔国恒走过来时是一脸的严肃——乍听到这事,他心里满不是滋味,昨天晚上还在西餐厅遇到蒙乐,都没有事先得到一些口风;不过看到张恪逆着夕阳走过来,他脸上的表情瞬时活跃起来,站在校办楼前的台阶上等张恪走过来,亲切的揽过他的肩膀,语气里还带着责怪的说道:“做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事先都没有跟你们魏主任说一声?”   崔国恒这么一说,魏东强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崔国恒笑容满面,他自然更不能板着脸,但是初出社会的他,还没有学会如何自如的去应付眼前的局面,脸色难看得都快要哭出来。   蒙乐的年级主任、同时是院团委书记秦刚比较爽朗,笑着说:“蒙乐那小子也忒不地道,也没有跟我先说一声,平日都白跟他这么贴心了,不过还是这几个小子有能耐……”倒是真替蒙乐高兴。   走到校团委宫如春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就听到宫如春兴奋的说:“崔院长,你们国商院这次算露脸了,这三个小子能啊,橡树园九月份通过五个项目总额度都还没有一千万呢。” 第634章 创业协会   话题是越扯越远、谎话是越编越圆,宫如春、崔国恒过来不会特别想听大型网吧的商业运营,蒙乐、杜飞倒也能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就往大学生创业协会上扯。   许多想法是张恪提供的,杜飞、蒙乐倒是能很快将这些想法溶入整体的方案之中,思路也随之通彻明了。   蒙乐跟宫如春、崔国恒描述将在不久的将来举办网吧设计大赛、运营计划大赛、软件设计大赛、网络设计大赛、广告设计大赛等多种形式的协会组织活动,将网吧开设并运营起来;网吧的日常运营也与学校的勤工奖学计划结合起来。   如此一来,网吧的商业运营看上去还真像是完全在为大学生创业协会提供一个实践的、试验性的平台而已,还谈了一些可能延伸出来的试验性商业活动,例如利用大型网吧这个平台举办电脑培训的网校等等,例如说赞助信息学院的学生组织虫俱乐部开发电脑游戏等等,宫如春、崔国恒听了都频频点头。   毕竟不同于一般的学生组织,创业协会将管理一千万的创业资金,无论宫如春还是崔国恒都倾向于校方掌握主动权。   这一点,杜飞、蒙乐他们早就得赵梓琳面授机宜。   创业协会毕竟还是要纳入学生组织的范围,要接受校方的指导与管理,资金的管理与商业活动部分必须要置在创业协会之外,这是最基本的底线;蒙乐、杜飞他们还不能跟宫如春、崔国恒这些老家伙斗心眼。   之前,杜飞与蒙乐也有了分工,杜飞在校内的影响力远不能跟蒙乐相比,校内的协会组织以及与校方打交道,自然以蒙乐为主。   蒙乐说道:“跟橡树园创业中心谈过管理方式,公司运营与协会运作相结合的方式,由初创人员注册公司,资金纳入公司账户统一管理,商业活动也都在公司的框架下进行,创业协会所需要的活动经费据实向公司提出申请……”   蒙乐既然将橡树园拿出来当挡箭牌,宫如春、崔国恒倒也不便说什么,毕竟这时候还是有着支持的态度,没有去动那笔资金的心思。   既然是学生组织,校方就要安排一到两名指导老师来引导协会的组织活动,谈到最后,宫如春跟崔国恒商议说道:“李鸿铭校长要校团委对这事重视起来;既然蒙乐他们都是国商院的学生,创业协会的指导老师,我的意见,校团委这边我就亲自抓一下,国商院那面再出一个人,崔院长,你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崔国恒还担忧沾不了多少光,这样安排最合他的意,当然,他在东大的资格要远比宫如春高得多,再一个宫如春本来就是主要抓学生工作的,可以亲自来当创业协会的指导老师,他却不能去凑这个热闹,倒是一时还没有考虑到派谁合适。   崔国恒迟疑着考虑合适的人选;张恪看到魏东强的目光望过来,眼睛有着一丝期盼。要说大家关系融洽,即使魏东强的资历不够,张恪还能拉他一把,这时候只当没有看见,在办公桌底下踢了踢蒙乐的脚。   蒙乐、杜飞他们没有必要太顾忌学院里的勾心斗角,看谁顺眼看谁不顺眼,可以稍稍坦诚的说出来,毕竟还要指望指导老师能为创业协会做些事情。   蒙乐心领神会,犹犹豫豫的说道:“倒不晓得秦主任有没有空,我们有些想法还是受秦主任启发出来的呢。”   听蒙乐这么说,崔国恒也就只能顺水推舟的问秦刚:“小秦,你能挤出时间指导跟宫书记一起指导蒙飞他们?”   “时间挤挤还是有的,”秦刚说道,“就怕我工作经验不足会给宫书记拖后脚了……”   “什么工作经验足不足的,我看小秦可以。”宫如春还怕崔国恒塞个资格老的人过来,就帮秦刚说了一句话。   到这里,事情就基本上算确定下来,校学生会及各学生会组织都有专门的活动场所,集中在工字楼前的一栋红砖楼里,东大学生都将那里称为小红楼。宫如春记得校学生会隔壁有两间办公室空着,一直给校学生会拿去当活动室,便应允给蒙乐他们当大学生创业协会的基地,今天的时间已经晚了,让蒙乐明天直接去跟校学生会拿那里的钥匙。   ……   事情谈完,都过八点钟,崔国恒、宫如春都有作为院校领导的矜持,时间虽然晚,又不能拉蒙飞、杜飞、张恪这些学生下馆子去喝酒吃饭,都挨着饿各自散开。   “这下子可以真正的招兵买马了,”出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校办,杜飞踌躇满志的感慨着,伸了个懒腰,揽着蒙乐的肩膀,“走,今晚要庆祝一下,你争取喝下三瓶啤酒……”   “等一会儿,老秦一会儿会过来。”蒙飞不急忙走。   秦刚是蒙乐九五年入学时毕业留校工作,既当九五级的年级主任,还兼着负责院团委工作,为人不大会摆架子,或者说还没有说学会装腔作势的架式。张恪对他也仅仅是认识,蒙乐与他的关系却是相当不错。蒙乐在学校里多少有些浪荡不羁,还能连续做两届的院学生会主席,更多的因素是秦刚看重他。   倒不晓得蒙飞刚刚跟秦刚做过什么暗号,等了一会儿,秦刚果然折了回来。   看到张恪、杜飞,秦刚笑着说:“你们魏主任有事先回去了,本来要约他一起来吃晚饭的。”   “呵呵……”张恪对此也不表示什么,难道还要自己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不成?只是跟秦刚开玩笑说,“秦主任,我们以后可算是傍上你的大腿了……”   国商院九七年新来的两个刺头人物,秦刚早就听说,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蒙乐会跟他们混这么熟?见张恪跟自己开玩笑,秦刚为人也随和,问他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新生接待时,他们俩小子忒扎眼,就认识了……”蒙乐解释道,但是他这样的解释实在很难让人信服,不过呢,秦刚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拉着蒙乐、张恪、杜飞一起去教工食堂请他们吃饭。   ……   都无法想象杜飞、蒙乐亢奋的精神头,张恪夜里十二点之前睡觉,天蒙蒙亮醒来,杜飞与蒙乐又坐在阳台上商量了一宿。   就算创业协会还没有开始招兵买马、没有什么人都是只是空壳子,还是要先将网吧设计与运营方案大赛先办起来。   早晨先到校学生会那里将办公室的钥匙拿过来,张恪与杜飞留下来打扫卫生、写招新海报;蒙乐便先去其他学院找人商议筹办比赛的事情,他还要负责拉一些骨干成员进来——那些高年级的、有能力的学生要不是特殊原因,多半不会到新的学生组织里冒充什么新人。   “是不是要先将陈妃蓉拐进来?”杜飞主动将打扫卫生的活给接了过去,突然又不确定的问张恪,“将她拐进来,让她负责招新的事情,你说效果是不是比咱们俩出马要好上千百倍?”   “看招男招女了,”海报才写到一半,张恪直起腰说道,“你自己找她说去……我只负责给你们打下手,坑蒙拐骗这种技术活,还得你们亲自出马才行。”   “我去哪里能立即就找到她?”   “她要是没有课的话,多半会在阅览室……”   杜飞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翻身就往图书馆那里跑过去,希望撞一下运气能在阅览室逮到陈妃蓉。   张恪都不晓得陈妃蓉上午有没有课,他刚将一张招新海报写完,陈妃蓉就一个人跑了过来,杜飞这小子却不晓得跑到哪里去玩事情了、不见踪影。   陈妃蓉俏脸微红,天气还有些热,灵动美眸盯着张恪,问道:“你急着找我什么事?”   “你也不怕杜飞将你拐到别处卖了?”张恪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才跟她解释说,“杜飞跟蒙乐他们搞了一个新的学生组织,我也在里面跟着玩,你要不要参与进来?”   “真的?”陈妃蓉眼眸子闪着,长长的捷毛微翘起来,有些惊喜,也有些期盼的模样,问张恪,“我可以吗?”   “杜飞就是想将你拐进来,好招蜂引碟的去招收其他新会员,”张恪笑着说,“你要不怕给骗,就先帮我将这些招新海报写完……”朝桌上已经写好的海报纸呶了呶嘴,让陈妃蓉把它揭下来,要让他方便写下面一张。   陈妃蓉穿着连帽兜的长袖T恤衫,她将袖管挽了挽,露出净白如雪的皓腕,嫣然而笑,静谧悄然犹如空谷幽兰似的,走过来帮着张恪将写好的海报纸揭到一旁待吹干,还拿手帮张恪将下面的海报压平,好方便他拿着毛笔写字。 第635章 招收新人   “蒙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啊,我就看一眼,不合意掉头就走……我们在这地盘上厮混都第三个年头了,你要安排个理事、部长之类的头衔,还可以考虑考虑;让我们进去当新人,我还不如在书法协会继续耗着;你也晓得练书法的女孩子,通常说来气质都可以……”   朝北的屋子,上午的阳光照射不到,这时候,小红楼里的人很少,下午、晚上才是学生组织活跃的时候,阴凉而静谧,陈妃蓉悠然的看着张恪写海报,没想到张恪的毛笔字也这么漂亮,她不晓得张恪这些天就拿写海报练字呢。   这时候听着门外喧嚷的声音,好些人朝这边走过来,陈妃蓉撩起眼帘,睁着清亮的眸子微讶的看了张恪一眼。   “蒙乐骗人回来了……”张恪笑着跟陈妃蓉解释,只在新生报到那天,陈妃蓉见过蒙乐一面,刚才那会儿,张恪将杜飞与蒙乐的打算跟她介绍了一下,心想陈妃蓉在东大校园里深居简出的,大概是不想别人打扰她宁静的生活吧。   “蒙乐,我也不是我说你,你都在国商院混两届学生会主席了,席师太都没有正眼瞧过你;你搞这些,出再大的风头,能抵什么用?女人的心思,一定朝着别的方面,你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兄弟我求求你了,换对象吧!我跟说,公共关系学院的那陈妃蓉姿色真不错,那姿色,席若琳也就配做人家通房丫头,东大范围内,也就江黛儿能跟人家比一比;听说校学生会新的牛叉人物胡金星瞅上人家。不过呢,谁理校学生会的那班鸟人?兄弟们就忍痛将这样的极品货色让给你了,晚上帮你去图书馆堵她,为了你,我们兄弟几个豁出去了,扮流氓挨你三拳两腿都成……”   门外的人还在胡扯,陈妃蓉听胡扯到自己头上,抿着嘴,粉雕玉琢的脸颊上泛起绯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张恪放下手中笔,盯着门口,就想看蒙乐领过来的那伙人看到陈妃蓉就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会有什么表情。   “蒙乐,你就别在一棵树上吊死了……”走在最前面的人后退着拿屁股拱开门,他还想说什么,却给后面一个人捂住嘴,头给硬扳过来,看到陈妃蓉薄怒微羞的俏脸,眼睛瞪的贼圆,傻了几秒,突然撑圆了嗓门高喊了一句,“老婆,快出来看上帝啊!”尖锐的叫声将堵在门口的几个小子都惊醒过来。   几个人惊醒过来就是拽着蒙乐往角落里拖,拳脚相加:“蒙乐你这小子,兄弟们一直都念着要什么好处都先留给你,你小子这么不地道,挖一个大坑过来拉兄弟们跳进去,快说,你小子怎么将校花拐骗过来的……”   “冤枉啊,我都不晓得她是陈妃蓉……”蒙乐从几个小子的纠缠里挣扎着将头伸出来,问张恪,“这是你的行李还是杜飞那混小子的行李……”   “什么行李不行李的?”陈妃蓉不解的问张恪。   新生接待时,蒙乐就见过陈妃蓉一面,听张恪指着唐婧、陈妃蓉、盛夏含混的说都是有主的行李,也没有细问谁是谁的女朋友,这段时间,看到孙静檬、翟丹青出现在张恪的身边,倒没有再见到陈妃蓉、唐婧她们,也没有时间跟以前的一般损友在校园里蹲点浏览新晋的校园美色,一直听别人念叨东大的新校花陈妃蓉,当然不晓得原来早就见过陈妃蓉。   “啊,”张恪打了愣,自然不会跟陈妃蓉解释这些,只是笑着跟蒙乐说,“她啊,她让杜飞给骗进来的,我都不晓得她是不是有主……”   那些小子齐回头盯着陈妃蓉看了一眼,又突然对蒙乐转变了态度,卑躬屈膝的讨好他:“老大,以后兄弟就跟你混了,什么理事、部长,咱都不奢求了,你就安排我在陈美女手下打杂吧……”   “呃……”蒙乐拿捏着姿态来,整了整给这些小子拽着歪七歪八的衣领,“我们协会就是招新人也是有要求……”   “老大,你就不要蹬鼻子上脸了,我们都卑躬屈膝的求你收下我们当小弟了,要不要我们下跪……我们真正跪了……”   蒙乐笑着说帮张恪、陈妃蓉介绍他领过来的人。   有两个还是虫俱乐部的成员,只不过跟蒙乐一样,都因为不是学计算机出身,一个是法学院的大三学生董跃华,一个是新闻传播学院的大二学生时学斌——刚才在过道里嚷嚷最大声的就是他,虫俱乐部真正要开始开发游戏并向橡树园创投中心递交融资申请时,将他们这些非技术人员剔除在外。   董跃华、时学斌他们俩没有受什么情伤,只是不忿自己的价值给忽视掉,又与蒙乐的关系交好,见蒙乐彻底脱离虫俱乐部,他们俩也就很少再上BBS,若是半正式的脱离了虫俱乐部。   董跃华、时学斌,还有另两个人,张恪也都认得;只是他们都不认得张恪罢了。   蒙乐介绍到张恪的名字时,这些人都下意识的抿着嘴,克制着没让“原来是这鸟人”这句话从嘴巴里蹦出来,都笑着说:“久仰,久仰,真是久仰了,东大少说有一半的女生都认识你了;还以为你刚进东大以后的生涯会很痛苦呢,没想到你老活得比我们滋润多了……”进来看到张恪写海报、陈妃蓉袖管挽着、雪白晶莹的素手帮他压着纸,都要羡慕死他们。   陈妃蓉抿着嘴笑,知道这些人“久仰”张恪还是女生宿舍楼前气球效应的广泛影响。   蒙乐将这些小子从办公桌前扒开,认真给他们介绍情况,说道:“还有一个小子叫杜飞,协会的理事,暂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宫书记还有就是我们国商院的秦刚担任协会的指导老师,这么说,你们大概就知道协会的分量了,不是不给你分官赐爵,主要是我们协会的性质跟其他学生组织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刚要详细介绍情况,听见过道里有人喊:“蒙乐、蒙乐……”   蒙乐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没见人进来。张恪站的位置离门近,打开门探头往过道里看了看,过道里空无一人,撇撇嘴,开玩笑说:“遇到鬼了?”关上门示意蒙乐继续给大家介绍情况,又听见有人在过道里喊蒙乐,打开门看见席若琳与那天离开网球场载她去教工食堂、也是虫俱乐部成员之一的高个子男生从隔壁学生会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原来他们听到蒙乐的应声,以为蒙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就跑到学生会办公室里找他们去了。   “蒙乐在这里,你们找错地方了……”张恪探头跟席若琳说了一句,招呼他们过来。   席若琳看到张恪在这里,有些意思,他上午没有去年级办,都没有人写海报了。   张恪打开门让席若琳跟那个男的进来,看着蒙乐这小子不争气的紧张起来,撇嘴笑了笑:平时再潇洒的一个人,也总有放不开的时候。   明知道席若琳跟那个男的为什么找过来,张恪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过来找蒙乐有什么事?”   那个男的看了张恪一眼,没有理会他,直接问蒙乐:“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我们今天早上接到通知说那份项目书在你手里?”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给冒犯了一样。   “邵彬,什么项目书,你怎么一过来就说没头没脑的话?”时学斌之前也是虫俱乐部成员,也参与了最初的游戏设定,认识席若琳以及那个一起进来的男生。   “装什么蒜,你们搞出来的鬼,不晓得是什么项目书?”与席若琳进来的那个男生语气有些冲,当初将其他非技术人员排除在外,就晓得他们心里不痛快,早上接到橡树园创投中心的电话通知说《三国烈豪传》的游戏开书项目书落在蒙乐手里,很一肚子的不解,跑过来又看蒙乐跟其他两个脱离虫俱乐部的成员在这里聚首,难免要想到别处去。   “时学斌他们的确不知道情况,”张恪往前站了一步,“我来跟你解释是怎么回来——从你们的项目书里面,看不到有团队合作的精神,橡树园那边不认为只是一些学计算机出身的就能将一个游戏开发的商业项目做好——所以,你们的项目书被判定是没有多少商业价值的,一早就给橡树园那边枪毙掉了,”说到这里,张恪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席若琳一眼,又毫不客气的、带着教训的语气跟站在她身边的高个子男的说道,“很遗憾没有及时通知你跟其他虫俱乐部的成员。至于项目书为什么在蒙乐手里?我来告诉你,蒙乐与我们搞的商业计划从橡树园拿到一千万的投资款,蒙乐以为虫俱乐部的游戏开发计划还有挽救的余地,主动要求将项目接过来。所以,你们的融资申请已经从橡树园转我们手里。至于我们是谁?我来告诉你。时间很仓促,昨天才跟宫书记提出创会审请,门口的牌子还没有挂出来,这里以后是大学生创业协会的地盘,新成立的协会。我们从橡树园拿一千万的资金,主要就是支持学生创业,有些橡树园认为没有多少商业价值的项目,我们也会考虑从扶持学生创业的角度予以支持。很对不起,昨天刚拿项目书,还没有来得及跟你们联络,看你的语气,似乎很受委屈,你如果能代表虫俱乐部的其他成员,现在就可以将项目书拿回去、撤出申请……你叫邵彬是吧?你也不是这个项目书指定的联络人啊,你也没有资格提出撤回要求。”回头问蒙乐,“联络是谁?好像记得叫施新飞的家伙……”   “呃……”   让张恪居高临下的教训了一通,邵彬的气焰顿时熄灭,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蒙乐,他们怎么可能从橡树园创投中心拿到这么多钱?   有张恪帮他挡了这一下,蒙乐回过神来,视线从席若琳的眼睛上移开,对邵彬说:“你去找施新飞他们过来跟我谈——瞪着眼睛、捋着袖子,这里没人欠你钱。”语气多少有些不客气。当初就是这小子坚持着将其他非技术人员剔除出去的,又是这小子整天都纠缠着席若琳,虽然说席若琳另有男友,但是蒙乐对他多少会觉得有些不爽,只是刚才看到席若琳一起进来,还没有准备怎么去面对席若琳,有些方寸大乱的不安与紧张,这时候好多了。   张恪手放在背后给蒙乐竖了个大拇指,就希望他能强势一些,这样才能镇住局面。   席若琳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见蒙乐要扯破脸将邵彬赶出去,才说道:“早上接到橡树园的电话通知,就跟施新飞他们一起满校园的找你,我跟邵彬听说你在小红楼这边,施新飞他们一会儿就会赶过来……”   过道里传来急冲冲的脚步声,时学斌走到门口往看了看,招呼施新飞他们:“在这里。”赶着杜飞也从外面赶回来,走进来,诧异的说了一声:“才出去不到两个小时,蒙乐你小子都骗进来这么多人了……”看到席若琳也站在里,说道,“咦,还以为你小子不敢跟席师姐说话了呢,没想到你有胆子将席师姐也拐进来了……”   之前的气氛多少有些剑拔弩张,让杜飞这一搅和,就给冲淡了。 第635章 混吃等死   团委给创协的两间办公室位于小红楼二楼的最东侧。   办公室之前给校学生会占去当活动室,早晨刚拿到钥匙,一张长桌,中间给坚着一排砖头当乒乓球桌,张恪上午就在这张桌子上写招新海报,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家伙,连几张椅子都让校学生会的人给搬走了。   杜飞上午离开,是将一些资料汇编成小册子,跑到橡树园创投中心找人打印出来——学校的打印社收费太贵,从私人角度或许不会在乎这些费用多高昂,他是正式进入角色了,在考虑运营成本。   创业园为入园企业提供一整套优质而低廉的创业服务,自然也包括文件影印,也包括公司注册与财务、税务托管等方面的服务。   杜飞将资料册子发下去,人手一份,蒙乐就站在那里给大家介绍情况,张恪与陈妃蓉站在人群的外面,靠着窗口而站。   窗外是片水杉林,秋日炎炎,水杉林里却绿荫阴凉,林间的石凳上坐着温书或谈情说爱的男女学生,大概从这窗户望出去,最能感受到东大校园静谧而悠然的氛围。   席若琳、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邵彬等人却没有张恪、陈妃蓉这般恬淡悠闲,蒙乐、杜飞能从橡树园获得一千万的创业资金,的确给他们极大的冲击。   蒙乐介绍完情况,校团委书记宫如春,还有秦刚一起跑过来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上午的校长办公会议上,李鸿铭跟在校的主要校领导通报了成水大学生创业协会的事情,出于扶持的考虑,不会大张旗鼓的宣传——怕拔苗助长了,过度宣传也可能最终不理想的结果会让校方下不了台;宫如春说了几项校方与校团委给予的支持措施,活动经费、每年的评优名额,都不比校学生会差多少,总之让蒙乐、杜飞他们领着人先鼓捣起来,办公室的布置,让蒙乐、杜飞他们直接找后勤公司。   宫如春还拿出谢剑南在校创业的例子来勉励大家:“这些年来,丹津制药有限公司还是东大校友无人能超越的神话,我希望在未来你们中有人能超越这个神话……能有机会,校团委会请他回母校给大家讲一讲他当年学生创业的历程。”   杜飞听了一乐,朝张恪挤挤眼睛,也不想想这些年,谢剑南给张恪欺负得够凄凉,在东大却还是无人能超越的神话,不晓得他还有没有勇气回东大来讲述他当年的辉煌历史。   说了这些话,宫如春与秦刚就走了,事情还是要交给蒙乐、杜飞他们去做。   宫如春与秦刚的出现,将席若琳、时学斌等人心里最后的疑虑也给打消了,等宫如春、秦刚一走,办公室里就沸反盈天的议论起来。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很多东西都是在小册子里,我们成立创协,从橡树园获得创业资金,就是要支持学生创业,网吧只是我们的第一个创业投资计划……”蒙乐让董跃华、时学斌他们先去外屋讨论,将施新飞留下来谈他们游戏开发的事情。   张恪踢了杜飞一脚,杜飞心领神会,喊住要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外层的席若琳,嬉皮笑脸的说道:“席师姐,你不留下来指导我们?”   席若琳脚下停了一会儿,到底是抑不住好奇心,留了下来。   其他人也不说什么,虽然有几个与席若琳同样是大四的学生,不过席若琳毕竟还是杜飞、张恪的年级主任助理。   施新飞在东大BBS上的号是菜青虫,信息学生大四的学生,是东大BBS最主要的构架者之一,身材很袖珍,戴着眼镜文文弱弱,相貌倒是不差;他女朋友是校篮球女队的,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只是一米八五的身材,让许多男生都敬而远之,偏偏号称自己有一米六五实际还要矮一些的施新飞有胆量去追,说是要改良施家的后代基因。   他若循着原来的人生轨迹继续往前走,他会接着读东大的研究生,张恪与他接触不过,只晓得这人脾气不错、技术很强、性格却有些弱,很难想象他有胆量去追求校篮球女队的女朋友;毕业后进了建邺华为做技术,如此而已。   刚才蒙乐说话时,张恪就在陈妃蓉面前诽谤施新飞与他的巨人女友,也将东大发生的一些趣事当道听途说似的胡扯出来,陈妃蓉抿嘴而笑,娇容嫣然;倒是让时新斌、董跃华这些人心浮气乱;他们时常埋伏在陈妃蓉所必经的路上,多见陈妃蓉清淡冷艳的面容,何时见过她春色正浓的时候?都想:女生宿舍楼前悬挂的气球上的标语倒不是白吹的;就是不晓得是谁这么恨这小子,将气球挂到女生宿舍楼前。   将施新飞、席若琳留下来谈游戏开发的事情,没有椅子,还是要站着说话。蒙乐倒是没有席若琳刚进来时的惶然,他将张恪交给他的文件拿出来,递给施新飞:“你们的游戏开发项目,初审就给橡树园创投中心的人给砍了下来,还是我们坚持要橡树园给出详细的市场、技术评估意见……”说到这里毕竟要心虚的看了张恪一眼,见张恪撇着笑、嘴角含着浅笑浑不在意的样子,胆气才壮了一些,继续将功劳揽到自己的头上,这也张恪的本意,要让蒙乐、杜飞好增加在学生中的威信,蒙乐继续说道,“在现有的网络环境下,缺乏商业开发价值……你或许会反驳说,现在没有,将来未必没有。好吧,我们也承认这一点,我们的建议就是虫俱乐部置入创协的构架之下,虫俱乐部要接受创协的管理与指导……”蒙乐的语气很坚定,没有给施新飞留下讨价还价的余地。   施新飞的性子比较柔弱,不大适合负责商业项目,听到蒙乐的话,也没有什么主意,他犹豫的看了席若琳一眼。   虽然席若琳给剔除出游戏开发技术,他还想席若琳能给他一些意见。   这是杜飞想出来的馊主意,先不管游戏的商业价值,现在的虫俱乐部成员多是计算机高手,是现成的廉价的计算机技术工程师。   从威尔特网吧践习得来的经验,网吧开起来,大型网吧的网络维护本身就是很头疼的事情,将虫俱乐部置入创协构架之下,这些问题就可以不用头疼了。   蒙乐没有给施新飞犹豫或征询席若琳意见的时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型网吧是我们创业协会的第一个创业投资计划,我们会举办网络设计与计费管理系统设计大赛,虫俱乐部的成员可以组队参加,奖金也比较可观,我们会邀请橡树园的计算机专家与学校的老师做评委……你们是不是可以先搞这个?”   席若琳碰到好多次张恪与蒙乐混在一起的场面,最为尴尬无过于合欢山脚下的那次,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们的关系会亲密到一切策划这么大的创业计划。   蒙乐的能力很强,席若琳知道,不过在她看来,张恪与杜飞更应该是那种家境很好、能力平平、脾气很倔不肯吃亏的纨绔子弟,不过张恪刚才教训邵彬的凌厉姿态,仿佛瞬时绽放出很耀眼的光芒,让她受到很深的触动。   张恪见蒙乐该说的话都说了,搓着手说道:“要么你们虫俱乐部的成员到里面来商议一下……”他与蒙乐、杜飞他们走出去跟时学斌、董跃华他们商议创协组织构架的事情,将里屋让虫俱乐部的成员讨论。   虫俱乐部成员很快在里屋发生争吵。   有些人纯粹了为兴趣才加入虫俱乐部,虫俱乐部之前也不是什么正式的组织,都是一个性情相投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反对“招安”——编入创业应该算是一种形式上的招安。有些人却很看重这次机会,不提游戏开发的事情,就是网络设计与计费管理系统设计大赛,就很有吸引力。   张恪让蒙乐、杜飞他们稍安忽躁,现在的虫俱乐部已经有一定的排外性,还不如让他们内部能闹翻、解离,这样才能留下那些有向心力的成员;就算是游戏开发的商业项目,仅仅因为兴趣是不能让他们都支撑下来的。   最先袖手而走的是邵彬,他刚刚才张恪教训、又差点让蒙乐赶出去,这口气,他受不了,当然不会同意非正式的虫俱乐部置入创协的框架里受制于人。   随后又走了四个人,施新飞与另外五个人留了下来,席若琳犹豫了好久,也决定留了下来看看。   看着蒙乐缓了一口气,这小子大概只关心席若琳留不留下来,即使席若琳名花有主,能留在身边、看在眼里,感觉总是好的,至少不会跟邵彬粘在一起——男人有时候就是犯贱;张恪都懒得说蒙乐了。   张恪看了看屋里的这些人,蒙乐、董跃华、时学斌之前都是虫俱乐部之前的成员,创协的骨架差不多能说是虫俱乐部撑起来的,这也比较符合他最初的设想,虫俱乐部本来就聚集了东大这个时期比较优秀的人才。   张恪在大学里宁可居在幕后享受难得的悠闲生活,而将表演的风头留给杜飞、蒙乐他们。   蒙乐将大家再度召集过来,说道:“创协的运作模式,小册子也都有说明,是采取公司运营与协会运作相结合的模式。公司负责商业运营,协会负责组织活动。协会这头,我来负责,公司那头,杜飞负责,下面就让杜飞跟大家说说创协的骨干会有哪些福利吧……”   杜飞神色稍敛,让自己看上去成熟稳重一些,说道:“我很希望刚才走掉的那些人,在一年或者两年之后都会感到悔之无及。协会这头的福利,无非是参加活动,大家有一个可以情投意合的场所与机会,学校也会给予一些精神的奖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额外的、不会广泛拿出去宣讲的待遇。创协能不能成功的办起来都依赖于骨干成员的积极参与,骨干成员可以选择与公司签署用工合同,拿一份薪水,虽然不会太多,不过还是可以补贴一下生活;合同期到毕业为止,不会耽误各位的毕业择业。我也很希望一两年后,公司能发展起来,你们都不需要另找工作了,直接就能成为公司的管理人员。创协与公司实际上是一体的,主要管理工作,由理事会的成员一起承担,比如创业投资计划的审查与执行都由理事会成员共同决策,理事会的成员自然要与公司签劳动合同,要拿工资,不过还有额外的一个选择,就是获得一定的股权……我希望这一点能激励大家能积极努力的成为理事会的成员……”   “哦,我只是名誉理事,不干活的,”张恪插了一句话,又跟施新飞他们说,“也不能跟你理事的抢名额……我这人进东大就是为了混吃等死。”   陈妃蓉忍不住要横他一眼,其他人听杜飞这么么说,眼睛都瞪圆珠笔了,她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偏偏让张恪插的这句话破坏了气氛。   席若琳心思波动较大,感觉今天看到的张恪、杜飞都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所表现来的成熟、成稳,绝不可能在其他新生的身上看到,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张恪仅仅是挂个名?在她看来,杜飞虽然表现很不错,但是好些事都看得出来,都是比较依赖张恪的。想起前些天下午看到张恪钻进那辆号称是绝大多数男人的终极梦想的车里,对这个人真的很好奇。   蒙乐的表现也与往日大为不同,以前的蒙乐,能力虽然是有,多少有些浪荡不羁的感觉,今天却跟改头换面似的,有着雷厉风行的劲头,似乎也有着异样的光芒。   “创协的组织框架,小册子上都有写,”蒙乐也没有理会张恪的话,也没有去揣摩席若琳心里在想什么,他说道,“各个相关组织包括办公室、外联部、宣传部、理财部、技术部、培训部、信息部以及创业管理中心,各部门的职责与分工,小册上都有写明,除了虫俱乐部成员都进入技术部,其他们各部门设负责人一名,成员若干,大家认为自己能胜任什么工作、能胜什么职位,利用中午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下午再聚到这里,大家自由竞争,其他人集体评分来确定……好吧,目前我们只将各部门的负责人列为创协的骨干成员……”   时学斌问陈妃蓉:“你选择去哪个部门,我推举你当部门负责人……”   “我……”陈妃蓉狡黠的一笑,说道,“我也只是闲散人员,”学着张恪的语气说,“我这人进东大也是为了混吃等死。”   时学斌这人愈挫愈勇,又问席若琳:“席师姐,你选择去哪个部门?我就跟着你混。”   “我?”席若琳迟疑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不晓得有多少时间能参与协会的活动……”   张恪笑着说:“席师姐,你不用担心什么啊,协会是协会,学院是学院,到年级里,你一样可以给我跟杜飞脸色看的……”   “……”席若琳满脸涨红,娇嗔怨道,“谁给你们脸色看了?”接触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也明白了一些事情,都不晓得东大里有谁能给张恪脸色看。再说她这段时间以来,特别是合欢山事件之后,她待张恪都是和颜悦色的。   蒙乐朝张恪挥了挥拳头,不许他随便调戏席若琳,虽然席若琳此时的模样看起来最诱人,但是要将席若琳气走了,那多得不偿失?   中午一群人去教工食堂用餐,赶巧翟丹青随后进来用餐。   翟丹青昨天报名参加东大举办的春季MBA考前培训班,今天算是正式上课,她到教工食堂来用餐,身后围了一群自以为成功人员的培训班学员。   翟丹青对前围后追的人浑不介意,巧笑嫣然的应付自如,看到张恪他们,自然就将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甩到一边,凑到这边来。   比起陈妃蓉空谷幽兰静寂的美,翟丹青艳光四射,刺激得时学斌、董跃华这些小子体内肾上腺素了立即提高了两个水准。 第636章 新台币弃守   杜飞下午还要赶去橡树园讨论公司注册的细节,他匆匆用过餐就走了;翟丹青不想回招待宾馆午休,便跟着张恪他们去小红楼参观创协骨干的竞选。   翟丹青是个精致而艳丽的女人,肌肤雪白光润,仿佛透着一层淡淡的光芒,成熟丰腴,有着入骨的风情,艳光四射。   时学斌、董跃华这些人看到陈妃蓉还能嬉皮笑脸的说些不伤大雅的玩笑话,连直视翟丹青的勇气都没有。   翟丹青就陪张恪、陈妃蓉这两个闲散人员依着东边窗户而站;席若琳矜持自己的身份,没有说不加入创协,也没有去跟时学斌他们争部门负责人的职位,也就跟张恪他们站在窗户这边看着时学斌、董跃华这些人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在那里为竞选职位慷慨陈辞。   “肾上腺素这玩艺还真是神奇啊!”张恪感慨的说,“还担心大家彼此都认识,下午让他们内部竞选可能会不伦不类,没想到翟姐一出现,让他们拨出刀子互相捅都有可能啊!”   翟丹青美眸横盼、媚然肆意,笑着说:“喏,你将这里当养殖基地呢!”   张恪淡淡一笑,不说什么,他的确能期待这些人里能出现一些熠熠闪光的人物。   席若琳听不懂翟丹青话外之音,在翟丹青面前难免有自惭形秽之感;的确,在艳光四射的翟丹青面前,很少有女人能保持自信。   听着张恪在那里胡掰,陈妃蓉捂着娇艳的嘴唇吃吃的笑,春节前去新芜游玩还承蒙翟丹青招待,都没有听张恪说起过翟丹青也在学校里。   翟丹青正好要请张恪、陈妃蓉帮她从图书馆借些资料出来,挨到图书馆下午开放的时间,张恪与陈妃蓉就陪翟丹青先离开了。   他们一走,这边的士气迅速降了两级,时学斌感慨问席若琳:“你是张恪的年级主任助理,这家伙什么来头啊,美女都跟他家圈养似的,拉一个陈妃蓉出来,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又跟这么一个超级美艳少妇扯上关系,可不要天崩地裂了?”   “我怎么知道?”席若琳嘟着嘴,想起上回在网球场上的遇到孙静檬,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几个女子面前都要黯然失色,作为一个漂亮的女人,谁高兴整天遇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   蒙乐还想起了张恪的正牌小女友唐婧来,拍了拍时学斌的肩膀,说道:“兄弟,知道人生目标在哪里了吧?努力吧!”   “可是也没看见那小子有努力啊!现实真叫人郁苦啊,”时学斌抱怨的嚷着,又跟席若琳说,“席学姐,要不你就可怜一下我吧,悒郁太久,我会反人类、反社会的,你就算为了全人类的着想,好歹让我有个美人儿女友威风两三天!”   “滚!”张恪、杜飞在场,席若琳总是想着自己是国商院九七级的年级主任助理,张恪、杜飞一走,只是要时学斌、施新飞这些人,就轻松随便多了,见时学斌胡扯着要占自己便宜,抬脚作势就要踢他,将时学斌吓走。   ……   出了小红楼,东北面就是东大的主教学校,两边有翼楼成工字形,东大学生都习惯称工字楼,工字楼前面是东大的主楼广场,很开阔,中间是一个巨形的喷水池,有几株睡莲飘浮在喷水池的水面上。   图书馆就紧贴着主楼广场的东侧边缘。   穿过主楼广场往图书馆走去,经济类书籍都在二楼的藏书室,翟丹青不能进借阅室,张恪让她将需要的书目写下来,他与陈妃蓉进去帮她找书,让她在外面等着。   九七年,东大还没有将图书馆几百万册馆藏书籍都输入计算机检索系统,要借书还只有不厌其烦的翻目录卡,花了大半个小时,才将翟丹青需要的几册书找齐,出借阅室,看见翟丹青站在外面楼梯口跟一个男的说话。   翟丹青脸上也看不出不耐烦的神色,看到张恪与陈妃蓉出来,轻笑了说声:“我等的人出来了,谢谢你陪我打发这么长无聊的时间……”就将那人甩在一边,媚然巧笑的朝张恪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看了张恪一眼,觉得有些熟悉——没有想到他在东大校门外看到过张恪坐进奔驰W140,此时张恪穿着牛仔裤、休闲T恤,也不像是出行坐奔驰车的人;张恪却认出他是那个与席若琳一起走下合欢山的男人,低声问翟丹青:“那小子有没有给翟姐迷得失魂落魄将他祖宗十八代的老底都掏出来?”   “可能他祖宗十八代里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等你们大半个小时,就听他讲自己的奋斗史,老娘的耳朵都起茧子了,要不是实在无聊,早就将他一脚踹下楼梯了……”手指夹着一张名片,就等那男的下楼梯就丢手边的垃圾箱里,“一起上考前培训班的同学,这小子浮得很。”   张恪将翟丹青手里将名片拿过来看了看,海粟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王海粟,这年头不是总经理、董事长都不好意思报考MBA——不过这年头,也是总经理、董事长满街乱跑的年代,随手帮翟丹青将那张名片丢垃圾筒里。   ……   陈妃蓉下午也没有课,张恪就打算一起去阅览室耗过下午的时光。   刚与翟丹青在图书馆底层大楼分开,与陈妃蓉拿着借阅证走进阅览室,见陈妃蓉与他一起走到经济类书架前选书,还想问她为什么对经济类书籍感兴趣,又不是她的专业。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见是蔡绯娟的电话,不想绕到外面的过道里接电话,两排书架里只有他与陈妃蓉两人,就在那里接听蔡绯娟的电话。   陈妃蓉举手挥了挥,清澈明亮的眼睛明了的在问张恪要不要帮他拿着书。   张恪将手里的书递给陈妃蓉,看她将书抱在怀里,走到书架上的另一头继续选书,兰质蕙心的她有着邻家少女的静谧与恬淡。   蔡绯娟她刚从海州市工商局那里得到消息,市工商局刚收到四家公司的注册申请,都冠以科王的名号。令人费解的,这四家公司得到科王电器按协议使用科王商标及所属无形资产的授权许可——所谓的协议是什么一时间还无从得知,这四家公司却并非由科王电器直接注资。   前四家公司由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为共同投资人,最后一家大雅集团是主要注资人,还有一个让人意料不及的事情就是科王电器的运营经理郁萍持股对这家公司持股30%,而且是指定的法定代表人。   蔡绯娟在电话里问张恪:“这是不是能说明大雅集团与谢家算是半正式的拆离了……”   “科王竟以这样的方式走到多元化的道路,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原先科王的股东们这次至少也应该算貌合神离了。大家都在拿锦城当交易筹码啊!”张恪微微感慨的一句,“不然大雅集团是很难跟谢家他们划清界限的……是郁萍这个女人在里面发挥了作用,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或许郁萍这个女人还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呢,之前都没有怎么去关注她,只晓得她是周富明从文山饭店里发展出来的情妇。   从文山饭店的服务员就傍上周富明,从文山饭店跳到科王当经理,这时候为大雅集团出头与谢家拆离,直接获得股权。   周富明的确没有必要为大雅集团出头。   不清楚具体的过程,但是没有郁萍,没有郁萍背后的周富明,没有周富明拿锦城地产当交易筹码,很难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谢家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吸食的对象的,大雅集团算是初步争脱出来的。   注册一家公司不需要多少钱,关键能够使用科王电器的品牌资源,不清楚具体的授权许可协议,郁萍这个女人手里应该没有多少明面上的资金,很可能就是白得的。   张恪笑了笑,谢瞻才是给彻底抛弃的人,不晓得他能不能挣扎一两下。   发生这样的事情,或许可以说大雅集团学聪明了一些,却不知道陈静心里会有什么感触?她心里一定会太好受吧。   张恪倒是不会受这样的消息影响,挂了电话,将手机塞回裤兜里,从陈妃蓉怀里将带着体温与淡淡幽香的书拿过来,问陈妃蓉:“你怎么看这些书起来,不觉得闷?”   “还可以啦,我爸爸还指望我以后能将他的私房菜馆发挥光大呢……”陈妃蓉笑着说,“只是不晓得从哪里学起才好……”   “那我推荐几本书给你先读一下……”张恪刚要帮陈妃蓉从书架上选书,裤兜里的手机又突然震动起来,都吓了一跳,拨着书架上书脊选书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触到陈妃蓉同样在书架上挑书的冰凉玉滑的手背。只见陈妃蓉手惊缩了一下,张恪抱歉的笑了笑,可不是故意占她的便宜,从裤兜里拿出手机,跟陈妃蓉解释说:“今天的事情特别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好些时候没有逮到机会骂人了。”一看显示,是叶建斌从香港打过来的电话。   “有什么事突然打电话过来,害怕我不小心吃了一下别人的豆腐?”   见张恪胡说八道,陈妃蓉俏脸微红的瞪了他一眼,他总是这样要占别人一些无谓的口头便宜。见张恪脸皮挂着嬉皮笑脸的笑容,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不妨碍张恪打电话,悄然走到书架的另一头,总要强忍着不去关心张恪那些潜藏着云雾缭绕深处的秘密。   “台湾当局刚刚宣布弃守新台币汇率,新台币汇率眨眼间下挫了3%,亚洲各国的股指随之下挫,风暴又刮起来了!”叶建斌在电话那头兴奋的说,“你是不是也可以动一动了,不要整天就晓得躲在东大校园里骗小女孩子了?”   东南亚的金融风暴比历史的轨迹延迟了十多天,但是新台币的弃守却比历史的轨迹提前了近一个月,最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香港恒生股指的主动退潮,使得大量的国际游资失去一个极为重要的目标,使得台湾、新加坡、韩国以及日本的金融市场在这一段时间承受更大的压力。   新台币弃守的时期提前可以预见,韩国的金融风暴也势必会提前暴发。   这是肯定的,新台币突然弃守,国际游资失出香港这个最重要的目标——当然也还会攻击香港的金融市场,规模却不会大,韩国将迅速成为国际游资的攻击目标,而且攻击的规模将比历史上还要凶猛激烈,不晓得韩国能撑住几天。   “行,夜里有飞机,我夜里就过来。”张恪干脆利落的答应叶建斌,倒不是专门为对冲基金的事情,金融风暴、经济危机往韩国、日本蔓延,将最直接的重挫亚洲的电子产业。之前东南亚的经济危机,还只能说让亚洲的电子产业受到严重的影响,亚洲电子产业的根本还在日本、还在韩国、台湾、新加坡。 第637章 香港的雨夜   周游打算近期赶往马来西亚与郭氏云源集团洽谈收购其旗下制浆企业股权的事宜,他人在建邺,张恪通知他先随自己去香港。又打电话通知傅俊预订去香港的机票,确定下午四点半的航班还有空位,便让他开车到图书馆前来接自己。又给唐婧打电话,让她不需要为国庆节回来做准备了,自己这次去香港,八天十天回不来,他会留在香港陪唐婧过国庆好了。   “那陈妃蓉怎么办,为了回建邺,我们都筹划好些天了……”唐婧在电话那头犹豫的问,“要不要你带她一起过来吧,反正她一个人留在建邺也蛮无聊的。”   “她也在图书馆看书呢,要不你跟她说?”   张恪招手让站在书架另一头的陈妃蓉过来。   陈妃蓉睁着灵秀闪动的眼眸不解的看着张恪,张恪举手里的手机扬了扬,小声说道:“唐婧要跟你说话……”   陈妃蓉接过手机,跟唐婧通着电话,通话时又抿着嘴看着张恪,轻声说:“我可不是坏小孩,怎么可以连逃好几天的课呢?你们在香港好好玩吧。”都不晓得她这话是对着电话那头的唐婧说的,还对自己说的。   ……   车子很快就到图书馆门口,等了片刻,周游也坐车过来汇合,张恪只来得在电话里告诉杜飞一声,还要让杜飞跟院里说一声请一下假,不要让魏东强他们以为自己是从东大失踪了,接着就直接与周游、傅俊坐车赶往建邺国际机场。   在赶往建邺机场的路上,张恪又与在海州的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还有此时在日本的肖晋成、美国的成汉璋分别取得联络,向他们通报最新的动态。   新台币弃守,金融风暴很可能会在近期袭向韩国,日本的经济衰退会进一步加剧。   陈信生这两天计划着还要再去一趟东南亚,为橡树园计划搜寻合适的人手,也随便送谭云松夫妇回新加坡。除了肖晋成、成汉璋之外,谭云松夫妇已经与爱达集团大项目部的其他成员见过面,已经确定到建邺领导微电子基础实验室的意向。张恪希望肖晋成先赶到香港来与他汇合,顺便与转道香港的谭云松夫妇见一面。也让陈信生暂缓东南亚之行,先到香港以观局势的变化。   陈信生、肖晋成今天走不成,最早还要等到明天才能到香港与他汇合,张恪倒不急着这个,让陈信生先与郭氏云源集团的郭松延联络一下,有可能请郭松延到香港再谈一谈。   风起云涌,大家都是聚到香港最方便,张恪也想在香港等候柳志成。   ……   一直与许思、唐婧保持联络,无论从许思,还是唐婧那里,都晓得香港这几天一直在下雨,时大时小的。   这次赶往香港,与以往任何时刻都不同,坐在飞机时就有些分身乏术的感觉。   许思、唐婧都在香港,无论与谁见面,都会冷落到另外一个人;如有可能,张恪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有一丝丝被冷落的感觉,都是心头的肉,想到都心尖颤动。   谁让自己这么贪婪?张恪不得不为自己这么开脱。   飞抵香港的上空,看着脚下的湿漉漉的雨云,感觉整座城市都浸泡在水里。降落里,看到维多利亚海湾的璀璨灯河在黄昏的暝色里闪耀,仿佛天空消逝的星辰都停留在海滨。   “在云层之上还看到流星了……”张恪到机场后给许思打电话,许思她们都住南区的影湾园高级酒店公寓,张恪又不能住过去。   已经正式负责香港事务、出任越秀控股总裁的蒋薇亲自到机场来接机;她也住在南区的影湾园公寓。   张恪告诉蒋薇直接去尖沙咀的半岛酒店,叶建斌在那里等他,唐婧与盛夏这时候也在往半岛酒店赶。   叶建斌他们住进半岛酒店都有五个月了,拿叶建斌自己的话说,再住下去都想吐了。   他说这话是惺惺作态,入秋后,孙静香她们一直留在香港,他正巴不得乐不思蜀,要不是今天台湾当局毫于预兆的宣布放弃新台币固定汇率,只怕他想不起要给自己打电话。   车到半岛酒店里,唐婧与盛夏赶巧也到那里,她们俩正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在半岛酒店前的来回走着,磨蹭等张恪赶过来一起走进酒店。   内地业已秋凉,香港还是盛夏季节,唐婧撑着红色的洋伞,穿着浅蓝色连衣短裙,不施脂粉,脸颊光洁玉润,娇柔纯美站在仿古旧青铜路灯柱下,仿佛雨夜里的美丽精灵,嘴唇微抿着看着张恪从车里走下来,嘴角洋溢着浅笑。   张恪摊开手,迎着微带羞涩的扑入自己的怀里,轻搂着她丰翘的臀部,鼻端传来淡淡的幽香,令人陶醉。   “我们偷跑出来,舍监是个严格而古怪的老太太,要是太晚回去可不行……”唐婧在张恪附在耳朵轻声的说。   “那就不要回去好了……”张恪笑着说,揽着唐婧的盈手可握的小腰跟盛夏打招呼,“杜飞这时候抽不出时间跟着我到香港来混日子,你要想见,只有自己去建邺喽……”   “谁会想他?”盛夏嘴硬的说道。   走了酒店,除了叶建斌、尼克·李森之外,葛明德也早就赶到这里,孙尚义人还在惠山,一时间也赶不回来。   张恪也不着急说事情,唐婧等他们从建邺赶过来还饿着肚子呢,先一起去半岛酒店北翼楼顶层的法国餐厅用餐。用过餐之后,唐婧便先与盛夏到楼下的商场去逛,让张恪与叶建斌他们留下来谈事情。   张恪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着两层玻璃,能看见飘过暗色雨丝,远处的码头仿佛给罩在轻纱之中,模糊不清,只能大体分出海水与山与天空的轮廓,淡淡的说道:“未来亚洲金融市场的走向大概就像藏着雨夜中的海一样,虽然看不清,但是大家都能想象出个模样来……”   “从九十年初,台湾的主要资本输出地是内地,台湾岛内的经济近年增涨放缓,但是也没有到衰退的边缘,不像承受不住的样子,但是台湾当局今天突然宣布放弃新台币固定汇率,的确对亚洲的金融市场打击很大,恒生指数下午重挫300……”叶建斌介绍他们分析的情况。   张恪下飞机就在机场买了一份香港晚间发行的报纸了解到新台币今天在东京、新加坡国际货币市场上的汇率走势,除此在台湾当局放出消息的短时间里有下挫的冲动之外,新台币汇率后来的走势相对平稳,说道:“台湾经济没有大问题,大概是趁势贬值,保护岛内出口企业不受太大的冲击吧……我想国际游资对新台币大肆做空的可能性不大,除非能提前进入岛内的金融市场,不要指望对新台市有多大的斩获。我想最大的意义,这将是导火索,一方面让亚洲的金融市场更加风雨飘摇,一方面,也会让那些金融巨鳄坚定继续摧残亚洲各国金融体系的信心,这都将让金融风暴向更广、更深的范围延伸……”   “是啊,台湾经济没有大的漏洞,韩国经济体系浑身上下可都是洞眼啊……”葛明德感慨的说了一句,“亚洲四小虎已经全军覆灭了,四小龙在过去二十年间的经济成就瞩目,在今天之前,大家都还对四小龙能支撑到最后抱有一定的信心,今天,这层信心的铠甲,也给戳了一个大窟窿。”   这时候已经不是收不收手的问题,一旦金融风暴继续蔓延,不说那些逐利的对冲基金了,规模更庞大的国际商业银行都会从金融风暴的高危区域收缩资本。   泰国经济危机暴发之后,国际商业银行还从泰国陆续撤出上百亿美元的资本,迫使泰国的金融机构接二连三的破产倒闭,无疑使泰国已经不堪睹目的经济更加雪上加霜。   从印尼盾得手之后,张恪他们存入对冲基金上的账户没有盲目的跟着国际游资四处乱撞,而是集中在国际外汇市场对韩元建立空头头寸。   虽然泰国全面暴出金融危机之后,亚洲各国都已经加强警惕,但是并不能封堵所有的缺口。   从各方面得来的数据显示,金融风暴从泰国最先爆发以来,韩国也已经动用上百亿美元规模的外汇储备来维持现汇及远期汇率稳定,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张恪他们做出的贡献。 第638章 百人行动   夜里,又与叶臻民取得联系。   台湾当局一向都对新台币采取主动贬值的姿态,但在金融风暴从泰国最先爆发之后,台湾当局就转变姿态,对新台币汇率积极固守起来,在昨天之前的半个月时,新台币汇率未降分毫,给金融市场传了一个相对积极的信号,但是毫无预兆的弃守,这其中隐藏的意味就深刻了。   有可能台湾当局给国际货币投资者设下陷阱,也有可能有些政治性的因素在内。   有些话不会对尼克李森或葛明德说,但是要与叶臻民进沟通,了解恒生股指的做空压力。   新台币弃守是个导火索,压力会传递到香港、新加坡、韩国、日本等地的金融市场上,张恪惟恐日韩金融市场上的风暴不够猛烈,当然就无法指望香港能丝毫无损,但是要坚决打消国际炒家对香港的觊觎,要预防他们大规模移师香港。   新台币选择在二十四日弃守,的确令港府当局极其狼狈。   还有四天,就是当月与季月恒生指数期货合约的交割期,这几天本来是金管局反击前期进入港股做空资本的有利时机——从昨天起,形势就骤然恶劣起来,反击的大好形势已经不再,港股还可能在最后四天剧烈恶化。   台湾当局这是以邻为壑;不仅港股、恒生指数期货,外汇市场的压力都倍增。   叶臻民这些中联办的官员以及港府当局的官员,今夜注定是难眠之夜。   张恪心想只要不像前世那么的惊惶失措就可以了,毕竟港股指数这段时间来主动退潮,没有积累多强烈的做空力量,甚至有资金有着反弹做多的冲动,总之港府当局要有着让恒生指数长期下滑的准备。   这时候对香港经济稳定与繁荣的追求,不是要保持半年前狂热状况,多在报端报道那些已经发生金融风虹、经济危机正蔓延的国家与地区的新闻,或许对港人认清当前的状况会有帮助。   ……   清晨还在下雨,远处海面上的汽笛声杳杳传来,似乎给雨声冲淡了。盛夏还要赶回学校去上第一堂课,在清晨的雨声以及悠远的汽笛声中,张恪在睡梦间时浮时沉,直到唐婧钻进被窝里,才清醒过来。   唐婧穿着绸质的睡裙,裸露的肌肤比绸质睡裙还要腻滑几分。   张恪扳过唐婧的脸,精致小巧的脸上还挂着惺松的睡意,眼睛不愿意睁开,睫毛在轻颤,身子下意识的往张恪的怀里钻,好不容易等到盛夏清晨离开了。   张恪捧着唐婧秀着乳白色光泽的脸蛋要去吻她,却给她拿手堵住嘴,双晰透明的手,十指如玉,唐婧睁开惺松美丽的眼眸子,娇嗔的说道:“你都没有漱嘴……”被子滑在腰际,睡裙下滑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还露出一片白得耀眼的白乳,唐婧见张恪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胸口,伸手把领口往上拉了拉,娇嗔的说道:“我只是过来借你的胸口睡个回笼觉……回笼觉最舒服了!”挺了挺胸脯,慵懒无比的伸了一个懒腰,眸子又长又媚,让人口干舌燥,她又转过身来,半趴在张恪的胸口,凝着他,轻声的说:“你的胸口会随时让我钻过来睡一下舒服的回笼觉吗?”   小妮子终于长大了,张恪强烈感觉到胸前软肉的弹性与少女清幽的体香,两人光丫丫的脚在被窝里厮混着,四肢纠缠,手从睡裙里钻进,搭在她软弹腻滑的臀瓣上,摩挲着,揉搓着,看着唐婧精臻白皙的脸庞渐渐浮起醉人的酡红,美丽的瞳光焕发出迷离诱人的神采。   将绸质的睡裙剥下来,雪白染着轻红的鲜嫩肉体晶莹剔透,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最为迷人的眼眸子流泄着无端青春的妩媚,张恪轻轻托起她的臀瓣,要将她棉质内裤褪下来,他身体某个坚硬的部位都忍不住有些颤抖了。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张恪自然听若未闻,唐婧长又媚、流泄着迷离光芒的眸子却清亮起来,侧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坚持不懈震动的手机,抓起蚕丝被裹起娇嫩的身体,让张恪先接电话——张恪恨不得要将手机砸到窗子外去,只得先爬起来接电话。   陈信生在建邺打来的电话,他们昨天夜里赶回建邺,马上就到登上飞往香港的飞机。   鸡毛蒜皮的小事,张恪这下子果断的将手机关掉,跟唐婧说:“我们继续?”   唐婧娇笑着,略带羞涩的说道:“好不容易才鼓足的勇气,这时候没有了……我还要赶着去学校上课呢。”眼眸子瞅到张恪的身体,又惊羞的将脸转开,将张恪的内裤将他身上丢过去,“好丑,快穿起来。”她人先躲到被子里穸穸簌簌的将睡裙穿好。   又不能真狠心将手机砸掉,张恪只得先穿起内裤穿起来,反正这段时间要耗在香港,时间有的是,钻到被窝里,让唐婧依着自己的怀里看着窗外的风雨。   ……   先送唐婧学校,然后去机场接肖晋成、陈信生、谭云松等人。   肖晋成就比较好,飞机六点钟就从东京起飞,他就没有想着打电话惊动这边人的美梦,看到陈信生,张恪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陈信生满面微笑着与随行的工作人员陪谭云松夫妇走向接机大厅,都不晓得哪里有得罪张恪。   肖晋成的飞机先抵达启德机场,先与张恪、周游、蒋薇汇合后,在接机大厅里等候陈信生他们的飞机。   谭云松这几天已经了解到锦湖技术扩张的细节,橡树园计划为核心,但是橡树园计划要成熟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能完足锦湖体系此时对技术研发的渴求,在韩国汉城、日本东京以及香港等地成立产品研发中心,在美国硅谷,在日本筑波市成立技术实验基地,都是为了满足此时的技术需要。   随同陈信生一起抵达香港的,还有杨云等人。   要考虑筹建锦湖的大营销体系,没有必要另起炉灶,只需要将爱达电子的营销资源剥离出来,进行整合,运营部旗下包括内地在内的新兴地区大营销体系就能初步建立起来。   杨云过来,是要代表爱达集团与香港的股民进行沟通,要以合适的条件进行剥离,以免引起香港中小股东的激烈反对。   在张恪看来,新兴地区的市场与发达地区的市场,性质上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品牌运营、市场运作以及营销体系的筹建也有着极大的不同,所以才将锦湖的业务划为两块,一块归运营部负责,一块归海外运营部负责,营销体系的筹建也是分开来了。   杨云此时还要真正管理海外市场的能力,这里面很大的不同就是文化认知上的差异,像以往推广影碟机的那套把戏,在日韩欧美等地的市场就绝对行不通。   在接机大厅里,张恪亲自给谭云松夫妇介绍大项目部的另一个成员,海外运营部的总负责人肖晋成。   作为爱达集团海外运营部的总负责人,肖晋成这段时间除了负责协助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筹建韩国、日本的研发中心与技术实验室之外,还负赠筹建海外营销体系。   在此之前,谭云松听到锦湖体系内还有海外运营部,就感到很奇怪,总不至于管理几个研发中心、几间实验部需要专门成立一个大的部门。   锦湖体系内,目前的产品很单一,爱达电子旗下的影碟机根本就不适合在海外运营部的辖管市场里推广——重视知识产权的地区,超级VCD根本就没有片源。爱达教育电子旗下的电子词典是中文版本英语学习产品,就算有其他衍生产品,在海外市场也没有太强的竞争力。爱达通讯电子旗下的第一款手机一再延迟上市时间,谭云松看到爱达即将上市的三款手机样机,从产品设计、技术性能上来看,倒认为可以推向海外市场,但是内地的第一炮还没有打击,在毫无知名度的海外市场,先推手机产品,多少有些舍本逐末的感觉。   直到在海州正式签署返回建邺领导微电子基础实验室的合作协议,谭云松夫妇才看到锦湖珍藏许久的一把利器:代号为M-1的电子音乐播放器的样机。   ESS已经为电子音乐播放器开发出专门的音频解码芯片,从德仪获得手机电源芯片管理技术稍加改进,同样适用于电子音乐播放器,而早在一年前,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就自行开发出电子音乐播放器的控制芯片,利用东芝开发出的闪存作为储存介质,锦湖已经开发出储存容量分别为32M、64M两款电子音乐播放器。   对于锦湖,电子音乐播放器已经算是较为成熟的技术,这时候还没有拿出来,一方面要等海外营销体系建立起来,一方面就是要继续深度研发,给其他的海外电子厂商设置更多的专利障碍,设置其他海外电子厂商绕不过去的专利障碍。   锦湖目前不缺资金,四十亿的巨资还能消耗两年,从第三代碟机解码芯片上每个月还能获得超过千万美金的分红,这笔资金足以支撑锦湖在海外的运作;锦湖缺乏一款可以撬开海外市场、与海外电子厂商叫板的利器产品。   消费电子产品的技术很多都是融会贯通的,音频处理芯片技术,电子音乐播放器需要,手机同样也需要,爱达即将推出的第一款手机甚至只需要次一级的音频处理芯片技术,就能够比内地市场上的手机有着更优秀的音质表现。除此之外,耳机模块、晶屏、电源控制、字库芯片等等技术,无不是可以互相借用的。将掌上电脑、数码摄相、电子音乐、电子视频等消费电子技术最终集成到手机产品上,也是大势所趋。   这也是橡树园计划能为锦湖专攻消费电子市场提供技术保障的基础所在。   这也是锦湖的野心。   ……   “哦,我最近在考虑怎样去推进橡树园目前工作的问题,”坐到车上,张恪回过头对陈信生说,七座的商务车,方便大家都挤进一辆车子里讨论事情,这时候也不再拿谭云松当外人,“我想搞个百人行动来吸引海外华人科学家……”   “啊?”一直都在东南亚地区物色优秀的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陈信生还是第一次听张恪说及“百人行动”这个词,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经济危机向亚洲各个地区蔓延已经是大势所趋,无法挽回了,日韩、东南亚的许多高科技术公司会有一阵子难过的时间,公司雇员人人自危,那也人之常情,但是人总是有惰性的,能不挪窝就不挪窝,何况跨国转移工作更麻烦,问题更多。我想我们可以更主动一些,更积极的将滞留在这些地区的海外华人科学家及工程师拉回到国内来。不过以橡树园的能力,只能搞个小规模的百人计划……对于参与橡树园建设计划的海外华人科学家及工程师,分三个等级,科学家一级,橡树园一次性补助一百万;主任工程师,一次性补助五十万;优秀的青年技术人才,一次性补助二十万。在永久居留权、户籍、子女上学方面,我们可以向建邺市申请一切可能的优惠条件……”张恪将一些想法说出来,“拿出四千万到六千万的资金出来,帮助这些优秀的华人科学家、工程师回到国内安家就业……你看这么做,能不能推动一下实际的工作进程?”   “这样啊!”陈信生一向知道张恪在安抚人才上很慷慨,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出张恪对技术扩张的渴望,没有顶尖的科学家与工程师,所有的技术扩张都是幻想,虽然锦湖早就开发电子音乐播放器的雏形,但是还是将ESS收入旗下之后,才使相关技术成熟起来的。为什么爱达的手机要一拖再拖,一方面是对产品质量的严格要求,另一方面恰恰也说明锦湖在相关技术上还不够成熟。锦湖此时仅仅掌握的是二流的手机制造技术,将从德仪手里拿过来的二流手机制造技术完全消化,还是依赖从德仪一同转过来的一批工程技术人员,要缩短与最新手机技术之间的差距,要摸索着踏入手机核心基带芯片技术的门槛,还要好几座高大险峻的山峰要攀越,“这么做肯定对工作有很大的推动……”   “那就行啊,我等会儿给直接给罗君书记通电话,看市里给多少优惠的政策,你们尽快拟个细则出来,实施啊,就从谭先生开始,也包括之前已经答应到橡树园工作的技术人员……”张恪又朝谭云松笑着说,“谭先生,咱们以后就算绑到一棵树上的蚂蚱了,你可以帮橡树园多拐些人过来,也方便你到建邺后开展工作……”   谭云松哈哈一笑,他领导新加坡国立大学与富士通联合成立的电子技术实验室,年薪折合成人民币还不到一百万,倒不是贪图一百万的补助金,而是感慨张恪这么一个青年散财惜才的魄力。   在国内,工程技术人员的薪资很有限,而且国内科研机构的体系,重行政、轻技术,技术人员的价值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懂技术的行政人员掌握科研的方向与财权,加上国内科研基础的薄弱,使得技术人员的才能得不到应有的发挥。   这种种原因是许多优秀技术人员纷纷往外跑的原因,与爱国不爱国,关系倒是不大。 第639章 风雨飘摇   拔出萝卜连着泥,谭云松领导新加坡国立大学与富士通集团联合创立的电子技术实验室多年,在东南亚学术科研领域内声望、人脉深厚,让他到建邺领导橡树园微电子基础实验室,自然就希望他能在新加坡、在东南亚就亲自搭建起整个实验室科研团队的主体框架来,然后从国内寻找优秀的技术人才填补到这个框架之中,利用三到五年的时间,培养出一大批优秀的研发人员,创造性的与东大等高校联合推行双导师制,储备一批后备人才,整个实验室的人才建设框架才能算初步的完善起来。   同时,张恪希望引进优秀海外华人科学家与技术研发人员的“百人行动”计划,能同样对晶圆厂投资项目有帮助。毕竟要从台积电借道在马来西亚注册设立的科技公司引入大量的工程技术人员,也要较彻底解除这些工程技术人员的后顾之忧。   谭云松夫妇转乘下午的飞机回新加坡,张恪将他们接到中环的酒店稍作休息,用过餐之后再专程送他们返回机场搭乘飞机离开香港,在机场等候郭氏云源集团董事局主席郭松延一行人的到来;孙尚义也在下午从建邺转机飞回香港,孙尚义比郭松延等人早一刻抵达启德机场。   越秀控股注资香雪海已与惠山市政府达成协议,由越秀控股注资八个亿,获取51%的股权,加上爱达电子对香雪海所持的股权,越秀实际对香雪海持股超过75%。   为了这事,孙尚义在惠山前后差不多谈了半个月的时间,张恪就有前些天到惠山转了一圈,人就又回建邺享受悠闲自得的大学生活。   孙尚义精神抖擞,两鬓的发丝有些染白,看到站在明亮的接机大厅里的张恪,笑着说:“赶着这么急,我经过建邺就抽得出时间陪静檬吃了一顿中饭,让她好一顿埋怨,不晓得酒吧什么时候能营业,我还要赶回去给她捧场,算是陪罪……”   “那个啊,没有三两个月不得成,那么遥远的事情,谁会去想?”张恪咧着嘴,跟孙尚义笑着说话,“我今天就忙着接机了,还得将孙先生您接回来主持工作……”   “就留你在学校里鬼混?”孙尚义笑着问。   张恪笑着说:“我又不是马哈蒂尔,哪需要整日忙碌?”   这两天,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香港举办一个研讨会,大马的首相马哈蒂尔就在稍前一段时间乘专机抵达香港,张恪还得知索罗斯也会在这个研讨会的首日大会上演讲。马哈蒂尔对索罗斯恨之入骨,从东南亚爆发金融风暴以来,注重威权的马哈蒂尔多次公开指责索罗斯这些贪婪的国际货币投资者,又前些天曼谷的亚太财长联席会席,再次声明索罗斯这些国际货币投资者都是不受马来西亚欢迎的人。   奈何马哈蒂尔说狠话的机会,发挥的作用却不大,两个月的时间,马来西亚货币贬值超过30%,当然还不是东南亚最凄惨的国家。   ……   郭松延乘坐的飞机随后抵达机场,上次相见是在一个月前,此时的郭松延略显疲态,下眼皮子有些浮肿,孙尚义热切的走过去挽着他的手:“郭先生没有这些天没有休息好?”   郭氏在东南亚华商圈内地位显赫,比起葛家的地位不相让;葛家自葛景诚去世之后,就分崩离析,葛明信虽然抓住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这两处大基业,奈何影响力都无法跟葛景诚时期的葛家相提并论。郭氏集团到郭松延手里也是第二代,不过郭松延的父亲逝世前较好的处理了家族的继续问题,郭氏集团还能较紧密的聚集成郭松延周围。   眼下压力也不少,兴盛时,没有谁会跳出来说话,这时候经济危机蔓延,家族里难免有人发牢骚责备郭松延治企不善、将大环境的问题归结了郭松延个人的头上。   “怎么能休息好?”郭松延苦笑的说,“这两天的市况,都不忍目睹了……”又与张恪握手,感慨道,“不能提前数月跟你相见,真是悔之无及……”   爱达电子五月借壳上市、孙尚义六月中上旬全面减持嘉信地产的股票,无一不是极准的踩中金融市场波澜不定的节拍,像爱达电子七月中旬利用上市公司公告的形式首次对东南亚经济危机做出业绩预警,都让叹服。   郭松延有些也有想,只有能提前月余做些准备,绝不至于此时这么狼狈不堪。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大马的经济要好过印、菲、泰三国,给人兴风作浪受到牵累,也就一两年的光景难挨,相信很快就会风止雨散。不然,锦湖也不会急切跟郭先生你们合作,就是想趁着这机会,占郭先生你们一些便宜……”   “呵呵……”郭松延见张恪少年无赖的将占便宜的心思摆了脸上,心上的积郁顿时轻松不少。   ……   马来西亚的经济危机还有进一步的蔓延,国际金融、产业资本正加速从东南亚地区撤离。   对东南亚地区的主要资本输出国是日本,日本的金融机构经历八十年代后期经济泡沫的破灭与崩溃还没有多久,对泡沫经济危机犹如惊弓之鸟,金融风暴首先在泰国爆发之后,真正对东南亚地区经济持续造成巨大摧残的,恰恰是以日本金融机构为首的资本大撤离。   像新加坡新城集团从锦城地产撤出资本,不过是被波及到的一个小小缩影而已。   郭氏云源集团这段时间也正经历着资产缩水的阵痛,最鼎盛时期,归属郭氏家族旗下的资产总值高达四十亿美元,短短两三个月,缩水超过三分之一,而且看情形,情势还会恶化下去。   资产有时候只是数字游戏而已,关键要能让企业轻松渡过当前的困境。   比起增发并购之后的最高百亿市值,爱达电子的缩水情况也相当严重,只及最高峰时六七成,不过爱达电子借增并购之际,额外获得六亿港元的资金一直没有动用,股价起起落落,对投资者有相当大的影响,对爱达电子的日常运营,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   郭氏云源集团却不同,在过去几年时间里,马来西亚的经济发展非常的迅速,郭氏从外资金融机构手里借得大量贷款用于发展旗下企业,经济危机来临,到期的债务要归还,却无法继续从这些金融机构借出贷款来维持流动资金的充足量。   保证充足的现金,是许多企业家籍之渡过经济危机的不二法门,郭松延也是如此的态度,不晓得经济危机还要持续多少时间,控制现金流是最需要注意的事情。   锦湖提出要对云源集团旗下的制浆企业进行股权投资,不牟取控股地位,无疑是很受郭氏欢迎的。   郭氏能够从股权交易中回笼近亿美元的资金,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与锦湖展开合作,还可以赢得新光纸业这么一个稳定的大客户,二期工程完成后的新光纸业几乎能消化云源制浆一半的产能,不用担心经济危机后纸制需求的萎缩。   当然,谁能意识到印尼的森林大火熊熊燃烧了一个多月后还要持续三个月才会逐渐熄灭,这场大火直接导致亚洲纸浆供应吃紧,促使亚洲纸浆以及纸张价格持续上涨。   ……   邀请郭松延到香港的主要目的,不是对云源制浆的股权投资,而是进一步商量晶圆厂投资的事情。   从机场接郭松延一行安排入住港岛香格里拉大酒店,暮色已暝,到下午时,香港的天空收晴,天际还残留着一丝艳红瑰奇的晚霞。   车过中环时,前方大塞车,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站在车子迎宾踏板上往前张望,看似一座百货商场建筑前的拥堵了无数的香港市民。   拦着看过热闹往回走的路人,才晓得有风声说那家日本人投资的百货商场很快就要垮掉,这家商场里有一家蛋糕店,香港人喜欢将蛋糕券送人做礼物,听到商店要倒闭的消息,那些手里有蛋糕券的人自然要赶过来将礼券换在蛋糕才能罢休,虽曾想到竟有数千人闻风而动,差点将蛋糕店都挤爆了,蛋糕店的职员已经吓得躲起来,警察驻守过来疏散人群。   堵在这段路上差不多近一个小时才得以通过,却是在出机场之后,派去港大接唐婧的车先抵达香格里拉酒店。   东南亚尸横遍野,香港这边也风雨飘摇。 第640章 韩元风暴   25日,受新台币弃守的影响,新台市汇率继续小幅下挫。   在此之前,为捍卫新台币汇率,台湾央行对汇市进行长达两个半月的干预,先后投入四十亿美金,昨天突然放弃守护汇市,大幅度降低存款准备金,自然引起亚太区域金融市场的连锁反应。   台湾此时外汇储备超过八百亿美元,位于日本、大陆、香港之后,居第四位,为守护汇市仅消耗不到5%的外汇储备,而此时台湾当局所欠所外账甚至不到一亿美元。   台湾央行的做法,立即引起台湾反对党和经济学家的批评,朝野立委连署拟要求中央银行总裁许远东辞职下台。   郭松延坐在车里看到报纸对亚太地区的财经报道,难免有些意兴黯然,张恪倒也不能流露得意洋洋的神色,总不能得意忘形的告诉郭松延:他们正摩拳擦掌,等着韩国撑不住的那一刻再大食一餐。   25日,韩元兑美元汇率继续下滑,亚洲闭市时较昨日报价跌1.8%,虽然韩国央行今日继续进入汇市扶持韩元,却仍无法使韩元止跌回升。   亚州市场,韩元兑美元交易量也连续突破新高,25日突破八亿美元。   月余时间,韩元累积跌幅愈12%,但是张恪清楚的知道这还不是韩元最肥美的时候,他们手中的韩元远期合约交易交割期都集中在十二月中上旬,惟有将筹码压在韩国经济危机总爆发的时间不迟于十一月底……   韩国综合指数连续第二天大跌,市场人士都担心外国投资者会继续撤出韩国股市——这是必然的,做空交易缺乏接盘者而继续萎缩,没有人高兴继续留在高度危险的区域。   为稳定现时疲弱的股市,韩国财政经济院要求多大大企业回购公司股份。   同一天,韩国发展银行向法庭提出请求,要求接管备倍财政困扰的起亚汽车公司及其姐妹公司亚洲汽车公司,这将是韩国历来最大规模的企业接管行动。   韩国的经济是由大企业为骨架支撑起来的,韩国经济的崩溃,是从这些大公司崩溃开始的。   《日本经济新闻》今天报道日本中央银行正采取行动,极力阻止亚洲金融风暴蔓延到日本,在吹遍东南亚地的金融风暴中,日本的出口——日本对亚洲的出口占其出口总值40%——已经受到严重的影响,这可能堵住日本摆脱衰退的最后一个出口;日经指数下挫近4%。   港元今日也受到投机者的冲击,金管局果断释出大量美元进入汇市支持港元,暂时维稳,但是港元利率上升,压力导入股市,受周边区域的影响,恒生指数早盘大挫;由于季月与当月恒生指数期货合约交割期将至,平仓动作集中,加上华商投资人入场,午盘后恒生指数回升填补早盘跌幅,成为亚太地区惟一上涨的股市。   要求首相瓦利下台的示威游行继续在泰国曼谷以其各大城市的街头蔓延,动摇泰国的政局。   印尼传出政府将关闭16家银行的消息,雅加达、万隆的街头银行前出现排队取款的长龙。   抵达香港参加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年会的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蒂尔在入榻酒店后召开记者会说,如果美国金融家索罗斯有良知,就应该停止操纵东南亚国家的股票与货币市场,而应邀出席首日大会的索罗斯也下榻于同一家酒店。   进入香格里拉酒店之后,为了排谴郭松延及随行人员的积郁心情,张恪让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高级套房里安排小小的自助酒会以作招待,也方便在酒会商议些事情。   ……   能否尽快走出金融风暴的低谷,郭松延对此并不抱太乐观的态度,尽可能多的回笼的资金,以应付未来更困难的局面,这是郭松延此时最迫切需要做的事情。   郭松延自然很期待能尽快达成新光纸业对云源制浆的股权投资,拿张恪的话来说“给占些便宜”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豪华客厅的角落里,张恪手持着装有鲜红酒液的玻璃杯,跟郭松延释疑一些股权投资中的细节,“新光纸业对云源纸业的股权投资,获得国家进出口银行东海省分行在资金上的支持……”在这个角落里,就站着张恪、郭松延、孙尚义等人,张恪又说道,“另一方面,晶圆厂投资项目中云源集团的出资部分,国内也愿意提供一些融资来缓解云源集团的资金压力……”   这边与柳志成的联系不够密切,许多工作,都指望郭松延亲自去推动。为了对郭松延有所促动,更为了不使郭松延因为云源集团一时的困境而打退堂鼓,建邺市里可以负责解决晶圆厂投资项目中云源集团的那一部分出资。   如此优待的条件,十三亿人口的巨大市场才将推动内地经济不受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而持续增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即使项目转移到内地,新加坡方面也不会对晶圆制造技术设置额外的障碍,关键还是要看柳志成的态度,没有他将技术团队带领出来,晶圆厂是怎么也搞不成的。   郭松延点点头,说道:“总之,我还是要往台湾走一趟……”   ……   事情的到来会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快,坏消息通常也喜欢接踵而来;来临之猛烈,也出乎张恪的想象。   25日夜,韩国媒体爆出至少有十二家商业银行背负巨额坏账,之前由于能够能从国际金融市场获得巨额美元外债来遮掩运营缺陷,金融风暴吹起之后,国际金融机构收缩银根,韩国这些商业银行再也无法从国际金融市场拆东墙补西墙,政府再不出手相救,破产即日可待。   韩国顺山企业当夜向法庭递交破产申请,至此,韩国三十家大企业已有五家走向破产或向法庭申请破产保护。   受这两则消息刺激,26日上午,韩国综合指数再挫遭受重挫,下滑5.91%,韩元较比昨天下挫3.4%。这是近十年来韩元最大跌幅,似乎大多数的财经专家都不以为这会是韩国今年最大的跌幅。   一旦跌破兑美元汇率1100的关口,势力将将向1350点滑去。   裹着金融风暴雷闪的黑云就是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笼罩到韩国上空。   26日,台湾、菲律宾、马来西亚、新加坡股市皆全面下挫。   恒生指数却承接昨天尾盘涨势,出乎意料的全天上扬2%。   一方面是受恒生指数期货合约集中平仓买入操作的影响,一方面,港股前期主动退潮,使得一些投资者将资金转移到香港,经济分析学家将其称之为“避风港效应”。   27日,由于日本最大的证券机构之一的山一证券陷入破产的阴影,日经指数大幅下挫5.1%。   27日,韩国财经部长公开表示将尽快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签署拯救配套协议,促使韩国综合指数上午盘脱离日经指数大幅大滑的恶劣影响,稍稍维稳,但是外界对韩国经济将持续恶化的报告接二连三的出炉。   27日下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抛出的报告中指出韩国两家商业银行的坏账总额超过一百亿美元,韩国政府申请的两百亿美元贷款的拯救申请远远不足以帮助韩国渡过难关。   受此消息重挫,韩国综合指数午盘剧烈下挫,韩元兑美元汇率也较昨天再度下挫2.4%。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晚上又毫不留情的抛出经济分析报告指出韩国截止到十二月底,可动用外汇储备已不足一百亿美元,然而韩国短期外债总额却已经达到九百六十亿美元。   受金融风暴影响,韩国商业银行近来在国际金融市场拆借美元极为困难,香港金融界也传出消息,韩国许多商业银行转向香港银行求援,一个月期的拆借利率已喊到令人惊悚的8%;其于风险考虑,香港银行都予以拒绝。   ……   接二连三爆出来的噩耗让叶建斌兴奋得嗷嗷直叫,这些噩耗只是让韩国经济逐渐崩溃的噩耗而已,叶建斌听在耳里,却如天籁奇音,他还知道,这不过是正餐之前的开胃菜而已。   以一亿四千万美元为本金,七月中上旬之前一个多月的时间在泰铢、印尼盾上建立高达八亿多美元的空头头寸,斩获颇丰。到八月下旬,对冲基金的本金已经超过两亿五千万美元,虽然全力在韩元上建立远期合约空头头寸,但是建仓规模要远小于七月中上旬的空头头寸,可以肯定的是,韩元在未来两个月内的跌幅将远远超过泰铢、印尼盾经受第一轮金融风暴时的跌幅。   鉴于现汇市场的利率成本在不断的上升,除了继续稳坐钓鱼台拿住手里韩元远期合约之外,张恪则建议将账户中多余的资金作为分红提取出来。   之前,叶家、孙尚义、葛明德分别通过各种渠道将总额达十亿港元的巨资转入对冲基金的账户,此时通过反向操作,就能够将这些资金从对冲基金账户里毫无困难的洗出来。   由于之前叶家、葛明德以及锦湖对越秀控股注资所需的资金,都是暂时向孙尚义夫妇拆借;此次,将分红从对冲基金账户洗出来,恰好让叶家、葛明德结清与孙尚义夫妇之间的债务。而张恪在香港的货币投资以及之前对越秀控股的注资都是无本买卖,就算将这次他名下的分红都归还给孙尚义夫妇,还要欠孙尚义夫妇近三亿港元的债务。   不过,就算将分红从对冲基金账户提取出来之后,归到张恪名下的本金与累计赢利还有近六千万美元之多,随着韩元进一步暴跌,这笔账富还将持续增涨。   很可惜的是,对冲基金的资金想要再次提取出来转到锦湖或越秀的账户,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张恪还不想冒险让锦湖与越秀的账户受到污染,那笔财富就算再多,一时之间还派不上用场,只能暂时任其孤悬在海外的秘密账户里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孙尚义夫妇名下的十亿港元,张恪还将从锦湖正式拨出十五亿港元,共同对越秀控股进行二次注资,为晶圆厂项目启动进行资金上的准备。   至此,越秀控股,从名不经传的小公司,一跃成为最大碟机制造商爱达电子的控股公司、内地白电企业前三强香雪海电器的控股公司、内地最大家电连锁企业的参股公司,此外还手握二十五亿港元的巨量现金。   进行两次共三十五亿港元的注资,越秀控股的股东也发生极大的变化,锦湖持有34%的股份再度成为越秀的第一大股东,谢晚晴的海裕公司持股25%、孙尚义夫妇持股24%、苏津东、丁槐、许思等人以叶家持股从3%到5%不等。 第641章 锦湖帝国   9月的最后几天,亚洲金融市场似乎有着末日来临的景象。   内地已经是入秋的天气,香港沉闷的天气还是炎热不堪,这是一个无望期待冬季的城市。   办公楼有些陈旧,灰蒙蒙的落地玻璃窗,端起桌上的热咖啡,张恪看着窗外的乌云低垂的阴霾天空,从楼群的缝隙里,只看得见远处一线深蓝色的海水。   蒋薇循着他的视线,看着楼群缝隙中的海天景色,笑着说:“恪少希望换处视界更好的场所?”   “我一年能呆几天?”张恪转过身,看着蒋薇,笑着说,“不要把你们自己的想法推到我头上来,推过来,我也不会承认……”   “给拐进锦湖有三年了,多少能琢磨出些恪少的想法……”蒋薇笑了笑,仔细想想,似乎很少人能理清眼前这青年手里掌握着多少财富与多大的权势……   越秀控股的净资产就有五六十亿,控股上市公司爱达电子,控股内地最大的白电制造企业之一香雪海电器,持股内地最大的家电连锁企业盛鑫环球电器,还在秘密筹划投资近百亿的晶圆厂项目。   爱达集团与锦湖技术研究院是一体两面的关系。   爱达集团直接控制生产教育电子产品的爱达教育电子有限公司、生产手机的爱达通讯电子有限公司、大规模集成电路封装与测试以电路板元器件生产的爱达微电子有限公司、生产液晶屏的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为旗下产品提出模具的爱达精密模具有限公司等等诸多的实体,形成一个庞大的电子实业体系,此时又开始组建负责内地及东南亚新兴市场的大营销体系爱达销售有限公司。   不说其他,仅爱达通讯电子手里所握有的那张手机生产执照,就让人眼馋万分。   然而整个体系最核心的资产还是锦湖技术研究院所属的多级技术研发体系;并购上市时,终究没有将泰忒光电技术研究所50%的股权计入爱达电子——这一部分资产价值很难估算,锦湖研究院还继续持有泰式光电子研究所半数股权;位于美国硅谷的大型电子技术实验基地ESS目前是锦湖研究院目前旗下最核心的资产,直接注资两千万美金,又花费五千万美元将从德仪手里收购的手术制造技术及技术团队直接并入ESS,与年前成汉璋、肖晋成手里的ESS相比,今日的ESS已经脱胎换骨,不仅拥有除基带芯片之外的成套手机制造技术,还拥有未来开拓海外市场的电子音乐播放器技术、计算机存储盘技术,拥有一批一流的技术研发人才;锦湖研究院还在汉城、东京、筑波、香港、北京等地拥有数家产品开发中心及技术实验基地,除此之外,锦湖研究院正花费大力气启动橡树园计划建设超大规模的技术研究基地,建设包括数个超一流的实验室、创业投资基金、创业园、青年公寓在内的诸多项目,已经投入的资金就超过五亿,近期还将拿出五千万左右的资金实施“百人行动”计划,为橡树园计划在全球范围内搜寻高级技术人才。   橡树园计划中的创业投资基金部分,为国内科技创新创业服务,刚刚启动,此时还只拥有昆腾在线门户网站这个可以拿出手称道的核心项目,锦湖前后往昆腾在线投入两千五百万,此次,昆腾在线直接向海外风险进行募资,以每股一美元的价格向海外风投机构增发五百万股,锦湖所属股权价值增涨近三倍,依然握着56%的控股权,马向东等创始人持股14%的股权。   由于电子词典等产品刚刚上市,爱达的手机又一再延迟上市,锦湖技术研究院目前的直接赢利项目只有碟机解码芯片的赢利分成与碟机控制芯片、电源管理芯片等碟机零配件(机芯配件归爱达电子所有),每个月的收入依旧高达一千一百万美元之巨,为锦湖在海外的技术扩张提供有力的技术支撑。   除去已经归入越秀及新光纸业、橡树园计划的投资部分,锦湖技术研究院还握着二十二亿的巨额资金。   新光纸业。   这两年来,锦湖陆续往新光纸业注资额达到八亿之巨。   新光纸业所属的林业公司的价值一时无法估算,而这一部分却是锦湖投资最大的部分,累积注资高达六亿之多,完成速丰林建设超百万亩。今明两年,还要完成东海省境内其余两百万亩的速丰林建设任务,届时将使东海省森林覆盖率恢复到九零年的水平,当然,三百多万亩的速丰林的生态效应是无法与同等面积的天然林相比交论的,但是比起其他省份依然在毫无节制的对天然林乱砍滥伐,东海省已经启动天然林保护工程,遏制住小江流域环境继续恶化的势头还略有改善。虽然林业公司有意向外扩张,但是由于国家还没有相关的天然林保护、林纸一体化的整体政策出台,外省地方上的推进工作也不是非常的有力,林业公司向外省扩张的步伐一时还不法提速。   新光纸业所属的造纸总资产已经十亿之巨,其中净资产累积有三亿之多,二期扩建之后,仅凭造纸规模,已经挤入国内最大的造纸企业之列。除此之外,新光纸业还将向东海省进出口银行融资一亿美元收购马来西亚郭氏集团名下的云源制浆30%的股权。   经过这两年的高速扩张,一旦与云源制浆的合作达成,新光纸业总资产就将直逼三十亿。在九七年的国内,企业资产超过二十亿,就算进入黄金俱乐部之列。虽然新光纸业负债比例相对较高,但是由于日本汇率的持续走低,从日本商业银行获得的日元贷款负债实际规模已经缩减到六千四百万美元左右。   好吧,新光纸业的二期工程还刚刚进入试生产阶段,就产生一千五六百万美元的赢利了。   想一想,东海省去年年底从日本获得二十亿美元的日元贷款,东海省国投集团从中就直接套取近四亿美元的赢利,几乎是东海省九六年省级财政收入的一半。   除了香雪海、新光纸业是直接通过东海省进出口银行信用担保从日本贷取商业贷款,其他的日元贷款都是东海省国投集团从日本获得政策性日元贷款,转移到国内,再放贷给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等企事业机构,汇率上的直接收入是归省国投所有,可以并入省级财政收入范围之内。   有这笔成就,几乎让东海省国投在国内的诸多国投集团中熠熠生辉。   这也是徐学平得以再度走到台前主持国投清查工作的缘由。   政绩虽然无法归到现任省长李远湖的头上,不过李远湖手里却是多了一笔横财,预算宽松,就方便他实施自己更多的政治抱负。另一方面,省林业、水利系统的整顿,得罪人的事情都让徐学平去做了,省委书记陶晋的地位却日益巩固,很有希望再往前再走一步。   锦湖对新光纸业近乎百分之百的控股,对爱达集团或者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控股90%,对越秀控股持股34%,受相关政策的限制,锦湖还对海州市商业银行持股10%,对建邺市商业银行持股10%,这些都已经构成庞大的锦湖体系。   蒋薇是从头到尾看着锦湖成长的参与者与幸运者之一,与许多高层人士一样,她心里都清楚,锦湖是张恪一个人的锦湖。   这么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掌握着一个可以影响一方经济格局的经济帝国——联合叶家、谢晚晴、孙尚义等人名下的经济实力,即使勉强称不上经济帝国,也隐有未来财阀的气象,谁能想象这么一个庞大的经济势力体会掌握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青年手中。   锦湖还在扩张——此时奋尽全力的启动橡树园计划,就是为下一步的大扩张做技术上的、人力资源上的准备,这时候谁也无法准确的预测锦湖未来的成长规模。   无论换作是谁,处在张恪的位子,都会为以后的道路而感到迷芒吧?   蒋薇倒是很能理解张恪为什么这时候会藏身在校园之间。张恪走到台前,大概会让国人以及锦湖体系内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会感到无比的困惑;还不如藏身校园,为锦湖未来的方向静心思考,无论如何,他都是锦湖的灵魂,主导着锦湖未来的方向。 第642章 天鹅肉   下午的香港给一场暴雨洗过之后就晴空万里,城市给人的感觉也崭新了许多。   差不多下班时分,张恪走进楼下的维域设计师工作室,许思的办公室在向着夕阳的方向,透露透明的玻璃,看见她将黑色玳瑁框的眼镜拿在手里搁在厚重的书页上,她在拿手指掐揉着鼻翼,似乎压在小臂下的书让她很头疼,夕阳光从落地玻璃窗洒进来,落在许思的身上,似乎能让人感觉到她静谧的呼吸。   “呵,张恪……”许思将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将手里的建筑图册放在下来,深邃的眸水,仿佛抵达香港上空看到的海水,“真正要去做的时候,发现信心还真是不够用呢。”   “湖畔小屋快造好了,我倒对你很有信心呢!”张恪拉了椅子随意坐到许思的对面,“快下班了,要不要一起去喝杯咖啡?”   “唐婧呢?”   “陈妃蓉晚间乘飞机过来,唐婧会去机场接她,我等会儿直接乘车去机场就行,”张恪抬手看了看腕表,“哦,我今天的人生还能切割两个小时出来……”   “那好吧,”许思站起来慵懒无比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娇嗔的横了张恪一眼,“真担心你的人生越切割越小……”   “不要把我的人生想象的那么凄惨……”   走到磨砂玻璃后,张恪伸手搂过许思的腰肢。   “小心给别人看见……”   “磨砂玻璃……”   “在外面也看得见影子。”   “要不躲办公桌下面?”   “去死。”许思娇媚的眸子瞪着嬉皮笑脸的张恪,这样的小男人,让人忍不下心不放纵他,与他在磨砂玻璃门后温存的片刻,担心门外有谁经过,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极依恋入他怀抱的滋味。   与周逸招呼了一声,张恪与许思走出写字楼,傅俊永远会在他们看不到的近处相随——不需要什么贴身保护,有什么突然状况,只需要在五分钟之内赶到现场,不然生活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日落时分的香港还是美丽的,金色的夕阳光辉映照在鳞次栉比的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熠熠生辉,仿佛这些狭隘的港岛城市楼群之间藏着无数颗美丽的夕阳。   中环街边的咖啡店很多,在喧嚣的城市里,找一间安静的咖啡店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喝着香醇的咖啡打发落日的时光,感觉自是无比的写意,何况还能肆意的欣赏许思眉目顾盼间千娇百媚的拨人心弦的风韵?   在香港的这些天,要没有特别的事情,张恪都要坚持到香港的公司里坐着,唐婧白天也要去学校上课。方便照应,许思的维域设计师工作室自然也就开设在香港公司相同的楼层里,一栋并不崭新的写字楼,就连孙静香在获得她父亲的注资后,也想着将时代华音公司搬过来。   下班的时间,咖啡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他们在聊恒生指数的涨跌,在聊那些让东南亚各国痛苦不堪的金融巨鳄,或许在这家小咖啡店里有许多在股市投资上遇挫,但是他们的言语里对索罗斯倒没有什么仇恨,倒是有很多羡慕与崇拜。   “他们竟不懂这家咖啡店里坐着一只小鳄鱼?”听着别人的谈话,似乎能体会到别人的人生,许思小声跟张恪开玩笑说。   “别把我说得这么可爱,”张恪咧开嘴,“我已经很努力的张开血盆大口……”   “拳头都塞不进……”许思将她洁白修长的手指捏成拳手要往张恪张开的嘴巴里塞,却让他拿舌头舔了一下,许思笑着做出恶心的神色,这样的男人,即使知道他马上就要去赴另一个女孩了的约会,都无法让人对他生气。却不晓得唐婧会如何看待自己,会介意张恪的人生为别人切割出一部分来吗?   “在想什么?”张恪伸手撩开遮在许思眼前的碎发,注视着她深邃如一潭秋水的眸子。   “还记得街角的那间酒吧?”   “当然记得,还想找机会再拉你过去坐一坐,也看着这样的落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来?”   “想起老伯的话,怎么可能因为某人身边有人相伴就要去迁就另一份勉强的情感呢?我在想,要是唐婧很介意我出现在你身边,我也就躲在某个角落里凝视着你好了。”   “胡说八道什么,”张恪伸手抹了抹许思腻滑的脸颊,要不能信心十足的说就能搞定这一切,“是我要你们,不要以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将我丢开不管。”   “对哦,”许思温婉的笑了笑,“是你太霸道呢,都不晓得会有多少女人的心给你霸道的占过去,都不给别人一点点逃离的可能。”   “你这么说,会让我自信心无节制膨胀的。”   “膨胀吧,膨胀吧,不过在膨胀之前,似乎这时候你可以去机场接人了……”许思伸手捏着张恪的鼻翼揉了揉。   张恪抱歉的笑了笑,虽然唐婧也曾说过不介意许思的存在,只不过那是她十六岁的话,女人心思,谁能知道随着时间会怎么变化,要是突破那一层关系,她的心思又会怎样变化,张恪现在都不去想这些问题。   ……   张恪与傅俊转车乘地铁直接去机场,他在香港的车让司机开去港大接唐婧了。   张恪与唐婧坐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看陈妃蓉斜背着一只桔黄色的帆布包走出来,周兴东一直跟在陈妃蓉的后面纠缠着要说话,却不得不停在行李输送架前等待行李,肖瑞民以及可能是联信公司的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站在行李输送架前等待。   不清楚联信高层为什么会出现在香港。   对陈妃蓉的到来,唐婧很是兴奋,看到她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走到入境通道那时里等陈妃蓉办理手续,张恪则安静的坐在等候的软垫长椅上等两个丫头走过来,也打量着隔着一道玻璃墙的肖瑞民、周兴东他们。   看人流规模,好像这时间只有从建邺过来的这班飞机降落,难道说肖瑞民他们是从建邺飞过来的?   “喂……”周兴东先挤出入境通道,朝与唐婧兴奋拥在一起的陈妃蓉大步走过去,“香港不能一起出来玩,回建邺也可以联络的。要不要你先将我的联络方式留着,要是遇到什么头疼的事情,就给我打个电话,相信我会立即帮你解决的,在建邺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周兴东的声音不低,张恪坐在这边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舒展了一下身体,转过头跟坐在后面的傅俊笑了笑,站起来,恶趣味的走过去,对着周兴东说:“要不要我也给你留个联络方式?你要是也遇到什么摆不平的事情,还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看到嘴角挂着浅笑、无赖模样的张恪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周兴东愣了一下。   看着张恪走过来,陈妃蓉嫣然一笑,她还不晓得张恪认识周兴东那一伙人,还只当张恪走过来替她解围呢,搂着唐婧的胳膊站在张恪的身后,安静的也不跟周兴东说什么话。   周兴东一脸窘迫的走回入境通道处帮着肖瑞民拿行李。   “什么德性!”周兴东也只敢离开张恪与两女离开之后小声的嘀咕一声,问肖瑞民,“肖总,这小子出现在香港做什么?”   今天的锦湖如日中天,仅一个橡树园计划就将东海省、建邺市的地方政府绑到一辆战车上,又有德仪中国区前总裁陈信生加盟四处做秀造势,部委里又有叶臻民、徐学平帮着摇旗呐喊,部里发放手机生产执照,不得不将惟有的四张中的一张发给爱达集团。   肖瑞民也非能掐会算的人,他怎么知道张恪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在香港,说道:“他们在搞的橡树园计划正高薪从东南亚地区挖人,这或许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肖瑞民对张恪的印象还停留在王旭琛家里的那次相会,少年得意、浑身是刺,看到周兴东在张恪面前吃瘪,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来香港是谈生意的,又不是得闲来追女泡妞的。   既然在机场相遇,默然不理会,也不是有气度的表现,肖瑞民走上前,看着这位少年得意的青年,淡淡的说道:“一直以来都很期待爱达的手机问世?”   跟在肖瑞民之后再次走过来的周兴东在旁边冷嘲热讽的笑道,“爱达从德仪接手过时的手机技术,想一口吞下整只天鹅的魄力倒是很让人折服的,不过,爱达都两次推延手机产品上市的时间,不晓得要让我们期待到何时啊?” 第643章 点金奇术   听周兴东的口气,他们似乎认定此时的锦湖还无法消化从德仪手里接过来的手机技术才一再的推延手机上市的时间,周兴东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说锦湖一口想吞下整只天鹅,却给天鹅黄肉给噎着了?   这家伙也只敢有肖瑞民在的时候冷嘲热讽的叫唤两声,张恪还真看不起他。   张恪看不起周兴东可以,却不会瞧不起周兴东背后的联信集团,肖瑞民还是有几分能耐的,他没有理会周兴东的冷嘲热讽,看着肖瑞民,笑着说:“爱达是家笨拙的公司,学不会联信的点金奇术,只能按照自己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赶,肖总既然如此期待爱达的手机……”张恪回头问傅俊,“你身上有没有多余的样机,送一只给肖总看一下。”   傅俊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只备用手机递给张恪;张恪伸手接时,手故意滞了一下,让手机擦着手指从齐胸高的高处落到大理石地面上,“铛”,抛光塑料外壳的机身反弹到有膝盖高,又落向地盘翻滚到陈妃蓉的脚下。   张恪弯着腰去捡手机,倒觉得陈妃蓉长裙下露出来的一截光溜溜雪白修长的小腿真是很美,嘴里啧啧的叫着,转过头责怪傅俊:“我都没有接住,你怎么就松手了?”将手机递给肖瑞民,笑着说,“肖总不会介意这手机在地上砸过一回吧?我一直没有机会用联信的手机,要不肖总将联信的手机在地上砸一下再送给我?”   “……”肖瑞民愣在那里,他当然没有勇气将联信的手机像张恪这样在大理石地面上砸一下再送出去,诧异的表情在脸上滞了三五秒钟,才说道,“真是抱歉,手里没有多余的手机,要不改天让人将手机给你送去?”   张恪鹦鹉学舌的说道:“我一直以来都很期待联信的手机……”说罢就告辞离去。   ……   肖瑞民将视线收回落在这款浅灰色直板手机上。硬塑外壳经过抛光处理,泛着金属的光泽;按键设计也迥然区别于国内常内的手机按健,同样抛光处理的硬塑按键有渡亮金色涂层的嵌条凸出,手摩挲着按键,手感极为舒适;晶屏比国内常见的手机晶屏加宽约有四分之一。整机给人的观感就要比联信从飞利浦引进的三款机型高贵、时尚太多——高贵感及时尚感要强出太多,让人没有将联信手机拿出来比较的勇气——丢地砸了一回,机身却没有留下明显的损伤。   肖瑞民就站在人流湍动的接机大厅细细摩挲着手里这款爱达一再推延上市时间的手机,过了好久,看着张恪一行人离开接机大厅的出口,才将手机递给周兴东:“开机试试……”   “别是这小子唬人?”周兴东也不得不承认爱达的这款样机外型要漂亮许多,都怀疑爱达从德仪手里接过来的二流技术怎么可能造出这么漂亮的手机?接到手里,也能发现这款手机的缺点,比当前的轻薄手机略重一点,但这不是什么致命的缺陷,国内市场上还看不到轻薄型手机,他却不大信爱达的手机这么砸一下还丝毫无损,拿出手机卡插入插槽,令他极为失望的,手机成功开启,看来刚才那一摔对手机没有造成丝毫的影响,连随行的工作人员都露出诧异的神色,开机音乐是近日常听的江黛儿一首歌的前奏——江黛儿是爱达的形象代言人,难道爱达要选用这首歌作为他们手机产品的广告歌曲?即使在喧嚣嘈杂的接机大厅,似乎能听出开机音乐的音色比国内市场的手机音乐要饱满清亮,“蓝色屏?你看……”   肖瑞民从周兴东手里接过手机,不是国内市场常见的黑白屏,晶屏泛着蓝荧荧的光,蓝色的晶屏显示感观要比黑白屏细腻许多。   “花俏是够花俏……”周兴东心里仍然不肯承认爱达手机就强出太多,“指不定是草包肚子……”   “好了,”要不周兴东插不出那番话,还不定要受到张恪的这番羞辱,肖瑞民没有心情跟周兴东治气,倒也不想听他胡乱说什么,即使爱达手里只掌握二流的技术,但是这款手机摆在面前却不得不承认有着一流水准的感觉,这才是做产品的实力体现,并不是耍嘴皮子功夫就能弥补的,“帮我去买回北京的机票,我马上就回北京……”   “啊?”周兴东与随行工作人员讶异不解的看着肖瑞民,“嘉信电子这边怎么办?”   “本来就没有通知嘉信电子这边我会亲自过来,事情你去处理,就当我没有过来……”肖瑞民锁着眉头,还无法想象爱达这款手机上市之后对联信、联讯、东兴目前三家所分割的国产手机市场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但是肖瑞民这一刻知道自己并没有拿联信手机直接与之竞争的勇气。   这一刻,肖瑞民再没有心情去游说香港的合作者、说些漂亮的言辞没过几天却给爱达上市的产品无情的击碎,他决定将香港的事情还是交给周兴东去处理,联信这时候还没有实力与足够的精力去经营海外市场,还是攒足十分的力气在国内市场迎接爱达的挑战吧。肖瑞民这一刻也觉得到香港来的意义不是特别的重要,既然不重要,还不乘飞机返回北京。   周兴东也没有想到张恪那个浑球的一番弄姿的做作竟然将作风硬朗的肖瑞民从香港逼回,他们转道建邺组建联信南方公司,又转道香港,准备从香港寻取合作者,让联信的产品借香港这个跳板打入东南亚的市场,没想到这一步都还没有开始实施,肖瑞民就退缩了。   肖瑞民的信心给爱达的这款手机击倒了吗?   即使爱达的手机做得再漂亮有什么用?国内的市场,有些渠道,并不是对所有厂商都开发的。   周兴东有些琢磨不透肖瑞民心里的想法,虽然不大看得起从邮电部第十二研究院技术员出身的肖瑞民,但毕竟肖瑞民还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迟疑的问:“那香港这边怎么谈?”   “该怎么谈就怎么谈,你是南方公司的总经理,这些事情本该交给你负责。”肖瑞民这时候不再认为有把握去开拓海外市场,也决定联信短期内不会将这个做为主要市场目标,自然就放权丢给周兴东去搞。   ……   张恪只是恶趣味的刺激周兴东、肖瑞民一下,可没有想到能将肖瑞民从机场直接逼回北京,坐到车上,问陈妃蓉怎么与周兴东他们碰到……   “杜飞转交给我的机票是商务舱,就跟那个惹人厌恶的家伙前后排,在飞机上他就没停过聒噪,不停的吹嘘他家如何如何了得,也不管别人爱听不爱听,耳窝子都起茧子了……”陈妃蓉坐到车里才狠狠的舒了一口气,“原来你们是认识的啊?”   “呵呵,”张恪轻笑着,也不晓得周兴东、肖瑞民他们为什么会从建邺登机,说道,“这家伙,跟我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恪自嘲的跟唐婧、陈妃蓉解释肖瑞民、周兴东他们的来历。陈妃蓉是那种兰质蕙心的女孩子,又与唐婧交好多年,都没有必要在她面前刻意隐瞒什么,当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必要跟她交什么底。   唐婧问张恪:“你刚才说联信的点金奇术是指什么?”   “哦,”张恪解释道,“海外手机厂商的产品进入内地市场受到配额供给的限制,不可能无限的提高内地市场的销量。当内地的手机市场继续增涨,受配额限制政策的保护,内地手机市场自然就为国产手机空出一大块的缺口来。这一块的缺口,是不需要与国外手机直接竞争的……国产手机目前只发出四张生产执照,像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取得手机生产牌照,直接引进国外手机机型,也不需要投入研发,有的甚至都不组织最基本的生产,拿进口手机贴着牌子直接就去填补国内市场的空缺,你说这不是点金奇术是什么?”   “啊,这样啊……”唐婧说道,“那配额限制还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呵呵,的确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第644章 曾经的允诺   在张恪的眼里,i19绝对称不上完美。   为了尽可能实施轻薄化,将货币兑换、时区查询、计算器一些额外的功能芯片都取消掉——这么短的时间里,还无法实施单芯片设计,张恪所设想的内置游戏之类的功能,也统统无法实现,仅从功能性上来,i19与国内市场上出现的几款普通手机相比几乎没有什么超越的地方,二流的手机技术而已。   惟一值得称道的是复式音轨技术实现了基本的和弦乐音。   有完整的第三代VCD解码芯片技术方案作参考,大半年的时间里,ESS近半数的技术人员都在攻克音频处理方面的技术难点,这半数的技术人员包括ESS之前的技术研发人员,还包括丁春健率领并入ESS的技术小组;复式音轨技术的突破才能够水到渠成。   较为关键的,是i19在工业设计上的突破。   在键盘与晶屏的缝隙之间嵌入软性橡胶、在机身易震损环节均加橡校垫圈来增强防震、防尘性能。不要说齐胸口的高度自由落地,就算从两层高的楼面失手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张恪也有信心能保证i19的性能不受损,虽然工艺成本为此要提高一些,比较起高昂的定价,这些成本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针对内地市场多为黑白机、海外市场多为绿荧机,i19直接大胆创新的采用高亮蓝色背景灯。   加宽的蓝色晶屏、加上磨砂金属光泽处理的直板机身,嵌金色凸条的按键,i19在张恪眼里称不上完美,却让其他人有着惊艳之感。   对于i19的问世,苏津东、丁槐等人可谓小心翼翼,抱着太大的期待,不容细节上的一丝遗误。芯片的不适导致开机时间有3、5秒的延滞——几乎称不上是缺陷,苏津东也是毫不犹豫的推迟上市时间,更换问题芯片。邀请与爱达电子有着良好合作关系的专业媒体人士对i19进行内部测评之后,苏津东他们又信心十足的提出要使i19内地与香港、新加坡市场同步上市。   为了与香港市场同步推出,准确的说要先在香港、新加坡的市场推出,市场部还要为此制定新的推广方案,所以上市时间一再延迟。   时至今日,i19只在一些专业媒体上进行预热,只是对绝大多数人还半遮轻丝半遮面,不肯露出最后的真容。   除了i19之外,爱达还会在内地市场同时推出中档价位手机i08,与内地市场的主流手机相仿,作为一款注定要被淘汰的机型,这才是爱达要拿出来与联信、联讯、东兴争取中档手机市场空白的机型。   九七年,根据就没有低档手机的概念;锦湖自然也不会急着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   对于外人,i19始终不露真容,锦湖的许多内部人员,却早就拿着i19的样机在用,不过为了半遮琵琶半遮面的效果,i19的正式上市版本与样机的外壳模版是不同的。   看到张恪在机场接机大厅里的那番表演,唐婧坐到车里还乐不可支,拿着i19的样机在掌心里把玩,想起一件事情,半跪在座椅上,身子转过来看着坐在后面的张恪,“高考前我还跟你说过,不管爱达的第一款手机有多丑,我都要你送一支给我的,你不会忘记了吧?”   “怎么会?”唐婧与陈妃蓉坐在前排,张恪倒是想挤在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中间,可恨司机开出来的是七座的商务车,除了傅俊坐在副驾位席上,车厢还有两排座位,让他内心小小的左拥右搂的隐密想法只得继续隐密着,听唐婧提起手机的事情,张恪笑着说,“这是普通款的样机,不送你;送你的自然要与众不同,我让他们定制了一款,是i19加强版,不晓得明天赵海舟到香港来之前,能不能赶制出来……”   赵海舟是爱达电子市场部负责品牌运营的副部长,最早加盟爱达电子的营销精英,一直以来都受到重用,爱达要组建大营销体系,张恪希望他来负责香港的销售公司,也支持蒋薇在香港的工作。   香港、新加坡的市场虽然划入运营部,其实其特质更接近日韩海外市场的特点,也是之前爱达电子的碟机未曾进入过的全新市场。   这对锦湖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赵海舟到香港之后,就会正式启动i19的“极蓝音色魅惑之旅”。   和弦与蓝屏是i19区别市场上其他手机最大的两项突破,张恪亲自给i19市场策划案拟了一个“极蓝音色魅惑之旅”骚包名字,前两天才接到通知说广告视频已经最后制作完成,张恪亲自指导品牌运营部的工作人员拟定广告案,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过广告制作出来的最后效果,苏津东、丁槐他们都交口称好,张恪也就交给他们决定好了。   “真的,”唐婧欣喜的问道,有些不确信,即使再体贴的小女孩,都希望受到恋人有别于他人的对待,黠狡的眸光闪着,又说道,“我要两只行不行?”   “制模板的时候,通常一次要多制几个,那我赶紧问一下丁槐,看他有没有将多余的模板销毁掉……不敢保证啊,我还特意跟他说要独一无二呢。”张恪掏出手机给丁槐拨电话,等待接通时问唐婧,“你要两只做什么?”   “妃蓉也要有啊!”唐婧嘟着粉润的嘴唇。   “啊!”陈妃蓉讶异的转过头,睁着明秀清亮的眸子看着唐婧,笑着说,“那可是你的独一无二啊!”   “我才没那么天真呢,你当张恪这浑小子说啥就是啥啊?他的鬼话最多,指不定拿我当试验品,反正我也要将你拉上,你不许拒绝哦,”唐婧娇笑着说,揽着陈妃蓉的肩膀,两人都反跪在座位上朝后看着张恪给丁槐打电话,四条雪肤光润的胳膊搁在椅背上,说道,“一定要让人很期待才行,不然不能算过关。”   “呵,女人的心思,谁能试出深浅?这款增强款,我可以绞尽脑汁了,满不满意,不保证啊……”张恪跟丁槐通过电话,又赖皮的跟唐婧说。   ……   盛夏今天下午乘飞机回建邺,不过又迎来陈妃蓉,总之张恪没有与唐婧独处的机会,有两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相伴,却一口也没机会偷食,心里自然相当的郁闷。   没有急着回酒店,直接乘车与唐婧、陈妃蓉去赤柱半岛的海滩看落日,这里连接半岛的一连串沙滩都非常的迷人,龟背湾以两边的山峡作屏障,湾内风平浪静,赤柱东湾紧接市区,交通便利,赶上这天又是周末,海滩上的旅人很多,即使金融风暴持续在亚洲的低空肆虐,香港也给金融风暴的尾巴扫荡着,但是港岛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影响。   早在七月中旬,红筹股就集体预警,恒生指数的主动退潮到八九月间,由于恒生指数期货的月底平仓效果,让许多谨慎的散户投资者有机会退出这场日益危险的游戏,香港的金融市场相对其他地区要平静许多。   就安排住在赤柱附近的弥敦酒店,虽然是豪华套间,可惜唐婧当然会选择与陈妃蓉共一间卧室。   ……   早在五六月间,赵海舟就负责指导东南亚的碟机市场运作,所以调他来负责香港公司,不会太突兀。   杨云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香港,负责为将营销体系从上市公司爱达电子里剥离出来与香港这边的投资人进行沟通,原本是要赵海舟与他过来一起负责才是,奈何锦湖人少粥多,能一个人解决的事情绝不多浪费其他的人手;所以赵海舟拖到今天才到香港正式赴任。   安排司机去机场接机,倒不是说赵海舟有资格让张恪亲自安排人去接他,而是让司机随便从他手里将两只i19定制手机与广告视频挎贝拿过来。   上午的太阳渐火辣,张恪与陈妃蓉、唐婧从海滩躲回酒店,两只装有定制手机的精美包装盒已经悄然放在起居室的玻璃几上,丁槐还真是清楚张恪要讨好女孩子的心思,木制上漆的包装盒子也尽善尽美…… 第645章 极蓝音色魅惑   套房里有专门的影像放映室,张恪不去管两个女孩子拆手机包装盒,他拿起拷贝带到放映室去看。   刚将拷贝带放进录像机,就听见唐婧兴奋的尖叫着冲进来:“好漂亮啊!”   “满意就行。”张恪拿起遥控器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子,让唐婧坐过来一起看i19的广告视频。   唐婧兴奋的扑到弹性十足的沙发,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口:“奖励你的……”淡淡的少女香气传来,让人沉醉。   张恪搂住唐婧的小腰回头看着陈妃蓉拿着手机抵着下颔笑盈盈的站在门口,似乎也很满意,笑着说:“你呢?”   “啊?”陈妃蓉愣了一下,转瞬明白过来张恪调戏的意味,俏脸羞红,作势要将手机丢他脸上去。   唐婧勒着张恪的脖子,将他的脸扳过来,在他另侧脸颊上又轻印了一口:“来,这口算妃蓉的……”“咯咯”的娇笑着,得意洋洋的舞着手里的i19增强版,问张恪,“真的很漂亮呢……”   陈妃蓉给唐婧拉着挨着她坐下来,爱不释手的看着手里的手机。   i19增强版在手机功能上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变化,而是外形的独特设计。   机壳选用镁合金材料,侧面加宽,视觉感上会更轻薄。唐婧手里的一款是浅金色、陈妃蓉手里的那款是月光银,棱角镀成玫红色,又额外镀上玫红色的简笔花卉图案缠绕着整个外机壳,茎须伸展到按键区,使得手机看上去额外的妖娆美丽。   背面电池盖板进行镜面抛光处理,给延伸着茎须的玫红色简笔花卉缠绕抛光镜面四周,光亮能作为精致小巧的化妆镜使用。按键也做了更细腻的处理,功能键区下再额外内置一枚氖红色的背景灯,晶屏激活的同时,功能键区也会隐隐透出朦胧、神秘的氖红色光泽。   这或许能称得上i19的唯美少女鲜花版,在当前的手机文化里,张恪都敢担保只要是年轻女性看到这款唯美少女鲜花版,都会有惊艳生羡的感觉。   陈妃蓉白嫩的手掌轻轻摩挲着丝滑触感的手机镜面,说道:“不会真的只制作这两支手机吧?这么漂亮的外观设计,只做出两只手机,会不会太可惜了?”   “在你们用腻之前,这模板不会再采用,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过来跟你们抢风头。”张恪笑着说。   “我看好些女孩子看了都会争着要呢……”唐婧只要那给娇纵的感觉,也不想霸占如此精美绝伦的外观设计,噘着粉润的嘴唇,“锦湖这时候不用,要是给别人抄袭过去怎么办?”   “谁来抄袭啊,”张恪捋了捋袖子,“我倒是指望飞利浦啊、爱立信啊、诺基亚啊什么的,过来抄袭我们呢,要能打一两场这样的官司,也可以名扬海外了……”张恪惫懒无赖的咧嘴笑着,捏了捏唐婧的脸颊,笑着说,“这两款本来就是要作为爱达的概念手机拿出来到处炫耀的,近两年不会量产……”   九七年的内地市场,手机还是奢侈品,年轻女性的用户群还没有形成模样,暂时不会特别的去考虑内地手机市场的细分问题;海外市场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进去的。另外,有些工艺上的处理难度很高,要大批量的生产,工艺水平还有些欠缺,所以最终选型时,确定简约版,而将这款惟美少女鲜花版作为概念手机推出来。   想要撬开海外市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锦湖制作概念性的电子产品就想先拿到欧美、日韩一些专业媒体上、工业设计展览上去做预热性的市场宣传,性能也可以随时提升;这本是张恪给锦湖拟定的市场策略,却让他先拿过来讨好唐婧、陈妃蓉两个女孩子。   随着手机技术的发展,再过两三年,锦湖专门针对年轻女性客户群推出少女手机时,外观设计自然还会做相应的调整。   所谓独一无二,自然是鬼话,不会量产上市销售倒是实情;当然,作为概念性的手机,一款也不会制作一两只。   “呵,”唐婧扯着张恪的耳朵,嘴唇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的说道,“差点真信了你什么独一无二的鬼话……”   “既然不会在市场上出现,要说独一无二也不能算是瞎话吧?”张恪无赖的笑了起来,“不过你手里这款手机真是绝无仅有,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啊?”唐婧将瞪着俏丽的眸子恨不得要将整只手机塞到眼睛里,又将陈妃蓉手里那只月光银的手机拿过来反复比较,还真看不出哪里有什么绝无仅有,半拥着张恪的肩膀问他,“哪里有不同?”   “迷底要自己揭开才有意思……不过看你脑容量十分有限,提示你一二也不无妨,我这么含蓄有内涵的一个人,怎么会将对你绝无仅有的心意浮浅的铭刻在表面呢?”   唐婧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与陈妃蓉娇笑着将手机背板打开,“啊!”惊讶的叫了起来,发现镁合金的手机背板上密密麻麻的镀金写着叶芝的英文情诗《当你老了》,仔细看还都是让人照张恪的字迹镀上去的。   “怎么样?”张恪涎着脸笑说,“要不要让人将我的心意镀在外面?”   “你也太恶心了!”唐婧娇嗔道,眉眼间洋溢着笑意,娇羞着掩饰内心的惊喜。   张恪笑着不去理她,拿着遥控器将录像机打开,他要看一看制作出来的i19广告视频效果如何。   让人恍然以为录像机坏了,黑色、没有影像的屏幕只有海浪汹涌的微弱的声音传出来,转瞬时清冽明彻的钢琴音跳脱而出,是《冬季海的雪》的前奏,屏幕中间亮起蓝荧荧的光,映出眼帘的是江黛儿精致无瑕的脸庞,蓝色光及清冽明彻的钢琴音都是从她手里i19里发出来,她明丽妩媚带着惊喜的眸子尤其适合给镜头捕捉特写,在蓝荧荧的光晕时,异样的美。近处细软沙滩及海水逐沙的近景,都在蓝色光的氛围里渐渐显现出来,画面上的江黛儿在《冬季海的雪》的伴奏音的带动,拿着i19翩翩起舞,前奏曲将结束,才按下通话键。镜头转换另一场景,刘毅伟模样的家伙拿着手机在灯火明亮的豪华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电话被接通,电话被接通的瞬时惊喜的说道:“小丽啊,你在哪里,怎么不接我的电话?”镜头转换到海边,江黛儿带着俏皮神情的说道:“我在极蓝音色魅惑的世界,你再给我打电话……”说完就将电话掐断,屏幕又陷入最初没有影像只有海浪声的画面,片刻之后,伴奏声与蓝色江晕再度从i19发出来,江黛儿在蓝色光晕及清亮饱满的音乐与海浪中翩然起舞,i19手机神奇的在江黛儿晶莹剔透的指尖和着音乐声缓慢的旋转着,展现完美的各个侧面,与江黛儿精致绝伦的脸庞相映成辉,悦耳的音乐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舞蹈也无止歇,画外音此时播出:“爱达i19手机只让你享受极蓝音乐魅惑的世界……”   “啊,真漂亮呢!”唐婧与陈妃蓉的注意力给吸引到屏幕上,张恪都不晓得她们是说人漂亮还是手机漂亮还是广告本身拍得很漂亮,他掏出手机,给杨云打电话:“我看过了,还可以,接下来的工作,你们去做吧。记住了,这是一场极蓝音乐魅惑之旅。”   ……   这是肖瑞民从香港直接返回北京的第三天,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办公桌上这款浅灰色的爱达i19手机,联信集团虽然从飞利浦直接引进机型贴牌,并非没有一点技术实力,组建联信集团时,邮电部将研究通讯终端设计技术实力最强的第十二研究院一并划给联信集团。   从香港回来,肖瑞民紧急着集团里的技术专家与市场部的头头脑脑都揪过来,将爱达i19手机丢到他们面前,让他们从技术与市场前景的角度进行剖析。   不得不承认,i19虽然在功能上并没有出色的地方,甚至将一些不受关注的鸡肋功能取消,但是外形设计上的突破,却给人惊艳之感,特别是昨天昆腾在线网站提供i19的广告视频下载,那则广告极为完美的将i19的蓝屏及饱满音色的特点表现出来。   昆腾在线既然提供广告视频下载,表现爱达已经正式启动i19手机市场宣传进程。 第646章 秋季攻势   风起青萍之末,便是经常登录昆腾资讯的网民也很少注意到资讯主页右下角在10月2日这天提供爱达i19手机的广告视频下载。   10月3日,昆腾资讯增设消费电子资讯子栏目,i19手机测评报告即为消费电子资讯网页右上右封面推荐阅读的醒目位置,除此之外,昆腾在线所有的主档目网页都插入i19极蓝音色魅惑的静态广告。   画面上,极致魅力的i19江黛儿晶莹剔透的指尖旋转,江黛儿惊羞怯喜的凝视着泛着金属光泽的蓝屏i19。   这样的静止画面同样刊登于国内主要高端杂志媒体的醒目位置上。   为了配合i19的推出,盛鑫环球电器旗下的建邺新市街旗舰店也拖延于10月3日、国庆节之后的第一个周末才隆重推出手机专卖业务。   除了盛鑫在建邺各类媒体为其推出手机专柜所大力喊出的吆喝之外,盛鑫的新市街旗舰店内几乎悬挂满i19、i08的广告彩旗,彩电区都统一播放i19的海滩广告视频,仿佛整个店堂之内都是江黛儿迷人的笑靥与i19绝魅的身形;拿邵心文的话说,他将盛鑫公司最具姿色的两个女孩子指派到i19、i08手机专区当苦力了。   邵心文在电话跟张恪邀功,张恪回道:“行,你们的辛苦,我的明白,我回建邺单独请那两个女孩子吃饭……”   邵心文血气在胸口翻滚了一会儿,当真不敢拿盛鑫两枝鲜花去填张恪的虎口。   ……   建邺新市街旗舰店开设大半年的时间,营业额破天量的突破十二亿,全年有望突破二十亿,这是之前令人无法想象的一个数据,令盛鑫上下士气大涨。   除了扩张上海中山公园门店、杭州解放路门店的规模改造成大型旗舰店之外,还在七月、八月连续在成都春熙路、北京西单砸下重金开设旗舰店,实施重点商圈旗舰店扩张的方式。九月获得越秀两个亿港元的注资之后,又筹划开设广州天河旗舰店、重庆解放碑旗舰店、武汉汉口旗舰店。   相比盛鑫的全国区域的重点商圈开设旗舰店的强势扩张模式,受资金限制,海泰眼下只能固巩省内已有的家电连锁市场份额。   谁能想到一步之差,就陡然让盛鑫拉开这么大的距离?   海泰在省内的十三家门店,年营业额要上二十亿都很勉强。   这次,盛鑫又率先在旗下五家旗舰店增设手机专卖区域,开始将手机、寻呼机等通讯产品纳入家电连锁卖场,为即将到来的移动通讯黄金理代做出分一杯羹的准备。   为支持盛鑫这时候推出手机专卖,内地市场,爱达的i19手机近期内只在盛鑫旗下的上海中山公园旗舰店、杭州解放路旗舰店、成都春熙路旗舰店、建邺新市街旗舰店、北京西单旗舰店等五家旗舰店推出,其他地区只接受预订销售服务。   这主要也是i19此时的产能也不足以支撑全方面的市场铺货,内地市场暂时只向盛鑫一家代理商放货,倒是黑白屏、单弦乐色的中档价位机i08此次会全线上架。   两款手机在广告策略上有所很大的不同。   i19在内地的广告主要是有重点的针对高端用户群投放,以昆腾在线的资讯广告、杂志广告、央视财经90分栏目后的15秒电视广告为重点,广告的烈度只是定向的释放。在平面媒体中,杂志最能针对性的覆盖高端手机用户群,从材质与印刷效果,杂志也比报纸等其他媒体更能树立i19极致魅力的品质与形象。   i08在内地的广告力度就要猛烈许多,10月3日这一天同时登入内地主要大中城市的电视广告、各类传统媒体、户外广告的平台,似乎要爱达五六个月憋屈着的力量一下子都释放出来。   爱达手机的秋季攻势就仿佛秋冬草原上的一星野火借着风势就猛烈的燃烧起来。   ……   之前,爱达与联信、联讯、东兴四家公司进军手机产业,是国内电子产业一项零的突破,很受国内媒体的重视,加上爱达是很会在市场上造势,媒体对此的跟踪报道络绎不绝。   在获得邮电部的手机生产许可牌照之后,联信最先推出自己的手机产品,凭借联信之前销售寻呼机、无绳电话等通讯电子产品搭建起来的销售平台,七月联信手机销量就突破两万台,加上联信手机5688元的市场售价,丰厚的利润几乎让其他没有拿到手机生产牌照的电子厂商挠心挠肺。   之后联讯、东兴都相继续推出手机产品,销量都相当喜人,国内媒体都大声疾呼国产手机的时代即将到来。   而造势最汹涌、直接从国际半导体领军巨头德仪手中收购手机制造技术的爱达集团,才寄予了国内媒体与潜在用户群的最大期待。   之前就有媒体预测爱达最快八月初就能推出自己的手机产品。   虽然爱达从德仪收购成套的手机制造技术,但是想在第一款手机上都采用自己生产的配件是绝不可能的,那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筹备期才够,苏津东也早就向媒体公布爱达的组织生产方案。   芯片部分由爱达自主设计,委托德仪代工,爱达微电子刚刚试生产,为确保首批手机的质量,芯片的封装与测试暂时还不会拿到国内来做,两年前就收购海州电子元器件厂经过两年的持续投入,电路板技术已经完全成熟。   爱达在过去两年时间里在精密模具制造技术上的投入也很大,为了求得爱达第一款手机在外观设计有大的突破,张恪早在年前就让爱达旗下的精密模具电子有限公司以及相关实验室就开始为机壳与内部填充材料做准备。   这一部分的工作也是为日后的电子音乐播放器及U盘做准备。   二流电池技术不成熟,要落后市场同类产品许多,组建工厂生产的二次充放电电池,也只是供应爱达的低端电子产品或向其他厂商供货。   晶屏技术不成熟,解晰度、饱和度、耗电量都不能满足i19手机的高端品质要求,组建工厂生产的晶屏倒是会用在黑白屏手机i08上,以及碟机上的晶屏显示也可以采用爱达晶屏电子生产的产品。   由于爱达旗下巨大的碟机销量,能让爱达晶屏电子的销量规模一下子就能突破千万元的盈亏平衡线,电子词典、i08手机等产品的销量还不准确预知,但是可以肯定晶屏工厂第一年就能实现盈利。   这就是垂直化生产组织的巨大优势,将最大的限度的化解开发新产品的市场风险,也能分出一部分利润去支持后续的技术开发。   当然,张恪这时候还没有指望晶屏工厂自身产生的利润能完全支撑后续技术的开发,那可能要一百年才能追赶上日韩先进的晶屏技术。   爱达第一款手机里相当多的配件还要向海外厂商定制,这也是一些专业媒体最初就预测到的,所以才预测爱达的第一款手机最快会在八月初上市填补国产手机的空白,预测时间只比联信、联讯、东兴三家手机厂商稍迟。   倒是没有想到八月初,爱达的手机还是悄然无声不见踪影,只是大张旗鼓的启动橡树园计划。直到八月中旬,爱达才发出风声,将首款手机的上市时间定于九月中下旬,还邀请一些专业媒体派人参加爱达手机的内部评测。   一直等到九月二十日,爱达再次宣布推延第一款手机上市时间,期待之心沸腾许多的市场此时对爱达也不由的产生一丝的信心动摇。   这时候,肖瑞民、周兴东等人才对爱达生出轻视之心。   联信手机上市三个月以来,连续两个月的净利润突破两千万,爱达没有特殊的原因没有理由一再延迟上市的时间放弃唾手可得的暴利。   直到在九月三十一日在香港启德机场,信心暴满想到香港寻作合作者开拓海外市场的肖瑞民、周兴民才给张恪耍宝拿出来的i19样品机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肖瑞民可以说是仓惶返回北京。   爱达藏匿五六月之久,原来只是力求在第一款手机上取得外观设计的突破。   当爱达在国庆节后第一个周末正式揭开i19手机的面纱之时,整个市场惊艳之余都为此沸腾起来。 第647章 谢子嘉的计划   建邺市天河路东端天河广场大厦是东海省第二大家电连琐集团海泰电器的总部所在地。   谢意接掌海泰电器之后,就将海泰电器的总部从惠山迁到此处,也在这里筹建海泰电器第一家超过四千平方米的大型家电卖场,也是海泰电器首家月营业额超过两千万的门店,至此算是完成海泰电器在省内的家电连锁布局。   谢意坐在黑色蒙皮的老板椅上,脚跷在办公桌上,十指轻拢的搭在胸前,没有为眼前的成就有丝毫的自得。   办公室的墙壁上嵌入一款日本夏普公司推出的等离子平板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盛鑫环球电器新市街旗舰店搞促销的画面。前后给科王吸进去超过两亿的资金,以致没有太多的资金无法跟盛鑫争新市街的这个位置,想起来,心里都会隐隐作痛。   谢意就这么不顾姿态的脚跷在办公桌上,看着海泰电器最强竞争对手的电视新闻,看了一眼学淑女姿态端坐在办公桌另一侧的谢子嘉,他晓得自己的小妹绝对不是什么淑女,问道:“小妹,怎么今天突然有空来看望我?要不是我偶尔去你们学校讨好你,我都怀疑你会不会将我这个哥哥给忘了。”   “盛鑫一家门店截止到九月的营业额就有十二亿,哥哥会不会因此喘不气来?”   “你要是来对我冷嘲热讽的,谢谢了,请自己下楼打车回学校吧。”   “不需要对自己的小妹这么冷淡吧?”谢子嘉狡黠的笑着,“我可是辛辛苦苦的给哥你送礼物的,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过一两天就是哥哥你的生日……”   “过一天还是过两天?”谢意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两只手机,他总不会跟子嘉说他昨天让人将这两款手机拿到手了,说出来只会徒遭一番耻笑,不留情面的说,“真怀疑你的血是不是冷的,190的智商,连自己亲哥哥的生日都记不住,我的生日,昨天已经孤零零的一个人吃了碗面算过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想起六哥年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今年要追上爱达呢……”   “这些话,还是等老六有空亲自来听吧,我可没有义务替他接受你的冷嘲热讽。”说到这个,谢意的视线又忍不住往办公桌上的瞥了一眼,爱达的i19、i08两款手机,爱达的i08全线铺货,建邺的几家电信市场都有专柜销售,i19只有盛鑫在新市街的旗舰店有售。就在半个小时,他刚刚接到电话,盛鑫新市街门店今天限量供应的月光银、珍珠黑两款外壳i19手机各一百只到下午两点就卖断货了,谁这时候还有勇气夸海口说一年之内追赶上爱达?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哥,你真是的,”谢子嘉娇嗔道,“你总得让我找个话题将事情说出来呀……”   “说吧,我听着呢。”谢意有时候也拿折磨家里的这个小魔头取乐,见她娇嗔发嗲,得意的笑了起来。   “诺,”谢子嘉朝桌上安静躺着的i19、i08两款手机呶呶嘴,“哥哥你就没有想着从里面分一杯羹……”   “不想,贪多必失……”谢意摇了摇头,要是将年前给科王吸过去的两亿资金投入海泰电器,海泰电器就不会给盛鑫压得喘不气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老六分心去搞科王,自己也没有机会执掌海泰。   “真的不想?”谢子嘉身子俯趴在办公桌上,睁眼看着她哥,“真的没有动心?”   “想也没有用,”谢意眼睛闪开,“都不晓得明年邮电部会不会再发牌照,就算会再发牌照,谁有锦湖一掷千金的魄力跟部委直辖的企业去争?”   “锦湖的魄力?”谢子嘉疑惑的看了她哥哥一眼,“你似乎有些崇拜锦湖呢?”   “实事求是,情况便是如此,难道嘴里将对手说的一文不值,就真的能将对手踩到脚下,”谢意笑着说,“我嘴没有那贱,要真是嘴贱,指不定又让你逮到机会冷嘲热讽一下……联信、联讯还有东兴,他们是部委直辖的企业,可以什么都不准备、什么都不做,从飞利浦引进半成品手机换个机壳贴上联信的牌子就号称国产手机直接进场抢钱。别的企业能像他们这样舒适吗?一家民营企业或者合资企业,非要锦湖这样的魄力,才可能争到一张手机牌照。抛开恩怨不提,锦湖的确是个可以尊敬的对手,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研究锦湖?”谢意倒是有意指导家里的这个小魔头,掰着手指一一给她分析,“半年时间里,锦湖为拿到那张手机牌照做出多少动作……不说那些政治上的角力,锦湖仅从德仪手里收购二流的手机制造技术就花费五千万美元,引进设备、生产线、添置厂房、建成完善的配件生产线,少说也要三四千万美元的投资,完成这些,锦湖才能算是勉强跟上国内主流手机的步伐……但是锦湖引进技术、引进设备就能完全实现主要配件自产吗?i08的配件自产率高一些,但是i19……”谢意将桌上的i19拿到手机,“这款手机,锦湖还远远不能说实现配件自产……除了外观设计上的突破,比起i08,i19仅仅是晶屏加宽四分之一、更换了蓝色背景光源以及升级了音频处理芯片,仅仅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小动作,就迫使i19的配件自产率极速下降,就是这种情况,还限制了严重他们的产量,两次推延手机上市时间,i19还限量销售,主要是他们的产能不足。可见他们从德仪引进的技术根本就不够用,或者说,锦湖自身的工艺水平还远远无法将德仪的二流手机技术完全发挥出来……”   “呵,原来你早就分析过这两款手机了,还害我上午去盛鑫排了半天队才买到这两只手机……”谢子嘉略带讥讽的哼了一声。   “那是你自讨苦吃,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出来?”谢意毫不介意的笑了起来,将他抽屉里已经给拆成零件的两只手机拿出去,他这两就在研究两个问题,一个就是盛鑫的手机专卖业务,一个就是拆解i19、io8这两只手机,一不小心在子嘉面前露了馅,笑着说,“锦湖为什么要启动橡树园计划?他们就是想利用橡树园计划弥补自己的短处。他们的信心,完全依赖于他们上半年从香港卷了四十亿,没有这四十亿打底,他们只怕未必有勇气进行这些的工业布局。但是他们一旦实施这样的工业布局,的确已经将国内的竞争对手远远抛到后面了……”   “即使没有锦湖的魄力,也不是不能分一杯羹啊?”谢子嘉说道,“就算哥你没有勇气追赶锦湖,难道还真赌气不让海泰门店不开展手机专卖的业务?”   最初的海泰,还是爱立信在东海的省级代理,即使转进家电连锁之后,也没有放弃爱立信的代理业务,海泰开展手机专卖业务,不会比盛鑫复杂多少,谢意这两天就在考虑这些事情,虽然会给别人讥讽模仿盛鑫的痕迹太明显,不过做生意不能太赌气,谢意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不愿意在子嘉面前承认,拿出一幅不耐烦的口气说道:“有什么事磨磨蹭蹭半天都不说出来,我的时间也不是随便可以这么浪费了……”   “还说我冷血,还不是要增进了一下兄妹感情,才跟你唠家常?”谢子嘉撇了撇嘴,非常不满意她哥冷淡的态度,“联信、联讯、东兴以及爱达四家国产手机厂商,联讯做市场的能力最弱,其实联信做市场的能力也不强,要是爱达很强势,我想他们也一定不会放弃占据更多市场份额的渴望。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同意别的厂商贴他们的牌子去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   “啊?”谢意愣了愣,思量着,却示意子嘉继续说下去。   “我考虑过,就像联讯,他们做市场的能力很弱,如果有代理商愿意以较低的价格包销更多数量的联讯手机,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只要总赢利能增加就可以。另一方面,要是能直接拿到巨额的贴牌费用,说不定也会愿意将他们手里的手机牌照直接借给他其厂商直接贴牌生产联讯品牌的手机;生产、销售、售后等等环节又不用他们这些官老爷亲自出面负责,再说了市场做大之后也是给联讯的品牌增值……你说他们会拒绝吗?” 第648章 全盘的打算   谢意没想到子嘉过来说这事,双手抱在胸前,捻着下颔暗自思量,贴牌倒不失进入手机行业分一杯羹的途径,也算是充分利用现有的资源。   “哥,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谢子嘉手心贴着微凉的办公桌面,精致的小脸贴着手背,瞪眼看着她哥。   “看上去不错,我还要仔细想想……”谢意一时还拿不住主意,“爸爸这时候在开会,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商量一下。”   “跟爸爸商量做什么,我们只打算找你合作啊;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爸爸。”   “啊?”谢意愣了一下,看着子嘉,“你这计划打算自己实施?”   “我账户里还有一千多万呢,我才不要跟你们掺合在一起,”谢子嘉嘟着嘴,“我在想,海泰总归要学盛鑫开展手机专卖业务,那就可以将海泰作为一个重要的市场渠道来考虑,可没有想着跟你们掺合在一起……”   “那你们是指谁跟谁?”谢意来了兴趣,没想到小妮子就想单飞了,“就算我同意海泰的渠道借给你们走货,但是你们去跟联信、联讯这些部委企业谈贴牌的事情,人家会不会正眼看你们一眼……”   “这个你不要管,只要你答应海泰的渠道借给我们走货就可以……”谢子嘉很不耐烦她哥这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联信、联讯还有东兴这三家公司有资格跟锦湖在手机市场公开竞争吗?你看看锦湖的定价策略,i19手机走高端,6988元,i08走中端,3988元,定位极为清晰,而这两个价位又将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已经推出来的几款五千元手机夹在中间。联信他们的五千元手机,上,不能跟i19竞争;下,比i08又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给夹在中间大概会极为难受吧,他们还不能怨锦湖打破规则。要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迫降价与i08竞争市场,岂不是给自己扇了一记耳光?我就在想啊,他们一时之间也未必能明白锦湖的如此定价的险恶用心。要不是仗着行政资源上的优势,他们根本就没有资格跟锦湖在市场上公开竞争。当他们给锦湖大步甩在后面的时候,有可能会痛定思痛,但是,他们不是更有可能选择走一条更轻松的道路吗?将品牌让出来,销售额可以并入到他们名下,给他们撑业绩,还可以收取贴牌费用这种实质性的好处……”   “好了,我知道你们有足够多的手段了,”谢意可不想听子嘉大谈特谈什么内幕操作的细节,说白了,目前部委直辖企业的掌门人不是没有长远的眼光,而是这种长远的眼光并不符合他本人的利益,所以留下许多可能操作的空间。有些事情,父亲让子嘉从小耳濡目染,只不过谢意很不高兴跟她谈这些内容,又说道,“就算你们也能谈妥贴牌的事情,但是你们跟哪家拿手机组件,又在哪里组装?你以为你们够资格跟飞利浦、爱立信这些公司直接谈进口手机组件的事情吗?”   谢子嘉将桌上的i08手机拿出来,在她哥眼前舞了舞:“你也说爱达的这款手机配件自产率相当高,要是将i08的外壳扒掉,换上联信的外壳,你说有几分可行性?”拿将i19拿起来扬了扬,“你说锦湖手里只有二流技术,但是你不能否认锦湖能利用这款手机能做出一流的市场,那就要算一流的产品。锦湖的诀窍在哪里?还不是在工业设计上下了很大的工夫?这一点恰恰是最容易学的,只要能拿i08的手机组件,我们也未必不能做出更出色的市场?”   “你有把握说服锦湖提供手机组件给你们?”谢意都不得不佩服小丫头将问题都考虑透了,锦湖的两款手机都刚上市,都不晓得她怎么就能在这两天时间将这些问题考虑透彻。   “锦湖不也是提供碟机组件给新元电器吗?锦湖跟你们有恩怨,跟我可没什么恩怨,所以说我才不要跟你们掺合在一起呀,”谢子嘉嗅了嗅鼻子,“你不要忘了,我跟那家伙还算是同学哦,他要是想舒舒服服的躲在东大校园里混日子,总不会拒绝我们这点小小的要求吧?”   “那你们是指谁跟谁?”谢意没那么容易给这丫头将话题转走,“你,还是陈静?你们不会打算打着科王高科的名义吗?”   “你很聪明啊,这么轻松就猜到了?”谢子嘉对她哥猜中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认真的说道,“可不许你告诉爸爸。”   “……”谢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总不可能永远都瞒着爸爸,你让我以后怎么跟他解释?”   之前打算新注册几家壳公司,将科王品牌所属的无形资产分摊到这几家壳公司之中,谁曾想到周富明这时候拿着锦城地产的把柄横插一脚,建议让大雅集团独自控制其中的壳公司科王高新科技有限公司。   虽然整个事情陈家善或陈静都没有表态,周富明的情妇郁萍也对科王高科有持股,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两家从此算是貌合神离了。   在接手锦城地产上又不能缺了周富明的帮助,被迫将一家壳公司科王高科的控制权交给大雅集团。   总之事情这样处理了,心里却未必好受,谢意知道子嘉要跟陈静合作以贴牌方式进军手机产业的事情话,多半会制止,何况子嘉这时候还在打海泰市场渠道的主意。   “又不要你跟爸爸去解释什么,你只说你帮不帮我们这次吧?”谢子嘉歪着脑袋瞪眼看着她哥,干脆利落的问道,“总之又不会亏了海泰的渠道费用……”   “看你们事情能进行哪步?”谢意无奈的摇了摇头,还真没有胆量立即就拒绝了子嘉,将她惹毛了,只怕会更让人头疼。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不许耍赖啊!”谢子嘉笑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先走,就不陪你吃晚饭了……”   “不会吧,只想着利用你哥也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啊!”谢意抱怨的说,“哎……”想喊住子嘉,让她将桌上的两只手机拿走,可惜子嘉她人已经溜出他的办公室。   ……   谢子嘉轻快的走出天河大厦,走在九七年还不成规模的天河路商业街上,掏出一只浅灰色的i19手机给陈静打电话。   正式上市的i19没有浅灰色的这款机型,这是九月中间苏津东听张恪吩附让人送给陈静的i19样机,陈静九月初在丹井巷遇到张恪说起过要送给i19手机给子嘉当入学礼物的。   “陈静,我刚刚摆平我哥,”等接通电话,谢子嘉就兴奋的跟陈静说起刚才说服她哥哥的事情,“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能说服我哥,你就亲自去锦湖谈手机组件的事情,你不许耍赖不去啊!另外,联信刚刚在建邺组建了南方公司,可以让郁萍先跟联信的南方公司接触呢……联信或者联讯谈不拢贴牌的事情,只要能从锦湖拿到组件,走水货渠道也可以啊!总之,这件事对锦湖也有百利而无一害。”   谢子嘉可是从拿到i19样机时就在琢磨这些事情,前后差不多跟陈静将所有环节都琢磨透了。   张恪没有听到谢子嘉最后起的这个念头,要是听到,保管吓一跳,谢子嘉这时候竟然就兴起做山寨机的念头!   “要谈不成贴牌的事情,这件事就算了,”陈静在电话那头轻声说道,“我这就去跟锦湖谈手机组件的事情……”   “怎么可能谈不成呢,”谢子嘉笑着说,“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总不可能每一家都是硬骨头,要让我六哥出马,说不定能将这三家公司都拿下呢。”   “……尽想着走歪门邪道,都不晓得你惠山都学到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   5日上午,张恪人还在香港,接到苏津东的电话,说陈静到锦湖谈从采购手机组件的事情。   张恪知道包销、贴牌将成为日后国产手机的某种潮流,这种局面也不可能因为锦湖一家的努力而有所彻底的改变,却没有想到大雅集团会这么快想到迂回涉足手机产业的这个途径。他还不清楚这从头到尾,还是谢子嘉的主意。 第649章 借势   张恪考虑一会儿,觉得还是给陈静打一通电话细谈一下合适。   “啊!听说你在香港啊……”   陈静清亮明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能想象出她娴静优雅的容颜。张恪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到正题:“我刚刚接到苏津东的电话,说是你们打算贴牌进入手机市场……”   听陈静将原委解释清楚,张恪头痛的咧了咧嘴,是谢子嘉这妮子借科王高科的壳在捣腾啊,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谢家还就谢子嘉这个怪胎对市场最有投机眼光。这点,就是谢剑南、谢意都比不上,只是没有想到她刚进大学就想着要脱颖而出。   “子嘉总是要胡闹的,郁萍偏偏也要凑这个热闹,要是不符合锦湖既定的策略,我劝子嘉放弃好了……”陈静倒是体谅张恪的难处,在电话那头声音温婉。   郁萍,张恪对这个女人接触不深,之前只将她当成周富明背后的情妇,不过她能在壳公司科王高科里持股30%,倒也是有些手段,三个女人一台戏,陈静、谢子嘉、郁萍三个女人能将科王高科捣腾成什么样子?   张恪心里这么想着,说话里倒没有太多的迟疑:“你们要能获得授权,锦湖这边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这涉及到比较大的产业对策,我会让苏津东他们认真考虑的这种可能性……”   掐断与陈静的通话,张恪坐在办公桌前抚颔思量起来,许思敲门走进来,张恪拍了拍大腿,让她坐自己的腿上来。   许思横了他一眼,从他身后抱住他,一起看着落地窗外的云淡风轻,这边看着看风轻云淡,外面其实很炎热。   要乘晚间的飞机回建邺,唐婧拉着陈妃蓉上午去逛商场了,张恪上午有些事情要处理,就来到公司坐着。   这几天,韩国经济危机开始蔓延,陈信生给张恪打发着跟肖晋成一起去韩国了,丁槐也从内地赶去韩国了。孙尚义追着郭松延去台湾找柳志成,周游去马来西亚真正洽谈入资云源制浆的事情。   肖晋成这半年负责筹建海外运营部,还一个重任,就是搜索亚洲中小规模的高科技公司手中数字技术方面的专利产权。   数字技术是日后的发展大势,这是明白无误的,就算韩国三星、LG(韩国金星)这些公司经营状况再困难,张恪都没有奢望从他们手里能收购先进的数字技术,历史也证明三星在这段时间出售了很多业务,恰恰将三星的主要业务更集中到未来的数字技术上。   日韩、马来西亚这些给金融风暴与经济危机肆虐的区地,那些中小规模的高科技公司业务单一,抗风险的能力弱。一旦受到金融风暴的冲击,金融机构又收缩银根,他们又不会是当地政府重点帮抚的对象,他们抵抗的意志就要薄弱许多,裁员、打包出售业务或专权产权,都是他们要去面对的残酷现实。   张恪抛给陈信生他们一个“百人行动”计划,是招募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的,还要让他们拟出一个锦湖急需发展的技术列表,也不一定就要一流的技术,只要是对锦湖的技术储备有补充作用,就可以伸手并购。   有时候也可以将技术与技术团队一起并购过来。   惟有技术储备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为开发新的技术最大限度的减少阻力。锦湖要真正的成为与海外电子巨头抗衡的庞然大物,手里要没有三五万件专利产权,那简值是不可能的。   张恪今天到公司来,就听到陈信生他们刚刚在韩国谈成一揽子与数字调频、调谐相关收音机相关的多项专利技术收购案。   张恪看过传真件,这一揽子专利技术还无法在单芯片上实现,要能在单芯片上实现数字收音机技术,就可以直接给手机、MP3增加FM调频功能了。不过先开发数字收音机,也能丰富爱达的产品线,将这项技术收购下来,总是不会错的。   张恪还比较关心还是能不能收购到有用的液晶、二次电池技术等一些比较核心的技术。   锦湖手里只有从德仪手里接过来的STN液晶显示技术,在液晶单色显示时代,STN液晶显示技术有成本低的优势,但是毕竟TFT薄膜式液晶显示技术才是让张恪眼馋的。   这时候TFT液晶技术在日韩已经发展到第三代了,欧美的TFT技术也不比日韩差多少。第三代的TFT液晶显示技术也不可能掌握在日韩中小规模的高科技公司手里,张恪只希望能捡到一些相关技术专利。   消费电子产品的二次充放电电池技术也是相对关键的配件技术。   ……   看着天边乌云卷来,似乎要下雨了。   张恪脑袋舒服的枕着许思丰挺弹软的胸口,倒不跟她聊那些无聊的技术收购案,跟她说起谢子嘉与陈静她们有意以贴牌的方式进军手机产业的事情。   “啊!”许思对谢子嘉的深刻印象还都是从张恪的叙述里得来的,“这个小姑娘真是厉害呢……”   “是个厉害角色,不过她的胸小了点……”张恪嬉皮笑脸的将后脑勺在许思软弹温香的胸口蹭了蹭。   “你就晓得盯着小姑娘的胸口看,大色狼一个!”许思捧紧张恪的脸颊不让他瞎动,摩挲着他下颔上微硬的胡渣子,“说真的,你怎么看这事?我觉得对锦湖有利也有弊啊。”   “对我们的手机业务冲击是一定会有的。不过,我们就算能劝阻陈静她们放弃这个念头,相信很快有其他人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并付之实践。最主要的啊,一旦有谁开了这个头,贴牌趋势就很难再遏止了。国人商业创新的能力也有,不过复制别人成功的商业模式的能力更是惊人,就像碟机制造业一样,短短两三年时间,就涌出上百家品牌碟机厂商来,小规模的组装厂商更不晓得有多少……贴牌手机,说好听点,是品牌手机代工包销的商业模式,就目前国内信息产业管理体制,似乎能难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张恪轻声说道,“不会因为我们一家的努力而彻底改变这些情况,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觉得奇怪呢,谢子嘉想出这个计划,谢家为什么不亲自做呢?”许思问道。   “谁晓得呢,”张恪将上回在东大紫霞湖西餐厅谢子嘉连他爸谢汉靖都要陷害的事情说给许思听,“这妮子是个怪胎,指不定与陈静亲近,想单飞;也许谢家心里也明白,他们过来跟我们谈手机组件的事情抹不开面子不说,要是我们懒得搭理他们,岂不是更没有面子?”   “呵呵,你也有狼狈逃跑的时候?”许思想象着张恪那天从西餐狼狈逃走的模样,娇笑不休,“这倒是实情啊,他们从海外厂商那里拿手机组配件,跟从锦湖这里拿手机组配件,成本上的差距是巨大的……”   “差距也未必会太大,”张恪笑着说,“我们向贴牌厂商供应组配件,怎么可能会忍住不狠狠的咬一口肥肉下……不过这个问题不那么单纯。有利的一点,这是锦湖可以正式进入手机组件及配件供应商行列的一个机会,这本是要给海外手机厂商分去的一大块肥肉,但是不能不谨慎的考虑邮电部可能的态度;另外,联信、联讯还有东兴会如何看待锦湖向他们的贴牌厂商供应组件这件事?”   眼下,国内市场对海外手机厂商还有配额限制,海外手机厂商为了尽可能多的抢占国内市场,主要是通过给国内手机厂商贴牌代工的方式,从手机组配件上捞取巨量的利润;还有一种模式就有些无耻了,通过走私渠道作为水货在内地市场流通。   长期以来,同一品牌的进口手机在东南沿海地区的销价普遍要低于中西部地区10%到20%,就是受到水货渠道的影响。   锦湖进军手机组配件供应商的行列,本就是张恪所期待的,就像海外手机厂商进入国内市场会受配额限制之外,爱达手机想进入东南亚的新兴市场也同样会遇到这样的壁垒,化整为零的进入也是一种方式。   就算是在国内市场,锦湖也不可能阻止大量贴牌厂商的涌现,与其去阻止,还不如悄无声息的抢占这块市场,这样也能推进锦湖往产业链的上游发展,他只是没有考虑到会这么快。 第650章 再露锋芒   从企业发展的长远眼光以及品牌建设的角度来看,随意给其他厂商贴牌绝不能算明智的行为,但是对于那些部委直辖企业,管理者的利益与企业的利益并不总是一致的,更何况联信是属于邮电部直辖的,联讯与东兴是属于电子工业部直辖的,这两边就有较深的矛盾。   这个问题,张恪与苏津东、陈信生、丁槐等人通过电话沟通过,基本上能肯定联信、联讯、东兴不太可能会穿同一条裤子抵制锦湖朝向手机组配件供应商的方向迈进,贴牌的口子从他们那里根本就不可能堵住。   另一方,贴牌厂商能从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那里拿到贴牌授权,锦湖向他们供应手机组配件,根本就不用管邮电部那边会有什么态度。   这的确是锦湖正式迈入手机组配件供应商的机会,锦湖也不应该放弃这样的机会。   大家都散开在各地,讨论一件事情,还要分开来打电话,麻烦得紧;等橡树园内的高速网建成,在建邺就可以召开多方视频会议。   七八通电话打完,张恪都觉得头发麻,真不是人受的累;还要有许思体贴着将微凉的指肚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   “科王高科要成为手机贴牌商,大家都乐见其成啊!”   张恪跟苏津东他们打电话讨论,许思就安静的站在张恪的身边。   “都是野心勃勃的家伙!”张恪笑着评价,“苏津东还提出要将单碟碟机的部分生产委托新元电器代工,这样做就是要为手机组件的生产挪出来更多的资源出来……”   单碟碟机目前是爱达电子旗下的低端产品,新元电器的生产条件也相当成熟,委托他们代工生产单碟碟机,问题倒不会太大,也就不需要盲目的扩张生产,毕竟中高级技术工人与熟练工人都不是能凭空能变出来的。   “锦湖扶持新元也算是不遗余力,除了将海州电子工业的基础做扎实之外,你最初的心思不也还包括有指望着能借用到新元的资源吗?”   “是这样,”张恪点点头,搂着许思纤盈的腰肢,也不忘说一两句甜蜜的话,“还是你最了解我,锦湖既定的策略就是要不断的往高端发展,但总不能无限制的扩大生产,所以要将一些中低端的业务分割出去,最终只掌握核心的技术也可以,这样才能形成较稳定的金字塔式的产业群结构。我们的碟机业务,目前已经可以逐步的实现这层转化了。手机业务还刚刚开始,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培育期,不晓得过一两年,科王高科有没有条件成为锦湖的代工厂商,眼下倒不急着考虑这些,”张恪扶着许思的腰肢,将温香柔玉的娇躯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坐自己的大腿上,感受着她丰满臀部的温热与弹性,“锦湖要成为手机组配件供应商,要避免贴牌厂商拿到锦湖的手机组配件之后生产出与爱达手机同质化的产品,就需要设计许多不同的手机方案……”   “你不是一直担心产品设计中心的开发人员混日子吗?这下就不用担心了。”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反驳许思的嘲讽,“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养着他们,只怕他们自己也渴望发挥自己的价值吧。”   爱达要稳定的推出有影响力的、市场分层清晰的产品,每半年推出一款新的手机为较合适的周期。   一般说来,经验丰富的手机设计公司,外观设计需要3、5天,结构设计及电路板设计需要10天,开模、线路板打样,第一次试模、线路板调试需要20天,第二次试模需要5天,两次整机调试5天,完整的手机设计周期四十五天,第四十五天就要拿出样机来。   这是张恪对七八年后国内手机设计公司的认识,锦湖在北京、香港、东京、汉城都设有产品开发中心,中心都有手机设计开发小组,这时候还是九七年,张恪对他们的要求是至少每三个月开发出一款成熟的商用手机产品方案。   旗下四家产品开发中心,以后在建邺还要成立一家产品设计中心,半年少说也要开发十款成熟的手机产品方案。   半年时间,十款方案里,爱达只采用一到两款,当然不能充分挖掘这几产品开发中心的潜力,所以许思说他一直担心开发人员会整天混日子。   张恪下巴磕在许思的香嫩柔滑的琐骨上,注视着窗外的雨丝,上午还是晴朗朗的天,转瞬间就卷来漫天的乌云下起雨来,都不晓得唐婧与陈妃蓉逛街会不会给雨淋到,有傅俊跟小公司的司机跟着,想必不会太狼狈。   “锦湖的技术储备有限,要以锦湖现有的技术基础上、采用锦湖有条件生产的组配件,让产品设计中心的去开发新的手机产品方案,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我们的技术底蕴还不够,技术储备也不多,产品方案变来变去,也变不出什么新花样出来。锦湖要能半年推出一款在性能上有较大突破的手机产品,我就很满足了。这个阶段,产品设计中心的方案,主要还是要体现在工业设计上,性能的同质化,大概是这个阶段无法避免的……我们也无法实现全球化采购战略以实现产品的多样化,跨区域采购的成本太高,这样一来,我们跟海外厂商相比,在成本就占不了多少优势,而国内的产业链极不完善,这才是我下决心要锦湖走垂直化发展模式的关键原因,一切还刚刚起步……”张恪跟许思解释锦湖此时的处境,“要是陈静这时候就跟锦湖要求供应她们手机组件,也只能先供应她们i08手机的半成品组装模块稍加改变而已,眼下只能保住i19手机的市场地位不被撼动就可以了;i08,对爱达来说,也是想要尽快淘汰的机型……”   锦湖要成为国内市场主要的手机方案与组件供应商还要一段漫长的路要走,主要还是谢子嘉提出手机贴牌的商业模式太早了一些,都没有给锦湖留下技术储备的时间。   张恪总不能将这层理由挂在嘴边,既然谢子嘉很有投机眼光的提出手机贴牌的运营模式,锦湖也只有提前跟着摸着石头过河。   听张恪说到爱达i19手机,张恪这两天换了一款i19手机,就搁在办公桌的桌角上,许思将手机拿在手里细细把玩,与上市的三款i19不同,蒙着极薄的麋皮,手感极佳,咖啡色,泛着皮革的光泽。   精密模具公司对机壳附麇皮进行渗塑处理的工艺还很不成熟,根本无法进行规模生产,张恪这只手机是试验品,自然是做得尽善尽美,也属于i19增强版系列。   不要说i19增强版系列了,上市销售的爱达i19普通版,蓝屏与和弦乐音就是其卓尔不群的、让其他手机厂商一时还望尘莫及的特质。   蓝屏技术是采用蓝光二极管为ST液晶屏的背景光源,低功耗的蓝光二极管目前也只有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等极少数几家机构才掌握成熟的商用生产技术(比较前文,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修改);和弦乐音是通过复式音轨技术实现的,也是锦湖自身技术上的突破。   只要这两项技术不给其他手机厂商复制,爱达i19手机基本就能确保内地高端市场的地位不被动摇。   “啊,听说你将鲜花版手机还送了一只给妃蓉……”许思问道。   “唐婧与她亲热着呢,说实话,那只手机送出去,我也挺肉疼的,”张恪笑着说,“没胆子说手机上的花卉图案是描摹你的手绘作品……”   “她们还喜欢?”许思担心的问道。   “人见人爱的手机,不然蒋姐会多嘴到你这边说不停?”   丁槐那边不会多嘴多舌,关键是昨天陈妃蓉手里的手机给蒋薇看见了,人见人爱的手机,谁看了都稀奇,当然是蒋薇跟许思说的这事。   许思娇柔的笑了笑,说道:“喜欢就好,你以后尽可以设计些精巧的东西讨好女孩子了。”   “有那心情、有那时间,我都希望能变成整吨整吨的钞票……”   “我才不信你会掉钱眼里去了……”许思娇笑着说,看着时间到中午了,与张恪一起到写字楼二十层的餐厅用餐,用过餐,张恪还去陪唐婧她们去逛街,拿张恪自己的话来说,他的人生是给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   中午,刚下过一阵雨,放晴之后,香港的天气陡然凉爽起来,有着入秋的感觉。   对于香港人来说,这样的感觉不会持久,或许明天就又会恢复炎炎夏天的季候,但对于唐婧、陈妃蓉她们来说,殊为难得,大中午就不用躲在充满冷气的房间里了,将张恪从公司里唤出来拽着一起去闲逛香港的街头。   要乘晚间的飞机回建邺,对唐婧、陈妃蓉来说,这都是最后半天的假期了。   走到新世界百货商店前面,看到前面搭设着一个用蓝色布幔搭设的展台,展台前围聚了许多人举着手在头顶左右摆动着,展台音响里传出江黛儿的歌声,唐婧兴奋的说:“是江黛儿亲自出来做宣传吗,我还没有听她现场唱过歌呢?”一左一右挽着张恪、陈妃蓉的胳膊就往展台前走去。   爱达的i08手机不会出现在的香港、新加坡的市场上销售,但是会将i19手机作为进军海外市场的试金石先要在香港、新加坡打开局面。   香港、新加坡这两座城市所投入的广告烈度都要强过内地市场许多,经过三天强烈度的投放广告之后,今天会在新世界百货商店搭设展台开始为期三天的极蓝音色魅惑巡展活动。   虽然香港、新加坡两地这段时间都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波及,但这两座城市的人均购买能力要远远高于内地。i19手机6888元的定价,在内地要归入奢侈品,在香港、新加坡,普通市民也都能接受。   这三天时间,不仅在内地,香港、新加坡都掀起i19的旋风,金融风暴毕竟还影响到这两座城市的部分人群,绝大部分市民都纷纷表示生活未受干扰。   由于i19在内地市场只在盛鑫环球电器的旗舰店手机专区有售,所以张恪几乎是每天都能知道i19在内地的销售数据。才上市三天,盛鑫环球电器五门旗舰店每天限额供应的八百只i19手机都销售一空,其他地区目前还只接受电话预定,预定数量也接近两千只。   要是产量能提上来,i19的销量未必会比i18差,眼下只能保证三万只的月产量,再多,产品质量就无法保证了。   i18手机的产能较大,上市前全线铺货,三天具体的数据还没有详细的总结出来,不过大型城市已经有断货追加订单的报单。   就目前的良好开局来看,爱达第一个月的两款手机在内地市场的出货总量超过十万只不会存在多大的问题。   内地市场每月总出货量十万只,以市场售价计算,月营业额就接近五个亿,抛开代理商的利润与费用,爱达的营收也不会低于四亿五千万——爱达集团扁平化的代理营销体系,使得营销成本降到最低,留在代理商的利润空间看上去不大,但是爱达的出货量极高,使得代理商的利润总额相当可观。   好在九七年还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也好在爱达的碟机业务已经并入上市公司,与锦湖在财务上没有直接的关连,不然今年电子百强的第一名就要让一家崛起才三年的后起之秀了。邮电部直辖的企业丢脸丢惯了,要是电子工业部将电子百强状元的名额给丢了,脸面上总不会好看。   这便是锦湖做市场的能力,一下子从这个市场抢占的份额就超过联信、联讯、东兴三家的总和,都不晓得这三家国企的老总此时会有怎样的想法。   锦湖在手机业务投入是大——三五千万美元在锦湖眼里似乎不当回事,不过锦湖的收入更可观,眼下外界还无法推测锦湖的制造成本,以目前的趋势看,只要i19的火爆局面维持半年,锦湖就应该能收回前期投入的巨额投资。   倒不晓得锦湖再次的辉煌的成功,会不会再次疯狂吸引更多的投机资本进入这个行业?   这几乎是肯定的,邮电部对手机行业实行准入制,除了要求邮电部再次发放手机生产牌照以来,贴牌代工包销的商业模式将是那些投机资本进入这个行业的终南捷径。   比起那些,张恪更在意i19在香港、新加坡市场上这三天的表现,拿i19对香港、新加坡的市场进行开荒,是锦湖的试金行动。   在香港、新加坡的通讯市场,市民有着更多、更好的选择,海外手机厂商对这两个市场的投放受限制较少,这里也是竞争相对成熟、购卖力也绝不差于欧美发达地区的市场,市场上的手机都是海外手机厂商一流的产品,i19手机在香港、新加坡的市场才面临真正有压力的竞争。   幸好,这三天在香港的销售数据还令张恪满意,在各大电讯专营门店都进入销售榜前五的位子,成绩也不可能特别好,主要是爱达在香港还没有建立起多少的品牌知名度与认同度。   ……   张恪他们走到展台前,江黛儿的歌声已经消失听不见,江黛儿人也不在展台上,这时候是八名穿着蓝色皮革短裙、蓝色网眼丝袜的少女在台上表演蓝色时装秀。   “啊,好可惜,刚唱完了。”唐婧不无惋惜的说道。   张恪倒无所谓,站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美丽少女,裙裾飞扬,雪肤光润的丰腴大腿若隐若现,连里面穿的黑色安全裤也若隐若现;在内地,不要说蓝色网眼丝袜了,连吊带裙在街头都看不见。   刚刚给赶到香港担任香港销售公司负责人的赵海舟看到张恪、唐婧经过台下张望,还以为大老板特意在巡视活动组织情况,急忙打起精神从展台背后的简易更衣室里溜过来:“恪少过来了,要不要进去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作……”   “有什么好指导的?”张恪见唐婧、陈妃蓉倒是跃跃欲试,想到展台后面的更衣室去看看,才跟赵海舟走了进去。   江黛儿正在里面换衣服,可惜给她妈与许维拿塑料布围着,头露出在外面,妙曼的身子只透着淡淡的影子,也不晓得有没有穿衣服,总不能当这么多人的面探过头去看两眼。   “啊!你怎么过来了?听说你这几天一直在香港呢。”江黛儿站塑料布那头,欣喜的看着张恪掀开门帘走进来,内心里深处又涌出一丝惊羞的感触,虽然有布幔遮着,但她却晓得自己在布幔这边只穿着三点式,表演服还没有来得及装上呢,俏脸仿佛染上一层轻红似的,格外的娇艳,又与跟在张恪后面走进来的唐婧、陈妃蓉打招呼。   陈妃蓉与许维家多年邻里,关系自然亲热,走过去跟许维亲热的说话,还帮她拽着布幔帮江黛儿遮着换衣服。   “昨天跟我妈打电话里时才听说你国庆到香港来玩了,都不晓得怎么联系你?”许维跟陈妃蓉说着话,又侧过头来问张恪,“你们怎么不住到影湾园来?我们那里的房间都空着呢,到香港来有必要住酒店吗?”   “呃!”张恪眼睛闪烁着,许思她们都住影湾园,他有几个胆子带着唐婧也住进影湾园高级酒店公寓去,当真疯了不成?胡扯道,“不能让你们找到借口将工作的事情给耽搁了。”   唐婧走过去帮江黛儿她妈李月茹抓着布幔,跟许维笑着说:“那等妃蓉下一次过来,我们再一起住到影湾园去好了……”   这话说得张恪心咯噔一跳,抬眼要看唐婧说这么是揶揄还是有其他意味,唐婧脸却转向布幔后的江黛儿,微讶的赞道:“黛儿姐,你好漂亮啊!”   看着江黛儿娇羞的模样,张恪强忍着过去帮忙的冲动,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极蓝音色魅惑巡展活动由香港销售公司组织,孙静香的世纪华音公司配合,配合i19的市场宣传,先在香港举办三天,接下来去新加坡,再去马来西亚的吉隆坡与槟城,然而才返回国内配合盛鑫旗下举办类似的巡展活动。   坐了片刻就要回酒店去,要赶六点半的飞机回建邺,而盛夏将乘飞机五点半钟抵达启德机场,所以他们要赶在五点半钟之前先去机场等盛夏。 第651章 转机   叶建斌也将跟张恪他们一起回建邺,认真算起来,因为对冲基金的事情,叶建斌已经给困在港岛有五六个月的时间了。   10月2日,韩国经济危机总爆发,3日、4日,韩元兑美元汇率连续两天疯狂下挫8.8%、9.6%。   谁都没有预料到会来得这么快,张恪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比曾经发生过的历史足足提前的一个半月;幸亏之前没有太贪婪,在印尼盾收手之后就全力转移到韩元战线上,才能准确的抓住这些机遇。   韩元汇率这种狂挫的姿态,简直让人心花怒放。   张恪也无法判断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对韩国经济采取的救援措施还会不会一成不变的遵循历史曾发生过的轨迹,改变的可能性居多,而求援的力度与强度极有可能会有极大的增强,毕竟再任金融风暴肆无忌惮的蔓延下去,将会影响欧美自身的经济安全。   这种因为某些偶尔因素导致的历史进程从这里已经开始面目全非了。   这时候应该是对韩元进行平仓的时机。   平仓之后,在韩元外汇远期合约交易上的收益高达一亿五千美元,加上现汇市场的收益,即使前期将一部分赢利作为分红提取出来,对冲基金账里的资金依然积累到3亿美元之巨,扣除支付给尼克李森等人的佣金之外,从金融风暴爆发到现在才过去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张恪他们从中已经攫取高达2.5亿美元的巨利。   虽然,亚洲经济还会进一步往崩溃的边缘下滑才能抓住改善的机会,但是货币投机所受到限制也越来越多,;毕竟给货币投机提供衍生交易工具的投资银行也对这场越演越烈的金融风暴也会感到后怕。   亚洲的金融风暴已经对欧美的金融体系造成巨大的影响。   这些都会进一步的遏制投资银行参与投机活动的冲动。   除了留一部分资金在对冲基金的账户里继续交给尼克里森进行投机交易之外,大部分资金都要转移到海外秘密账户之中,利用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将这笔巨资洗到国内用于实业投资。   严格说来,对冲基金的巨额赢利并非违法所得,但是要照顾到给金融风暴洗劫过的国家与地区人民的心情——无论爱达集团还是盛鑫环球电器都想着要进入东南亚的市场,在东南亚人民淡忘这场金融风暴之前,花整为零的低调是必要的。   2、3亿美元的赢利看上去很恐怖,但比起东南亚五亿人口的庞大市场,那就又不堪一提了。   盛鑫电器在建邺新市街的旗舰店年营业额能突破二十亿,要能将这家旗舰店打包上市,包装宣传得当,差不多能将市值推到2、3亿美金的高位。   2、3亿美元的赢利看上去很恐怖,但是再恐怖都比不上张恪利用金融风暴来临之前的港股疯狂时机从香港一下子卷走四十个亿。要是再拖延两个月,爱达电子想借壳上市就很可能是梦一场。就算勉强借壳上市,能卷走十亿八亿,就算很了不起了,绝不可能一下子疯狂的卷走四十亿。   抓准时机的实体资本运作才是正途。   眼下让人头疼的事情是怎样悄无声息的将资金从海外账户里洗出来。   张恪对此不太关心,叶建斌笑骂他是没心没肺的家伙,虽然张恪的份额最大,一人独占四成,这三个月归到他名下差不多有一个亿美元的赢利,但是张恪早就从孙尚义那里提前将三亿港元的赢利支取走投入越秀控股了,就算要将他名下的赢利洗出来,他也要先归还孙尚义那三亿港元的债务,他当然不急,反正他近期对这些资金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产生过。   就算过个一年半载,还能再洗出五六亿的资金出来,对这笔资金,张恪都未必会看上眼。   锦湖的手机业务,又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   张恪这家伙根本就不缺钱啊,他只是缺少将钱花出去的机会,没看陈信生、丁槐这些人给他赶着鸡飞狗跳的?   ……   黄昏的时候又开始下起雨来,坐在车里,车窗打开一条缝,能闻到雨的气息,车子在西环的道路行驶,这时候车辆不多,能感觉到香港岛上难得的黄昏静谧气氛。   离愁别绪不浓,倒也是淡淡的有一些,看着坐在前排两个清秀妩媚的女孩子,张恪手臂抱头坐在后排,更长时间的看着窗外的雨丝,也不能给许思打一通离别的电话。   先在接机大厅等到盛夏出来,张恪才与陈妃蓉、傅俊去候机大厅办出境手续;叶建斌与他的两名助理倒是准时出现在机场。   要走进贵宾室,张恪将唐婧娇柔温香的身体搂在怀里。   “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唐婧嘴唇附在张恪的耳边轻声的说。   “……”张恪低下头,看着唐婧清澈明媚的眼神,摇了摇头,说道,“不用。”又将她的身体搂紧了一些。   “打吧……你跟别人在一起时,我也是希望你能想着我的。”唐婧抬头看着张恪,身体就依在他的怀里,“你是个贪心鬼……一定要想着我,不然就不绕你!”   还是走进候机通道进了贵宾室避开陈妃蓉给许思挂了电话道别,只有些淡淡的离愁别绪而已,说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走回来,叶建斌侧过头来小声取笑他说:“女人多了,觉得麻烦吧?”   “我这是感情债,能跟你身上背的肉债相提并论吗?”张恪笑着说,听说丁文怡每次来香港,叶建斌都整天出不了房间,尼克里森大嘴巴,整天拿这事替叶建斌到处宣扬,还有一次在孙静香面前说漏嘴,都不晓得孙静香怎么整他,还是肉债肉偿?   叶建斌苦笑不已,张恪这小子荤腥皆沾,少年的身体里灵魂比他这些三十好几的人还要猥琐,拿什么跟他斗嘴?   ……   建邺的季候与香港迥然两样,香港还是炎炎夏日,就今天午后下过两场阵雨感到凉爽之外,陈妃蓉在香港的几天,张恪每天都要拉着她与唐婧到海滩玩,皮肤都不像以往那么白皙透亮了,跟抹了一层蜜似的,更有光泽,却更加透出青春的气息。   飞机俯身降下建邺机场,走出接机大厅,夜里九点钟,穿了一件格子衬衫,还觉得有些凉。   盛鑫与橡树园都派了车在机场外等候,叶建斌都不晓得张恪换车,看着w140缓缓驶来,笑着跟张恪打趣:“骚包了,换这车?”   叶建斌还是那辆大皇冠,盛鑫不比锦湖财大气粗,还要节源开流全力的投入到家电连锁行业的扩张之中,那辆大皇冠都算奢侈的,还是盛鑫环球电器起步之前购买的;像邵心文,他的座骑还只是他原来的福特,还是叶小桐拿私房钱买来送给他的。   叶建斌让傅俊跟他的两名助理坐大皇冠,他晓得张恪对待漂亮的女孩子额外的温柔体贴,就没有擅自主张将陈妃蓉赶到后面的车子里去,他还特意主动坐前面的副驾驶位转过身来跟张恪说话。   陈妃蓉这几年来,与唐婧关系密切,与张恪的距离也就亲近许多,也不会看不出张恪在锦湖体系里的核心地位,看到也就看到了,对陈妃蓉总是如此而已,只不过张恪在她眼里更像一个惫懒无赖的少年。外界对锦湖、对盛鑫、对叶建斌这类出行都要有保镖、助理跟着的人都充满着神秘感,她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叶建斌在车上也只随意的说些家常琐碎的事情,叶家小妹过两天要结婚,他跟张恪商量着要准备礼物才好,还要推荐陈妃蓉与唐婧一起给叶家小妹去做伴娘,还说离开建邺六个月,要拉着张恪、姚文盛将建邺再重新的熟悉一遍。至于张恪,只要他下了这辆车,大概会分辨不出他与普通的高校生有多大的区别,英俊一些、油腔滑调一些?   陈妃蓉插不上张恪与叶建斌之间的谈话,就坐在车上,听着他们的谈话胡思乱想着,香港之行,跟场梦一场似的,没有丝毫给纠缠的压力。这么想着,张恪放在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震动隔着皮质座椅,陈妃蓉也能清楚的感触到。她看着张恪从裤兜将属于他的那只特制i19手机掏出来,陈妃蓉下意识的捏了捏手袋,那只月光银机壳缠绕着简笔花卉图案的i19正安静的躺在手袋的角落里。在机场,叶建斌看到张恪的手机,也要锦湖给他定制同样的一款,张恪张口就要十万,叶建斌二话不说就拿出支票簿就要填,只是嘴里问张恪:“你有脸收下这张支票?”张恪将叶建斌手里的支票抢了过来,讥讽叶建斌:“对盛鑫的支持还不够,这点便宜你都有脸要占?”   张恪最终自然没脸将叶建斌的支票放进票夹里,这种产量极微的非卖品,也只能给叶建斌这些人贪墨过去。i19手机目前只在盛鑫环球电器旗下的旗舰店销售,就是对盛鑫最大的支持。i19的火爆销售将盛鑫门店新开辟的手机专卖业务从一起步就火爆的带动起来,推动着盛鑫环球器向内地市场最大的手机销售商跨出最坚定的一步——这将是移动通讯黄金时代极大的一块蛋糕。另外,i19留给盛鑫的利润空间,也足以支撑盛鑫手机专卖业务开展起来前期的巨额费用。   除了叶建斌,张恪还特意准备了两款i19手机让孙尚义去台湾时给柳志成送过去,除了两款手机,还是一些其他的小礼物,比如说工艺、技术已经成熟的音乐电子播放器。   这时候的电话是孙尚义从台湾打过来,柳志成经过这些天的考虑,今天晚宴后正式答应出面主持晶圆厂的建设项目。   张恪不动声色的将手机移到左耳,倒不是要避嫌陈妃蓉,就怕她无意间将消息泄露出去,柳志成他人还没有到建邺呢,一点纰漏都出不得,安静的听孙尚义在电话里详细说起来他与郭松延台湾此行的过程。   台积电此时的代工工艺还主要集中在中低端,日韩与东南亚以内地的市场是其最大的客户群,虽然亚洲金融风暴将促使他们大力的开发欧美的用户,但是亚洲金融风暴刚刚爆发,他们会调整步伐还要稍迟一些,这时候自然不可避免的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这势必也进一步激化台积电管理层之间的矛盾。   台积电掌门人张忠谋对马来西亚筹建晶圆厂的事情,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大量东南亚华人工程师在任职期满后都选择离开台积电,他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一点都没有觉察,他都没有资格在台湾电子业成为教父式的人物,不过他本人对人员流动的姿态一向颇高。虽然马亚西亚建厂对台积电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影响不会太大,新加坡的晶圆厂与马来西亚紧挨着,新加坡的晶圆厂建成后都是巨亏,晶圆厂的生存环境,还根本无法与台湾本岛相提并论,相信新加坡与马来西亚的厂子都无法撼动台积电在亚洲的地位。郭氏在亚洲华商圈的地位显赫,张忠谋也就没有必要硬跟郭氏撕破脸皮,当初筹建台积电时从东南亚招聘工程师,也就没有指望能长久将这些人留在台湾本岛。他却根本没有想到,亚洲金融风暴爆发之后,郭松延在马来西亚吉隆坡为筹建晶圆厂项目设立的科技公司已经秘密转移到锦湖在海外注册的公司手中,也没有想到柳志成借香港出差之际前往内地考察市场,已经在考虑将晶圆厂项目移到内地,主要投资人也由郭氏转变为锦湖体系内的越秀控股;越秀控股近期还为此筹措了二十五亿港元巨资的启动资金。   这些预料之外的因素,的确是考虑不到的,张忠谋对柳志成的态度也就保持不咸不淡的姿态,走也罢留也罢,总要念及近二十年相随的交情,不会留难。   张忠谋气度如此,却并不意味的台积电的高层都有如此的气度,亚洲金融风暴爆发之前,有些矛盾还隐忍着,亚洲金融风暴爆发之后,特别日韩两国前后都陷入金融风暴与经济危机的双重阴影,使得台积电的营运也受到极大的冲击需要进行一些业务与职位调整时,有些人便克制不住拿柳志成欲在马来西亚另竖旗帜的事情拿出来说项。   在他们的眼里,马来西亚的经济危机已经蔓延,马来西亚的首相马哈蒂尔都宣传要削减大型市政工程、也会压缩马来西亚超级多媒体走廊的投资计划来渡过眼前的难关,经济危机很大程度上压缩了对大规模集成电路的需要,谁都不晓得经济会在什么时候开始复苏,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马来西亚不可能在这时候还会继续支持原先的晶圆厂投资计划。   马来西亚晶圆厂项目最大的支持者郭氏云源集团此时也颇受金融风暴与经济危机的拖累,也不可能再按照金融风暴之前的计划拿出三五亿美元的巨额资金。郭氏真要这么做,也只有将云源集团拖入覆灭的深渊。另外,马来西亚的金融机构也不可能给这个项目提供庞大的融资支持。倒是获得制造技术与生产线因为金融风暴与经济危机的因素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这时候拿这事说项,不过是要拿话抵住柳志成、刁难柳志成,却没有想晶圆厂的项目已经由锦湖秘密接手。   换作他时,柳志成只能忍气吞声;所谓宁为鸡首不为牛尾,何况继续留在台积电还要受人欺负?这些都是促使他最终下决定到内地来主持晶圆厂建设项目的因素,当然也有锦湖与建邺市政府与中央政府所表达出来的诚意。   锦湖作为内地新兴的电子企业,短时间内所绽放出来的耀眼光芒,也让他对在内地建设晶圆厂坚定了信心。 第652章 夜归建邺   接到孙尚义从台湾打过来的电话,张恪先让叶建斌的司机先送陈妃蓉回学校,夜色已深,在飞机上用过简餐,虽说只略填些肚子,倒也算不上饥肠辘辘。将事情简单跟叶建斌说了一下,打电话给姚文盛,让他通知建邺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等着一起过去找建邺市委书记罗君汇报情况。   经过天城河路,与姚文盛、朱小军汇合,姚文盛从他的车里下来,钻进张恪的车里。   姚文盛朝叶建斌哈了一口气,问他有没有闻出酒味来,刚刚陪投资商在酒店喝酒,喝到半途接到张恪的电话,万事都不及晶圆厂投资项目重要,拉着朱小军陪礼退宴席,过来跟张恪汇合。姚文盛出酒店里,拿冷水冲过脸,还漱过口,还是担心满身酒气给市委书记罗君留下坏印象。   省委大院新梅苑位于建邺市东南片,新启用的市委大院倒是要刻意与省委大院拉开一些距离似的,建到江畔狮子山附近,与张恪之前在江畔的别墅不远——王维均也住在那里。   张恪他们赶到时,罗君与王维均已经在庭院的木栅栏门前翘首以待了许久似的,王维均开口就问:“怎么这么长时间?”   “是我们太焦急了……”罗君笑着说。   王维均笑了起来,他这么问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的确是太着急了。   朱小军与傅俊等人都留在车里等候,张恪与叶建斌、姚文盛下车陪罗君、王维进了房间谈事情。   要真能将晶圆厂项目拿下来,这将是国内在高新技术产业领域的重大突破。   对于建邺市搞的数字长廊构想,橡树园计划要过些年才能发挥出作用来,敲下晶圆厂投资项目却是立竿见影的巨大成果。   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与东海省的高新产业新战略,虽然在地方上开始有试点的实施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得到中央的正式批复,这两个新战略计划,一时还无法得到国家政策的大力支持。   这时候拿下晶圆厂投资项目,对促进中央正式批复东海省与建邺市的两个高新技术产业新战略计划有直接的推动作用。   张恪将一些情况跟罗君详细汇报了一下,柳志成能松口答应到建邺来主持晶圆厂投资项目的确是近期最大的进展。   眼下全球的电子产业正迎来行业的低谷期,使得投资晶圆厂的建设费用比之前的预算要低许多,但是要上一条八英寸的生产线,少说也不能低于8亿美元。越秀手中的资金才三亿多点,不管以什么名义,还需要筹建近5亿美元的巨资,这大概是国内金融市场近期最大的一笔融资了。   “市里,王副市长亲自出面推动一切工作,黄副市长、小姚就给王副市长当助手,要创造一切便利条件;明天王副市长明天跟我去找陶晋书记、李省长单独汇报一下这件事,中央部委以及融资方面的事情,我来出面跟各方面打招呼;这么大的项目,对国内高新技术产业布局的意义重大,计委也会派人积极参与,也需要他们出面协调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情还是要等柳志成顺利抵达建邺之后再大展旗鼓的进行……”罗君兴奋的说。   张恪倒是怕罗君要将所有的功劳都揽下来,那自然会徒增许多的阻力,听他说明天就拉着王维均找陶晋、李远湖汇报此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这些事还是脱不开省里的支持。   还讨论了一些事情,橡树园的“百人计划”,作为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的有机组成部分,市里当然要给予责无旁贷的支持,柳志成率众到达建邺后同样也享用“百人计划”所提供的一切优惠政策,奖励资金部分自然要从项目里直接拿钱。   另外,还讨论了一些市里直接推动数字长廊构想建设进程的新措施,一方面加强建邺市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首先要确保燕归湖地区的网络在近期内全面升级,除此之外,资费也会大幅下调,从前期吸血性质的资费政策变更为全面支持的方针。   这一点,杜飞他们要在学府巷开设网吧倒是直接受益的,同等带宽的网络光纤接入费用,少说也要减免近半。   在罗君家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告辞出来,王维均也一道走了出来,上车之前,张恪找到机会跟王维均说起网吧的事情,倒不是要为杜飞他们跟王维均打招呼——这事还不需要直接找王维均,而是想从网吧产业兴起之时就纳入正规的管理渠道,不要拖上三四年等出了大问题再搞大整顿。   另外,网吧营业执照的发放是笔不小的收入,对于网吧业主,这笔费用是免不了,与其给小一撮人中饱私囊或者流入某些部门的小金库内,还不如直接纳入市财政预算体系对全市网络建设进行追加投资。   从市委大院出来,还特意绕到孔庙广场那里吃宵夜。   张恪与叶建斌他们就在飞机上吃过东方航空公司提供的西餐,量都很少,他们还特地少吃了些,打算下了飞机挑间美食店饱餐一顿,没想到临时接到孙尚义的时候再跑过给罗君汇报情况一直拖到现在,大家都饥肠辘辘。   ……   吃过宵夜回到东大南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张恪就在校南门前下了车,从南门进了学校。虽然是凌晨一点多,不过校园里还是有人在游荡。   国庆节,东大连续放了五天半的长假,算是提前享受黄金周的待遇,有些青年男女接着假期相聚,难免有一两对舍不得分开的,经过南门内的梅林时,就听到里面有好些说话声,合欢山那边更是如此。   虽然进入金秋十月、秋高气爽,夜里的秋凉倒不是不能挨过去。   仿佛一道门分隔开两个世界,走进校园,张恪就感觉浑身轻松。   蒙乐与杜飞都在宿舍,张恪打开门,看着两人正坐在电脑前聊天,问他们:“这么晚还没有睡?”   “不才一点钟吗?”蒙乐看了看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显示,“我们什么时候一点钟之前睡过觉?另外,不是还要等你回来?”   “哦,你们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张恪笑着问。   “遇到陈妃蓉了,”杜飞说道,从电脑里调出工作记录,将笔记本的屏幕转向张恪,说道:“这些都是我们近期做的事情,你来看看……”   九月二十四日张恪离开建邺去香港,现在已经是十月六日凌晨了,杜飞与蒙乐他们一直在筹备公司与创协的事情。张恪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来,看杜飞在电脑上记录下来这些天的工作情况。经过他们这些天的筹备,公司与大学生创业协会的脉络已经逐渐清晰起来,也正式注册了创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杜飞他们拟写了完整的商业计划,由橡树园创业投资中心向创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注资一千万控股70%,杜飞与蒙乐这两个现阶段的主创人各持股25%、5%,待公司能稳定赢利之后,有另外的融资渠道,杜飞与蒙乐这些创始人可以再从其他地方融资从橡树园创投中心那里将公司的股份买回去;现阶段要不动用特殊的关系,是无法从其他渠道贷取千万元的巨资的。   九七年,在国内,一千万的确要算得上巨额了。   除了之前敲定的骨干人员之外,创协还利用国庆假期的时间进行大规模的招新活动,将创协的各部门框架撑起来。网吧与网络设计大赛也都在国庆节之前正式展开了,陆续有作品上缴过来,只待假期结束就正式进入评审阶段,挑选最佳方案或者说将最优秀的几套方案综合起来重新设计之后,就可以正式进入网吧的正式实施阶段了。   杜飞笑着跟张恪说:“时学斌应该可以去做男公关了,这次招新,硬是给他骗了好些无知又美貌的少女进来,这家伙还跑到音乐学院与师大骗了七八个女孩子过来,你说怎么办?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总不能将音乐学院与师大的漂亮女孩子往外推吧?明天你也去看看,看了,你也不舍得往外推的。”   “啊?”张恪张了张嘴,他的确最终想着大学生创业协会能超越学校与学校之间的障碍,成为跨越学校的学生创业组织,至少要将燕归湖地区的高校群联系起来,倒是没有想到时学斌在创协成立还没有几天的当儿就已经率先走出这一步了。   时学斌是虫俱乐部的前成员,法学院的大三学生,大学生创业协会外联部的负责人。 第653章 大场面   10月8日,柳志成与晶圆厂项目另两名主要技术负责人向台积电提交辞呈,得到台积电的首肯之后,当日夜间三人就随孙尚义、郭松延乘飞机抵达新加坡。   次日,10月9日,柳志成在狮城宣布正式接受越秀控股与郭氏云源集团的共同委托负责起在建邺筹备晶圆厂项目的重任。   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孔铭赞在大使馆接见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一行人,代表内地政府欢迎他们这些华人中的翘楚之士到内地投资创业。   迄至此时,台湾当局与台积电才晓得原先的晶圆厂投资项目早就从马来西亚转移到内地,而且为此筹谋了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   当夜,孔铭赞大使在大使馆为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一行人举办招待酒会上,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与新加坡集成电路制造商新加坡集电集团均有高层列席出孔铭赞大使的招待酒会。   新加坡集电集团将是内地首家八英寸晶圆厂的工艺技术供给商,在当夜的招待酒会上,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列席的高层人士向孙尚义、郭松延表示他们也有意参与到这个晶圆厂投资项目里来。   孙尚义在新加坡与张恪通电话通报了此事。   考虑到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在新加坡境内参与的几个晶圆厂项目还都一直处于亏损状况,新加坡当局不大可能向他们的晶圆厂项目注入太多的资金以致影响他通过越秀控股对这个项目的控制程度,另一方面,眼下也只有从新加坡引入晶圆制造技术,即使这个项目出现危机,张恪心想:多了新加坡投资管理局这一个合作者,也能更轻松的跨越未来可能会遇到的种种障碍。   这次的投资项目才仅仅是引进一条八英寸生产线,就算成功,也仅仅是获得新加坡集电集团0.35微米的制造工艺技术。早在486时代的后期,英特尔就使用上0.35微米的制造工艺,也就是说这次投资的晶圆厂项目距世界顶级技术水准至少还有四到五年的代差。引进十二英寸的生产线,引进0.25微米甚至更先进的制造工艺,这些都是未来需要克服的障碍。只有将这些基础的工艺技术都引进来,培养出一批工程技术与研发人员来,内地的晶圆制造才能算有一种走上真正发展道路的基础,这条道路还是极为漫长的。   这条道路想凭借锦湖一家的力量顺利的走下去,其中的困难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要是有可能,张恪甚至想着将德仪也拉进来。   德仪总是专注着向更高端的技术领域迈进,并逐步的从中低端市场撤出,凭借锦湖与德仪此时良好的技术合作,引进德仪的投资是很有可能的。   不管怎么说好,锦湖想要在集成电路制造的技术上追赶德仪,就算甩开膀子奔跑,没有十年八年的时间也都是不现实的。   当然,此时没有必要就急着向德仪抛出橄榄枝,等这个项目有建成的希望之时,拿入资作为条件,指不定还能够从德仪获得更先进的制造工艺。   张恪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在电话里与孙尚义商议着说:“新加坡当局总是想在华人圈内发挥更多的影响力,吴作栋总理大概想成立华人的新领袖式的人物。这样也好,还分担了我们的资金压力,我们的确也没有必要拒绝,当然,他们既然突然想参与进来,那就可以让他们多做些贡献,郭家所需要的资金,似乎可以请新加坡当局帮忙解决,分担一下内地的融资压力……”   尽管受到亚洲金融风暴与经济危机的双重影响,新加坡的经济实力也毋庸置疑,三两亿美元的投资,对新加坡当局来说也是举重若轻的小事一桩。此时追加对晶圆厂项目的投资,也无疑是一项相当有战略眼光的决策。   新加坡地小人稀,人力资源的不足与人力资源成本的高昂,自身市场的狭窄以及与其他国家与地区间的壁垒障碍等种种因素导致新加坡的几家晶圆厂建成后都处于亏损状态,即使如此,新加坡当局并没有放弃对其境内晶圆厂的投资。   内地市场的前景似乎更为诱人,一个十三亿人口没有关税壁垒的庞大市场,仅这两三年开发出来的碟机产业,就为集成电路制造提供近六亿美元的庞大市场。   这时候外界还不晓得锦湖仅通过超级VCD的解码芯片就从这个集成电路制造市场分掉一大块的蛋糕。   当然,这种暴利也只能偶尔享受一下,想要真正的从集成电路制造市场分一大块蛋糕,自身就要在集成电路制造与设计领域拥有相当雄厚的技术与人力资源才行。   作为晶圆厂项目的另一投资人,郭松延也是欢迎新加坡当局加入的。郭氏向新光纸业出售云源制浆30%的股权获得1亿美元的资金,已经相当程度上缓解了云源集团的资金压力,再说这次向晶圆厂项目注资不需要挤占云源集团现阶段的资金裢。   10月12日,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就与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以及新加坡集电集团草签了合作协议。合作协议草案约定了各家的出资比例,越秀控股出资3亿美元控股56%,新加坡投资管理局出资1亿美元,持股约19%左右;郭氏云源集团出资8000万美元,持股约15%左右,柳志成及其所率领的管理团队出资2000万美元加上技术与管理上的持股权共计10%。   从年前郭松延筹划晶圆厂项目以来,柳志成就有计划的将个人资产转移出台湾,当然,有一些资产,比如说他个人在台积电的持股,是不可能转移出来的。这一部分资产,他也有牺牲掉的觉悟。比起个人资产的多寡,他会向往个人事业上的成就与在整个电子产业的个人地位。   10月13日,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以及首批工程技术人员及家属二十余人从新加坡乘飞机直接飞抵建邺国际机场。   国家计委副主任、国务院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葛建德、邮电部副部长、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副组长易云飞一行人在东海省省委书记陶晋、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市委书记罗君、建邺市市长肖明建、常委副市长、数字长廊构想领导小组组长王维均、副市长、新浦高新区主任黄克群、新浦高新区投资促资局姚文盛等人的陪同下,驱车到建邺国际机场迎接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等人。   无可置疑晶圆厂项目对东海省高新产业新战略、建邺市高新产业新战略以及对国内整个高新技术产业布局的重要意义,比起摩托罗拉在天津的建厂计划,建邺的晶圆厂投资计划更具有突破性的意义与价值,这毕竟是为整个区域电子产业服务的。   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抵达建邺,不仅仅是为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接机而来,还将代表国家计委对东海省与建邺市的市新产业新战略计划进行实地审察,一经通过,国家就将在政策上对东海省、建邺市进行产业政策上的倾斜。   想必没有人愿意张恪这么一个惫懒青年混在衣冠楚楚的中老年人群之中,锦湖的关系颇为复杂,也派不出合适的人选陪同省委书记陶晋等人出席机场的接机活动。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是越秀控股的实际控制人,丁槐是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董事长兼总裁,但是声望与影响都不及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但是爱达集团与越秀控股又没有直接的关联;仅从职位上来看,作为锦湖的总裁蔡绯娟更有资格列席这样的活动,但是在锦湖体系内,蔡绯娟的地位其实是低于陈信生、丁槐、苏津东、周游等人的。   真是让人头疼的体系结构,这样的大场面,张恪要不亲自出马,竟然就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张恪索性不让锦湖派人参加机场的接待活动,孙尚义作为越秀控股的董事长、蒋薇作为越秀控股的总裁陪同郭松延、柳志成等人在场,自然也就可以了。   想必陶晋、李远湖、罗君等人也能谅解。   虽然周游也是从新加坡转道乘同一班飞机抵达建邺,不过他偷偷摸摸的随普通旅客从其他安检通道离开。   随周游同时乘飞机抵达建邺国际机场的,还有橡树园微电子技术基础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夫妇以他们从新加坡带领过来的技术团队,他们也是跟着周游悄无声息的乘上橡树园派出来的接机汽车离开。 第654章 实验室骨架   张恪没有混在陶晋、李远湖、葛建德、易云飞、罗君、肖明建那些中老年队伍里去给郭松延、柳志成、孙尚义一行人接机,他算着时间,打算骑车去橡树园给谭云松夫妇接风。   随谭云松抵达建邺的还有他作为微电子技术基础实验室从新加坡、马来西亚等地延请过来的四名工程师,都是在微电子技术研发领域有所成就的精英人士,也是橡树园“百人行动”计划要招揽的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   既然委任谭云松为微电子技术基础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就要委以组建科研团队的权力,只要是谭云松认可的人选,在锦湖、在橡树园方面只要走一下聘请的形式。当然,谭云松也充分征询了锦湖这边的意见,特别是征询了对亚洲微电子技术研发领域了解颇深的陈信生、丁槐的意见。   这些人都是未来锦湖技术研发体系的骨干,需要他们将橡树园计划的骨骼给撑起来,张恪不会吝惜一面都不露的。   时间急迫了些,才给谭云松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不过谭云松在领域内广泛而深厚的人脉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四人还是首批的人选,还有七八人总要等结束前雇主委托的工作才可能陆续到建邺来就职。   有谭云松,有谭云松从东南亚延揽来的十多名高级研发人员,锦湖这几年也培养了一批技术骨干,调拨一批人过来给这些高级研发人员充当助手,也可以深入培养,再与东大等高校试行双导师的研究生培养机制。每个高级研发人员配两名助手,再配两到四名研究生,差不多就能将微电子基础技术实验室的框架给撑起来。   能有两到三年的时间,实验室的技术团队就能初步的成熟起来。   ……   橡树园的第二创业园式主体改建工程也已经到尾声了;为了区别东边改建到尾声的第二创业园,内部人员通常将这里称为丽丰园,东边的创业园称为燕水园,骑车到丽丰园前,正赶上赵鹏、赵梓琳领着谭云松夫妇与一眼看上去就像华侨工程师打扮的几个人从丽丰园走出来。   “这是去哪里?”张恪脚支着地问赵鹏他们,张恪过来之前,也没有跟他们打招呼,自己掐着时间过来的。   “谭老师说是要先去燕水园看一看……”赵鹏跑过来将张恪跨下的自行车接过来,总不能让张恪推着自行车跟他们往燕水园去。   实验室都是新建的建筑,赶在十月前完成主体工程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离真正建成、基础设施安装完毕,还需要一些时间。虽然十月份加大创投项目的审批力度,十月通过审批的项目也不过八个,离填满丽丰园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燕水园建成之后,先将橡树园筹备办公室搬过去,谭云松等先招募到的科学家、工程师,也会先将工作地点放在燕水园这边,等基础实验室建成之后,再将这里挪出来给后续的创业企业入驻。   谭云松给张恪介绍他身边、随他到建邺来参与橡树园计划的华人工程师,笑着说:“回新加坡,我很难拿言语跟他们描述恪少年少有为,还好锦湖又做出这番让人瞠目结舌的动作来,都不用我解释什么了。我与柳志成也有缘见过几面,没想到都给你拉到建邺来了……怎么在机场没有看到恪少你?”   “我去凑那个热闹做什么?”张恪听谭云松说晶圆厂项目的事,笑着说,“今天本应该是丁槐来接待你们的,不过他给我赶到日本去了,倒是苏津东能在晚饭之前赶过来。你们不先去给安排住的地方休息一下?”   丁槐是锦湖整个技术研发体系的总负责人。   “在飞机上坐了五个小时,也要活动一下腿脚,就先去燕水园看看,先了解一下工作环境也好。”谭云松说道。   张恪倒是不嫌别人太敬业,就陪着谭云松等人往燕水园去参观,也在路上将晶圆厂项目的一些详情解释给谭云松听。   柳志成脱离台积电到建邺负责筹建晶圆厂的事情是近期业内最轰动的一项消息,在当前的局势下,对亚洲几家晶圆制造企业都有一定的冲击,毕竟又多了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有些事情就也不需要作为绝密对所有人都秘而不宣了。   “我们打算引进0.35微米的晶圆制造工艺,不过这0.35微米级别的集成电路设计,除了锦湖这两年建了些基础,国内几乎是空白,我很期待实验室能将相关工作带动起来,两三年后,能培养出一批高水准的IC工程师来……”张恪边走边跟谭云说。   “我看锦湖在未来两三年的发展,就可能将这个晶圆厂喂饱……”谭云松说道。   谭云松预计等建邺的晶圆厂建成,国际上的主流晶圆厂差不多都要换上0.18微米甚至更高水平的工艺,建邺的晶圆厂恰能满足锦湖低端消费电子产品对芯片的需要,高端产品所需要的芯片近几年还是要委托德仪这些企业代工的,不可否认,中低端的消费电子产品在新兴市场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这一块,恰恰是锦湖未来两三年的主攻方向,即使锦湖推出的两款手机,走量能的还是低端的i08手机。   当然,张恪还没有跟谭云松讨论给贴牌手机厂商供应组件的可能,这些手机组件,恰恰也对低端集成电路芯片会产生极大的需求。   貌似0.35微米的技术在九七年,还不能算是低端技术。   0.35微米级别的芯片设计,在国内几乎是空白,要是国内市场没有这种程度的芯片设计公司,晶圆厂建成之后,就要去国际市场争取客户,竞争无疑会很残酷。   柳志成最终下决心过来负责晶圆厂项目,也是从孙尚义到台湾时给他带去的几样小礼品中看到锦湖在技术上的真正实力以及未来的市场潜力。的确,仅仅是一条八英寸的线,锦湖在未来两三年就可能将晶圆厂喂饱,他到建邺来筹建晶圆厂项目,压力无疑会少很多。   待晶圆厂项目建设完成,锦湖的垂直生产体系才算有了一个雏形,之后还需要花大力气才让这个体系丰满起来。   与欧美完善的技术市场不同,国内的电子技术水平落后太多,锦湖要是只专注做终端产品,一流的产品所需要的元配件几乎都要去国际市场采购,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税壁垒、技术壁垒,除了拼命挤压工人的劳动力、降低人力资源成本之外,与那些海外电子工业,锦湖几乎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这也是锦湖必须要自力更生筹建一个完善的垂直的生产体系的关键因素。   张恪也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能逐渐的意识到这个垂直化的生产体系在新兴市场会闪耀出越来越耀眼的光芒。   苏津东下午五点钟才乘车赶到建邺与谭云松等人见面,明天计委副主任葛建德一行人要来参观橡树园,要有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面接待,家里就剩苏津东了;周游又不是爱达集团体系的,他出面就有些不伦不类。   青年公寓正抓紧时间装修前面四栋楼,但是等装修结束,也不是一两天的工夫。张恪让人将燕归湖西岸的东华宾馆的一栋附楼给包下来,安排柳志成及随行人员入住——晶圆厂筹备办公处也放在燕水园,总之柳志成他们这时候要接受计委、省、市等政府部门的热情招待;也安排谭云松等人暂时住进东华宾馆,先请谭云松等人去东华宾馆休息一下,晚饭就安排在东华宾馆。   在去东华宾馆的路上,苏津东跟张恪说起对科王高科供应手机组配件的考虑,说道:“我们不能一下子扩产太多,这样对锦湖整个管理体系的冲击会比较大。另一方面,一旦我们大肆的进入手机组配件供应市场,会对国外的手机组配厂供应厂商造成相当大的冲击。近两年内,手机组配件的关税壁垒会给我们提供一层保护,还有就是低廉的人力资源成本也是我们的优势,但是一旦海外手机组配件厂商进入国内大量建厂,就会迅速的化解我们的这两项优势,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能弥补技术上的劣势,后期的竞争,反而会陷入劣势。我们要尽可能让这个进程变长,赢取更多的时间,毕竟橡树园计划要发挥作用总需要一段时间的……我想对科王高科的供华价格要维持在一个相对较高的水平之上,逐步的有计划的进入手机组配件供应市场。” 第655章 单车   在燕归湖畔西岸的东华宾馆为谭云松等人设宴洗尘,这边宴席结束,那边东海省政府与建邺市政府联合举办的宴请也已经结束,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以及随柳志成从台积电脱身抵达建邺的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也返回东华宾馆。张恪还与晶圆厂项目另两名主要技术负责人方佑明、蒋经纬见过面;谭云松倒是与他们早就有过数面之缘,只是之前不晓得对方都或直接或间接给锦湖挖到建邺来,而且晶圆厂项目的筹备处也暂时安排在燕水园区里。   简短的会面之后,张恪他们便驱车返回丽丰园;单车还丢在丽丰园区里呢。   进入十月之后,建邺的夜晚微风吹拂过,会有些微凉。   进入校内,骑到梅林北面,张恪还特意停下将挽着的衬衣袖子放下来。   “哎……”   “哎,喊你呢。”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谢子嘉与陈静站在灯火昏黄处望着这边。   “啊!”张恪脚支着地,坐在单车上,看着陈静与谢子嘉走过来,笑着说,“东大的梅林,里面偷情的学生男女很多,还真没有想到会有人会喊我……你怎么也在建邺?”   应景似的,梅林里传出一两声压抑的呻吟,张恪无谓的摊摊手;陈静微羞的笑了笑,明丽动人的脸有些微红,示意往前继续往走前,边走边说话。   “锦湖为什么这么心黑,i08手机模块要价那么高?”谢子嘉叉腰瞪着张恪,也不理会他只是跟陈静打招呼,他刚才的语气明明将自己疏漏过去了,气势汹汹的模样,却也明秀清丽有另一翻动人的滋味透露出来,“难道锦湖就这么在乎非要从我们身上刮一层肉下来不可?”   张恪看了看谢子嘉,又看了看陈静,还是陈静身上肉比较多,还都堆积在胸口,腰细细,手可盈握,倒不晓得陈静怎么看待这事。   陈静见张恪的眼睛在她身上打转,总莫名有些羞涩的感觉,或许是张恪的眼神不太含蓄,她温婉的说道:“我们从联信的南方公司拿到代工包销授权,为联信在东海省市场生产、销售一种型号的手机产品……”   “联信的南方公司?”张恪迟疑了一下,才想起听苏津东前些天提起这事,联信的前身华光电子之前主要做北方市场,组建南方公司是为了加强在东南沿海城市的市场能力,周兴东那家伙担任联信南方公司总裁,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上次还跟姚文盛开玩笑问他,要不要暗中给周兴东这家伙使些绊子,要叫这小子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你们是直接从联信的南方公司拿到贴牌授权?”   “嗯,怎么了?”陈静问道。   “没什么,还以为联信听到是锦湖供应模块组件就不会给你们贴牌呢。”张恪笑着摇了摇头,联信南方公司的权限也真够大的,周兴东背后果然有人,肖瑞民想压他也压不住啊。   “怎么了,听郁萍说,联信南方公司的总裁周兴东话语间好像对锦湖倒是也有一些意见,倒是没有拒绝我们为联信代工包销手机……”   “呵呵,郁萍啊,是个相当厉害的人啊,”张恪听陈静说是郁萍将这城垒攻克下来,感慨的笑了笑,又说道,“我这人四处招惹是非,不晓得跟多少人有过节,还是第一次听说联信的南方公司有委人代工包销的权限……”   “哦,就是这样的,我们都已经确认过了,只许可我们在东海省市场内代工销售一款型号的联信手机……”   “哦,”张恪淡淡一笑,“这个口子开了,市场就很难限定了……可能是联信公司内部的约定吧,以经销商区域来划分,但是经销商与经销商之间可以互通有无的……”   “嗬,你也晓得这个口子开了就很难堵上,我们是第一家,难道你看不到第二家、第三家贴牌商也会紧跟着出现吗?锦湖难道不想将这个市场给抢占下来吗?”谢子嘉睁着明秀的眼睛,在昏黄的路灯光下,惑疑不解的注视着张恪。   “i08的报价怎么高了?这些事,我都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很奇怪,你选择跟我们合作,你爸爸的心情会怎么样?”张恪刚刚听苏津东汇报过这事,不过面对谢子嘉的质问,他还是选择装糊涂。   “这个,不要你管,我爸一时还气不死,我却要给你气死了……”谢子嘉鼓着一边的腮梆子,见张恪一推三不知,陈静偏偏站在一旁还不帮腔,颇为头疼,知道他从香港回来有好些天了,却死活逮不到他,这时候遇到当然要将问题摊开来谈,“比起爱达i08手机的市场售价,i08模块只给我们留下35%的空间,35%的空间要分摊给组装、贴牌、营销、售后、税费几块来分,最终还能给挤下多少的利润,你莫不是想着让科王高科给锦湖白打工不成?手机贴牌的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堵上,锦湖恰好可以利用i08手机模块将这个市场给抢占下来。试想一下,就算第二批手机牌照批下来,国产手机不只你们四家,锦湖依然可以通过向贴牌商供应手机组配件控制半数以上的国产手机市场。这样的风光,你不要?”   “有这样的风光吗?”张恪笑着问,他晓得谢子嘉此时的投机心态比较重,又不能将锦湖的产业策略通盘解释给她听,只有耐着性子听她发牢骚。话说回来,每只i08模块向科王高科收取2600元,的确有些心黑。不过心黑也是苏津东他们心黑,他也是今天刚刚听苏津东说起这事。   “为什么要涸泽而渔,”谢子嘉气鼓鼓的看着张恪,锦湖的高价策略在她眼里就是短视的涸泽而渔的行为,“前期不是培育市场更重要吗?还是说特别针对我们科王高科?”还特意加重语气说了一句,“这可是陈静的公司啊,跟我们谢家没有什么关系?”   “胡说八道什么!”陈静揽过谢子嘉看似瘦弱的肩头,受不了她刻意将自己与张恪的关系往暧昧的方向转移,“锦湖自有他们的考虑,我们办公司,又不是四处靠人情……”   “这么粗的大腿呢,”谢子嘉呶着粉润的嘴唇瞥了张恪一眼,却又跟陈静说道,“有机会不抓紧着抱一把?当然,大家都是陌生人也就没有办法了。”   张恪哭笑不得,谢子嘉怎么比自己还无赖,挑拨离间也没有必要这么明显吧?说话的语气又弱了一分:“i08模块组件的具体定价策略,都是下面的公司做出来的,我也不能每件事都跑过去指手画脚一通,留给你们35%的空间,或许是狭窄了一些,要是你们支付出去的贴牌费用不超过10个点,将工作做细些,还是有利可图的;当然,你们还可能适当的提高市场售价,总之,锦湖不会对你们有歧视就是了……哦,对了,我听下面说,锦湖有几款手机设计方案可以与i08手机模块配套,这些方案对爱达也是多余的,不晓得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该不会又是高收费吧?”谢子嘉不留情面的又问了一句。   听着谢子嘉胡说八道,陈静站在一旁颇为尴尬,推着她的肩头说道:“你们宿舍快熄灯了,你快回去吧,我自己回宾馆去……”   “啊!”谢子嘉看了看腕表,“都耽搁这么久时间了,快熄灯了,我得先回去了。我们宿舍的管理员是个疯婆子,好像楼里的女生都是她手下的小姐似的,整天都在那里喊:‘419,叉叉叉,快下来接客’,都快让人精神崩溃了。谁要有胆晚点回宿舍,逮谁骂谁,一点都不留情面……这个世界唯一让我恐惧的生物……”谢子嘉朝陈静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你住哪间宾馆,我送你过去?”张恪总不能让一个娇艳如花的女士走夜路吧。   “住东华宾馆,我车子停在校门外……”   “要是不介意,送你到校门口……”   陈静看了看张恪的单车,没有后车架,只有前横杆,总不能窝在他怀里坐在前横杆上吧?也不晓得当时怎么反应的,却鬼使神差似的没有开口拒绝就坐了上去。   这是蒙乐的单车,这小子特意将后车架拆掉,声明这是专载女生用车,要有哪个男人有勇气坐他怀里,他也不介意载着在校园里溜一圈。   后来打牌作乐,输家要么对着电线杆子上的老军医广告大喊一声:“我有救了……”要么两人骑着这辆单车在校园里溜一圈,狠狠恶心的东大校园几下。 第656章 春梦无痕   陈静穿着一件浅绿色半袖衬衫,洁白晶莹的小臂搁在车龙头上,身子微微前倾,秀丽的长秀挽成发髻,露出光润如玉的修长颈脖子与圆润纤细的一角性感锁骨,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陈静的背影,透着成熟丰腴的魅力,鼻端萦绕着淡淡的体香,不经意间,眼神还能滑进去一些,看到陈静内衣的红色细肩带。   陈静穿着齐膝的一步裙,坐到车前横杆上,齐膝裙会往上缩一些,亮丝的肉色丝袜,将小腿收束得迷人纤巧。骑车着总免不了腿膝挨到一起,陈静腿要贴着车前横杆,背臀就要往后拱,却又更贴到张恪的怀里,这时候却又后悔刚才怎么鬼使神差的就同意让张恪载她,将自己逼入一个尴尬的境地,最让她惶然的,似乎不讨厌在这个小男人怀里的感觉。   无法抗拒着这迷离醉人的气息,总不能这时候提出来走到校门口,抵挡着内心深处“贴上去靠一会儿”的诱惑,背脊紧绷着。坚持着,却总有坚持不住的一刻,算了吧,就靠一会儿吧,陈静的意志陡然松懈下来,身体软绵绵的贴向温热的胸口,却在这一瞬间感觉车子陡然一停,陈静心里一惊,身子挨着张恪胸口的瞬间,还没有来得及体味那动人的感觉,身子又陡然绷紧,疑惑不解的回头看了张恪一眼。   张恪捏着刹车停下来,见陈静还赖在车横杆上不下来,笑着说:“总不会要我骑车载你去东华宾馆吧?”   “啊?”陈静满脸羞红,才发觉已经到东大校门口,忙不迭逃也似的从张恪的怀里钻出来,惶急的朝停在东大南门广场上的红色奔驰走过去,也没有胆气回头与张恪说告别或道谢的话,就怕他有看穿自己最后那一瞬间的心魂失守,神魂颠倒的开着车回到宾馆,进房间拉着被子蒙头就将自己的娇软发烫的身体罩起来,似乎这样就将自己给完全掩藏起来。   迷离混乱的梦,始终是那清澈明洌的眼神覆盖着自己的雪肤玉润的赤裸娇躯,仿佛张恪载她的单车根本就没有前横杆,浑身颤栗着发烫,从梦中醒来时,下体潮润,似乎内裤都给浸透了,陈静依着床头而坐,心跳得厉害,几乎静寂黑暗的夜里能见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清晰回味梦中身体给开发的迷乱感觉。   陈静不敢静依在床头回味春梦潮涌的感觉,就怕自己会沉沦进去,打开灯,让豪华的卧室里充满明亮的灯光,希望借着明亮的灯光能将暧昧不明的气氛冲淡。将衣服脱在床头,赤身走进淋浴房,看着明亮镜中的自己的美丽身体,这唇、这额、这颈、这乳毫无瑕疵,白皙透丽的秀丽脸庞、纤手盈握的腰、丰腴的臀与腿以及双腿间黑光油亮的三角,这二十五年的身体已经彻底成熟了、丰腴、肥沃了,陈静自己看了都是为之迷醉,这时候只能轻轻的叹一声:“要珍惜自己。”   冲了澡出来,才将那混乱迷离的情思收拾了干干净净不再漏一点痕迹,裹着浴袍,拿了一杯矿泉水安静的坐在窗前——将窗帘拉开,看着窗外的月光,窗前月光下婆娑的树影,思绪还是像那月光里的烟云在飘荡着。   这时候才想起坐张恪的车时他似乎跟自己说过什么话来着,到底是什么话?   是说锦湖的定价策略只是要限制贴牌手机前期的过度发展?要不加限制势必会诱发海外手机厂商将组配件生产基地提前大规模的转移到国内来与锦湖贴身肉博,锦湖此时的基础还有些弱,要想办法将这一进程延长。他们的高定价策略不是针对科王高科一家?他也希望科王高科将工作做细一些,减少投机的心态,或者前期的渔利会少许多,但是要想真正成长起来,这一步还是要走的。   张恪是这么说的?或许说的话要少一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怎么可以将这些关键的谈话漏听了呢?   他为什么要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他总是信任自己的,陈静也怀疑张恪到底有没有说过这些话,还是自己仅仅是刚才梦中的臆想。   梦。   陈静决定将刚才的梦彻底忘掉。   ……   看着陈静红色的奔驰在路灯光里只剩下迷离的红色尾影,张恪摇了摇头,收回视线,拐过车头,骑着单车打算往回走。   “恪少真是狠心啊!”   “啊?”张恪回头看见翟丹青悄然坐在校门一侧巧笑嫣然的望着这边,吓了一跳,“你怎么站在这里,跟鬼魂似的,大半夜的,你这样会把人吓出心脏病来的?”   “听恪少这么说,还真让人伤心呢,”翟丹青烟行媚视的走过来,“恪少离这门还有十多米的时候,我刚从车里下来,还以为自己够明艳动人呢,可惜穿了这身的盛装……”翟丹青又拿着夸张的语调叹了一口气,就咯咯的娇笑了起来,“赶巧将那个女人可怜仓惶的模样看在眼里,恪少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吧?”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刚才还真没有注意到翟丹青的出现,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低胸晚装,披着一件披肩御寒,不过胸前还是露出雪白耀眼的小片乳肌,坚挺丰满的乳峰与精致明艳的容颜相映着实让人看了会心魂乱颤,笑着问道,“这付打扮到哪里去迷惑、勾引男人了?”   “盛世年华开业,盛老板揪着我去撑场面,我有几个胆子敢拒绝?”翟丹青笑着说。   “哦!”张恪想起来了,世纪锦湖娱乐餐饮集团旗下第一家量贩式KTV今天正式开业,活动要从下午举办到凌晨,盛青跟自己说过这事,偏巧这些天专注在晶圆厂项目,将这事给抛之脑后了,知道杜飞要拉着蒙乐去凑热闹的,“杜飞跟蒙乐呢,他们也没有去?”   “他们还在那里玩呢,我先回来了,真是不巧啊,还以为恪少会坐着人家的车离开呢……”   “有你说的这般严重?”张恪尴尬的笑了笑,要是陈静走之前仓惶的异样都没有看出来,他前世也就白白在情场混迹那么多年了,诱惑是够诱惑了,张恪可不敢再随便往自己身上扛一笔情债。没想到这一幕给翟丹青撞见,这女人眼睛贼毒,什么事情落入她的眼里还要想瞒过她的眼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拍了拍车横杠,“要不让你也享受一回?送你回宾馆。”   “都说恪少是那种能将女人的心儿、魂儿、骨肉都吞噬进去不吐一点渣子的人了,我可没有勇气玩火自婪,要是哪一天,我也像刚才那个女人那样仓惶逃走,那就太可怜了。”翟丹青娇笑媚笑着,开着玩笑,眉眼间也春色乱飞。   张恪也是拿这种熟女没有招,不过跟这样艳丽性感的女人说说笑笑,倒是好享受,记得她们MBA春季班的入学考试应该刚刚结束,问她考得怎么样。   “还以为恪少将我这个可怜女人都抛到脑后去了,就是为了你迟来的关切,在东大的这十多天,我可是卯足了劲在温书啊,感觉还不差吧,”翟丹青笑着说,“很期待明年春天能与恪少成为校友啊。”   张恪摸了摸后脑勺,心想眼下已经够添乱了,他宁可翟丹青不要过来,之前盛青还向他征询意见说要将翟丹青调到建邺来负责世纪锦湖在建邺的娱乐产业。张恪很委婉说及新芜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走上轨道,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顶替翟丹青在新芜的位子。的确之前有通过新芜世纪锦湖大酒店向市里捐赠一千万分别赞助旅游学校办学与建立初级职业培训体系的事情,送翟丹青回校内招待宾馆的路上讨论了一些相关的事情,希望翟丹青回新芜后亲自将这两件事抓起来。特别是初级职业培训体系,一是希望新芜那些从初高中就缀学外出打工的人能有一个好的职业起点,而不仅仅单纯作为体力劳动者给压在社会的最低层被剥削,另一方面也为锦湖建立自己的职业培训体系积累一些经验,也可以直接从新芜招募一些素质不错的员工进行培养。不过就翟丹青的性恪与能力,似乎负责世纪锦湖旗下的娱乐、酒店产业更适合些,而且她本人又足够的努力;总之,这些事情是世纪锦湖内部的问题,张恪决定不会过多的干涉。 第657章 天时地利   10月15日上午,省委书记陶晋、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建邺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局长姚文盛等人与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等人陪同柳志成、郭松延等人乘车到江北新浦参观了高新区。   建邺高新区设立这些年来,发展有些滞后,罗君就拿这一点将市长肖明建压得抬不起头来,所以肖明建借故没有列席今天的活动。这个已经不再重要,今天罗君请大家过来,是看一下市里规划给晶圆厂项目的建设用地。   今天才是柳志成他们抵达建邺的第二天,离柳志成在新加坡正式宣布接受建厂委托也不过才几天的工夫,建邺市里就将项目用地给圈了出来,从这里就可以知道建邺市是多么渴望引进这个晶圆厂项目。   ……   七十年代以来,国内有过三次大规模的引进晶圆制造项目,也引进了几条生产线,但是没能给国内电子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提出一个基石性的平台。   每一次的引进,总要得到一些教训。比如说,只引进设备没有引进相应的制造工艺,比如说,吸取前次教训引进设备与制造工艺,却没有完整的技术管理团队,比如说,建设期拖延了七年等工厂建设成引进的所谓先进工艺却已经给淘汰了。   不管有多大的困难,就算有前三次的经验教训,晶圆厂项目还是要上,赵济东副总理也多次表示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再上晶圆厂项目。   英特尔在5x486时代就采用0.35微米工艺生产计算机微处理器芯片,迄今已有四五年的时间过去,虽然多家主流晶圆厂商都要着手建设的0.25微米的新厂,但是0.35微米的制造工艺仍是当前的主流技术。   现实的困难,制造工艺、建设资金、技术团队这三座大山可以说都已经翻越过去了,剩下的就是制造设备的采购。   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涉及,电子产业遭受重挫,也使集成电路制造设备供应商大受影响,迫切需要开发新的用户;这恰恰是国内建设晶圆厂突破欧美发达国家设备封锁的最佳时机。加上有一些集成电路制造商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计划缩减产能,那些着手建设0.25微米新厂的集成电路制造商有将部分设备淘汰掉的欲望。加上国内之前就有三次成功引进晶圆制造设备的经验,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作为该项目的第二大出资人,以及中央政府多次公开表示人民币坚持不贬值,这将对亚洲经济恢复稳定发挥出巨大作用。在这些种种有利的因素下,引进晶圆制造设备倒不再是难以跨越的障碍。   在这种背景下,又拥有在国内建设晶圆厂项目天时地利的良机,建邺无论多么迫切的表示出对晶圆厂项目的渴望都不过分。   早在10月8日,在一切都才刚刚露出眉目之时,罗君就召开市委常委会议迫不及待的将项目建设用地给圈出来,成立了以罗君亲自挂帅的晶圆厂建设工作领导小组来推进相关筹备工作。   国务院对此更为迫切。在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一行人还在新加坡与新加坡当局洽谈新加坡当局入资晶圆厂项目的同时,罗君带着材料进京汇报工作,已经全面主持国务院经济工作的赵济东副总理就将让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代替他先到建邺来考察项目的进展以及建邺市申请实施的高新产业新战略情况。   赵济东副总理指示一定要抓住当前的有利时机,要少走衙内路线,一切都开绿灯,免得延误当前建设晶圆厂项目的最有利时机。   ……   那些跺一跺就能让东海省大地抖上三抖的大人物都在江北新浦高新区视察,张恪则将这些事情放下又开始他悠闲自得的大学校园生活。   军训结束,九七级的新生也正式开课,张恪也只是有选择的偶尔去听些课程,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图书馆里看书。   在十月中旬入秋后的上午,和熙的阳光透过南窗落在借阅室的长书桌上,看着书,考虑锦湖未来发展的一些问题,思绪飘忽如秋后风中的落叶,不需要在陶晋、李远湖、葛建德这些大人物面前表演,当然舒适自在。   然而生活总非事事都如他愿的,看到姚文盛的号码显示在手机上,张恪有着将手机丢掉的念头,姚文盛这时候正陪着那些大人物在江北参加呢,他打电话过来准没有什么好事。   张恪万般无奈的走到阅览室外的过道里接姚文盛的电话。   “易部长说要见见你,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易部长?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东航空姐易馨的父亲?姚文盛被迫接受与易馨相亲的命运,这也是他能够到建邺任职的条件之一。   张恪笑着说:“瞧你一本正经的称呼未来的岳父,我都差点没有发应过来……”听着姚文盛在电话那头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心想这小子不会就在易云飞面前通电话吧?锦湖能顺利的从邮电部拿到手机生产牌照,易云飞是发挥了作用的,既然易云飞提出要见自己,当然不能拒绝,这时候还不是将自己当根葱的时候,说道,“行啊,时间地点你来安排。”   “我们刚刚在小江二桥的南岸工地上参观过,正在车里休息,下一站就去学府巷,上午的日程就安排到学府巷,你要不就到学府巷吧?易部长也只有中午能抽出时间来。”   “我就在宿舍像新媳妇一样等着,啥时候能抽出时间来啥时候通知我……”   “你就在学府巷吧,大家看到也都会视而不见的,那些中老年人还有脸耐着性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你这人毛头小伙子亲切的嘘寒问暖?”   听着姚文盛又油腔滑调起来,看来易云飞从他身边走开了,张恪笑着说:“要不这样?你帮我跟陶晋书记、李省长、罗君书记打声招呼,我混到你们参观队伍里就行了。”   “行,我来去说,”姚文盛又开玩笑说,“国内的当前舆论环境也不容许你小子太出风头,奶奶的,我也不爽风头都让你小子一人抢光啊。”   “呵呵……”张恪轻笑起来,挂了电话。   出了阅览室,信步走到学府巷,看到小叔张知非、苏津东、邵至刚等人都衣冠楚楚的站在那里等候参观车队的到来,张恪笑着说:“都跟小媳妇似的站在这里……”   “你不是说不会出席吗?”张知非奇怪的问,晓得这么大场面,他还特意从海州赶过来凑热闹,他还跟邵至刚说,锦湖搞出这么大的动作,等项目真正落实了,就算副总理、国务委员级别的人物下来视察也不过份,到时他还要过来争着露一下脸。   “易部长召见我,总不能还窝在学校里不出面,”张恪笑着解释说,“我站你们身后,长脸的机会留给你们。”看着警车引领的参观车队从远处驶来,张恪就往小叔张知非身后一站,与梁军、赵鹏他们并排而立。   有姚文盛提前打过招呼,省委书记陶晋他们从车里下来,还是依照之前的次序让张知非、苏津东、邵至刚等人先与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等人先握手,张恪杂夹在梁军、赵鹏之间出场,当然是直接介绍他的身份,不过在外人看来就不会那么突兀,感觉就像陶晋起了兴趣要跟锦湖的某个青年员工多聊几句似的。   张恪还是第一次当面见到葛建德。这名字与葛明德只有一字之差,国人的姓名有特别花样的不多,就葛建德这个名字来说,全国少说也有几百几千的,但这个葛建德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对锦湖来说,尤其如此,国家计委副主任,国家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组长,实际年龄不大,今年才五十二岁,相貌看上去还要年轻一下。   陈静不在这里,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葛建德这人看上去会很面熟。 第658章 无形的障碍   与葛建德、葛云飞简单的说过几句话,就混迹在参观的队伍之中。   学府巷内巷外街十月之前就悉已建设完成,外街内巷的店铺多已投入装潢,为方便参观计,今天还特意停业整顿,维持一个干净整洁的环境,四排梧桐树浓荫遮闭的步行街以及风情独特的穿街骑楼内巷,给参观者留下极佳的印象。   青年公寓南侧临东华大道的四栋楼已经完成外立面装潢,只待这四栋楼先行修建完成,就会让橡树园计划所招揽的中高级研发人员与晶圆厂项目的筹备人员入住。   这一段路程,邵至刚作为世纪锦湖地产开发集团的总裁自然充当起解说的职责,详细解答参观者沿途冒出来的各种疑问,也露了一把脸。   上午的参观日程就安排到学府巷,中午到创业园区的员工餐厅用餐。   用餐时,张恪就不用走在参观队伍的后列混淆旁观者与媒体的视线,与省委书记陶晋、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常委副市长王维以及国家计委副市葛建德、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一起陪孙尚义、郭松延、柳志成同桌用餐。   用餐里,葛建德说了一句话:“橡树园的投资方是锦湖,开发商是世纪锦湖,让不同真相的群众听了会不会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虽然葛建德这话是点到即止,却也引起张恪的警惕。   张恪就头疼这些大人物下来指点江山,要是有些专业水准,提的意见可以吸取接纳,要是信口开河,听,则打乱既有的发展步伐;不听,又不能伤了这些大人物的自尊心,更是头疼。   葛建德的这句话,似乎有些在天马行空了。   但是,葛建德也不给张恪反应的机会,话刚落就将话题转到吸引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业的问题上,这个问题他又说的有些专业水平,将他刚才的那句话滴水不漏的掩饰过去。   张恪见桌上其他人都没有往深处细思的样子,他也便当没有听到刚才那句话,葛建德真有什么意图,还会再次暗示的。   用过餐,下午则参观橡树园计划的正建项目。   柳志成、郭松延早在八月底就到建邺来参观过立意高远、规模宏大的橡树园。   一个半月多的时间过去了,橡树园也越来越有模样了。   两个创业园区,利用五个多月的时间,悉已建设完毕,亦有十三家创业企业获得创投中心的注资进入创业中心。   橡树园的核心区域,移动通讯技术、微电子技术、应用材料研究等基础实验室的主体工程建设亦已完成,争取年前就能投入使用。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也为此在全球范围内开始招募高级科研人员。   这时候泛舟燕归湖上,已经能看到初具雏形的橡树园全貌,湖畔的那座小院此时也给涂了桐油的高大木墙紧密的围起来,泛舟湖水,也看不到小院里面的情形,只看得见溢出木墙的郁郁葱葱以及枝繁叶茂间玻璃的反光,猜测是一座别致而迷人的庭院。   橡树园以东、东海大学以南的燕归湖北岸的地块都已经征用,锦湖计划与高新区各出资一个亿在此筹建一个软件孵化园区,橡树园创投基金同样向软件孵化园区的入驻企业开放。   这些硬件设施的建设,让燕归湖北岸的环境得到彻底的改善,与五个月前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即使放眼全国,这里都称得上大动作,更何况这还仅仅是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的一小部分。   当然,东海省、建邺市高新产业新战略的报告会安排在明天,下午会安排陶晋、李远湖、罗君等省市领导与葛建德、易云飞等中央部委领导与首批进驻橡树园的高级研发人员、首批入驻创业园的创业者以及首批随柳志成抵达建邺的晶圆厂项目工程技术人员举行一个座谈会。   建邺市从来都没有过一次引进如此高素质、高数量的技术人才,这还是首批抵达的人员。苏津东在会上汇报了橡树园的“百人行动”计划,介绍了国内研发机构与海外实验基础如何加强技术交流、人员流动、加速人才培养的一些方案。   技术交流与工程技术人员的持续培养是极为重要的,电子信息技术更新换代如此之快,就连谭云松与外界脱离一年的时间,都未必能再称得上顶级的专家。   首先要与外界保持密切的交流,设在硅谷的ESS与日本筑波市的实验基地,将提供一个人员与技术交流的平台;再次就要在橡树园内部形成一个技术交流的平台来促进新晋研发人员的培养与持续成长。   柳志成也介绍了未来整个晶圆厂项目技术团队的建设情况,包括随柳志成一起抵达建邺的工程技术人员,包括还留在马来西亚吉隆坡的工程技术人员,晶圆厂项目的技术团队已经形成多达五十人的华丽阵容,已经差不多能撑起一条晶圆生产线,以柳志成在业内的号召力,还将源源不断的吸引亚洲地区的华人工程师参入进来,张恪的目标,是直接形成一百五十人到两百人的技术团队阵容,才足够晶圆厂未来几年所需,等自己培养的工程技术人员派上用场,总要有个五六年的时间。   ……   一直到晚宴结束之后,张恪才有机会在中央部委领导落榻的紫江宾馆里与易云飞部长单独见面,姚文盛作为易云飞的老部长以及他相中的准女婿自然要责无旁贷的陪同的。   易云飞个人很矮,气度倒是不凡,很难想象他能生出易馨这么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儿出来。   “常听文盛与馨儿在我面前提起你……”易云飞招呼张恪坐下,指使姚文盛去倒水来,“你也少到北京来,我也少有机会有个人的时间离开北京,一直没有机会见一面,听说部里的王旭琛与这边的关系亲密些……”   就算王旭琛自己不说,肖瑞民、周兴东都不可能闭紧嘴巴,张恪介绍小表兄梁文江与王彩玲的关系,易云飞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也是准岳父啊!我与王旭琛也是棋友……”   姚文盛倒也是脸皮厚了,将茶杯端过来,想必他也清楚:想要脱离家族给他编织的“婚姻牢笼”是不可能了,就等着什么时候给绑着送进洞房。   此时的锦湖,任是谁都不敢小视了,有姚文盛这层关系,易云飞就放开话匣子,张恪之前一些疑惑不解的地方有易云飞提点,也就豁然开朗。   易云飞问张恪:“爱达i08手机的定价让人很看不明白呢,我到建邺来之前,就想着要找你问问,当然是私人的问题……”   “私人的问题呵,”张恪笑着说,“不希望联信这几家活得太安逸,又想维持眼下和和气气的氛围,这个原因会不会有些太勉强?”   “呵呵……”易云飞笑了起来,他之前是坚定站在电信垄断阵营的,但是这些年过去了,部委下属企业在技术成长上尤其的缓慢,也让他的观点发生动摇。所谓立场决定态度,不能否认,锦湖与顾家拉上关系,又在建邺极力扶持姚文盛,才是易云飞改变之前观点的重要因素,“电子部下属的两家企业是什么状况,我不大清楚,但是i19手机一出,锦湖就给联信一种‘狼来了’的感觉。不是给联信,还是给部里都带来那种‘狼来了’的感觉……你也知道,部里紧紧捂住电信这个口袋好些年了,移动通讯设备的生产,是部里打开的第一道口子。为了保住些颜面,还特意在打开这道口子前夕组建了联信集团。但是这道口子一打开就给锦湖稀里哗啦的蓬勃汹涌而出,部里一些领导多少会觉得颜面上挂不住……口子既然打开了,就无法再捂上,只是希望联信能努力些,周兴东这时候直接到部里提出在南方市场发展代工包销的模式,倒是很投一些人的意……”   肖瑞民崛起太迅速,周兴东在部里很讨一些老领导的喜欢,联信对南方城市的市场能力相对较弱,恰巧爱达两款手机的定价将联信逼入一个相对较尴尬的境地,这些因素揉合到一起,才是联信组建南方公司随后又是联信南方公司获得在南方市场自行组织代工包销权限的原因。   锦湖的阻力不会来自于联信或者联讯、东兴这些公司,而是体制上的障碍与一些人观念上的障碍。张恪早就晓得这一点,他处世低调,生性如此是一方面,一些体制上的障碍与一些人观念的障碍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幸锦湖眼下还算有些支撑,不然还再经不过折磨。 第659章 引狼入室   离开中央部委领导下榻的紫江宾馆,张恪就直接到东华宾馆找苏津东,商量着怎么将爱达集团的财务数据压缩一下,总之不能太耀眼,与易云飞交谈之后,张恪也晓得哪里地方需要更低调、谨慎一些。   或许在别人眼前,这么做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可惜,国内的这种氛围的确需要做些掩耳盗铃的愚蠢事。   锦湖表现再好,但不能阻止别人看锦湖不顺眼,明里不会卡脖了,就怕暗里使绊子,毕竟非公有制经济体的政治地位并没有真正的给确立下来,何况头脑里的观念要转变过来更难。   从东华宾馆出来时,坐进车里,张恪还在思量葛建德中午用餐时看似无意说过的话,看着陈静的那辆红色奔驰停在东华宾馆前的停车场上,想起最初在海州往建邺高速路上见到的那个性感女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后来的陈静,给别人更多娴静、落落大方的感觉。   东华宾馆就在燕归湖的西岸,沿着燕西路往北行驶一公里左右就是东华大道,在那个路口,站到稍高的高处就能看东大的西南角院墙。   张恪让傅俊开车从学府巷穿过去,东大的东门已经正式启用,从东门步行到研究生公寓楼是最近的。   张恪在东门下了车,看见一辆湖蓝色的宝马车停在东门下的路牙上,在明亮的路灯光下,林雪站在路牙边种植的银桂树冠下。   张恪下意识的看了宝马车一眼,贴膜的车窗,在灯路光下看不到车里还坐着谁,林雪倒是早就注意到张恪的车驶过来,没想到张恪会在校门前下车,避是避不开了,便索性站在那里,见张恪视线往车厢里打量,笑着说:“恪少莫不是在找什么熟人不成?”   “这车真漂亮!”张恪违心的夸耀了一下,“林小姐这么晚还在这里,不会对学府巷还不死心吧?”   “锦湖家大业大,谁有胆量这时候跟锦湖抢食吃?”林雪放荡的娇笑了一声,“何况我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女子呢!”   “说的好像我欺负你似的!”张恪撇嘴笑着。   “你们当然好计谋!”林雪微微咬着路灯光下闪亮的银牙,谁也不没有想到世纪锦湖会采取复杂结构的改扩建来突破学府巷面积上的限制,当初却给商铺回迁的要求吓在门槛之外,世纪锦湖仅在学府巷底商上就要有上亿的收益,想想如何甘心。   “什么好计谋坏计谋,你们到海州也不是好计谋?你们已经得手了吧!”张恪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感觉到车里还坐着人,总不能打开车门揪着车里人下来,眼神却是锐利的盯着林雪这个有着一付妖艳面貌、心却似蛇蝎的女人。   “海州又能怎么能跟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的大格局相提并论?”一个二十岁都未满的青年,在短短两三年间却徒手搏取数十亿的巨额财富,无论如何都要让人叹为观止的,要是能将这个青年折服在石榴裙下,林雪倒不惜宽衣解带。只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轻鄙的意味,好歹是精典给他们抢了食,这少年还这般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也太目中无人了,林雪心里微恼着,冷冷的说道:“橡树园的投资方是锦湖,开发商却是世纪锦湖,就不怕不明真相的群众会有别的联想?”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这女人还真是肆无忌惮呢,直接就将葛建德推出来。   这是葛建德在中午用餐时说过的话,说一万道一千,还是想从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的庞大开发计划里分一杯羹。   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仅基础设施建设部分,罗君就提出五年投入一百亿的庞大计划,更不用说配套写字楼、商业建筑的开发与建设以及在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区域内全面推广商品住宅的试点工作,建设一批高质量、高水准的商品房社会。   一旦省市两级政府的高新产业新战略通过国务院的审批,数字长廊构想获得国家政策的支持,格局自然不是海州能比的。   张恪微仰着头,看着路灯洒下雪白的光辉,淡淡一笑,说道:“要没有别的事情,我要进去休息了……”径直朝校门内走去,却是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等了一会儿才看到送张恪过来的奔驰车从巷子口,林雪叉着腰冷笑了片刻,将车门打开,说道:“老娘我有这么招人厌吗?真是晦气,夜里过来转一转也能遇上这煞星。”   “李远湖在他面前都吃过瘪,你将葛主任抬出来未必能压得住心高气傲的他。”   出人意料的,却是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从车里露出半张脸。   “胡市长你还不是一样没被人家放在眼里?”林雪眼神一转,娇笑着说,从她的嘴里还真听不出有挑拨离间的意味。   “我哪里能入他的眼?”胡宗庆说这句话里微咬着牙齿,转头透过车窗看着幽僻深邃的校门,那个年轻得过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的深处,回过头来问林雪,“你不是要赶着过去见葛主任汇报工作吗?”   “谁要赶着去见他汇报什么工作?”林雪娇嗔着钻进车里,身体故意挨着胡宗庆,“真是头疼啊,还以为借着他的能力将这什么狗屎新战略拖黄掉呢。哪里想到他们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下子怎么整!真是后悔跟着跑到海州去搅和,缠在里面一时半会儿都脱不了身,眼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不能咬一口,你说我该有多心疼!”   “得了吧,海州那一口,让你咬得还不够舒服?都说女人最贪心,漂亮的女人尤是贪心,今天总见识到了。”胡宗庆说道。   “这里,总是让人不甘心啊。”林雪还是对学府巷改造工程给世纪锦湖横刀夺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   “滴水不漏,识时度势,这时候谁都要避他的锋芒吧!”车厢里又传出来一声轻叹,借着车厢里微弱的光线,却是周瑾玺的脸藏着阴影里,“但是他们也锋芒太盛了,难免会让好些人感觉不舒服,肖市长今天不就身体有些不适嘛?”在车厢里轻笑起来,难免让人感觉有些阴悒。   “林小姐既然心口疼,那就不耽搁你找葛主任汇报工作了,替我给葛主任捎个好……在建邺不方便见面,等我有时间去北京再去拜访他。”周瑾玺下了车来,与胡宗庆握了握手;谢意也从副驾驶位上下来,与胡宗庆、林雪告别后,跟着周瑾玺往校内走去,他的车停在周瑾玺家前。   “你也有在研究锦湖吧?今天的锦湖已经远远将正泰抛在后面,虽然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周瑾玺边走边跟身边的谢意说,“你们惟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紧跟着锦湖的步伐,锦湖想走哪一步,你们就要抢先着将这一步跨出去……”   “晶圆厂项目,我们可做不了;手机项目,也不可能从邮电部那里拿到生产牌照,资格差太远。锦湖的步伐还不是谁能跟得上的,更不要说抢了,”谢意挤着嘴唇说道,“胡副市长在建邺原来也是一个很意气风发的人,刚才还不是坐在车里没有下来?难道是怕给看见跟精典的林雪在一起?”   “你怎么看子嘉捣腾手机代工包销的事情?”周瑾玺没有接谢意的话题,直接转到正题,却见谢意抿嘴不说话,说道,“你小子鬼聪明,却藏着掖着不肯吐露心里的真正想法,难不成你还怕我把你给卖了不成?”   “看起来像是子嘉自己找到这个口子,”谢意思虑的片刻,说道,“爱达两款手机的定价策略很奇怪,认真去想,不如说是他们的定价策略迫使联信他们三家公司打开这道口子;我之前就在等着锦湖对i08手机模块开出报价,但是他们对i08模块出货报价很高,看来还不想这道口子一下子就打开很大……对于成为手机组配件供应商,锦湖有这个想法,但是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啊!”   “我就说谢家这一代最有眼力的人是你,”周瑾玺笑了起来,说道,“你都看透彻了,为什么不抢着跨出这一步?”   “怎么跨出这一步?”谢意问道。   “你又跟我装糊涂了,”周瑾玺侧过头来看着谢意,“你有想法,有眼力,却少决断力,你就不想抓住这惟一挡在锦湖前面的机会?”   谢意低着头,不吭声,的确有个做法可以抢着跨出这一步。   爱达i19手机已经让海外手机厂商感到一丝威胁,而且i08手模块的外销也帮助锦湖迈出成为元器件供商的关键一步。   当海外手机厂商无法忽视锦湖的威胁之时,但是要跨越区域贸易壁垒与人力资源成本的巨大落差与锦湖直接竞争却会让锦湖在十三亿人口的市场占尽优势,惟有将组配件制造基地、组装工厂都移到国内来。   海外手机厂商要如何将他们的组配件制造基地转移到国内来?最简单的一个方法还是代工。   这便是抢先跨出这一步的机会,这时候就要让那海外手机厂商提前察觉到锦湖的威胁。   “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谢意淡淡的说。   “错了,这不是引狼入室,”周瑾玺说道,“你这是要驱虎吞狼。”   “能有什么好处?”   “什么都不做,又有什么好处?”周瑾玺语气严厉起来,“剑南他妈妈在江南省要搞一个电子业制造基地,你们真要决心去做,又怎么会没有好处?”   谢意没有吭声,眼下也只有嘉信电子有为海外手机厂商代工生产组配件的技术条件与工艺能力,这边还是要拿行政资源与葛明信、葛荫均合作。   难怪周瑾玺要急切跟葛建德搭上线?葛建德头上顶着国务院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的头衔,这个头衔对于嘉信电子来说可不是一般的耀眼。   都在传说差不多已经全部主持国务院工作的赵济东副总理就等着转正要对国务院部委机关进行大手术,邮电分拆,电信业务与电子部组成独立的信息产业部也是大势所趋,电子部的王根清部长年纪已到限,都说葛建德也是有力的竞选人之一。   这种事情,传言可信可不信,总之葛建德在电子信息产业内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   ……   张恪站在网球场对面的树林里,旁边还有一对男女在肆无忌惮的对啃着,他就在想林雪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东大校门口,看着路灯下渐行渐远的周瑾玺与谢意两人,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们在这时候聚到一起,总归不会是一件让会感觉愉快的事情。   葛建德总是让锦湖有所忌惮的人,信息产业部的组建,应该没有多大的悬念,但是不晓得几名部级官员的人员还会不会循着之前的轨迹就任,这一点张恪就没有自信了,要是让葛建德在信息产业部占据关键的位子,锦湖以后还真是难过。   张恪咧了咧嘴,想到这个问题,都觉得有些牙疼了。   没看锦湖表面上风光无限,这水面之下,谁晓得藏着多少暗礁。就像林雪这蛇蝎美女要分数字长廊构想的一杯羹,自己也是没有能力阻止的。 第660章 杜飞的成长   树林幽暗处,借着微弱的光能看有几对男女的身影纠缠在一起,要不是听着吧唧吧唧的啃嘴声,还以为是一个人呢,看着周瑾玺与谢意走远,张恪也忍受不了小树林里暧昧的气氛,仓皇逃了出来。   那个蛇蝎女人停在校门外的车已经开走了,张恪并没有看到胡宗庆。看到看不到,也无关紧要,锦湖所进行的事情,他也能想象到的阻力都来自哪里。   张恪走到网球场前的林荫道上给杜飞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   杜飞蒙乐他们搞的网吧设计与运营方案大赛业已落下帷幕,吸收了前三名参赛作品的特质、邀请前三名参赛者一起参与了最终方案的设计。张恪还没有来得及关心一下,只晓得网吧这两天正进行网络布线、水电安装,刚才经过那里时,看到二楼人影晃动,看似还在施工,只是注意力先给那个蛇蝎美女吸引过来。   问清杜飞与蒙乐还在那里,张恪走到校内商店里买些一些饮料、啤酒提了一大兜走过去,进去看着一大堆人都在,杜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等人都在,施新飞等几个虫俱乐部的成员正拿着工具蹲在地上排线,真是给杜飞物尽其用了。陈妃蓉、席若琳也在,看到素颜清秀的沈筱,张恪笑着问她:“你什么时候给杜飞拐进来的?”   沈筱指着时学斌说道:“他让我填了一张表,说是可以勤工奖学,就稀里糊涂给拉了进来……”   沈筱家境不算好,应该说林场里的普通职工包括林场所属中小师的教职工薪资都很低,虽然林业公司雇用林场工人参与速丰林营林建设,但是一时还无法惠及到林场的附属职工。她父亲沈约是很清俭的人,就算额外在林场开了一间棋馆,也是为尽兴致,不能增加收入,反而会往里垫些钱。   许鸿伯多次经过林场办事,倒是与沈约关系熟络起来,还每次都从沈约那里得些形碎却幽香弥远的山茶。   沈筱家的境况,连沈筱的学费都要找人凑,她的确需要一份勤工奖学的零工;这一点倒不需要额外吩咐,相信杜飞也会有妥善的安排。他们的创域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与大学生创业协会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的关系,真正承担固定职位的成员可以领一份虽然不算很多但也过得去的工资。   张恪将装饮料、啤酒的塑料兜递给他们分去,拿了一罐啤酒一罐芬达,将芬达递给陈妃蓉:“还以为你在阅览室呢……”   “我可以过来玩啊,我不但过来玩,刚才还站在窗子前看夜景呢。”陈妃蓉笑着说。   “啊!”原来陈妃蓉站在窗前看到自己下车后与那个蛇蝎女人说话的情形,张恪笑了笑,“那是个很凶悍的女人,”略为解释了一下林雪的身份,笑着说,“我以前还以为一个女人有着漂亮的外表就一定会有美丽的心灵,你说那时候的我多纯洁?”   “咯咯,你以为说这些我就会信吗?”陈妃蓉抬起眼帘看了一眼天花吊下来的一只白炽嫣然笑了起来,“你好纯洁啊!都忘了告诉你,宿舍楼前的气球我又给换了七只……”   极少见陈妃蓉俏皮而笑的模样,是那种能沁人人心脾的迷人气息,张恪摊着手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谁让你受到小婧的委托呢……”   杜飞与蒙乐拿着最终定稿的网络设计与运营方案走过来,张恪拍了拍脑袋,说道:“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是创协的三大理事之一……”转头对陈妃蓉说,“要不你代我行使协会理事的职责?”   “我才没有那闲工夫呢……”陈妃蓉嘴里说着,小巧秀美的头颅还是凑过来一起看最终的方案。   比起一个月之前杜飞与蒙乐两人捣腾出来的还显嫩涩的方案,这份凝聚了许多大学生创思的最终方案,已经算得上相当完美了,张恪并不认为自己能制定出一份更无瑕的方案,也没有想到符合九七年代特质的新概念网吧就通过这种形式给催生出来了。   这份方案提出明确的分区经营概念,也对创域网吧未来的会员进行分层收费。贵宾区、商务区,游戏区与普通区分离;还增设了活动专区,来吸引电子厂商来网吧举行各类宣传活动;特设了女生专区与相应的女生卡——需持女生卡才可以到女生专区上网,还给虫俱乐部成员设立了一个专属的工作区域。休息区的概念得到极大的加强,看过设计图,休息区与吧台融为一体,拥有休闲咖啡吧、酒吧的特质,可以给占不到机位的学生在此休闲消费。在广告位的设计上,更是体现出东大学生的奇思妙想,当然,邀请电子厂商在活动专区进行活动宣传将是最大广告收入点,此处还增设了文印服务——这是九七年,东大校内文印社复印一张A4纸都要收一块五毛钱。   网校概念在方案里得到重点的体现,杜飞他们也意识到网校将是他们最重要的一块收入来源,特别是九十年代末期,计算机操作及技能的培训需求极大,创域网台可以依赖东大的资源将网校做大,还可以深入的做软硬件技能培训,算是为橡树园计划做贡献。   杜飞他们还与学校进行交涉,东大BBS将架设在网吧的服务器上,由创域网吧代为维护,东大每年支付一定的费用给创域网吧。除此之外,还增设了一台游戏服务器、一台电影服务器来满足上网用户的不同需求,这两点都是张恪喜欢,联网打星际或者组个暗黑破坏神的局域战网,或者坐在贵宾区安静的看电影,都是不错的享受。   这年头,上网对张恪来说,还是颇为无聊的事情。   各个分区的装潢风格与档次都有差异,这份方案导致预算由最初的四百万飚升到五百二十万,机台数却从原来四百台降低到三百六十台。   通过这份方案就能充分的认识到大学生的创思能力,看来搞这个大学生创业协会并非白费心机,张恪将方案粗略的看了一遍,似乎也无法提出更好的意见,笑着对杜飞、蒙乐说:“这么多的脑子,总比你们两个人的脑子好使吧……”   真正具体而微的去做一件事,感触是极为不同的,杜飞也渐渐能摸索出方向所在。创协成立前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格局,仅仅要认识会出现截然不同的差距背后的根源,这些都足以让他思考好久了。   差不多快到学生宿舍熄灯的时间,陈妃蓉与席若琳、沈筱这些女孩子还有一些协会的普通成员都先回宿舍了。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他们随便打个地铺就能睡下。都是大三的学生,都成老油子了,也敢不回宿舍睡觉。研究生公寓没有什么约束,一时也不急着回去睡觉,张恪便留下来拿了一块纸板垫在屁股下来与他们胡乱扯淡,听他们说这些天筹备创域网吧的辛苦。   时学斌是法学院的大三学生,却有着极易说服他人的公关天赋,将师大、音乐学院的漂亮女生糊弄进东大的大学生创业协会也就罢了,在一切都没有启动的时候,他就为创域网吧鼠标垫、杯垫等广告位找到买主,还给创域网吧拉到两台二十四英寸嵌在一二层大厅迎门立柱上的等离子屏赞助。   九七年,无论是大尺寸液晶还是等离子屏都是奢侈物,就连邵至刚给自己准备的青年公寓套房里要装两块等离子屏在浴室都会觉得太奢侈,张恪还特意让邵至刚去掉一块,在浴缸对面装一块等离子屏也就可以了。   时学斌能一下子拉到两块等离子屏的赞助,不晓得他是怎么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的,代价仅仅是在等离子屏上播放赞助厂商的学习机广告一年时间。关键等离子屏一天二十四小时可以滚动多条广告,简直就是为创域网吧开发出一个极有价值的广告位,广播终端只要再增加一台超薄VCD碟机、将多条广告制作成碟片持续不停的播放就可以了。   董跃华的活动组织能力极强,网络设计与运营方案大赛,基本都是他在协助蒙乐,张恪没有时间参与大赛活动,仅从手里的这份最终方案,就晓得大赛举得非常成功。   这些人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之前只是缺乏成长的土壤罢了,张恪心里这么想着,锦湖总是时时需要新鲜血液的,这也算是为未来的锦湖造血。 第661章 最大的困难   杜飞、蒙乐、时学斌他们整天忙着创域网吧的事情,董跃华组织一些创业培训来丰富创业协会的活动。张恪就有些无所事事了,这些天,倒是与陈妃蓉在图书馆阅览室见面的机会多,周末,要回海州一趟,陈妃蓉也想回家过周末,张恪便捎上她一同回海州。   海州市设立第二工业园区的方案经过几个月的努力,近日获得审批通过,将原属城南区的新桥、益隆、象山三镇都划入到这个名为锦湖新城的工业园区里。   除此之前的电子工业园区、造纸工业园区、象山风景园之外,还在环象山区域规划出一大片的新城社区。   早在年初省委副书记、省长李远湖到海州来视察时,张恪就说过要在象山附近为锦湖的员工建设一座高品质的生活社区。   张恪奉行一个准则:努力而资质尚可的人,都将过上体面而有尊严的生活。这或许锦湖文化的一方面;从现实的角度来考虑,锦湖要吸纳大量的高素质人才到海州来,当海州的城市发展还稍稍滞后,无法为这些人员提供一种高品质的生活,锦湖就应该自己创造这些条件。   选址确定下来,海州那边希望张恪回去亲自确认一下。   黄昏时分从建邺出发,夕阳光从车后窗透射进来,落在肩上、膝上以及陈妃蓉明媚动人的脸颊上,在车厢里胡乱说着话,倒不觉得太漫长。另一方面也是海州到建邺的高速提速的缘故,车过高速全程都不需要两个小时,只是在市里拥塞上的道路耽搁了较长的时间。   到海州已经是夜里七点了,直接将陈妃蓉送到丹井巷。   “啊?”陈妃蓉下车时抬头看着丹井巷与以前大不一样,忍不住惊讶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还是陈妃蓉崴了脚呢,张恪身子探过来,循着陈妃蓉的视线看了一眼,“哦,这个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比之前蒙着的绿网漂亮多了啊,”陈妃蓉感觉张恪挨着她近了,鼻息都喷到自己的脖子里,痒痒的,她只是一只脚出车门而已,身子还半坐在椅上,只留下很小的缝隙让张恪看外面,两人难免挨得近了,陈妃蓉身子朝边上让了让,倒没有急着下车,侧过头问张恪,“丹井巷改建成之后,会不会也就这么漂亮?”狭窄的车厢,让两人的眼睛距离如此之前,幽暗路灯光里,能看见他眼睛里自己的淡影,陈妃蓉没来由的心跳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往一边又缩了缩。   张恪的视线还在外面。   丹井巷修缮工程没那么容易就能完工,张恪是惟恐邵至刚他们精心雕琢不够。前几天经过这里的人还会发现丹井巷给绿色的防坠网裹得严严实实,这两天防坠网外层又蒙了大幅的彩印布幔,是真实比例的丹井巷商业街效果图,入夜后在镭射灯的照耀下,美轮美奂。   张恪咧着嘴笑了笑,跟陈妃蓉说道:“这是要给那个恶婆娘颜色看的……”   10月16日,锦城地产正式给精典地产、正泰集团、嘉信地立合资成立的投资管理公司正式托管,所谓托管与并购还略有不同,但是能更方便的将锦城地产旗下的优质资产剥离出来,而不用担心会陷入债务泥沼,当然,他们要将锦城地产完全据为己有,也还要先清偿锦城地产的债务。   总之赵锦荣父子对锦城地产不再拥有控制权,此时还只拥有锦城集团的空壳,而且锦城集团还为锦城地产承担了上亿的债务,想必此时非常难过吧。   张恪当然不会为赵锦荣担心,锦城落到今天的地步,大概很多会拍手称快,可惜这个社会狗咬狗的事情发生还是太少了。   锦城地产旗下的优质资产无非就是丹井巷以西的大片即将开发完成的商业地产,张恪这时候还真无法阻止林雪那些蛇蝎女人挤进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计划,但是在海州,有机会还是要打他们一记闷棍的。   丹井巷此时就进行大规模的商业宣传,就是要弱化沙田西片的商业前景,张恪甚至让邵至刚将丹井巷未来的商业开发策略都提前公布出来,迫使他们跟着丹井巷的商业开发步骤走,迫使他们无法顺利的将沙田西片的大片商业地产脱手套现。   丹井巷未来的商业开发,是采取只租不售的策略,主要是从保护古街的角度去考虑;另外,世纪锦湖给丹井巷所占的资金将由锦湖额外提供,不会挤占自身的资金链。   锦城地产要跟这边的步伐走,自然会十分的辛苦,特别是商业地产前几年几乎都一直是开荒期,将一个区域的商业氛围培育成熟,总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时间不仅要向商户减免租金、补贴装潢费,还要进行完整的商业开发策划与宣传。   待沙田西片的商业地产建成之后,他们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完整的商业开发,不然休想顺利的从海州脱身,也算是迫使他们为海州市的商贸发展做贡献。   当然,渡过前面难挨的开荒期之后,经营成功的商业地产,收益还是颇丰的,会促使商业地产公司进入良性发展循环。   像林雪、谢家这些习惯依赖行政资源掠夺财富的人,又如何耐得住开荒期的寂寞?只怕这时候那个蛇蝎女人急着跺脚、咬牙切齿呢。   世纪锦湖既然商业地产开发公司,也是餐饮娱乐商业开发公司,地产公司开发出来的优质商业地产交给餐饮娱乐乐商业开发公司经营。在四凤桥餐饮广场的运营上,世纪锦湖就积累了一些经验,邵至刚他们也认识到,商业开发成熟的商业地产的价值,要远远比刚开发出来时高的多。   想做一番事情,都要稍微有些耐心,林雪那女人大概不会甘心大量的资金给锁在海州而对建邺的肥肉无法咬一口吧?张恪心里这么想着,嘴角挂着浅笑。   “你在想什么坏事?”   “啊?”张恪抹了抹脸,将嘴角的浅笑抹掉,“有这么明显吧?”   “唐婧说你这么笑准不是在想什么好事,我看也差不多……”陈妃蓉嫣然笑着,邀请张恪与傅俊到八锦珍用餐。   “李明瑜早就准备好十全大补汤等你吧?”张恪跟傅俊开玩笑着说,又跟陈妃蓉说,“我晚上还有事,就不进去蹭你家饭吃了……”   看着陈妃蓉进了八锦珍的深红色木门,将傅俊送到他家楼下,张恪就自己开着车离开了。难得许思也回了海州,张恪可不想因为其他事情耽搁时间,许思也是为在象山脚下建设一座高规格社区的事情赶回海州的。   “我刚刚到,你人在哪里?”张恪拨通许思在海州的手机号。   “啊,突然打电话来,害我给烫了一下……”许思在电话那头有些微惊的娇嗔着。   “你在家里,煲汤?”张恪问道。   “是啊,”许思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娇软,“我在你家里呢,正帮着晚晴姐煲汤呢……”   还以为许思会躲着不见晚晴呢,倒这两个女人凑到一起,张恪自己却觉得忐忑起来,有些不敢去见这两个女人了。他这时候可没有胆量去细思之前做过的分不清是许思还是晚晴的那个梦。   驶进小区,就看着从院子的稠密树篱间泄出星斑的灯火,二楼的灯没有开,晚晴家的灯火都亮着。   张恪就将车停在小区入口的路牙上,往家里走去,听着许思与晚晴细碎的说话声从室内传来,很飘渺杳然的感觉,往密码锁里输入密码,进了院子,透过玻璃窗看见两个女人在餐厅里准备晚餐,是这静谧夜色最美的风景。   大概是密码锁跳脱的卡卡响提醒了她们,一起往窗外看过来。   许思站在餐厅里继续准备东西,晚晴跑过来给张恪开门,见他的脸色讪讪的,问他:“怎么了?”   张恪伸手搂了搂晚晴丰腴诱人的娇躯,将她放开,吐了一口气,说道:“突然发现我的心理压力比你们大……”   “拉倒吧,让你占这么大便宜,这时候说什么压力大,当时怎么糊弄人家?”晚晴略带羞意的瞪了张恪一眼,笑着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让他进屋来。   张恪嘿然笑了笑,想想也对。进屋后,倒是许思还是拘谨得很,俏脸也红着,跟晚晴说话倒是自然,就是不拿正眼看张恪;晚晴到别的屋,张恪要去拉她的手,也会惊羞的缩开。 第662章 又是梦   喝了很多酒,昏昏欲睡时看着晚晴瘫软的身体倒卧在身边的鸭绒被上,睡裙撩开来,露出黑色内裤的一角,有几根曲卷的黑亮毛发贴着雪白的腿根,让看了心尖乱颤;许思的睡姿也不雅,肩带脱落下来,半拥着晚晴侧卧着,胸脯雪白鲜嫩,微闭的双眼长长挑出的睫毛、微张的红润嘴唇,有着无比诱人的妩媚。两具完美的身躯横陈在自己的面前,张恪都有着心脏要爆开来的极致感觉,翻身要伸手去摸许思纤长诱人的大腿……   “啊!”整个人从沙发栽下来头撞地板上,张恪挣扎着,揉了揉眼睛,原来是一个温热、紧窄的梦啊,真不愿意醒过来啊。张恪从冰凉的地板上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抓着门锁扭了扭,还是从里面反锁着,只得发恨的擂了擂胸口,却听见许思与晚晴在里面的娇笑着,大概是给自己从沙发栽到地板上弄出来的动静闹醒了。   张恪跑到楼下庭院里,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爬进二楼卧室,难得只有两个女人在身边,却一个都沾不到,这日子没法活了,晚餐时,还特意灌了两个女人很多酒。实在熬不住,张恪又爬到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上裹着毯子睡下来,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看见晚晴正下楼梯,大概发觉他醒了,回头嫣然一笑,挤了挤眼睛,就掉头走了,她要赶着去学校。   张恪飞也似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冲进卧室。   “啊!”许思没来得及锁房门,就给张恪撞了进来,惊恐的跳开要躲到被褥里,可惜她的手只能抓住一边,却无法阻止张恪从另一头、从她两腿间钻进被窝、覆盖她的身体。许思只得语气娇软的求饶:“不要,不要,晚晴姐还没有走……”声音嘤咛着是越来越细微了,只是拼命压抑着不让呻吟从身体里、从心里泄出来。   许思上午要有事情要出去,张恪心满意足的继续拥被大睡。昨天他的确没有睡踏实,给身体涌动的情欲给折腾的,睡熟的时间就两三个小时。   梦中给一双温润如玉的在抚摸着,真有一双腻滑如玉的手在搓揉着自己,张恪睁开眼,却是晚晴抽着中午的空当儿从外面摸回来了。   张恪终于明白肉债肉偿的滋味了,晚晴下午还要去学校,他吃了些晚晴带回来的快餐,继续躺回床上睡大觉补充体力。到了黄昏时分,才想起这次回海州来的目的,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开车去象山镇,锦湖新城管委会就设在象山镇上。   锦湖要建的社区要融合进新城的整体规划之中,整体规划是在象山东麓的那一大片区域建一座城市综合体,而不是单一居住社会。   今年,仅碟机产业就要给海州市贡献近百亿的国内生产总值,虽然说园区的企业有“免二减三”的优惠政策,不过免二减三的政策只是针对企业所得税这单一税种,海州市的地方财政收入一直受惠于碟机产业持续而快速的增涨,加上海州控股对市财政的直接贡献以及其他附加的收入,海州财政这两年算是宽裕起来了,就能够腾出手做其他事情。   在象山镇东麓建设城市综合体,也是要将第二工业园区迅速的开发起来。   亚洲金融风暴还在肆虐,国内一切看上去都还风平浪静,内地稳定的经济环境自然就成了招商引资最显眼的有利因素。   晚上与唐婧她爸爸唐学谦一起吃饭,还谈到这些问题。   晚饭是在唐婧家里吃的,可惜唐婧人没有回海州。晚晴给许思拉到她家去吃饭了,许思倒跟张恪说过她妈要请他去家里吃晚饭,只是许思不许张恪答应过去,张恪只得到唐婧家来蹭饭吃,唐学谦还约了宋培明、杜小山一起到家里吃饭,难道许鸿伯人也在海州,也让许瑞平将他爸爸接过来吃饭。   唐学谦在海州权势渐固,苏逸群虽然与科王那边来往没断,却也很积极的配合市委的工作,周富明却越来越给边缘化了,这一切的背后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锦湖在东海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了。   “锦湖对东南亚的情况十分的熟悉,应该知道东南亚地区有哪些项目因为金融风暴的因素被迫给取消掉,市里需要这方面的资料……”用餐时,大家都给顾建萍抱怨着不许谈公事,用过餐到客厅休息时,唐学谦就迫不及待的说起事情来,“这些资料,不会只提供给新芜吧?”   “我怎么敢?”张恪笑着说,新芜与海州的经济各有特点,再说新芜的工业基础差,也不是一两年就能弥补上去,“资料,我都让香港公司那里在整理,市里这边谁挂帅?”   “宋培明抓这事,拿到资料先联系,再多各部门抽人组团到东南亚跑一圈,争取多谈几个项目回来……”唐学谦说道。   “哦,我宋市长直接跟香港公司那边联系好啊,我先把你们打好招呼就是……”张恪撇了撇嘴,还不如让宋培明直接找蒋薇。市里这边出去搞招商引资,锦湖总是要积极配合的;配合也只是香港公司那边派人配合。   说起锦湖此时所遇到的暗礁,大家嘘唏感慨,当前的体制如此,锦湖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的漂亮了;当然,锦湖这时候也不怕有人有胆子敢光明正大的骑到头上来。   夜里,送许鸿伯、许瑞平父子回沙田,问及张奕的情况,四月初,就让堂兄张奕跟着许鸿伯。   “还行,我再用一两年,有个人使唤,总是要方便许多……”   只要许鸿伯不将人从身边赶走就行,将许鸿伯、许瑞平送回家,打电话给许思,问她夜里是不是还住晚晴家。这么说是预防电话给别人不巧听见。   “啊,我还找算留晚晴姐睡我们家呢……”许思在电话那里语声娇柔的说道。   得,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了,张恪心里还这么感慨着,那头的电话却给许思她妈给抢了过去:“小恪啊,夜里刚回去吧,许思丫头跟晚晴正吃夜宵呢,你也一起过来吃一碗汤元……”   张恪毫不犹豫就将车子往许思家那里拐去,一会儿又接到许思的电话:“你不许过来!”   “我都已经到巷子口了,再说我肚子真饿了……”说这话时,张恪打了一个饱嗝。   “……”许思在电话那头拖着老长的尾音,一付很无可奈何的样子。   许思家搬回原先的住处,还是那窄仄的巷子,车子都开不进去,张恪就将车丢在巷子口。很多人家养着狗,走过来,一路都叫唤着不停,让张恪毛骨悚然的,就怕哪家的狗从院门里挣扎出来咬他两口,他的心思跟做贼似的。   青砖墙、猫头挡雨瓦、飞翘的屋檐,庭院收拾起,之前的葡萄藤架子也在。   “都好久没看到小恪你了,光听许思说起你,让她请你到家里来坐坐,却又倔了,该不会这丫头哪里惹恼你了?”许思她妈看见张恪进来,热切的说道,“要是许思欺负你,你跟婶婶说……”   “妈,我怎么敢欺负他啊,你看他人高马大的?”许思娇嗔着说。   “去,许维那丫头对人最凶,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赶紧把那汤元给小恪端过来……”许思她妈三言两语将许思打发开。   张恪进到客厅,这时改造过的客厅,晚晴与她的助手张庭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张恪走进来,晚晴脸也红了红,眼神转向别处,大约是想到中午主动摸回去找他疯狂寻欢作乐的事情让她掩饰不住心里的羞赧。她也不希望张恪这时候出现,谁能想到这家伙脸皮这么厚?   说起来,张恪也的确很久没有跟许思她爸妈见过面了,大概是跟许思发生关系后,张恪也有心虚。   随意聊着天,聊许家这些年的变迁,聊沙田这些年的变迁,三年多时间过去,恍若隔世的感觉,张恪的感觉却更是缥缈杳然,要不是那白天怀里温热的感觉还没有消散。   许思她妈让张恪留下来过夜,许思原先的那间屋,给隔成两个单间,一间可以作为客房,都张恪在海州是单独一人。   许思背着她妈瞪眼看着张恪要让找借口拒绝。   张恪说道:“三年前还睡过许思姐的床呢,许思姐帮我滔的洗脚水,还帮我拿了一条海葵图案的毛巾……”   听张恪这么说,许思的心便先软了,却是趁着大家不注意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两个单间中间有门相通的,本来就是她与妹妹许维的房间,怕张恪夜里要对自己胡作非为,挽着晚晴的胳膊肘儿,说道:“去学校挺远的,要不晚晴姐留下来跟我挤一挤……” 第663章 这辈子的愿望   许思帮着打水,晚晴将擦脚毛巾递过来,可把张恪他给美的,将脚抬起来问她们能不能帮袜子也给脱了,晚晴作势要将擦脚毛巾塞他嘴巴里。   晚晴与许思要在屋子里洗身子,张恪穿着拖鞋给出到院子里的水台上刷牙,清冷的月光洒下来,葡萄藤的影子散落在庭院里的水磨石地上,仿佛清泉下的水草。   藤上坠下来的葡萄还是泛青的,张恪踮着脚摘了几颗,倒不是太酸。   张恪睡南边的屋里,许思与晚晴睡北边的屋里,两间屋就拿薄板隔开,床都挨着隔板放着,听着许思与晚晴在隔壁屋转身的声音,被褥上飘着与许思体香一样的淡淡香气,即使不睡在一处,挨着这么近的感觉也是不错。   “院子里的葡萄又快熟了……”张恪双臂枕在脑袋下,隔着薄板说话,“可惜隔几天又不能专程回海州来吃葡萄……”   “现在就可以吃了,不太酸,”晚晴黄昏时过来就摘了几颗尝了尝,在隔壁说道,“你要吃,可以自己去摘一串……”   张恪翻身拖着拖鞋到院里摘了一串葡萄洗净回来,还惊醒睡在西厢房的许海山夫妇,张恪回到卧室,推了推两间房之间的木门,里面没有锁上,问了一声:“你们要不要吃?”才推开门,晚晴与许思都穿着睡衣拥被坐着聊天,张恪想涎着脸坐床上去,晚晴、许思都亮了亮白生生的脚丫头,让他拿只板凳坐床边上,又铺了一张报纸在床上,围着塑料盆吃葡萄。   “对了,你什么时候认识张恪这小子的……”晚晴剥着葡萄,突然想起来她对张恪与许思认识的具体过程还不清楚呢。   “啊?”许思想起那个炎热的夏日,要走进影印店,无意将饮料泼到张恪身上,笑着说:“比晚晴姐你晚一天,张恪这小子设着圈套等我往里跳呢……真就栽他手里了。”   张恪嘿然一笑,要不是那次巧合,自己的确还会制造机会与许思碰面,要说重新九四年,的确是第一个见到晚晴。   “啊,是吗?我还以为你早跟这小子认识了呢。”   “有时候我自己也这么以为,好像认识这小子很久似的……”   “指不定这小子在某个角落里惦念你好久了,才让你有这样的感觉……都说他人小鬼大,你说他多大啊?”晚晴笑着说,又突然捧着许思的脸颊附在她耳朵根说了一句话,张恪没有听清楚,却见看着许思妩媚的脸瞬息间渗血似的染红,异常的娇艳,却转过头附在晚晴的耳根说了一句话,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咯咯笑了起来,将莫明其妙、挠心挠肺的张恪丢到一边。张恪问她们说什么,却给置之不理,要爬上床凑过去听,却给晚晴、许思拽着胳膊给推下去,张恪哭丧着脸,说道:“我这辈子就这点愿望了,坐一个被窝里大家一起吃着葡萄……”   “呵呵,”晚晴瞪眼看着张恪,压低声音说,“你的愿望是要跟几个女人坐一个被窝里一起吃葡萄?要不要特的定制超大号的被褥?”   张恪嘿然笑着,没胆气应话,总不能说多多益善吧;真是没有想到许思与晚晴还是这般的融洽,这样的女子,拥有一个都不晓得要做几世的牛马,何况自己一下子贪心都拥有两。   笑笑闹闹,夜里还得回南面的屋里睡觉,许思与晚晴倒是聊天到很晚,也听不清她们细细碎碎的在说什么,张恪很快就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听见许思跟她妈妈在说话,虽然是双休日,但是许思爸妈都需要赶着去工厂加班,许思她妈刚把早饭买回来交给许思。   听着许思爸妈推车出门、院门落锁的声音,许思再走进来,推开小门要进北面的屋子,却给张恪伸手抓住胳膊,给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意指晚晴还在睡在后面。   张恪将许思拉到怀里,她只穿着碎花布睡衣,搂着她纤细、充满弹性的腰肢,说道:“一个人真的很冷清,陪我躺一会儿……”   许思拿张恪没有办法,钻进他的怀里,任他四肢将自己的身体纠缠着,两人拿被子罩在里头说话,也是昨天夜里与晚晴聊天太晚了,或许太贪恋张恪怀里的感觉,许思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张恪看着许思静谧幽寂的睡容,要不是淡淡平缓的呼吸,让人疑为一尊给时间凝固着的绝美雕塑,将她搂在怀里,也安静的睡了过去。   许思醒过来,头动了动,耳朵边摩擦到纸,拿起来却是晚晴的留言,她先去学校了。啊,怎么就可以在这混小子怀里睡着?还给晚晴看见了。许思见张恪正睡得酣甜,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羞赧,刚要从床上起身,张恪手臂搭了过来,就搭在她丰挺的胸口,两腿又勾紧了一些,这是在梦中也要将自己搂紧的举动,许思心里软了,任张恪在梦里将自己搂紧在他的怀里。   ……   不晓得下一次何时能抽出空来相聚,张恪将事情都推掉,专程陪许思去象山森林公园玩了一天。   下个周末,邵心文与叶小桐在建邺的叶家老宅里举办婚宴,许思也受到邀请,不过她借故推迟掉了。   陈妃蓉都受到邀请,江黛儿为i19手机作宣传的极蓝音魅惑之旅的巡展那几天刚好安排在建邺举行,孙静香、孙静蒙、许维、江黛儿等人都会参加邵心文与叶小桐的婚礼。   这一天热闹非凡,叶家老宅里政商名流云集,除了叶家的官员,像外经贸部党组副书记、中联办副主任叶臻民,国防兵总副总经理叶小桐的父亲叶祝民,叶建斌的父亲叶文军少将等人,徐学平,姚文盛之父顾兴禹,姚文盛姑父、江南省委副书记陈新民以及陶晋、李远湖、罗君、肖明建、王维均、唐学谦、张知行等人都悉数不落。   要是一个处级都没脸跟别人提自己官衔。   郭延松、孙尚义、葛明德等人也应邀出席了婚宴,盛鑫集团、爱达集团、香雪海电器、世纪锦湖等在家的高层都抽身前来参加婚宴,还邀请了柳志成等人——叶家也是晶圆厂项目的间接投资人之一,虽说叶家在越秀控股里所占的股份比较少,只与许思的个人持股相当。   这些还只是张恪认识的一些人,叶家在政商两界交流广泛,仅盛鑫电器下属的经销商赶来道贺的就不少人,更不要说与盛鑫电器有业务往来的企业。   叶家老宅诺大的院子里排满酒席,都差点排到后山上去。   邵心文拉了张恪、杜飞、姚文盛、朱小军等一大帮人给他当伴郎挡酒,当晚也没有免得了婚礼给灌得烂醉如泥的命运。   没心没肺的将邵心文丢到洞房里,丢给叶小桐善后,张恪等人则返回建邺市里。   越来越多的工程技术人员与研发人员聚集到建邺来,以及世纪锦湖与锦湖在建邺的工作人员也越来越多,张恪让人将师大二招以及东华宾馆整个都包了下来安置人员的住宅。张恪将他爸妈以及唐婧她爸妈还有杜飞、盛夏、唐婧、陈妃蓉等人都安排进东华宾馆里。   徐学平以及其他出席婚宴的外地官员都由叶家统一安排住进希尔顿酒店去。其他人也各有住处,谢晚晴在建邺还保留着自己的公寓,不需要张恪额外关心什么。   第二天是晶圆厂项目在高新区的奠基典礼,大家都要留下来参加第二天的奠基典礼。   前一日参加邵心文、叶小桐婚宴的绝大部分政商名流,都要出席了晶圆厂的奠基典礼,拿叶小桐的话说,要不是她与邵心文的婚宴赶巧安排在晶圆厂项目奠基典礼之前,不然哪可能请来那么多大人物列席,就怕她大伯、叶建斌的父亲叶文军、二叔叶臻民都未必抽得出空赶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像徐学平、顾兴禹、陈新民等人更是不可能为他们俩的婚礼出动。   从北京赶来主持奠基典礼的是国务委员、国家计委党组书记、主任潘志国,列席奠基典礼的省部级官员就有陶晋、徐学平、李远湖、叶臻民、叶文军、葛建德、罗君、肖明建、顾兴禹、叶祝民、陈新民等人。   这一天,离柳志成抵达建邺还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而已。   国务院特事特办,在赵济东副总理的亲自催促下,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就督促相关部门联合通过晶圆厂项目的立项审批,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越秀控股、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郭氏云源集团以及以柳志成为首的管理团队正式达成合资意向,投入五亿美元的注册资金,正式启动晶圆厂项目。 第664章 晶圆厂奠基   说起来,要仅仅是晶圆厂的奠基典礼或者仅仅是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婚礼,都不足以让顾兴禹、陈新民特意往建邺跑一趟。倒是两件事情凑在一起,也就马马虎虎说的过去,顾兴禹是姚文盛的父亲、陈新民是姚文盛的姑父,又与叶家是世交。叶祝民、叶文军等人参加晶圆厂的奠基典礼,那就更不能算勉强了。   叶家倒也罢了,锦湖在北京成立分公司、产品研发中心时,叶臻民就站出来为锦湖摇旗呐喊,从另一个角度来,顾兴禹与陈新民的出现,也是为了表示与锦湖的亲密关系。   奠基典礼上午就结束,用过午宴,国务委员潘志国与其他中央部委的官员如葛建德等人还要赶回北京。   作为副部级的官员,行动不是那么随便的,一般情况下还不能脱离秘书的视线,葛建德又找不到借口留在建邺过夜,只能在赶去机场前的休息时间,与胡宗庆、林雪他们见了一面。   “一下子站出这么多人来,唬谁啊?”林雪美丽的脸阴郁着,眼睛里浮出一些寒意,为锦湖为晶圆厂奠基典礼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而愤愤不平。   奠基典礼,一部分嘉宾是由建邺市里直接邀请的,林雪作为建邺著名的工商界人士也受到邀请。   可惜那么一大摞人,林雪与建邺市里的一些其他企业家连个镜头都没有给到。   想起来这些天受到闲气也真是够她受的,那夜无意在东大校门前与张恪相遇,世纪锦湖随后就在海州利用丹井巷大做文章。如此针锋相对的姿态,她这些年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   她倒是没有想到之前给锦湖暗中使些好些绊子,只不过给锦湖轻易就化解掉了。   不想起这些还好,一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火。   无论是挑动工人阻止将丽丰厂卖给锦湖搞橡树园计划还是葛建德拖延着不将所谓的高新产业新战略递交到更上层人物的手里,这些小东西,都让人家给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锦湖这次的反击,她们却不那么容易化解,说到底还是资金链的问题,林雪也不管胡宗庆在房间里,依着葛建德的身子坐沙发扶手上,手扶着他的肩头,娇嗔的说道:“你今天可看到了,人家不仅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抬出这么多来人,可是也没有把你这个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组长放在眼里啊……”   有胡宗庆在场,葛建德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幼稚的狠话来安慰身边的美人儿,要说他今天没受到闲气也是不可能,但是又能怎么样?晶圆厂还只是奠基典礼,潘志国就跑过来主持,等建成投产,指不定哪个副总理跑过来主持建成投产典礼。   “稍安毋躁,他们又不能将所有的财路都霸占着不让别人进去,这里有胡市长帮着你,还愁分不到一杯羹?”葛建德只是轻轻的按了按林雪触感极佳的手背,安慰着她狂躁的情绪,手捻了捻,触感真是不错,又不便将胡宗庆请出去,让他与美人儿在房间里寻欢作乐。   “那资金怎么办?精典的那些家底都落锦城地产里了,精典又不比谢家、葛家家大业大,随便挤挤都是几个亿的资金。建邺这一块,罗君瞪眼看着,市里只愁资金不够用,谁有能力进去空手套白狼?要不你帮我解决一个亿的贷款……”林雪手抽出来,推着葛建德的肩膀。   “口子不同啊!”葛建德眉头皱了起来,九七年,银根还没有放松,计委手里掌握着重大项目的审批与大额贷款的计划,特别是那些有国家财政贴息的贷款额度,更是各部门各企业争先恐后争夺的美食,但是不同的口子,不同的资金流向,葛建德自然不能随便干涉其他口子的资金走向,转头看着胡宗庆,“地方上能不能解决一些,胡市长也可帮着尽力嘛。”   “我怎么敢不尽力?”胡宗庆只当看不见葛建德对林雪做的小动作,笑着说,“只是数字长廊计划怕是要将建邺市能拢到的资金都给抽光,其他地方也就紧了,不是太方便……听说正泰集团要与嘉信电子在金山市搞一个大型的电子工业园,那边,葛主任在政策上扶持一下,让林小姐跑去南面省里化缘,一两亿的资金,我看也是容易解决的……”   “江南省的项目审请还没有递上来,我只是听下面人提起过,”葛建德皱着眉头,“建邺这边,有橡树园与晶圆厂两个核心项目撑着,谁想卡都卡不住。这时候谁都缺钱,特别赵济东主管经济、金融之后,几家银行的老板都给他收拾得服服帖帖,谁要批钱超过十亿、八亿,都绕不过他。晶圆厂倒好,一张口就要三四十个亿,老总们聚在一起讨论了小半天,就拍板全从中央计划里走,不占地方上的资金;金山那边,能看到的只是一个还在洽谈中的代工项目而已,不具备什么优势,说是电子信息制造基地,但是蓝图还没有画出来,想要中央立即给多大的政策与融资上的扶持,还是有些难度……”   “什么事情还不是官字两个口?”林雪娇嗔道,“这种互惠互利、双赢的事情,你都不做?再说,不管怎么说也是扶持地方经济发展,你们部委还要阻碍地方经济发展不成?”   胡宗庆说道:“大家都看好信息化是未来经济工作的重点、亮点,不然,顾家为什么要将姚文盛那小子孤零零的丢建邺来?从今天看来,顾家与锦湖是早就有默契的……”   说到这个问题,葛建德看了胡宗庆一眼,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胡宗庆笑了笑,说道:“能有什么打算?”这时候他在建邺,连王维均都压不过,都说信息化是以后经济工作的重点,数字长廊构想更是以后建邺市的重中之重,罗君极其霸道的根本不让他参一腿进去,只怕与王维均之间现在就存在的微小差距就要给越拖越大,他是有些想法,却不会急着在葛建德面前暴露出来。   ……   下午陶晋、李远湖、罗君等省市领导都去机场给国务委员潘志国送行,徐学平也过去了。徐学平主持各省国投清查工作也很忙,不过他隔天要去浙江,谢晚晴要他夫妇去海州住一夜,明天可以直接乘车去浙江,周叔惠还可以留在海州陪芷彤几天。   唐学谦与顾建萍没有去机场给潘志国送行,倒是在建邺市里等徐学平夫妇一起去海州。张知行与妻子梁格珍下午就直接乘车返回新芜了。   张恪没有出现在给国务委员潘志国送行的队伍之中,他不需要什么风光,此时额外的风光对他来说是无益的;他也到了机场,不过是与杜飞、陈妃蓉几个人给唐婧与盛夏送行。   走出机场,已经是黄昏了,金红色的夕阳光辉映铺在候机大厅前的喷水池里。   一天的热闹,这时候差不多就要散尽了。   坐车要回市里时,叶小桐的电话打过来,要他们去叶家吃晚饭。   东海的风俗,婚宴的次日是回亲宴,规模比婚宴要小得多,都是请一些亲朋好友,主要是双方家里的长辈。   从机场赶去叶家老宅倒是很近,拐个弯三四公里就到,张恪笑着跟叶小桐说,今天他可不包礼金,按风俗,今天只有家里的长辈才包礼金给新人。   “你倒是要有这脸才行?”叶小桐在电话那头笑着骂张恪占她便宜,“我二叔他们还在这里呢……”   不仅叶臻民在,叶小桐她父亲叶祝民也在。顾家与叶家是世交,顾兴禹、陈新民就要算叶小桐的长辈,不急着离开建邺,夜里自然要去叶家吃晚饭。   张恪他们的车还没有在院子里停稳呢,姚文盛也开车赶了过来。   易馨看着张恪身边的陈妃蓉,凑到姚文盛耳朵根不晓得说什么;姚文盛听到易馨的话之后,笑起来很猥琐。   “瞧你红光满面了,敢情今天是你进洞房似的……”张恪站在那里等姚文盛走过来,易馨又回到东方航空建邺飞香港的线上,每个星期都要在建邺停留几天,迫于家里的压力,与姚文盛半真半假的交往起来,昨天也是叶小桐的众多伴娘之一。   作为晶圆厂项目的主要引进人之一,姚文盛今天的确是风光大盛,人前人后,就他最露脸了;市里都决定要拿出一笔钱出来给他们进行物质奖励。   邵心文早上才醒过酒来,中午又喝了些,事情倒是不大,只是脸色有些浮白,叶建斌与叶小桐还有邵心文就坐在走廊里等他们,叶建斌说道:“茶都帮你们沏好了,就等着你们过来……”拉着张恪与姚文盛就往里走。   “屁大的小孩没事就混中老年人俱乐部,挺没意思的……”叶小桐撇着嘴讥笑张恪。   “不给你婚假,又不干我的事情,怨气怎么都洒我头上来?”张恪回头笑着说,“还是因为昨天没有帮邵心文挡酒让你们没过成洞房?你们姘居好些年了,需要在乎这点形式吗?要不是今晚帮你们补闹一下洞房?”   “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叶小桐发现跟张恪斗嘴斗不赢,这哪里是纯洁的大一青年会说出的话?   张恪嘿然一笑,不搭理叶小桐他们,与姚文盛跟着叶建斌走进后院的雅室里,叶家老爷子叶祖范正坐在里面跟他三个儿子还有顾兴禹、陈新民他们说话呢。   “金山也要另外再搞个电子工业制造基地,你知不知道?”看着张恪进走来,叶臻民就跟他说道,“我还是刚听陈书记说起的。”说到这里,看了坐在一旁的陈新民一眼。   陈新民是顾兴禹的舅子,姚文盛的姑父,江南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   金山市是江南省的省会,与建邺市距离不到两百公里,两座省会城市距离这么近,与惠山市差不多构成等边三角形,三座城市就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要是加上海州,就构成一个四边棱形。   东南省与东海省主要以小江为分界线,从地理位置上来看,都属于小江流域。不过小江两畔,东海省的地域多一些,就拿小江上游九县来说,有七县是属于东海省的。   由于自然环境、人文环境与工业基础的类同,两边省域经济的竞争比较激烈。   竞争虽然厉害,不过江南省一直给东海压在下面,就拿江南省的省会城市金山市来说,虽然金山市委书记由省委常委兼任,享受副省级待遇,实际的行政级别却还是地级市,不像东海省拥有建邺、惠山两个副省级城市。   这个也有利有弊的,江南省省委省政府的权限就比较集中,不像东海,惠山与建邺市,要是遇到不对头的事情,经常会硬着脾气单干。   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两边的政治势力却是经常互通有无的,就像周瑾瑜调出惠山,就直接去江南省担任副省长,之前的东海省林业厅厅长也调往江南省到地级市担任一把手,这些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啊……”张恪愣了愣,脚下倒没有停下来,屋里的人,昨天都有介绍过,打过招呼就与叶建斌、姚文盛坐下来,“这个事情,倒不是很清楚……”看着姚文盛的姑父陈新民,金山要搞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外界都没听到什么风声,只怕消息还没有传开,只有从陈新民这里能知道些详情。   “省里是有这个想法,周瑾瑜副省长提出来,听说你们与周瑾瑜副省长认识?”陈新民笑着说,“周瑾瑜副省长之前在惠山市主持的经济工作,还是很受上面赏识的……”   陈新民是江南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这次北京会议还是当选中央候补委员,没有能往上再调一步。   通常大型会议前后,地方官员的调动会比较大,这段时间江南省的官员调动就比较密集。这几年江南省的经济发展并不让人满意,要落后一衣带水的东海省许多,特别这次国投清查工作中,江南省国托集团捅出超过十亿美元的坏账,这对还不算经济大省的江南省,几乎是无法承受的损失。这年头还不兴追究领导责任,但是对江南省的大换血是肯定的。   陈新民算是受到些牵累,无法顺利接任江南省省长的位子,而是给调到中部地区继续担任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的职务。   听陈新民话里的意思,周瑾瑜还能往前再挪一步?   不可否认,周瑾瑜在惠山与李远湖、与赵阳搭班,在惠山担任工业副市长、常务副市、市长八年期间,的确是做了一些成绩。   国内的女官员按比例来说,也不算太少,但是有能力、有机会主持政府全局工作的女官员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加上周家的人脉关系很是广泛,只要没有什么致命的问题,经济工作又有亮点,江南省这次出的问题,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周瑾瑜再次浮上去,倒不是太令人意外的事:或许说她根本就没有沉下去过。   这种层次的官员调动,除了内部能知道些风声之外,其他人倒是很难知道消息的。   陈新民也是因为姚文盛的关系,才点拨一二,也不能指望他能将事情说得多透彻,毕竟他还没有脱离江南省,还要讲究个组织纪律。   在叶家吃过酒,坐车回市里,张恪在车上还在想:周瑾瑜这次要进步,是顶替陈新民江南省常务副省长的位子——想必她巴不上省委副书记的衔,还是挂省委常委兼任金山市市委书记?这个位子与周瑾瑜在金山搞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倒是合拍。 第665章 残香   夜里回来,陈妃蓉要赶在熄灯前回宿舍,杜飞放心不下创域网吧装潢的事情,张恪便朝刚装修完还没有正式营业的1978走去。   孙静檬的1978有着浓郁的英式酒吧的遗韵,橡木的转角楼梯、橡木的大吧台,英式风格的酒吧,待应生是不到桌前服务的,客人得自己到吧台前点酒,现金交易,没有纷繁复杂的酒单,酒水以啤酒、威士忌为主,也有咖啡,有老式音乐盒,有飞镖盘,有台球桌,也有小型的舞池,总之英式酒吧不是适合一杯接一杯畅饮买醉的场所,是那种闲淡的,一杯酒可以喝一个晚上的,仿佛熟人社区的地方,适合不挑剔的、怀旧的人群。   这是孙静檬的1978,与她冶艳妩媚的妆容,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也与她姐姐孙静香的1978不同,张恪坐到里面,却不晓得还能不能找回往昔的感觉——学府巷早就已经人非物已非了。   孙静香、江黛儿她们也在,朱小军每天都要过来接令小燕,此外就没有其他人,这几天正参加培训的侍应生也都回去了,孙静檬站在吧台里亲自招待大家。   “呵,”看着张恪推开旁门进来,孙静檬叉腰撇嘴笑了一下,“说着话,正主就出现了……”   围着吧台而坐的孙静香、江黛儿、许维以及令小燕她们都转过头看张恪。   “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张恪摸了摸鼻头,在离吧台三米远的地方站住。   “在讨论唐婧手里的手机跟别的i19手机有什么不同。我们昨天看到了羡慕,不好意思将借过来仔细琢磨有什么不同,却又难免好奇心切,你过来,可不是正主儿赶过来给大家答疑解惑?”孙静檬灵秀的眼眸子闪烁着。   “我说什么事情,大家齐回头看过来,吓得我要夺门逃出去。”张恪坐到吧台前的高凳上,当然不会解释唐婧手里的定制少女鲜花版手机与普通i19有什么不同,嬉皮笑脸说,“要觉得i19让你们腻了,联信最近不是新推出一款手机?”   “你怎么帮竞争对手打起广告来?”江黛儿笑着说,她喜欢看张恪这付闲淡、懒散的模样。   “呵,这不是怕对手太弱吗?”张恪开玩笑说,将孙静檬递过来掺矿泉水的威士忌酒接过来。   极蓝音乐魅惑之旅在建邺的巡展活动昨天就应该结束了,不过昨天大家都去参加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婚礼,孙静香与江黛儿她们连轴辛苦了近一个月,也要在建邺等下来歇一口气,不过日程很紧,明天就到乘飞机去中部的省市做宣传。   锦湖两款手机上市都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取得的骄人成绩已经相当耀眼了。   由锦湖提供手机模块与设计方案,陈静她们贴联信品牌的手机也于近日问世。科王高科甚至手机壳都向锦湖下属的精密模具公司采购,整个运作流程都不需要一个月时间就在东海省境内推出产品。   在外界的眼里,却是联信集团事隔半年不到就又推出一款新的手机。   只是这个秘密在业内根本守不住多久的时间,贴牌的口子算是正式给打开了。   这时候,张恪倒又想起周瑾瑜打算在金山市筹备电子产业基地的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说上就上大型的电子产业基地。   科王高科贴牌代工包销联合手机的事情,明里是科王高科在操作,除了谢子嘉之外,科王高科与谢家没有任何的关系,张恪倒不是怀疑陈静,只是觉得陈静还斗不过谢家那一窝大大小小的狐狸,谁晓得谢家在打什么主意?   孙静香她们坐了一会儿,要先回宾馆,明天上午的飞机,还要起早赶去机场。朱小军与令小燕也都回去了,倒是张恪与孙静檬都住学校宿舍里,喝酒聊天到凌晨一两点都没有什么问题。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孙静檬跪在张恪身边的高凳上筹划1978开业的事情,身子摇摇晃晃,让人误以为下一刻她会从高凳上摔下来,偏偏她就是摔不下来,咬着笔头,突然问了张恪一句,“是不是女人太多的缘故?”   “啊?”张恪侧头看了孙静檬一眼,见她咬着笔头,粉润的嘴唇微翘着,露出洁白的银牙,一本正经的说,“不会为这事头疼,我这个没太大的志向,就希望喜欢我的女人多多益善、我喜欢的女人屈指数就可以了……”   “屈指可数?”孙静檬举着雪白修长的双手在空中扬了扬,“十个手指头呢,你小子真是混蛋啊。”   张恪还想跟孙静檬调笑,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晚晴打来的电话。   孙静檬身子扭过来要偷听,张恪笑着说:“女人太多真是让人头疼。”   “切!”孙静檬不屑的哼了一声,身子又扭到另一边去了。   ……   张恪走到巷子尾,坐进晚晴的车里。   “还以为你回海州了呢。”   “临时有些事,”晚晴笑着说,“也不是太重要,就顺便留下来;芷彤跟她爷爷奶奶回了海州。”   “等到现在才告诉我?”张恪看了看腕表,都到凌晨了。   晚晴温婉一笑,她是不想打扰张恪正常的生活,欢愉是偷来的。   驱车到晚晴在青山的公寓,晚晴昨夜与芷彤住在这里,还保留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白绒熊与白绒兔、大小拖鞋还凌乱的躺在楼上起居室的地板上。   张恪指着地板上的绒毛玩具问晚晴:“哪只是你的,哪只是芷彤的?”   “去,你当我还是七八岁的小女孩?”晚晴将绒毛玩具从地板上捡起来。   “那我今晚当你的玩具怎么样?”张恪从背后搂过晚晴丰腴的身体,在她耳朵轻语,一句话就让她全身发烫发软。   倒是张恪先把晚晴玩了一遍,又让晚晴将自己玩了一遍。   月光透露窗户照进来,两人却没有丝毫的疲态,晚晴只是身体软软的没力气动弹,在淡淡月辉下的眼眸子却晶亮剔透。   张恪与晚晴说起晚上在叶宅用餐时从陈新民那里听来两则消息。   “啊,他们会不会另起炉灶?”晚晴雪白绵软的身子覆盖在张恪的身上,她有着成熟女人的丰腴,身子却很轻。   “他们或许是学聪明了……”张恪的手在晚晴绵软腻滑如玉的背臀上游走着。   “那里脏,不要摸过去,”晚晴身体扭着不让张恪的手两腿间乱伸,又笑着谈正经事,“科王就是跟着锦湖的步伐吃了大亏,难怪还不能学聪明些?跟锦湖凑在一起,他什么讨好过?什么资源都争不过,行政啊,资金啊,人力啊,哪一样不给锦湖死死的压住?那还是在海州,建邺他们更加不行了,有橡树园与晶圆厂两个项目压着,他们大概都没有到建邺来参一脚的勇气。他们去金山另起炉灶,虽然要超越锦湖太困难,但以他们的手段,想能活的滋润啊也不难事……”   张恪点点头,见晚晴不让他摸她的下身,手便移到她胸脯上来拨弄着。   “还有啊,有一点,我也觉得奇怪啊,”晚晴忍着体内又涌起来的痒意,倒也没有将张恪的手从胸前拨开,挺享受的说道“子嘉这丫头,鬼灵精怪的,她什么想法,别人总猜不透,她这次只跟陈静她们合作,将正泰集团踢开搞手机代工包销,以她的性格倒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但是她爸、她哥哥真的就一点想法都没有?真的就愿意子嘉这丫头所想出来的商业模式便宜了大雅集团?”   “他们当然不愿意啊,”张恪笑着说,“但是他们想做也要有脸求锦湖给他们供应手机组件啊?他们想做手机的代工包销,要从海外厂商那里拿手机组件,总不是那么方便的,而且成本还要高过许多……”   晚晴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在金山生产手机组配件?”   “他们手里没有技术,但不妨碍成立电子厂帮海外手机厂商在国内代工,他们或许有了这个想法也说不定,”张恪侧过头,肯定晚晴的猜测,“正泰集团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要在金山成立电子产业基地,他们还可以拉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入伙。这几乎是一定的,正泰集团在电子技术上的积累太弱了,非要依赖嘉信电子的技术积累不可,嘉信电子想在金山市做大做强,也离不开周谢两家的助力,他们倒是典型的官商勾结。嘉信电子可是做代工起家的,迄今为止,嘉信电子都没有拿得出手的品牌;金山的电子产业基地,要让他们折腾下来,多半就成了加工厂基地了……”说到这里,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使没有什么核心技术,即使只是为海外厂商代工,绝大多数的利润都给海外厂商吸食干净,但也不妨碍他们活的还挺滋润;毕竟国内的人力资源低贱,他们还可以吸食工人的血汗啊。那些意向只远大到加工厂程度的企业,说是吸食工人的血汗钱也不为过吧?”   “啊,这样的话,锦湖面临的市场环境,可能要提前严峻起来啊。”   “怕狼来了?”张恪笑了笑,“哪能指望事事都如己愿?来了也无所谓,整天欺负科王、联信这种层次的对手,也怪没意思的,就算狼不进来,锦湖也要冲到狼群里去。”   “就你轻狂来着!”晚晴妩媚的看着张恪年少轻狂的模样,真是迷人心魂。   ……   晚晴早晨就走了,张恪在青山的公寓睡了个大懒觉,还抽出时间将公寓收拾干净才回学校,赶到中午去教工食堂吃中饭,到教工食堂门口就看见孙静檬那辆桔黄色的单车与杜飞、蒙乐她们的单车混在一起。   学府巷里的饮食店都还没有开张,孙静檬这些天都习惯去东大的教工食堂用餐了,毕竟回音乐学院的食堂要多骑一倍的路,再说与杜飞、蒙乐他们关系也熟络了,没事也一起吃夜宵什么的。时学斌、董跃华也深深体会到给蒙乐拐骗进大学生创业协会太值得了。   中午吃饭还要算工作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还有席若琳都在。   张恪直接从橱窗里拿来碗筷坐了过去,菜大家都混着吃,米饭还要单独去窗口买,用饭卡与现金都行,张恪坐过来朝杜飞要零钱,孙静檬将饭碗往前一推:“就吃了两口,突然想起要减肥,你把这边的饭分去……”   张恪挨孙静檬坐着,将她没吃过了一边分出一些米饭来;又抬头看了看,杜飞这小子吃饭喜欢拌汤汁,他的饭碗狼藉不堪,让人没勇气从他碗里分点饭出来;蒙乐吃饭倒是干净,又从他那里分出一些食来,也就懒得再去窗口打饭了。   蒙乐坐在孙静檬的左前方,张恪坐在孙静檬右侧,伸过手去分蒙乐的食,身子斜倾过去,挡着孙静檬无法夹菜,肩膀都擦着孙静檬挺直秀巧的鼻子了。   孙静檬鼻子嗅了一下,凑到张恪的耳边轻声说:“好哇,昨晚上把我一个人丢店里,真跟别的女人去鬼混了……咦,你身上这味道好熟悉啊。”   晚晴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不是用什么化妆品香水的缘故,是身体自然的分泌,酣畅淋漓的做那事会更浓郁,所谓香汗淋漓,倒不是胡说八道。张恪上午起床没有冲澡,身上自然还带着晚晴的体香,倒是没有想到孙静檬鼻子会这么灵敏,怎么不去给警队效力啊?   张恪当然不敢这时候惹恼孙静檬,侧头贴着孙静檬的耳根笑着说:“你闻着我的肉香吧?”   “去,不要碍着我夹菜!”张恪身子挨过来时,自己的身子应该要朝后让一下,不动弹故意让张恪碰着似的,孙静檬脸上有些微烫,将他的身子拨开。   虽说将话题给岔了过去,但终不能这时候换个位子离孙静檬远一些,见孙静檬若有所思的样子,偶尔看过来的眼神都是满腹狐疑,吃饭时,张恪心里都毛毛的,跟秋后长满杂草似的。   张恪三口两口将饭扒完就要先走,他站起来,孙静檬也跟着站起来,伸了一个几乎要将半个食堂的男生都要迷倒的懒腰,对张恪说:“我也吃好了,正愁找不到车夫呢,下午正好找你帮我干活……”   “你还愁找不到免费的车夫?”张恪视线扫过去,都是跃跃欲试、充满饥渴的眼神。   孙静檬却是不管,将单车钥匙丢给张恪,人先走了出去,站在教工食堂前的场地上看着张恪将她的桔黄色单车从那堆自行车堆里分出来。   张恪心里大恨,这般小子就没有其他花招可用?左右两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地方都响的单车跟孙静檬那辆娇小可爱的单车龙头、撑脚、踏脚、车轮钢丝都缠在一起,害张恪将孙静檬的车拿出来,都出了一身汗。倒是忘了自己也曾用过这招拖着时间跟人家女孩子搭讪过,有时还一不小心将两辆单车锁一起。   没等张恪骑起来,孙静檬先骑跨着坐到车后架上。   “淑女似乎不该这么坐吧?”   “怎么了,谁说我是淑女了?”孙静檬不屑的说道,过了一会儿又问张恪,“跨着坐跟侧着坐,到底有什么不同?”   张恪想跟她说“小媳妇骑瘦驴”的典故,想想也就作罢了,不要再惹祸上身了。   孙静檬现在坐张恪的身上,倒是很自然的手扶着他的腰,头微微侧过来,对张恪:“下午我那里缺一个劳力,你过去帮忙怎么样?”   “呵,我这个劳力可贵了,你付得起薪水?”张恪笑着说。   “你不去也行,”孙静檬鼻子又用力的嗅了嗅,“这香味真的很熟悉呢,倒找人好好研究研究,你说找谁合适啊?”   “我想我下午还是能抽出时间来的……”张恪立马举械投降,“你先陪我回宿舍,昨天给人拉去喝花酒,这身衣服还没有换呢。”张恪这么说避重就轻的想将问题给绕过去。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跟谁,跟叶建斌还是姚文盛?不过你够厚颜无耻的,竟然在我面前说出来,”孙静檬语气里充满鄙夷,突然语气又转了转,好奇的问张恪,“那些小姐对你们男人是不是有特别的诱惑力?”   “咳咳……”张恪咳嗽起来,他一点都没有跟孙静檬讨论这么问题的兴趣。   回到宿舍,孙静檬坐在那里上网,张恪冲了个澡将身体上晚晴的味道洗掉,将换洗衣服塞进方便袋里。   下午一点钟左右,校外洗衣房会准时有人在楼下的大厅里收衣服。   九七年,洗一袋衣服收费五元,过两年,校外洗衣店竞争激烈起来,一袋衣服只需要两元钱。   张恪与孙静檬下楼,大厅楼梯角拿马扎凳坐着收脏衣服洗的不是原来的那个老头,是一个让张恪意想不到的人,地上还是躺着那张“北门洗衣房收衣处”的牌子。   “啊?”张恪看着坐在马扎凳上拿着报纸在看的田力山,“之前的张师傅呢?”   “哦,他今天去师大的宿舍收衣服了……”田力山抬头看了张恪一眼,没有认出来,拿半个烟盒大小的白纸片与笔,“哪个宿舍的?”准备在白纸片上写下张恪的宿舍号塞方便袋里。   “你临时过来帮忙?”   “不是,以后东大的衣服是我来收……”   张恪有些犯傻,田力山是原丽丰印染厂的副厂长,当初就是他挑头领着工人阻挠将丽丰印染厂的那块地卖给锦湖开发橡树园,还将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等人给挡在厂门外不让进厂视察,最后逼得市委书记罗君亲自出面。   抓住丽丰印染厂对燕归湖造成严重污染的痛脚,罗君发了火下令将厂子彻底关停,才让事情顺顺利利的迅速办成。那次事件还牵累了市轻工局、市纺织总公司的头头脑脑都给让罗君、王维均大骂一道。   至于原丽丰印染厂关停之后职工的去向都由市轻工局与纺织总公司负责解决,张恪晓得会有一些人受到打压、排挤,但是也没有想到田力山会落魄到坐在研究生公寓楼下为洗衣房收衣服的地步。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给下岗分流了。   田力山是原丽丰印染厂的副厂长,是五一劳动奖章的获得者,是全国人大代表,这些头衔的份量一个比一个重,市委书记罗君吃了豹子胆,就算要打击报复,也没有胆量随便找个借口让田力山直接下岗回家啊。   “你还认识我?”张恪小心翼翼的问田力山。   “哦!”张恪这么一说,田力山看了他两眼,认出他就是当时站在罗君身边直接带着罗君直奔丽丰印染厂排污口的那个青年,笑着说,“啊,你原来是东大的学生啊,我说怎么会对丽丰厂的染污情况那么了解?”宽厚的笑容里倒没有什么怨恨。   张恪听了心里却是难受。 第666章 上岗职工   按照当时拟定的方案,丽丰印染厂彻底关停之后,职工都交由主管部门市纺织工业总公司来负责安置。   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时候再找市委书记罗君问一问,他或许对那次在丽丰印染厂大发雷霆的事情都已经印象很淡了,对那些一直都小心揣摩上意的普通官员来说,惟恐做得不够细致周全。   何况那些给厉声训斥、给吓破胆子的官员更需要迁怒与转移责任的对象。   丽丰印染厂给关停之后,三百多名职工并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而是第一时间给下岗分流了。   追究丽丰印染厂重大污染事故责任时,那一次随田力山站出来阻挠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维均一行人进厂口的几名工人代表就不是下岗分流那么轻松了,又恰好一名工人代表是厂安全环保科科长,承担了绝大部分的责任,行政拘留之后又给开除党籍,其他人则是给直接开除,连下岗分流的安置费都没有拿到一分,连工厂分配的住房都给强行收回。   倒没有人直接将田力山一脚踢开,追究丽丰厂重大污染事故时,田力山也没有受什么处分,只是给丢到市纺织工业总公司的工会做闲职工作,还是享受正科级待遇。   在许多人眼里,似乎是田力山特殊的身份让他享受了特殊的优待,责任追究到他这一层,处罚力度就陡然减轻了,似乎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往上追究了。   总要细究起来,田力山等人是无法对丽丰厂的污染事故负责任的,丽丰厂的生产安排、再投资都是受市纺织工业总公司控制的,要追究,也是将市轻工局、总公司的头头脑脑挨个的削一通。   事情到这一步,似乎是这个年代一种比较标准的处理方式;替罪羊而已,而且又巧妙的将怨气积累到田力山头上。   田力山的处境还不算太艰难,要是不去想那些给开除的、下岗分流的职工,要是没有那些时不时传到耳朵里的冷嘲热讽。   这种处理方式,田力山有苦也无从诉说,坐了几个月的冷板凳之后就主动从市纺织工业总公司辞职了,北门的洗衣房是他侄女开的,他就先过来帮忙打零工。   “事情就是这样,看到橡树园现在建起来,燕归湖北岸变得这么漂亮,前天到创业园区里走一走,都不敢相信那里是原来的印染厂,也晓得我们当时硬拦着有些不讲道理,”田山力借过张恪递过来的一支香烟,拿衣服遮着在风中点燃,吸了两口,又叹了一口气,“只是三百多职工就这样莫明其妙的都给丢了饭碗,还有超过一半多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没有收入,特别是那几人跟我站出来代表,都房子都给收了,没有收入,一家人还要租房子住,心里又堵得慌……”   张恪与孙静檬帮着田力山到各个男生宿舍走了一遍,将脏衣服都收了放到一辆三轮车上,送到北门的洗衣房里,在路上听田力山将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张恪也想抽支烟来着,给孙静檬夺了过去丢掉。张恪瞪了孙静檬一眼,孙静檬娇笑着在他耳朵轻声说:“你要注意的身份哦……”   谁说大一的学生就不可以抽烟了?张恪郁闷的想着。   “给女朋友管着感觉受约束了吧?”田力山笑着打趣说,“谢谢你们小两口帮我忙,还听我唠叨说这些事情,我等会儿还事要做,不然跟你们小两口聊聊天,倒也不错……”   “他女朋友那么多,我可不是其中一个……”孙静檬揶揄的说道,忙着撇清与张恪之间的关系。   “还有什么事做,洗衣服、熨衣服,我也拿手的……”张恪不理会孙静檬的话,问田力山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   “我只需赶在五点前将洗好的衣服送回宿舍楼等着人来取就行……这个就不用麻烦你们小两口了,”田力山可不管孙静檬的辩白,看了看手腕上戴着的老式上海手表,看了眼前这个青年一眼,当初他与市委书记罗君同时出现在丽丰印染厂,指出丽丰厂的污染问题之后,又问罗君一起离开,也不晓他与市委书记罗君什么关系。田力山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见张恪关心这些事,便多说了一些,指不定能传到市委书记罗君的耳朵里去,说道,“还有些时间,我要去青山机械厂去一下,看能不能挤出几个职位出来插两三个人进去,毕竟还有好些人工作都没有着落。靠下岗分流那点补贴,坐吃山空,也撑不了多少时间。这年头,国有企业效益都不好,插人也难插进去,还是要厚着脸皮到处求人……”   田力山笑了笑,又自嘲的说道:“我这种挨过批评的人,似乎以前的那些老脸也不大管用了,老给人躲着。但是总要跑跑,不跑跑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那些职工为丽丰印染厂贡献了十年、二十年,都做惯手头的工作,偏偏建邺的纺织业又太不景气,换其他工作,就手生,现在重新学一门技能,也难,文化水平高的也不多,再说现在还有多少厂子还乐意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来培养?”这笑容也是苦涩,“能有些杂活做做也不错了……好些家伙都给我赶着去做苦力了,几十年国家工人,做苦力抹不下面子啊,但是又有办法,先要活着呗。”   当初,除了购地费用之外,橡树园还为丽丰印染厂三百多名职工一次性支付给市纺织工业总公司一千二百多万的安置费用。   这笔钱到底有多少会落入三百多名下岗职工手里,张恪心里没有一点底,能有一半用到上岗职工头上,他就很心满意足了,听田力山这语气,似乎还要少许多,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还是九七年,他不能太细的追问这笔钱的流向,也不可能要求这笔钱由锦湖直接发放给丽丰印染厂的职工,毕竟那时候三百多职工是由市纺织工业总公司接收过去的。   真要坚持那么做了,那就要得罪体系内的一大片人。   橡树园要在建邺市扎根立足,总不能将希望寄托在市委书记罗君一个人头上,总不能等到市委书记罗君高升之后,橡树园在建邺就关门大吉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随波逐流的,但是,有些事情,能补救还是要补救的。   “田师傅,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橡树园的人,让他们安排些工作岗位,毕竟厂子是给他们占过去的?”孙静檬考虑问题不像张恪转那么弯弯,直接就问田力山。   “呵呵,”田力山摇头笑了笑,“就算找了还不给挡在门外?都说那次工人封拦厂门的事情,让橡树园幕后的大老板很丢面子。人家心里有怨恨,还会援手帮一把?”   又不晓得这是谁给锦湖暗中使的绊子,张恪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什么时候总少不了暗中放冷箭的,看来更需要做一些事情了。   “那你认识橡树园幕后的大老板不?”孙静檬狡黠的笑了起来,在田力山看不到的地方拿脚尖轻轻的踢张恪。   “没见过,”田力山摇着头笑了笑,“那种大老板,听说市里都是罗君、王维均亲自接待的,都说这次投次上百亿的晶圆厂,跟橡树园是同一个老板,这种人物,我哪里见得到?”   “你是全国人大代表,又是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什么人物,你见不到?”张恪笑了起来,他猜田力山可能这种有些羞于面对自己的这两个身份,从他的语气里,他似乎很为燕归湖的严重污染状况内疚,大概也为这事受到许多的冷嘲热讽,说道,“我觉得吧,橡树园那边,你还是要走一走,不走一走,真就一点指望都没有了。”   “你这话也对,难道我还能指望这张老脸去卖钱?”田力山笑着说,“听说橡树园里都招些高级研发人才,不过也总要一些干杂活的,咱也不能要求多高的待遇是不是,只要让那些下岗职工还要一份能养家糊口的事情去做,将生计维持下来……”   “不过,橡树园就算通情达理也安排不了一两百号人,田师傅还有其他别的打算吗?”张恪见田力山又看手表,知道他与人约好了要赶着时间去机械厂,说道,“这样吧,等到五点钟,我们再过来帮你去宿舍楼前送衣服……”   看着田力山骑着自行车离开,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为什么又扯上我,我有你那么悠闲吗?”   “爱去不去,我就是随口一说,也知道你很忙。”张恪撇了撇嘴,不过他答应给孙静檬去做苦力,还是要先陪着她去1978清点摆放这几天购进来的器皿、酒水等等,为1978正式营业做准备。   ……   挨到五点钟左右,张恪去北门的洗衣房去等田力山,孙静檬嘴里说没空闲,还是跟着张恪过去了。   这次是要将洗净的衣服送到各个宿舍,比收衣服工作量大,让孙静檬在宿舍大厅外守着三轮车,张恪与田力山爬上爬下送衣服。   得承认美女的魅力,张恪与田力山将一栋楼跑完下来时,看到一群男生提着装脏衣服的方便袋排着队等孙静檬给他们登记。   “得,女孩子长的漂亮就是占便宜……”张恪站在一旁请田力山抽支烟歇一歇。   孙静檬看着张恪嘴角的浅笑,恨得牙痒痒的,还得一本正经的帮着送脏衣服洗的男生登记。   “本姑娘今天算是给你毁了!”坐着单车后架去第二栋男生宿舍楼里,孙静檬掐着张恪的腰,咬牙切齿的说。   “不是挺有成就感的,田师傅都说你在楼下站十分钟抵他来跑十趟了?”张恪扭着身子要从她的小手里挣扎出来,这妮子掐人是拿指甲尖掐的。   “你明天挂一个牌,上面写着‘张恪收衣处’,去你们东大的女生宿舍楼大厅那里坐半小时看看,保管也能享受到这种成就感。”孙静檬早就从杜飞他们口里知道气球的事情,这时候张恪敢到女生宿舍亮出名号,指不定会引起围观。   ……   这一趟跑下来,已经是夜里七点钟。   将收到的脏衣服送回洗衣房,田力山喊上一个人,说是一同到隔壁的小餐馆里吃饭。那人有些舍不得钱,说道:“店里再等一会儿就要开饭,不如店里一起吃……”   “又不用你掏钱,你心疼什么劲?”田力山推那人一把,跟张恪介绍说,“他可能你不大熟悉,李健光,也是印染厂的工人代表,跟着我却给收拾的倒霉蛋,没有找工作,就是一直在洗衣房里帮忙……”   除田力山,张恪对丽丰印染厂的其他工人代表还真没有留意。   “你家亲戚?”李健光小声问田力山。   “睁开眼睛再仔细认认,”田力山笑着解释说,“五月跟罗书记去厂里的那个青年。热心帮我收衣服、送衣服半天了,怎么不请人家吃顿饭?”   “啊……我说怎么觉得面熟呢,只是没敢认啊。”李健光伸手紧紧握过来,“跟你罗书记认识吧?有些情况你要帮我们跟罗书记反应反应……总公司跟轻工局的那群玩艺真不是玩艺儿,老田还是全国大人代表呢,就这样给他们整下来了。”   “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谁也没有整我,我自己窝心辞职还不行啊?”   张恪笑了笑,陪着田力山走送半天衣服了,他愣是没有问起过自己的身份,也不随便为自己抱怨什么。   旁边的小餐馆,炒了两个菜,也没有叫酒喝,等到九点钟,田力山他们还要去学校收送衣服。   即使橡树园考虑安排一些总务上的工作岗位出来,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解决一两百号人的就业问题,张恪就是想问田力山有没有什么想法,吃饭时,就直接提出来。   “这两年,国有企业效益不好,好些厂子都勉强拖着,下岗职工也多了起来,对原先的厂子依赖惯了,下岗再就业就很困难,之前没有这么深的认识,这几月算是有些感触……”田力山说道。   “是啊,不要看老田给安排在总公司的工会里,印染厂好些人重新找工作,都是他帮着跑的,请客吃饭都是他自己往里垫钱……”李健光说道。   “就你废话多,要不你来给说说?”田力山不让李健光胡乱插嘴岔掉自己的话题,继续说道,“这个里面有一个再就业渠道的问题,工作岗位还是有的,但是好些岗位看到是四五十岁的人上去应征,就给闭门羹吃。这个与企业沟通的渠道,不应该是下岗工人自己去跟企业建立。好些人老实巴交的,只晓得做自己手头的事情,而且信息量也很窄,就算有工作岗位在那里等他,他也不晓得怎么去争取。还有一个就是再就业培训的问题,工作岗位的性质又不可能完全相同,三四十岁的人,正是家里的顶梁柱,谁高兴再去新的工厂当徒工?我是力有未逮,我想市里应该出钱成立一个促进再就业的机构,建立再就业渠道、进行再就业培训之类的,我写了一个材料,前些时间交给市劳动局以及分管的胡市长都一直没有得到回应。你要是关心这个问题,我这里还有一份,交给你看看……”   张恪从田力山手里接过他准备好的材料,舍不得复印的钱,材料都抄在信纸上,信纸的抬头还印着“丽丰印染厂厂长室”的字样。   吃过晚饭,田力山他们还要回洗衣房做事。   张恪告诉田力山不要忘了明天去找橡树园的人碰碰运气,还开玩笑说:“他们要是一点情面都不讲,领着工人将几个出入口堵上,厂子不能这么便宜就给他们占过去……”   “哪能啊?人们可是正经到建邺来投资的,能帮忙解决,那是再好不过。”田力山也不多问什么,就拉着李健光离开。   倒是李健光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谈开,有些不愿意离开,出了小餐馆还跟田力山抱怨:“你倒是什么都不问,你到底知道人家是谁,就将材料交给人家?”   “大不了今晚不睡觉多抄一份,几十页信纸有什么大不了……”   ……   “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他好像很指望你能帮他将材料交给罗君,却什么也不明说,真是有意思……”孙静檬看着田力山他们背影离开。   “可能碰了不少壁吧……”张恪笑了笑,田力山身上有着不少时代的局限性,但是比起那些官老爷,田力山要值得尊敬多了。   骑着单车载着孙静檬回1978,张恪在酒吧角落里坐下来,认真的看着田力山所写的材料。   国有企业下岗职工大规模的出现还是在九八年之后,为革除旧弊,解决国有企业效率低下的问题,全面实施国有企业改制,加上国退民进的大背景,仅九八年底全国就累积增加下岗职工一千余万人。   其他到九十年代中期,下岗职工的问题已经不容忽视了,但是国内不容忽视的问题还有很多,比如说公务员的住房问题,事情总要一件一件的去解决。   下岗职工生活保障以及再就业相关方面的政策一直拖到九八年秋后才陆续出台,地方上的措施则更滞后一些,特别是经济基础差的地区,条件会更加艰难。   不是下岗职工或其家属,很难体会这个时代带给他们的阵痛是多么的难挨。   “我能看看?”孙静檬帮张恪拿了一杯饮料过来,递给他,自己也拿了杯红绿颜色分层、杯壁上嵌着一枚樱桃的饮料,坐在张恪对面有滋有味的吸着,眼睛却弊着张恪手里的材料。   张恪将材料递给孙静檬。   “办这样一个服务机构不要四十万的经费,市里为什么不给他们钱?”   “凭什么给他们,为什么要给他们,谁给他们,钱从哪里来?”张恪嘴角挂着冷漠的笑,有时候会禁不住的冷漠,不是对这件事,而是对某种希望的冷漠,他太熟悉这个体系了,“还是这个材料里的数据,谁会承认?”   田力山还是做了一些细致深入的工作。   虽然下岗职工潮还没有涌现,但是截止到九七年,建邺市以“放长假”、“停薪留职”、“两不抓”等名义实际下岗失业的职工将近两万人,其中近一半人是就业弱势群体。   这是田力山材料里反应的数据,张恪能够想象实际的数据可能还要严重一些,但这是从来都未没有给官方给承认过的数据。   九七年,连“下岗”这个词,政府都很忌讳提起来,何况还要承认建邺市内存在两万人的下岗职工?   市劳动部门看到田力山上交的材料,大概恨不得吃下去吧? 第667章 好人做不得   第二天早晨,田力山起早到东大的男生宿舍收衣服,在研究生公寓没有遇到张恪,只知道他住这栋楼就是,收过一轮衣服送回洗衣店里,看到原先印染厂的打字员张文丽、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在洗衣店里帮忙熨衣服,皱着眉头问她:“你不用上班去?”   “不想去……昨天晚上硬给那个猪头张经理硬给拉去陪客户吃饭,饭桌上那个猪头还问我‘晚上继续加班家里会不会放心’之类的话,我一激动就将一碗红烧肉泼他脸上了,今天还怎么去上班?”   “我要出去,你陪我走一趟。”世道如此,田力山咂咂嘴也不说多什么。   “要还是在猪头张那样的家伙手下做事,我可不干;我就帮娟子姐在店里熨衣服得了,只要管我有碗饭吃;过一两年就把自己嫁出去。”   ……   田力山只当张恪与市委书记罗君认识,将材料交给张恪,也是希望他能将材料交到市委书记罗君手里。   张恪昨天的话,他记在心里,橡树园那里总是要跑一跑,不跑可不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田力山与原丽丰印染厂的青年女工张文丽赶到橡树园设在丽丰园区的筹备处,希望橡树园能为丽丰印染厂的下岗职工挤出几个工作岗位。   橡树园这边,比一般工厂要晚半个点才到工作时间,田力他们赶到时这里才陆续有职员出入。   橡树园筹备处经理赵鹏认识田力山,当初他与王维均、苏津东等人想进丽丰印染厂参观,就是给田力山领人堵在门口,扭搡中,害他衬衫的钮扣都掉了两粒。他昨天夜里给张恪找过来说起丽丰印染厂下岗职工的事情,看到田力山,当然不敢马虎,忙邀请田力山坐他的车进园区,没想到旁边那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跟田力山是一起的,昨夜里倒没有听张恪提起过。   虽然昨天就有些期待,田力山却是这时候才豁然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也有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   “田厂长,这都是我们平时工作没有做到位,还要劳你亲自跑一趟,”要不是田力山一大早就在园区门口候着他,赵鹏都打算上午到北门洗衣房走一趟,毕竟是张恪亲自交待的事情;一到办公室,就直奔主题,也不耽搁彼此的时间,“橡树园正打算成立物管中心。橡树园的情况,田厂长您多少也有些清楚,两个创业园区、核心研发区以及青年公寓的后勤物业管理,事情又多又杂。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头疼的问题,田厂长您算是给我们雪中送炭来了。我这边有份工作岗位的表格,田厂长,您先帮我看看,适合推荐什么人来,你尽管推荐……薪水可能不会太高。”   田力山接过表格,有近四十个工作岗位,水电修维也要算技术工种,大多数是园艺维护、清洁卫生、安保之类的普通工勤岗位。也不能要求太高,这年头,有份工作不容易,特别是那么年过四十岁的中年职工,再找一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的。   翻到后面有薪资的详细介绍,嗬,赵鹏嘴里说薪水不高,将基本工资、房贴、车贴、伙食补贴加一块,一名普通工勤人员的月收入比之前印染厂的熟练工还要高出一截。   张文丽凑过头来看着,工资待遇虽说不错,但是这些清洁卫生之类的工勤岗位,对她这样才二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来说,未免有些不适合,心里挣扎着犹豫着,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倒是明白她心意似的,赵鹏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份表格递给田力山,说道:“还有一些工作岗位,要求可能稍高一下,对原丽丰厂的职工,我们可以放宽一下要求。内勤秘书、文字秘书之类岗位,高中、中专毕业的女孩子,也可以考虑,英语基础方面,高中、中专毕业的人总会有些基础,进来之后再考虑加强培训一下……我把橡树园还空缺的职位以及近期要招聘的职位,都让田厂长您看一下,总之,这些职位都会优先录取原丽丰厂的职工……”   田力山倒没有想到能一下子安排这么多人的工作,激动得都有些不晓得说什么好了。   “我们还有一个请求,还想请田厂长勉为其难……”赵鹏按着张恪的吩咐说道。   “嗯……”   “橡树园想聘请田厂长担任物管中心的副经理,物管中心暂时不会有经理,所以是想请田厂长负责橡树园物管中心的工作……”   “啊?”田力山发了一会愣,迟疑的说道,“我能不能推荐更合适的人选?当然,这种高级职务,不该我来胡说八道。橡树园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但是丽丰厂还有近百号人的工作没有着落,另外,我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承蒙橡树园看得起我,我……”   “哦,”赵鹏听田力山这么说,应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交给随田力山过来的张文丽,说道,“这是一份工作推荐表,麻烦张小姐帮我去文印室复印一下……”   张文丽愣了愣,搞不清赵鹏为什么指使她去干活,也不好说什么,接过表格出办公室找文印室,这时候倒有闲情好好的欣赏橡树园的办公环境,觉得这才有大企业的现代气派,完全都看不出原先印染厂破落的痕迹,就特别向往能进来工作,似乎文字秘书还可以胜任的。   将张文丽支使出办公室,赵鹏将田力山交给张恪又从张恪手里转交到他手里的材料拿出来,对田力山说:“田厂长说有些别的事情,是指这些事情?”   田力山看到材料在赵鹏手里,才确定张恪原来与橡树园这边的关系更密切些,点点头,说道:“我毕竟是从市纺织总公司办了退养手续下来的,有余力做些事情,虽然知道有些事情很难……”   “田厂长打算为全市的下岗职工筹备一个促进再就业的服务所,我们都很敬佩田厂长您,”要是田力山答应担任橡树园物管中心的副经理,按照张恪的吩咐,赵鹏不会拿出这份材料出来,只会尽可能的在橡树园的范围之内为丽丰厂的下岗职工安排一些工作机会。不能对人有过份的苛求,田力山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就很了不起了,但是田力山还能坚持走下去,张恪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有些事情,赵鹏要将张文丽支走才能跟田力山说,“办这个服务所的经费,我们橡树园可以全额赞助,不过有两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田力山真是没有想到今天能一下子获得这么多,他还打算先看着丽丰厂的下岗职工都有了着落之后,就扯开脸皮跟市里谈再就业促进服务所的事情。   “促进再就业的服务所,总归是要挂市某个部门名下,无论是市总工会也好、市劳动局也好,这份材料,希望田厂长稍稍修改一下,有些数据,别人需要掩耳盗铃,就让他们掩耳盗铃好了,现在国家都没有给下岗这个问题定调,就怕有些政府官员不大容易接受。不占用他们的经费,还能做些实际的工作,总不会有太大的阻力。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田厂长跟市里有关部门谈的时候,可不要说是橡树园主动提供经费。要不这样,这几天,田厂长带着十几二十名工人到我这里来做做客?还是要田厂长您做回恶人了。”   “为什么?”田力山不解的问。   “这个,田厂长将这份材料交给过谁,就是谁这么吩咐我的,我也大不清楚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总之要让橡树园看起来比较为难就是了……”   田力山想起张恪昨天要他今天领些工人来堵橡树园的大门,还只当他是开玩笑,没想到赵鹏今天真一本正经的提起这个要求。听赵鹏的口气,张恪的吩咐是不容他们这些橡树园的管理层置疑的,真不清楚那个青年是什么人,还真是神秘莫测呢。   “行,这个恶人我做得。”田力山一口答应下来,说道,“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工作,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你跟我说说……”   ……   田力山中午就领着十七八名中年女工到橡树园员工餐厅来抗议了,还先在餐厅吃过饭,大中午的,又跑到东华大道边将丽丰园区大门给堵上,扯起“下岗工人要生存、要工作”的横幅。   丽丰园区大门离学府巷巷口也就一里多路,有个风吹草动,学府巷这边也就知道,孙静檬不晓得发生什么事,张恪不可能这么反复无常吧?打他手机,一直占线,孙静檬没有耐心,就骑着单车直接到研究生公寓找张恪。   张恪头肩夹着手机给她打开门,让她进去,嘴里没有停止讲电话:“哦,王市长,我晓得这事了,工人代表既然提出意见,要帮着促进我们的工作,我们当然要吸取改进。你跟罗书记说一下,这件事情麻烦他操心了。工人代表提出这些条件也是情有可原的,四五个月没有新工作岗位,换谁都要急,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工人代表的心情,而且这些条件也很合理吧。可以的话,请市劳动部门或市总工会出面协调一下,橡树园这边,我看就让赵鹏亲自出面谈好了,能够接受的条件,我们都会尽力接受的……不为难,不为难,真的不为难……”   “你是演那出戏啊?”孙静檬坐在张恪的床上等他将电话讲完,才确定他也正是跟别人说这事,“我怎么看不明白,还以为你真是好人呢……”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好人来了?”张恪摊了摊手,跑过去将门关上,附到孙静檬的耳朵根上说道,“这还是在演戏,不要出去乱说……”   “啊?”好像真是多大的秘密似的,温热的鼻息吹着耳根痒痒的,孙静檬美眸横了他一眼,“为什么啊,你不觉得多此一举?”   “不啊,昨天回来看报纸,”张恪趴到床上,将床头一份报纸拿过来递给孙静檬看,“看了上面一篇报道,就想着还是演一出戏为好……”他则双手抱头仰躺在床上。   “真是莫明其妙,”孙静檬嘟着粉润的嘴唇,看了报纸上的报道之后,看着张恪,眼睛有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什么情况不能发生?”张恪仰躺着撇嘴笑了一笑,有些阴冷。   前段时间,媒体报道了建邺市建材商人邵兴光十五年来倾家荡产共拿出两百万资产出来做慈善的事迹之后。媒体为了吸引国人的目光,用上“慈善超人”这个让人很无语的字眼。短短十数内,引来数百名索捐求助者挤破邵兴光的家门,索捐总额超过300多万。还有一名白血病患者手持盖着6枚当地政府公章的求助信来找邵兴光“奉旨索捐”。十多名索捐者找邵兴光索捐不成,一齐跑到邵兴光独居的老母亲那里索捐吵闹,邵兴光的母亲在纠纷中气得多次吐血,昨天在医院病故。   昨天的报纸报道的是邵兴光母亲给索捐者气死的新闻。   张恪他是遇车祸早,没有遇上网络逼捐的壮举。   “田力山要搞促进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服务所,我要是袖手旁观,就太冷漠无情了,”张恪说道,“但是这本是政府职能范围内应做的事情,我们太主动,不能讨好到政府的官老爷们,还要遭人忌恨。”   “为什么?”孙静檬疑惑不解的问。   “他们做不好,我们帮他们做了,这是在打他们的脸;还有就是这个缘故……”张恪朝孙静檬手里的报纸呶呶嘴,“这个年代,好人还做不得……”就算给新芜市的捐赠,基本上也掐着时机,像这次损赠一千万给新芜市的职业培训与旅游学校,恰好也是省市讨论他爸进常委的时机。媒体对公众进行宣传,当然是给世纪锦湖冠以乐善好施的美誊,新芜中层,多少知道世纪锦湖与张家的关系,世纪锦湖能拿这些钱出来,张知行往走小跳一步,也容易理解,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抵触心理,云池酒业的成绩还摆在那里,再说之前重建城防江堤时,世纪锦湖还捐了八百万呢,解了市里的燃眉之急。新芜高层与省里更是心知肚明这笔钱是锦湖出的,他们恰恰能更准确的理解张恪这么做的真实动机。   孙静檬挠了挠头,瞪眼看着张恪,感慨的说:“好复杂啊,你脑袋瓜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快让我看看……”   张恪头伸过来摆到孙静檬的胸前。   孙静檬伸手抓着张恪的头发揉了揉,眼眸低垂着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视线正盯着自己丰挺的胸脯在看,换作往时会将他奚落一番,这时候,却好想将他搂进怀里,让他的脸贴着自己丰满的胸部。   孙静檬克制着心里的绮丽遐想,让张恪躺好,看着他:“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你呢……”两年前的冬季,在1978相遇时,张恪是那个穿纪梵希衬衫的干净男人,跟着叶建斌过来,谁也不告诉自己他的身份,跟一团迷似的,这两年,自以为渐渐知道一些事情,却发现这个男人在自己眼里还是一团迷,诱人迫切想解开的迷。   ……   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孙静檬也没有理由继续赖在宿舍时跟张恪粘在一起,再就酒吧里还有好些工作要准备,就与张恪一起出了研究生公寓,下楼时还遇到林冰来着。   孙静檬要去酒吧,张恪要去图书馆,俩人合骑一辆单山在合欢山东山脚下分开。单车让给孙静檬骑走,张恪继续往前走,没走两走,就听到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扭头看了一眼,一辆明黄色的法拉利550马拉内罗跑车从东门冲进来,过校门时也没有丝毫减速,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这车磕着碰着那里就是十几二十万的损失。   九七年在国内开着一辆法拉利550马拉内罗,即使龟速行驶也能吸引绝大多数人的目光,何况车速能带着路面上的落叶都飘浮起来。   这车贼不便宜,抵两三部奔驰W140。   路上的学生纷纷避让到路牙上,孙静檬也下了单车让到路牙上。站到路牙上,孙静檬想起件事忘了没跟张恪说,朝张恪招手让他过去。   这年头,谁都恨不得将嚣张两个字刻到脸上。   有钱人玩酷,除了名车美女之外,似乎没有更嚣张的利器了。   张恪还得小心翼翼的贴着路牙走,他的小身子骨可经不起那横冲直撞的法利拉撞一下。离孙静檬还隔着几米呢,就看见那辆明黄色的法拉利在孙静檬骤然刹住,一个戴着蛤蟆镜的青年探出头来,拿有着一股怪腔调的普通话问孙静檬:“小姐,你们学校的留学生公寓在哪里?”   嗬,这家伙车速开这么快,眼睛都忘记往路两侧搜索美女。   看着这家伙跟孙静檬搭讪,张恪也装着是毫无相干的人在旁边看热闹。只是跑车急速骤停将路上的浮尘都带动起来,要捂着口鼻,让张恪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往车里看了一眼,这个嚣张青年身边竟然还坐着一个姿色丝毫不差于孙静檬的明艳女郎。   女郎脸上没有带墨镜,是那种韩国美女的典型脸形,不晓得是不是整过容,即使整过容,大概男人也不会拒绝看这么一张美艳的脸。张恪视线往下移了移,鼻血差点就冲出来,他一直以为晚晴的胸够丰满了,总觉女人真要有个G罩怀,也够夸张的,却完全的没有预料到有着天使脸蛋的女人再来个G罩杯的大胸竟会给人这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要不是时间不对,张恪都怀疑是韩国那个叫林智慧的车模到国内来了。   “啊,”孙静檬没有看到站在她身子侧后张恪那副猪哥样,但是坐在法拉利跑车里的这个青年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打量着的眼神让她肚子里窝了一团火,却巧笑嫣然的说,“你找留学生公寓啊,前面岔路口往右拐直开就行了……”要听孙静檬的话,会直接开出北门去。   “我是路痴,不管多简单的路都会跑错,小姐能不能送我们一程?”那青年将墨镜摘下来,露出典型的韩式单眼皮眼睛,非常有自信的邀请孙静檬坐上他的法利拉,他都无法想象这世界还会有几个女人有机会却会拒绝坐进法利拉马拉内罗跑车,转过头吩咐他身侧的艳丽女郎,“巧贞,你坐后面去……” 第668章 为什么爱砸车   “哥哥,你的坏毛病怎么不改一改,跑到哪里都要纠缠漂亮的女孩子?”坐在法拉利跑车里的艳丽女郎没有顺从的听那青年的吩咐,抱怨一句,又朝孙静檬歉意的笑了笑,为青年不礼貌的搭讪而道歉,“我们认识路的,谢谢你的指点。”   那青年却没有谎言给戳破的羞耻自觉,也不介意孙静檬刚才指路时胡说八道,继续涎着脸搭讪道:“你的单车跟我的车很配,就忍不住要停下来车想跟你认识,”不晓得他两指从哪里夹出一张名片递过来,“我们会在建邺留很长的时间,希望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   孙静檬的单车也是那种明艳的橙色,与跑车的颜色相近,但是听这青年这么说,孙静檬回头看了张恪一眼,嘟着嘴,让他帮扶着车。   张恪好不容易将视线从那女郎的胸脯上收回来,帮孙静檬扶过车,又从那青年两指间将那张烫金的精美名片给抽了出来,看了一眼,却腆着脸对那青年旁边的明艳女郎笑着说:“巧贞小姐,”虽然那个韩国青年的语调有些怪异,张恪还是听清他唤明艳女郎的名字,“听到你会在建邺留很长时间,心里真是高兴,希望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名片上的电话能联系到你吗?”   无耻的就怕遇到更无耻的,那青年见张恪眼睛肆无忌惮的从他妹妹的美丽脸蛋打量到高高耸起的胸脯上,有些傻眼,却又给激起些怒气,瞪着眼睛张恪:“你小子眼睛看哪里?”   张恪还想继续调戏两个可爱的韩国青年,腰间肉却给孙静檬拿手指尖掐了一下,看着韩国女郎秀美的眉头也微微的皱了起来,嬉皮笑脸的看着男青年,说道:“难道我的眼睛比你更无礼吗?”   男青年见张恪与孙静檬认识,两人的动作还有些亲昵,心想或许是情侣,厌恶的看了张恪一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惹人厌,凭什么占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发动走车子走了。   张恪看着明黄色法利拉跑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嗬,”孙静檬伸手过来帮张恪捂住鼻头,讥讽道,“鼻血快流出来了吧?”   鼻子给握在孙静檬微凉柔腻的手心里,那微香的触感让人心悸,张恪侧头看了孙静檬一眼,笑着说:“哪有?我不是帮你驱赶无聊人士吗?”   “呵,骗谁啊,”孙静檬娇笑着,又附到张恪耳边轻声的说,“我要是男人,也会盯着那对跟车前灯似的大胸看的,真羡慕啊,都不晓得那女人平时吃什么……”   车前灯啊?这比喻还真妥帖,张恪笑了笑,眼神瞥了孙静檬的胸部一眼,虽然没有G罩杯那么夸张,对于青春少女来说,发育也是相当诱人了,丰挺尖翘,可惜给衬衫带蕾丝褶边的翻领给掩饰住了,张恪喜欢她夏季穿着T恤或吊带裙的模样,那时能看到她的腿有多长、腰有多细、胸有多挺、臀有多翘,可惜到秋后,孙静檬多喜欢穿那么宽松的工装休闲衣裤,大好身材都给遮挡起来了。   “单车你骑去吧,突然很讨厌这颜色。”孙静檬伸手遮着张恪的眼睛,不让他的贼眼在自己身上乱瞅,她都不晓得自己对张恪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的变化,换作他时,她说不定会在张恪面前将胸挺一挺再讥讽他两句。   “我一个人骑?”张恪有些头疼呢,这辆女式单式,颜色又这么明艳,他骑着载孙静檬倒无所谓,要是他一个人骑着在东大校园里乱晃荡,也够惹人瞩目的,“我骑着送你去酒吧……”张恪宁可将多绕几步路将单车丢酒吧前。   ……   “要不晚上我们偷偷在那车上划两道?”孙静檬脸微贴着张恪的腰,坐在后车架上问张恪。   “啊?”张恪低头看了从自己腋下钻出来的孙静檬美丽的小脸,“这么变态的事情我可不做。”   “嗬,谁当初拿着板砖砸人家奔驰的?”孙静檬不屑的说道。   “哦……”张恪想了想,这年头毁在自己手里的好车也不少,就连叶小桐的那辆奔驰也是受自己牵累给谢剑南指使给砸稀烂,笑了笑,“情况不一样,人家只是跟你搭讪,是对你娇艳美貌的充分肯定,这样就跑去毁别人的车,会不会不太好客?”   “咯咯,”孙静檬娇笑起来,“那就绕过那小子一回,敢在老娘面前得瑟,下次就直接在他小白脸上划两道。”   张恪背脊寒颤了一下,这妮子说这话都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孙静檬又换了娇媚的语调跟张恪说:“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   “哪一点?”张恪问道。   “银厦广场前给葛荫均那一拳,要是你亲手挥出去的,就完美了……”   “你还真是暴力啊,这种小事,都要劳我亲自出手?”张恪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经过一家韩国餐厅,看着店堂前的告示,今天晚上将首次营业,也是学府巷迄今为止不多的装潢完毕正式开营的商家之一,孙静檬指着韩国餐厅明亮的大堂说道:“划车的事就算了,晚上请我来这里吃晚饭吧。天天吃你们学校的教工食堂,都吃腻味了,好不容易熬到学府巷有餐馆开业啊……”   “行!”张恪自己也想换换口味,韩国泡菜偶尔吃一吃也蛮爽口的,韩国也就泡菜值得全世界炫耀了。到1978前,让孙静檬下来,帮她将单车锁在酒吧门前。   令小燕、苏一婷她们在酒吧里,何弦也在,正在吧台里面擦拭玻璃器皿。她们看到孙静檬与张恪,首先问她们有没有看到那辆明黄色的法拉利。   原来那家伙开着那辆拉风的法拉利在学府巷上兜了两圈,四百多万的跑车,比盛夏那辆莲花跑车可要娇贵多了,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不仅看到了,某人还给搭讪了……”张恪笑着跟她们说,“那跑车跟某人的单车颜色一样,惹得某人不高兴骑她的单车,还得劳我送她过来,要知道我分分钟都是几百万上下的。”   “那你至少在那个女人的那对车前灯上损失了好几百万……”孙静檬讥笑的说。   “什么车前灯?”苏一婷疑惑不解的问。   孙静檬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说道:“可不是车前灯吗?”   四个女孩子在吧台边上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给别人当笑话讲,总是很无趣的,张恪摊摊手,说还要去图书馆看书,就不理会这些疯女人逃开了。要是跑创域网吧去,指不定蒙乐、时学斌那些家伙也对车前灯的关注还热切一些,心想要真是法拉利跑车敞开篷让那个韩国大胸女郎高高的挺着胸部坐车后身上,大概会引起东大满校园的尖叫吧。   张恪现在对什么宝马香车之类可没有特别深的感触。   那都是在这个世界未能发生过的前尘往事,张恪大学毕业后与蒙乐同一家公司,公司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拿张恪的标准来衡量,差不多有接近九十分。那女孩子在建邺的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相亲时,那女孩子拉着张恪与公司另外一个女孩子冒充情侣去压场子,那男的长的真够寒碜的,跟马云似的,比马云还皮黑。漂亮的女孩子当即就不乐意与那男的交往,差点撒腿就跑。这件事,张恪回公司还经常来逗女孩子乐。那男的还真看上那女孩了,颇为热切的追求起来,人虽然没有出来,电话却经常打到公司里来,奈何女孩子的热度始终维在零度以下。事情的转机是一个下雨的黄昏,公司里的同事都没有带伞,一群人顶着雨朝远处的公交车站冲过去,一辆湖蓝色的宝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来,那男头从车窗里说这么大雨送那女孩子一程。好吧,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形,男同事忌恨、女同事羡慕,那女孩子矜持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钻进那辆宝马车里……   事后公司的女同事都说那男人没张恪说的那么寒碜,张恪那时候起看到好车就有想砸的冲动。比起他来,蒙乐更凄惨些,他那时候早就有追那女孩子的心思,只是一时还没有勇气表达出来罢了。   想起前尘往事,张恪现在也只是略有感慨而已,又掏出那张从那个韩国青年手指间抽过来的名片看了两眼。   三星(中国)投资有限公司专务李在洙。   张恪手指头叩了叩额头,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啊,不晓得李在洙出现在东大的校园里是要做什么。   ……   在之前,韩国三星在建邺投资建设三星(建邺)半导体,建邺三星的半导体工厂只是进行芯片封装与测试的业务。   这算不了什么核心高新技术,锦湖在海州投资建设的芯片封装与测试工厂入秋也建成投产,目前仅国内影碟厂商所需要的解码芯片封装与产品测试业务,就足以让锦湖在海州的芯片封装工厂吃饱。对于合作公司德州仪器与斯高柏来说,虽然让出芯片封装业务上的一小部分利润,却可以避免关税上的一些损失,国内人力成本的低廉,还能继续降低了芯片封装上的成本。锦湖要是没有投资建造芯片封装测试工厂,他们也会考虑将这一块的业务交给国内的某家成熟企业去做,三星在建邺的半导体工厂也是考虑的对象之一。这时候当然不会再去考虑别的厂家了。   这种隐形的竞争,外人还看不出什么来,锦湖与三星在碟机市场的竞争就要直接一些。   九五年,韩国三星在惠州投资建设的电子工厂所生产的VCD影碟机一度占据国内碟机市场近一半的份额。但是三星过于急切了,也不想将相当大的一块利润让给斯高柏,而是直接采用第一代解码芯片生产碟机。虽然采抓了市场的先机,九七年狠捞了一笔,但是碟机质量不够稳定,当爱达电子将采用集成度更高、质量更稳定的第二代解码芯片生产的碟机推向市场,加上大胆的市场运作,风头就迅速给爱达电子抢走了。   三星碟机目前在国内市场只能算二流产品。   当然,碟机产品上的竞争失利,与三星自身的竞争策略有很大的关系,怨恨还不能转移到爱达电子的头上。但是香雪海合资案,韩国三星在惠山建立其家电生产基地的计划却是真真切切的给张恪他们给搅黄了。   韩国三星并没有放弃将其生产基地转移到中国的努力,相反在周瑾瑜调职江南省之后,在周瑾瑜的牵针引线之下,与金山市银岭电冰箱厂迅速达成合资协议,在金山投资五千万美元建设他们在国内的第一个家电制造基地;也让周瑾瑜甫至江南省就得到一项大的政绩。   虽然韩国三星在中国的投资都是在三星(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的框架下进行的,也就是三星(中国)投资公司是三星在中国的总部机构。   截止到九七年三星在中国只有些陆陆续续的投资,还没有大规模的将其生产基地移到中国来,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发中国的市场,但是这一切,不会太久远。   ……   与前尘往事相比,今世的韩国与韩国三星都有极大的不同。   亚洲金融风暴吹袭韩国,使得韩国提前近两个月全面的爆发金融危机,截止到十月底,韩国三十家大企业已经九家申请破产保护或实际进入破产程序,破入困难的金融机构与企业不计其数,经济危机的程度与规模比前世更大。   这是由于国际货币投资者在失去香港这个重大目标之后发泄与投机的力量更集中于韩国的缘故。   韩国三星虽然没有病入膏肓,也积极出售重工、化工等方面的业务,全力保存在电子、家电、半导体方面的核心业务,为改善财务状况做出一些成绩,但是令韩国三星意料不到的,其领导人、被喻为韩国经营之神的李健熙年陷入九五年总统政治行贿案的丑闻而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缓期一年的刑罚之后,九七年没有等到韩国总统的特赦,再次陷入举国震惊的逃税案丑闻之中。   九月中旬,一家不起眼的韩国媒体爆料指出李健熙通过匿名账户控制三星集团旗下许多公司的股份,这些匿名账户是韩国三星创业人、李健熙的父亲李秉喆在过世前设立了。在李秉喆逝世之后,李健熙接掌三星集团,也实际控制了这些匿名账户。此举让李健熙实际控制三星集团的同时避免了巨额的遗产税。   或许是韩国检察部门与三星集团达成和解协议,李健熙在十月上旬宣布辞去在三星集团内的所有行政职务,退出对三星集团的直接领导,并宣布李氏家族将捐赠合计八亿美元的家族资产给国家帮助渡过眼下的经济危机;韩国检察部门也没有继续追察逃税案。   李健熙的副手,三星集团董事会副主席、三星集团战略企划室的室长朴鹤洙接替李健熙在三星集团内的职务,成为三星集团新的掌门人。战略企划室在三星集团内的地位,相当于爱达集团的大项目部,朴鹤洙的确是李健熙经营理念的忠实继承者。   三星集团的李健熙家族大概很郁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如何知道他们极力掩饰了近十年的逃税秘密。   十年前,三星集团在亚洲地区还是一家三流的企业,所逃的遗产税额也没有多少钱,至少比他们这次被迫捐赠的家族资产要少得多。   三星集团的崛起,恰恰是李健熙担任领导人之后所做出的努力。   由于这家媒体几乎爆出避税案的所有细节,加上大量韩国媒体的跟进报道,李健熙家族手忙脚乱,加上这段时间,韩国上下因为爆发经济危机而鸡飞狗跳,一时间也无暇去追究到底是谁背叛了他们。   他们或许想不到,要没有黑手在幕后操作,避税案要拖到十一年之后、李健熙意欲将那些匿名账户的控制权转移给他的儿子才遭到彻底爆光。   三星集团就这样偏离他们既定的历史轨迹。   张恪晓得李健熙还会在幕后继续领导三星集团,隔了一层,总不比以前那么得心应手,或许作为与韩国检察部门的妥协条件,李健熙退入对三星集团的直接领导,李健熙家族的成员也都纷纷离开三星集团在韩国的总部,到海外分部任职积累职务上的经验,在韩国媒体与公众眼里,也是李健熙家族主动削弱对三星集团控制权的表现。   却不晓得这完全是以退为进的策略,三星集团的命脉与未来的生机不在韩国,恰恰是那些海外市场,李健熙家族的成员控制了三星的海外市场,以后重回三星总部还有什么困难的?   这大概是李在洙出现在建邺的原因吧。   李在洙是三星集团创始人李秉喆次子的次子,媒体对李健熙家族的女性成员报道极少,张恪倒还不知道那个明艳女郎是谁?   ……   无论韩国是否爆发经济危机,无论三星集团当前是否陷入了困境,李在洙这样的家族子弟总不会委屈了自己,一辆法拉利马拉内罗跑车实在算不了什么,也不能说开着一辆法拉利马拉内罗跑车到处拉风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李健熙应该早就看出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作为给韩国人捧为经营之神的李健熙不会派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到中国市场来积累职务上的经验。   张恪倒不会轻视这个李在洙,只是多想也无益,下午虽然有课,但是他更愿意到图书馆坐一下午。   黄昏时,接到赵鹏的电话,说是丽丰印染厂下岗职工的问题,经过市总工会与市劳动局的协调,算是彻底解决了。橡树园除了尽可能给下岗职工安排工作岗位之外,还额外提出一百万的资金作为促进因为各种原因待岗的国企职工再就业的基金。   王维均还打来安慰的电话,在电话将田力山狠狠的贬责了一通,说是要媒体好好宣扬一下锦湖的义举,虽然在他眼里锦湖捐钱有些被迫、受委屈的意味,但总不能让锦湖白捐这笔钱。   张恪只是顺水推舟的说了些客套话,事情便算解决了。只要锦湖不为此怨恨,田力山能从锦湖“讹”到钱,也不会受到多少责备的,毕竟他筹到钱了,能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又没有给市区增加什么负担。   这件事,便暂时算是这么过去了,张恪心想田力山也没有工夫再跑到宿舍楼下收衣服了。 第669章 外交纠纷   中午骑着单车载孙静檬去1978说晚上一起去那家今天才开业的韩国餐厅用餐,从图书馆出来,出东门走到学府巷,才发现疏忽了,那家韩国餐厅前早给欲尝鲜的学生都挤满了,哪可能有空位留下?   就算没有几家店铺装潢好开始营业,改建后的学府巷外街步行道上的工艺长椅也是青年男女聊天悠闲、增进情感的好场所,倒是那些服饰类商店装潢简单一些,外街上好些服饰专卖店也已经正式营业,为学府巷聚集了不少人气。餐厅,倒是这家韩国餐厅动作最快,火爆的场面可想而已。   张恪给孙静檬打电话,问她是不是考虑换个场所改善伙食。   “就晓得你不够诚心,我订座了……”   “哦……”张恪还想催她赶紧过来,就看见孙静檬模样清纯的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朝他招手,淡淡暮色笼罩着学府巷的街头,路灯业已亮起,仿佛一层轻烟浮在自然光之上,这时候还没有调和起来,孙静檬优雅的站在那里,双眸就似一泓给暮色覆盖的深邃湖水,仿佛这暮色里最美的风景。   这家韩国餐厅装潢考究,踏着深色的木楼梯到二楼,看着就剩下临窗的一个座位空着,张恪要走过去,给孙静檬拉着,见她朝隔壁桌呶呶嘴,才认出隔壁桌三个人、其中背对着他们的两人恰巧是李在洙与那个韩国大胸美女。   坐在他们对面的也是一张典型韩国脸的男青年,他看着张恪与孙静檬上楼梯,视线也惊艳的往孙静檬这边瞥了一下,就转开了,张恪与孙静檬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听见他们在拿韩语聊天。   二楼的灯光暗一些,桌子还摆放了一盏莲花造型的玻璃器皿,盛着清水,水面上漂浮着一支烛火,窗外的暮色更深了,路灯光透射进来,这烛火倒是稍添些情调。   侍应生端来冒着热气的大麦茶,孙静檬背对着韩国大胸美女而坐、拿着印刷精美的菜单点餐,张恪坐在对面竖起耳朵听李在洙他们在聊什么。   张恪的韩语水平,毕竟不及日语与英语,加上平时应用少,偷听起来有些费力,倒是能听明白。   李在洙到中国来的专务职务就是负责三星在内地市场的品牌运营与市场营销,三星集团还打算将台湾、香港等地的市场一并置入三星(中国)投资有限公司的构架之下,组建三星的大中华区。   韩国三星即使在面临极大危机之时,同时也将摆脱危机、继续崛起的希望放在中国的市场上。   “中国,在我看来,也就爱达电子是一个稍稍值得重视的公司,不过,既然我们三星开始重视这里的市场,爱达电子注定也要像蝼蚁一样给我们辗得粉身碎骨……”李在洙嚣张的语气让张恪听了很不爽,总不能这时候与他争什么口舌之利,再说他这话又不是对着锦湖的人在说,只是努力继续听下去,“别人都说我们三星要超越的竞争对手太多,会长曾说过,他眼里只有两家竞争对手,一家是日本的索尼,一家是美国GE,其他竞争对手注定是要给我们超越的,没有必要太关心……”   张恪能看见坐在李在洙的青年的嘴形与说话的表情,听懂他说的韩语就省力些。   那青年说道:“去年,索尼元器件部在中国生产碟机机芯,正雄心壮志的要与飞利浦平分这个市场,却由于爱达电子的介入,索尼全面溃败,不得不放弃碟机机芯业务。在庞大的索尼面前,这一小块的业务或许微不足道,但是毕竟也要算是失利。索尼在碟机机芯丢失的市场份额,恰恰都让锦湖占过去了。三星的碟机又如何,三星在碟机市场的溃败,不也衬托爱达电子在碟机市场的巨大成功吗?另外,你看看这款手机,我也在用,”那青年将一款i19的手机摆到桌上,“哪里比三星在国内的手机差了?三星手机要进入中国的市场,竞争对手可不仅仅是爱立信、摩托罗拉这些对手……”   听别人,特别是听可能的竞争对手赞誉爱达电子,张恪也免不了会觉得很受用。   “爱达电子的崛起,与中国中央电视台垄断掌握大量媒体资源这个事实有着极大的关系,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他们国内的市场,占据了先机。但是中央电视台的大门还只对我们这些外国企业打开很小的一条缝,我到中国这段时间,就是一直与有关部门在沟通,努力的很久,也无所谓努力,这些人拿钱很容易腐蚀,现在总算有些成果……”李在洙又说道,“却没有想到你到中国留学两年,对这家公司研究还蛮深入的啊?”   为了保护国内的市场不被海外厂商过度冲击,中央电视台的优质广告资源对国外品牌实行价格歧视保护政策,同档时间段的广告对国外品牌多收30-50%的广告费;一直到七八年后,这些政策上的保护壁垒才取消掉。   听到李在洙的话,这里似乎也不再严格遵循历史的轨迹,张恪心里微微一凛,倒不晓得李在洙取得的突破是指哪些方面。   “或许其他人更喜欢将三星的成功当成典型的案例来研究,关注一家正在成长的企业,也有其中的乐趣,”坐在李在洙对面的青年说,“起初是我的导师布置下来的课后作业,但是真正收集资料开始研究之后,才发现这家企业还真是不简单,他们分散的财权关系,不比三星简单多少,就连我们坐在这家餐厅的物业,也与这家企业有着很深的关系,我想或许会有一天,这家企业也会成为其他经济学者争先研究的对象……”又对大胸美女说道,“巧贞不是喜欢中国的文化吗,你也可以过来读书啊,师大的文学课程,就很适合你。”   锦湖这两年是光彩夺目,但是张恪想象不出东大除了周瑾玺之外,还有哪一位教授会这么早就开始研究锦湖的成功案例。听这小子的语气,似乎他的导师很早就让他研究锦湖了,张恪心想不会恰好就是周瑾玺吧?   “你不要怂恿巧贞了,要不是这里有十二亿人口的市场,这种低劣的语言有什么好学的,汉城也早就应该改名首尔了,真不清楚市议会的那群家伙干什么吃的?”李在洙说道。   没想李在洙还是一个大韩民族情结严重的家伙,他背着说话,张恪很费劲的听他说韩语,听到他这么话,禁不住皱起眉头。   坐在李在洙对面的青年看到张恪皱眉头的下意识举动,心里疑窦丛生。李在洙看到他的表情有异,问道:“怎么了,你觉得我的话不对吗?”   “你后面的人在偷听我们谈话……”   李在洙这时候才回头赫然看到张恪与孙静檬坐在他们身后,勃然大怒,指着张恪的鼻子诉斥道:“果然是劣质种族的杂种,竟然跟着过来偷听我们的谈话……”   孙静檬听不懂韩语,诧异的抬头看着李在洙盛气凌人指着张恪的脸在叫嚣,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   张恪倒是平静,站起来瞪着李在洙:“我们这个民族,还轮不到你这个高丽棒子来污蔑。”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将里面温度不低的大麦茶朝李在洙那张小白脸泼去,“要叫嚣,回你们棒子国叫嚣去。”   “啊!”李在洙捂着给热茶烫着的眼睛,惨叫起来,叫声里还是震惊大于疼痛,他大概在中国还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都是气血旺人的年纪,给热茶泼了来不入反应,揉过眼睛反应过来,身子探过来就要揪衣领,却忘了孙静檬站在他与张恪之前。   “非礼啊!”孙静檬先喊了一声,又一巴掌扇了过去,紧接着又踹了李在洙一脚,才跑到中间的过道上。   在餐厅二楼用餐的都是附近的学生,没有人能听懂韩语,只看到这边起争执,看到张恪将热茶泼到韩国人的脸上,又听到孙静檬喊非视,也无视李在洙是给拿茶水泼脸、脸上又给孙静檬扇出五个鲜红手指印的人,都怒气汹汹的围过来,孙静檬乖巧的躲到张恪身边,小声的问道:“是不是要这样?”   什么跟什么吗?张恪看到李在洙脸上的鲜红的手指印,不晓得孙静檬身手还是蛮敏捷的啊,一巴掌一踹脚,李在洙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看到这么多青年学生围过来,李在洙也不敢动手,只是拿韩语大叫:“报警,报警,让警察将这个杂种抓起来……”   韩国大胸美女有些不知所措,坐在李在洙对面的青年站起来,也没敢有激烈反应,拿起爱达i19手机拨报警电话,还不忘拿普通话跟围过来的人群解释:“他偷听我们说话,还拿热茶泼人,无礼纯粹是那个女孩子污蔑。”   “谁他妈污蔑你?”张恪见这小子还会恶人先告状,一跨步走过揪着他的领口,仗着人高马大将这个小个子韩国青年提溜到跟前,瞪着他,“这里是公共场所,你们大声拿韩语交谈,碰巧我又听得懂韩语,难道要我将耳朵捂起来吗?你们拿韩语污蔑我们的民族是劣质民族,污蔑我们的汉语是低劣的语言,还叫嚣着要将汉城更名为首尔,我听了不过皱了一下眉头,你们却转过身来破口大骂,拿碗热茶泼你们,都要算客气的,”反手扇了他一巴掌,“狗丫的,还有胆气恶人先告状,你报警啊,老子就在这里等着。”又正手扇了他一巴掌,才将他丢到座位上。   九七年,普通的大学生还没有觉得韩国人有多讨厌,不过张恪那两巴掌打得也实在解气,围观的人都纷纷叫好,众情义愤都忍不住要过来过一下手瘾。吓得李在洙三人脸色惨白,那青年也不敢拨打电话报警了。店主是辽宁的朝鲜族人,跑上来问发生什么事情,要让李在洙他们三人先离开。   “报警!”张恪揪着李在洙不让他们离开,朝那名不知所措的店主喊道,“他们在公共场合污蔑我们的国家、民族,污蔑汉语,又无故站起来骂人,引起纠纷,哪容他们这么容易就走掉?我是气不过才拿茶水泼这家伙,还扇了两巴掌,你去报警……”   李在洙身份不简单,让他这么容易脱身再通过韩国领事馆来交涉,就成外交事件了。要在低层次将事件的性质给定下来,张恪当然不会让李在洙这么容易就走掉。   马海龙很快就领着人赶到现场控制住局势,也不说跟张恪认识,只是控制住局势不再继续扩大,也不能真让那群学生将李在洙他们三个人打伤了;时学斌、董跃华他们听到消息赶过来,兴奋得直想抽人。   马莲街派出所接警后,何纪云领着几名干警五分钟之内就赶到现场。见警察赶到,李在洙他们胆气就又大起来,叫嚣着要通知韩国驻上海总领事馆派人来建邺解决问题,李在洙还拿他古怪腔调到汉语朝何纪云大叫:“这是外交纠纷,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 第670章 嘴脸   听李在洙叫嚣着说什么外交纠纷,马莲街派出所的民警,心里多少有些忤。这年头,干警察是滋润,但是工作上也有雷区,一怕民族纠纷,二怕外事纠纷,都看着上任才半年多的所长何纪云。   与李在洙在一起的那个韩国青年,在何纪云他们赶来之前,已经电话通知了东海大学的外事办公室、韩国驻上海的总领事馆,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胆量在电话里将事情说的多严重,只说发生了些小纠纷,希望东海大学外事办公室与总领事馆出面解决。   身为三星集团李健熙家族的成员,李在洙的身份毕竟特殊;只怕不需要多少时间就会惊动东海省、建邺市的外事部门。   张恪看着他们唯独没有通知三星集团在建邺的半导体公司,这本应该是他们最直接的救援对象。想必他们怕打电话时给围观的学生知道他们的身份,影响三星集团在中国的企业形象。还有就是李健熙家族在韩国正陷入逃税案的丑闻之中,他们稍有些头脑就不会想卷入什么侮华案的丑闻,真要闹出什么大的新闻,就是他们韩国媒体的反应也很难判断。   张恪心想李在洙他们到底知道拿捏分寸,这时候嚷嚷着外交纠纷,不过是要给何纪云他们施压,以为何纪云会与中国的普通警察部门一样会屈服他们的淫威之下,纵容他们在中国胡作非为。   张恪都无法想象当事人要是换作别人,要是发生在学府巷之外的地方,以九十年代中后期国内政府对韩国友人的友善程度,指不定真要让他们得逞不可。   如果,一个国家害怕外交纠纷连国人的正当权益都不敢维护,那离大国之路就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要走。   ……   “哼……”何纪云目光锐利的盯了李在洙一眼,哼了一声,严厉的喝斥道,“什么叫外交纠纷,你当中国的警察都是唬大的!老实跟我们回派出所将事情经过介绍清楚,不老实就铐着你走。”左右看了两眼,吩咐手下的干警,“都带上车。”   一个民警伸手要过来揪张恪的胳臂,何纪云伸手一挥:“这个我来,你们先把三个韩国佬先带上车。”   张恪也没有想着要将李在洙那张名片丢出来,只要这件事能迫使李在洙屈服就可以了,考虑到国内的政治环境以及相关官员可能的态度,就是这时候揭露李在洙的身份,也不大可能闹出多大的影响,消息总可以事后由马莲街派出所的民警嘴里传出来。   何纪云陪着张恪、孙静檬下楼梯,与张恪离得近,小声问他:“该不会看上那个韩国女人了吧?我好不容易快熬到副局的位子,只盼望您老不要一小心又把我这个位子给整没了。”   什么跟什么?一腔热枕,给他污蔑成这样,张恪真是郁闷,挥了挥手让何纪云该干嘛干嘛去。孙静檬在一旁吃吃的笑着,嘴里还继续污蔑张恪:“就是这样的,这小子就是好色。”   张恪与孙静檬先坐到警车里,就坐在李在洙他们三人对面,眼睛却瞅着那个韩国大胸美女看,真不看出那张接近无瑕的脸有整过容的痕迹;好吧,也不能不承认韩国女人当中也有天生丽质、纯天然的尤物存在。只是不晓得她那对车前灯似的大胸是怎么长成的,张恪心想大概也不会有哪个正常的女人会将自己有胸部隆到如此壮观的程度,多半也是自然生成的。真是自然生成,那就更奇妙了。   “看什么?”李在洙瞪了张恪一眼,严厉的喝斥道。   “呵,”张恪撇着嘴轻蔑的笑了笑,真要在警车里把这小子给打伤了,自己也要弄出些伤痕出来才能掩人耳目。张恪不屑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对李在洙挑衅的眼神视若无睹。倒是韩国大胸美人此时拿韩语朝李在洙抱怨:“你总是要惹是生非,这件事总是你有错在先,你跟他们道歉,我可不想到建邺的第一天还要去警察局体验一下……”   “胡说什么,你要跟我们在同一立场上。”李在洙压低着声音申斥,神色却更加严厉。   韩国大胸美女一脸委屈的低着头不说话,有着娇敛的楚楚可怜。   孙静檬搀着张恪的胳膊,嘴巴附在张恪的耳边问他们在说什么。   警车的后车厢里就那么大点空间,张恪抬脚能踹李在洙的脸上去,孙静檬声音很小,对面的韩国大胸美女看着张恪,拿韩语说道:“就算你能听懂韩语,也希望你不要顺便转述别人的话,好吗?”   张恪侧过头,笑着跟孙静檬说:“人家不让告诉你。”   孙静檬睁眼嘟着嘴。   “喂,”张恪拿生涩的韩语招呼对面的韩国大胸美女,“你叫李巧贞?”   李馨予横了张恪一眼,巧贞是家里人称唤她的名字,她脸转开看向别处,即使怨恨堂兄无礼在先,也没有道理这时候理会张恪的搭讪;再说张恪的眼神也够无礼的,她这么想着,又双臂抬起来抱着胸部遮掩一下。   李在洙不耐烦的问坐在车尾的民警:“怎么还不开车?”   “急什么?”有何纪云做示范,马莲街的民警胆子都大了起来,不耐烦的瞪了李在洙一眼,“就你小子事多,不要等笔录都做好才能走?”   何纪云与两名民警在韩国餐厅将几名见证人找过来做笔录,总要先坐实李在洙他们有辱骂的行为在先。   赶巧当时帮张恪他们点餐的侍应生是店主招来的一名朝鲜族女孩,能听得懂韩语,也见证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她的证言最有力了,拿到她的证词,何纪云才轻松下来,这件事到现在就简单了。   张恪在车厢里等着也有些不耐烦,不过也要何纪云这时候将工作做细了,免得别人拿帽子来扣,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抵挡。   听着外面的动静,已经聚了好些学生过来看热闹,又有一阵骚乱,听着有人走近警车,跟守在警车外面的民警说话,语气很不友好,几乎是拿教训的语气在大吼大叫,张恪他们在车厢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东大外事处的何晓光副处长,听说我们学校一名韩国籍的留学生给你们扣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会先调查清楚,一定要先扣人吗?弄出国际纠纷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何老师,我们在车里……”李在洙旁边的韩国青年听到外边的声音,朝外面喊道,“何老师,我是金南勇,我们都在车里,打我们的学生也在车里。”   “你们将警车打开,我先将这名留学生跟他的两名朋友带走……”警车尾门给一个穿西服的中年人骤然拉开,车外守着民警没来得及制止他,这时候何纪云拿到见证人的笔录挤出韩国餐厅,走了过来,喝斥道:“喂,喂,你是谁?”   东海大学外事处副处长何晓光没有理会何纪云在后面喊叫,爬上警车,视线扫过张恪、孙静檬,很不客气的教训道:“你们是东大的学生?你们竟然有胆子跟动人打人了,吃了豹子胆了,你们这是破坏国际关系,你们的行为会让国际友人对中国寒心,不怕学校将你们开除吗?”   张恪眉头微微一皱着,最看不惯这种一看到外国人就脑子发热以为是自己祖宗来了骂不得打不得还乱扣帽子的家伙,看着何纪云从后面赶过来,淡淡说道:“你将他拖下去。”   何纪云当真不客气,一把抓在何晓光的裤腰带上猛的从车上拽下来,何晓光不注意,胳膊肘儿猛的撞到车厢底座,差点门牙磕掉两颗,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狼狈不堪。何纪云训斥道:“你再妨碍我们执行警务,小心我将你铐起来。”又回过头来将警车的车给关上。   “我是东大外事处的何晓光副处长,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野蛮执法会引起外事纠纷的?”   “妈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野蛮执法了……”何纪云忍到现在,赶巧又有这家伙不知死活撞他枪口上,在车外也忍不住暴了粗口,“老子在富春阁铐了三十多个日本鬼子、十多个韩国棒子,也没见什么外事纠纷,老子是你唬大的!叫你什么张处长过来,或者叫你们东大的校领导过来;你,恕不接待。”   张恪在车厢里听了直好笑,看着对面的李在洙、金南勇这两个韩国棒子,想必他们到建邺来也听说过富春阁买春事件,他们这时的表情还真是有趣。 第671章 低头折腰   临开车前,杜飞赶过来,打开警车往里探头看了两眼。   张恪抬脚要踹他:“你怎么才赶过来凑热闹。”   “我时间也很紧的,我中午就听时学斌他们说了,就是没抽出空来,”杜飞抱怨了一句,眼睛紧往李馨予身上瞅了两眼,嘿然笑了起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晚上就不等你们一起吃饭了;再说你们俩来偷偷摸摸过来吃韩国菜也没有喊上我。”   “什么叫偷偷摸摸?”孙静檬瞪着眼睛看着杜飞,“不是没找到你吗?谁晓得你小子跑哪里去了……”   “难道今天手机没有信号?”杜飞故作疑惑的揶揄道,临时前又瞥了李馨予两眼,敢情他是赶过来看这位韩国大胸美女的,他今天都不在学府巷,出去办事去了;惹得李馨予美眸横飞,却又抱怨不得。   待警车启动起来,后车厢里又挤了两名民警,孙静檬坐在内侧,紧紧贴着张恪,挨着他的胳膊,小声问他富春阁是指什么,何纪云怎么会在富春阁铐走那么多日本人、韩国人。张恪又不能这时候告诉她富春阁集体买春事件的捅出他与叶建斌都有参与,倒是坐在张恪右首的民警来了兴趣,将外界传闻的富春阁集体买春事件的版本说给孙静檬听:“那些家伙,到中国来投资建厂可以,要是以为顶着投资的名义来违法乱纪,一样将他们赶回老家去……”   直到何纪云在警车外自暴他是富春阁事件的侦办警官之后,李在洙、金南勇两人的脸色变了几变,态度就有些异样了,一直小声拿韩语交头接耳说话;张恪也听不清楚。   ……   警车到马莲街派出所,张恪、孙静檬才与李在洙他们分开,何纪云非常体贴的派了一名年轻的女民警给他们做笔录,还拿出他珍藏的铁观音沏上茶来伺候。   这事情非同小可,何纪云一时间也没有工夫陪张恪。给他带到派出所的两拨人,都是跺一跺脚能震地摇三摇的人物,张恪自不用说——虽然说张恪自己乐意到派出所来的,李在洙是三星集团在中国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这会儿工夫,无数的电话打进来询问情况。   过了一会儿,何纪云走过来,说道:“事情已经捅到市局外事处,李在洙还真是个人物,他是三星在华投资公司的专务,不过他这次到建邺来,是以私人的身份,建邺市里没有谁负责接待,他们在建邺投资建有一家半导体公司,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这时候堵到我们派出所门口,我还得派人接待;市局外事处一会儿会派警员过来联合侦察,韩国驻上海的总领事也已经坐车在路上了,不需要三个小时就能赶过来……李在洙他们表示,韩国总领事不赶过来,他们不会开口回答任何问题……”   “还要等三小时啊,”张恪无聊的看了看腕表,闹到现在,才夜里七点钟,“没关系,你先招呼他们学习我们的对外开放政策吧,”又问道,“那个叫金南勇的留学生还有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金南勇原先是三星集团在华公司的高级职员,到你们学校留学也是受三星集团的资助;那个女人叫李馨予,也是三星集团李健熙家族的成员,是李健熙的堂侄女,今年才二十岁,这次到国内来办理的是旅游签证……”   “原来叫李馨予啊……”张恪并不关心李馨予的年龄,李馨予虽然媒体少有刊登她的照片,不过李馨予零二年在日本留学时自缢身亡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由于是三星集团李健熙家族的成员,又是在留学公寓里自缢身亡,这样的新闻自然全世界新闻媒体都争着转载,有传言说是家族给她指定的婚姻不合她心意的缘故。   这些都是媒体传言而已,这样的家族秘辛,外界又怎么可能轻易的知道呢?   不过想想也够可惜,这么一个有着天使面容、魔鬼胸部的女人或许再有四五年的时间就将要将年轻的生命都绽放完毕;当然,她的人生轨迹说不定早就扭转了也说不定。   “你又在想那对车前灯?”孙静檬见张恪陷入失神状态,伸出白嫩的手掌在他的眼前摇了摇。   “什么车前灯?”何纪云疑惑的问道。   孙静檬当然不会跟何纪云解释什么是车前灯,只是略带羞涩的笑了笑。   何纪云又是什么人物?看到孙静檬神色的异样处,就会意的大笑起来,有民警进来说又有电话找他,何纪云才先出去。   “你刚才在想什么?”孙静檬不依不挠的问张恪,刚才提到那个韩国美人,张恪的失神很让人怀疑。   “我在想那个李馨予在家里一定也是受气包。”张恪说道。   “啊,你这也看得出来?”孙静檬不解的看着张恪,“还是说你的怜香惜玉之心又随意泛滥成灾了?”   “什么叫‘又’?”张恪疑惑的看着孙静檬。   “你说呢?”孙静檬抿唇笑着。   何纪云走进来,说是邵心文与叶小桐的电话,他们刚在邵心文老家办了婚宴回建邺就听说这回事,听何纪云解释过,说是要过来凑热闹,何纪云说道:“叶哥也要赶过来……”   “他们过来凑什么热闹?”张恪叹了一口气,“也行,叶小桐过来,我正好有事跟她说。”   锦湖那边,有马海龙代为解释——马海龙他们在派出所门外的车里候着;张恪到现在就接过姚文盛、金国海、王维均三个人的电话,事情通报给这三个人也就足够了,就不怕有谁会胡乱跳出来给何纪云施加压力了。   市公安局外事处以一名副处长带队,三名警官赶了过来,他们早就得到上面关照,只例行程序又给张恪做了一份笔录,也没有要求这事只归市局外事处处理,就到另外一间侦讯室给李在洙他们再做笔录,就算李在洙他们不肯开口,法定程序还是要走的。   过了一会儿,东海大学外事处处长以及国商院院长崔国恒以及国商院九七级年级主任魏东强还有席若琳都天塌下来似的赶了过来。席若琳从时学斌他们嘴里知道张恪在韩国餐厅与留学生发生纠纷给派出所民警带走,不可能不通知院里。   偏偏没有人通知音乐学院那边,就好像孙静檬跟来玩似的。   张恪没心情应付崔国恒、魏东强他们,让何纪云将他们挡在侦讯室外应付,他与孙静檬躲在侦讯室里下五子棋玩。   大概是何纪云烦不过东大的来人,走进来求张恪见他们一面,说道:“你们学校那女的还挺凶,以为我们派出所扣下在谑待你们俩似的……我已经将基本情况跟他们通报了,他们刚才先去跟李在洙他们交流过……”   张恪与孙静檬将围棋子收起来藏好,崔国恒、魏东强、席若琳,还有校外事处、留学生服务中心主任张晓东走进来。   崔国恒、魏东强、席若琳、张晓东四人脸上表情各异,大概何纪云强硬的态度已经从校外事处何晓光副处长嘴里传回到他们的耳朵里,加上也了解到基本的情况,也就没有天崩下来的惶恐。   “我刚刚与金南勇他们交涉过,他们表示,只要你为打人的事情认错道歉,他们不会再追究,学校方面也不会再追究……”张晓东过来之前从崔国恒那里知道张恪这名学生的家庭背景,父亲刚爬上新芜市常委副市长的位子,也就是说,眼前这名学生也是难缠的主,学校过于强按着他低头也不合适。   “道歉认错啊……”张恪打了哈哈,心想李在洙也要有这个脸面才行,说道,“为什么他们不会先道歉认错?至于连累大家晚饭都吃不好,我很抱歉,我可以道歉,至于这件事吧,我看还是等他们韩国总领事赶过来再说好了。我想我们的政府,总不至于因为人家总领事赶过来,就要强迫他们的一名普通学生低头认错吧。”   折腾到现在,的确把晚饭的事情都忘了,何纪云得到张恪的提示,赶紧吩咐手下的警员出去买盒饭,又问崔国恒他们:“崔院长、张处长,你们也没有吃晚饭吧?”   崔国恒哭丧着脸,哪有心情吃晚饭啊?这时候没有魏东强、席若琳说话的地方,张晓东倒是为隔壁的李在洙考虑,说道:“是不是给三个韩国客人准备三份?”   “他们啊,未必对建邺的快餐合意,还是算了吧。”何纪云打了一个哈哈,他不能对李在洙他们怎么着,但也没有心情伺候他们。   ……   韩国驻上海总领事韩勇泰九点半钟赶到建邺,省里没有人出面,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与市政府外事办公室的领导接待了他。   胡宗庆才不想插手这鸟,但他是分管外事工作的副市长,他要不出面,就只能将事情推给市长肖明建了;肖明建再推脱,还不是要罗君亲自出面解决。虽然胡宗庆对罗君满腹意见,却也不敢跟他公然唱对台戏。   胡宗庆出面之前,也已经受到罗君的电话关照:“这只是一名普通高校学生受人辱骂之后难免有些冲动的反应而已,市里要有市里的政治立场,也不要把市里的情况随便跟外人透露……”   胡宗庆肚子里早就破口大骂开了,张恪要是普通高校学生,事情会搞这么复杂?早就按着那学生的头颅给人家赔礼道歉丢给学校处分算了,还需要韩国驻上海总领事夜里驱车赶到建邺来解决问题?   市里的政治立场是什么?之前的富春阁买春事件就竖了标杆。这种两面都不讨好的事情,胡宗庆万般无奈就又无法推脱。   不管韩国三星集团在亚洲的地位如何了得,但在东海省,在建邺市,其重要性却还是不能跟锦湖相提并论的。锦湖的情况又不能随便透露,那真的只能当成普通高校生纠纷处理了。   胡宗庆肚子里闷着一团郁气,先指示市府外事办公室的官员前去马莲街派出所了解情况,但不允许他们插手马莲街派出所的事情,他则亲自到路口亲自接韩国驻华总领事韩勇泰,然后一起到马莲街派出所解决问题。   韩勇泰又不是傻瓜,事情拖到现在,李在洙、金南勇、李馨予三个人都还给扣在基层派出所,他怎么能不明白建邺市政府的立场?他与胡宗庆相遇,也不提抗议不抗议的话。真要再捅出与富春阁买春事件类似的事情出来,这时候提出外交抗议,不过徒增国际笑料而已,何况韩国国内经济危机肆虐,虽然最大的期待寄托在美国身上,也不能对身边的中国视而不见。随随便便将事件升级,并不是一名合格外交官会做的蠢事。   韩勇泰与胡宗庆赶到马莲街派出所,先看过张恪他们与旁观者的笔录,又去临时给换着接待室铭牌的侦讯室与李在洙、金南勇、李馨予他们见面了解情况。   胡宗庆不想去见张恪,在派出所的接待室里,与东大国商院的崔国恒、外事处处长张晓东他们见面,情况他早就了解过了,就看韩国人那边需要怎么的台阶下。   张晓东就期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崔国恒也是这心思,奈何张恪在他们看来就跟茅厕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偏偏家里还有些背景不容小视,加上他与蒙乐、杜飞前段日子一齐搞了个大学生创业协会,很受校方的关注,在学生当中也颇有影响,这样的学生,他们还不能拿出强硬姿态来威逼利诱;派出所方面的态度又是出奇的强硬。   魏东强最是难熬,心想自己是国商院九七级的年级主任总是要负直接的管理责任,来之前张晓东说了很多危言耸听的话,见张晓得、崔国恒陪自己干坐了两个多小时,这时候连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与韩国驻沪总领事都惊动了,看到胡宗庆阴郁的脸色走进接待室,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崩地裂、末日来临,对张恪那踞傲狂狷的姿态,自然更是恨之入骨。   胡宗庆来之前,魏东强也试图戏张恪低头认错,将这事情给化解决掉,奈何张恪听他说了两句话,打了一个哈欠,派出所的民警就将他们请出侦讯室。   之后,有三个男女赶到派出所来,就与他们打了个照面,也没有招呼一声,就进去找张恪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看着胡宗庆阴郁的坐在长椅上,只跟崔国恒、张晓东打了一声招呼,看了席若琳一眼,就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魏东强惶恐不安,没有勇气直接跟胡宗庆说话,跟崔国恒说道:“崔院长,要不我进去再劝下张恪?那三个韩国人不是说只要他低头认错就不会再追究了吗?”这话自然也是说给胡宗庆听的。   “低头认错?”胡宗庆抬起头,看了魏东强一眼,“为什么要低头认错?”他肚子却骂开了:这浑球要能低头认错,就不会将热茶泼人家脸上了!关键是东海省谁有资格让这浑球跟这三个韩国人低头认错,将省委书记陶晋抬出来吗?胡宗庆心里悒郁难平,为什么偏偏是自己摊上这差事?抬头见东大的几名领导都一脸错愕,才想起还没有将市里的立场与他们通气,说道:“事情的经过,我了解过了,就是普通的小纠纷而已,没有谁对谁错,哪一方面要愿意主动认错和解,我们也是欢迎的……”   “要是都不愿意和解呢?”张晓东问了一句。   “都不愿意接受和解……”胡宗庆看了何纪云一眼,气鼓鼓的说道,“那就按外事管理办法、治安管理条例上的规定处理……他们爱闹随他们闹去。”   胡宗庆的态度,惟一让崔国恒、张晓东他们能联想到的就是张恪家里的触手已经伸到建邺市里来了,不过没可能市里会给一名普通高校生撑腰,对方可以三星集团李健熙家族的继承人之一,也三星驻华的高级官员,在建邺投资建有半导体公司,这么一个人物,市里不去费力的巴结讨好,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有比这个人物更需要讨好巴结的对象。都说官场是一张密集的网,张恪的父亲张知行在新芜刚提拔当上市委常委,与建邺市里或者省里有密切的关系,都是令人太意外的事情。既然胡宗庆代表市里都表态了,崔国恒、张晓东他们就没有什么好担心,只是很奇怪,张知行请托的人为什么不给校方打声招呼?不过这个也不是很重要的。   魏东强毕竟见识浅,看问题没有崔国恒、张晓东这么老道,只从胡宗庆话里听出一些怨气来,心里就又惊又怕,就怕是他最后给拿出来扛包承担责任。不知不觉间将惶恐转移成对张恪的怨恨,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张恪纨绔子弟的习性在惹是生非、惹出事情却又不肯低头认错所造成的严重后果。   席若琳想问题更加单纯了,在她看来,真就是一切很普通的小纠纷而已,为什么一定要中国人给韩国人道歉?张恪又没有做错什么,给这几个韩国人这么辱骂,将手里端着的茶泼出去,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吗?   ……   “可是胡宗庆在出面帮你解决纠纷啊……”叶建斌听说是胡宗庆陪着韩国驻沪总领事到派出所,朝张恪挤眉弄眼,“不晓得这家伙会在肚子怎么骂你呢。”   “这是他的份内职责,又能怨得了谁?”张恪可不同情胡宗庆的尴尬处境,想来他也不会进侦讯室来看望自己的,一边跟叶建斌打岔聊天,一边跟孙静檬下五子棋,叶小桐、邵心文站在孙静檬后面帮着她参谋。   “这次算是要直接跟三星对着干了?”叶建斌问道。   “我与罗书记通过电话,让市里暂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这种是非问题上,想必胡宗庆还不会擅自主张给别人拿住痛脚;不过也难说,事情闹这么大,周瑾玺他们是清楚的,那个叫金南勇的留学生,恰巧又是周瑾玺的留学生,事后谁知道周瑾玺会不会透露消息给他们知道?”张恪想了想,说道,“虽然没有多大意思,我这时候只是想以一名普通学生的身份让他们低头……”   “的确没多大的意思,”叶建斌笑了笑,“你想想啊,你要真是普通的学生,那就不是他们韩国人会不会主动低头的问题了,而是市里、而东海大学、而是形形色色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迫使你向这三个韩国人低头……”   “的确……”张恪苦涩了的笑了一声,虽然他确定能迫使李在洙他们低头,但可惜并不是以一名普通高校学生的身份,而是在省里、在市里的眼里,自己比李在洙更强势、更重要罢了,又朝叶建斌抱怨,“你说这话真是没意思,好心情都搞没有了。”   “现实些吧,”叶建斌嘿然一笑,“你不担心三星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会特别针对锦湖?”   “这点倒不怕,”张恪摇了摇头,“这两年来,我们与科王的恩怨也不浅,为什么我没有特别去压制科王?为什么要特别的压制科王呢?锦湖只要甩开膀子跑将科王远远甩在后面就可以了。三星真要事事针对锦湖,他们的经营之道就会破绽百出,还会引起三星竞争对手对锦湖的关心与同情,三星反而就容易对付了。”   “你该不会要故意激怒三星的人吧?”叶建斌恍然大悟,诡异的笑道,“你小子心眼真够阴险的。”   孙静檬坐在桌子对面抬头看了叶建斌一眼,说道:“没见过比这小子更阴险的人了!你说他能不阴险吗?”   “下你的棋,”张恪指了指棋盘,又转过来跟叶建斌说道,“也不是,换作其他韩国棒槌说那样的话,那碗热茶,我也是会毫不犹豫泼出去的……不过李在洙以私人的身份到建邺来,总不能只是为了寻亲访友,三星集团不是计划在华投资建一座大型产品研发中心吗?我怀疑他到建邺是进行初步的考察……”   “这个倒有可能,锦湖搞橡树园计划的动静这么大,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叶建斌说道,“让三星将他们的产品研发中心设在建邺,有什么特别的坏处?”   “三星集团在北京已经建有一座产品研发中心,他们筹建研发中心,是为三星制造基地大规模转移到国内来做准备的,是为使他们的产品最快的适应国内的市场,并不是要在建邺发展什么核心技术……不发展核心技术也就算了,他们对待国内技术人员与研发人员的培养与薪酬政策又是吸血性质的,这样的产品研发中心,对建邺聚集人力、技术资源的作用不大,却又来跟橡树园争资源,有机会不弄他们一下,我未免也太老实厚道了……我就希望李在洙那小子看到建邺就生恨意,就绕着走。”   事实上,循着历史的轨迹前进,三星会在九八年在建邺投资建设他们在华最大的产品研发机构。这一世,历史的轨迹虽然发生改变,并没有严格遵循旧迹,但是只要三星对华市场战略思想不变,他们到建邺市筹建产品研发中心的计划反而极有可能会提前实施,而不大可能取消这项计划;张恪希望能搅一搅局。   “谁晓得呢?三星驻华的人员并非无能之辈,再说李在洙这个人还不能最后决定三星在华的运营策略。”叶建斌说道。 第672章 暂时的和解   韩国驻沪总领事韩勇泰到来之后,李在洙、李馨予、金南勇三人很快就答应接受和解,为餐厅里所说的不当言辞表示歉意,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愚妄无知之徒,特别建邺市政府都表达这样的立场,就算将事情捅到韩国驻华大使那里也没有用了,难道还真要搞出外交纠纷出来不成?再坚持下来,无疑是自取其辱,对三星在华的投资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馨予在和解书上签过字,纤长白净的手指压着纸页,轻轻推到桌子中间,容颜娇敛着轻声细语:“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欠身鞠躬时还不忘拿手臂挡着胸前,害得张恪的脚在桌下给孙静檬踩着捻。   “总算是通情达理……”   张恪眼神落在纸上欣赏李馨予秀气的签名,听到后面莫明其妙的一句轻声感慨,异常的刺耳,回头看了为事情能这么轻松解决而庆幸不已的魏东强一眼,懒得说什么,转过头来,看了李在洙、金南勇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们踏上这片土地,还要请你们保持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基本的尊重……”   李在洙、金南勇他们都没有说话,只待张恪也在和解书上签字,拿了一份副件就匆匆离开了,三星(建邺)半导体公司早就有两部车在派出所门外等候,那辆法拉利也让人停到派出所前。当然,三星驻建邺的负责人没有勇气告诉李在洙,跑车停在留学生公寓楼前,他们赶过去时,车身、车玻璃还砸上好几些生鸡蛋以及用过的卫生巾之类的脏物。   李在洙坐进车里,看着派出所门外还停在几辆豪华车,虽然都不及他那辆法拉利跑车,但在中国都要算名门,板着脸问道:“这些车都是他们吗?”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吃过亏。虽然心情都不算愉快,但是总领事特意从上海驱车赶过来,总还是要招待的,看了一眼前面驻沪总领事馆的车。   “应该是吧?”金南勇坐在前排,他回头透过车后窗玻璃看了一眼,心里在想,会是什么人呢?他到中国来有几年了,自谓对这个国家的了解程度不算浅,与他们发生的纠纷的两个学生要是没有什么背景,今天的事情就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李馨予抱胸坐在车座的一角,沉默不语,才到中国的第二天,竟然给带去警察局,人生也真够诲暗的,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好心情?在想张恪所说的那句所谓“踏上这片土地、就要保持对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最基本尊重”之类的话,瞥了李在洙一眼,心想有些抱怨:男人总是妄自尊大,还牵累了自己。   金南勇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还是那只他在建邺买的爱达i19手机,看了看号码显示,说道:“是我在学校导师的电话……”接通电话,“嗯,嗯……好的,周老师你的好意,我会传达给李专务的。”挂断电话,跟李在洙说:“我在学校的导师与我们学校外事处的何老师让我问候你与馨予,对今天发生的不愉快事情表示歉意……”   李馨予看到金南勇手掌里的手机激活起在夜色下蓝色的亮光甚是诱人,听着刚才手机铃声,也觉得非常悦耳,冒昧的说道:“南勇哥的手机能不能借我看看……”   金南勇转身将手机递给李馨予,说道:“爱达集团可能是三星进入中国市场在手机业务上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我才不关心公司里的事情,你们也不要在我面前整天提公司里的事情好不好……”李馨予抱怨的说道,刚才在餐厅里金南勇这款手机拿出来过,但是没听到铃声,没看到别有特色的蓝屏,她也没觉察出这只手机比韩国能看到的普通手机更有特别的地方,按着键将手机激活,放到身侧路灯光照不到的暗处,会发现这款手机的液晶屏比一般的手机要亮许多,“好亮吧,这蓝光也很漂亮啊……”   “这是蓝光二极管的固有特性,要比其他色系的二极管亮许多,”金南勇似乎没有听进去李馨予刚才的警告,与李在洙说道,“早在九五年,爱达电子与德仪合资成立光电技术研究院,在碟机机芯以及光电技术的应用上,直接拿德仪的技术做底子,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成功研制出低功耗的商用蓝光二极管。据我所了解,亚洲还只有一家日本公司掌握同样的技术,但是在微型化与低功耗方面,甚至还不及爱达电子的水平,这款手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凭借着蓝屏技术,这款手机在香港、新加坡以及马来西亚都获得不错的销量……”   李馨予皱着眉头,不喜欢别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谈商业上的事情,侧过身子仔细欣赏手里的手机,外界都公认中国的电子企业要远远落后日韩,但是这款手机真要拿到韩国去销售,也一定会受到很多人的喜爱吧?   ……   “事情解决了就好……”胡宗庆打了个哈哈,就带着秘书还有市政府外事办的官员走了。   “你要庆幸韩国人没有追究……”魏东强总觉得身为张恪的年级主任要说些什么,“回去写一份检讨交给我,学校还是要对你加强教育的。”   “你不说话没人帮你当哑巴!”叶建斌毫不客气的教训魏东强,偶尔会在1978碰到,也算是有点头之交,站在这里的人,只怕就他一个人眼睛瞎了,还不所谓的乱开口说话。   张恪要真是一名普通高校学生,这三个韩国棒子这么好打发?   见魏东强脸色讪然,张恪也不想让他再难堪,轻声说道:“我们走吧。”跟国商院院长崔国恒点头招呼了一声,就先走了出去。至于校外事处的张晓东,他又不认识自己,就当作不认识好了。   叶建斌尤为不忿,冷眼扫了魏东强一眼,才跟着孙静檬、邵心文还是小桐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东大外事处张晓东处长才不管魏东强给人劈头盖脸训了一通,事情解决了,就浑身轻松下来。   崔国恒拍了拍给叶建斌训得哑口无言的魏东强的肩膀,说道:“这种场合,以后少开口说话。”   崔国恒的态度还算温和,不过也是责怨他胡乱说话,这学生都惊动建邺市里出面解决问题,东大难道还真要不识抬举给这学生一纸处分不成?   魏东强心里更是难受。他们一行人走出派出所,张恪他们停在派出所前的车才刚刚启动离开,何纪云与市局外事处的警官在门口送行。   两辆银灰色奔驰、一辆黑色大皇冠、一辆深蓝色雪佛兰绝尘而去。   张晓东、崔国恒在东海大学虽然都是正处级官员,却都没有专车,不要与大公司比了,跟地方上都没法比。   两辆奔驰一辆大皇冠的阵容也蛮惹眼的,看到那辆黑色大皇冠,张晓东突然想什么来,转过头问崔国恒:“老崔,刚才那个人是不是盛鑫环球电器的董事长叶建斌?”   “啊,”崔国恒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哦,是吗?我也觉得面熟,叶家的太子爷啊!”   “……”魏东强张了张嘴,有些诧然,他在1978见过叶建斌两三次,却从来都不晓得他的身份。   崔国恒摇了摇头,心想官场就是一张网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差,张知行在新芜为官,他小子在建邺闹出些事情,就有叶家的人出面帮忙解决。与何纪云以及市公安局外事处的官员告别后,崔国恒招呼张晓东:“要不找个地方喝两杯?”吩咐了魏东强、席若琳两声,他与张晓东骑着自行车先走了。   席若琳也没有跟魏东强一道走,单独骑车穿过音乐学院往学府巷去,事情解决了,又不晓得张恪他们是哪里了,总要去学府巷跟蒙乐、杜飞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骑车到学府巷还在装璜中的创域网吧门前,杜飞与蒙乐正出来,看着席若琳,连忙招呼她:“你来了正好,张恪请我们去吃夜宵呢……你将车子停在这里。”   席若琳也满脑子疑惑呢,听了杜飞的话,便将单车锁在网吧门前,一会儿,那辆被喻为绝大多数男人终极梦想的奔驰w140拐过来接他们。   “张恪在局子里没有再给那两个韩国棒槌两拳头?”杜飞坐上车笑着问马海龙,又介绍马海龙给蒙乐、席若琳认识,“这是马叔。” 第673章 鬼上身   在派出所吃过盒饭垫了垫肚子,等事情解决都过十一点钟了,张恪与叶建斌他们到外华门内的夜排挡广场找了一家馆子吃夜宵。   想起魏东强今天的表现,叶建斌还有些忿恨,说道:“这家伙有些不地道,眼光也忒差了些。”   “人会钻牛角尖的,”张恪倒看得开,笑了笑,“不理会便是了,理他做什么?”他也的确不想搭理魏东强。   “哼……”叶建斌不屑的笑了笑,又问张恪,“你说三星这些外资品牌今年有可能会撬开央视的大门?”   “有可能吧,之前实施的价格歧视壁垒即使不可能这么快就完全取消掉,也会降低许多。像三星、索尼等海外品牌有着丰富的产品线,他们的扩张,是全面的扩张,为了跨过这个壁垒完全可能愿意为此支付一定的溢价,只要这个溢价是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我们不能一厢情愿的以为中央电视台能坚决的封锁住这道防线,”张恪手伸到叶小桐的面前,敲了敲桌子,“你的假期结束了啊……”   叶小桐怒目相视,蜜月也就算了,就连正常的婚假也就这样泡汤了。   ……   席若琳还以为是要去什么高档餐馆,没想到车子拐了两个弯,拐到东华门内的夜排档广场,不仅另外一辆奔驰与大皇冠在,还有一辆警用桑塔纳停在一家夜排档前,走进去,那个马莲街派出所所长何纪云也刚拿来一张塑料凳坐下,回头看着她笑:“小席老师也过来吃夜宵啊?”   “啊,你们早就认识啊。”席若琳有些不好意思,在派出所里表现的有些不友好,下意识的等着蒙乐先进去。   张恪招呼店老板再搬几张塑料圆凳来,让蒙乐、杜飞、席若琳坐下来。   张恪这一桌挤不下太多人,马海龙就坐隔壁桌上去,席若琳看了吓了一跳,隔壁桌那些人西装革履、正襟危坐跟保镖似的,原来跟张恪他们是一起的。   眼睛瞅了张恪身边身材高大、国字脸、卧蚕浓眉的叶建斌一眼,在派出所时,听张晓东、崔国恒说他就是建邺鼎鼎有名的盛鑫环球电器的董事长,感觉才三十多岁的样子,看杜飞跟他们关系都极熟的样子,席若琳真猜不到他们与张恪、杜飞有什么样的关系。   唆着五香泥螺、剥着麻辣小龙虾,谈些不着边际的话,一直到凌晨一点才吃完夜宵。   张恪他们就在学府巷下了车,学校宿舍十点半钟就都锁上门,除了研究生公寓,自然是让席若琳与孙静檬他们睡研究生公寓,张恪与杜飞、蒙乐三个人随便在创域网吧里打个地铺睡下,先送两个女孩子回宿舍,他们也要在宿舍洗漱一下。   “啊,我的单车夜里丢学府巷,指不定凌晨给清运垃圾的车子拖走!”   席若琳将她停在学府巷前的单车推走时,孙静檬没有吭声,走到东门内了,才突然想起她的单车来。大家都要陪她往回走,孙静檬抓着张恪的胳膊,说道:“有这牲口陪我就行了……”   张恪陪孙静檬往回走,随便说了两个鬼故事营造一下氛围,压着嗓子阴恻恻的喊道:“快回看,我没腿啊……”   孙静檬毫无挂碍的在前面走着,连头都没有回,更不用说吓得躲到他的怀抱里去了,张恪颇为无趣的踩着孙静檬路灯光下的影子,月光也溶到里面。孙静檬突然停下来转身看过来,张恪吓了一跳,鼻子都差点蹭她额头上了,还要笑她想玩偷袭,话还没有说过口,孙静檬那透明色泽似的嘴唇就贴了起过,她踮起脚吻了过来。   触碰到柔软温热的唇,张恪那一瞬间脑子有些不够用,孙静檬眼眸轻闭着,看不到她迷离清澈的眼瞳,月光落在她静谧美丽的脸上,净如白雪的脸上还落着长长睫毛淡淡轻颤着的影子。   这妮子似乎以为嘴唇碰在一起就算亲吻,张恪犹豫了一会儿,眼敛低垂着,孙静檬的上衣是敞口带着蕾丝褶边的,光滑修长的颈脖子下是纤细的琐骨与肩窝,肌肤温润如玉,张恪考虑是先伸舌头将她的牙关启开、将她的香舌吮出来尝一尝,还是摸一摸早就眼馋许久的柔软挺翘的小臀。手搁在半空也是那么一回事,要想将孙静檬搂得更紧一些就需要一个支撑点,张恪决定先摸上孙静檬充满弹性的臀部。手刚落下去,孙静檬闭着的眼睛就骤然睁开,瞪着张恪,嘴唇分开,问他:“你想做什么?”将张恪覆在自己臀上、还没有开始揉的双只手掰开,质问他,“你怎么可以这样?”   “鬼上身了?”张恪疑惑不解的看着孙静檬,“你吻我,我不得做些什么配合一下?”   “哦,还以为跟你接吻会有什么不同呢,原来也是没滋没味的,你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孙静檬转过身,朝她的单车走去,弯下腰来开锁,然后坐单车后车架上,等着张恪骑车来载她。   张恪很想教孙静檬到底应该怎么接吻,但又琢磨不透她的脾气,就莫明其妙的载着孙静檬往东门内骑。   “你将茶泼韩国棒子脸上的动作真是漂亮,你那时的表情也是漂亮的跟着这夜空上的月光似的,”孙静檬手扶着张恪的腰,脸贴过来问道,“我今天的表现也不赖吧?”   什么比喻啊?张恪低头看着自己腋下的孙静檬,“就为这事,你刚才吻我却不许我摸你!”   “你那么花心,摸谁不好,偏要来摸我?”   听了这丫头这话,张恪挠心挠肺,这算哪门子道理啊?   “刚才的事,不许再想起,你睡一觉明天就要忘掉;你不许对我有什么想法,更加、绝对不可以对我有性幻想,”孙静檬掐着张恪的腰肉,威胁他说,“你答应我……”   得,就算今天给意外调戏了一把,将单车停在研究生公寓楼前的车棚里,张恪又笑着问孙静檬:“你确定刚才不是你的初吻?”   “都说了不许再想起!”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伸手要来掐他的嘴,张恪闪开朝楼梯间溜过来,孙静檬噔噔噔故意将楼梯踩得乱响,惹得两层楼天怒人怨,她却跟着张恪飞快的躲进宿舍里。   席若琳听其他两个男主任助理说起过张恪、杜飞宿舍的奢侈,四人间的宿舍在开学前给改造成双人间,跟四星级酒店的商务房似的。这么晚不能回宿舍去,她与孙静檬鸩占鹊巢睡在这里,让张恪与杜飞、蒙乐他们去还没有装潢好的创域网台打地铺。计划是这么计划来着,但是进了宿舍,大家都没有睡意,杜飞拿了扑克牌出来,五个人玩起牌来,一直玩到清晨才散开。   席若琳回她宿舍补觉,蒙乐还要撑着去上课,杜飞还要去施工现场。   清晨下了雨,阳台外的雨声嘀嘀嗒嗒的响,宿舍里两把伞一把给席若琳拿走了,一把给蒙乐、杜飞合撑走了。   孙静檬给困在研究生公寓里,她是打算不再骑她那里单车了,就算不下雨,她也懒得走回音乐学院的宿舍去,她跟张恪借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张恪懒得洗澡,要钻进被窝里先睡觉了,却给孙静檬踹了一脚:“你睡杜飞的床去,我要睡你的床。”   张恪彻底绝了指望,心情极度郁积里抱着杜飞的被窝将自己蒙头盖着大睡起来,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过来,没看到孙静檬睡他床上,还以为这丫头早起床走了,爬起来要去上厕所,刚才踩地的时候,看见孙静檬睡在抱着被子睡在两张床之间的地板上,是从床上滚落下来的,将张恪的格子锦质衬衫当睡裙,一条裸露雪白的大腿压着被子,雪臀也露出半边,蜷睡着,跟婴儿似的,从床上滚到地板都没有醒,衬衫扣子崩落了一颗,那就有两颗钮扣没系,半片乳肌挤出来,鲜嫩雪白,在雨天黯淡的室内闪耀着熠熠光泽,秀丽的长发凌乱的盖住半张明艳妩媚的脸,樱唇微张,能感觉到昨夜留在唇间的柔软温热触感与淡淡的少女香。   张恪想将孙静檬抱上床去,身子靠过去,她也醒了,先睁着初醒迷离的眸子看了张恪一会儿,才搞清自己的状况,揉着跌得淤伤的胳膊肘儿,娇怨着说:“我说梦里怎么会给你暴打了一顿?”接下来的行为,好像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完全忘却似的,就连她昨天信誓旦旦表示绝计不会再骑的桔黄色单车,吃过中饭,她也骑着去1978了。 第674章 科王的困境   这些天,谢剑南心里不好受,亚洲经济形势年中时陡然恶化,就剩下两个月的时间,谁也无能力挽狂澜。科王今年巨额亏损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逆转的事实,大家对此都有清醒的认识,但是给新闻媒体大张旗鼓的宣扬出来,换作谁都没有好心情。   每年十一月初前后,央视标王企业难免就成为众多媒体争先报道的对象。   一般说来,媒体很难获得准确的数据,通常是根据宣传的需要量身定制一些数据进行宣传,比如说盈利前景不够乐观,那就只侧重宣传营收数据。   爱达电子十一月初公布第三季度的营运数据并对第四季度的财务状况进行详细的预测。也就是说碟机市场的状况就这样赤裸裸的给暴露在公众面前,不是科王一家想遮掩就遮掩得了的,稍专业些的媒体就能从爱达电子的营运数据与电子部公布的碟机市场监测销售数据推测出科王今年截止到十月底的财务状况。   爱达电子一到四月份的盈利能力依旧让人瞠目结舌,每月净盈利高达八千万,而科王截止到四月初产销量才达到盈亏平衡点,四月份略有盈余。   五月初,爱达电子借壳上市成功,财务数据并入上市公司,扣除内地市场给锦湖提取走的利润之后,并入东南亚市区的营收,爱达电子第二季度碟机业务的净盈利仍然维持两亿二千万港元的高位,这也是爱达电子在那段时间市值冲击百亿的总要财务支撑。   第二季度也是科王最轻松的、最畅意的一段美好时光,国内销售数据稳步上升,海外公司的业绩也持续得到突破,归属科王总部的利润接近一个亿,弥补了第一季度巨额营销成本所造成的大部分亏空。   如此良好的形势要是能继续保持下去,即使不能跟爱达争辉,谢剑南个人的商业人生也能算是增添了辉煌的一笔。   形势是从第三季度初就陡然崩坏的。   七月初,金融风暴就骤然袭卷东南亚全境,几乎没有太多的预兆,又是如此的迅雷不及掩耳,让人措手不及。   爱达电子甚至也无法独善其身,东南亚市场的净盈利从第二季度的四千万港元陡然降到不足四百万港元;东南亚市场的压力传导回国内,造成国内市场的竞争压力增强,单机利润大幅下滑。   依赖先期形成的成本优势,第三季度碟机业务净盈利依然保持在一亿港元之上,但是整体财务状况只及第二季度的三分之一,而香雪海此时正处于大力建设、大把散钱的阶段,还无法向爱达电子贡献太多的利润。   随着亚洲金融风暴的蔓延,爱达电子的市值也由最高接近一百二十亿的峰值滑落到五十亿左右。   第四季度的碟机市场还要不容乐观,但是爱达电子在公布两类数据的同时,宣称动用储备资金回购公司股票,之前出售碟机业务套现的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也宣布动用一定量的资金将在公开市场收购爱达电子的股份,以维持当前股价不再大幅下滑。   借壳上市时,爱达电子额外获得六亿港元的储备资金,加上两个季度归属到上市公司的盈利以及之前的资金盈余,爱达电子可动用资金多达十亿港元,最多可以从市场回购20%的股票。维持股价关键是要提振投资人的信心,并不需要真正的动用多少资金,只需要将原先计划拿出来进行分红的两三亿资金进行股票回购就足够将股价维持在当前的水平。   越秀控股这时候还不在乎不足一个亿的分红资金,让爱达电子将分红的资金进行股票回购,可以维护香港投资人对越秀控股的信任度,还可以适度增强对爱达电子的控制权。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增持声明,一来是为了趁低价增强对爱达电子的控制权,二是锦湖在股市高企时借壳上市卷走巨量的现金,这时候也应该做些表示,表明一个负责任的态度。   锦湖当然要负些责任啊,借壳上市之时,爱达电子的季度盈利高达两亿五千万之多,借壳上市之后,盈利规模立即萎缩到三分之一的水平,偏偏让锦湖在最佳的时机卷走四十个亿,换了谁都要赞叹锦湖的狗屎运。   最为重要的,亚洲金融风暴持续蔓延,香港恒生指数也处于一个相对较敏感的点位上,香港当局需要一些有力的支撑;红筹股作为这次香港金融风暴的重灾区,这时候也应该报出一些喜讯提振一下士气。爱达电子当然也不能只报忧不报喜。   作为碟机产业龙头的爱达电子都如此“凄凉”,科王的状况可想可知。   由于制造成本的差异,爱达电子第三季度在东南亚地区还能维持微薄的净利,科王第三季度就往东南亚市场补贴进近三千万,这还不计算海外公司之前的损失。最令人沮丧的是国内市场压力的陡然增强,单机利润持续降低,科王在七月份还能保证一定的盈余,八月距盈亏平衡点就差一线距离,九月份由于新元电器争先发动的价格攻势,科王仅库存损失就接近三千多万,单机利润更是降到盈亏平衡点之下,全年亏损极可能超过一亿五千万,这还不计算海外公司承受的损失。   这时候还远远看不到经济形势有好转的迹象。   与科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活得活蹦乱跳的新元电器。   新元电器从没有将爱达电子当成竞争的目标,恰恰在几家小厂合并成新元电器的过程中,获得爱达电子幕后控制者锦湖的大力扶持,几乎是在元器件供应、技术、业务支持等全方面的扶持。   仅年初新碟机测试名额,新元电器出乎意料的从锦湖手里获得七个名额中的一个,还因此从科王讹诈了近一千万的费用与测试设备。   新元电器也没有贸然启动营销风暴战略,而是在整合原先几家小厂资源的基础上稳定的推进,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向东南亚新兴市场扩张,金融风暴就已经发生,所以无需承担金融风暴所导致的在东南亚的损失。   新元电器的碟机产销量年初时甚至不足科王的四分之一,到年中时,仍只有科王的三分之一,但是他们严格控制着营销、管理成本,抓住碟机产业最丰厚的盈利时机,为后续发展积累了一定的资金。   进入第三季度,成本控制上的优势就骤然放大了,科王挣扎在盈亏平衡线上时,新元电器则游刃有余的持续增加对市场的宣传力度。   九月初,新元电器提前半个月获得锦湖的降价支持,能够争先一步在终端市场掀起降价促销的风暴,在产销量上一下子拉近与科王的差距,接近科王产销量的一半,成为碟机市场排名第六的企业。   排名前六的碟机企业瓜分了碟机市场近90%的市场,爱达电子依旧高高在上,虽然爱达电子在年初时预订的目标只有30%,但截止到十月底,在国内市场占据32%的份额。新科电子排名第二,科王排名第三,国内市场占据13%的份额,步步高、爱多排名第四、第五,新元电器排名第六,占据7%的市场份额。   加上海外市场的销售数据,科王的市场总份额要超过新科电子,但是这有什么用?谢剑南坐在办公室里,痛苦的看着媒体报道出来的预测数据。   这时候,锦湖又将爱达电子一部分的单碟碟机委托给新元电器代工。   代工费用虽然低廉,每台机有二三十元的毛利,但是爱达电子的单碟碟机产销量极大,仅国内市场每月就有近二十万台的销量,不要奢望跟锦湖相提并论,一家电子企业每月有二三百万的盈利,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锦湖要是能将这部分代工业务委托给科王来做,谢剑南都怀疑自己有没有勇气拒绝。虽然三家联手狙击锦城地产获得一些补偿——当然,锦城地产的收益何时能况现还是未知数,但是科王财务上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敲门声将谢剑南的思路打断,磨砂玻璃门外映着陈静娇娆的身影。由大雅集团控制、陈静、郁萍分别出任董事长、总裁的科王高科从十月起依赖锦湖的元器件、技术支持开始介入手机代工包销业务,算是有一个相当不错的开端。   以谢家固有的思维很难理解锦湖为什么之前会如此用心的扶持新元电器,扶持碟机零配件企业——经济危机、金融风暴影响国内的碟机市场,锦湖却始终没有依仗在碟机市场的强势地位去压缩零配件企业的利润空间,这时候锦湖又来扶持科王高科,已经能看出锦湖向元器件供应商角色转变的趋势,但是锦湖的目标究竟在哪里?   ……   陈静抱着材料走进来,看着这几天给媒体报道搞得憔悴不堪的谢剑南,将材料递给他,看到桌上的报纸,没有说什么。   不要说爱达电子的全年可能高达七个亿的净利润——这还不计算锦湖在碟机元器件上的盈利,新元电器今年的利润都将超过一个亿,而科王却要面临近一亿五千万的巨亏,这样的成绩让以少年时代就冠以商业天才光环的他情何以堪?   将责任推到金融风暴的头上吗?要不是金融风暴突然来袭,科王要达到两三亿的盈利目标并不困难,但是媒体却一致的指责科王近似赌博的营销策略与跃进式的企业发展方针是科王今年陷入巨额的根本原因。   “科王成为媒体奚落的对象,也成为他们手里的筹码,他们是打算踏着我们科王向中央电视台施压了,今年央视的广告招商大会,他们会大施拳脚吧?”谢剑南抬头看了看陈静,苦笑了一下。   一年前科王非理性的以3.5亿巨资的代价将九七年央视标王头衔揽入怀中,成为媒体指责科王赌博式营销策略的靶心。   “或许是吧……”陈静应了一声,与谢剑南之间的关系都已经淡薄下来,但工作还是要维系下去,总不能这时候甩手走人。无论是香雪海还是爱达集团,都是锦湖的关联企业,可以预见很可能都会在今年的央视广告招商大会上大出风头。在此之前,借着与中央电视台不合的地方或中央部委媒体攻击上届标王,无疑会极大的打击今年参会企业竞争标王的热情。   “刘明辉下一年的薪资问题,是你跟他谈,还是我来跟他谈?”谢剑南问道。   八十万年薪的销售总监,对科王电器来说,是太奢侈了。   “还是我跟他谈吧……”陈静知道跟刘明辉讨论这个问题很残酷,但毕竟自己是分管市场营销的副总裁,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将份内事推到别人头上。不仅仅是刘明辉一个人的问题,去年随刘明辉跳槽进科王市场部的那批人,都要让人头疼的问题。科王还要继续走下去,还要继续维持碟机业务、继续维持科王的品牌,就要反思,就要改变激进的、赌博式的经营策略。   “行,你跟他们谈吧,谈不拢也好聚好散。”谢剑南这么说时,都有着英雄迟暮的落拓感觉。   ……   刘明辉接到陈静通过去她办公室的电话,有些忐忑,又快到一年央视广告招商大会的时间了,他倒不是关心科王下一年度的市场宣传计划,而是去年,就是在央视广告招商大会前夕,他与其他九名销售人员从爱达跳槽到科王。   一年聘用期即将到头,一直拖到现在,科王都没有找他或者其他人谈论续聘的事情。   面临的结局会是怎样,刘明辉也能想象到。   推开陈静办公室的门,看着陈静将桌角的眼镜拿起戴上,秀丽端庄的职业女郎形象,公司中层都晓得她与谢剑南之间已经陷入冷战的状态,追究根源,还是正泰集团与大雅集团之间的利益纠纷导致的。   “你坐……”陈静伸手请刘明辉坐下来,抿着嘴,话题很难开口。   “陈总找我是谈我下一年的工作安排吧?”刘明辉强作镇作,先挑起这个话头来。   “哦……”陈静将案头的一个文件夹拿到手里,翻开看了看,欲言又止,将文件夹合上压在手掌下,身子前倾着看着刘明辉,“你有没有可能回锦湖去?”   刘明辉晓得文件夹下压着什么答案了,连陈静都不忍心说出口,才问自己有没有可能回锦湖去,在她看来,自己回锦湖相对来说是条更合适的道路。   事情拖到现在,什么结局都能想到了,刘明辉未尝不想吃回头草,也不止他一个人是这想法,锦湖如此如日中天,跳槽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面对陈静真诚的眼神与建议,刘明辉也不掩饰什么,说道:“锦湖新设了销售公司,需要人,有些人会选择回去,那边也会接纳,我也跟杨云接触过,可能是我去年离开爱达时的影响比较大,谁都不能拿主意,要请示那个人,邮件传过去,传回来只有两个字:‘已读’……”   陈静都不晓得如何安慰刘明辉了。   陈静拿起文件夹,问道:“你要不要拿回办公室去看?过两天给我回复也行。”   刘明辉心想自己能接受多低的薪水,二十万,十万?叹了一口气,还是保留一点尊严吧,说道:“我打算手头的工作结束去广东,有同学在那里开了家电子厂,考虑一起去创业……”   “那也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尽管说。”陈静的确也不忍心将文件夹递给刘明辉。   陈静花了半天时间与当初随刘明辉到科王的那批人一一面谈,有四个人会重新回锦湖,看来锦湖似乎保留着这四个人的良好工作记录,只一个人选择留下来,接受科王给他们新的薪资标准,其他四个人选择与刘明辉离开科王,的确,人很难接受年薪一下子降到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六分之一甚至更低的水平,而当初选择留在锦湖的人,虽然不能一下子都飞黄腾达,但是足以让同龄人眼羡不已了。   ……   对陈静来说,头疼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科王以收缴保证金的形式从经销商手里收取高达两个亿的资金,这笔资金支撑科王眼下的日常运营,科王今年可能巨亏的消息给媒体批露以来,那些经销商都开始担心他们保证金的安危了。   科王在过去一年,在固定资产上的投资差不多有两亿;要说科王的资产,差不多都有一半都在科王的这个品牌上。   品牌的价值需要持续不断的市场投入来进行维系,固定资产也会随着年限的推延而不断的减值。   今年的亏损已经无法避免,关键明年要如何的经营扭转当前的劣势,但是这之前首先要维持经销商、市场对科王的信心。   科王只要改变当前过于激进的经营思路,大幅削减在市场宣传上的超额投入,采取一些稳妥的市场竞争策略,在碟机产业生产下去的难度还是不大的。过去大半年的时间里,科王在研发上也舍得投入,生产成本控制比其他碟机厂商要好,关键是单机利润迅速摊薄之后,营销成本造成的亏损太大,这才是造成科王今年巨额亏损的直接原因。   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规模是科王的两倍,但是他们今年在国内的市场宣传投入比科王甚至还要低三分之一……   当然,要扭转过来也不是轻易的事情。   制订新的市场运营方针,不断的加强成本控制。   保证金所支撑起来的资金结构是极度不平衡的,一旦经销商大规模的从科王撤出他们上缴的保证金,科王就会因为严重匮乏维持生产正常生产的流动资金而陷入困境。   当务之急还要寻取稳定的资金来源来改善科王的资金结构。   可惜,几大股东都不可能继续再往科王注入新的资金,科王今年的巨亏已经无法避免,也很难寻取新的注资,向银行贷款的难度也很大。   陈静安静的坐在办公室里,不晓得眼前的困境该如何摆脱,心里想着,要是换成是他,会怎么面对当前的困境?还是任由科王这么拖延下去,将精力放到科王高科上? 第675章 相约同行   站在科王综合研发大楼十二层的落地窗前,能看见窗外电子工业园区的厂房就跟雨后青苔似的,不断向四周蔓延,陈静颇有感慨,一年前到这里时,爱达电子业已名闻天下,但是电子工业园的规模远没有眼下这么壮观。   两年多的时间,这里已经涌入近百家电子企业,最初很多都是那些依赖碟机产业链而生存的配套企业,也有许多眼馋碟机产业的火爆而直接成立的碟机组装工厂。总之在过去两年的时间里,碟机产业的黄金时代,促使海州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群体,专门生产碟机控制芯片的明俊电子也在海州投资建厂,斯高柏、TI的解码芯片都在锦湖的工厂完成芯片封装及测试的后段工序,可以说电子工业园区承担了整个碟机产业链三分之一的产值。   也应该说爱达、科王连夺两届标王,给海州这座城市赢利巨大的声誉与影响力。到海州来投资建厂的投资人越来越多,海州这两年来招商引资的增速一直与惠山处于全省前列,只是基础比惠山差一些。   地方财政也得到彻底的改善,仅益隆、象山、新桥三镇今年就要为地方财政贡献近十个亿的税收。   三镇并一区之后,锦湖努力将他们的触须伸入电子产业每一个的角落,市委市政府也着意引导单一化的产业集群向周边产业、上游产业渗透,城市商业银行也出台向新区企业倾斜的融资借贷政策。   组建不到一年时间的城市商业银行在海州市的经济活动中已经发挥相当重要的影响力。   锦湖、海裕、盛鑫三家公司以及苏津东、丁槐等个人对城市商业银行的持股总数高达38%,新元电器的老板丁文祥也于年中成为城市商业银行的投资人之一,加上对城市商业银行最大持股企业海州控股集团的影响力,要说城市商业银行是处于张恪一人的阴影之下一点都不夸张,连城市商业银行行长李毅华都是张恪只手推上位的。   城市商业银行几乎是在城市信用合作联社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张恪真敢用人,将名不经传的李毅华直接从城市信用联社一名小小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上直接推到城市商业银行行长的位子。   李毅华也敢做事,走马上任后,将原城市信用联社四分之三的中层干部统统都赶下岗,强力推动机构改革,惹得天怒人怨隔三差五就有人围堵市委市政府。   在唐学谦的强力支持,这条路硬是给李毅华走通了,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城市商业银行在海州新添设近一倍的营业网点,在城市信用联社的烂摊子,不良贷款率、坏账都得到根本性的改善,存贷规模迅速扩充到二十亿,给海州民营经济发展输送大量的血液。   可惜啊,处于张恪身影之下的城市商业银行是不会为科王提供融资便利的,谢剑南也曾侥幸的想通过市长苏逸群跑去做李毅华的工作,还是给不留情面的拒绝了,李毅华拒绝的理由简明扼要:“就算我答应下来,给科王的贷款最终也通不过贷款审查委员会的审查……”   科王想改善资金结构的路,一条条给封闭上了,说到底还是第二季度盲目乐观了,以为科王的资金结会随着盈利而迅速得到改善,就没有积极的从银行申请长期资金,那时候,科王的财务状况好,申请贷款容易,谁能想到形势到第三季度陡然崩坏?   别人想不到,他却想到了。   陈静想着那张嘴角挂着浅笑的脸,心想整座城市都覆盖着他淡淡的笑容呢。   谢剑南敲门进来,看到陈静站在窗边看外面,也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说道:“我马上就去建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啊,手头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陈静随便找了一个借口,避免与他独处的时间太长,从海州到建邺有三个小时的车程,都找不到什么话题,岂不是更难受?   黄昏时分,陈静才独自驾车从海州出发,她不管谢剑南提前到建邺来是做什么,她到建邺过来找子嘉,然后要提前两天直接从建邺出发去北京参加央视今年的广告招商大会。进了建邺市区接到子嘉的电话,才知道谢剑南赶到建邺是与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李在洙见面,子嘉也给拉去一起吃饭了,或许是子嘉自己粘着要过去也说不定。   陈静不想去认识什么韩国人,驾车先去了东大等子嘉,驶入学府巷,才发现学府巷陆续有一些商店开始营业了。看见张恪穿着米灰色的短风衣独自一个人坐在街心的长椅上看书。建邺入秋后的夜晚也不会特别的凉,许多学生都坐在街心的长椅上聊天,这里已经给附近的学生当成悠闲的场了。   很好奇张恪会看什么书,但是又不堪去面对张恪,或许是不堪去面对那夜梦境里的自己吧,当然,车子已经驶入长街,陈静就期望张恪的视线能一直停留在书页上,一直到她的车子开过去都不要抬起来。   张恪抬起头来,四目相对,陈静吃了一惊,骤然踩住刹车。   “啊,真是巧啊,两个小时前,我还在这里遇到谢剑南呢,”张恪指着腕表告诉陈静,“还以为你跟谢家那个小魔女在一起呢。”   陈静心想张恪对子嘉也感到头疼啊,嫣然一笑,说道:“子嘉啊,她跟剑南他们去吃晚饭了,我刚刚才到建邺……”   “你从海州赶过来?那你也应该没有吃晚饭吧,时间也不算晚,赶过去还有些残羹冷炙……”   “哦,他们宴请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   香雪海合资案以及三星在金山投资建设他们在国内的第一个家电制造基地,周瑾瑜都提供相当大的便利,听说谢剑南与李在洙一起用餐,张恪的确没有感到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没有想到李在洙还没有离开建邺。   既然不是私宴,陈静的确不方便随随便便中途插进去。   “不介意我请你吃饭?”张恪站起来,将书卷抄在手里。   “能蹭到你的饭,也是不容易,”陈静笑了笑,还是很好奇张恪坐在街心长椅上孜孜不倦的模样会看什么书,“你在看什么书?”   张恪将书展开往陈静面前一摊,却是金庸的《鹿鼎记》,坐进车里,笑着说:“无聊消遣用的书。”   “不会跟着学坏了?”陈静笑着问。   “学坏什么?”   “啊?”陈静突然觉得开这样的玩笑不合适,要说学坏了,张恪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种啊,脸有些微烫,心里想:他的确不是什么好种。   “嗬……”张恪笑了起来。   ……   学府巷还只有那家韩国餐厅营业,前天闹事之后,张恪也没有脸这么快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再走进去用餐,便与陈静去校内外事服务中心附近的西餐厅用餐,那家西餐厅是东华区口味最地道的西餐厅。   走进餐厅,看到金南勇与那个韩国大胸美女李馨予盯着他们在看,张恪耸耸肩,说道:“真是巧啊,想说没缘分都不行。”还以为谢剑南宴请李在洙,李馨予与金南勇都会列席,没想到这两人躲在校内的西餐厅幽会。   看着张恪嬉皮的笑脸,李馨予掉头看向别处,黑亮的眸子里有些怒气,也不掩饰。   金南勇脸色很不好看,换作别人看到扇了自己两巴掌的人生灵鲜现的出现,都不会有好脸色。偏巧只有他们隔壁桌空着,还能忍气吞声的看着张恪与陈静坐过来。   陈静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到处都招惹这些漂亮到极致的女孩子?   “两个韩国人,我跟他们前天还闹了些不愉快……”   “啊……”陈静没想到张恪会拿新泰方言跟自己说话,也没有想到张恪会说她们那里的方言。   李馨予忍不住想听张恪会说什么,入耳却是奇怪的语言,好奇的侧过头,却看见张恪涎着脸正等着自己转过头去,有给戏弄的恼怒;金南勇也不会与张恪坐在一起,见李馨予不耐烦,便提议离开。   等李馨予与金南勇离开,张恪才笑着跟陈静解释李馨予认识的缘由。   “啊!”陈静回头往李馨予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三星可是你们锦湖一定会遇到的竞争对手啊,听说三星的手机也有意年前进入国内的市场……”   “哦,或许不仅仅是三星的手机产品吧,也或许不仅仅是三星一家企业吧,”张恪说道,“一方面,国内会加大对外开放的口子,另一方面,日韩的电子企业会将产业振兴的希望寄托到内地市场上……”   陈静又不便与张恪特别深入的讨论下去,点过餐,说了一些科王近来的状况,张恪听到刘明辉的事情也只是微微的抿了一下嘴,看着陈静,眼角眉梢多了些妩媚娇柔,笑着说,“你看我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单纯的说,刘明辉不适合锦湖了,他在锦湖也找不到他的位子……”   刘明辉要是不离开锦湖,说不定跟蒋薇、周一平他们一样都坐镇一方了,但是谁又能在一年之前就看出锦湖此时的气度?   陈静颇为惋惜的替刘明辉叹了一口气,人的际遇便是如此。   说话时,张恪接到电话,陈静能隐约听到手机里传出来中年男人的声音。对张恪接听电话没有避开自己,心里感到很温暖,陈静不想让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拿起桌上的橙汁抿了起来,看着对面比自己要少六岁的小男人。   “哦,赵阳书记的电话,”张恪将手机放下来,“他刚刚好到省里来开会,等会儿还要去见他一面……”   陈静能猜到惠山市委书记这时候与张恪见面会谈什么事,却没有开口多问,也不方便多问,视线落到张恪丢在桌角上的手机上,手机外形与i19相仿,尺寸似乎要宽厚一些,外壳也不晓得用什么材质与工艺制造,有着皮质的光泽,想必是锦湖给张恪个人定制的手机。   谢子嘉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就先赶回来了,与陈静通过电话赶到西餐厅,看到张恪也在,她没有太多的忌讳,说道:“嗬,你真是厉害,让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也恨之入骨了。原来前天那几个韩国棒槌都有些来历的,真亏他们那么好运气撞你的枪口上了。你该不会看到那个韩国女人长得漂亮故意找碴的吧?”   张恪颇为无语,难道自己的人品让别人这么没有信心?   陈静笑着打趣说:“果真很漂亮,女人看了都会动心。”   “咦,你见过那个韩国女人?”谢子嘉坐下来,诧异的看着陈静,说道,“我还没有见到呢,说是晚上会一起吃饭,倒是有两个人没有出席,你怎么见到的?”   “就在刚才,有两个韩国人给张恪气走了。”   “什么事情都是别人说出来的,”谢子嘉侧过头跟张恪,“你不要认为我会出卖你哦……不过真的会很有意思呢,都不晓得锦湖要与三星正面交锋会怎么样啊?”   “才不会给你看好戏的机会,”张恪笑着说,心想周瑾玺、谢剑南幸灾乐祸的心思会更明显,大概是周瑾玺才有机会跟李在洙提起,却不晓得金南勇为什么没有出席今晚的宴请,难道是纵容李馨予大小姐的任性?又笑着跟谢子嘉说,“你大概想与三星合作,不晓得有没有什么进展?”   “还不是你们太心黑的缘故?”谢子嘉嘟着嘴,“不过那个韩国棒槌更惹人讨厌,我觉得还是跟你们合作合适……”   谢子嘉不想提今晚吃到软钉子的事情,说道:“听说今年的央视广告招商大会,会向外资品牌放开,你们会还有信心将标王广告时段装进口袋里吗?”   “谁说锦湖要争今年的标王?”张恪心想李在洙赶在这时候与谢剑南见面,大概也是想从上届标王企业那里得到些经验教训。   “不是爱达电子就是香雪海,还不都是锦湖的事情吗?”谢子嘉说话远没有陈静那么含蓄,有什么问题,似乎也不会考虑双方有不同的立场,就直接问出口,“香雪海吧?”   陈静心想也是香雪海,之前还以为只要锦湖有志标王,大概是举手之劳,没有想到今年中央电视台会放外资品牌进场。   香雪海在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与青岛海尔有“北琴岛海尔南香雪海”之称,是国内最主要的两个冰箱名牌,香雪海在消费者当中的影响还要强过青岛海尔。   从九十年代初起,惠山市对香雪海的发展就在多种指导思想之间徘徊挣扎,使得香雪海在发展的关键时段没有得到最有力的支撑。九五年几乎整整一年都耗在与三星的合资谈判上,一直到九六年年中,才由越秀控股注资三个亿重新走上全面的扩张之路,但是此时香雪海的影响力已经落后青岛海尔许多,也甚至要落后于科龙、容声等冰箱品牌。   获得越透控股的注资之后,年前又获得五千万美元的贷款,香雪海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动用七亿多巨资走上复苏之路,但在此之前主要还是在制造基地建设、生产线与技术改造、人才引进等基础工作方面下工夫。   作为国内最早的电冰箱生产基地,香雪海的历史要比青岛海尔、顺德科龙都要悠久许多,在冷柜、电冰箱制造上的人才与技术积累要比国内的其他企业都要深厚,加上惠山完善发达的家电制造配套体系,才是香雪海走上复苏之路的坚实基础。   香雪海不仅极大的加强了电冰箱与冷柜的生产与技术力量,还并购惠山市陷入亏损的空调机设备厂、洗衣机厂,新增了空调、洗衣机生产线,虽然空调、洗衣机目前为了保证质量,都还严格的限制产量,但是香雪海的目标确是要向综合性的白电集团迈进。   这次刚刚又获得越秀控股八亿港元的注资,趁着亚洲金融风暴,大肆在东南亚地区招揽管理、技术人才,对惠山情况相当了解的陈静难道能想到香雪海这次要大展拳脚了,在一起都准备妥当之后,品牌的强势扩张自然是水到渠道的事情。在国内,品牌要强势扩张,大概没有比央视标王这个更有力的工具了,却没想到与外资品牌狭路相逢了。   “呵呵……”张恪笑而不答,任谢子嘉胡乱猜去。   见张恪笑而不答,想必他是知道这次外资品牌会参加中央电视台的广告招商大会的,换作陈静就不会再谈这事,谢子嘉可没有这些顾忌,直接说道:“媒体这些天都在报道科王的负面新闻。媒体又如何能推测出科王今年的亏损额度,还不是爱达电子提前半个月公布详细的季度财报?你要搞阳谋、要压制央视标王的光环影响,可以啊,但是害得我跟陈静这次只能偷偷摸摸的去北京,你是不是也要承担一些责任?”   科王还要继续运营下来,品牌宣传工作就要持续进行下去,所以央视的广告招商大会还是要参加的,但是会放弃冒进的市场策略,而是选择适合科王的广告时段进行竞标。   这段时间,新闻媒体对科王的负面新闻比较多。作为上届标王企业,业绩又距公众的期待值太远,科王这段时间的确有如给丢到油锅里煎熬着的感觉。   为了避免那些穷追不舍的媒体记者将自己逼疯掉,科王众人可不敢公布自己的行程,分散开,偷偷摸摸的进京。   张恪心想陈静她们去北京要是给记者揪出来,还真是有些狼狈。   “你什么时候去北京?”谢子嘉问道。   “还没有确定要去呢。”   “你将我们俩捎上吧,我知道你一定会偷偷摸摸的躲在背后做手脚,我们也只是不想给记者纠缠到?”   “你们要不觉得火车太慢的话,明天晚上的火车软卧,可以给你们多留一个包厢……”张恪看了看手表,快到与赵阳约定的时间,与陈静、谢子嘉告辞离开西餐厅往外走去。   无论惠山在招商引资方面的工作有多出色,但是九十年代初以来,惠山当地知名品牌的连续败落,让惠山市政府多少也有些脸上无光。特别是这次建邺引进晶圆厂项目,在国内大放异彩,相形之下,惠山市多少有些黯然无光,赵阳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想法呢? 第676章 夜听泉   八十年代末,中央要求地方政府改善官员结构,在这样的背景下,唐学谦以学者身份跻身仕途,担任海州市副市长。   通常说来,这种因政治形势而无背景的官员,很可能就会在副市长上的位子蹉跎完他这辈子的大好时光。但是唐学谦以三年副市长、两年常务副市长、受冤停职近三个月、一年零八个月市长的速度迅速攀上可能是绝大多数官员的最终梦想。   这样的升迁速度,要说唐学谦在中央没有什么背景,换作谁都不会轻易相信,但事实便是如此,即使在省里,唐学谦都不能算有特别硬的关系。   赵阳对此再是清楚不过了,唐学谦的仕途也算是充满着机运与凶险,九四年夏天,受冤停职三个月是他能够成为代市长的关键因素,但是支撑唐学谦在代市长的位子迅速站稳脚步又以不到两年时速再次上位的基础还是海州市这三年来的高速发展。   九五年,海州市经济发展大提速,各项经济数据增幅都在20%以上,让省里觉得启用唐学谦是用对了人;九五年之后,海州市的经济更是进入井喷期,九六年以及今年前三季度,海州市的工业总产值、财税收入增速40%以上,都说海州到落后惠山六到八年,海州要能保持如此高速的发展,也只需要三年的时间就能达到惠山今天的水准,真要有六到八年的时间,说不定海州能全面追赶上惠山也说不定。   经济工作是中心,是重心,这句话倒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这时候,省里打算将海州市人大主任的头衔也戴到唐学谦的头上,要派人去做周富明的思想工作。惠山市委书记赵阳是省委常委,这次到省里参加会议,有一个议题便是这个,说明省里对海州的指导思路作出重要调整,从之前制衡的考虑转变到现在要全面的支持唐学谦在海州主持经济工作。   虽说唐学谦在省里没有特别过硬的关系,但是省里对他的支持声音却不比任何人弱,赵阳在返回南山酒店的路上,就在考虑促使这一切形成的背后因素。   连续两届央视标王企业都出在海州,海州籍此提高在国内外的影响力与声誉,两年的时间,成为全球最主要的碟机研发制造基地之一,也带动相关电子产业的发展,这也是海州这两年经济强劲发展的核心动力。   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张恪乘坐的奔驰,秘书跑过来帮他打开车门,赵阳还是在车里等了三四秒钟,几乎是与张恪同时从车里下来。   香雪海两次股权调整,惠山市通过市轻工局对香雪海还持有24%的股权,这一点倒是其次,赵阳也能看到香雪海崛起之后,对惠山市的整个家电产业集群,对区域经济都有强力的拉动作用,更何况,塑造行业领军企业,对城市的影响力与声誉都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赵阳很早就在考虑香雪海今年有没有去竞夺央视标王的可能,他这次到省里来开会,有机会当然要跟张恪见一面。   ……   与赵阳见面之后的次日,张恪从建邺乘火车前往北京。   黄昏过后从建邺出发,上车后就坐在车厢过道的折叠椅上,通过车窗还能看到当天最后一抹的夕阳光。   陈静还以为会有一大群人跟着张恪前往北京,与子嘉还是乘橡树园的商务车抵达车站,才发现除了傅俊及其他两名工作人员随行之外,爱达及香雪海等其他工作人员都将各自从海州、惠山乘飞机前往北京,看上去就像与张恪单独约会而特意安排的旅程一样。   乘火车有着一种意想不到的散漫闲适,看着暮色里入秋稀疏的林树、田野人家冉冉升起的炊烟浮入飘渺的暮霭之中,这种散漫闲适的确不是乘飞机能体会到的。   “偶尔坐一趟火车的感觉还算不错呢,都快忘了这种感觉了!”谢子嘉不安分的在狭隘的车厢过道里走动,她上车这会儿时间没一刻安静下来,似乎上了发条的小鹿,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进车厢后她就将外套脱在软卧包厢里,只穿着件乳黄色的绒线衣,勾勒出苗条匀称的身材。   张恪胳膊搁在连在车厢壁的折叠桌上,这节车厢的乘客大都一上车都钻进软卧包厢里,张恪又不便与陈静、谢子嘉两个女孩子躲一个包厢里,就坐在过道里说话聊天。   听陈静说谢剑南昨天夜里就去金山市,或许是见他父母,或许是为金山电子工业基地的事情,科王其他参加央视广告招商大会的人员有今天乘火国去北京,也有明天随谢剑南从金山直接乘飞机去北京的。总之,科王这次不会对标王广告时段再有染指之心。   车厢顶的广播杂着滋滋的电流杂音,钢琴声里的淡淡忧伤还是在幽暗的车厢里流淌着,让人不会想去听火车前行的哐铛声,倒显得车窗外暮色的沉静。   陈静素手托着晶莹的下颔,凝视着窗外,在暮色里白皙透亮的脸庞美丽而精致,穿着白色的紧身毛衣,丰满的胸部、纤盈的腰肢,比谢子嘉青涩的身材诱人多了,何况陈静眼角眉梢间的妩媚娇柔的成熟韵味,也不是谢子嘉此时就能比的。   张恪倒是不拒绝与陈静、谢子嘉同行,即使在散漫闲适,身边只有傅俊等人,乘火车总免不了有寂寞之感。   听见旁边的包厢里有人在拿韩语交谈,谢子嘉侧耳侧听了片刻,对张恪挤眉弄眼道:“呵,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上车时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建邺就是这趟列车的始发站,软卧乘客可以提前半小时上车,张恪他们是掐着点过来的;上车时碰不到面再正常不过。   九七年,国内软卧包厢的隔音还真是差强人意,想做什么事或者大声说话都不行。听李馨予说的机会不多,但是她那种清柔脆美的声音听过之后就让人难忘,听着如此清柔脆美的嗓音,联想到她天使般娇美的面容与魔鬼的胸部,作为男人都会有一种模糊的欲念在心间流淌。   或许他们也是要体会一下在国内乘坐火车的散漫闲适的感觉。   李馨予打开门走出包厢,坐在过道上的张恪正回头看过来。车厢里比较热,李馨予将外套脱下包厢里,只穿了一件衬衫,看到张恪眼神瞥过来,下意识的手捂住那双让男人惊艳、女人惊叹的胸部。   谢子嘉扑哧就笑出声来,李馨予奇怪的动作,奇怪的反应,好像在她的眼里,张恪的眼睛能剥开她的衬衫与衬衫里面穿着的乳罩让她赤身裸体露出那对豪乳似的。   看到李馨予奇怪的反应,陈静抿嘴浅笑,横了还一付无辜模样的张恪一眼,眸子里秋波流转,剪瞳柔媚。   张恪耸耸肩,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难道自己的眼神真让她有被剥光的感觉?虽然无辜,倒也不放过欣赏李馨予媚态横飞的模样。   李馨予也为自己的动作羞红了脸,不敢正视张恪的眼神,手捧在胸口不知所措,也不晓得要退回去,还按照之前的意图走回自己的软卧包厢。   李馨予僵在包厢门口,李在洙觉得奇怪,探出头来,先看到站在过道里好不容易控制没有俯仰大笑的谢子嘉,李在洙还想热切的打招呼,一句话压在嗓子眼里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坐在过道折叠椅上、在谢子嘉身后的张恪,脸色陡然变得严肃。   让大家意外的是,李在洙没有扑过来扭打,而是欠着身子致歉:“对不起,之前是我们冒犯了……”这才扶着李馨予的肩退回他们的包厢里去。   张恪直着腰,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看着李馨予退回包厢里还回头看了一眼,眸子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想必是昨天再次相遇之后从李在洙嘴里知道自己的身份。   “看你严肃的样子,好像这两个韩国人冲过来揪着你痛打一通才应该算正常似的……”陈静洁白的素手抚着额头,阴影落在娇美的脸庞上,心想李在洙大概想不到张恪一本正经捧在手里的书会是金庸的《鹿鼎记》吧。   “嗯,”张恪将书丢桌上,说道,“越是冷静的对手越让人头疼……他要真是彬彬有礼的人,之前在派出所,他就应该这样道歉了。”   陈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李健熙在韩国国内有经营之神的美誊,韩国三星对中国的市场十分的重视,他挑选出来的人当然非等闲之辈,又笑着说:“他能有如此的态度,也是对锦湖今日成就的肯定……”   “呵呵……”张恪笑了笑,还想说些什么,谢子嘉却凑过来看他的眼睛。   张恪转过头避过谢子嘉的眼神。   谢子嘉感概的说了一句:“该是怎样的眼神才会让她有被剥光的反应?二舍前面的气球还是名副其实呢。”   陈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也听子嘉说起过女生宿舍楼前的气球轶闻,叉着腰,又不怕笑着太放肆让包厢里的李馨予听到会失礼,秀美白皙的脸憋得通红。   张恪无言以对,说道:“啊,时间不早了,我回在包厢休息了……”总不能留在这里给一个半熟的女人、一个青涩的女孩子调戏吧,张恪拿里桌上的书就走回自己的软卧包厢。   李在洙他们这时候去北京,当然也是为参加中央电视台第四届广告招商大会,在火车软卧包厢相遇也不奇怪。   张恪打开顶灯,将一床背褥垫在背后,半依着床头看韦爵爷在宫中调戏沐小郡主的那段描写,听到隔壁包厢的门给打开,李馨予拿她那清柔脆美的嗓音跟别人道晚安,对方是金南勇,倒不清楚她与金南勇是什么关系,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在几年后在日本留学的公寓里自缢身故。   夜里睡觉时,再次梦到李馨予自缢的细节,从梦中惊醒,头还撞了包厢壁一下,张恪翻身坐起来,抹了抹撞得生疼的额头。   李馨予自缢,新闻媒体都给予详细的转载,她将丝巾系在浴缸的水龙头上,脖子套在丝巾,身体跪在浴缸里自缢,毫无挣扎的死去。   那段时间,国内的主要媒体与网站都有追踪李馨予自缢的新闻,即使不关心这些八卦新闻,张恪也无从避免。但是刚才的梦境却像是站在李馨予在日本的留学公寓看着她跪在浴缸里自缢一样清晰。   列车广播早已停止,只听得见列车前行与铁轨撞击的哐铛声,车窗外是静谧流溢的夜色,是建邺与北京之间某处广袤的农村,没有什么灯火,天地间似乎充盈着微青的霭气,也不特别的寂暗。   张恪坐着发了一会愣,脑子里空空的没有去想什么,也没有去想梦中李馨予自缢的场景,这样的美人在她芳华正茂时自缢死去,是男人都会觉得惋惜的吧。   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烟,走出包厢,看到李馨予披衣也走出包厢,举起手中的烟,免得她误会自己是尾随她出来。   厕所与吸烟处都设计在两节车厢的衔接处,看着李馨予走进厕所,张恪就站在两节车厢的衔接处抽烟,在车厢摆晃与撞击车轨的哐铛声里听着水流激射的声音,过了片刻,看到李馨予满脸通红的走出来,想必她也明白自己水流激射的声音很诱人,大概会后悔就算失礼也应该躲回车厢等一会儿再来上厕所,她大概也没有想到中国的火车厕所间里没有水龙头可以打开掩饰水流激射的声音。   “喂……”张恪将嘴里烟雾吐出来,唤住急欲逃回包厢的李馨予,“听说你喜欢中国的文化?”   “哦……”   跟韩国女人搭讪就这点好处,不用担心她们听到一句话就会无礼的躲开。   虽然李馨予并没有要跟张恪交谈的意愿,出于礼貌,她还是站在那里,等他将话说完。   “三星将中国当成最重要的市场来看待、来开放,却对中国的文化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多少会让人觉得遗憾……”张恪拍了拍额头,“我有一本被中国人视之为圣经的文学著作,我想对你学习中国文化会有所帮助……”也没有等她拒绝,就将烟头捻熄在烟灰缸里,走回包厢,将床头《鹿鼎记》的第一册递给站在包厢门外的李馨予,“你的中文说的很好,读这本书应该不费劲……”   被强迫的往手里塞了一本厚厚的书,对于不习惯拒绝别人的李馨予来说,似乎也只有接受,眼前这人上车后在过道里好像也是在看这本书,李馨予难道又有些好奇,不安的问了一句:“这书我该什么时候还给你?”   “不用了,这本书非常的棒,我都会随身准备好几本……”张恪咧着嘴笑了两声,又觉得这样的笑意未免太明显,又非常认真的说道,“这本《鹿鼎记》,鹿是逐鹿,鼎为问鼎,锦湖的工作人员,人手都有一本,圣经一样的读物。”看着李馨予逃也似的躲回他自己的包厢,张恪得意的笑了起来。   “啊,你就这样的勾引女孩子吗?似乎也没有特别出奇的地方啊!”陈静头探出包厢门,往李馨予的包厢那边看了一眼,轻声笑着说,“要是她认真看过《鹿鼎记》,发现自己给戏弄了,也不会对你增加什么好的印象吧?”似乎听了一会儿,抿着嘴唇,笑着说,“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什么,总觉得不应该冒冒失失的打开门惊扰了你们。”   “哦,总是一些很无聊的细节,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去做,”张恪跟陈静站在各自包厢的门口颇为认真探讨起泡妞的学问,又笑着说,“说不定她第一册看得入迷,想着找我来借第二册呢。”   “说不定啊,”陈静俏皮的笑了笑,轻声说,“我还以为你会想从她嘴里知道些三星参加这次中央电视台广告招商大会的事情……”   “我会为这点小事牺牲自己的色相?”张恪笑着说,“说实话,锦湖这次选择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三星这些外资品牌,锦湖选择的对手是中央电视台……”   ……   次日下火车时,才发现李在洙学这次聪明了些,除了他与金南勇、李馨予之外,随行还有三名随行的工作人员,或许那天去东大访友没有将这三个保镖模样的工作人员带在身边才吃了亏。李馨予躲着没有看张恪,即使下车里眼神偶尔会相遇,她也是会躲闪开。张恪昨天夜里倒是听到隔壁的翻书页响了很久,心想:至少《鹿鼎记》这部小说还算能引人入胜。   火车抵达北京是早晨八点钟,张恪还有安排,不可能陪同陈静、谢子嘉,科王在北京的销售公司会派车来接她们安排她们在北京的活动。   在车站前分开时,陈静买了一份北京新周刊坐进车里,新周刊今天头版头条赫然就是题为“民族品牌需细心呵护”的评论文章,看到文章里的内容,想起昨天夜里在车厢过道里听张恪说起的话:“锦湖这次选择的对手根本就不是三星这些外资品牌,锦湖选择的对手是中央电视台……”   赶到科王驻北京的办事机构,才晓得中央电视台可能会接受外资品牌入场的消息昨天上午就由北京晨报予以披露。   北京的地方媒体中,因为利益关系,看中央电视台不顺眼的媒体不少,这种模棱两可的新闻,一向以视角新锐作为立刊主导思想的北京晨报、新周刊等媒体自然敢于披露。   陈静虽然不想面对媒体记者,但是躲避媒体记者并不能保持市场与经销商对科王的信心,所以还是要有勇气站出来面对媒体记者,好在媒体很大一部分注意力给这次可能会入场的外资品牌吸引过去,就连陈静在记者会上也会给问到“科王会如何看待外资品牌入场”这样的问题。   即使好些人不愿意看到锦湖一枝独秀,但是外资品牌大肆进入国内,对科王也会有相当大的冲击,就算让谢剑南站在媒体记者的话题面前,也会回答:“对外开发应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为了开发,就不管国内企业生死了,有些外资品牌经过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发展与积累,而国内的品牌,通常只有十几年、几年的历史,两个不是同一重量级的选手要同台竞技,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平……”   联想到前天夜里张恪跑去与惠山市委书记赵阳见面,说不定也会通过地方政府向中央电视台施加压力。   中央电视台到现在都没有公布这届广告招商大会的具体方案,想必内部在要不要让外资品牌进场、如何进场的问题上有着很大的分歧,这时候施加不同的压力,都可能导致事情往相反的方向扭转,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竞争对手是中央电视台”的缘故吧? 第677章 惊人的决定   外人很难理解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争执,外界的质疑不断,中央电视台却一直保持沉默,或许在观察外界的反应也说不定,举棋不定、内部分歧较大时,这无疑是最佳的姿态。   6日下午,位于海淀区中关村爱达大厦内,爱达集团在其驻京分公司内召开记者会表示清醒认知公司的发展现状与海外厂商之间的差距尤为重要,公司都不需要激进而惘顾后果的市场策略,不愿意成为陪衬外资品牌的绿叶,有外资品牌参加竞标的广告时段,有可能会直接选择放弃。   大家都能清楚的看到爱达集团的矛头所指,只是之前没有预料到会有一家企业公开站出来抵制中央电视台接受外资品牌入场,爱达集团召开这样的记者会令媒体相当惊谔。   想想也不奇怪,围绕着央视第一套节目黄金广告时代的竞标,不仅是竞标企业之间的竞争,更是竞标企业与中央电视台之间的博弈。   爱达集团选择这样的时机发表这样的声明,另一方面也无疑从侧面表明爱达集团对这届的央视标王有着深厚的兴趣。   爱达集团恰好这次央视标王广告时段最有力的竞夺者,中央电视台当然希望竞标的场面越热烈越好,希望有更多的、更有实力的竞标企业参与进来;爱达集团却不希望最终为央视标王广告时段支付过高的代价。   爱达电子有违常例在十一月之前就提前公布第三季度的财务数据,随后多家媒体又步调一致的抛出对上届央视标王企业科王电器今年有可能巨额亏损的市场分析报告,背后的联系以及矛头所指,都是不言自明的。爱达集团就是要在这个关键时刻,促进媒体与公众对央视广告标王的概念进行反省,打压其他潜在的竞标企业对央视标王的期待值。   爱达放弃对标王广告时段的竞标,这本身不会产生多大的问题;要是这届央视广告标王给外资品牌竞得,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却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黄昏时分,北京电视台组织人手走到街头进行“当外资品牌成为央视标王”的现场调查,录制的节目并没有在北京电视台二套七点半钟的新闻调查栏目里播出,但是在此之前,陈静在科王驻京办事处里接到中央电视台广告信息部的电话通知,邀请她与其他参与广告招商大会的企业代表到梅地亚中心参加竞标方案的座谈会。   陈静与子嘉赶到央视的梅地亚中心,在央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大楼三楼的会客大厅,看到傅俊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上,才晓得张恪与爱达集团运营部下属的市场总监及销售公司总裁杨云以及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周一平早在他们召开记者会刚结束之时就给请到梅地亚中心来,这时候他们正与中央电视台的领导进行磋商。   受邀过来参加座谈会的主要是去年竞标新播联播与天气预报栏目之间十三条5秒广告的企业代表。国内几乎所有的地方电视台都同步转播中央一套的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节目,因而这十三条5秒广告的市场价值最高。   除此这些企业代表之外,陈静还看到联信集团的肖瑞民。联信集团也要加强明年的市场宣传力度,做大他们的手机业务。东兴、联讯也不会错过央视的这次招商大会,只是陈静对东兴、联讯的管理层不大熟悉,也不晓得有没有他们的代表在场。   张恪与央视广告信息部的领导谈完话,与杨云、周一平返回会客大厅,看到陈静与谢子嘉,走过去跟她们打招呼。   “啊,才算明白你说的那句话,你们这次可真是选择中央电视台作对手呢……”站在梅地亚中央宽敞明亮的大厅里,陈静凝眸看着眼前这个年少得志、意气风发的青年,明眸皓齿的笑着说,“对央视的态度会不会有些强硬?”   “还用了‘暗渡陈仓’这种老套的计谋……”谢子嘉嘟着嘴轻语说道。她与陈静对锦湖可以说是知根知底,当然都很清楚这次很可能是香雪海站出来竞夺央视标王广告,偏偏是爱达集团这时候跳出来吸引媒体与其他竞标企业的眼球,可不正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其他参与竞标的企业又不知道爱达集团与香雪海的根底。   虽然香雪海与爱达集团有着密切的关系,但是两家企业根据其市场规模及资金实力,对央视标王企业的竞争能力是不一样的,张恪总不能将爱达集团的资金无偿的拨付给香雪海。   张恪没有理会谢子嘉的讥讽,无论是爱达还是香雪海,都统一在锦湖的整体战略之中,笑着回答陈静的疑惑:“态度怎样才算不强硬?央视为标王广告标价十个亿,我们乖乖的全额支付?”又笑着说,“连累你们也给搅和进来参加这什么座谈会,不会又要我承担什么责任吧?”   陈静脸有些微红,之前说承担责任的话,只是子嘉的刁蛮任性,换了个话题说道:“你们谁留下来参加座谈会?”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周一平、杨云就站在不远处,呶了呶嘴说道:“诺,他们俩留下来就可以了……”又说道,“锦湖的任性,毕竟给你们添了些麻烦,这样吧,锦湖从德仪所获得的手机制造技术都可以授权科王高科免费使用,算是一点补偿……”   “啊……”陈静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锦湖当初可是花费五千万美元的巨资从德仪手中接受全套的手机制造技术,这当中没有最核心的手机基带芯片技术,但是除了基带芯片技术之外,其他组配件技术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连锦湖一时间也无法消化多少。   张恪说完这句话说走了,陈静却还没有从刚才的镇惊中回过神来,谢子嘉伸手在她面前招了招,问道:“你确定没有他刚才不是在开玩笑,还是说你已经给他骗上床去了?”   “什么跟什么啊?”陈静将子嘉的手拨开,俏脸涨得通红,子嘉的话倒是说中她藏在心里的隐秘,还想着将那个梦给彻底忘掉。但是她仍然无法理解张恪刚才说的话,或者说是张恪刚才的决定。   锦湖要公布的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款手机方案,而是德州仪器积累了近十年、锦湖花费五千万美元的巨资从德仪手中接受的专利技术。虽然给业内贬低的二流技术,虽然只是免费授权使用,但是无论此时的科王高科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从其他海外手机厂商手里获得这种授权。   ……   离开会客大厅时,张恪与肖瑞民对看了一眼。   虽然爱达与联信在手机业务上有竞争,但是在外资品牌进入国内市场的问题上,联信又会被迫选择与爱达站在同一个立场上。   直到看着张恪的背景从会客大厅的入口扶梯缓缓下沉消失不见,肖瑞民都若有所思的手抚着额头,没有走上前搭话的意思。   一个多月,在香港机场承蒙张恪赠送的那只爱达i19手机还躺在他的公文包里。虽然联信还没有能力实施像橡树园那样的庞大构想,但是肖瑞民一开始就想着先在联信集团旗下成立一个产品设计中心与应用技术研发中心,收到张恪的赠礼,他的这种心思愈发的坚定。   除了从第十二研究院抽调技术力量之外,肖瑞民更希望从外部直接高薪聘请在手机设计与手机应用技术开发上有丰富经验的专业人士。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总是如人意的,没有强力的支撑,国内的运营方案通常是多方面意见的折中。移动通讯终端设备设计中心与应用技术研发中心总算是很快就挂牌了,但是部里通过的方案,向外部直接高薪聘请专业人士只限5人,咬咬牙开出五十万的总年薪。与其从外部招聘半生不熟的半专业人士,还不如自己花费力气培养,肖瑞民跟部里争取的条件就是花四十万聘一名真正的专家来领导两个中心的工作,再花十万聘请四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总年薪仍然控制在五十万。   至于南方公司拥有代工包销授权的权力,也是妥协的结果,肖瑞民也颇为无奈,周兴东在部里获得那些老领导的支持,也不是他能完全压制住的。   肖瑞民视线看着陈静那边,他不认识陈静,毕竟科王高科目前只跟联信的南方公司有联络,但是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应邀出现在中央电视台三楼的会客大楼,还与锦湖幕后的那个人物有过简短而亲密的交流,仅仅是这些因素,就足以引起肖瑞民的注意了。   陈静无法消化张恪刚才带给她的震憾,看到肖瑞民看向这边,朝他走过去,落落大方的伸出手,说道:“肖总你好,我是科王高科的董事长陈静,对你仰慕已久……”   看到陈静走过来,肖瑞民就客气的站了起来,听她自我介绍完,心想道:科王高科也是海州的公司,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与那小子认识,倒也不奇怪。   在手机代工包销问题上,肖瑞民与周兴东等人有很大的分歧,但是周兴东等人获得部里的支持,肖瑞民为此十分痛苦,如此短视的追逐眼前的小利,最终却是会损害到联信的根底。即使如此,肖瑞民对科王高科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科王高科拿爱达的手机模块与产品方案套上联信的牌子也跟着进入手机产业,算是开创了手机品牌代工包销全新的商业模式。   就凭借这份创新能力,科王高科就是一家值得尊重的企业,可惜的是联信自己没有出息,没有抵挡住直接收取巨额贴牌费用的诱惑。正是这一点,联信想要超越爱达的难度将会更高,可笑的是,自己在一个多月前还以为爱达给联信甩在后面呢。   不清楚央视广告信息部之前的招商方案是什么,不过拿到企业代表座谈会上讨论的方案,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招商方案与去年类似,众人今天赶过来最关注的还是外资品牌会不会参与竞标、如何参与竞标的问题,央视广告信息部副主任出面给予解答。   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65秒钟的广告时段是最具价值的标王广告时段,将杜绝外资品牌参与这一时段的广告竞标;七点钟至九点钟之间其余的黄金广告时段及重点档目冠名权,对外资品牌实行竞标价溢价50%的进入门槛,其余时段实行溢价30%的进入门槛。   在座谈会之后,央视广告信息部召开记者会公布了这一方案,距广告招商大会正式召开,都不足四十八个小时。   央视也没有要大肆宣扬外资品牌将参与这届广告招商大会的意思,除了通过记者会公布消息之外,并没有再通过央视自身的强大渠道对公众广而告之。   ……   陈信生是直接乘晚间的飞机从金山飞抵北京,赶到中关村的爱达大厦,才知道央视最终公布的招商方案:“虽然迫使央视对外资品牌筑起高高的壁垒避免国内最主要的广告资源过于轻松的给外资品牌据为己用,但是外资品牌在市场宣传上有着丰富的经验,而国内对外开放的大趋势也不可能逆转,他们只要适应了国内的市场,就不会让我们太轻松……”   年初从嘉里地产开发集团手里整体购入的爱达大厦,已经按照张恪的意图改造成锦湖在北京的基地,在爱达大厦顶层的豪华会议厅里,硕大的会议桌旁坐着廖廖数人。   除了刚刚从机场赶来的陈信生之外,杨云、周一平也是刚刚从央视梅地亚中心赶回来,陶行健、叶小桐抵达北京有两天了,但是他们行事低调,与香雪海的其他随行工作人员暂时还没有出现在媒体面前,苏津东也是下午的飞机从海州直接飞抵北京,此外,就是北京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姚坚。   张恪坐在会议桌的一端,面对着落地大窗,看着外面中关村的夜空。中关村在九七年之前,发展比较缓慢,而是在九八年规划重新调整之后,才在北京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高速发展起来。张恪可是寄望于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能最终超越中关村,不然还不如将橡树园计划放在北京来实施。   “你到金山走了一圈,感觉如何啊?”张恪问陈信生。   三星在金山投资建设他们在国内的第一个家电制造基地,正泰又与嘉信电子计划在金山投资建造电子制造基地,东大与李在洙的纠纷或许是偶然触发的,但是与韩国三星之间的较量却是迟早的事情,想避免都避免不了。   陈信生从日本回来后,就抓紧时间去金山跑了一圈。   从三月初加入锦湖以来,陈信生也是喘息未定、各地奔波,停留在空中的时间不见得比站在地面上的时间少多少。   从金山飞抵北京,也没有机会先去宾馆将行囊放,就直接与助手赶到爱达大厦跟张恪汇报金山之行的情况。   “从九二年中韩建交以来,三星在华投资建厂,将国内当成中低档家电与电子产品的倾销地,但是他们在中低端、易模仿的消费市场上,比起国内的企业,并不具备什么优势,所以他们这几年在华的发展并不算顺利,以三星在惠州的碟机工厂为例,九五年,填补市场空白时,三星碟机在国内大行其道,九六、九七年,国内碟机厂商迅速崛起,三星碟机在市场上就近乎于销声匿迹了……从目前的各种迹象来,比如说三星择地筹建大型研发中心的计划,在金山的高水准家电制造基地,还有在华投放广告所针对的消费群体有所改变,都可以看出他们对华的经营思路已经发生了转变,他们可能会退出中低端消费市场,或者在中低端消费市场与国内的厂商合作,集中精力专注于中高端消费市场的开发……”   张恪点点头,说道:“国内十三亿人口的平均消费水平的确处在一个比较低的水准之上,提到国内的市场,很容易就将眼光放在中低端消费市场,殊不知,在十三亿人口这个的庞大基数上,有四到六千万人的消费水准,不比日韩两国的平均水平低……这是利润最丰厚、购买力最强的高场,我们以后要跟三星奋力争夺的是这一块的市场,要在这一块市场与三星,与外资品牌平分秋色,锦湖才能算站稳的脚跟。我要锦湖参与到全球竞争中去,而不是区域经济的吸血机……”   “区域经济的吸血机?”陈信生还没有听说过这个新名词,疑惑的问了一句。   “哦,一家企业无责任排放污染物、牺牲环境来获得高额利润,不是在吸区域环境资源的血?一家企业以低价雇佣劳动力来维持高额利润,不是在吸区域人力资源的血?一家企业通过行贿等不法手段官商勾结直接从市政工程、土地买卖、企业并购中捞取暴利,不是在吸食这个地方、这个国家的血?”张恪平静的解释道,“锦湖不要成为这样的企业,我想诸位要是为这样的企业服务,人生也不会有多大的成就感。”   陈信生他们听了这番话都默然无语,都不晓得国内有多少企业家听了这番话不会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些是不是可以作为锦湖的核心文化来发展?”苏津东问道。   “这个以后再说,我也是随意想到的,”张恪说道,“还是让陈总继续说他的金山之行吧……”   “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在金山搞电子工业基地,应该是针对我们锦湖吧。他们看到锦湖有走向元器件供应商的可能,他们没有核心技术但是可以通过为海外元器件厂商代工的方式参与到元器件供应市场中来分一杯羹……以国内低廉的劳动力价格,他们当然也是能分得一杯羹的,拿恪少的话来说,他们是区域经济的吸血机,吸食廉价劳动力的血,”陈信生说道,“现在不晓得他们与三星驻华公司的接触程度,就怕三星与他们联合起来完成在国内的产业链布局,那可能不需要两年的时间,锦湖在关税壁垒与劳动力价格上的优势就能荡然无存了……”   “只有两年的时间啊,还真是不轻松啊,”张恪揉了揉眉头,又说道,“我做了一个决定,你们不要感到太惊诧,我想锦湖从德仪手里获得的手机制造技术可能有针对性的向海州电子工业园区与建邺高新产业园区内的企业公开,许他们免费使用……” 第678章 第四届央视标王   虽然三星驻华总部在建国门那里,李在洙、李馨予以及金南勇还是选择下榻在王府井大饭店。   央视广告信息部通过记者会公布这届广告招商大会的竞标方案时,李在洙三人坐在王府巷大饭店一层大堂的咖啡厅里喝咖啡,是三星驻华投资有限公司副总裁李政哲打来电话通知他这个消息。   专务只是在韩国才有的职务,三星驻华投资公司的高级管理职务体系并不是仿袭三星总部。李在洙在三星驻华投资公司担任韩国总部才会有的专务职务,也体现他在三星驻华公司的特殊地位。   李在洙放下电话,对金南勇说道:“你说中了,政治影响是这个国家必定会考虑的东西。爱达有勇气站出来跟中央电视台叫板,也是我们事先没有预料到的,看来我们需要与这个国家的一些人展开更密切的合作才行。你过来帮我吧……”   “就算帮你,也要等我的课程修完再说……”金南勇自谓对这个国家认识已经足够深刻,要是三星能毫无障碍的参加标王广告的竞标,那才叫他感到奇怪呢,但是央视今晚公布的方案会如此的严厉,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个方案抛出来,几年内想有多大改变也不大可能。   附近的桌子有随行的人员占着,也不怕在公共场所谈话会给别人偷听到;金南勇与李在洙交谈在华开发市场的一些看法。   锦湖绝对是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李在洙当然也不会忘记给泼到脸上的那杯热茶,金南勇也不会忘记给狠狠扇过来的两记耳光,但是面对一个值得重视的对手,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将心里的怨恨挂在脸上。   三星也刚刚调整对华的市场策略,虽然说在亚洲,三星要绝对强过锦湖这种公司,但是在中国,三星还无法说就能立马将锦湖碾得粉身碎骨。   李馨予不想独自一人闷在房间里,坐到咖啡厅,又是听别人谈商业上的事情,她无聊的拿着汤匙搅动蒸腾着热汽的咖啡,心想还不如回房间去看那本小说好了,偶尔也捧起脸颊听他们在聊些什么,也就对锦湖的话题感些兴趣,就像她从小希望听她爷爷创立三星的故事一样,总觉得能只手创立庞大企业的人都有着非凡的魅力。   “这是一个庞大而有潜力的市场,北京这么多的高级酒店,入住可不都是我们这些外国人,这个国家有着不容小视的高端购买力,我们三星要全面的渗透进入这个市场,要有更多的技巧才能轻松的越过这个国家为保护本土企业所设置的体制障碍。这个国家地方与地方之间的利益是不一致的,地方上的企业仿冒别处企业的产品,甚至会得到地方政府的保护,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并不困难,关键是要将地方的利益、某些关联企业的利益,都结合到三星在这个国家的产业链布局中来,你就会发现会有无数的人主动帮我们越过体制上的障碍,毕竟这个国家还不会降下他们‘对外开放’的旗帜。这个国家,受高等教育的青年很多,但是劳动力价格又极为低廉,三星应该将主要的制造基地都转移过来,不仅为占领这个市场,也能为三星的全球战略提供成本上的优势。”   李在洙说道:“驻华公司的行动能力太弱了,经营思路也有问题,李会长一再强调,除了老婆、子女不能变,其他的都可以统统的改变,这句话,同样适用驻华公司的头上,需要彻底的改变……后天你陪我去梅地亚中心,我对驻华公司的那些人不够放心。”   ……   陈静整晚的心思不在央视的竞标方案上,而张恪的那句话在她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离开央视梅地亚中心,陈静让科王驻北京办事处的汽车直接送她与子嘉回宾馆。   在宾馆的房间里,谢子嘉蹦蹦跳跳没个消停,逼着陈静说交待她与张恪之间有什么不告告人的秘密:“你一定给他骗上床了,不过你也算大大赚到一笔呢,你看郁萍给周富明那个中老年人当了一年多的情妇,还不是这样!”普通人很难理解子嘉的伦理观,子嘉与郁萍很谈得来,也是陈静无法理解的,就时候听她拿自己胡搅蛮缠,陈静头皮都气得发麻,捂着耳朵大叫:“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小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说这么粗俗的话!哪有上床啊?”谢子嘉夸张的大叫:“啊,你们第一次在野地啊!”陈静给撩拨的不行,满屋子的追赶着子嘉,谢子嘉一边逃一边问陈静做那事的滋味如何,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都随口抛出来,陈静累了满身汗才将子嘉活蹦乱跳的身子抓住压在床上捏着她的脸颊不让她胡说八道。   谢子嘉举手表示求饶,待陈静松开手,揉了揉给捏疼的腮绑子问陈静:“真是没有办法解释啊,他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将锦湖费尽千辛万苦从德仪搞来的技术向科王高科公开吧,会不会他对你有企图?”   “我怎么晓得?”陈静累得喘气,仰躺在床上,看着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心思当然会往一些不该想的地方去想,只是这些可能性都太低了。   “就算他有企图也没有什么担心的,真能免费使用锦湖的技术,你陪他上床就是了,六哥那边,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你还胡说八道!”陈静翻过身去掐子嘉的嘴巴。   “咯咯……”谢子嘉笑岔了气,整个身子像小虾一样弓了起来,又转身给陈静说,“要不要跟郁萍说一下,她铁定也会认为你跟那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算了,说不定我听岔了。”   “我们俩一起都听岔了?”   “说不定……”陈静做出一个深以为然的表情,总之,张恪是个令她费解的小男人,但愿晚上不要再做那样的梦了。   ……   陈静既没有打电话找张恪再次确认这事,也没有将这事告诉别人。   锦湖为从德仪手里获得那些技术支付五千万美元的巨资,这还是因为锦湖这两年来与德仪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有着相当一部分的共同利益,还有陈信生这样的关键人物从中牵线搭桥;换作国内其他企业,就算舍得拿出这笔巨资出来,也不可能让德仪动心转让相关技术。   张恪竟然突然说要将这些技术统统向科王高科公开,这样的事情,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11月7日,一切都显得很平静,刘明辉打来电话,他从今天起已经正式从科王离职了。上午,谢剑南直接从金山乘飞机飞抵北京,郁萍也从海州飞抵北京。郁萍担任科王高科总裁之后,不再科王电器担任什么职务,她赶过来,说是要再一次感受一下央视标王广告竞标时热血沸腾的场面,还要专程拜访联信与邮电部的高层。   在机场给郁萍接机时,陈静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要是能从锦湖获得他们从德仪购买的手机制造技术,科王高科能做什么?”   郁萍直接就问道:“没发烧吧,这事想都不用去想……”   “如果呢?”谢子嘉追问道。   郁萍想直接将这个问题给忽略掉,又缠不过谢子嘉期待的眼神,说道:“要真能这样,我们说不定可以将整个科王都并到科王高科的旗下……”   “啊!”谢子嘉做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跟陈静挤眉弄眼,搂着她的脖子说道,“说不定他这么做是为了打击六哥……”   陈静横了她一眼,哪有这么无厘头的理由?她与子嘉昨夜都没有睡踏实,就是没有猜到张恪的意图是什么,或许真是两人一起都听岔了也说不定。   郁萍莫明其秒,很难将陈静的话当成正经事去思考。   爱达与香雪海,这一天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据说围在爱达集团北京分公司楼外的记者无数,但是张恪等锦湖高层当天都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当然不会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   11月8日,与往年不一样的地方,今年广告招商大会由央视分管广告信息部的副台长钱文东亲自主持,虽然有着种种严格的限制,三星、索尼这些外资品牌也是首次参与这次国内的广告盛会。   第一届标王企业孔府家酒在失去标王光环之后市场热度迅速退去,第二届标王企业爱达电子依旧风光无限,第三届标王企业科王电器却连一年的风光都没有享受到就陷入巨亏的阴云。三届标王企业三种不同的结局,促使媒体与公众对央视标王概念进行反思,也有一些学者逐渐认识到品牌急剧扩张导致与生产、管理、物流等环节的严重脱节,对企业的发展有一种拔苗助长的危害。   不管反思如何,央视这届的广告招商大会还是再一次热热闹闹的开锣了,前来参加广告招商大会的企业代表数以千计,比前三届的规模更大,报名时就经过了一轮筛选。   受到媒体追捧的不是上届标王企业科王电器,而第二届标王企业、这一届标王广告时段最有力也是最积极的竞夺者爱达集团。   严格说来,爱达集团与第二届标王企业爱达电子是截然不同的,爱达电子与爱达集团甚至在财务上没有直接关联的,但是爱达商标所有权却是归属于爱达集团所有,爱达电子每年需为此支付一定的费用,还要独自承担碟机功能性宣传广告的费用。   陈静从车里下来戴着墨镜,谢剑南也将墨镜戴上,给媒体记者围追堵截连珠炮式的问以辛辣刺耳的话题,总要用墨镜掩饰一下僵硬的、尴尬的面容。谢子嘉、郁萍索性说要在车子多绕一圈再下车进央视大门,显然是不想一起给媒体记者围堵在门口。   面对科王巨亏、管理层有什么反思、明年会采取怎样的措施、要是再度产生亏损怎么办、会不会为去年的冒进策略后悔之后类的问题,的确会让人感到很难堪,却又不得不面对,不得不耐心的去解释,毕竟这并不是向媒体解释什么,而是要通过媒体向经销商、公众解释今年亏损的原因在于外部环境,科王也有能力在明年扭转局势。   直到陈信生、苏津东、杨云、周一平等人出现,记者的注意力才给吸引过去,陈静也悄然抹掉额头的汗水,心想张恪让陈信生、苏津东都亲自出面,大概是向媒体坚定爱达要夺这届标王的信心吧。   没有看到张恪,也没有看到香雪海的人,他们大概会趁记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摸摸的进场吧。三星、索尼等外资品牌的企业代表走出央视的大门,也受到记者的热切关注,陈静他们才得以乘电梯前往竞标会场。   走进记者不允许进入的竞标会场,人才轻松下来,谢子嘉与郁萍没有记者纠缠,还先于她们进了会场。   与上一届招商大会一样,最先拿出来竞标的广告时段,还是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两个节目之间十三条5秒广告。这十三条5秒广告限制外资品牌参与,竞标方式跟去年一样,也是采取暗标与明标相结合的方式。先采取暗标投选,会场上有意参加竞夺的厂商将报价写在信封里,报价最高的四十家厂商再参加明标阶段的竞价,暗标入围价码即为明标底价。   爱达与香雪海同时入围,一点都不令陈静奇怪,她晓得爱达要掩护香雪海竞夺这届的标王,只是不晓得爱达在竞标时会怎么掩护?   四十家入围的厂商代表移到会场正中央的区域参与明标阶段的竞价,爱达的代表是爱达集团运营部总裁苏津东,香雪海的代表是香雪海电器集团总裁陶行健。苏津东坐在明价竞标区域的侧后一角上,陶行健坐在竞拍台底下的位子上,两人一前一后,离得老远,陈静一时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坐。子嘉拿手正捅她的腰,转过头,看见张恪这时候才姗姗来迟的进场,竟然穿着的是一件运动服,气喘吁吁的,额头还有些热汗,好像刚刚跑完步过来。要不是他手里拿着入场的嘉宾证,可能离会场大门五米的范围都进不了。   “他们要玩什么花招?”谢子嘉小声问陈静,“香雪海很低调啊,几乎引不起别人的注意;参加明价竞标的企业代表,注意力都在苏津东身上,要观察苏津东的表情,都要回过头来,会不会就因此分散了注意力?”   “锦湖也要玩这种雕虫小技啊!”谢剑南轻声说了一句,语气倒也说不上不屑或者讽刺。   还打算暂时不去想前天晚上张恪说的那句话,看到张恪走进会场,陈静的心又不争气的砰砰乱跳起来,差不多是遗忘很久的感觉,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强迫着不回头去看张恪,心里胡思乱想着,竞价已经开始,主持竞价的是中央电视台的副台长钱文东,竞标底价是一千五百万,比去年的竞标底价略低。陈静心绪很乱,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钱文东前面在说什么,只听见他宣布竞价开始,苏津东就直接举牌喊道:“一亿五千万……”   全场轰然,不仅外场的企业代表都激动的站起来,明价竞标区域内的企业代表也都情不自禁的站起来朝稳如泰山坐在角落里的苏津东看去。连站在竞拍台前的钱文东都有些手足无措,他肯定就没有想到第一次报价,爱达就直接在底价上翻了整十倍。   如此的气势汹汹,如此的势在必得。   即使之前有心争一争标王的企业看到爱达集团如此气势汹汹的姿态,都禁不住犹豫起来。   一亿五千万的价码,似乎还能接受,不甘心给爱达这么轻易的就将这一届的标王拿过去,坐在明价竞标区域内的企业代表心情复杂得很。可惜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太短,爱达一步喊到位、喊到一亿五千万的报价方式,出乎他们的预料,不在预案之中,他们坐在那里,又无法紧急找人商量,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的狼狈。   钱文东站在竞拍台前,两次报价后,他的额头都禁不住要渗现汗水来,他看到台下有些企业代表蠢蠢欲动却又瞻前顾后,要是一次报价就让爱达集团轻易的将标王广告夺去,那他这次抢着跳出来主持标王广告的竞拍不就成了一次笑话?之前精心准备的那些熏染气氛的小手段、小包袄,似乎都派不上用场,他恨不得将手里的小槌丢给别人。   该死的,还是锦湖的代表前天提出要求,说是希望能有一个份量更重的人物来主持标王广告的竞拍。   钱文东内心在煎熬,台下那些企业代表也在煎熬,一亿五千万的价码,明明还可以接受,但猜不透爱达集团的底限在哪里,又怕此时的激烈竞价会将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之间十三条5秒广告的平均价码都炒成天价,最终的结局只可能是中央电视台得利,而竞标的企业都要为此支付高昂的代价。或者放弃对标王的奢念,大家和和气气的去平分央视其他的广告资源?   爱达的崛起,仅仅是在碟机这一个狭小的产业领域拥有别人无法抗逆的影响力,今天能坐在这个大厅里的企业代表,哪一家企业不是在行业内处于数一数二的位子?即使暂时还不是行业内的龙头企业,也想借着央视广告资源的魔力去成为让万人景仰的行业龙头。一年只有一次机会,谁也不甘心争也不争就放弃掉。   “一亿六千万!”在钱文东要第三次喊价的时候,就坐在竞标台下的陶行健举牌报价。   陶行健的报价,带给众人不是震憾,而是突如其来的轻松,仿佛爱达集团压在众人心头的那块巨石给搬走:终于有企业跳出来殂击爱达了,却又开始寻思举着3号牌的那个人到底代表哪家企业,低头看手里临时发下来的四十家入围企业的名单。   香雪海。   绝大多数人对香雪海并不陌生,在家电制造业,香雪海曾与青岛海尔齐名,但是香雪海到九三年之后,就有些后继无力。青岛海尔的电冰箱产量从九三年的三十万台激增到九六年的一百六十万台,而香雪海的产量却连续三年都未能突破三十万台,耽搁了三年,与青岛海尔算是天差地远了。   这是首先能想到的印象,香雪海这两年似乎也没有大的市场动作来吸引众人的眼球,入围企业名单上也没有详细的资料介绍,短时间里也想不到太多的东西。   有人隐约能想到香雪海与爱达电子似乎有着关联,但是香雪海突然跳出来狙击爱达的报价,这么短的时间里也强行制止他们去往深里想。就算有人想到香雪海与爱达电子的关联,但是他们无意标王广告,自然会选择沉默,关键是那几家有意染指标王广告的企业代表要迅速醒悟过来才行。   香雪海加价一千万,将报价陡续又抬高了一个台阶,大家都在想这应该远远没有达到爱达的底限。   当中央电视台副台长钱文东连续喊价两次之后,坐在明标竞价区域内的企业代表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看苏津东的反应……   “果然是这样,”谢剑南挤着眉头,轻声跟身边的陈静、郁萍、子嘉分析道,“其他企业都在为参加这届招商大会而大肆宣扬,香雪海却一直都不露声色,麻痹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央视怎么会让不熟悉业务的钱文东上台主持竞拍?换作广告信息部的主任上来主持,香雪海报价之后,她首先会点出香雪海与爱达集团之间的关系,就算没有碟机厂商跳出来搅局,也很可能有其他人忍不住出手狙击香雪海,哪里会让他们这么轻松?现在,太晚了……”   谢子嘉不屑的说道:“领导每天都喝酒陪小秘还指导女演员的工作,哪有时间再去看竞标企业的资料啊。”   陈静扯了扯子嘉的衣袖,让她注意女孩子的身份,这些话哪里是应该她说出口的?   这一瞬间,苏津东手里拿着号牌昂首看着站在竞拍台上的钱文东,企业代表与钱文东都盯着苏津东与他手里的号牌,没有人会怀疑苏津东在最后一刻会果断举起手中的号牌,钱文东也不怀疑,就算他第三次喊价,举着小槌缓慢砸下去的瞬间也没有怀疑,直到竞拍槌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才给惊醒了似的。   这届广告标王就这样只经过两轮竞价就落入香雪海的囊中。   钱文东似乎也忘了按照正常的程序要当众宣布香雪海是这届央视标王广告的得主,他狼狈的走下竞拍台,找人要香雪海的企业资料,全场似乎也忘了要给刚刚竞拍得央视标王广告的香雪海企业代表以热烈的掌声。   谢剑南有注意到张恪中途进场,这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局面。他在想,就算有人及时反应过来,只怕也没有哪家企业能经得住爱达与香雪海的夹击,最终不过是让香雪海或者爱达为标王广告多支付几千万的代价罢了。   陈静却愈加明白张恪在火车上说的那句话:“锦湖这次选择的对手是中央电视台……”香雪海以一亿六千万的价码就轻松将标王广告收入囊中,所谓的标王广告,并不是仅仅指新闻联播后的第一个5秒钟广告,可以说是一个广告套餐,至少要比照前三届标王企业所享受到的优惠待遇。   经过短暂的混乱,钱文东再次走到竞拍台上,宣布香雪海为这届的标王广告的竞标得主,陶行健站起来接受全场轰鸣般的掌声,接下来其他新闻联播与天气预报栏目之间的十二条5秒的竞夺倒也没有因为一开始的惊诧而缺乏足够的热情,由于这十三条5秒广告限制同行业不超过三家企业上榜,根据行业内竞争激烈程度的不同,分别竞出六千万到一亿四千万的高价。   出乎众人意料的,苏津东除了第一次举牌之外,之前就从头默坐到尾,没有再举牌。当香雪海与爱达集团之间的联系给有心人挖掘出来并传播开,参与招商大会企业代表才恍然大悟,爱达集团所有的行为不过是保香雪海坐上这届央视标王的宝座。   首轮广告资源竞标结束之后,有简短的休息,接下来的竞价程序作了些调整,央视将次要时段的广告资源先拿出来竞价,将七点钟到九点钟的黄金广告时段与重要节目冠名权的竞标放到下午举行。   苏津东这时候将竞标号牌交给爱达集团运营部旗下市场总监及销售公司总裁杨云手中,整个上午,杨云两次举牌,以不到一千两百万的代价拿下两条广告,三星举牌三次,成巧一次,想必有意狙击外资品牌的企业不止爱达一家,成功的一次竞拍价给抬高到八百万才得以成交,作为外资品牌,还要为次要广告时段多支付30%的溢价。   上午给爱达与香雪海联手搅和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掀起多大的高潮来,央视果断的将晚间黄金时段的广告资源调整到下午竞拍,也是期望好好调整一下,能在下午掀起高潮来。   这是场内企业代表的感受,但对于围拥在场外的媒体记者而言,感受却是不同。   这时候才发现之前对香雪海的报道近乎于无,那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新闻爆点可以挖掘,而爱达集团再次放弃十三条5秒广告的竞夺,与媒体之前的预料,结局相差太远,无疑也勾引得记者们的极大兴趣,三届标王企业中,爱达是惟一一家保持高盈利的企业,他们的经营策略与思想,自然值得关注;特别是香雪海与爱达集团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更让人觉得有很多的故事可以挖掘。   陶行健与叶小桐以及其他十三条5秒广告的竞得企业代表都留在会场内接受中央电视台简短的访问,苏津东、杨云、周一平等人则随着其他企业代表先走出会场。当然,他们也走不出会场多远,就给蜂群一样的记者围上来。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问,”苏津东面对无数支递到身前的采访话筒、录音笔,做了个手势让记者们稍安毋躁,“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与爱达集团在前天夜里紧急做出一项重要的决定,希望籍此机会请记者朋友们帮我们传达出去:我们决定将今年四月份花费巨资从德仪手中购得的手机制造技术无偿向海州电子工业园区与建邺高新园区内的企业公开……”   苏津东话声刚落,会场内外顿时哑雀无声,陷入奇妙而诧然的沉默之中,即使没有听清苏津东说话的人,也由于突如其来的安静而不由自主的闭上嘴、转过头来。 第679章 反应   爱达集团近一年来有过哪些惊人之举。   与飞利浦公司交换专利技术,与德仪合资成立碟机机芯制造工厂,在九七年,在电子产业领域,国内拥有元器件制造能力的企业有如凤毛麟角一样珍稀,爱达集团做到了,而且与德仪各据一半股权、设立在海州、雇员大半为华人工程技术人员的泰忒光电技术研究所拥有机芯制造核心技术的全部知识产权,参与新一代碟机的研发,奠定爱达集团在碟机产业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三月中,德仪中国区总裁陈信生转任爱达集团总裁,爱达集团花费五千万美元巨资从德仪手中引进入除基带芯片之外的全套手机制造技术,又在建邺投入十亿计的巨资启动橡树园计划,获得邮电部发放的四张手机生产许可牌照中的一张,昂首阔步的迈步跨进手机产业。   五月初,爱达集团旗下碟机业务借壳上市,在恒生指数最疯狂之际从香港证券市场疯狂卷走四十亿,堪称近十年来香港证券市场最成功的资本运作之一,也是目前红筹股在香港证券市场一次筹集资金最多的一次资本运作。   媒体都预测爱达集团将是这届央视标王最有力的竞夺者,在此之前,大肆的报道爱达集团的业绩,今天过来参加竞标的企业代表,对香雪海或许不熟悉,要是对爱达集团的情况不能做到了如指掌,那也太尸位素餐了。   在筹备大半年之后,爱达i08、i19两款手机才姗然上市,甫上市就惊艳全国,还没有哪家媒体或者机构给出爱达两款手机在十月份的具体销量,但是i19手机常常在盛鑫环球电器门店的手机专卖区卖断货却是不争的事实,让在场的企业代表、媒体记者(如果媒体记者都配备了手机)将手机从公文包或衣兜或腰间的手机套里拿出来,也绝不乏i19手机的绝艳身影。   媒体将i19手机喻为爱达集团继碟机之后又一敛财利器,或许i19过于惊艳,将i08手机压的风采全无;事实上,i08手机以其稳健的机型、稳业的质量与相对低廉的售价,甫上市,销量就领先联信、联讯、东兴三家推出的几款国产手机。   媒体都预测爱达集团会在手机产业领域高歌猛进,所以才大胆预测爱达集团会果断出手将这届的央视标王揽入怀里用于播放他们的手机广告。   令众人意料不到的,爱达与香雪海在上午的竞标中表演了一出精彩的“双人空中接力灌篮”,将其他企业都晃点过去,成功的将香雪海送上央视标王宝座,上午的竞标结束,爱达又突然宣布如此惊世骇俗的消息。   将花费五千万美元从德仪手中引进除基带芯片之外的全套手机制造技术向海州电子工业园区与建邺高新产业园区的企业公开。   听到苏津东突然宣布这样的决定,所有在场的人都惊谔的愣住,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说苏津东他突然发了神经。   除了爱达集团运营部总裁苏津东之外,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就站在他身后,还有另两名爱达集团的高级职员,一为爱达集团市场总监及销售公司总经理杨云,一为爱达集团北京分公司总经理周一平,都站在一旁,看他们的表情,要么一起发了神经病,要么苏津东就是代表爱达集团在非常严肃的宣布这项决定。   “苏总,请问刚才是不是我的耳朵突然失灵了……”   “从德仪手里购得的手机制造技术不是爱达集团手机业务的根基吗?不是爱达集团向手机产业高歌猛进的利器吗?爱达集团怎么会突然决定将相关技术向外公开?”   “所谓的公开是指什么,其他企业可以任意使用?”   “收费还是免费?”   “所谓海州电子工业园区与建邺高新园区的企业是指之前入驻的所有企业吗?”   “今天之后到这两个园区投资注册的企业算不算?”   “是全部公开,还是只公开无关紧要的部分?”   “我的记性不错,爱达集团为获得相关技术支付五千万美元的巨资,爱达是要将五千万美元的技术资产与两个园区的企业共享吗?”   “爱达集团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爱达集团的管理层集团疯了吗?”   “还是说海州与建邺的地方政府给你们特别的压力,强迫爱达集团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决定?”   无数的问题一下子爆发出来,围在苏津东他们周围的记者都争先恐吓的将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疑惑问出来,场面顿时从诧然的静寂转变成沸反盈天的热闹。那些围堵其他企业代表采访的记者也顾不上太多,直接将采访对象丢掉,转身围过来。   那些给采访的企业代表也一时顾不上表示一下给忽视的情绪,他们同样撒腿也围了过来,让人匪夷所思的声明啊!   之前已经走开蛮远的企业代表也都围了回来。   谢剑南本来就是要看苏津东怎么回应记者对上午竞标的疑问,还特意与陈静选了一处好的地方看好戏,听到苏津东突然宣布这样的决定,难以置信的嘴巴微张着,看了看陈静、子嘉、郁萍,还有其他两名守在会场的科王工作人员,他都不知道要将心里的疑惑跟谁诉说。   锦湖向科王高科提供手机组配件、技术方案,支持科王高科进行手机代工包销业务,难道不是他们想成为手机组配件与技术方案的供应商吗?当他们将相关技术公开,他们还如何维持在国产手机组配件、技术方案供应商的垄断地位?   谢剑南没有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苏津东或者陈信生,而是看向让整个锦湖、整个碟机产业都处于他一人阴影之下的那个人,那个人嘴里正叼着根草茎站在会场的出口处。   陈静也看过去,拍了拍脑袋,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天啊,他中途进场,从哪里摘来一根草一直衔在嘴边?   谢子嘉瘪着嘴,说道:“他那死样,还想学周润发?”   他依门而立,嘴里衔着一根草,可不正是周润发在电影《赌神》里的形象?   肖瑞民也没有急着离开会场,爱达集团将是联信面对的最重量级的对手,联信最大的威胁反而不是那些海外手机厂商,肖瑞民不可能不关心他们会对媒体说什么,苏津东宣布这项决定,他脑子轰了一下。要知道他之前费尽千辛万苦想让联信引进核心的手机制造技术,而不仅仅只是海外手机厂商的贴牌渠道,巨额的引进资金是一回事,关键是海外手机厂商根本就不愿意国内的企业脱离他们的技术控制。   海外手机厂商不仅想直接通过他们的手机产品出口到中国来牟利,更希望通过技术垄断、通过手机组配件的供应或者高额的技术许可费用从国内的手机企业源源不断的吸食利润。   作为半个专家级人士,肖瑞民当然清楚,爱达i19手机在技术上有一定的提高,但是i08手机则完全是基于他们从德仪引进的手机制造技术,也就是说,只要海州电子工业园区与建邺高新园区的企业有能力完全的消化这些技术,就能在不长的时间里生产出与i08相媲美的手机产品出来。   当然,手机生产许可执照是一个问题,但是联信、东兴、联讯他们三家拥有手机执照的企业却可以实现手机产品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国产化率,更多的企业虽然没有手机执照,但是他们可以为手机厂商提供组配件,成为组配件厂商,或者像科王高科那样成为手机代工包销商也是一种选择。   要晓得未来移动通讯的市场到底有多大!   九七年十月中旬,第一千万个的移动通讯用户在东海产生,一千万是十年积累下来的一个数字,相比较国内十三亿人口的庞大基数,看上去还有些可怜,但是一千万这个数字当中,今年一到十月就贡献了四成。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国内的移动通讯市场正在呈几何级数的井喷。   爱达集团为什么突然就发疯了?这是肖瑞民回过神的第一个念头,他晓得,爱达集团由于工艺水平的限制,i19手机的产量一直无法有大的突破,他们近期的主要盈利点还是停留在i08手机上,技术一旦公开,除了在品牌与市场营销上的优势之外,爱达在i08手机上的其他所有优势就都将荡然无存。   爱达集团究竟想做什么!   肖瑞民其实最想冲进人群的内层揪住苏津东的领口问个究竟的人,这会儿工夫,苏津东、陈信生他们已经给围的水泄不通,给堵在角落里,肖瑞民目光搜索那个将锦湖置于他阴影之下的青年,看到张恪时,他与张恪之间已经给人墙堵住。   不仅肖瑞民想冲进去,所有有心想进入手机产业、却由于既无技术又无手机牌照的缘故不得不看着这一块可能是国内最丰美的市场流口水不止的企业的代表,都想着冲到苏津东的跟前问一个仔细。   手机执照拿不到,可以先从手机组配商开始,掌握了制造技术,等以后争取到牌照,就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关键要先找到一个进入门槛。   李在洙他们也没有离开,他听到苏津东的话,乍以为自己的汉语不行听错了,金南勇也是,李馨予却极力避免给别人的挤到,听是听到苏津东的话,也能够理解,只是她对商业上的事情不大关心,所以也就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诧。   李在洙当然看不透爱达集团的意图是什么,但是他能看到爱达集团的这项决定会给三星既定的计划造成多大的影响?几乎不再可能通过输入二流的手机制造技术从中国的移动通讯市场分利,那就只能直接通过输入产品来分享中国的通动通讯市场,可是该死的配额、该死的市场壁垒,将限制产品的大规模输入,况且三星此时所掌握的手机制造技术并没有特别大的优势。想必其他外资手机厂商都会有这样的困扰吧?   “该死的混蛋,他究竟想玩什么花招?”李在洙低声用韩语骂了一句。   “的确很令人费解。”金南勇说道,“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我的导师还判断说锦湖有成为国内手机组配件供应商的野心,这个口子打开,像我们这样的海外厂商一时又给体制的障碍卡住进不来,这两年的时间,不晓得锦湖能从中捞取多少利润……伸手就可以捞钱的美事,他们似乎就想这样主动的放弃掉了!真的很令人费解。”   “难道他们就不可以一开始就向往金字塔的顶端?”人流汹涌,李馨予只是竭力避免给别人碰到,想要逃出去,却又不可能,听到在洙与南勇的讨论,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他们骨子里总是藐视这个国家。   人群汹涌,每个人都抢着将心里巨大的疑惑与惊诧表达出来,还有无数人抢着挤到里面,越来越拥挤,苏津东考虑到宣布这项决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但没有想到会这么激烈,只得高喊着让大家不要往前挤,可以借中央电视台的地方临时举办一个记者会,让大家都恢复次序,避得他们在最里面给挤在肉酱。 第680章 分享方案的基本框架   爱达、香雪海两家公司在竞标现场表演“双人空中接力灌蓝”,将其他企业都晃点过,只进行了两轮竞价就让香雪海将标王广告揽入囊中,让主持竞标的央视副台长钱文东感觉相当的窝囊。上午竞标结束,他就匆忙离开会场,将负责招商前期筹备工作的广告信息部副主任楼军翔叫过来训了一通:“说什么前期进行细致周密的调研这届标王广告应该能喊到两亿六千万左右,你们做的什么调研,你们都是群吃干饭的?”   虽然跟央视暗中有龃龉的媒体将上届标王业绩亏损当成负面新闻大肆来报道,但还是无法抹灭央视标王的光芒,名不见经传的一家企业给冠上央视标王的光芒之后,年销售额激增至二十亿,这是无法抹杀的事实。更何况科王今年的业绩亏损,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经济形势逆转。虽然媒体在铺天盖地的进行负面报道,但是在这个重视营销手段胜于一切的市场大环境里,参加央视招商大会的企业不会轻易的给打消积极性。   张恪之前估计热度会有一定的降低,但是这里与前尘往事的轨迹已经产生很大的背离,科王虽然今年有亏损,但是业绩并没有崩溃,谢剑南在经营也有专长,科王在经过第三季度的巨亏之后,第四季度有调整过来的趋势。   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即使第三届标王企业秦池酒业业绩在获得标王之后就大崩溃,但第四届标王广告竞拍价依然给抬到两亿一千万的高价。   央视广告信息部作出两亿六千万的预估,并不算太离谱。   钱文东总不肯承认自己给爱达、香雪海玩弄在股掌之间,楼军翔自然也没有胆量指出上午其实是钱文东的失策与无能,香雪海的企业资料还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才想起来要看。   总不能公开指责爱达、香雪海太狡猾吧?   不晓得上午的事情会让多少人躲开暗中偷笑,虽然不能公开指责爱达、香雪海太狡猾,钱文东心里的怨恼也不会轻易消散的,迁怒的、也是转嫁责任的将楼军翔叫起来骂了一通,有些后悔这次急着将姓谭的踢一边去做其他事了,又说道:“下午与香雪海签定标王合同,你来负责,所有的优惠条件卡紧一些,总不能他们只用科王一半不到的价码就要享受同等的优惠政策……”   钱文东的话声未落,就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向他汇报爱达集团的苏津东刚才在会场出口宣布的惊人决定。   鉴于场面太拥挤,苏津东向央视临时借用场地召开记者会。   钱文东与楼军翔面面相觑,不晓得爱达集团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楼军翔见钱文东对爱达集团有些怨气未消的样子,建议道:“似乎没有必要给爱达集团什么优待,要是谁都跑过来说一声就借场地,那我们成什么了?”   钱文东这次没有指责楼军翔,嘴里却说道:“你快去安排场地……”   楼军翔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这么轰动性的新闻,新闻部那边肯定会积极跟进——这会新闻部的记者正给上午标王广告的竞得者做简短的专访,什么消息想瞒过新闻部是不可能的;分管新闻部的赵进勇副台长跟分管这边的钱文东副台长之间的矛盾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边公然给爱达集团小鞋穿,岂不是给授人以柄?再说爱达集团也不是那种任人捏的软柿子。   楼军翔后悔刚才太急说错了话,见钱文东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想必也是知道自己这么建议不是有坏心。   楼军翔立即调度人手给爱达集团临时安排记者会的现场,他与钱文东也没有耽搁,直接就返回三楼的竞标会场,乘电梯时经过新闻部的楼层里,新闻部主任与两名新闻部的员工匆匆忙忙的进了电梯,才知道分管新闻部的副台长赵进勇中午时间刚出去吃中饭,这时候正坐车往台里赶。   ……   央视将最大的厅拿出来做招商大会的竞标会场,但是这时候除了原来的企业代表悉数返回之外,其他媒体的记者都要安排进场,央视当然也能触犯众怒将这么重要的一条新闻资源给垄断下来。   为追踪央视招商广告的新闻媒体记者规模比企业代表还要庞大,都安排进会场,那就无法安排座位了,大家都只能站着进场,参加这个简短的记者会。   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就决定做简要的畅述:“爱达集团与德仪在过去两年时间里在碟机领域有着密切的合作,遂得以在今年四月以五千万美元的代价从德仪承接除基带芯片之外的手机全部制造技术与工艺,我在这里可以明确的告诉诸位,这些技术与工艺,是爱达i08手机的技术与工艺基础。今天,我代表爱达集团,代表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在这里郑重宣布一项决定:我们将与海州市电子工业园区暨海州锦湖工业新区、建邺高新园区暨数字长廊构想规划区域内的特定企业共享这一部分技术资产。所谓的特定企业是指在园区内注册并投资建有生产或研发主体、投资者为中资机构或个人的实体机构。为了避免这部分技术资产被滥用,技术授予的对象会有一定的针对性,这种针对性并不是为了收取利益——爱达集团的这次决定是完全没有利益诉求的,也没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为了避免这部分技术资产给滥用。我们不会将这些技术资产广泛的授予牛头不对马嘴的企业使用,不会将芯片设计技术授予什么砖瓦厂,否则的话,会让我们今天的决定看上去很愚蠢而且毫无益处。我们希望将手机PCB技术授予在PCB研发或生产拥有一定经验的企业免费使用,手机液晶屏技术授予拥有SNT研发或生产经验的企业使用,模板、贴片、芯片设计等技术都授予拥有相关技术背景的企业使用,当然,对于确实有志并努力进入相关领域的企业,我们也会放宽界限。爱达集团并郑重承诺,我们不会对获得授权企业在这一部分技术资产上衍生出来的专利技术提出任何知识产权上的利益请求。我们希望能起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审慎的审核并批准所有的申请,出于善意的考虑以及表达爱达集团并无从中牟利的决心,这个专门的机构,会由爱达集团派出一部分代表,还会请求两个园区的政府部门派出一部分代表,还希望两个园区的企业能派出一部分代表,共同进行相关的申请审核工作……”   话声刚落,台下无数人举起手要求提问,陈信生并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机会,说道:“我们今天只希望籍此机会通过记者朋友们将这个决定公布出来,等会儿还会将这一部分技术资产的技术列表公布于众,大家心里似乎还有很多的疑问……”陈信生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占用大家宝贵的中午用餐时间召开这么一个简短的记者会很过意不去,另外,爱达集团也不适合今天喧宾夺主,还要将聚光灯还给今天的主角们,我们会在随后在海州举行的爱达集团经销商大会之前、在海州公布具体的方案……今天就不耽搁大家时间了。”   “操!”台下无数人脑海里闪过这个词,一个提问的机会都不给,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虽然陈信生具体说明了技术资产共享的基本框架,但是在场人更想知道爱达集团做这些决议的动机与用心,五千万美元的技术资产就突然拿出来与众共享,大家这时候更想知道爱达集团的管理层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   众人最想知道的答案,陈信生却丝毫没有透露。   大家哪里愿意散去?央视却要为下午的竞标能继续进行,派出工作人员协助陈信生等人从内部通道撤离现场。   央视新闻部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工作人员协助陈信生等人撤离会场之后,就将他们给“劫持”到楼上的央视新闻部去了。   见陈信生等人离场之后,其他人都无可奈何的散去,想着陈信生等人还要参加下午的竞标,“怒火”那就拖到下午再爆发不迟。   但是也有一些人不愿意离开的,他们知道除了陈信生、苏津东等人之外,爱达集团幕后的那个青年还没有离开会场,揪住他,要能从他嘴里撬出来的秘密,就完全能满足一下饥渴的好奇心。   谢剑南、肖瑞民等人都守在会场的出口,踮起脚盯着站在会场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穿运动服而显得醒目、在傅俊等人簇拥下、缓慢随着人群往会场出口这边移动的张恪。   知道张恪前天晚上说的话并不是只针对科王高科的授权,陈静的心绪突然变得很复杂,有些失落、更多又是激动、又有抑不住的好奇,总之张恪这一刻在她眼里金光闪闪,就算是闭上眼睛也是金光闪闪,谢子嘉到现在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家伙疯了,不过我欣赏。”郁萍倒是话很少,想到昨天下飞机时陈静与子嘉的话,原来她们俩早就知道锦湖的这个决定了。   谢剑南想走,却又有些不甘心,能想到锦湖这项决定对在金山启动电子工业基地计划会有极大的影响,但怎样的影响一时还说不好。   也不完全是负面的影响,锦湖这项决定无疑会促进在海州、建邺形成完整的国产手机产业链——陈信生的话里已经明确将外资投资者排除在外,但是金山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一开始的定位就是要成为海外手机厂商的代工基地。暂时还只能明显预测两个大的促进作用:一方面是海外手机厂商在国内市场面临的竞争加强,特别是中低端产品上,化整为零的将中低端组配件生产线转移到国内来的要求也更迫切,但是另一方面,国内的电子产业有锦湖提供一个良好的技术平台,说不定会限制海外手机厂商进入国内市场的速度。   即使打开的门不会再关上,但是要将门打开再大一些,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目前只有四家企业拥有手机生产许可执照,就联信、东兴、联讯的态度来看,之前的态度,自然是希望海外手机厂商的技术能进入到国内,手机零配件在国内生产,降低他们的组装成本;但是他们一旦能从海州、建邺的手机产业链里、或者他们亲自参与到这个产业链之中,获得足够廉价的手机零配件,那他们又会与锦湖在这一层次站到同一立场上——只要锦湖不试图控制这条产业链,除非海外手机厂商能拿出更好的技术来。   一流的技术不是那么容易就进入到国内来的,这里面的阻力,不在国内,而是在海外手机厂商自身或其他所在国家的政策阻碍;还主要因为是海外手机厂商的高端手机产品暂时在国内市场还不会遇到太强的竞争。   对于金山,最立竿见影的负面作用就是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在国家决策部门看来就成了鸡肋,一切都需要江南省、金山市地方政府加大投入。   这么看来,对金山的计划,负面影响还是大很多,谢剑南皱着眉头若有所思。金南勇与一名三星的工作人员挤过来,对他说:“李专务想请谢总一起共同午餐……”   “啊!”谢剑南想起来,三星的李在洙这时候也应该感到头疼与困惑,锦湖的这项决定完全打乱他们的阵脚啊,都不晓得他们下午的竞标计划会不会被迫做出改动,或许两家以此为楔机加强合作也说不定,但是科王也是海州电子工业园区内的企业,锦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排斥科王分享这一部分的技术资产,或许以正泰放弃金山的计划为交换条件?   谢剑南这时候思绪很乱,这么乱的时间里也根本理不清什么头绪来。   金南勇过来邀他共进午餐,谢剑南也不晓得是不是找借口推脱掉合适,毕竟张恪的眼晴已经看到这边来了;谢剑南没有去跟张恪对视,而是看向陈静。   陈静没有说话,谢子嘉却哼了一声:“我中午有其他事情,不去。”想必上次的会餐让她心里有些不愉快。   这时候是需要决断的,谢剑南没有多说什么,跟着金南勇顺着人流到央视大门外与李在洙汇合。   肖瑞民也站在会场出口等张恪,他要问张恪,是不是只要联信将生产基地建成建邺或者海州,也能不受限制的分享这部分技术资产。   肖瑞民刚才看到东兴、联讯的老总急得跟热窝上的蚂蚁一样,他们或者知道一些锦湖的内情,但是并没有见过张恪的真面目,两人都带着各自的下属急冲冲的出了会场,指不定急着托电子工业部上头的关系联系锦湖。这里闹哄哄的,也无法通电话,肖瑞民就让助手先去部里汇报情况,他在这里守张恪,先说上话,就能占据主动。   可惜看到张恪他人离会场出口就五六米,声音大一些就能喊他,肖瑞民还想招手让他看到自己,后面却有央视一名的工作人员好像是央视新闻部的官员挤过来唤住张恪,他们简短的交谈了几句,张恪就跟着他返回走了。   肖瑞民懊恼不已,没有能跟张恪说上话,心里的疑问还是解答不了,也没有办法,只有先回部里再说,这件事,指不定还是要部里出面。   陈静看到张恪回头往里走,倒是张恪返回之前朝这边笑了笑,还有些歉意的意味。陈静心里倒也释然:张恪给央视的官员认出来揪住,就没那么容易能脱身了,摊摊手,松了一口气,对子嘉与郁萍说道:“走吧,没有提问的机会了。”   郁萍拍了拍额头,感慨道:“唉,我昨天怎么就没有信你们的话呢?还以为你们俩发神经病呢,谁知道原来是锦湖的人发疯了。” 第681章 锦湖的雄心   央视新闻部的分管副台长赵进勇相召,虽然之前没有接触过,张恪倒是不能驳他的面子,不能将央视的人都得罪干净,就算锦湖日后的江湖地位稳固了,打一拨人、拉一拨人也才是正确的制衡之道,何况这时候根基未稳?既然给人家从人群里揪出来,张恪二话不说就跟着新闻部的工作人员往里走去,更不用说陈信生、苏津东他们人还给扣在那里呢。   拥有移动通讯的手段之后,消息传播的迅速多少让人措手不足。刚走出电梯,张恪就感觉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傅俊随身携带的手机也都同时鸣叫起来,吓了众人一惊。   九七年,移动通讯的信号还没有覆盖电梯内部,出电梯手机一起响起,估计拨打电话的人也焦急的等了一会儿。   张恪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一看,这才多大会儿工夫啊,罗君的电话就已经打上门来了。张恪没有急着接,凑过去看了看傅俊手里的两只手机上都显示是谁打来的电话:李远湖的秘书高真,还有一个是建邺的座机号。   张恪拿过那只显示座机号码的手机先接通。   “喂,请找一下张恪,我是省委的赵友卓……”   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赵友卓,张恪从来都没有跟他直接打过交道,赵友卓当然是替陶晋在打这个电话,没想到陶晋也有按奈不住的时候啊!高真自然也就是帮李远湖在拨这个电话,以及罗君都是在得知爱达集团宣布这个惊人的决定之后第一时间想到直接找张恪确认消息的真伪。   说实话,将这部分技术拿出来共享比在九七年直接拿五千万美元的资金出来发放更要令人感到震惊,对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有着最直接的促进作用,无数贪图免费技术的企业将到建邺市、海州市投资建厂、设立研发机构,迅速形成规模可观的手机产业集群。   这是陶晋、李远湖、罗君站在自己的角色,首先就能考虑到的锦湖这个惊人决定所能带来的好处。就算罗君有着最自私的打算,都没有脸要求锦湖做这样的决定,但是锦湖却主动做出这样的决定,如何令他们不惊诧?首先也想到这世界是不是变了,有人敢跟他们开玩笑了?   好吧,四个人的电话,一个都怠慢不得,张恪自然也不肯一点关子都不卖就直言相告,跟赵友卓、高真、罗君简短的通了电话,确定这个决定确实是锦湖做出来的,具体的事情,会派周游代表锦湖当面向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汇报,他在电话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   出电梯到央视新闻部的第一会客室,不远的一段路,又接到王维均、姚文盛的电话,倒是海州那边沉得住气,或许消息还没有传回去,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过来。这东西很难说,跟传染病似的,而且大部分手边都有手机,不会像以往消息的传播迅速会很慢。   张恪将他随身的手机也暂时交给傅俊处置,要是海州那边的电话,就说会由丁槐负责出面解释,建邺那边,由周游负责解释,其他的电话,看情况处置。张恪走进央视新闻部的会客厅,陈信生、苏津东他们都给留在这里,陶行健、叶小桐也坐在沙发上,正与央视副台长赵进勇正在聊天。   赵进勇是个头顶有些微秃的中年人,身材有些微的发福,身材高大,作为分管新闻部的副台长,地位在比其他副台长略高,看着张恪走进来,他站起来伸过手来握着说道:“对锦湖寻根究底的新闻,我们都是要扣着不发的。知道锦湖有既定的新闻策略,但是呢,我们央视总要享受一些特殊待遇,就提三个问题……就算是当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也行。”赵进勇伸出三个手指。   陈信生介绍赵进勇身边的央视新闻部主任伍晓凯给张恪认识。除此之外,央视新闻部的工作人员都退了出去,不参与高层间的谈话。   面对赵进勇的要求,张恪也很难拒绝,笑着说道:“有些企图,还的确不足为外人道。”   “呵呵,”赵进勇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就开始提问了……第一问题,对锦湖的这次决定,作为技术的转让方,德仪是什么态度?”   “我们从德仪接受相关技术之时,并没有签署禁止技术向第三方扩散或公开的协议,另外,技术的公开,对德仪有利而无弊,即使这样,我们昨天还是紧急联系德仪的高层进行磋商,这个决定已经得到德仪的谅解。”   “非常标准的回答啊,”赵进勇摸了摸微秃的头顶,回过头问陈信生,“这个问题请陈总你来回答,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答案?应该还有其他实质性的内容,吝于透露?”   “这个算第二问题?”陈信生开玩笑说。   “不,不,”赵进勇摇手说道,“现在才问第二问题,锦湖的意图是什么?”   “这个很问题很大啊,可以抵两个问题?”张恪说道。   “哈哈,”赵进勇大笑起来,“只看恪少的资料不识恪少的风采,这句话就完全能感受到。行,这算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央视新闻部,得要算半个情报部门,张恪不以为赵进勇对自己的情况有什么不清楚的。   桌上放着几只纸杯,陈信生、苏津东他们都受到茶水款待,倒是自己过来,要先满足赵进勇的好奇心。张恪伸出手指醮了茶水在玻璃几上画了一圆圈,在圆圈点内点了几滴水渍,在圆圈外点了几滴水渍,说道:“的确是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企图。不说太远,就说国内的手机产业,几家国产手机厂商,包括锦湖在内,有一道薄薄的城墙围着,却如困城之兽,围着一块肥肉在忘情的撕咬,却忘了海外手机厂商在墙外觊觎着要冲进来,他们不仅要吃掉这块肥肉,甚至想将墙内的困兽都一起啃筮干净。这道墙的根基已经浮动,一推就要倒掉,锦湖做这样的决定,是看到这样岌岌可危的局势……”   “锦湖这次公然抵制外资品牌入场也是这种考虑?”赵进勇很自然就联想到爱达集团前些天的行为,问道。   “这么说或许太大公无私,也说服不了别人,”张恪说道,“做出这项决定,锦湖短期的利益或许受损,也不说受损,只是无法达到短期利益最大化罢了,但是考虑到长远的利益,在建邺、在海州,形成完整而坚实的产业集群,对锦湖利大于弊,我们要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就像橡树园计划顺利展开,锦湖也没有能力独力做完所有的功课……锦湖选择的对手不是联信,不是联讯,也不是东兴,而是三星、是爱立信、是摩托罗拉,很艰难,但锦湖必须要做这样的选择,所以我们必须要计算那堵墙倒崩的时间,”说到这里,张恪又摊手一笑,说道,“回答这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话,够两个问题了吧?”   不足为外人道,也就是不公开。   陈信生之前担任德仪中国区总裁时,就与赵进勇有过接触,笑着说:“赵台长是不是放我们回去吃中餐?央视的工作餐,我们可不敢享受。”   作为国内新闻舆论体系最上层的人物之一,赵进勇对锦湖以及张恪个人的情况比央视其他几名副台长要清楚的多。有些对锦湖追根究底的报道,还是他亲自扣下不发的,这是一个泥沙俱下的时代,即使锦湖的背景清清白白,但是将真实的锦湖公布于众,也会引进广泛的质疑,当前的政治氛围是不允许出现这种质疑的;这也是当前新闻媒体处理一些敏感性报道时不能逾越的红线。之前集中报道建邺的晶圆厂项目,也是刻意模糊掉锦湖的背景。   国内的媒体一般只关注爱达集团,而高层人物却能直视核心,关注锦湖的动态。真真切切的知道香雪海与爱达之间关联关系的人,也仅仅限于一小撮。公众获得信息的渠道毕竟有限,而且是受控制的。   赵进勇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就是手指轻叩下颔,他在思考张恪给他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轻声感慨说道:“大智若愚的气度,因此之前绝少见识到,所以才有如此旺盛的好奇心,真是惭愧。”知道锦湖抛出这样的消息,众人一定会忙得跟车轱辘似的,锦湖这样的决定,势必还会惊动更高层,也不便将他们挽留下来穷追不舍的追问下去,再次伸出手与张恪握别,“下午的竞标还要继续进行,锦湖也不会缺席吧?我总归有幸能请你们中的一位共同午餐,虽然也只是工作餐……”他想各全面的了解这家企业,而不仅仅是通过冷冰冰的资料,那就要多接触这家企业内部活生生的人。   张恪哂然一笑,侧头对杨云、陶行健、叶小桐三人说道:“要不说你们留下来与赵台长多交流多交流?”   香雪海竞得标王广告,享受怎样的优惠政策还要跟央视继续谈判,虽然钱文东是分管的副台长,但是在今天的局势下,想必钱文东与央视广告信息部也不会特别的刁难香雪海。   这时候,一名央视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在赵进勇跟前耳语了几句,赵进勇说道:“邮电部耿重阳部长的寻人电话已经打到我的办公桌上了。我该怎么回答?还是跟联重阳部长说你们急着去吃午餐刚离开?”   速度好快,张恪心想肖瑞民只怕人还没有出央视大门吧?   部委里有几个部长是锦湖敢不给面子的?抛出这么大的饵,就是指望联信、联讯、东兴抢着上钩,这三家企业自然也是不甘心只与其他企业享受同等的权力。行啊,口子既然放开了,也不可能只针对这三家企业设置什么障碍,但是他们想要多得到些什么,就也要做出付出的准备。   张恪看了陈信生一眼,陈信生心领神会,对赵进勇说道:“能不能请邮电部那里的电话转到我的手机上来?”迅速拿笔抄下手机号码交给央视的工作人员。   陈信生与邮电部部长耿重阳简短通过电话,又与联信集团总裁肖瑞民通过电话,约定下午在爱达集团北京分公司见面洽谈,通知司机将车开到央视员工的内部停车场,张恪他们从那里上车。刚坐到车上,电子工业部的电话就打开陈信生的手机上,联讯、东兴两家公司的动作要算慢了半拍,三家公司一起谈好了,张恪也没有奢望他们答应多苛刻的条件。   ……   开车返回北京分公司途中,接到北京分公司副总经理姚坚的电话,陈信生、苏津东等人在央视工作人员的掩护下撤出会场,其他媒体的记者都拥到分公司楼下,也有许多企业派人直接到分公司询问进一步的详情。分公司向外公布的几只座机都差点给打爆掉了,比拨进电台热线还难。   张恪与傅俊找了一个人看不到角落下车来,等陈信生、苏津东进楼的混乱稍平息之后,他们才趁着别人不注意的当儿走进楼里去。 第682章 都想多要一些   玉渊潭的环境清幽,但是十一月北京中午的天空通常会因为风沙而阴沉晦暗,与阴沉晦暗天空堪比的就是谢剑南、李在洙、金南勇的脸色了。   李馨予颇为无聊,又不想跟着两名保镖去逛街。   在鲜艳的红衣绒衣外穿着黑色外套,李馨予安静的坐在西餐厅精致的布椅上,看着窗外入秋后的红染树叶,打发午餐后无聊的时光。   谢南剑、李在洙他们的心思就没有他们悠闲了,在过来用餐的路上,谢南剑已经将消息电话通知了大舅周瑾玺与二叔谢汉靖,都让锦湖疯狂的决定吓了一跳,二叔谢汉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密切注意锦湖的动向,大舅周瑾玺却告诉他:“不要抱什么幻想,科王是海州电子工业园区内的企业不假,但是你想一想,科王在海州电子工业园区独立注册了几家企业?”   ……   “会不会冠以科王名义的几家公司,就科王高科能获得授权?”谢子嘉吃着香草冰激凌,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歪着头脑看着陈静,“那家伙有机会总不会放弃恶心人的……哦,现在想起他靠着门口叼根草的死样,我胃口就出奇的好啊!”狠狠的挖了一大匙冰激凌吞下去,吞下去就后悔了,从喉咙一直到胃,肠子都冰得要打结起来,周身寒毛都冰得要立起来,张着嘴、捂着嗓子无声的叫着。   陈静娇笑着,她能想到张恪特意嘴里衔根草站在会场门口,大概就是特意要恶心她们的,让人哭笑不得。与郁萍搯了一匙热汤让子嘉喝下去暖一下胃,北京入秋后的气温就降了很低,大口吞咽冰激凌的感觉还真不好受。三人旁若无人的在餐厅的角落笑闹着,清脆娇美的声音与明艳照人、北京街头也极少见的容颜,惹得店里其他食客频频侧目看来。   考虑到子嘉说的可能性,郁萍正色问陈静:“他家伙亲口答应所有的技术都向科王高科公开?”   “嗯,他是这么说来着的,我跟子嘉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呢,没想到他们今天真的发布这么的声明,”陈静点点头,说道,“怎么了?”   “锦湖的志向很远大,我们是只敢围着窝巢飞的小燕雀啊,所以会觉得他们很疯狂,”郁萍若有所思的说道,“与其去猜测锦湖的意图,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去想我们怎样才能做到更好。陈信生刚才的声明,对技术资产公开授权方案的基本框架做了简单的说明:不可能无限制的重复授权,也不可能广泛的授权,而是有针对性的、有选择性的授权。也就是说,很可能没有几家公司能得到全部的技术授权……”   “那当然,”子嘉微昂着头说道,“小静总是与人不同的……”   “去……”陈静在桌下踢了过去,不让子嘉胡说八道,“你的嘴巴要缝起来才能让人安静。”   郁萍不晓得陈静与张恪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故事,或许是子嘉这丫头胡乱拿男女关系开玩笑也说不定,不过陈静看上去有些薄羞的意态,倒是耐人寻味。郁萍轻轻一叹,谁都看的出来,从科王高科成立,大雅集团与正泰集团之间的鸿沟就很难弥补,像谢剑南与陈静都是那种给家族束缚住手脚的人,这时候大概就剩一张脸皮没有最后撕破罢了,感情已经是彻底冷却下来了吧。谢剑南也半公开将他在惠山的那个叫婉婷的女人带到海州来住,陈静倒也丝毫无碍。这豪门间的男女情事,普通人还真是难以理解。   郁萍手抚着额头,想起那个过年才满二十岁的小男人,在她眼里,拥有权势与财富的男人,才是有魅力的,那个小男人,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了,倒不晓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享受这样的极品男人。   郁萍空空的想了一阵,将耳鬓的发丝捋到耳后,说道:“我在想子嘉的话呢,说不定真有一天,我们能反过来将科王吞并过来……”   “那六哥还不要给欺负躲到墙角里去哭鼻子?”谢子嘉没心没肺的说道,神态间更没有同样谢剑南的意思,对郁萍设想的未来还很向往,“不过真的很有趣,指不定那家伙也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呢。我敢肯定,那家伙一定不会让太多的公司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那我们还是拥有优势呢。锦湖即使再大公无私,他们也会巧妙的将他们的影响力强势的渗透进技术公开而衍生出来的产业集群里……”   ……   联信、联讯或者东兴,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才是最理想的结局,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肖瑞民下午还要去央视梅地亚中心参加下午的竞标,先让联信的一名副总前往爱达集团在中关村的分公司,与爱达集团的人接触,爱达说要为技术公开避免被滥用的境地而成立一个专门的审查机构,最联想的结果,就是联信能派出代表加入到这个机构里,才能发挥更大的影响。   想到这里,肖瑞民突然想到,要是联讯、东兴也有这些想法,岂不是这个机构差不多拥有行业协会的地位?   肖瑞民已经从初听到爱达集团公布的决定而产生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在思考联信利益的同时,也能渐渐往深里去想爱达集团的意图,或者说他们做出这项惊人的决定能获得什么。   这时候很难去想象爱达集团这项决定会产生多么深远的影响,可能不需要多久,整个国产手机产业都摆脱不了这种影响;这就是他们的野心吗?   这时候要暂时将这些乱糟糟的想法从脑海里都摆脱掉,下午还要参加央视的广告竞标呢,肖瑞民乘车抵达央视梅地亚中心;其他企业代表也都赶了回来。也有许多记者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跑到爱达集团北京分公司去围追堵截,不过都没有什么收获:都说要将媒体的焦点还给今天的招商大会。   可以说节奏给打乱了,或者说很多企业代表的心思给分散了,下午对央视一套晚点黄金时段广告竞标,也没有之前预想中的激烈。   也只有市场总监及销售公司总经理杨云代表爱达集团参加下午的广告竞标,倒是为了表达对爱达集团的敬意,爱达集团看中的广告时段,只要杨云代表爱达集团举牌报价,追价者就寥寥无几。爱达集团倒没有表现得太贪心,以低价竞下两条广告之后,就收手不动;当三星驻华公司副总裁李政哲代表三星竞价时,杨云代表爱达集团才又活跃起来,爱达集团甚至将周六晚间八点播放、周日上午十点重播的一档青少年智力竞猜节目的冠名权与三星追逐到四千万的高位并最终拿下来,这也是下午竞标达到的第一个高潮,坐在台上的钱文东等人脸色才稍稍缓了缓。   外资品牌代表的出手,杨云代表爱达集团的活跃,这时候竞标场内的气氛才热烈起来。   坐在场内一直默默关注竞标的李在洙,脸色始终很阴沉,从今天的情况看来,三星进入这个国家市场的步伐比想象中要艰难一些,爱达集团的决定,几乎让三星失去自以为很有把握的技术优势,似乎真的对这个国家太轻视了,也或许爱达集团是这个国家的异数,却又是三星跨进这个国家无法忽视的异数。   爱达集团对媒体封锁消息的坚决态度,媒体记者们虽然满腹意见,但也不得不将精力投放到央视的招商大会这边,这样也好,免得给两边分散了精力,两边的报道都做不好。   对企业代表来说,要是什么内幕消息跟他们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他们可不会那么热切,这时候去想直接找爱达集团洽谈技术授权的事情。肖瑞民下午代表联信竞下两条15秒的广告,本来要安排接受邮电部下属的报社记者采访,肖瑞民没有心情留下来,将接受采访的事情交给助手,他直接坐车赶往中关村,在停车场时,碰到联讯的老总孙志刚站在停车场里,似乎在等人。   邮电部与电子工业部一直不大和睦,说到底还是邮电部对通信产业的垄断让电子工业部很有意见,而邮电部又眼馋电子工业部下面的企业要远远强过邮电部的下属企业。肖瑞民看到孙志刚,打算低头坐进车里,想不到孙志刚主动跟他打招呼:“肖总也是去爱达的分公司吧,等一下东兴的廖红雷吧,我们这也是赶着过去呢。” 第683章 限制   肖瑞民心里万般不想与联讯的孙志刚、东兴的廖红雷同路,但想到这可能是爱达的安排,万般无奈,也只有各自坐车抵爱达集团位于中关村的分公司;坐在车里也在想爱达这么安排的用意。   与周边的建筑不同,爱达大厦有一座精心修治的前庭花园,生趣盎然的林树,将玻璃幕墙遮覆的现代建筑与东方庭园完美相融合,还给行经的旅人提过一个休憩的场所。独立竖于前庭花园一角的巨型帆状楼标有着现代雕塑的质感,使得这栋十二层楼高的建筑迥然有一种别具风格的气派。   联讯与东兴的总部都不在北京,孙志刚、廖红雷就算常到北京来公干,也少有机会经过此地,才第一次看到爱达集团在北京的分公司大厦。   这是爱达集团在首都显示出来的气派,不是简单的财大气粗,彰显出来的精致,似乎也是爱达产品的某种气质。   陈信生、苏津东与北京分公司副总经理姚坚站在楼前的台阶上相迎——虽然爱达集团一开始就表明近期不会向媒体进一步透露相关消息的态度,但是仍有不少媒体记者坚守在爱达大厦的楼下,看到陈信生、苏津东下楼来,紧接着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的老总又先后从车里钻出来,守在这边的记者顿时兴奋起来,十多人,拿着相机就拥过来。   邮电部目前为止只发放的四张手机执照就落在爱达、联信、联讯、东兴四家公司手中,说是完全统治国产手机产业的四巨头一点也不过。当爱达集团中午在央视梅地亚中心宣布那个惊世骇俗的决定之后,媒体首先就想知道联信、联讯以及东兴三家公司的态度,奈何三家公司的老总与工作人员都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这时候看到四家公司老总在爱达大厦前相聚,如何令人不兴奋?   北京分公司这边早有预备,工作人员迅速护送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进入大厦里面,将追逐过来的记者挡在后面不让靠近,直到陈信生、苏津东陪肖瑞民等人进了电梯,姚坚才对记者做了一个简短的说明。   联信是邮电部年后在原华光电子公司基础上拼凑出来的大型企业,属于电子产业领域新兴的势力。联讯、东兴的根基则要深厚得多,成立于八三年的联讯电子去年五月初就在深圳证券交易市场上市交易,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几家拥有电子组件生产能力的电子厂商,主要产品有电话机、打印机、计算机,九六年,联讯电子与国内最大彩电企业之一、今年年初还进入碟机产业的东兴电子分列电子百强企业排名第七、第十一。   早在“八五”期间,国家确定的《GSM数字移动通信手机基本技术与设备的研究课题》攻关项目就由电子工业部旗下的广州通信研究所承担,去年年中就完成性能样机并通过技术鉴定,去年年底,在电子工业部的促使下,广州通信研究所(电子七所)与联讯、东兴两家公司进行产学研合作,将相关技术同时转让给联讯与东兴。也就是说联讯与东兴两家公司同时具备了数字手机的基础技术,这也是联讯、东兴能与联信、爱达同时从邮电部获得手机执照的关键因素。   虽说爱达从德仪获得的是二三流手机制造技术,但是以此技术与工艺为基础生产出来的i08仍不失为国内市场上的主流商用机型,联讯与东兴手里掌握的数字手机技术离商用化还是十万八千里的遥远距离。   爱达的决定,联讯与东兴是最为兴奋的。虽说他们手里的数字手机技术离商用化还有很远的距离,即使想自称为四流五流的技术都很勉强,但是毕竟有个技术底子在那里,而是电子工业部所属的广州通信研究所是国内迄今惟一的专业移动通讯研究机构。且不管水平如何,但是至少在九七年之前,国内移动通讯研究领域的专家几乎都集中在广州通信研究所里。   爱达集团在获得德仪的技术之后,半年之后就推出成熟的商业化手机,联讯、东兴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们在获得爱达集团公开的全部技术之后,速度不会慢过爱达集团太多。   可惜国内外媒体对爱达与德仪的那次技术资产交易进行报道时,似乎忘了提及德仪相关的技术团队也随着那次交易都转入爱达在美国硅谷的实验基地ESS的旗下。   在爱达并购之前,ESS就只是硅谷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科技公司,因为与新科电子合作研究碟机解码芯遇挫才被迫售给爱达集团,给爱达并购之后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惊艳之作吸引媒体与公众的目光。   在许多人的眼里,这么一家科技公司能半路接手将德仪的手机技术消化,只怕也是化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不晓得除了年初就注入的两千万美金之外,锦湖从解码芯片上每个月获得近千万美元的收益,除了一部分逐月支付从德仪收购技术的费用之外,至少有一半都会投给ESS。这些资金除了投入既定的研发任务之外,还有就是不断的招揽人手。   由于橡树园的基建工作都还没有完全准备妥当,除了必要的筹备人员留在国内之外,这次“百人计划”招聘到的中高级研发人员都会尽可能先安排到ESS进行短期的技术交流,当然,人数规模更加庞大的是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抽调的与近期从国内招聘的一部分技术人员,他们都在橡树园计划启动之后陆续送到ESS进行专业技术上的培训,也可以说将前期的研发衔接与整合工作先开展起来。   可以说,ESS此时技术团队的阵容,绝非一年前能够媲美。当然,待建邺的橡树园完全建成之后,大部分人都会分流到国内来开展研发工作,这部分已经能够将橡树园四个重点实验的框架给支撑起来。   孙志刚、廖红雷与陈信生都不陌生,毕竟陈信生担任德仪中国区总裁七年,与国内大的电子厂商都有或深或浅的交往,在电子产业领域有着极大的影响。苏津东要算后起之秀,可以说是因为爱达的崛起而名闻天下,不管背后那个青年拥有怎样的奇迹之手,苏津东作为具体的管理者,劳苦功高,此时也已经家财亿万。   天晓得,九七年,国内的亿万富翁是多么的稀罕!   最令孙志刚、廖红雷好奇的,当然还是那个隐藏在阴影之下、据说还没有满二十岁的青年。作为在各自地盘都拥有极大权威的中年人,要没有必要,孙志刚、廖红雷实在不想跑过来跟一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平起平坐,今天急冲冲跑的过来,似乎还没有平起平坐的地位。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但是有机会见面,孙志刚、廖红雷还是不会错过的,何况这次又事关重大,倒不晓得联信的肖瑞民是怎么想的。   由于之前偶尔发生的小摩擦,肖瑞民对爱达集团的关注更细心。看上去i19在性能上比i08提高不多,甚至为了保证手机的轻薄,一些性能甚至取消掉,i19的成功似乎更多的体现在产品设计上。肖瑞民在香港启德机场获得张恪赠送的那只样机之后,就让联信旗下的工程师详细的解析了i19的技术特点,不提爱达独有的复式音轨技术与蓝屏技术,发现没有一定的技术水准是无法实现i19那令人惊艳的外形的。这时候,肖瑞民就晓得爱达集团在海外应该有一个相对强大的技术团队为后盾,当然,也无法想象ESS的技术团队阵容有多庞大,毕竟在美国硅谷维持一个技术团队的费用,可能是国内的十倍、二十倍。   电梯停在十二层,电梯外不是国内寻常办公楼里常见的过道与密密麻麻的房间,电梯外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这个大厅只怕要占了整个楼层近一半的面积,办公室、会客室之类的隔间在大厅的另一侧。   随行人员另有人招待,肖瑞民与孙志刚、廖红雷在会客室里稍坐片刻,苏津东稍去便返,张恪跟在他后面走进来。   孙志刚、廖红雷都晓得站在爱达集团背后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当张恪走进来时,他们看到的是一个眼神里流露出闲散意态、白皙脸庞,书卷气浓重、身材略瘦看上去却又充满精力的青年,要不是肖瑞民与陈信生这时候站起来,他们也无法就相信眼前这青年就是那个站在爱达集团背后的那个青年。   无论是孙志刚还是廖红雷,今后十年在业内都跺一跺脚都要让人感觉大地在抖的重要角色,此时他们正值壮年,也或许正意气风发有着大志向想引领国内电子产业冲出重围,张恪对他们并不陌生,报端多有见闻,但那是不晓得隔了多少层纱的表演,当不得真。   张恪眼神再瞥到肖瑞民脸上,才哂然一笑,说道:“我不大愿意出来,就怕给别人带来困扰,再说爱达能到这一步,也是机运好一些罢了,其他都是苏、陈等人的功劳。三位老总过来,我也不敢扭扭捏捏躲着不出来,就怕让你们误会锦湖在端什么架子。”   肖瑞民在肚子里笑了笑,没有表现到脸上来,他们可是在会客厅里坐定之后,张恪才出面的。这礼节上的细处,也没有办法去追究,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爱达集团是处于强势地位。   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过来的意图,张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大家围着玻璃茶几而坐,也没有太多的迂回,就直奔主题。   爱达集团既然决定向海州电子工业园区、建邺高新园区两个园区内的企业公开从德仪获得的手机制造技术,那三家公司到两地投资建造工厂与研发机构,那是毋庸置疑的,关键三家公司并不想完全给爱达集团控制住局势,也无法想象要是整个在海州、建邺所形成的手机产业集群都被爱达一家控制之后的恐怖情形,当然,他们这时候也无法公然抵制爱达集团这个决定,深度的参与进来,无疑是他们此时最佳的选择。   孙志刚说道:“我们中午跟部里领导汇报了爱达集团的决定,部里领导听了都很振奋。数字手机的研制,电子七所从九三年起就开始进行研发,目前也取得一系列的成果,目前,这些技术成果,归联讯与东兴两家公司所有,爱达的决定很有魄力,部里下午经过研究,又与电子七所的领导进行磋商,也决定将相关技术拿出来与爱达集团互通有无、取长补短,也可以拿出来给两个园区的企业使用……”   电子工业部此举,除了想得到爱达集团这次公开的全部技术之外,还想共同主导这次技术大公开的进程。肖瑞民心里虽然对联讯、东兴手里的技术很不屑,这时候却不能当面拆他们的台,邮电部下属科研院所在手机制造技术上的积累一穷二白,也没有资格表示不屑。   肖瑞民说道:“电子部的‘慷慨’,真是让叹服啊,互通有无、取长补短的建议也很好,毕竟联讯与东兴两家公司,很多地方,都是其长处的,不需要再从爱达集团取其长补己短了,联讯、东兴不妨将需要取长补短的技术列个表出来,我想,也没有多少吧。我也不怕你们笑话,联信现在在手机制造技术的积累上一穷二白,要说取长补短,那爱达这次公开出来的技术,我们都要的……”   肖瑞民这话已经是笑里藏刀了,电子工业部下属的联讯、东兴得到广州通信研究所的支持,在数字手机技术算是有个底子,消化、吸收的能力要远远超过联信,肖瑞民甚至怀疑联信手里现有的技术力量有没有能力吸收、消化这些手机制造技术,要是给联讯、东兴顺利一次性将全部技术拿过来,联信不仅追赶爱达无望,还要给联讯、东兴远远的赶超过去。   廖红雷笑道:“联信的技术力量是差点,不是还找了一家企业代工吗?联信可以找那家公司一起过来取长补短啊……”   廖红雷身材高大健壮,光看外表,有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些微错觉,嘴里倒不软弱。邮电部手里才发出四张牌照,说实话,市场那么大,竞争不是那么强,联讯、东兴还有些志气,至少这时候没有想到要给国内其他企业贴牌。有时候,联信搞些小动作可以,联讯、东兴搞,可能就要给邮电部挑毛病。既然肖瑞民给他们制造障碍,廖红雷也不惜反唇相讥的。   联信背后站着邮电部,联讯、东兴背后站着电子部,不管日后是分是合,锦湖都无法开罪的,也无法对这三家企业做出什么限制。张恪当然不会贪图联讯、东兴手里落后的技术,他将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三人召集到一起谈,就是希望两边能互相制肘,锦湖才有顺势主导局势的可能。   最关键的,不能让代工贴牌这一行为不受控制的泛滥下去。现在邮电部才发四张执照还好,等发了二十张、三十张执照,整个混乱的局势,根本就没有去控制的可能,国产手机说不定还真要再次毁在这上面。   当然,肖瑞殿、孙志刚、廖红雷他们互放冷箭,也不会忘了给锦湖施加压力。张恪倒不介意,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说道:“我们中午在央视梅地亚中心,已经做出说明,这部分技术资产,两个园区的企业如何分享,会组成一个专门的机构来负责审查。怎么去审查,审查的条件与规定也由这个机构去制定。联讯、东兴既然愿意将手里的技术拿出来,参与机构,自然也是责无旁贷的,当然,我们也希望联信能出一分力,共同将这个工作做好。制定规则,只是要避免这部分技术资产给滥用,联信、联讯、东兴还有我们爱达,都是从邮电部拿手机执照的厂商,相信掌握全部的技术也不会滥用……”张恪说到这里,孙志刚、廖红雷就暗暗兴奋,能参加进来,又能拿到这次公开的全部技术,目标就算是达成。肖瑞民心里却是不愿,要是这样的结果,联信注定要在四家公司里垫底,这样的结果他怎么甘心?正要说话,却听见张恪话锋一转,“廖总刚才指出联信找其他企业贴牌代工手机的问题,当然了,我们是没有多嘴的资格,就我个人觉得,这家给联信代工的企业要没有一点技术基础的话,就帮着联信贴牌代工多少有些不合适,传出去,对联信也有不利的影响,对这家企业,我希望可以开一个特例,爱达会授权这家企业使用这次所公开的所有技术,帮助这家企业获得一定的技术基础……至于其他的贴牌代工企业,我看也这么处理比较合适。”   除了科王高科,这时候还没有其他第二家贴牌代工企业,张恪话里的意思是说,只要哪家企业获得贴牌授权,就理应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这话怎么听起有些别扭?肖瑞民心里琢磨着,一时也没有明白过来。   “恪少的话说反了吧?”孙志刚微微一笑,“应该获得全部技术授权的企业才有资格贴牌代工手机。”   “哦,我是这意思吗?”张恪摸了摸脑袋,笑着说,“我自己都不晓得在说什么。”   肖瑞民心神一凛,成立这个机构的目的果然不单纯,张恪的话反过来听就是要限制贴牌代工,而且还要将限制贴牌代工的权力置入这个机构之中,这个机构可不正是具备了对行业具有一定约束力的协会性质?之后能拿到手机牌照的企业,除非绝然不使用相关技术,不然也就要受到相关的约束。   肖瑞民也不希望联信的品牌给别家企业贴牌代工包销,这很可能会毁了联信品牌的根基,但是要不要给别家企业贴牌的权力在部里,肖瑞民只说会认真考虑,也无法当场就给出什么答复。当然,他也想到这个条件对联信是有利的,至少联信现在已经有了一家贴牌厂商科王高科,那自然就不可能强迫联信联消与科王高科之间的贴牌协议,要是科王高科能发展起来,联信不仅可以收取高额的贴牌费用,还可以将科王高科的市场业绩一起并过来计算,算是给邮电部驳回些面子。   张恪笑着说:“没有关系,大家难得坐在一起,什么条件都可以敞开了谈,享受权利就应该履行的义务。到底应该怎样防止技术资产被滥用,工作还是有点复杂的,联信不参与进来,爱达与联讯、东兴就辛苦一些;联讯、东兴也不参与进来,爱达勉强也是可以将工作开展下去的……”   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联信可以不答应这些条件,那联信就是要接受别人的审查,而不是一同去审查别人了,想得到全部的技术授权,那更是不可能。 第684章 科王高科的优待   自从8日黄昏,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进入位于中关村海淀中路的爱达大厦洽谈到深夜以来,四家公司高层接下来连续两天又都在爱达大厦碰面,每次都是车子直接开到台阶下进入大厅,又是车子直接开到台阶下将人接走,没有给媒体记者采访的机会。   虽说如此,守在爱达大厦楼下的记者却是越来越多,大家都相信四家公司高层如此密集而紧急的磋商一定是与爱达公开手机技术的决定有关。   虽然没有一点消息泄露出来,但是一点都不妨碍媒体的想象力,仅这些想象力就足够写出好些精彩文章了。   除了媒体记者之外,参加完央视广告招商大会的企业代表也没有急着离开北京,特别是那些有着相关技术背景的电子企业,更是会派工作人员留守北京等候消息。   手机产业里到底蕴藏着多丰厚的利润,又不是绝计探听不到的秘密,事实上,早在九七年之前,国内就有许多厂商为从邮电部获得一张手机生产许可执照而百般努力。将电子工业部每年排定的电子企业百强榜拿出来,手指压着一一历数过去,看有多少家企业绝计对这个产业没有动过心思,当初还不是给邮电部“不具体技术条件”一句话给打发开?   到今年,邮电部拖不过去,才发放四张执照,却是僧多粥少的局面。   联信是邮电部的嫡生子,还将第十二研究所置入联信,加强联信的技术力量;联讯与东兴从广州通信研究所获得数字移动通讯手机基本技术虽然距商业化生产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但至少比联信要强得多,邮电部也不能厚颜无耻将这两家撇开;真正的有魄力、有决心、有手段还是爱达集团,花费五千万美元的巨资从德仪手中收购手机制造技术,又在建邺启动国内最大的科技研发投资项目——橡树园计划,邮电部不得不将最后一张珍贵的执照发给爱达集团。   其他的企业却给一道所谓的“技术门槛”挡在线外,但是真正具备技术条件的也仅爱达一家而已,其他企业自然有满腹怨言。怨言归怨言,体制所形成的壁垒、障碍自然不可能给怨言冲溃,让人意料不到的,这道门槛竟让爱达集团一段简短的声明轻松推平。   这一段简短的声明,其实将邮电部、电子工业部都推到微妙的处境上去。   有心、有实力上手机项目绝大多数的电子工业部下属的企业,每年排定的电子企业百强榜,也都是电子工业部下属企业居多。爱达将技术公开,电子工业部多家企业都有能力吸收、消化相关技术,且生产条件楔合程度也高,自然最为受益。   涉及到通信产业发展一贯的保守思路,邮电部并不想发放太多的手机牌照,要有选择,邮电部宁可爱达不公开技术。但是爱达要这么做,邮电部的官员也不会傻到公开去抵制、去指责。非但不能去抵制、去指责,还要大声的称赞爱达的这种行为,这种行为虽然让邮电部的处境较为尴尬,但是国内产业的巨大促进作用是显而易见的。   防止技术被滥用,相关技术只授权给有相关技术背景的企业使用,爱达集团提议成立一个类似审查委员会的机构去进行授权审查,到这里,并没有过分的地方,但是以加入审查委员会为条件,限制联信或者联讯、东兴三家公司贴牌代工的行为,甚至将手机贴牌许可的权力实际置入这个审查委员会,就有些愈越了——细究下来,这本应该是邮电部才具有的权力。   但是邮电部纵容联信给科王高科贴牌,实际上也是同时将这些权力下放给联讯、东兴、爱达三家企业了,邮电部想收回这些权力,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肖瑞民想促成此事,就没有直接汇报说这项建议是爱达所提,事实上也是联讯的孙志刚将张恪的意图挑明。   促成此事也能限制全部技术集中授权的出现,也就能防止电子工业部下属企业很快就掌握所有技术跑上门讨要手机执照,这恰恰是邮电部不愿看到的事情。   邮电部内部讨论许久,最终决定,既然手机贴牌代工的权力既然已经实际下放到企业,由企业再集中到审查委员会里,并不是不能接受的行为。但是邮电部要求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审查委员会在企业代表与政府代表之外,还要加上邮电部的代表,同时限制爱达对这个审查委员会有什么特殊的控制权。   张恪心里也清楚,在九七年,一家民营企业对这种拥有特殊权力的机构要求直接的控制权无疑是很碍眼的。   四家公司高层持续两天都在爱达集团磋商,第三天,邮电部副部长易云飞与电子工业部副部长胡为毅也同时出现在爱达大厦,也将众人的好奇心悬吊到极点,媒体记者也都再次燃起斗志聚拥过来,心里都在想:今天总该有一个阶段性的结论出来。为此事留守在北京的企业代表得知易云飞、胡为毅同时出现在爱达大厦的消息,也都纷纷赶过来,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有什么结论出来。   央视招商大会结束之后,谢剑南、郁萍先回海州了。郁萍要陈静与子嘉留下来,她们猜测不会有太多的企业能全部的技术授权,但是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科王高科获得的比她们想象的多得多。   陈静与子嘉赶到爱达大厦,爱达大厦底层大厅里已经人满为患,赶到这里才知道易云飞、胡为毅两位副部长没有逗留多久就已经离开,留开前召开了一个简短的记者会,虽然没有透露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听者却能判断出目前从邮电部获得手机执照的四家企业已经就技术授权方式形成统一意见了,就是不晓得爱达集团还会不会继续卖关子。   “这家伙一定会卖足关子的!”谢子嘉这两天心都悬着,说话时都有些咬牙切齿了,要是技术授权的方式由四家公司一起商定,科王高科还能享受特权吗?她心里都有些动摇。   陈静嫣然而笑,更欣慰看到锦湖如此的气度,即使将这部分技术公开出来,锦湖也应该有足够的信心吧。   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等三家公司高层离开爱达大厦时,只简短的说明四家公司就技术授权公开的方案形成统一的意见,但是具体的方案还要等到海州、等到爱达集团经销商大会前夕才能正式公布,下次见面就是在海州了。   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等三家公司高层相继离开,媒体记者与企业代表也都纷纷离开,陈静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张恪,还是苏津东先看到她们,请工作人员过来邀请她们到楼上去。   张恪在十二层楼的大厅里等候她们,笑着说:“还以为你们一个回建邺,一个回海州了呢,怎么了,还是打算让我请你们坐火车一起回去?”   “你10月6日晚上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谢子嘉睁眼看着张恪。   “都过去这么五六天了,你们还念念不忘啊,”张恪笑了起来,见谢子嘉眉头纠结起来,招呼她们到自己在这边的临时办公室去,将一份文件递给陈静,“四家形成的统一意见,就科王高科有资格最先看到……这是今天下午的会议纪要,虽然只是复印件,但还是不能让你们带走。”   陈静接过文件,与子嘉坐到沙发细看起来;张恪到隔壁帮她们倒咖啡去。   会议纪要越往后翻,陈静心里的惊讶越深,也有着深深的困惑。   根据会议纪要的要求,获得手机执照的企业若有需要也需将生产委托给在手机主要组件生产与研发上拥有两年经验以上的企业代工,这一条件的约定,让大规模的手机贴牌生产推移到九九年之后。科王高科事实上成为近期惟一一家拥有贴牌生产手机资格的企业,也将是惟一不需要通过审查委员会审查就将获得全部技术授权的企业,这些条件的约束简直就是让科王高科拥有了“第五张手机执照”。   张恪将咖啡递给出陈静、子嘉,他也端了一怀咖啡依着办公桌一角而张。   “你是不是对陈静有什么别的企图?”谢子嘉睁着明秀的眼眸看着张恪,一脸的困惑。   张恪嘴里一口咖啡刚咽到嗓子眼,猛然呛了出来,一小半喷到咖啡杯里,一小半喷到衣服袖管上,这丫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恪狼狈不堪的转身将杯里放桌上,抽出纸巾将袖管上的咖啡渍,好笑的问道:“你们以为我有什么别的企图?”   见张恪如此狼狈,陈静抿嘴抑着笑,眼含薄羞,满面春色正浓,白皙的肌肤似敷了一层粉似的微红,手别在背后掐着子嘉不让她胡说八道;谢子嘉狡黠的笑着,在她眼里,张恪的动机的确值得怀疑啊。   张恪受不到这丫头这样看人的眼神,说道:“应该说科王高科介入的时机很好,是在锦湖努力关上这道口子之前就介入贴牌代工业务,虽说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却很关键,就已经成了既遂的事实;另一方面,联信在四家企业里各方面的力量最弱,却又是获得邮电部直接支持的企业,邮电部还需要一张脸皮来遮羞,我们不能将邮电部的这张脸皮硬生生给撕下来……你们要理解成其他的企图,我也没办法。”张恪摊摊手,无可奈何的坐到陈静对面的沙发上。   科王高科的存在,联信除了从科王高科收取巨额的贴牌费用之外,还能将科王高科的业绩数据直接并入联信,更何况联信已经与科王高科签署了代工包销的合作协议,爱达、联讯、东兴在这方面却是要做出让步的。   虽然听张恪这么解释,陈静当然不会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当然的事情,此时的科王高科太微不足道了,甚至不足以让锦湖、联讯、联信、东兴四家公司在谈判时正而八经的提起,要没有张恪居中帷幄,科王高科怎么可能获得此时的优待?心里这么想着,却又不能说什么,要说感谢的话,好像真说他有什么别的企图。陈静俏脸有些微烧,转脸看着窗外明净清澈的天空。   谢子嘉勉勉强强接受张恪的解释。   ……   得知科王高科获得如此的待遇,陈静与子嘉一刻都不想在北京滞留,这时候赶去机场乘飞机已经来不及,只有随张恪夜间乘火车返回建邺。   待陈静与子嘉返回宾馆收拾行李,张恪将陈信生、苏津东找来,他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却将无尽的麻烦留给陈信生、苏津东等人。   “好吧,这时候你们应该有一种兔子被狗追着咬的紧迫感了吧,”张恪搓着手,对陈信生、苏津东笑着说,“这部分技术公开之后,我们还想继续长时间的保持技术上的优势,就不是一件轻松自如的事情了……”   “的确不轻松,谁让我们选择的对手是韩国三星、是日本索尼、是美国GE?他们都站在产业金字塔顶端的电子巨人。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国内‘自主研发与技术引进’相结合的产业发展方针就发生扭曲,到现在已经成了‘引进为主、自主研发为辅’的产业发展格局,却是如此,使得国内的技术基础、产业基础与西方国家的差距越来越大,依赖性也越来越强。没有这个基础在,锦湖是无法独自走上产业金字塔顶端的,”陈信生看了看自己在记录本上记录的工作安排,说道,“等丁槐明天到北京,我们就直接飞美国去,移动通讯实验室也是到了挂牌的时候了……德仪那边,还是要再接触一下,毕竟这个产业集群发展起来,对德仪扩大高端芯片市场的份额有着极大的好处。德仪一直都有削减中低端业务的冲动,虽然在新兴市场上中低端芯片长期都是主流,但是德仪在中低端芯片制造上,比起亚洲的芯片制造商,已经没有什么优势了,要是德仪还不想彻底放弃这块蛋糕,那就只有将这些业务都转移到亚洲来,我看我们的机会很大啊。”   ……   乘车返回宾馆收拾行装,在车上,陈静与郁萍通过电话,告诉她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郁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压抑的发出一声欢呼:“这样的小男人,太惹人爱了。”郁萍在电话里发肆的说了一句,表达她抑制不住的激动,又说道,“刘明辉辞职后,人还没有离开海州……”   科王高科介入手机代工业务,但是销售还是利用海泰的分销渠道,郁萍可不想在这上面受制于人。   听郁萍这时候提到刘明辉,陈静当然能明白她的意思,刘明辉从锦湖跳槽出来,将自己搞得很狼狈不堪,但是他本人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作为给张恪挖掘出来的四人之一,要不是在关键时刻意志动摇,此时留在锦湖,地位不会比杨云低太多。尤为重要的是,刘明辉等人一开始跟张恪就是做爱立信手机的代理起步的,可以说,海泰的手机分销渠道,还是张恪率领刘明辉等人打下的基础,科王高科要不想在销售渠道上受制于海泰,关键,海泰的销售网还只覆盖东海省,科王高科要真正的发展起来,就要逐步的建立自己的销售渠道,刘明辉自然是很有用的一个人。   陈静与刘明辉共事也有一年的时间,就锦湖对刘明辉的态度,之前也问过张恪。锦湖不接纳刘明辉回锦湖,是刘明辉在锦湖找不到适合他的位子,锦湖还不至于气度狭窄到容不下刘明辉这么一个小人物。   陈静想着还要与张恪一起乘火车回建邺,还要再确认一下他的意见,也没有在电话里跟郁萍明说,只是说自己再考虑一下,明天给她答复。   郁萍在电话那头自然说好。   ……   这次乘火车,还如来时的散漫闲适,只不过陈静、谢子嘉更多些亢奋的情绪。   科王高科用不用刘明辉,张恪没什么意见,且不说刘明辉也为今日的锦湖立下汗马功劳,这点容人的气度也是有的。   颇为遗憾的,这趟列车不可能再机缘巧合的与那位韩国大胸美女李馨予相遇,张恪心想她大概已经返回韩国了。   张恪打着哈欠要回他的包厢去睡觉,谢子嘉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他。   说白了,科王高科还只是壳企业。独立的销售渠道,没有;技术基础也完全没有;生产啊,一台注塑机还是租用锦湖旗下精密模具工厂的,所谓的组装也几乎是拿锦湖的半成品手机进行最简单的手工作业。   科王高科不仅可能是两年内惟一一家得到手机代工销售许可的企业,还获得锦湖全部的技术授权,但是,如何最大限度的利用好眼下的优势,也是令陈静、谢子嘉她们亢奋之余最头疼的事情。   难得张恪自己送上门来,谢子嘉当然也不客气,就将他揪在包厢里就差严刑迫供了。   “我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还跟你们混在一起,成什么体统?”车窗外夜色已深,张恪打着哈欠要回他的包厢睡觉。   “我们都没有嫌弃你,你扭扭捏捏做什么,大不了让你在这里睡下来就是……”谢子嘉不屑的说道。   九七年建邺与北京之间的空调列车还没有高级包厢,要有,那就要挂专列车厢了,张恪还没有奢望享受如此奢华的享受,那也太兴师动众了。普通的软卧包厢有四个铺位,又不是三个人挤一张铺,张恪才不稀罕。   张恪挣扎着回他的包厢睡觉去了,谢子嘉嘟着嘴,跟陈静抱怨道:“要是我不在,这家伙指不定就赖着不肯走了。”   “胡说八道什么,”陈静也怕夜里与张恪独处,就怕那份心思收藏不了,羞恼的不让子嘉胡说八道,“你总不能指望别人帮你将路都铺平吧。”   “真是发愁啊,”谢子嘉捧过陈静的脑袋,将她的长发抓得乱蓬蓬的,又说了一句,“真是发愁啊,我们该从哪里入手才好?”   “你发愁扯自己的头发就好了!”陈静边挣扎边抗议,将给子嘉抓乱的头发理顺,让子嘉安分的坐好,说道,“锦湖的意图,也是要在海州、建邺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集群,一切发展顺利的话,手机生产所需要的所有零配件、应用技术,这个产业集群都能够提供。科王高科虽然获得全部技术的授权,但是不应该贪多求全,这时候也没有这个能力贪多求全,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吸收、消化组装上的技术,也有必要马上成立一家手机设计公司……哦,对了,你这次可以将你的零花钱正式拿出来了。”   “啊,”谢子嘉挤着眉头,说道,“我的账户已经给封大半年了,好吧,虽然很头疼,还是要再面对那个老顽固的……我要将他们都踩在脚下。” 第685章 裂痕   张恪十一月五日夜前往北京,一直到十三日上午才返回建邺。返回建邺,他也没得消停,罗君、李远湖都晓得他返回建邺的消息,与公司派来的车同时抵达车站接他的,还是建邺市委派来的车。   姚文盛打着哈欠,依着车门,抱怨的说道:“这会儿还没有到我上班的时间呢。”   张恪便让公司的车送陈静与谢子嘉去学校,陈静的那辆红色奔驰还停在东大校内的停车场里呢;他与姚文盛去见建邺市委书记罗君。   ……   到东大校园取过车,没有耽搁,陈静便先驾车返回海州,她还要与刘明辉面谈,将他挽留在科王高科。   锦湖会在经销商大会前夕公布技术公开的具体方案,科王高科势必会因此而引起媒体的瞩目,需要准备的工作有很多。   中午之前赶回海州,陈静没有直接去科王,而是直接去了科王高科在益隆镇西边的工厂。   那是爱达电子在益隆镇最初的碟机工厂,前身还是一家冒牌生产燕舞收录机的电子厂。入秋后,决定将部分单碟碟机委托新元电器生产,这里的生产设备就给列入即将给淘汰的表单里。对于锦湖来说,技术人员与熟悉工人才是更宝贵的资产,可以在东边的电子工业园区不断的投资建新厂房,但是生产规模总不能不受限制的扩大,不断的淘汰对锦湖来说已经是低端的产能就是必须要进行的事。   科王高科之初就注册了一家壳公司,没有生产部门,就将这间工厂给租下来,也包括部分能使用上的生产设备。   科王是在锦城集团旗下一家电子厂发展起来的,后来又将锦城集团踢了出去,但是原先电子厂的员工都留在科王,包括起初颇受重用、锦城给踢出科王就受排挤的原电子厂厂长王兆军。郁萍辞去在科王的职务,负责起科王高科来,当然也毫不客气的将王兆军与原电子厂的骨干都拉了过来。   就这样拼拼凑凑,虽然薄弱,科王高科也算有一个基础。   或许是张恪个人的嗜好,也或许是苏津东的管理才能,锦湖旗下的电子工厂都异常的整洁,根本就看不出来,这里的建筑都是八十年代初建的厂房。   陈静将车停在办公楼前,看到楼前还停着一辆福特,看车牌是锦湖的车。   市里给锦湖的特殊待遇,海F00600到海F00699的车牌都是留给锦湖的。   陈静进了办公室,来到郁萍的办公室,敲门进去,看到爱达集团运营部副总裁鲁庆生正坐在里面,鲁庆生身边还坐着两名穿着爱达制服的人,郁萍与分管生产的王兆军也在。   “鲁总怎么有空过来坐一坐?”陈静诧异的问道。   “哦,我接到通知被要求过来配合科王高科的工作,具体什么工作,还要陈小姐你指示。”   鲁庆生这么说,那自然是他接到张恪的通知。想着张恪夜里在火车嘴巴咬得死紧,没想到直接将鲁庆生给她抓过来了,陈静笑了笑,心间荡漾着异样的情绪。手机制造涉及到的技术千头万绪,虽然科王高科能获得锦湖此时公开的全部技术,但没有鲁庆生这样的专业人士指点,这边肯定会一抓瞎短时间内休想理清一个头绪出来。   鲁庆生当然不可能将大把的时间耗在这里,要是苏津东、陈信生的通知,他或许直接派两名工程师过来配合科王高科的工作;既然张恪亲自打电话,他自然领着两名工程师亲自跑一趟。张恪的意思是将几名工程师借用给科王高科,帮科王高科将前期的衔接工作给开展起来,鲁庆生自动将“几名”理解成“两名”。简短交谈了片刻,将两个工程师丢下来,鲁庆生就先离开了。   真是千头万绪,陈静都不晓得从哪里理起才好,差不多快到中午时间了,让王兆军陪同爱达的两名工程师去用餐。   陈静留在办公室与郁萍商议子嘉个人入资的问题。   郁萍一向都不否认自己是个有野心的女人,不想永远生活在社会底层或者永远依附男人而生存,为此她甚至不惜要将自己的青春都葬送掉,但是她并不想一直成为周富明的玩物,注册科王高科壳公司是她的一次赌博。组建壳公司,获得持股,还远远不能脱离开周富明的控制,当科王高科依赖锦湖的元器件供应与技术支持开展手机贴牌代工业务,她才看到摆脱周富明的可能。   她还不晓得周富明即将离开海州,唐学谦将兼任市人大主任,但是她知道此时的锦湖就是周富明也要退避三舍的。昨天黄昏,当陈静打电话告诉她科王高科这次所获得的特殊优待时,她晓得这次是赌对了,终于可以不用成为周富明的玩物而生存在这座城市里。   郁萍并不介意子嘉以个人的名义入资,甚至希望在建邺成立的手机设计公司由子嘉直接管理。子嘉个人在商业上的才能,对科王高科来说,非常的重要,郁萍一直告诫自己,有野心可能,但不能太贪心。   与郁萍沟通过,陈静想起要给新泰打个电话。   陈家善近半年差不多都留在新泰,很少离开新泰,去年年底在香港孙尚义宅里遇到张恪,还评价说“少年得志、历练不足”,锦湖这一年来让人眼花缭乱的运作,才让陈家善晓得“历练不足”的恰恰在商界厮混了近二十年的自己。   在利益面前,什么都会变得脆弱,与正泰集团也就差张脸皮没有撕破,大雅集团在海泰、科王都还有投资,陈家善也不能就将最后一张脸皮就毫不顾忌的撕破。   陈家善这时候才萌生将大雅集团逐渐移交给陈静管理的念头,之前一直都坚定的认为年轻人没有十年八年的磨练,是无法独挡一面的。当然,要移交也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完成的,特别是科王此时的状况,陈静还不能马上就抽身回新泰,总之海州那边的决策就完全由陈静来负责,注册科王高科壳公司,股份也直接归到陈静个人名下。   当然了,大雅集团在科王的投资,今年会有亏损,但是从海泰获得的投资回报,还是能弥补回损失,只是心里的怨气难消。   虽然给盛鑫的耀眼光芒映衬得黯然无光,但是家电连锁市场远远没有到饱和竞争的程度,而盛鑫今年以来一直都将精力放在发展大城市旗舰店上,东海省除了建邺、海州、惠山开有门店之外,其他城市都还是海泰的一家天下。海泰在谢意的稳健运营下,今年的收益非常好,足以弥补正泰集团、大雅集团在海州的投资损失,还有多余。   即使关系僵化,陈家善也一向以为,要是谢剑南、谢意能互取所长、各补所短,就足够完美了。海泰锐意转进家电连锁业,是谢剑南所为;组建科王进军碟机产业,是谢剑南所为;谢剑南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过于冒进了,这也是科王今年巨亏的根源。谢意则稳健守成,虽说头脑不会比谢剑南差,但是不会贸然进入新的陌生领域。   当然称得上怪才,还是谢家那个刚刚上大学的丫头。   陈家善听到陈静在电话里提到让谢子嘉入资科王高科的事情,没有反对,说道:“子嘉那丫头以个人的名义入资当然好,总之不要再跟谢家其他人有什么牵扯……”   陈家善这两天也在看爱达集团的新闻,倒是没有想到那个青年有如此的气度,愈发觉得之前的评语是个绝大的讽刺,真正耀眼无双的奇才,却是这个给自己轻视的年轻人。   与父亲通完电话,陈静犹豫着要怎么跟谢剑南解释自己可能无法兼顾到科王市场部的日常事务,打电话到公司,才知道谢剑南上午回惠山了。   ……   惠山,十里梅林东侧的谢家私宅,自从周瑾瑜调往金山之后,这处宅子空也是空着,谢晚山一家也是搬了进来住。要认真细究下来,这处宅子也是谢晚山继续才是,不过谢晚山、谢晚晴的父亲病逝时,谢晚晴到国外读书,谢晚山当时还没有结婚,周瑾瑜调到惠山来工作,谢汉靖就主张宅子就给周瑾瑜、谢汉明一家住,给他们一住就是九年。   入秋之后,梅林稀疏,枝桠横斜,也有几丛梅枝伸过院墙来,谢汉明这段时间难得回惠山来,回惠山来,还是习惯住进这宅子里。   “给锦湖一石激起千层浪,到处都不得安生,”谢汉明折了一段梅枝,拈在手里,负手而立,与晚山说话,“地方受影响最深的,除了海州、建邺之外,就金山受影响最深……”   “计委的葛建德主任上回去金山,什么事情都没有谈妥?”谢晚山问道。   “谈妥的事情也可以变卦的,锦湖搞出这么大的动作,金山的计划要不能换点其他新酒,想要得到国家政策上的支持就很渺茫了,”谢汉明对这点再是明白不过,要是这时候打电话给葛建德重提旧事,只怕会给吱吱唔唔推搪过去,还是暂时不要联系免得增加彼此的压力,有这条线在,日后总会发生些作用的,“另外,金山之前的计划,也是要打造手机组配件的代工基地,要是按照原先的计划,除了正泰与嘉信电子之外,要想引进其他的电子企业,也会变得困难重重……”   联信、联讯、东兴已经确定给锦湖拉拢过去共同参与技术公开的计划,也就意味着,当前惟有的四家国产手机厂商都会倾力将海州、建邺打造成自己的组配件及技术方案供应基地。   到海州、建邺投资建厂,除了能够获得免费的技术授权之外,还有一个现实的好处就是可能成为四家国产手机厂商的配套企业。积累了一定的技术,甚至可以直接向海外手机厂商供应组配件,而不需要只贪图那点代工利润了。   这种情况下,金山与海州、建邺争夺手机产业链上的投资,是万万争不过的。   “就算韩国三星,我在北京也从三星驻华公司专务李在洙口里得知,三星也会选择在建邺投资建他们在华的最大产品研发中心,毕竟手机产业集群向海州、建邺两地聚集是可以预见的,三星想进入国内的市场,也无法逆势而已,”谢剑南看了看表,心想谢意他们也应该快赶到了,又说道,“不过三星有可能选择在金山与我们进行更密切的合作……”   周瑾玺负手看着从院墙外探进来的梅枝,也觉得奇怪,谢汉靖父子似乎有些姗姗来迟。   ……   前往十里梅林的国道上,一辆黑色奔驰轿车压着车速在前行。   十里梅林又名香雪海,是惠山有名的景点,入秋后,这里也没有好看的,游人却比往年此时多了许多,谢意看着车窗外梅林间的游人,说道:“香雪海夺得标王,连梅林也沾光了,上午还听到有人在议论,说幸好没有让谁将香雪海送给韩国人……”   这个“谁”自然是指周瑾瑜。   “哦,香雪海这次出了风头,牢骚话总会有的,市里的考虑在当时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妥的地方,”谢汉靖应了一声,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对谢意说,“真是奇怪,这丫头能想起我?”   “该不会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吧?”谢意笑着说,却看见父亲接电话之后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等电话接完挂断,才担心的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都预料到锦湖会将科王高科纳入技术公开计划而将科王排除在外,这几乎是肯定的,但是也没有想到程度会如此的深?”谢汉靖轻叹了一口气。   “……”谢意疑惑的看着他父亲,情况也不应该太严重,顶多不贪这个便宜就是。   “科王高科会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谢汉靖解释道,“而且在锦湖的倡仪下,手机贴牌的行为会受到约束,由于科王高科先涉足之中,就成了特例……”   “啊!”谢意当然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锦湖到底想做什么,是奚落、嘲讽我们吗?”没有锦湖在里面主导,科王高科绝不可能取得这种优待,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科王高科还可能会聘用刘明辉筹措自己的市场渠道……”谢汉靖伸手按了按司机的肩膀,让他将车停在路边上,他与谢意下车沿着梅林边缘的田垄小径往老宅方向走去,边走边谈,“陈家要丫头正式入资……”   “……”谢意晓得也是陈静与子嘉走得近才有入资的机会,当然不容错过,看他父亲脸色似乎颇为为难,“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事让你三叔跟周家的人知道,会有什么感觉?”谢汉靖眉头轻锁。   科王给狠狠的冷嘲热讽了一通,子嘉却跟到科王高科里面分享巨大的好处,虽然大家都晓得子嘉任性妄为,但是其中毕竟亲疏有别,心思也不会完全一致的……   “这样的机会总不会放弃吧,”谢意说道,“今天开诚布公的谈,我们又没有什么私心,子嘉从来都不受管的,谁又不知道这事?”   “他们要是提出这笔钱从家族基金里去拿,怎么办?”谢汉靖问道。   “科王高科这次要动用的资金未必是小数字,子嘉在家族基金才那么点份额,怎么够用?”谢意都怀疑自己这么说还有没有私心在内,“真要从家族基金里拿,陈家也未必会乐意,能有这样的机会,也是子嘉与陈静的私谊,跟家里没有关系。”   “他们未必会这么想,要是让科王高科借这次机会反而超过科王电器,他们的想法会更不一样。之前科王高科给联信贴牌代工手机,海泰的渠道又借给科王高科用,他们心里说不定就有了疙瘩……”谢汉靖皱着眉头,“我怀疑锦湖背后那个人能想到这边的为难之处,抛出这么大的饵,你说吞还不吞?”   “……”谢意耸耸肩,说道,“还是那句话,子嘉不受人管,谁又不知道这事?”   “你这么想?”   “总不能给他们绑着想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谢意负气的说道,“这段时间,谢晚山不是跟他们走得很近?”   ……   谢汉靖与谢意就顺着林间小径花了不少时间才走到谢家老宅,中午用餐时,谢汉靖故作无意提到子嘉会以个人的名义入资科王高科的事情,并没有提科王高科这次可能会享受到的特殊优待。   与谢汉靖所预料的一样,谢汉明眉头微蹙,虽然只是一瞬间,想要蛮过谢汉靖的眼睛却难。谢汉明与周瑾玺交换了眼色,无论怎么说,正泰集团与大雅集团已经貌合神离,只是有些地方存在着共同的利益,不便撕破脸皮罢了。陈家善或者陈静能接受子嘉以个人的名义入资,但不会接受正泰集团,这里面的区别,想要瞒过谢汉明、周瑾玺的眼睛也难,谢汉明夹着菜往嘴里送,慢条丝理的说道:“子嘉也读大学了,当初剑南也进大学之后就创业,应该给予支持,子嘉向来都是有天赋的孩子,我看基金里可以额外多拨给她一些……”   “唉,子嘉之前投机倒把攒了一些钱,有几百万的样子,早给她拿过去用了,这时候才想起要通知我们一声,让人哭笑不得,能拿她有什么办法?”谢意将路上商量好的话说出来,“三叔,要不你去帮我爸管教管教子嘉?再让她这么下去,她还真要无法无天了。”也不管其他人脸色有些微变,自顾自的夹菜往嘴里扒饭。   谢汉靖苦笑了一下,摇头说道:“这丫头,从小就是喜欢擅作主张,也不怕给陈家善父女合伙坑了……”   三言两语将谢汉明堵着不让他提家族基金的事情,周瑾玺没有吭声,再怎么说也是谢家内部的事情,当然,他们都没有想到科王高科这次会获得如此特殊的地位,听谢汉靖、谢意说都已经成了事实,也就没有必要为此争执什么,还能坚持让海泰掐断科王高科的市场渠道?   谢剑南倒是有些疑问,科王高科的资金动向,他心里多少有些数,但今天聚在一起,主要是商议金山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怎么去调整,怎么更好的去利用三星的资源,也就将疑问藏在心里没有多说什么。 第686章 政企关系   张恪十三日剩火车返回建邺,刚下火车就给姚文盛带着市委的小车截住去见市委书记罗君,刚到建邺市委市政府办公室大楼,就接到李远湖秘书高真的电话,李远湖知道他今天回建邺,也急着想见他。   罗君毕竟要尊重李远湖是省委副书记、省长,听张恪说明情况之后,也没有拿捏什么,就一同乘车去省政府办公大楼。   锦湖的决定大胆而犀利,且不管对锦湖未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但对建邺市,对东海省的高新产业新战略将有立竿见影的促进作用。这几天到高新区咨询注册的企业不计其数,心急的公司甚至已经开始投资注册公司了。   在张恪与罗君还没有到来之前,李远湖双手反剪在身后,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   历数这一年来时间里,锦湖有过哪些惊世骇俗的举措。   三月,锦湖坚决的抵制仓促上制浆项目,即使是省委副书记、省长的薄面都不能让他们偏离既定的轨道,这点让李远湖有所受挫,他甚至认为锦湖就是在抵触他,的确也想敲山震虎来着。五月初,爱达电子到香港证券市场借壳上市,套现四十亿。倒不是说锦湖掌握如此庞大的财富,而是当时处于香港回归前夕,对锦湖敲山震虎,说不定传到香港就成负面新闻,李远湖才隐忍下来与锦湖暂时和解。   五月,启动十亿元橡树园计划,直接促动建邺市、东海省上马高新产业新战略,十月又以越秀控股的名义启动名为中晶薇芯的百亿元晶圆厂项目。   这时候,李远湖已经明白选择与锦湖通力合作,才是符合自己政治前途的选择,锦湖这次又在北京唱这出,简直让人惊喜了。   高真敲门进来告诉李远湖,罗君、张恪的车已经进了停车场,秘书长陆文夫去迎接了。虽然他看不得张恪少年得意的嚣横,但这时候还是要将这样的心思收敛起来,不敢随意在李远湖面前泄露半点对锦湖的不满。他凭什么对锦湖不满?又没有业务上的联系,李远湖可不是什么笨蛋,开口说话之前就算仔细琢磨,都未必能瞒过李远湖犀利的眼睛。   ……   “部委就有不少电子企业在建邺,锦湖的决定很惊人,搞得很多人都将纸条直接递到我那里了。不要说这些部委企业,建邺地方上的电子企业也不少,都给我压着了,不能让这些烦碎的事情去干扰锦湖的决策。”罗君边上台阶,边与张恪说话。   陆文夫听了微微一笑,要不是看到他的眼睛在闪烁,还真当他真心实意的在说这事,心想要真不想干扰锦湖的决定,这些事索性连提都不要提。难道堂堂的建邺市委书还要邀功不成?   张恪笑着说:“干扰不了锦湖。所有的事,都会交给一个类似审查委员会的专门机构去执行,这些事,还是见到李省长之后一起详细解释吧,这里面的关系,站在这里要解释清楚,少不了要耽搁小半小时的时间……”与罗君并肩走进李远湖的办公室。   徐水平走后,李远湖没有搬进徐水平的办公室里,只是让人将门外的铭牌换了一下,他还留在他原先担任常务副省长的办公室里。   李远湖请张恪、罗君坐到他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他也随意的坐下来,就迫不急切的说道:“锦湖公布的技术列表,我已经请一些专家看过,大家都很赞赏锦湖的行为,我想听听锦湖拟出具体的技术公开方案没有?”   张恪看了高真一眼,晓得他与谢家走得亲热,但是没有事实的证据,再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谁都有结识他人的权利,走得亲热,永远都不会因此受到指责。当然与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昨天下午才达成的统一意见也没有必要绝对保密,只要对媒体保持些悬念了,有些消息从小道传出来,会更加的引起悬念。   张恪也不在意高真在场,将四家公司昨天下午才形成统一意见的事情汇报给李远湖、罗君听。   “这么说,其他三家手机厂商也会选择在东海建厂、建研发机构?”李远湖问道。   “建厂倒没有明说,由各家自己考虑,研发机构肯定要建在建邺或者是海州,我看还是建在建邺居多,毕竟建邺在技术与人力资源上的优势,还不是海州能媲美的,”张恪说道,“技术公开方案里,海州与建邺的重点应该要错开些,避免两地的产业集群同质化太严重,这方面还需要建邺与海州协调一下,如何将公开的技术归类划分,适合建邺的,就重点授权给建邺高新区的企业,适合海州的,就重点授权海州工业新区的企业……”   高真装作认真学习的样子,心里听得却暗暗心惊,心想:这以后在东海还有谁有能力扳倒锦湖?谢家正泰集团只怕是望尘莫及了。能给李远湖当秘书,总不会是愚笨如猪的蠢材,让他们看上去愚蠢的,而是跳不脱权欲、金钱与财富的圈套罢了。锦湖再风光,自己又享受不到一点好处,还不如与谢家、与林雪多亲近。   张恪不去管高真心里在想什么,将一些具体情况跟李远湖、罗君汇报过,又讨论了一些如何去推动省高新产业新战略往前发展的话题,也谈到建邺市与省里派代表加入审查委员会的事情;此外,还要海州市里派出代表。   谈到这里,高真装作无意的头往前凑了凑,幅度没有很大,但已经吸起别人的注意。张恪眉头挤着,看向别处。   建邺市里倒好办,姚文盛之前有在邮电局电信政务司的工作经验,有着技术背景,也的确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远湖眼睛瞥过高真,知道要是将高真硬塞到审查委员会里指望他能做些什么,总不能白挂一个名吧?跟陆文夫说道:“你记一下,看这事是不是请分管的胡副省长推荐一下人选合适?”   与李远湖的这次见面可谓宾主尽欢,还留在省政府的小食堂里用过餐才离开。   张恪是希望建邺与海州在发展手机产业时要有所侧重,在海州,毕竟没有几所高等院校,师资力量也颇为一般,可不要指望海州大学能为锦湖的发展源源不断的输送大规模的合格新员工,要将大量的工程技术人员招聘到还正处于经济井喷前期的海州,难度还是有一些的;那就两地进行分工好了。离开省政府之外,张恪与罗君就一直在谈这事。   ……   张恪都没有时间停顿一下回一趟学校,与罗君分开之后,下午又直接乘车回海州。   锦湖与海州市里的沟通很畅通,详细的情况,已经由丁槐向唐学谦等人进行了说明。   海州的企业连续两届夺下标王广告,又连续两次在海州召开声势浩大的经销商大会。   之前爱达、科王新筹备营销体系,几乎所有对碟机产业产生兴趣的经销商都赶到海州来争名额。今年,加上新元电器,营销体系都已经确定并稳定下来了,经销商要不是特殊情况也不会轻易换掉。   之前大家都预测,今年的热闹程度肯定不能跟去年相提并论,却没有想锦湖在央视梅地亚中心抛出那样的决定,并说明具体方案会在海州、在经销商大会前公布,从十三日起,往海州聚集的经销商与电子厂商也越来越多,看情形,今年的规模不会差过去年。   对锦湖来说,从去年起,经销商大会,更多是向经销商展示锦湖最新的产品,张恪让杨云这次也将新元电器拉一批进来,搞一个小型的产品展示会,希望能维持下去并逐渐的去扩大规模与影响力,最终能形成一个较大规模、较大影响的展会。   科王这时候最主要的任务是维持经销商、渠道商的稳定,一旦渠道规模萎缩,之前借给科王使用的保证金规模也势必随之萎缩,没有其他资金来源支撑,科王资金链就此断裂也说不定。   有这么重的心事压在心上,谢剑南上午去惠山,吃了一顿中饭就回海州,还是与张恪前后脚赶到益隆镇电子工业园区,他却没有想到他刚赶回海州,陈静就跟他提出要辞掉她在科王所有的行政职务。 第687章 家丑   科王的综合研发楼里,下午秋后暖洋洋的阳光透射进来。   谢剑南心里清楚陈静会离开科王,这是迟早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她从北京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提出要离开,想到中午在惠山时二叔与谢意说的事情,谢剑南心间覆盖一层寒霜,能猜到这次北京之行她们收获的东西比想象中要多。   二叔与谢意所说的“子嘉早就将钱用掉”的话,只怕是鬼话扯出来堵这边口的吧?   “两边的事情,我会先兼着,等这边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再完全脱手……”陈静平静的说道,站在阳光斜射的光线里,眼眸明澈。   锦湖会在十一月二十五日那天召开经销商大会,技术公开的具体方案会在那之前向媒体与公众宣布,就剩下十一二天的时间,一些琐碎的事情,子嘉指望不上,但不能将事情都堆到郁萍头上。   在来此之前,陈静已经找刘明辉谈过,请他过来负责市场部。   谢剑南还不清楚刘明辉会去科王高科的事情,不过之前郁萍将王兆军等人拉过去撑起科王高科的生产骨架,他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也没有说什么,王兆军是锦城的人,与赵锦荣关系密切,留在科王,始终是个地雷。陈静这次正式离开,大概以后就要彻底分道扬镳了吧,这么想着总有一些惆怅。   谢剑南没有吭声,从椅上站起来,看着窗外的斜阳,过了片刻,才回头笑着说:“有过要一起生活的念头,不晓得从何时起就想着或许还能做个模范夫妻也说不定,要不是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陈静不晓得如何回答,就像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对有些事就没有少女天真的想法了,当时她还在欧洲读书,与谢剑南离的也很远,后来知道谢剑南在大学时期有着学妹恋人,也能默默容忍下来,要是大雅集团与正泰集团没有那些痕迹的话,就像谢剑南所说的,还能做个模范夫妻说不定,有时候会想起那晚让人迷乱的梦吧。   陈静离开之后,谢剑南抱头枕着高背皮椅,有着花开未曾折的惋惜,不过这时紧要解决的棘手问题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锁紧眉头想了片刻,才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拔了一通电话。   “你好,我是科王电器的谢剑南,李在洙专务这时候方不方便接我的电话?”   电话很快经秘书转到李在洙的手里,李在洙那怪异的普通话腔调让人听了直皱眉头。   “怎么样,你们考虑过我的建议了?”   “不是我考虑过就有用的,我们需要与其他股东沟通,我想嘉信电子方面也不会拒绝与三星合作的。当然,在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合作之前,我倒有个建议要与李专务你讨论。”   “什么建议?”   “科王电器在碟机上的制造能力,在过去一年时间里有着长足的进步,海州的碟机产业配套能力,也比其他地方较强。上回面谈时,曾听金南勇先生说到三星在惠州的电子工厂要调整,要挪出更多的产能去生产三星其他的电子产品,我就在想,科王电器能不能为三星分担一下……”   “我会考虑的……”李在洙在电话那里说道,又说道,“我近期会去海州走一趟,还要请不要吝啬招待啊。”   “怎么可能?”谢剑南笑着说。   与三星可能在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项目上的合作,科王还不能望梅止渴,但是拿到三星碟机的代工合同,对维持经销商对科王电器的信心,会有很大的帮助。   三星碟机九六年开始没落,主要还是产品质量不够稳定,之后就大幅度收缩。   这也是三星这两年调整对华市场策略有关,之前,三星只重视中低端市场,随后的事实证明,在中低端市场上,与国产厂商竞争没有优势,就逐渐调整市场策略,关注中高端市场,品牌的塑造也逐渐转型。   三星碟机的市场份额有些微不足道,但是其从九七年低就转型定位高端市场,又利用高端市场对外资品牌有着不理性的盲从,三星碟机的定价要高过国产碟机一大截还是有一定的销量,使得三星碟机保持相当高的利润率。   其实市场上所谓的高档三星碟机,科王完全有能力制造出来。   科王电器在技术研发经过一年的加强,虽然不能与锦湖相提并论,但也非吴下阿蒙。另外,锦湖的技术扩张,是全方面的,科王的技术增强是专注于碟机领域的,抛开在解码芯片、机芯这两大核心元器件技术,在控制系统等方面的技术,科王并不是锦湖落后多少,至少不比三星在惠山制造碟机的电子工厂差。   谢剑南的目光当然不会只放在给三星代工碟机上,他意识到超级VCD的利润不可能再恢复到暴利期,他考虑在国内首先引进DVD碟机的可能。   ……   黄昏时分才回到海州,看着车窗外的夕阳光辉,张恪与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联系过,说好晚上去唐婧家里蹭饭吃,又联系在海州的丁槐、蔡绯娟也去唐学谦家里吃晚饭。看着时间差不多,就让傅俊直接送他去唐婧家;可惜唐婧人在香港,不在家里。   又有一个多月未见,心里挺想着她,排一下自己的日程,只要等到香港大学圣诞前夕放假才能相见。   这时候的海州,几乎都让锦湖的决定搅沸腾了。   虽然刻意压制国内媒体近期对此事的关注,海州当然不同于别处。就在家旁边的企业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决定,足以成为海州市民茶余饭后热议不休的话题。   赶到市委大院的别墅区,唐学谦、宋培明等人的车也相继赶到,似乎就等着张恪回海州。丁槐从工业新区赶回来,要稍晚一些。   “真是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宋培明大步走过来揽过张恪的肩头,“之前一点消息都不透露,难不成怕我们坑了你不成?”   “事前知会市里,建邺、省里,就不能分彼此,我这时候就怕李远湖再给锦湖出难题,索性就给你们惊喜好了。”张恪嬉皮笑脸的笑道。   “还真是惊喜啊!”唐学谦下了车,伸手摸着张恪的后脑勺,一起往别墅里走去,不管张恪有怎么的地位,他都可以将他当成晚辈来看待的,“你小子总是会带给大家惊喜的,所幸这几年也习惯了。”走进别墅前的庭院,才问道,“如何保证锦湖的利益?”   “因为国内在这方面没有好的基础,锦湖就只能自己将自己送上金字塔的顶端……”张恪解释道。   “是不是有个金字塔计划?”许瑞平笑着问。   “我觉得叫养狗咬兔子战略更合适一些……”   唐学谦、宋培明他们听了都哈哈大笑。   国内在电子产业领域的技术基础很薄弱是不错,但是术业有专攻,一旦锦湖将技术公开,几家企业联合起来专攻某一个技术方向,进步会相当迅速,锦湖想要保持全面的技术领先优势是很困难的,说“养狗咬兔子”倒是很形象。   但是锦湖在技术扩张上的努力,唐学谦等人都是有目所睹的,当一家企业有着四五百的员工就颇为得意之时,锦湖在海州的研发人员就有这样的规模。   不过张恪毫无得意之处,比起三星这些外资巨头的研发机构,此时锦湖在技术研发上的努力还只能说很微不足道。   海州这里只会保留应用技术的研发,核心技术的研发都会由橡树园与ESS承担,海州相当一部分的工程技术人员,都会先填充到橡树园去。   唐学谦、宋培明等人这时候已经不会多嘴多舌过于详细的关心锦湖的发展计划,他们更关心锦湖种种的决定,要如何才会对海州电子产业的发展有最大的促进作用。   这两年多来,爱达电子的崛起,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区里培育出一批配套的电子企业,张恪会重点支持这些企业在相关领域内继续做强做大,当然也希望海州能引进一批有竞争力的电子企业。   此时的海州只适合打造成电子产业的制造基地,在研发与设计上,没有技术与人力资源的优势,手机芯片与软件的设计与开发,那就自然要重点放到建邺了。   还有一件事是要跟唐学谦、宋培明他们商议的,就是在海州成立职业技术培训学校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锦湖工厂的规模会越来越大,中高级技工与熟练工人,将成为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不久的将来,将因为这一点而限制锦湖与海州工业新区的发展。   根据蔡绯娟拟定的计划,锦湖会建立一个内部员工逐渐提升的培训体系,但也需要海州的基础培训体系能够跟上发展的步伐。这已经是迫切提到日程上要完成的工作之一。   或许,锦湖只需要建立内部员工的培训体系就可以了,这是人力资源部门的职责,张恪考虑到,将这一块的工作单独拿出来由锦湖控股去完整,一方面减轻下面公司人力资源部门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他本人对日后国内职业教育体系有诸多的不满。   九十年代中期,海州的职业教育体系相当发达,但是教育改革之后,职业教育体系则不是国家投入的重点,迅速衰退下来,海州也不例外。   在当前的环境下,两全齐美的方式就是联营办学,在海州原有的职业教育体系内,锦湖投资建设独立的职业教育学院,锦湖注入资金维护职业教育上的高投入。不仅可以为锦湖及工业新区培养基本的技术工人,也可以将这里作为锦湖的培训基地,新员工入职培训以及锦湖员工都可以到这里进行加强培训。   ……   到唐学谦家之后,就让傅俊回去跟一家团聚了,马海龙过来接他的班。吃过晚饭,张恪让马海龙送他到邮电局职工宿舍区前就下了车,吩咐马海龙,明天上午他不大打算出门,没有接到通知,不用过来。   新锦居是从邮电局职工宿舍区两道门进去,夜深人静,偶尔有夜归的人错身而过,入秋后的夜晚,独自在小区漫步,也是不错的感觉。   要进二道门时,停在警卫室一旁的车里下来三个人,喊张恪:“恪少……”   张恪一看是新元电器的老总丁文祥,背后一男一女是他的侄女丁莉华与丁莉华的男友、新元电器市场总监周小兵,也不晓得他们怎么晓得这时候在这里堵自己,笑着说:“丁总怎么有兴致帮人家来站门岗了?”   “让恪少取笑了,要不这样,也不晓得能不能见恪少您。”   “我有什么好见的?”张恪摊了摊手,站在那里与丁文祥说话,也不请丁文祥进去喝茶,也担心别的什么,就怕晚晴正含情脉脉梳洗罢在等自己,让丁文祥他们看到,难道欺他们眼瞎不成?   丁文祥也不介意,谁要知道这个青年的身份,能站在一起说上话都是荣幸,哪里会介意。   听见小区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些吵闹的声音,张恪心里奇怪,这二道门里住着没有几户人家,除了他家、小叔家,还有晚晴家,就都是邮电局的领导,谁家吵架闹出这么些动静?张恪往门卫那里看了两眼,听动静还不小,门卫怎么就站在这里若无其事?   那边的门卫认识张恪,走过来说:“张总夫人晚上领着人进去了……”   “我小婶?”张恪诧异的问了一句,听声音有砸锅砸碗的,什么事闹这么大动静?再说小叔他们另外有住处,也不住这里。   张恪眉头皱了皱,朝丁文祥摊了摊,说道:“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我要先进去看看。”   “那我们在车里等您?”丁文祥不确定还能不能再堵上张恪,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谈话的机会。   “都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啥家丑不家丑的,请你们进去喝杯水。”   张恪走进二道门,见晚晴家与小叔家都亮着灯,小叔家的院门开着,走进去,看见客厅里或站或坐一些人,除了小婶与晚晴在边上外,大伯张知微与大婶婶也在,大婶婶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还有一个女的坐地上,披头散发,只看得见侧脸,在拼命抽噎,是张奕的女友刘婷。张奕就挡在他妈与刘婷之间,措手无策的样子,不晓得脸上给谁抓了几道血痕。   保姆与司机都站在院子里,还有晚晴的助理张庭,看着张恪与丁文祥他们走进来,都有些慌乱,不晓得怎么解释客厅里的事情。   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左邻右舍这时候都没有出来围看,大概早知道是家务事。   “你要不跟这婊子把婚给退了,我跟你妈今天就死在你面前,你就看着你为这婊子逼死我跟你妈……”   张恪推门进去就听到大伯张知微气势汹汹的喊出这句,看他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有寻死的样子。   这时候大家都看到张恪走进来,张知微气势汹汹的表情也僵到脸上,大婶婶坐到地上号啕大哭也陡然停止,就像热闹非凡的场面一下子给凝固在那里,晚晴才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拍了拍胸口。   张恪指着后门,阴沉着脸,说道:“把门打开,都跳河死掉干净。”   张知微想要换张笑脸来迎,听到张恪这毫不情面的话,那将露未露的笑脸僵在脸上,比笑还难看。 第688章 撒泼   张恪看着地板上有给砸得粉碎的瓷器,几只沙发垫也给丢掉角落里,还有一只沙发垫给撕破了,里面的填绒给搞得满屋乱飘,沙发上给泼了水,刘婷身上衣服都湿了半片,张奕脸上还有好几道血痕,都不清楚刚才发生怎么的场面。张恪吸了一口气,看大婶婶抽噎着的模样,又有打算号啕大哭的意思,恨恨的说道:“谁要闹,闹吧,将房子拆了都行。”看了张奕一眼,说道,“我找你问点事……”说罢说走了出去,出门之前又嫌厌的看着这满地狼藉。   张奕有些束手不策,不晓得张恪是什么意思,晚晴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朝还坐在地上的刘婷呶了呶嘴,她人先跟着张恪就溜了出去。   小婶婶将刘婷从地上搀起来,一屋子的人都走了出去,就剩张知微夫妇还留在客厅里。   就差给张恪指鼻蹬脸喝斥了,张知微哪里曾想到这魔头这时候回来,看大家都走出去,心想要是这事就这样偃旗息鼓又不甘心。   ……   张恪出了客厅,对还站在丁文祥抱歉的说道:“这样吧,丁总要是赏脸,我明天下午请丁总喝茶……”这边有人要寻死觅活,心头给塞了一团乱蓬蓬的茅草似的,也没有心思留丁文祥下来喝茶。   丁文祥只需要能有与张恪交谈的机会就行,就不一定非要在今晚上,想必张恪也不想让家族里的纠纷落在外人眼里,就告辞离去。   回到自己屋里,虽然长期都不住人,晚晴都会让人定期打扫的,所以屋子里整洁明净,张恪打开灯,将其他人都丢客厅里,什么也不管不问,自己跑进厨房烧水,等水烧开了,才冲了三杯咖啡出来,给晚晴一杯,小婶一杯,他自己手里端着一杯,其他人都没有份。这才端着咖啡站在那里看着垂头丧气的张奕,刘婷脸上悲悲戚戚的神色倒是真切的。   “说吧,都发生什么事,闹死闹活的?”   小婶在边上解释:“张奕与刘婷一个月前领了证,谁也没告诉,我们都不晓得,不晓得怎么给张奕他爸爸知道了,跑到刘婷父母家闹过两回,搅得人家不得安生,他们又千方百计打听到张奕、刘婷的住处,跑过去闹过一回,能砸的都砸了,就差放火烧掉房子,那次张奕不在家,还是左邻右舍看不过帮忙报了警。你小叔就说这边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刘婷与张奕过来住,也算帮我们看着房子,不晓得又怎么给他爸知道这里了……”   张恪双手抱胸站着,他晓得,自己不回家,也没有人拿这些事烦他,也就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瞥眼看着刘婷手腕上的伤疤,只怕有些事小婶这时候都还在轻描淡写的说;眉头锁着,往门外瞥了一眼,大伯张知微与大婶婶畏畏缩缩的探头往里看。   “还想怎么样,把我这里也砸了!”新仇旧恨都往脑子里涌,看到大伯那张脸就气血上涌,张恪说话当然没有什么好语气,要不是念着晚辈的身份,早就指鼻子蹬脸破口大骂,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门外的大伯,冷冷的说道,“死猪不怕开水烫,撕破了脸皮就没有顾忌、四处撒泼,你们进来砸吧,我不拦着你们;你们俩就在这里将她直接逼死得了。”将咖啡杯就将门外砸过去,哐铛一声巨响,钢化玻璃门与咖啡杯都很结实,滚烫的咖啡洒了一地。   谁都没有想到张恪能发这么大的脾气,都给吓了一跳,心惊肉跳,一时间大家的呼吸都细了。   想想也是,张知微夫妇这么闹腾,可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才甘心?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张知微还只当咖啡杯就是朝他砸过去,仓惶后退的一步,绊倒坐在花坛上,骇得半天没敢吭声。   相比三年前的夏天张恪一怒当众掀桌,还会觉得小孩子乱脾气;此时的他却有冲冠发怒的威势,压着旁边都跟着喘不气来。   张知非他妻子要安抚大家的情绪,呶着嘴挤眼示意他大伯张知微夫妇赶紧先离开。   张知微真是怕了,张恪这小子一直以来都对他家横鼻子竖眼看不顺心,还真怕他恼了之后会六亲不认做出什么横事来,抖抖缩缩拉着妻子就先出了院子。   别人都不晓得怎么安抚张恪的情绪,张恪撇撇了嘴,自己跑过去将地上的咖啡杯捡起来,放到玻璃茶几上,又跑到工具间将拖把拿出来,拖起洒了一地的咖啡渍;这时候才有保姆刚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拖把拖地。   张恪将晚晴杯里的咖啡倒了一半进自己的杯里,才坐到沙发上,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对张奕说:“江南那边的营林规划书,你明天拿一份给我,我这两天有空,就看一下……你们结婚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送一份礼给你们的,我先代他们送给你们……”将手腕上的那块江诗丹顿表摘下去,没有直接给张奕,而塞刘婷手里。才又回头跟小婶婶说,“小婶,你去跟他们说,海州没有他们撒泼的余地,不认,要断关系就断,至于张奕之后与刘婷是分是合、是好是差,都没有这时候把人往死路上逼的道理。”   ……   张恪也不管楼下这摊子事,径直上了楼,张知非的妻子跑出去找他大伯将张恪的意思告诉他们,晚晴跟着上了楼,谁都没有想要张恪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进了书房,没人时轻拥着他的膀臂,说道:“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实在不行,让张奕与刘婷离开海州就是了。”   “蛮期待的夜晚,给搞成这样,心里能不恼吗?”张恪收敛起性子,将晚晴轻楼在怀里,苦笑着说。   晚晴掐了他一下;张恪就坐在桌子角上,掏出手机给还在建邺、今天经过建邺仓促都没有赶上见一面的小叔打电话:“小叔,赶巧我回海州,大伯就上门来闹事啊,这事真是蹊跷!”   晚晴诧异的呶呶嘴看着张恪,都不相信这事是安排好了的,听见张知非在电话那里苦笑:“我劝过你大伯,你有没有看到他撕破脸皮不要脸的样子?我给他骂得狗血喷头,人不是鬼不是,心都寒了。我想就怕你爸出面也要给他拿话堵回去,难道我们还能跟他破口大骂,你都不行,那我让张奕带着刘婷离开海州……”   晚晴贴着张恪的身子而站,手机传来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赶情还真是张知非趁着张恪今天回海州才将张奕、刘婷住这边的消息透露出去,张知非诡计多端也就罢了,难得张恪竟一眼看透,竟然还半真半假的发了一通脾气。   张恪叹了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道:“我的态度也表了,脾气也发了,这事要还是解决不了,让张奕带着刘婷离开海州算了……”想起大伯那付嘴脸,他都有些心灰意冷。   “许鸿伯说张奕他爸不至于顽固到那个程度……”张知非顺带将许鸿伯也出卖了。   “唉,”张恪叹了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道,“就晓得你们没有啥好心眼把我当枪使唤,但愿事情能解决好,不要闹出什么大事才好。”   挂了手机,张恪坐到沙发上,晚晴也不大晓得事情的始末,不过刘婷手碗的伤疤倒是很刺目,这件事真这么纵容下去,有过这样那样不愉快经历的刘婷只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在楼上书房里与晚晴说了一些别的事情,听到楼下又有些动静,才再次下楼。   “张奕他爸妈回去,走之前还将那屋里收拾了一下。”   “哦……”听小婶婶这么说,张恪呶呶嘴,也不能就肯定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应了一声,这边的客厅又重新让保姆打扫得整洁干净,才想起问刘婷现在在哪里工作。   “之前的工作都丢了,闹成这样,哪还有心思去工作?也怕闹到单位去啊。”小婶婶帮着解释道。   “那去锦湖吧,”张恪说道,又问张奕,“蔡绯娟的电话你知道?工作的事,直接去找蔡姐给安排吧。” 第689章 道德杀人   这还是张恪第一次直接往锦湖里塞人,看上去有些破坏他之前的原则,就像梁军他们,都没有能直接进锦湖,而是进入跟锦湖没有直接关系的世纪锦湖,张奕跟着许鸿伯,也仅仅是给许鸿伯当助手,都没有正式的说法,生活费还是张知非掏腰包给,当然也不能算锦湖正式的员工,晚晴心想张恪这么做大概担心刘婷经历这些事情心理会变得异常的脆弱吧,也担心他大伯那边还要不依不挠——有些人脑子就是一根筋。今晚这咖啡杯砸了出去,他大伯就算心有不甘,大概也不敢到锦湖的地盘撒泼。   张恪也头疼处理这些家务事,看事情差不多,抬了抬手,才省得刚才将腕表送张奕他们了,说道:“那就这样吧,没什么大不了事情,也不要放心上,还有啥事明天再说吧。”   小婶看了看手表,张恪回来时就不早了,这边闹腾着,都快十一点了。   张知非他妻子将张奕、刘婷叫到她那屋里去劝导,免得他们年纪轻轻的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张奕与刘婷的婚事,张恪认了,比谁都好使。这些事情哪个女的摊上都很难承受,张恪这通脾气,也算是帮着她发泄了一通,不然作为女人心里很难想开,能直接进锦湖工作更好了,他大伯不就给利势心糊住眼睛吗?看看这边的亲戚,有谁有资格直接进锦湖?   刚与丈夫张知非通过电话,只是奇怪他怎么晓得张恪肯定会给张奕、刘婷撑腰?   晚晴也跟着过去开导刘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伤疤又给血淋淋的揭开来,女人都很软弱,世俗的压力却又都压在女人头上,好在张奕这小子还有些骨气。   大家都走了,房子空洞洞的冷清下来,张恪自己上了二楼,到书房里打开电脑看资料,过了半个小时,晚晴走了回来:“你小婶将张奕、刘婷接她家去住了,大家都走了……我帮你煮咖啡去?”   小叔家狼籍一片,院子里都有玻璃渣,说不定楼上的窗户都给砸碎了,也不晓得闹了多久,晚晴一直都在场,他们还肆无忌惮的在闹,那真是撕破脸什么都不顾忌了;这会儿简单收拾一下也没用,张奕与刘婷住在里面看了只会堵心,总之小婶会给张奕、刘婷重新安排住处,只要这件事情过去就好。   张恪双手抱着后脑勺,说道:“再喝咖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喝点酒吧……”   “那我回屋拿去。”   “我跟你去。”张恪跟着晚晴后面,两间院子前后都有门通着,不需要从外面绕,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干红与两只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到后庭院里,张恪给两只酒杯都倒满酒,晚晴微羞的说:“你想我喝醉啊。”   都深秋了,夜里坐室外有些凉,依肩坐着,喝着酒,倒也不觉得冷。喝了一阵,晚晴说脸有些发烫,抓住张恪的手贴着脸颊。张恪将脸贴过去,贴着温热润滑如玉的脖颈上,将晚晴温软如玉的身体搂在怀里。   晚晴将杯中酒倒张恪杯里,站起来将手里玻璃杯丢过树篱,丢到湖里去,轻笑着说:“这叫毁尸灭迹……”后庭院里的桌上只剩下空酒瓶,还有张恪手里的一只酒杯,谁也没心思去收拾残迹,就让一只空酒瓶、一只酒杯留在现场好了。   晚晴带着微醉的迷离,瘫软跌坐在张恪的怀里,少女似的轻声娇语,“下回再砸一次杯子给我看!”   “幸好那只咖啡杯没有碎,不然要心疼死。”张恪手伸进晚晴衣服里,捻着她腰间的细皮嫩肉。   “看你砸了杯子,就那一刻啊,我就恨不得他们立即从地缝里消失掉。”晚晴微羞的笑着情话,骑坐到张恪的大腿上,裤布轻薄,有着撩人心魂的臀肥股热,也不掩饰自己心间的情欲涌动,“你为什么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所谓道德杀人,晚晴心里总是忌惮的,正因为与张恪有着这种不正常的关系,才会更加同情刘婷的遭遇:女人真是一点错误都容不得犯。要说起来,许思不也是背着给人指着脊梁的骂名?张恪火冒三丈倒好理解。   晚晴拥着张恪的身体轻声说:“这时候不许你想许思那妮子……”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   “笑什么?”晚晴睁着迷离的眼神。   “她也这么说过……”   “啊!”晚晴满面羞红,不晓得有几分是体内的情欲在燃烧。   夜里有一个种莫明的声响,弦月清辉,不是很明亮,但足以让张恪与晚晴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看清彼此的眸子。张恪含了一口酒,朝晚晴的嘴唇凑过去,嘴唇相触的瞬时,有着温润、柔软的触感就撩拔起汹涌的情欲。   将酒杯丢在桌上,张恪与晚晴拥着进了屋。张恪将晚晴放沙发上,剥出给醉意染得粉红丰艳的身体,体温很烫;晚晴七手八脚的将张恪身上的衣服解开,修长雪白的双腿崩直贴着在张恪的腰间,迎着他进入自己的身体里,那一瞬间的挤压,让她痉挛颤抖,四肢像八爪章鱼似的缠了上去,胳膊搂着张恪的脖子,手在他背上抚摸,腿环紧着他的腰。张恪顺势将晚晴整个人从沙发上抱起,让她像树獭一样缠在自己的身上,不消片刻,晚晴就缠紧张恪不让他再动。   事后洗过澡,两人相偎依在床头,张恪喜欢晚晴丰满弹软的肉臀,她趴在自己胸口,手在她的肉臀上摸着,谈起这些天来各方面的反应。股权经过多次的调整,晚晴在爱达集团还持有二百一十万股的股份,又要年底大规模配股了,这次要额发增发一百万股员工股,不过她没什么好担心的,她手肘着微微撑起来些,怕压着张恪,丰满雪白的胸部挤在两人的身体之间,好像共同长在两人的身上一样。嘴里叫着吃不消,让张恪那双手在臀着抚摸着,身体里的痒痕又深了起来,入睡之前又做了一回。   ……   张恪每回醒来,晚晴都早已收拾妥当离开,不会在这间屋里留下任何痕迹,这次也不例外。从家里又找了一只戴上,起床后,三间院子都空落落的没有人在。让张奕上午送资料过来,过了九点钟,张奕就拿了资料就过来,脸上的抓痕结疤了,昨天夜听晚晴说是给他妈抓的,张恪都不晓得怎么安慰他才好,经历了这些事,他的心性也应该能得到些淬炼。   有些话,还是小叔或者小婶婶他们来说合适,张恪就问了一下刘婷上午去锦湖找蔡绯娟的情况,见一切都好,大伯张知微夫妇听说也回东社去了,张恪就没有再多问什么,接下来就跟张奕谈工作上的事情。   印尼的森林大火随着亚洲金融风暴还在一直持续不停的熊熊燃烧,这场本应该在雨季来临之后就熄灭的森林火灾比预计中多延续了三个多月,产生的大量烟尘对周边国家新加坡、马来西亚都造成环境灾难。   由于印尼的火灾,亚洲纸浆供应持续偏紧,导致纸浆、纸张价格持续飞涨。近两个月来,新闻纸等纸品售价激增30%。   九月末,新光纸业出资一亿美元收购马来西亚郭氏云源集团就其下属制浆企业30%的股权,不仅获得稳定的原料纸浆供应渠道,也在相当程度上弥补了因纸浆价格上涨对生产成本所造成的压力;另一方面,新光纸业却可以享受纸张价格大幅上扬带来的巨额利润。   二期工程在入秋之后就顺利投产,新光纸业的造纸产业形成规模效益,也成了一台现金输出机器。只不过这几年还贷的压力比较大,要想有大的动作,还需要锦湖的资金支撑。   考虑到国内纸张需求会随着经济的发展而长期增涨,而国内迫于环境压力会持续不断的削减污染严重的草浆生产线,木浆与纸张价格长期看涨的趋势已经能够确定下来,林纸一体化工程逐渐给地方、中央政府所重视。   新光纸业九六年初就强行上马的林纸一体化项目虽然当时看起来有些冲动与不理智,此时却成了香馍馍。奈何林纸一体化是资本密集型的项目,投资巨大,要不是新光纸业背后有锦湖支撑着,大家谁都不会特别好看新光纸业的林业一体化项目。 第690章 新光的远景   随着木浆价格的飞涨,地方政府受到经济利益的驱动,就迫切的希望能引进大规模的林纸一体化项目,特别林业用地较多的地区,也包括江南省。   林纸一体化是资本密集型的项目,投资巨大,十万吨级木浆制浆项目,少说要八到十亿元的投资,加上运输、贮藏的配套投资,投资规模更加宠大。   关键还需要先保证足够多的原料木材供应,十万吨级的木浆制浆项目每年就需要四十万方的木材供应,以速丰林八到十年的生产周期来计算,就需要四五十万亩的林地。   国内乱砍滥伐现象严重不假,地方政府禁止力度也不够得也不假,但是并不是意味的别人乱搞,大家都可以跟着浑水摸鱼。   投资规模上十亿、甚至数十亿的消耗资源类项目,一经提出,注定就要受到媒体与公众的关注,国家也不会将这些项目的审批权放给地方。林纸一体化项目还想从仅存不多的天然林里获得充足的原料木材供应,岂不是自己想找唾沫淹死?   无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政府,林纸一体化战略的第一步,就是大面积营林,营造生长期短、经济效益高的速丰林——另一方面,木浆价格飞涨,也促使国内的木材价格大幅上涨。   九十年代中后期,国内造纸企业还正处于技术升级、规模化发展的初期,资产超过十亿的造纸企业就屈指可数,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林纸一体化项目,对国内的制浆企业来说,就有些高不可攀了。   亚洲经济、金融形势持续恶化,在过去十年间高速发展的亚州造纸企业,要熬过危机绝不简单,哪有可能再大胆的进行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投资项目?   在这种背景,背地里有锦湖支撑的新光纸业就显得熠熠生辉。   ……   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新光纸业计划在东海省境内营造三百万亩速丰林,迄今为止完成近半。   如此迅捷的营林速度,没有许鸿伯的参与,几乎是无法想象的。   宋志佑或许在管理与专业上有着丰富的经验与知识,但是如何利用地方政府的力量,甚至具体到集结乡镇、村社等各方的力量以大会战的方式征用荒林进行种植速生林木,许鸿伯则发挥其他人无法替代的作用。   张奕这大半年来跟着许鸿伯东奔西走,人很精瘦、沉着,已经没有二十岁时的轻浮气。要不是他爸妈这次撒泼式的揪着刘婷不放,他还跟着许鸿伯在外面奔波;这时候却不得不返回海州给刘婷以依靠。   许鸿伯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加入新光纸业,他的辛苦,他的奔波,也仅仅是答应等到小江上游的植被得到基本的改善之后就要终止,也不取报酬,只要求新光纸业尽可能种植对环境负面影响小的混生型速丰林。   许鸿伯是编外人员,张奕自然更是编外人员。   这些时间来,新光纸业旗下已经形成完整的营林建设队伍之后,工作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剩下的营林任务差不多能在明年雨季之前完成得大半。这时候,还不急着上制浆项目,就需要开始向外省市扩张营林面积。   依照当初的承诺,许鸿伯倒是会随时袖手而走。   周游、宋志佑急得不行,张恪却晓得,商人之利是不能将许鸿伯挽留下来的。张奕也是跟许鸿伯历练,就算许鸿伯回海州清养,张奕还是可以让小叔安排进他的公司里。   对许鸿伯的去留,张恪很随心,许鸿伯要留在海州,自己还能多见他几面请教些事情,不过眼下要关心新光纸业下一步的扩张问题。   江南省与东海省同处于小江流域内,以小江为干流的水运体系几乎延伸到两省的每一处角落,利用廉价的小江水运,就能将林场原料木材便捷的输送规划中建于小江下游某座城市的制浆工厂,形成完整的产业链。   东海省的营林任务即将完成之后,最佳的扩张地,那自然就是江南省了。   江南省与东海省大体以小江为界,不过东海省在小江流域内占的地方大许多,小江上游沿江九县中,东海省占了七县。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猖獗的乱砍滥伐,并不是东海绝无仅有的现象,江南省的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   九六年年初,徐学平自暴其丑,将东海省林业系统的盖子揭开来,江南省想遮盖子自然也遮不住,被连累一同受到国务院的点名批评。江南省这两年在禁砍禁伐上做了些工作,对天然林资源的保护也重视起来,但是并没有像新光纸业这样的企业主动承担起营林的重任,江南省在资金上的投入相比较起新光纸业就可怜得多。不仅资金投入少,当年一刀切禁伐,森工企业以及林场的工人下岗之后再就业的难度极大,积累了不少问题。   从这方面来说,江南省这时候也需要新光纸业将营林计划推进到其境内,不仅改观林业投资、改善环境,还能促进原森工企业及林场下岗工人的再就业问题。   张恪让周游、宋志佑他们开始筹划这方面的事情,张恪昨天让张奕将汇集的资料拿过来给他看,不过是接过与张奕接触的由头,张奕赶过来不久,过不久,人在海州的周游、周复也跑了过来。   张恪这段时间,精力都不放在新光纸业上,难得他有心想起来要关心新光纸业的发展,都眼巴巴的赶过来。   “我们跟江南的地方官员接触,他们似乎对新光纸业的制浆项目更感兴趣……”张奕几乎未曾有过跟张恪谈工作的机会,张恪身上所具体的商业天赋,已经不需要去惊讶或赞叹了,此时熠熠生辉的锦湖,不过是他商业天赋所表现出来的璀璨光环而已。   “哦……”张恪点点头,换作其他人,他就不会多解释什么,不想让张奕以为自己太冷淡,稍加解释道,“去年年初随营林计划捆绑提出来的制浆项目,计划投资规模有五六十亿,这也是今年年初锦湖与李远湖之间引起矛盾的关键,但是矛盾没有激化,也没有公开,只在很窄的、受控制的范围内流传,南边的市县官员不晓得,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从环境保护的有利角度来说,制浆工厂最终也会选择临海的区域建造,也不是他们感兴趣就行的……”又伸着懒腰跟周游说,“我们也不需要什么小花招吧?”   “的确。”周游笑着说。   一年之前,为了推动营林工作,不惜将制浆项目高悬起来诱惑地方,锦湖这时候也算成了气候,速丰林、林纸一体化也成了得馍馍,就没有必要继续用这些小花招了。   张恪笑了笑,说起最近江南省委的官员变动。   自从半个月前与姚文盛的姑夫陈新民见过面,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江南省省委副书记陈新民就给调出江南省,中央大幅度调整江南省委省政府的组织结构,周瑾瑜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算是踏踏实实的往前迈进了一步。   偏偏江南省的林业部门又成为周瑾瑜分管的部门,让张恪心里相当郁闷,营林工作的面很大,受政府部门钳制很多,他翻了翻这些资料,都是对江南省地方条例,对将来营林工作的影响,发现要与政府没有良好的合作关系,工作还真的很难推进,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沙发背垫上,说道:“有没有考虑过先绕开江南省,将营林的工作先推到西南林业资源大省去……”   许鸿伯还留在建邺,张恪近一个月里都没有空抽出时间跟他好好的聊一聊。   周游说道:“许老师分析常务副省长可能是周瑾瑜的过渡职务,毕竟周瑾瑜在处于区域经济事务上的能力很强,加上周家在背后的支撑力量,而正泰集团及其下属成员企业的动向又多集中在金山市,很可能会很快过渡到金山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任命很可能会在年前落实。”   张恪也有这样的想法,金山作为江南省的省会城市,享受副省级的行政待遇,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权力可能比所谓的常务副省长还要实在,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对新光纸业在江南省的营林计划却不会增添多少妨碍,大不了绕过金山。   周游又说道:“不过金山湖周边有大片适合种植的湖滩……”   “你欺我不懂环境是吧?”张恪瞪了周游一眼,“金山湖滩是湿地环境,真要改造成速丰林地,那就是造孽,你们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吧,将金山绕过去……”   说起原定的计划,周游又与张恪讨论起与郭氏云源集团合作的事情来。   在新光纸业拿出一亿美元收购郭氏云源集团旗下制浆工厂30%的股权之后,东南亚的经济形势持续恶化,除了继续筹措资金之外,郭松延还决定关闭旗下工厂一部分产能来缓解压力,当然也包括云源集团旗下纸业集团的部分产能。   这时候,周游提出,新光纸业有没有向云源集团提出将这部分产能转移到海州来建合资工厂的可能。周游说道:“郭氏在马来西亚的工厂歇业,设备折旧还要继续,内地市场及相比马来西来要廉价得多的劳动力价格,都能诱惑郭松延将部分造纸产能转移到海州来,何况云源集团在晶圆厂项目上也已经与锦湖控股的越秀公司开始密切的合作……”   张恪听周游诉说他的规划,自己手指轻轻敲打着玻璃几,偶尔拿手指摸摸鼻头,说道:“这样啊?”   “郭氏一直看好内地的市场,他们也主动暗示过这样的意图……”   “哦,”张恪知道受经济危机的影响,马来西亚可能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才能走出低谷,郭松延也不会对马来西亚的经济形势特别悲观,“他们有这个念头,还是更看好内地的市场吧……”又思量的片刻,说道,“行啊,可以进行这方面的接触,不要过,要转移些稍微有些技术含量的东西过来,我们可以提供厂房、熟悉工人……”   造纸业是资本密集型产业,技术上的要求并不苛刻,远不能与消费电子相比,又不是严密受控的技术,要是能与郭氏云源集团旗下的纸业集团合作,差不多就能满足技术上的所有需求。而新光纸业在过去三年里,几乎将海州市造纸业所有的技术力量、熟练工人都吸收过去,所以要与郭氏云源集团采取全面的合作,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张恪又说道:“制浆项目,到了适当的时机,也会投资建在海州,要是营林工作能顺利的推进到江南省去,制浆项目的规模还要庞大,那就需要庞大的造纸产能与制浆项目配套,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林纸一体化的规模效益。我计划着在小江流域,最终形成包括营林、制浆、造纸等环节两百亿以上的产能。这个产能,要主要释放在海州。当然了,新光纸业今年的目标是产值达到十亿,毕竟二期工程的产能才刚刚释放出来,明年的目标就是要增涨到二十五亿,这一切离这个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敢情距离是不近……”周游笑着说。   周复与张奕坐在一旁,几乎没有插上话。   周复想起三年前初次与张恪见面,还是因为新光造纸厂的职工拦路上访将新海通大厦背后的公路堵住。那时做梦也绝计想不到新光此时的风光,但此时的新光离眼前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眼中的目标还有很远的距离,总是不能想象他的心到底有多大……听他的语气,这个还只是小江流域内的投资规模。   张奕很清楚自己以后很可能不会直接就留在锦湖的体系内工作,但是能够参与这样的商谈,无疑也是得到某种的肯定,想起种种往事,心里滋味百般。   张恪没有去看周复、张奕的神色,只跟周游说道:“要达成这个目标啊,新光纸业还需要借助多方面的力量,我看新光可以制订一个五年或十年规划出来……”倒是没有说“只要达成这个目标,差不多就能将小江流域落后的、重污染的造纸产能淘汰掉”之类的话,这并不是新光纸业作为企业自身要考虑的事情。   ……   昨天晚上,张恪与新元电器的老总丁文祥约好下午请他喝茶,也没有约好具体的时间,他与周游他们就新光纸业未来的发展交换了意见,让周复与张奕先回去,将周游留下来谈别的事情,也没提吃中饭的事情。张恪他自己也不晓得中饭如何解决——晚晴在学校里,所以也没必要将周游再赶走,赶走就没有人陪自己吃中饭了——昨天夜里还特意让马海龙上午不用过来。   刚过十二点,张恪与周游中断谈话,打算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用餐,丁文祥就上门来了。这次他那个腼腆而美丽的侄女丁莉华没有过来,倒是丁莉华的男友周小兵跟着丁文祥过来。   “呵,来这么早,我可没有打算请你们吃中饭啊。”张恪笑着说。   “昨天跑了太急,发现没跟恪少你约时间,真是失礼,要是不打扰的话,让我来做东……”   “有免费的午餐,总不是坏事……”   丁文祥将宴请张恪的地点选在陈奇的八锦珍,张恪上车后,通知马海龙下午直接去八锦珍去,免得他到这里空跑一趟。   车停在府天大厦背后的停车场里,下车来,丁文祥看着大半还给彩色布幔围裹着正进行修缮整建工程的丹井巷,说道:“有四凤桥餐饮广场的前作在,许多人都等着世纪锦湖在丹井巷有更令人惊艳之作……”   “我也期待。”张恪笑着说。   丁文祥是海州市下属东元县人,早年都在东元县发展,作为爱达电子的配套厂商进益隆镇的电子工业园区建厂、又成立碟机工厂,进而组建新元电器,完全溶入海州市的上流社会,由于与锦湖的密切关系,甚至知道一般海州上流社会人士所不知道的锦湖体系之内的关联。   四凤桥餐饮广场是当时张恪盘活新光造纸厂资产的关键,可以说是张恪首次让世人惊艳的商业运作,只不过很少人知道四凤桥餐饮广场背后的操盘者是一个当时还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罢了,倒是成就了邵至刚在海州的声誉。   丹井巷临近沙田前街的一段建筑早就修缮完毕作为示范性工程面世,八锦珍等五六家餐馆、酒吧经过一年多的精心运营已经成为海州高档餐饮的代表。丹井巷的整体商业运作,自然就更令人期待。   张恪回头看了左边的建筑群,沙田西片商业区的开发,基建部分算是完全进入收尾阶段了,丁文祥对锦湖与正泰集团之间的恩怨也有所知,虽然看得不是很透,也是由于内中情由太过复杂的缘故。   世纪锦湖开发丹井巷一直都是悄无声息的,就是在正泰集团联合香港葛家的嘉信地产、建邺的精典地产接盘曾几何时傲视海州商圈的赵锦荣的锦城地产之后,世纪锦湖开始加大对丹井巷修缮工程的宣传。要说这不是针对正泰集团,鬼都不信。锦城地产对沙田西片商业区的开发策略也被迫改出售改为招商,之前只需要出售套现了事,改为招商、自己运营的话,没有三五年的工夫,很难看出成果。   关系还真是复杂,谢晚晴出身谢家,与锦湖关系密切的孙尚义、葛明德又是出身香港葛家。   这种豪门恩怨要拍成电视剧也足够的精彩,丁文祥倒是忘了此时的自己也要算一方富豪,大概在张恪面前,觉得自己那些商业成就有些微不足道的缘故吧。   刚走进八锦珍,看见陈妃蓉在店里帮忙,张恪吓了一跳,问:“你怎么在海州?”   “回家过周末很奇怪吗?”陈妃蓉微歪着脑袋,睁着明亮秀美的眸子看着张恪,觉得他吃了一惊的模样有些夸张了,嫣然笑了起来。   张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完全没有想到进来会撞见陈妃蓉,反应也的确大了一些,对他来说,这段时间也没有周末不周末的概念。   “倒是你很奇怪呢,消失好长时间不见了,”陈妃蓉又说道,“你上次推荐给我看的书,我迷迷糊糊的看完了,有些问题都不晓得找谁答疑。”   叶小桐与邵心文婚礼之后,张恪就忙着没有时间去图书馆看书,也就没有机会碰上陈妃蓉。其实也没有多久,才半个月的时间而已,这半个月的时间,张恪倒在北京住了七八天。 第691章 再遇车前灯   丁文祥不认识陈妃蓉,见是一个明眸皓齿、有着清纯明秀气质的少女与张恪亲热的说话,眉眼间的气息和熙而亲切,丁文祥阅人无数,当然看得出眼前这少女对张恪有着异样的好感,而张恪对这少女的态度也不差,于是说道:“恪少遇到熟人了,不如一起吃饭吧?”像这么明秀妍丽的女孩子,海州都绝少见。张恪认识这样落凡出俗的女孩子,在丁文祥看来,简直就是太一般了,没有什么好惊诧的。要是有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孩子,拿这种语气、这种神态与张恪说话,他才觉得奇怪呢。   不可否认,美女是种稀缺的资源,但是这种资源对于张恪此时的身份与身家来说,那就太普通了,不难想象张恪给绝色美女环绕的情形;其实上,张恪就是站在海州幕后的经济沙皇。   丁文祥如此提议,张恪笑着说:“啊,请她啊,丁总想白蹭这顿午餐啊?”   “啊?”丁文祥有此疑惑,不晓得张恪为什么这么说。   周游当然认识陈妃蓉,跟丁文祥介绍陈妃蓉是八锦珍老板陈奇的女儿。陈奇这时候又出来招呼,丁文祥才尴尬的笑了笑,还只当张恪常来八锦珍用餐,与这里的人相识甚熟,却没有想到张恪与陈妃蓉还有亲密的同学之谊。   陈妃蓉在室内穿着敞口镶有钩丝白花边的衬衣,露出修长而光滑的脖颈,白皙如玉的肌肤有着薄羞的微红,她不需要她与张恪之间的关系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有多亲密,心里却又有些莫明的期待情绪。   张恪与丁文祥等人进入半敞开式的包厢之后,陈妃蓉拿着菜单进来。   张恪笑着问她:“你过来算是特殊待遇吗?”   陈妃蓉洁晶纤滑的素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头,抿嘴笑着没有吭声。张恪后仰着脑袋凑到陈妃蓉的耳边说道:“要不你也坐下吧?”   “我还在店里帮忙啊。”陈妃蓉似嗔非嗔的拒绝道,眼眸似秋水盈盈,将菜单发给众人,她人却站在张恪的身后跟他小声的说话。   用餐时,话题自然就扯到锦湖这次公开手机制造技术的问题上。   不管怎么说,手机是一个比影碟机市场前景更广阔的产业。要是锦湖没有如此的惊人之举,丁文祥自然没有奢念,但是陈信生、苏津东代表爱达集团在北京发出振耳欲聩的消息,又怎么能让丁文祥没有一些想法呢?   丁文祥见到丁槐的机会也少,与鲁庆生等人谈论起此事,都讳莫如深、不愿深谈的模样;对丁文祥来说,最好的选择,无过于与张恪直接交流。   用过中餐,意犹未尽,便去侧后的煮梅居喝茶。张恪也坦然相告,新元电器有能力发展哪一方面的技术,锦湖也绝不会吝啬。   陈信生、苏津东在北京代表爱达集团宣布技术公开的决定之后,经销商都意识到这对爱达来说,是一次绝佳的品牌宣传机会,纷纷追加订单,十一月追加的订单数量超过上个月的一倍,但是锦湖拒绝了经销商追加的订单,即使i08手机也保持上个月的出货量。   外界很难理解,甚至大胆推测爱与联信、联讯、东兴等三家国产手机商有秘密协定,但是对锦湖来说,盲目增加产能或许会在初期捞取巨额的利润,但是盲目增加产能而导致的质量不稳定,最终会伤害到品牌自身的根基。   张恪与丁文祥解释过锦湖在这方面的考虑,当手机的主要零配件都能由配套厂商生产,锦湖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严格的限制产能。   当然,锦湖还是会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去促进核心技术的发展。   “截止到十月底,国内新增移动通讯用户超过四百万,明年,新增移动用户超过一千户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张恪解释道,“新增出来的增求,就算一半给海外厂商占去,还留给国产手机厂商一半的市场,这意味着两百亿到三百亿的庞大市场……锦湖勉强能将手机月产能提高到十万台,面对如此广泛的市场,月产能十万台又算得了什么?在如此广阔的市场前景之前,任何一家公司只专注于某一狭隘的技术方向,都将分得一大块肥美的蛋糕,而不应该看着这块蛋糕给外资企业吞掉。”   丁文祥不奢望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听到张恪这番话之后,却是更清楚新元电器未来要走的路线:将自己当成这个产业链里的一个环节,在这种环节做到行业的领先地位,就是获得巨大的成功。   说起来,海州许多的电子企业都与丁文祥一般的心思,但是没有丁文祥与张恪直接碰面的机会,而苏津东与联信、联讯、东兴的代表就将在今天下午一起乘飞机抵达海州,在今后几天时间内尽可能多的与相关企业交流意见。   将丁文祥打发走,张恪没有急着离开丹井巷,他也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无聊之余走到八锦珍看陈妃蓉在不在那里。   不是用餐时间的八锦珍里自然没有食客,陈妃蓉坐在大厅的餐桌前,拿着一本书在读,意态娴雅,长长的眼睫毛倒映在幽幽的眼瞳明眸之中,张恪坐到她面前,她轻抿着嘴,似笑非笑,令人如饮甘泉。   张恪看她手里拿着的手恰是上去在东大借阅室里推荐给她看的书,没想到她回海州渡周末也将这书带在身边,真是够努力的。张恪左右无事,便坐在八锦珍的大厅里给她答疑解惑。   下午,苏津东陪同联信、联讯、东兴的代表抵达海州,联信肖瑞民亲自前来,张恪晚上就需要亲自出席酒会招待他们。八锦珍虽然是海州的高档私房菜馆,但多适合四五人聚集,正规的宴请还是要安排在西城饭店之类的豪华酒店进行。苏津东那边安排好时间,张恪踏着点就要离开八锦珍前往西城饭店去见肖瑞民等人,出八锦珍时,赶巧看谢剑南领着李在洙、李馨予等人走进来。   李在洙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无论跑到哪里都有两名保镖似的工作人员跟着;金南勇这次却没有跟着他们身边。   “啊!”李馨予怀里捧着一本书,乍看见张恪从餐馆里走出来,吓了一跳,都小声的尖叫起来。   张恪料到李在洙会到海州来跑一趟,但是没有想到会来这么早——锦湖的决定将引起整个手机产业的风云突变,三星不可能对海州漠视不理,但三星并没有能力改变结局,他们只有冷静的接受结果然后对之前的策略进行修正。所以对三星来说,只是需要一个结果而已。还有,张恪还以为李馨予回韩国了呢,没想到她会跟着一起到海州来。   李在洙提前赶到海州,或许有别的意图也说不定。   张恪没有看谢剑南、李在洙,只是冷淡的点点头,侧身让李馨予走进店里,看着她手里的那本书依旧是金庸的《鹿鼎记》,却是第二册。九七年金庸的书在内地还没有出版,李馨予想着要去书店或者图书馆找这本书,会徒劳无图;没想到她会为国内的盗版事业添砖加瓦。   李馨予错身而过时,怒力会遮着胸前的书脊,脸上有着薄羞的神色,更添娇艳的妩媚,幸好是在八锦珍门前,要是在前街,她这般模样,要引起车祸或堵塞,张恪一点都意外,不可否认,这样的漂亮女人,有着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胸部,是个男人都会看两眼。   陈妃蓉要出来送张恪离开,跟着张恪的身后,看着错着身子走过去的李馨予。不可否认,韩国女性的脸形有着容易辩别的特质,李馨予看到张恪惊异的“啊”的一声,陈妃蓉也微讶的“啊”了一声,张恪回过头看她,她却又羞红了脸。   张恪看到陈妃蓉脸上的表情,眨眼里就明白陈妃蓉因为什么惊讶。的确,李馨予的胸部,即使女人看到也会感到惊讶的,陈妃蓉大概觉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很失礼。   陈妃蓉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见李馨予她们走进去,才跟张恪莫明其妙的说了一句:“你们男孩子真是下流……”   “啊?”张恪并不是觉得刚才的反应有过分之处。   “说什么‘车前灯’,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联想?”   “啊!”这明明是孙静檬的比喻,张恪又不能给自己辩解,也没有想到“车前灯”的雅号会在东大广为流传,连陈妃蓉都听说到了。 第692章 抹不开的裂痕   在韩国,叔叔李健熙被喻为经营之神,虽然因种种弊案给媒体揭露而不得不隐身幕后,依旧是三星的主宰者。经济危机正在韩国肆虐横行,三星也深受牵累,不得不做出重大业务调整,开拓在华市场,则是叔叔李健熙寄托了三星走出当前困局、铸就新辉煌的希望所在。   李馨予即使不关心商业上的事情,也清楚中国市场对三星、对李氏家族的重要性。   曾几何时,三星的决策者以为调整对华市场的策略、专注中高端市场之后,要关注的竞争者只是那些同时想挤进中国市场的海外同行们,之前对锦湖有所关注,但是这种关注是远远不够的。   当被迫去认真的注视锦湖时,会发现即使此时的锦湖还远不能跟三星比,但是锦湖的崛起异彩纷呈,仿佛给一只奇迹之手在拨弄,特别是锦湖这段时间所做出的种种经营策略上的调整,都要让三星感到威胁才是。   在央视竞标现场,李馨予一语道破锦湖的战略意图:锦湖渴望着金字塔顶端的桂冠,有着与三星一样的雄心壮志,当然,要三星的决策层——包括李在洙在内——认同李馨予的这一观点,还是在三星战略企划室负责对华市场战略研究的研究人员做出相同结论之后。   低头走进餐馆,李馨予心间却有回头看一眼的冲动:这么一个少年,缔造了锦湖,简直就是一双奇迹之手嘛!   李在洙略显冷淡的打过招呼就走进餐馆——或许在餐馆遇到张恪走出来也有些惊讶罢了,在昨天与谢剑南通过电话之后,他还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到海州来;看到战略企划室的分析报告,就迫不及待的乘飞机到海州来,不也是因为眼前这个年轻得过份的青年吗?就是因为这个青年,因为锦湖,三星需要进一步调整对华市场的布局。   想通过对中国企业输出中低端制造技术掠夺手机市场的利润,这条路已经完全给锦湖这次的决策给截断了,而中高端手机市场,将直接面临爱达i19手机的竞争。   这仅仅是手机市场。   碟机市场,爱达又占据绝对的优势。   白电市场,香雪海这次以一亿六千万的代价竞夺标王广告,自然是想来一次华丽的崛起表演。香雪海背后是越秀控股,越秀控股背后是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   这个青年将框架置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之下,似乎也是打定注意走技术引导产业的那条路。   看锦湖的布局,看锦湖的志向,看锦湖崛起时给奇迹之手推动的异彩纷呈,李在洙也必须承认,锦湖将是三星在华市场的主要竞争者之一,由于锦湖有着本土作战的优势,要给予他们的重视程度甚至要超过其他像索尼、松下这类的海外同行们。   “他从来都没有在媒体上露过面吗?”李在洙坐下来,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刚刚错身而过那个青年,他的普通话依旧有些难以描述的怪腔调,语速也很慢。   李馨予则饶有兴致的欣赏餐馆内的布局,到海州来之前,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别致的餐馆。   “在国内,媒体舆论还不那么自由,上面人似乎也不希望冒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人物来引起公众的争议……”谢剑南回答李在洙。   “哦……”李在洙应了一句。   李馨予想起叔叔李健熙就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平日也深居简出,不清楚张恪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成就,难道仅仅是谢剑南所说的这些理由而完全绝迹于公众面前?看到与张恪一起出去的那个美丽少女过了一会儿又走回餐馆,疑惑的瞪眼看着,不明白她为什么又走回来。   谢剑南看到李馨予疑惑的神色,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陈静与郁萍俩个女人走进来。   “啊!”李馨予与陈静只有短短两次短暂的接触,甚至在火车上的那次都没有说过话,到中国来跟着堂兄李在洙走,一直是参加一些商业上的会面,她心里多少有些腻烦,看到陈静出现,欣喜的招手呼唤了一声。她没有多想什么,她甚至搞不清陈静与张恪、谢剑南之间的关系,似乎看起来,陈静与张恪的关系看起来更亲近一些,有些问题却不能冒昧的问出口。   “哦……”陈静站在那里莞尔笑着,没有走过来。昨天谈话时,虽然说还要兼顾着科王的事务,但实际算是分道扬镳了,没有谁通知她说三星的李在洙、李馨予今天到海州来,她也没有觉得什么,大家看起来都像有事要在餐桌上谈论的事情,也就没有走过去同桌共餐。   李在洙的视线还停留在刚走过的陈妃蓉身上,也就多看了两眼,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绝少见,但是他上回吃过张恪的亏,知道至少在东海省的地盘上他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的。转过头来才看见陈静她们走进来,还点头朝这么打招呼,见谢剑南的脸色似乎尴尬,也就点头微笑算是招呼过去,最终没有拼到同桌用餐。   李在洙这次过来,就是与谢剑南讨论科王给三星代工生产影碟机的可能,以及在哪些领域可以开展更广泛的活动。   既然认识到锦湖的竞争威胁,三星调整对华市场的策略那是一定的,但是利用好中国企业作为三星进入中国市场的桥梁,这一指导思想并无不妥之处,关键是如何去选择在中国的合作者。   科王是一个很现实而且很技巧性的选择,李在洙提前到海州来,就是想看一看科王在合作方面的基础。   谢剑南与李在洙在餐桌上就这些问题讨论了许久,也讨论到DVD碟机在新光市场顶替超级VCD的可能性。   其实认真去考虑这件事情,才越发觉得锦湖年初时的决定与布局格外的高明,即使超级VCD在技术上要落后于DVD,但是超级VCD赢得关键的一年时间。   这一年时间,除了国内市场之外,超级VCD还几乎全方面的铺向东南亚的新兴市场,偏偏科王在这个过程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特别是在东南亚市场,科王占有的市场份额,一度超过爱达电子,但是科王要算上海外公司,却产生极大的亏损。   回过头来再去看这一切,又如何能心情愉快?难道谁高兴拿他人的英明衬托自己的愚蠢。   陈静她们简单用过餐就离开了八锦珍,李馨予这时候才忍不住问谢剑南:“陈静小姐难道不是科王的管理者吗,为什么不一起用餐呢?”李馨予的普通话发音也不标准,但是她清柔脆美的声音绝对不会让人觉得怪异。   谢剑南看着陈静的背影走出八锦珍,心里自然有些触动,却没有表示出来,只与李在洙、李馨予稍略解释了一下几家冠以科王名称的公司之间的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李在洙说道,“我说上回去北京时,陈静小姐为什么会与那个小子坐同一列火车呢?”   谢剑南脸色有些微变,他没有想到陈静与子嘉上回到北京时是与张恪同行。   ……   张恪没有拖延到最后一天,而是在十八日那天让锦湖以爱达集团的名义与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一起公布具体的技术公开方案。那一日,也是谢剑南与李在洙初步谈妥科王与三星在碟机代工上的合作意向。   科王高科在具体技术公开方案中所获得的特殊地位,李在洙不会很在意,毕竟锦湖才是三星进入中国市场的主要竞争威胁,三星甚至就没有将联信、联讯、东兴这三家公司放在眼里,自然更不会重视科王高科,当然,他也很奇怪科王高科为什么会获得如此特殊的地位。   谢剑南明白这才是子嘉入资科王高科、陈静彻底将科王电器的事务甩脱手的根本原因。谢剑南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犹豫了再三,觉得二叔谢汉靖与谢意应该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他先拨了他舅舅周瑾玺的电话。   “舅,锦湖公布的具体方案,你看了没有?”   “我看过了,”电话那头,周瑾玺的声音很平静,“不要觉得奇怪,人家抛出一块肥肉,谁不想咬?”   “日后,科王高科与科王电器发生冲突呢?”谢剑南又问了一句。   “那等日后再说吧,现在能怎样?”   谢剑南沉默了片刻,才挂掉电话。 第693章 棋子   十一月十八日,锦湖以爱达集团的名义与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联手公布手机制造技术公开的最终详细方案。将由相关方组建一个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机构来全权负责,只要该协会不违背公开约定的几条原则,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将会把相关技术永远授权给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同时承诺,除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约定的条件之后,锦湖不会附加提出任何条件,即使在这些公开的数字手机制造技术上衍生出来的专利技术,锦湖也不会要求享受任何权益。   在这个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中,首次确定的有投票权的代表只有七家,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只算一家,只拥有一票投票权,也就是说,锦湖是将他们花费九牛二虎之力从德仪手中并购的相关数字手机制造基础技术完全贡献出来了。   其他六家代表,联信电子算一家,联讯电子算一家,东兴电子算一家,建邺市高新区算一家,海州锦湖工业新区算一家,还有一家代表就是从联信电子获得手品牌代工包销授权的科王高科。   上一次获得全部的技术授权,对科王高科来说是一项出乎意料的惊喜,这一次将科王高科作为七家代表之一纳入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陈静也是在具体方案公布之前才得到通知。   这件事情还是联信的南方公司总经理周兴东最先电话通知郁萍,郁萍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这里的受庞若惊也不是受联信或受周兴东的宠,谁都晓得背后促成此事是谁,应付过周兴东,郁萍跟陈静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说:“献身都值得。”   陈静没有献身的打算,打电话给张恪,希望能请他抽时间出来一起共进午餐或晚餐略当面表达一下感谢。   张恪在电话笑着说:“你不怨我将你们拿出来当棋子用,就谢天谢地了;当然,有机会能让你邀请一起用餐,我是死活都不会拒绝的……”   陈静有些不大明白张恪所说的“棋子”是何意,既然说是要当面感谢,也就不用在电话里追根究底了。   十八日,张恪又临时回建邺去了;既然作为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七家代表之一,科王高科的事务则是加倍繁忙了。科王高科作为一家几乎没有什么根基的电子企业,突然就在业内获得如此彰显的地位,自然也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即使紧急跟父亲求救,从大雅集团临时借了一些精兵强将过来,陈静却也要七手八脚的忙乱开,根本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时间。   除了偶尔的电话联络,陈静也没有与张恪见面的机会,一直到二十三日,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正式成立的前一天,陈静才有机会遇到张恪。   ……   虽然计划中二十五日是爱达集团的经销商大会、二十六日是科王的经销商大会、新元电器也借势计划在二十七日举办经销商大会,但是三家公司在各地都有确定的经销商,召开经销商大会,不过是确定下一年度的合作合同而已,仅有少部分的经销商会给淘汰掉换上新的。之前两届都是借助央视标王的光环造势将从事电器销售的客商都吸引到海州来供挑选,所以仅仅是从经销商大会的规模来看,今年三家公司的经销商大会的规模加起来,也是远远无法跟前年或去年的标王经销同盛会相比的,不过二十五日之前,海州市就已经热闹非常,丝毫不弱于往年。   数字手机基础技术公开方案的公布与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立,将国内其他企业的顾虑就完全打消掉了。普通公众或许还不是特别关注此事,但业内的目光几乎都掉头看向这边。   在十八日技术公开方案公布之后,几乎所有有心染指数字手机产业的电子厂商都派出代表抵达海州或者为获得技术授权或者想凭借自身在业内的影响力直接参与到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里去。   进入二十日之后,海州的宾馆都已经爆满。   不仅有国内厂商,像三星这样嗅到锦湖威胁的海外手机厂商在华公司的代表,也到海州来观望形势。李在洙一行人,在知道邮电部部长耿重阳与邮电部的其他官员还有东海省委副书记、省长李远湖及建邺市委书记罗君等一行地方政府官员将列席二十四日的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揭牌仪式的消息之后,他们也在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三日,再一次来到海州。   锦湖再不需要向西城饭店借宴会厅作为临时的产品陈列室了,将沙田西片五里溪广场一侧的锦湖大厦整体从世纪锦湖购入之后,就作为锦湖控股及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研发中心驻地,拿出整整一千多平方米的一层楼作为活动场地。   投影仪投射出来的画面直接投射到一面粉刷得雪白的墙上,是爱达电子的电视广告,画面上江黛儿从染着青苔的石径上拾阶而上,以空间代表时间的转换表现象山美景黄栌树林从入秋到霜后的景色变化,以此显示新生活之美,画面加以旁白式的广告词:“视听新生活,爱达电子……”   今天才二十三日,产品陈列室当然不会只向经销商展示,已经提前两天对赶过来参加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立奠典的企业代表开放。   “似乎应该改成爱达集团吧?”看着幕墙上投射的唯美的广告画面,听广告词这么说,王彩玲疑惑的问梁文江。在她看来,爱达电子已经是财务上与锦湖没有直接的关联,广告词似乎改为“视听新生活,爱达集团”更合适些。   “爱达电子既是公司名称,也是品牌名称,爱达集团仅仅是公司名称,但是公司名称与品牌名称并不总是一致的……”张恪恰巧听到了,便走过来解释。   梁文江今天夏天已经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毕业后,就正式到昆腾在线主持网站框架技术上的工作,与王彩玲的关系稳定发展着。王彩玲的父亲王旭琛是邮电部计建司的官员,明天会随同邮电部部长耿重阳一同到海州来参加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立大会。王彩玲也适逢想到海州来看一看,梁文江便想着与王彩玲单独到海州来玩一趟也可以。前天与家里通电话时说及此事,给他妈训了一通,准岳父随部长受邀到海州来参加活动,他与女友王彩玲俩人也到海州来游玩,怎么就可以将准岳母一个人丢北京呢?梁文江听了教训,连忙将王彩玲与她妈一起提前到昨天黄昏之前带到海州来——王旭琛还要等到二十四日随邮电部的官员集体乘飞机赶来参加下午的典礼。昨天下午梁文江前腿刚踏下飞机,张恪他妈梁国珍带着司机开车到机场接他们,就告诉他说:“你爸、你妈这时候也快上飞机了……”   事情就这样变成的“双方家长碰面会”。   张恪晓得他妈对家族里的事最热切,就连他妈突然从新芜风风火火的赶回到海州,他都不晓得给吓了一跳。小叔张知非家的小楼收拾过之后,张奕与刘婷也没有再住进去,这次收拾出来,就给王旭琛与小舅梁国盛两家人住。   王旭琛还要等到明天才到北京,梁文江就今天先带着家人与王彩玲还有王彩玲她妈妈参观锦湖的产品陈列室,明天就可以不用参与进来了。   这会儿工夫,张恪只看到梁文江与王彩玲还在这里转悠,其他人都不见了,听到王彩玲与梁文江还在为公司与品牌的概念混淆,走过来给解释了一下:“很多人将公司与品牌的概念混淆,却不晓得公司的概念主要是针对公司的经销商与上下游客户,品牌却是要最直接的针对市场,很多在品牌运营、公司形象塑造上常常是画虎类犬……”又挥了挥手,觉得这时候谈论这些快无聊的,又问王彩玲,“昨天夜里还习惯?”   “北京的风沙很大,也很干燥,海州的秋天要温润多了……”   张恪还想寒暄几句看见陈静不晓得什么时候悄然站在一旁在听他们说话。   “嗬,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张恪笑着问,又给梁文江、王彩玲介绍陈静的身份,“陈静小姐是科王高科的董事长,光彩夺目的商界新星……”   “似乎恪少你最没有资格说这句事,要么就是在讽刺我……”陈静嫣然而笑,又听张恪给她介绍梁文江、王彩玲,笑着与他们握手打招呼。   梁文江、王彩玲告辞走向别处。   张恪见陈静抿着唇似乎要说什么,笑着问:“有什么话会说不出口,该不会要赖掉答应请我的饭局?”   “你就这点小心眼?”陈静抿嘴笑着,说道,“我在想,是请你将刚才公司与品牌的话题继续说下去,还是请你告诉我什么叫‘棋子’……”   “哦,你问这个啊,”张恪与陈静走到稍僻静的角落说话,“无论怎么说,邮电部都不可能容忍将他们在通信行业里垄断已久的行政权力最先分给一家民营企业的,我必须放弃对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直接控制,有时候是必须要识时务的。当然,我同时不希望邮电部在协会里有直接的话语权,也不希望电子工业部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里有直接的话语权,唯一办法就是利用两个部委之间的矛盾,将你们科王高科再次抬出来平衡他们的矛盾……”   当然了,张恪主要考虑到一旦邮电部电子业务与电子工业部在明年合并成信息产业部,这时候不能直接消除这时候两个部委的直接投票权,到时候说不定信息产业部在协会里就有两票的决定权,加上东兴、联讯、联信三家公司届时都会归到信息产业部旗下管辖,岂不是说信息产业部就将实际掌握数字手机技术协会?   导致这样的结局,张恪的初衷还有多大的意义存在?   在公开的详细方案,除了科王高科之外,近期内将排斥其他电子企业进入手机生产领域,除非能从邮电部再度获得新的一张手机制造牌照,总之爱达、联信、联讯、东兴都将受到该协会相关的约束在近期无法向其他厂商授权贴牌。   在许多人眼里,科王高科的一步登天有些莫明其妙了,但是很多人将科王高科进入技术促进协会认为是邮电部为自己多捞取的一票。   东兴、联讯是电子工业部的企业,只有联信一家是邮电部的。作为国内移动通讯产业的主管行政部门,邮电部在这个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里的影响力竟然比电子工业部还弱,多少会有些不甘心,面子也抹不开。科王高科在获得自己手机执照之前,只能给联信贴牌,也就是说科王高科要是借此机遇能获得大的发展,表面上的市场份额或许还可以说是邮电部拿去遮羞的树叶,但是巨额的贴牌收费,却是实实在在的收益,邮电部也不会相信科王高科短时间里能脱离掌握。   倒是让科王高科一下子压过业内的无数家厂商,光彩在陡然间就夺目起来。 第694章 晚餐   产品陈列厅的一面墙会用投影仪不停的滚动播放这两年多来锦湖为品牌宣传及旗下产品宣传所制作的各种风格的广告画面。   陈静最喜欢利用沙田古街作背景的那一系列广告,古巷、青苔石街、斑驳的院墙、青澈流水、石桥或木桥,春日轻雨,偶尔才会走过去的行人撑着伞。这是一年多以前,广告制作人马在残旧的沙田青砖石巷里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才将残旧青砖石巷里惊人的美寻觅出来的。   看到墙面上的潺潺流水的画面,陈静与张恪并肩站着,笑着说:“去年到海州来之前,可想不到海州会这么美……再过十年二十年,城市让钢筋水泥的森林占据,从车水马龙的忙碌大街拐过,竟有一处青砖石巷等着你,大概一天疲惫的心情都会给彻底洗空……”   “呵,”张恪微微一笑,手插在蓝色外套的大兜里,仿佛偶尔经过这里不经意进来看一眼的学生模样,说道,“那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商业开发与保留建筑的原韵味,本身就有着很难平衡的矛盾,即使这片建筑都保留下来,但是都变成灯红酒绿的商业场所,大概也未必能尽如人意……”   “哦,的确如此呢,”陈静想着张恪的话,又说道,“不过能将这片建筑保存下来,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了……”   陈静对沙田的古建筑很感兴趣,到海州这一年时间里,对沙田东片古建筑群之所以得以保存下来的缘由自然也很清楚。   陈静这一年多来,与张恪的交集不多,一年之间相遇的机会屈指可数,不过每回寂寥之时喜欢到沙田东区的青砖巷子里走一走,就会想到这个有着天纵之才的男人心里的纯真之处。   换作其他人,虽然会觉得这一片建筑群给拆掉很可惜,却不会费尽周章的去做些什么,而他就在锦湖还在起步之初、处处还缺乏资金之时就不计成本的投入巨资,避免那一片的古建筑群沦入被拆毁的命运。   张恪看着陈静明亮美丽的眸子,有着幽远的情思,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倒是谈起沙田的古建筑群还是颇有感触的,说道:“要想十年二十年之后,还有一处幽静的旧街古巷,就需要市财政对一部分建筑进行额外的保护,就算旅游开发,也要很节制才行,总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也是啊。”陈静双手抱胸,一手托着秀气的下颔,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粉白如雪,像秋水一般幽远清澈的眸子看着张恪。   这时候梁文江与王彩玲过来招呼了一声,他们要先离开去吃晚饭,张恪他妈还有其他人都在楼前的五里溪广场等他们呢。   看着梁文江与王彩玲离开,陈列厅里的人也渐渐离开,从西边的落地玻璃窗外斜射进来大片的夕阳光辉铺在地板上,陈静想起请吃饭的事情,说道:“啊,早就说起要请你吃饭略表谢意,好些天没有机会遇到你,你会不会没有空?”   “我当然有空,不过你好像有些疲倦呢,做女强人不容易吧,要不要赶回去补睡一觉?”张恪关心的说道,陈静明艳的容颜多了一些过劳之后的憔悴,倒分外添了一些让人怜惜的妩媚;这些天,科王高科承担的压力可不容小视。   “啊,还不是要怪你,”陈静娇嗔的抱怨了一句,这么抱怨着,多少有些打情骂俏的意味,心间涌出些羞赧,又说道,“不过赶回去也睡不着,总会有许多事跑出来,还不如请你吃饭,算是偷懒吧。”   “那好吧,我这人实在清闲的很,你要不请我吃饭,我还另找地方打发时间,”张恪摊摊手,“要不是你帮我挡着,我铁定要给我妈拉过去当三陪,这几天是我表哥与他女朋友双方家长在海州见面,我妈热心得不得了……”   “……”陈静嫣然一笑,明天邮电部部长耿重阳、省长李远湖都要到海州来,都好像都跟张恪他没什么关系似的。   ……   陈静也是刚办完事经过这里到锦湖的产品陈列厅来看一眼,与她一起的,还有刚从大雅集团借调过来的一名经理,管理财务、行政、人力资源方面的工作。   停在楼下不是陈静那辆红色奔驰,而是一辆黑色福特,陈静让司机送那名经理先回去。说好去前街那边找餐馆吃饭,她坐张恪的车去,用过餐晚上步行走回府天大厦楼上的住处都没有几步路。   夕阳晚照,张恪与陈静走到停车场里,一起钻进车里。   张恪在海州自己开车,还是晚晴当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辆银灰色Volvo轿跑,虽然算不是很高档的车,但是“海F12345”的牌照却足够风光了——牌照还是小叔张知非送给他的。   眼下,市里早就明确将沙田东片的整体建筑当成市级文化遗迹建筑群保存下来,也允许投资人对沿街建筑进行商业性投资修缮。   前街改拓建工程、疏港河清淤工程,使得这一带的环境大为改善,丹井巷可以说是沙田东西两区的分界点,张恪当初投入巨资修缮的四层纯木结构的棋馆恰好是沙田前街的中间点。   棋馆修缮之后,作为公益性的棋艺博物馆有限制的对外开放,但是棋艺博物馆背后、丹井巷的南侧小半段先开发出来的几家餐饮店作为丹井巷商业化改造的示范性商业运营取得相当大的成功,也逐渐让投资人意识到沙田前街沿街古建筑的商业前景,市里明确更改了规划之后,南侧临河的沙田前街北侧临街建筑就有陆续给投资人看中,改造成餐饮娱乐文化休闲场所。   这一片,除了八锦珍之外,还有几家不错的餐馆,有成为四凤桥餐饮广场之外海州另一处餐饮业聚集地的趋势,倒是丹井巷以西的新建筑建成之后没有多投资者理会。   张恪与陈静找了一家西餐厅临西窗的座位坐下用餐。   陈静将外套脱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穿着淡紫色的绒线衣,绒线衣是紧身的,丰挺的胸部与纤细的腰肌,有着几乎拿眼神都能感觉的惊人弹性,张恪轻咽了一口唾液,忍着没伸手去按一按。   陈静略有些疲惫,精致而美丽的容颜却丝毫不为之减色,将绒线衣的袖管稍捋起些,露出半截粉白的小臂,脖子修长,肌肤光润如玉。张恪仔细去欣赏眼前的美色,看得出陈静的脸上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的美;有一抹夕阳从窗外射进来,落在陈静的脸上,落寞而优雅。   “看什么?”陈静点过餐,将菜单还给侍应生,看着张恪清澈的眼眸看着自己,不是刚才那种给魅惑住的眼神——即使刚才给这家伙有几分色眯眯的盯着胸部在看,心里一点都没有排斥的意愿,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发痒,这时候抬手在张恪眼前挥了挥,“有什么好看的?”   “还有什么更好看的?”张恪收回目光,瞥了窗外夕阳一眼,“刚才,夕阳落在你的脸上……”   “……”陈静感觉心里某处不争气的给打动了,不是应该指责他说话轻浮才是?又掩饰的笑着问,“恪少一向都是这样讨好女孩子吗?”   “哦,随口说说,可没有想着要讨好你。”张恪嬉脸而笑,从侍应生手里,点了一份炭火烤明虾、红酒连骨牛排。   用餐时,倒是一本正经的谈论商业上的事情,在陈列厅时,陈静就听到张恪一番关于公司与品牌的言论,在陈列厅里,还没有机会听张恪细说,用餐时,便拿出来当成话题谈论。   陈静很早就去欧洲留学,这两年回到国内,才晓得要将国外那些先进的市场理论用在国内,还是一项很有挑战性与创造性的事业,认真交谈过,才晓得张恪身上具备的并不仅仅是对商业的天生敏锐,他本身对市场运营的研究也极为深入。   “早知道这样,也不用出国留学了,拜你为师得了。”用过餐,陈静招呼侍应生过来买单,笑着跟张恪开玩笑。的确,她遇到很多喜欢在她面前夸夸其谈的人,有商界新秀、有学术界的学者,但都对商业本质性的思考都远远不及张恪来得深刻。之前打算用过餐就回去睡觉,虽然在餐馆谈了很久,陈静这时候还是意犹未尽,还想多听张恪说说话,又一同离开西餐厅。 第695章 车中六小时   西餐厅距府天大厦也只有四五分钟的路,张恪将车驶到府天大厦前,想问陈静是不是要下车回去睡觉,在西餐厅谈话时,她就有在打哈欠,眼皮子松软,就差一点在西餐厅餐桌上趴下来睡过去,张恪侧过脸却看见陈静这会儿头歪在一边已经睡了过去。   张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看她脸上有着静谧入睡的娴美,不忍心推醒她,极度渴睡之时,给推醒的感觉是很难受的,心想连续给科王高科加上两道光环——获得数字手机技术全部授权成为近期内唯一的手机贴牌商、成为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七家代表之一——这段时间里陈静压力是大了很多,看到这么一个美人儿劳碌成如此憔悴的模样,心里多少生出些怜惜。   张恪将车平缓的驶入河滨绿化带间停了下来,打算等她自然睡醒再说。   陈静养成良好的习惯,即使在市内车速不快,也会将安全带系上。张恪看着安全带勒在陈静的胸前,将胸部勒出现个高耸丰满的形状来,借着透进车窗来的路灯光看着陈静的鼻息有些急促,心想或许是安全带勒着了,轻手轻脚帮着将安全带解开,想让陈静睡更舒服些。   陈静醒了,意识到张恪身子反侧过来,一只胳膊就横在胸前,差一点就要贴上来,还能感觉到张恪灼热的鼻息扑在耳根上。陈静没有想到张恪是避免安全带一下子缩回去的动静太大惊醒自己这才一只手抓住安全带慢慢的让安全带缩进去。抓着安全带的手自然也要跟着慢慢的到车厢另一侧,张恪的身子反侧过来也是没有办法,但是这一瞬间陈静心神一凛,只当张恪想趁着自己睡着了做什么事情,汗毛都紧张的竖了起来。   他会做什么?陈静心里很紧张,也不晓得是不是要假装醒过来的样子制止他,又想让他吻一下或者抱一下也没有什么。   这么想,心里就有些渴望起来了。刚才都不晓得怎么就睡着了,真是头疼啊,陷入这种进退不得的境遇,他要是吻一下或者抱一下还不满足怎么办?   他会摸自己的胸部吗?这家伙在餐厅里就时不时瞥那里看。这么想着,胸前的蓓蕾竟然发起痒来,这家伙手就在自己胸前,一定是想摸那里。陈静心里羞怯不安,怎么可以有这种期待的心情呢?越是要抑制心里的念头,胸前的两点蓓蕾越痒痕难抑,身体内也抑着一团难以明状的火在胸腹间流窜。   却是张恪想将安全带放回去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陈静的身体,看到陈静微微潮红的脸庞在微弱的路灯光下异样的娇媚,忍不住想贪心的多看两眼,当然光线这么暗也看不真切,倒是手里的动作就更慢了。   陈静等了一会儿,能感觉到张恪在凝视的自己,那种目光凝望来的压力,凭着女性的直觉就能感觉到,还有那让人心思凌乱的灼热鼻息,简直就是要让人意乱情迷。   陈静打定主意不醒过来:不醒过来,这家伙顶多动手动脚的摸几下;要是醒过来,这家伙恶向胆边生,要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自己是挣扎好还是不挣扎好?等了片刻,感觉张恪这家伙非但没有下手摸自己,手还在往回缩。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他胆小了?胸前的痒痕越来越难耐,这家伙怎么可以胆小退缩呢?陈静心里暗恨。   陈静心里想算了,身子挺了挺,等着转一下身就假装醒过来,也免得戳穿这家伙的心思让他下不了台,没想到身子这一挺,胸部就擦上张恪往回缩的手掌,能感觉到张恪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层绒线衣擦过胸前那两点蓓蕾,心间的痕迹在那一瞬间渲泄而去,身体的火陡然变成一团闪电在体内乱窜,是那种无法言喻的奇妙之感。   这家伙竟然摸自己的胸,陈静当然不敢再醒过去,还要极力让自己的呼吸不要太急促,心里想给这家伙占了大便宜了,他还会不会想着做其他事情?   张恪没想到陈静坐在车上睡还乱动身子,手指擦了陈静丰满的胸部一下。陈静里面穿着内衣还有绒线衣,张恪无意识的碰了一下,又不是握上去,当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担心陈静要是醒过来会产生误会不好解释呢,见陈静转了一下身子又睡过去,就放心了,调低座椅子,看着车窗前低垂的眉月,隔着车窗玻璃还能听见不远处疏港河潺潺的流水声。   陈静等了片刻不见张恪再有别的动静,心里觉得奇怪,心想:他真想要做其他事情,该怎么拒绝他?这家伙真是的,明明有许思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相伴,还有唐婧这么娇柔可爱的女友,怎么还可以对其他女人动心思?让自己怎么拒绝才好!   陈静很想深深的叹一口气,但是不想让张恪知道自己刚才已经醒了,还是将那口气压着缓缓的呼出去,陡然感觉到胸前的安全带给解开了,想起上车前系上安全带了,难道说这家伙刚才是帮自己解安全带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   这时候陈静想明白了,刚才明明是自己身子挺上去给这家伙摸嘛,心间瞬时给羞赧涌满,怎么可以这样!只是那瞬间相触的感觉太美妙,两腿间也潮乎乎的,不由的让人想起那个春心凌乱的梦。   张恪见陈静身子又动了一下,轻声问了一句:“醒了?”   陈静也顺势假装醒过来,素手掩着红唇,发出微讶的叫声:“啊,我刚刚在车里睡着了吗?”   “呵呵,车子刚出餐厅的停车场,你就睡着了,不想叫醒你,就将车停到绿化带里,这些天累坏了吧?”车停在离路灯稍远的地方,在微弱的光线,张恪也看不真切陈静脸上的神色,脸色潮红,也只当光线暗的缘故,没往别处想,只觉得她的眸子在幽暗的光里额外的明亮。   “就算想成为锦湖的‘棋子’,也要足够的努力才行,苦些,累些,也是当然的……”陈静笑着说。   “不会又要我负担什么责任吧?”张恪笑着说,“行,要不让你在车里再睡一会儿?”   “可以吗?”陈静看着张恪,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羞涩的说,“这几天回公寓总睡不好,很多事情情不自禁的往脑子里钻,可能是人太亢奋了。”   “嗯,前两年,锦湖步步都如履薄冰,我也很少能睡好,听你这么说,我还就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了,做女强人不容易啊,”张恪笑了笑,又倾过身手横过去帮陈静将座椅靠背调低,“让你再睡一会儿,反正这会儿我也没有地方可以打发时间。”   与陈静吃晚饭时还早,吃过晚饭还不到八点钟,陈静才睡了十分钟不到。没有什么事情找上头来,张恪这段时间也是无所事事,心想老妈大概还跟小舅一家与王彩玲母女坐一起唠家常吧,他才不想这时候去凑什么热闹。这两天,晚晴住在学校那边的房子里,找其他人也不合适,大多数人,这时候不是在酒席上,就是刚离开酒席,还不如在河边绿化带与陈静这么一个佳人多呆一会儿。   张恪反过身伸手过来帮着调椅背,贴这么近,感觉给他抱着似的,陈静身体里隐隐发烫,有着想拦腰将这家伙死死抱住的冲动。但是怎么可以呢?这家伙比自己小这么多,又有许思这么千娇百媚的女人,陈静手抓着座椅两边的椅套边,心想这家伙要想在车里做些什么,自己当真没有力气去拒绝了,心思凌乱的闭上眼睛,听着张恪什么也没有做的坐回去,似乎也躺在座椅上在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心里又有些失落。   很是奇怪,心思虽然凌乱,但很快就沉静入睡,也不晓得睡了多久,陈静再次醒过来时,脸贴着张恪的肩膀,见张恪眼眸子在黯淡的光线里晶晶发亮,有着清澈的幽光浮在眼眸上。   “啊,”陈静抬手看了看雅致的荧光碗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都耽搁你五六个小时了。”   “哪有耽搁时间?我这人最是清闲不过,”张恪启动车子退出河边绿化带,笑着对陈静说,“下回你要是还睡不着,我还可以免费陪你,现在送你回去。”   陈静不晓得怎么回应这句话,便抿着嘴不说什么。 第696章 禽兽不如   陈静的面容精致而美丽,特别饱睡之后,神气完足,更有着性感而优雅的美丽,又值春色正浓的年华,张恪看了也有心动,可惜河边绿化带就在府天大厦南边,车子往后倒,打了个转就将陈静送到府天大厦楼下。   陈静回到府天大厦楼上的公寓里,拿了一瓶矿泉水痛喝了一气。   在车里睡了有六个小时,这是这段时间来最甜美的一觉,回到家里,也就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睡意,打开电脑处理一些事务。   在静谧的凌晨,陈静处理着公司里似乎源源不断涌出的事务,也想着刚开车离开的那个小男人,市区已经陷入一片沉寂与幽暗中,天边的眉月给乌云遮住,星光廖廖。   临时想起有件事要跟郁萍商量,也不管郁萍有没有睡,就打电话过去——这些天都是如此,陈静也经常在睡梦中给郁萍或子嘉的电话吵醒。   听郁萍在电话里的声音没有睡意,也正好有事情找自己商量,陈静便让她开车到府天大厦来。   时间算是到二十四日凌晨了,数字手机技术协会将会在今天下午正式揭牌成立,科王高科虽然只是配角,但是就是这个配角身份,也让陈静感觉到肩上的压力特别的大;国内很多家在电子百强榜上榜的电子企业都没有资格当这个配角,科王高科又得来太容易。   “还以为你天亮之前不能脱身呢?”   “啊?”陈静不明所以的、又有些心虚的看郁萍一眼。   “你不会说跟那家伙吃过晚饭之后就一直都在公寓里睡觉吧?”郁萍笑了起来,“有件紧急的事情要找你商量,你这里的电话,我都连续打了七八回了……”   “我手机没问题啊!”陈静将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在郁萍面前装模作样的扬了扬。   “虽然事情很紧急,但是也没有紧急到要打你的手机,”郁萍狡黠的笑了起来,“不要给我装模作样了。”   “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在他车上不小心睡着了,醒过来就已经到凌晨两点了……”陈静心虚的小声解释,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心虚,“幸好醒过来就回来了,要是在车里一觉睡到天亮,还真是要给你冤枉死了。”   “没做其他事情?”郁萍问道,眼睛里浮出一丝疑惑看着陈静,她也不掩饰,她夜里连续几个电话发现陈静都没有回公寓,还以为今晚要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能做什么事情?”陈静在灯光下白嫩的脸皮敷上一层轻红,掩饰也掩饰不掉。   “哦……”郁萍看到陈静羞涩的神色,当然晓得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陈静为那个家伙动了情也是显而易见的,又扑嗤一声笑了起来,“真是禽兽不如的家伙。”   陈静知道“禽兽不如”的笑话,微红的脸没有跟郁萍继续胡搅蛮缠,走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也不理郁萍这话其实将自己也绕到里面去了,心里想着:难道自己对张恪就没有“禽兽不如”的抱怨吗?   “你就再没有主动邀请他上楼来坐一坐?”郁萍笑着问,陈静那点心思又如何能瞒过她?再说了,陈静与其他男人相处时,何时曾放松到会在别人的车里睡觉?陈静对张恪这个男人已经是毫无戒备了,奈何那个家伙做起了君子,陈静眼睛里的幽怨,郁萍也是能看出来的,“要是我遇到喜欢的男人,总是要千方百计的勾引过来的,可惜的是,我年纪都一大把了,还没有遇到值得我去勾引的男人。”   “哦,你好老啊,你以为你平时风骚入骨的模样就不是在勾引人?”陈静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只抱枕搂进在怀里,想起娇媚入骨、春色浓郁的许思起来,睁着眼睛问郁萍,“要是这个男人早就有了心爱的女人,而且也不会离开那个女人,你还施展浑身解术去勾引吗?”   “那有什么办法?或许女人一辈子都只可能遇到一个值得勾引的男人。”郁萍坐到沙发上,将小腿盘垫在臀下,她的身姿匀亭,说起这话明月似的眉眼间倒是笼上一层淡淡的幽怨,“难道还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不成?”   “啊?”陈静有些不明白郁萍想说什么,凝眉想问她些话,有些事情却不能尽与她说,欲言又止。   “噫,”郁萍似哼似叹的轻噫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说,“都说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有时候人却常常给自己强迫着选择一条与众不同的路去走……有人或许会说不过自作自受罢了,但是别人却不晓得,不这么选择,也是另外一种更难忍受的煎熬。”   “哦……”陈静不晓得郁萍所说与众不同的路是否是指给周富明当情妇这件事,只是不晓得自己那条与众不同的路到底是什么?所谓更难忍受的煎熬是指什么,等郁萍清晨离开后,陈静和衣在沙发小睡一会儿时再次梦到张恪时,就能明白过来。   ……   陈静小睡片刻,用过早餐,便让司机开过去府天大厦接她到五里溪广场北侧的锦湖大厦。   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办公地址也是锦湖大厦里面。在协会里,锦湖与其他六家代表的地位是一样的,只是协会理事会七家成员之一,并没有获得什么特殊的地位,协会的管理、经费以及今天的揭牌仪式与所需要的费用,锦湖也就没有一力承担下来,而是由七家共同承担。   即使邮电部部长耿重阳、省长李远湖到海州来参加揭牌仪式,也是由协会理事会的七家成员单位共同承办。当然,海州毕竟要尽地主之谊,这些事情是丝毫不敢怠慢的,接待工作唐学谦都是亲自过问,具体的工作就由宋培明出面主持,其他成员单位都派出联络人协调工作。   当然了,科王高科这次得到极为特殊的待遇与地位,自然要为协会多做些贡献,这段时间,陈静相当大的一部分精力都投在这里面。   陈静赶到锦湖大厦,随着人群走进电梯,转过身站在最外层,才看见张恪正从门外大步的走进大厅里来,听说这家伙平时都极少走进锦湖大厦,昨天能遇到也是偶然,而且张恪对今天的事情也不是特别的关注,就算他这时想起来关心这事,或许更应该赶到市委一起讨论如何接待到耿重阳、李远湖两个大人物更像样子——协会揭牌只是仪式,接待好从中央、省里出来的大佬才是要务,他一大早跑这里来做什么?会场的布置总不需要他亲自操心的。   看着张恪疾步走过来,大概是想赶过来乘这部电梯上楼。   陈静这时候有些怕面对张恪,就希望在张恪赶来之前电梯门合拢上,奈何有其他人伸手挡着不让电梯门合拢等张恪疾步走过来。陈静侧头看了一眼,是建邺市高新区的投资促进局局长姚文盛,他是代表建邺高新区的联络人。联信的联络人、联信南方公司的总经理周兴东也在电梯里,他看到张恪走进电梯里,表现就很面无表情。   陈静看着张恪走进电梯就跟姚文盛勾肩搭背的打招呼、却丝毫不理睬周兴东,她还想朝边上让一下,却听见张恪贴过来在自己的耳边小声的问候:“昨天睡的怎么样?”   不晓得他是问昨天在他车上睡的怎么样,还是问昨晚分开之后自己睡的怎么样——分开后,就将郁萍拉过去谈事情兼扯淡,除了清晨小睡了一会儿,其他时间都没有睡觉。在电梯里,周围都是人,张恪这话让别人的听去多少会觉得有些暧昧了。陈静只是抿着嘴,一侧的腮邦子微鼓,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张恪,有些情思都藏在眼眸子里,却不晓得要说什么才好,心思也有些乱,仿佛初恋的少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样惶惶不安。   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办公地址在七楼,陈静走出电梯,见张恪这家伙没有跟着走出电梯,才松了一口气,却听见姚文盛在旁边问她:“陈小姐跟恪少很熟啊?”   “哦,有吗?算是吧,毕竟在海州低头不见抬头见,见过几面而已……”陈静有些慌乱的回答着,过了一会儿,才反过来问姚文盛,“姚局跟张恪也很熟啊?”   “呵,”姚文盛笑了起来,“这家伙,要有可能我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呢。跟他走在一起,漂亮的女孩子都给他勾引过去了,特别像陈小姐这样又漂亮又能干的女孩子,只要是跟这家伙站在一起,我是一点都没有指望的。” 第697章 诱拐无知少女   许多嘉宾昨天就抵达海州了,今天上午又陆续有许多人抵达,耿重阳的飞机会在中午十一点左右抵达,李远湖、罗君等人乘坐的车队差不多也在十一点左右到达海州,虽说锦湖这边由鲁庆生具体参与接待活动,但是张恪想袖手旁观也不可能。   九点钟左右,宋培明赶到锦湖大厦最后一次确认这边的接待安排,亲自跑到十二楼将张恪给揪了下来参加会议。   宋培明心里清楚,张恪开一下口,接待工作就要轻松许多;锦湖要车有车、要人有人、要场地有场地,接待经费也大方,偏偏张恪要让锦湖表现出这次活动跟他们没有直接关联的模样,宋培明就痛苦了。   张恪给揪到会议室,也不往前面凑,拉了一张椅子,坐到角落里,与陈静挨着一起,笑着说:“你也给拉来当苦力?”   “我一直都是苦力啊,”陈静嫣然一笑,轻声说道:“现在谁都能使唤科王高科,郁萍手里的事情丢不开,只有我过来跑腿了。”   科王高科这次虽然获得极为特殊的待遇,但毕竟还是一家没有什么根基的公司。联信、联讯、东兴他们公司随便指派一名区域经理担任协会理事会的联络人就可以了,而且联络人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鲁庆生、姚文盛等人甚至不会过问协会的日常事务。即使这次接待工作,姚文盛也是昨天才抽出身赶到海州来参加,之前不过让朱小军代替他过来参与协调工作。科王高科不能拿架子,也拿不得架子,即使指派刘明辉充当联络人,但是刘明辉的分量远远不够,郁萍是公司的总裁,要是不想她被这里的琐碎事务纠缠住,陈静只有亲自过来跑脚。   也真是琐碎的事情,像联信的肖瑞民、联讯的孙志刚、东兴的廖红雷等人前天就赶到海州,但是他们就不会过来参加这样的会议,而是在市委那里等着出发去机场、高速路口接人,他们到海州后,是谈投资的事情,也受到海州市委市政府热情的接待,两天时间,在锦湖大厦就露过一次面。   张恪纯粹是给宋培明揪下来凑热闹的,具体的事也不会去管。宋培明当然也不会指望张恪会做什么具体的事情,只希望他到场,锦湖的人能对这次接待活动重视起来。唐学谦的意思,陈信生今天能不能及时赶回海州还无法确定,不过苏津东、丁槐两个人一定要拉出来去机场与高速路口接人,不能锦湖随随便便的派出一名代表就唬弄过去。张恪就在会议室给宋培明强逼着打电话通知苏津东、丁槐两人将手头的工作放下来,跟着宋培明、姚文盛、周兴东等一起去市委汇合。   从接待工作的安排细节上,可以看出,科王高科还远远得不到足够的重视。   张恪嘿然一笑,这时候也不会替陈静打抱不平什么的,双手抱枕着后脑勺,双腿伸直交叠跷在一起,听宋培明站在会议桌前侃侃而谈。陈静见他这般慵懒模样,心想整个海州,只怕除了唐学谦就没有人给使唤动他了,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见是子嘉的电话,见张恪眼睛望过来,笑着轻声解释说:“可能是子嘉到市区了……”   “啊!”张恪轻噫了一声,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都会情不自禁的皱起来,听陈静捂着手机小声跟子嘉通电话,让她直接坐电梯到七楼来,原来这妮子已经在锦湖大厦楼下了。   会议结束,当然没有张恪什么事,宋培明拉着姚文盛、周兴东等人匆忙走掉。张恪伸了伸懒腰,准备回楼上的办公室,走进过道里,看见谢子嘉穿着橙色的短外套站在光线稍暗的过道里,就像幽谷里微风里的香兰,这妮子除了身材单薄些,倒也是一个相貌清纯的美人儿,要是不去想她乖张的性格,想必有许多人会给她单纯的外表迷惑住。   “这种会议你也会参加?”谢子嘉在七楼等陈静有一会儿,也清楚会议安排什么样的工作,看见张恪从会议室出来,疑惑的看着他。   “不是无所事事吗?”张恪手插在裤兜里说。   今天的场面这么大,不晓得有多少家媒体已经涌到海州来,他不会出面参加白天的接待活动,就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啊,那正好啊,陈静还说她没有空陪我参观锦湖的产品陈列厅呢,本姑娘长得也清纯可爱,走在你身边不会觉得丢人吧?”谢子嘉一脸欣然的看着张恪。   别人可以说自己清纯可爱,谢子嘉最没有资格,听她这么说,张恪头皮都有些发麻了。陈静嫣然一笑,其他男孩子听到子嘉这样的要求只怕嘴都笑咧了,张恪就差直接将“麻烦”两个字写脸上了,偏偏子嘉对张恪的神色视若无睹,还一脸期待又无辜的凝视着他的眼睛。   “哦,那好吧……”张恪虽然晓得子嘉清纯无辜的眼神之下藏着一颗魔鬼的心,想想上午也真是无所事事,也就没有咬着牙拒绝。   陈静见张恪答应陪子嘉,也就转身离开忙其他事情了。   ……   这是锦湖产品陈列厅对外开放的第二天,张恪手插在裤兜里与子嘉走进去,看到李在洙、李馨予也在里面,听说他们也是昨天再次抵达海州。既然三星将锦湖视为在华市场的主要竞争威胁,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很正常。上次到海州来,金南勇没有同行,这次却过来了。   李馨予穿着黑色绒衣遮至臀下,水磨蓝的牛仔裤将修长纤腰长腿绷得性感撩人,腰间束着手掌宽的腰带,容颜成熟艳美。李在洙与金南勇在说话,旁边还有两名保镖模样的人跟着,李馨予虽然站在一旁,看她的神情,完全没有在听他们的谈话,慑人心魂的美眸似乎藏着淡淡的哀愁,在想着别的什么事情。   真是一个妖精,张恪也广识美人,在他认识的女人中,仅凭容颜也就三五人能与李馨予相比,陈列厅里的客人似乎将李馨予当成这里最精致的展品来欣赏,频频的偷窥过来。   张恪注意到谢子嘉的表情,看到李馨予时,她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嘴。李馨予精灵一般绝美的容颜,极致性感的身材想让其他女孩子不对她产生敌意都难。谢子嘉容颜清纯明丽,身材却单薄了一些,睁大眼睛看着李馨予那宽松绒衣也遮不住的伟岸胸部,好像想挖两团肉补自己身上。   张恪与谢子嘉走过去,听见李在洙正与金南勇看墙角里摆放着一款影碟机拿韩语交谈。   “爱达的碟机,我特意请北京中心做过测试,除了他们宣传的特性之外,在图像处理、碟片读取等方面,还隐藏着优于其他碟机厂商的卓越性能,他们的诡计,就是要麻痹其他碟机厂商。他们不仅仅在市场运营上有出色的能力,在技术上也不容小视,比起这些,他们的战略布局更让人心惊,特别是这次,这个所谓的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几乎将所有数字手机产业链上的国产厂商都拧成一股绳……”   听着金南勇这么说,张恪微微一笑,果然是对手最能明白对手的战略意图。   李馨予侧过身来,看到一脸浅笑的张恪,吃惊的睁大眼睛,微蹙着眉头,似惊似恼,这表情在她脸上竟是十分的耐看。   李在洙、金南勇注意到李馨予的反应,转过身来,看见张恪与谢子嘉。李在洙的目光在张恪脸上停了两三秒钟,才伸过手来说道:“认识到锦湖的厉害处,三星会认真将锦湖视为中国市场上的重要竞争对手的,也希望锦湖在市场能有更出色的表现……”   “我该说什么,说‘请不要留情面’之类的话吗?”面对李在洙虚伪的谦恭,张恪只是淡然一笑,又说道,“或者说‘锦湖会给你们惊喜’之类的话?”   张恪的不好客,李在洙、金南勇他们早就领教到了,李馨予听了却眉头微扬,神色间也说不上是喜是怨。   当然,见张恪如此冷漠的姿态,李在洙不会自找无趣继续留下来,与谢子嘉匆匆打过招呼带着两名保镖模样的人就离开了。   “三星的李健熙曾经说过,除了美国GE、日本索尼,其他的电子厂商都不放在他们眼里,是他们注定要超越的对象。李健熙家族的成员,大多不可一世、心高气傲,李在洙刚才的话,对锦湖的评价很不低呢。”谢子嘉歪着头看向张恪,心想这家伙仅仅作为一个普通的男孩子,也是蛮帅的。   “需要他们来评价吗?”张恪不屑的说道,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进电梯里的李馨予正转身看来,倒是没有想到会与张恪目光相对,又慌乱的避开他的视线,神情真是又娇柔又艳美。   张恪嘴角微微挂起,似笑,又似某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会在她人生最灿烂的时候选择在公寓冰冷的浴缸里自缢。   ……   陈静在场里,张恪答应陪谢子嘉来陈列厅参观,到了之后转了一圈就拉了一名工作人员过来让他全部陪同谢子嘉,自己转身说了一句“啊,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转身就走。   张恪可不想在谢子嘉身上浪费大好的时光,也不管谢子嘉在背后恨得牙痒痒的、目光能杀死人,等电梯门合上,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来。   电梯在十二楼停下,电梯门打开,张恪赫然看见李馨予站在大厅里给两名保安揪住在拿韩语急切的分辩着什么,却不见李在洙、金南勇的身影。   整座锦湖大厦,除了七楼的部分办公室划给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办公之外,其他楼层都是爱达集团、锦湖总部的办公场地,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研发楼是锦湖大厦背后的一座十层高的附楼,但是研究院的行政机构也都设在锦湖大厦里。可以说锦湖大厦是锦湖体系在海州的核心,而锦湖大厦的十二楼,更是核心中的核心,张恪与其他大项目部成员的办公室都在十二楼,没有一定级别的工作人员的带领,陌生人是绝对不允许涉足十二楼的。   张恪也不清楚李馨予怎么会独自出现在十二楼,听她的分辩,也不过是拿急着找厕所当借口罢了。   当然,李馨予拿韩语说什么,保安也听不懂,只是礼貌的坚持要她离开。   “哦,她是我的朋友……”张恪挥了挥手让保安离开,用韩语对李馨予说,“馨予小姐要找厕所啊,我办公室里就有啊……”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怪诡,让人看了很不安心。   李馨予满脸涨红,想起上次在火车上羞人的回忆,大概她觉得张恪说韩语的腔调很怪,这时候想起要说普通话来,双手合在胸前,可怜兮兮、近乎求饶的说道:“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躲一会儿就走,不晓得这里不允许外人走进来……”   “躲他们?”张恪想起李在洙、金南勇来,又笑着说,“我的办公室还算蛮大,躲一两个人进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李馨予忐忑不安,对张恪不够放心,但又不想就这样下楼去,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张恪走进他的办公室里去。刚进办公室,电梯门就再度打开,刚才与李在洙在一起的两名保镖探出头来,想进来寻找李馨予,却给及时出现的保安给挡了回去。   张恪吹着口哨,是灰喜鹊的调子,闻着咖啡的香气,端了一杯递给拘谨坐在沙发上的李馨予。   李馨予时不时凑到窗前观察楼下的停车场,手里捏着已经关机的手机,每次又不得不沮丧的发现那辆艳黄的法拉利跑车还显眼的停在露天停车场的中间。   张恪端着一杯咖啡,依着办公桌而站,看着李馨予的侧脸,李馨予在黑色绒衣外系着红白圆点的丝巾,两鬓的秀发遮住半片脸,只露出一截白腻的颈脖与一角艳红水润的红唇,似乎眼睛看着,就能感觉到那让人惊心荡魂的软弹触感,偶尔撩起发丝露出晶莹剔透的耳垂来,她转身看窗外时,会愈发显得腰肢纤盈而臀部丰满,曲线夸张却有着极致的性感。   前尘往事里,媒体报道李馨予自缢是不满意家族给她安排的婚事,很难想象现代社会竟会有女性因为家族安排的婚事不合己意而决绝的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大概是一种长期给禁锢住的悒郁最终促使她走上绝路吧。   张恪心里想着,看着李馨予如此精致绝艳的容颜里似乎藏着给禁锢的哀惋,愈发有着颠倒众生的魅力,笑着说:“你要是很想躲开他们,这栋楼里还有专门的电梯出去,他们要是守在楼下绝计发现不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李馨予睁在眼睛疑惑的看着张恪。   “小时候每天放学后都会给爸妈关在屋里做功课,但是我心里却千方百计的想着逃出去玩耍,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想起那时候的自己,”张恪笑着说,“你只不过是想偶尔逃出去透一口气罢了,我要把你揪送回去,岂不是太残忍了?”   “……”李馨予微羞的避开张恪清澈能洞沏人心的眼神,小声反驳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恪顾望着装饰豪华、有着现代气派的办公室,眉头微结的说道:“谁高兴坐在这冷冰冰的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跟一群比他大许多的中老年朋友聊这几天的天气或者聊明天的证券市场会有什么变化?要是可以,我也想逃出去透一口气啊。这种心思,你能够理解?”   李馨予心里波澜微涌,听张恪这么说,似乎比自己还可怜,又问道:“你真的只有十九岁?”这些天听说了很多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事迹,却感觉他似乎像一团迷似的。   “嗯,”张恪点点头,走过来,看见楼下露天停车场里的那辆艳黄色法拉利跑车还停在那里,侧过头问李馨予,“你多大,跟我同龄吗?”又感觉自己这么一问就像在网络上勾引无知少女的拙劣手段,咧着嘴忍着笑,摊了摊手,说道,“要不我们就一起逃出去透口气?”   李馨予迟疑不定,问道:“今天要举办这么大的活动,你要是逃走了,不会乱成一团?”   “你要相信,离开了我,这里的情况不会变得更糟糕……”张恪伸手抓住李馨予的手,说道,“走吧……”   “啊!”李馨予想抽回手,却给握得更紧了,被张恪拉着往外走。   这松软嫩滑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跟要融化掉似的,张恪心想这一握也不枉自己带她逃出去。   除了正常的载人载货电梯之外,大楼西北角还有一座只联通十二楼与地下停车场的专用电梯。傅俊看着张恪牵着李馨予的手往专用电梯走去,从他办公室里追出来,张恪伸手一张,说道:“将小车的钥匙拿给我,不要跟着我,也不要跟别人说我去哪里了。”   小车是指银灰色的轿跑Vs40,在张恪已有的几部车中,就这部车型最小,张恪不喜欢造型夺目的跑车,其他车像奔驰W140,又太暮气沉沉了,当然不适合开来载着女孩子“外逃”。   李馨予这时候才有些慌乱的将手从张恪的掌心里挣开,听张恪跟傅俊说话时严峻的语气,真是要逃出去似的,很奇怪的,心却安定下来,似乎跟着这个人就真能逃出去似的,人站在张恪后面,也不敢看傅俊略带疑惑的眼神。   傅俊将车钥匙拿给张恪,张恪与李馨予乘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车子就停在电梯门的边缘,张恪与李馨予上了车,驶出停车场时,还看到金南勇站在大厅前焦急的拨打电话。   李馨予紧张的要躲到车座下面,直到张恪笑着跟她说:“车窗贴着膜,外面人看不见你。”她才松了一口气的坐直身体,直到车子驶上前街,她才打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告诉李在洙:“我已经出来了,你们不用等我了,晚上我自己会回宾馆,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要你们整天看着……”这话说完之后又毅然决然关掉手机,将手机卡拨出来,打开车窗将手机给丢了出去。   张恪看了都心疼,七千元的i19手机说扔就扔,也可以看出李馨予这一次给自己拐骗出来“外逃”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第698章 透一口气   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象山的景致极为耐看。车驶进象山,枫树、黄栌树的枝头红叶仿佛漫山遍野的火焰,从柏油路侧歧生上去的石阶染着些许青苔,也有给火焰燃着似的感觉,路边落一些红褐色的叶子,随风翻滚,远处有寺庙的悬铃在风中轻响……   “嗬,果真不逊色电视里看到的画面。”李馨予圆润光洁的下颔磕在车窗上凝望着漫山遍野的火焰似的黄栌树林,眼前的美景同样出现在爱达碟机的电视广告里。   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李馨予感到一种给长期禁锢住的压抑,今天她也没有指望能摆脱他们,只是一时起了性子,却没有想到会撞上张恪,还稀里糊涂的给张恪拐骗出来。   张恪嘴角微翘,挂着似笑非笑的轻松表情,将李馨予拐骗出来,她还一个劲的担心他跟着逃出来会让今天的接待活动变得一团糟,这时候倒沉浸在象山深秋的景色之中。   当初决定将海州有代表性的景色摄入广告就有为海州旅游捎带宣传之意,不过今天不是周末,也有三三两两的人群沿着柏油路步行登山看红叶。   将车停在象山森林公园的广场上,张恪陪李馨予步行走进森林公园,穿过黄栌树园,站在南崖边看崖脚下小江的风景,山前凌乱的建筑悉已拆除,已经建成大片的植物园,再远处则是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小江贴着象山西山脚拐了一个大弯,将益隆镇西南角都包在里面。   不晓得李馨予的“出逃”会不会让李在洙的心情变得糟糕,张恪可不管他,在象山停留片刻,见李馨予提出要去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去看,便开车下山拐到南崖下,从植物园里穿过去,进后门进了海裕国际私立学校,走到晚晴的办公室,赫然发现谢子嘉也坐在里面。   “你……”谢子嘉正要指责张恪将她随便丢在陈列厅的卑劣之举,看到跟在张恪身后走进来的李馨予,明秀的眸子不可思异的瞪圆了:怎么可能?这小子转身走开就是要将被视为三星公主的李馨予拐出来。   “你是三星的李馨予小姐?”晚晴疑惑的看着跟张恪走进来的这个姿色竟然丝毫不弱于许思、江黛儿的年轻美女,“听说你从锦湖大厦失踪了,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李在洙差点就要报警……”刚才还听子嘉说起这事。   “打扰了,”李馨予有些不安的鞠躬打招呼,“我任性的逃出来透一口气,却给你们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未必,不管怎么说,李在洙专务也必须要熬过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晚晴听李馨予这么说,倒是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触,说道,“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会跟着张恪逃出来?”   “张恪先生每天给公司的事务压在肩上,压力很大,也需要逃出来透一口气……”   晚晴差点扑哧笑出声,给打败似的叹了一口气,横了张恪一眼,似怨似嗔,这家伙竟是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就将李馨予给拐了出来。   张恪嘿然一笑,这时候也不多加解释什么,坐过去,问谢子嘉怎么会中午到这里来。   “陈静闲不下去,我只有自己找地方打发时间,不给她添乱……”谢子嘉说道,虽然她以个人的名义正式入资科王高科,持有25%的股权,但是繁琐而细碎的公司事务,她是不会参与的,被张恪甩开,她又不能留在锦湖大厦给陈静添乱,便到这里来找晚晴,没想到在这里将张恪逮到正着。   张恪挤着眉头正想找个借口解释上午为什么要将她丢在陈列厅而这时候又与李馨予同时出现学校里,裤兜里的手机就善解人意的震动起来,是苏津东打来的电话,说是这时候,市委市政府已经将耿重阳、李远湖等人接到中午用餐的北山饭店,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立活动算是正式开始了。   对海州市委市政府来说,这可不仅仅是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立仪式,而是一个令人异常兴奋的大型招商活动,活动中要与许多家企业签署到海州来的投资协议。   根据十八日就公布的数字手机技术公开方案里规定,只有在海州市工业新区与建邺高新区投资注册的企业实体才有资格获得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技术授权,而且技术授权对海州工业新区与建邺高新区的企业会有不同的侧重范围,从而避免大多数企业选择去建邺高新区投资注册。   从十八日到今天才过去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海州市招商部门接收到的投资咨询甚至超过九六年全年总和,投资者中不仅有个人投资者,也有像中天科技这样的大型电子集团。   锦湖抛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诱饵:不仅可以免费使用相关的手机制行业技术,并且在相关技术有所突破又将获得完整的知识产权,而不用担心锦湖这时候会跳出来要求享受什么权益。   金南勇上午在锦湖大厦陈列厅与李在洙的交谈中说到锦湖其实是利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未来很有可能会将松散的国产手机厂商拧成一股绳来共同抵御外资品牌的入侵。果真是对手最了解对手。   当然,这些企业刚开始的投资额度都很有限,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没有哪家公司在什么都没有底的情况砸出上亿元的资金,多是投资成立像科技公司、研发公司之类的带研发性质的机构来吸收消化锦湖这次公开的数字手机制造技术。一旦将这些技术吸引、消化为己用,并确定有广阔的市场前景,这些投资才会考虑进一步追加投资建厂。   即使如此,投资意向总额也高达两亿多;当然,潜在的追加投资额度比这个数据要庞大得多。可以说,只要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运营得当,或许会直接将海州市的经济再推上一个全新的台阶,将在海州市形成一个与建邺市互补的手机产业集群。   一下子要吸纳这么多的投资,注册成立这么多家公司,对海州市的人力资源也是一种考验,当然也会更迅速、更有力的吸引外省市的优秀人才汇聚到海州来;也令海州工业新区范围内的办公用地租赁骤然火爆起来,租金在过去一星期时间内激增一倍仍然供不应求。   这也就促使市里最终决定彻底关停益隆镇最大的一家印染厂,由海州控股负责将这家印染厂改造成科技园出租,并加速在象山东麓的锦湖新城的建设。   对这家印染厂,张恪心里是很清楚的,就在益隆镇的东北角。虽然这家印染厂每年上缴的利税差不多有两三千万,却也是海州除小江之外主要水系南川河最主要的污染源,几乎将南川河从益隆镇到新桥镇的河段都变成黑水——要真不下决心关停,南川河将彻底给废掉。之前市财政紧张,就算看到南川河逐年成为黑水河,也绝计舍不得将两三千万的利税给砍掉。现在市里能从碟机产业集群里一下子增收近十亿的财政收入,之前舍不得砍掉的重污染企业也舍得落刀了,即使砍出来的下岗工人,海州也有足够多的新增企业能够吸收。   就人力资源方面,建邺市的优势更明显一些,像联信、联讯、东兴都已经决定在建邺成立各自的数字手机研究中心来消化这次公开的全部技术。但是除了少数能获得全部技术授权的企业之外,其他企业只能根据自身的技术背景来递交申请,又要根据技术公开方案里对海州、建邺的侧重范围不同来选择注册投资地方。   张恪打算是在建邺市燕归湖地区形成一个手机芯片设计、手机设计、软件开发的产业集群,所以相关技术反而在海州的企业不容易获得授权。   ……   “张恪,张恪,你说要教我放纸鸢,你不许再耍赖皮……”芷彤手举着纸鸢在草坪上乱跑,下午的海州风和日丽,吃过中饭,她与惜容、惜羽两小姐妹就拽着张恪出来放纸鸢。   李馨予似乎很享受学校里的氛围,也不急着离开,直到黄昏时分,张恪才让学校的司机将她送回下榻的宾馆,当然也不会去理会李在洙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送走李馨予之后,张恪与晚晴还要回市区参加接待晚宴,在晚宴上也要与邮电部部长耿重阳这些邮电部的官员正式见面,届时也有会电子工业部的官员在场。 第699章 酒会   张恪赶到文山饭店,北面临湖的东江楼已经是人头攒动,比那些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张恪更喜欢看那些点缀人群、迷离这夜色的靓丽女子。   可惜张恪给芷彤、惜容、惜羽三个小尾巴拖着,根本就脱不身去找那些艳丽性感的女郎搭腔。   芷彤眼睛尖,李馨予装着樱桃红色的千褶礼服裙盛装走下明黄色的法拉利跑车惊艳全场时,这边倒是她第一个看到,她扯着张恪的衣袖兴奋的喊:“馨予姐姐也来了……”   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下午举行揭牌活动之后,晚上的酒会是与市招商局共同举办的,邀请的嘉宾甚众,不仅有那些有投资意向的厂商代表,海州市的商界名流都在受邀之列,谢剑南与李在洙出现在这里,也丝毫不值得奇怪。   “嘘……”惜容、惜羽同时拿指着压着嘴唇让芷彤小声,“不是说好见面要装作不认识嘛?”   “哦!”芷彤夸张的拿手捂起嘴唇,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张恪,问道,“我要找馨予姐姐跟我们一起玩,怎么办?”   “你直接跑过去跟她说‘姐姐你好漂亮,陪我玩玩怎么样’把她给勾搭过来不就得了!”也不晓得惜容还是惜羽插了一句嘴,张恪听了头皮发麻,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一闪神就没抓住芷彤,这小丫头就真的跑到李馨予面前拦着她说话去了。   听不见芷彤说什么,只看见李馨予盈盈浅笑的望着这边,给芷彤拽着手很为难的往这边拖;李在洙、金南勇的表情有些莫明其妙,张恪也只得装作莫明其妙的摊摊手,只希望他们不要怀疑是他将李馨予拐走了大半天。趁着李馨予还没有走过来,就将惜羽、惜容两姐妹丢给傅俊、李明瑜夫妇,他与晚晴转身朝里面走去。   “上午还吃了豹子胆拐骗人家无知少女,这时候怎么就躲开了?”晚晴与张恪并肩往宴会厅里走,轻声与他说笑。   “一只给笼子禁锢住的金丝雀……如此而已。”张恪笑着解释道。   “要是家雀呢?”晚晴又问。   “啊!”张恪愣了半晌,侧头看着晚晴嘴角藏着戏谑的笑,摸了摸鼻头,要不是李馨予天姿国色又身世不凡,或许都不会关注她自缢的事情。家雀哪及金丝雀?这大概便是男人通有的劣恨性,竟让晚晴“毫不留情”的给戳破了啊,所幸这时候蔡绯娟出来请他们去二楼的小宴会厅里去。   唐学谦、苏逸群陪同耿重阳、李远湖、罗君等人都在二楼的小宴会厅里,张恪与晚晴走进小宴会厅里,才发现这里的人,他都认识,有联信的肖瑞民、联讯的孙志刚、东兴的廖红雷,也有王维均以及姚文盛,层次稍差一些的人都没有资格跨进来。   张恪站在门口停了那么两三秒钟,看到这些人当中,也就耿重阳没有见过自己,但是相信他能认得自己。   今天,主要是苏津东、丁槐、蔡绯娟代表锦湖出席相关活动,陈信生还是临近黄昏才赶回海州。晚上的酒会,苏津东与丁槐都有其他事情不能分身参加,陈信生正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与王维均、姚文盛还有陈静站在一起聊天,看到蔡绯娟领着张恪、晚晴走进来,都移步走过来;陈静矜持着没有动,只是浅笑盈盈的看着张恪,看着这个一进场就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小男人,看着这个让自己夜深难眠的小男人,却无法将心里的情思渲泄出来。   “你倒是千呼万唤始出来,还以为晚上还见不到你的人呢,”王维均看着张恪一身清闲懒散的打扮,亲热的揽过他的肩头,推着他往里走,“耿部长、远湖省长、罗君书记可是都说过了,要是晚上还见不到你的人,就要找上去门去了。”   由于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计划通过国务院的审批,原建邺市东华区东华门外的燕归湖地区与原新浦区的江南部分都并入高新区,十一月中旬,市委调整高新区的领导班子。黄克群卸去高新区主任的职位,由王维均担任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全面负责高新区的建设发展。   王维均之前就是建邺市常委副市长,他来主持高新区的工作,也是高新区自八十年代末期成立以来正式享受地市级行政待遇。   王维均揽着张恪的肩头,走到邮电部部长耿重阳的面前,笑着说:“联部长是首次见张恪吧……”   耿重阳是首次见到张恪,伸出手时还眯着眼睛观察眼前这个还未满二十岁的青年,心里浮出“少年得志、意气风发、锋芒毕露”这样的评语。   就是这个青年今年来将邮电部搞得狼狈不堪,不仅从邮电部手里硬生生的抢走四张手机生产执照中的一张,眼下还整出这么一个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都无法想象这个协会日后将对整个数字手机产业产生怎样的重大影响,要不是在成立协会过程当中锦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野心,他是不会允许这个协会最终出现的。   “一直都想与你见一面,上回在北京开会时,遇到外经贸部的叶臻民,还与他谈起过你。”   张恪与耿重阳握手致意:“听耿部长您这么说,真是惶恐,希望锦湖没有给耿部长您添麻烦……”心里却想:要真是想相见,上回在北京时,就不用指使着易云飞副部长跑来跑去了。耿重阳这次到海州也并非完全出自他的本意,今天到海州来,纯粹是因为成立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意义与影响重大。张恪与宋培明等人在私下里说笑,锦湖拿出全套的数字手机技术来搞这个促进协会,就算来个国务委员或者副总理到海州揭牌剪彩都为过,耿重阳还再留在北京岿然不动?就像耿重阳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耿重阳。联重阳身材高大,是典型的北方汉子,国内媒体对政治人物的专访极少,没有接触过,很难对其为人与性恪能琢磨出个蛛丝马迹出来,只能从他执掌邮电部这些年来的施政轨迹上推断他的性子。与邮电部前任部长周学庆一样,耿重阳是电信垄断经营思维的坚定拥护者与实践者,是个性格鲜明的政治人物,他的电信垄断思维是彻底的,不仅严格限制外资、私营企业介入电信业,甚至也抵制其他部委下属企业进入电信业,不惜为此与电子工业部的官员撕破脸皮。锦湖以民营企业的身份从邮电部抢走一张手机生产执照,这是极难得的成就,张恪并不以为锦湖做到这一步就会得到耿重阳的刮目相看,也知道自己不会讨他的喜欢。   张恪也不喜欢耿重阳这个人,但是以后还要不断的跟这个打交道。不晓得历史的轨迹会不会发生变化,不管怎么样,邮电部电信业务部门与电子工业部合并成信息产业部是大势所趋,而耿重阳则是信息产业部部长这个位子最有力的竞争者,葛建德之流的资格尚差一些。   虽然张恪很不希望由这么一个顽固而性格鲜明的政治人物去主持信息产业部,但是这个层次的官员任命,不是锦湖能干预的,锦湖真要不自量力的去干预这个层次的官员任务,也是自寻祸事。   虽然不喜欢,表现出来却还是亲热得很,就连跟李远湖、罗君他们寒暄问候时,张恪还与耿重阳亲热的握着手不放。   姚文盛也曾在邮电部任过职,自知不讨耿重阳喜欢,这时候就没有凑上去自讨没趣,在远处看到张恪与耿重阳这番表演,肚子里憋着笑,摇头苦笑着与陈静说道:“这家伙啊……”   陈静却是要很努力将目光从张恪的身上移动,看到张恪又伸出一只手与李远湖紧紧握住的时候,她也忍不住笑了,倒真是越是生疏的人他表现得越是亲热,还一本正经都不露一点痕迹,谁能相信这家伙不满二十岁?   李远湖执着张恪的手,说道:“锦湖这次是做了件大事情,唯一的不好,就是没有跟大家提前打声招呼,看看大家都让你搞得很狼狈……”眉眼藏笑,哪里有责怪的意思?当然,要真当成他话里没有责怨的意思,那也是错的。这话要看怎么听,也要看听者有资格怎么听。张恪将这话当成玩笑话,那就是玩笑话了;换作别人听了这话,只怕要惶惶不可终日了。   张恪听了也是心里一笑:要真提前打声招呼,省里、建邺市要是按捺不住的提出意见,是听好,还是不听好?只说道:“也是临时起意,当时就是气血冲头,拍了一下脑袋就决定这么做了,后来想想也有些后悔,但是大话已经当着媒体的面说出去了,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靠部里、省里的大力支持……”   李远湖微微一笑,在国内对私有经济体制还刚刚松绑的时候,他没想到锦湖有这么大的气魄玩出这么大的手笔来。   这不仅仅是财富的问题,改革开放这些年来,私人财富的积累不再是需要讳言的话题了,但是私有资本对一个相对重要的产业能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力,甚至影响到国家对这个产业的控制,还是国内之前未曾有过的。难免就有些人会产生其他一些念头:是不是与国家的既有的体制有所冲突?就是省里也有些冷言冷语,李远湖当然清楚自己的选择,改革开改都这么多年了,只能昂首挺脑继续走下去,深化下去,既然省里没有能力将高新产业新战略这条路走下去,也没有一家国有企业能挑些重担,交给锦湖这家民营企业又有什么不可?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就是要把以前体制中不合理的成分改革掉,难不成还要回头走旧路不成?未但如此,还要极力弥补年初因制浆项目争执所导致的裂痕。   李远湖对这些问题看得很清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样朴素的道理,张恪也不会不明白,却不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锦湖就放弃发展,非但不能退缩,还要做得更出色。锦湖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需要太担心来自国内同行业者的直接竞争,体制的障碍却是最令人头疼的。   李远湖、耿重阳、罗君是酒会受关注的焦点,不晓得有多少跑过来献殷勤。今天的酒会,锦湖又不用充当主角,与众人寒暄过,张恪就与陈信生、孙尚义等人走到角落里聊天,不挡其他人的风光,站在角落里问陈信生:“一路上还顺当?”   “还顺当,”陈信生笑着说,“我还将人都带到海州来感受一下明天经销商大会的气氛,你有空见一下?”   半个月前还是在北京相聚,央视广告招商大会过来,陈信生就直接从北京飞往美国了。   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立之后,锦湖从德仪手里收购过来的数字手机技术就算彻底公开了,拿张恪自己的话说,这是在“养狗咬兔子”,国内电子产业的基础虽然薄弱,但是提供了一个技术平台,吸引、消化的速度就相当的迅速,这与国内雄厚的人力资源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这时候,锦湖还想要长期的保持技术上的领先优势,不至于给自己培养的竞争对手干翻掉,就一定要卯足全力的去奔跑才行。   陈信生飞往美国,一方面是与德仪总部就此次的数字手机技术公开进行进一步的磋商,这件事不仅要得到德仪的首肯,更希望德仪能积极参与进来,这毕竟对德仪扩张在华的市场份额有莫大的好处。另外,张恪甚至希望德仪能入资中晶微芯,共同参与建邺的晶圆厂项目,避免未来在芯片制造上与德仪直接竞争,说到底,更希望能中晶微芯能消化德仪的中低端技术,中晶微芯要真正发展起来,要走的路太遥远了,不是仅靠两三条制程线就能走上良性发性轨道。   陈信生飞往美国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将ESS实验基地的研发团队分流一部分人带到国内来开展研发工作,橡树园几个重点实验室就要正正式式的开张了。   这些人,张恪都视为瑰宝,也将锦湖未来崛起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些人身上,张恪即使有超越时代的产品设计理念,但是要实现,却离不开这些人,他当然不会吝啬一见。听说人都跟陈信生来到海州,张恪就不想在这边的酒会上浪费时间,再说今天的酒会,锦湖又不是主角,非常不是主角,还要刻意的保持低调,要一直的表明对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没有控制的野心才行。   张恪侧过头跟晚晴说道:“晚晴姐,我要溜走了,你与蔡姐留在代替我们在这里扛一下吧?”要是锦湖的人都溜走了也不像话。   “哦!”晚晴点头答应下来。那边王维均眼睛尖,看到张恪有中途溜走的意图,走过来喊住他:“怎么了,这么早就走?”   王维均现在全面负责建邺高新区的工作,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真正将数字长廊构想撑出框架来的,就是橡树园计划、中晶微芯的晶圆项目,现在再加上数字手机技术的授权计划,数字长廊构想能不能成功,倒有一半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还不满二十岁的青年身上。王维均非常迫切的想找他谈一谈,希望是那种彻夜抵足的交谈,而不是交际场合的偶尔相遇。   “公司那边还有客人要招呼……”晚晴替张恪解释道。   王维均晓得这两年谢晚晴一直都很不活跃,将她个人的精力都投入到学校的运营上,但是在场的人对锦湖崛起的轨迹都了如指掌,晓得她的作用至关重要,再说借着锦湖的崛起,她的身家也是累积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要说国内拥有财富最多的女人,不晓得还有谁在她之上?   王维均心里奇怪锦湖还有什么重要的客人会让张恪他们匆忙离开这里的酒会,也就没有拦着,还陪着张恪去跟耿重阳、李远湖、罗君他们打过招呼才送他退场,约好近期一定要好好的谈一回。 第700章 开场白   市区的宾馆酒店都已经爆满,陈信生将人都安顿世纪锦湖在象山北麓的假日酒店里。   那家酒店原来是象山北麓的一个别墅区楼盘,奈何象山的风景是美,只是前两年别墅楼盘的气候还没有起来,周边的配套设施也差,开发楼盘的公司差点就没有撑过去,后来给世纪锦湖接过手改造成别墅度假村式的假日酒店。   张恪与陈信生没有在文山饭店耽搁,与耿重阳、李远湖、罗君等人告辞后就直接乘车赶到象山北麓。   “三星现在对我们研究很透彻了,还要给他们惊喜,以后就要注意藏拙了……”车子停在象山假日酒店里的停车场,张恪走下车,与陈信生边走边说。   “即使身为锦湖的一员,对你在技术扩张上的决心,也是相当的‘震惊’,三星要想研究透我们,就要先将你的决心研究透,这似乎更困难,”陈信生说道,“我想他们会在一次又一次的‘震惊’中,发现我们一次次的进逼过去了,因为我们选择了一条可能是最艰难的路在走……”   听陈信生这么说,张恪笑了起来,说道:“但是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一条最光明坦荡的路。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你会发现,这条路受体制限制的程度最轻,反而会成相对轻松的一条路,关键是前期这一段路程要咬着牙走下去……”   陈信生点点头,虽然艰难,但是他也愿意走这样一条路,不过换作是他,就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去做这个决定。   苏津东与丁槐看到他们下来,从宴会楼前的台阶上走过来:“还以为你们不能这么早到,这边开饭就没有等你们。”苏津东、丁槐没有参加文山饭店的酒会,就在这里陪同这次从海外回来工作的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们。   “不用等我们,随便找两个位子插进坐下来就是了……”张恪不介意的说道,又继续与陈信生说刚才的话题,“锦湖要尽可能不受体制的限制,外部的工作要做,但是我更看重内部的工作,也方便藏拙。技术上的资源,一旦我们拥有了,就算有那些人看锦湖不顺眼的,也不能在这上面卡锦湖的脖子……”   陈信生微微点头,就像中晶微芯的晶圆厂项目,总投资规模高达百亿,越秀控股为什么有资格去主导这个项目?不是说越秀控股拥有大量的资金,而是越秀控股拉拢了柳志成、郭松延控制着最重要的技术资源。换成其他项目,如钢铁制造这类资源型的项目,就算投资规模高达百亿,私有资本去主导项目就会处于很明显的弱势。在刚才的酒会上,张恪能有如此高的姿态,也无顾忌的提前离场,说到底还是锦湖的发展模式受当前体制的限制较少的缘故。这或许也是张恪要让锦湖卯足了劲进行技术扩张的一个缘故吧。   张恪年少得志不愿锦湖受太多的约束那是肯定的,关键不受拘束并不是你自己想就行的。   张恪抬步走上台阶,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体制的障碍问题。这两年来国内有民营企业重型化的趋势,国内多家大型民营集团都有向大型石化、大型钢铁制造发展的渴望。在轻工业领域,有些民营企业在国内的发展已经遇到瓶颈了,这个瓶颈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而且轻工业的门槛低,竞争者多,同行就是对手,品牌差异化还没有成为最主要的竞争手段,价格战就成了割喉战。多元化扩张时,有能力进入资本密集型的重工业领域,成为工业领域的寡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冲动了。当锦湖手里拽着四十亿的时候,要说我没有同样的念头,也是骗你们,就拿钢铁工业来说,少说也有十年的黄金期,特别是国内市场遭到的竞争对手都是那些国有企业,技术上要克服的难度也低,要是没有体制的阻碍,投资钢铁项目,或许将比我们选择走的这条道路要轻松一些。但是这些资源型、能源型的产业领域,民营资本受到的限制太多,给你一道政策的坎,就能让你愁死。到时候不要说是部长了,就算司长、局长跑过来,你就要装孙子伺候着,你们干不干?换我肯定不乐意给那些大腹便便、油肠肥脑的家伙装孙子……在消费电子领域,只要最终面对的是消费者,政策上能给咱们设的坎不会多,国有企业能与我们竞争的也不多,虽然要面对众多海外厂商的直接竞争——大不了光着膀子上,至少不用受什么窝囊气。”   陈信生笑着说道:“难怪你要将今天过来的人当成宝……”   “这会儿当成宝,之后就要当成牲口使唤,都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我是希望他们的能量转化成生产力的……”   陈信生、苏津东、丁槐他们听了哈哈一笑。   为了安置陈信生这次从美国带来的研发人员,象山假日酒店东北角一片的别墅楼与一座举办宴席的专用楼都包了下来,假日酒店北面有座人工湖,宴会楼就在湖边,张恪与陈信生他们走去,宴会大厅里挤挤挨挨坐着一百五十人。   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以及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爱达视听技术研发中心的主任工程师们都给拉过来做陪,技术与技术走到一起才有共同语言。   丁槐要张恪在入席之前说两句,张恪没有走到主席台前,就站在餐桌之间,说道:“祝酒辞,开席前大家都听过了,我要长篇大论,肯定有人会抱怨我耽搁大家用餐,锦湖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诸位身上,也请诸位将未来的希望寄托在锦湖身上……在座的很多人,都刚刚从国外回到国内,虽然我们都信誓旦旦的做出很多的承诺,相信大家心里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消除。在国内有一个现象,中国虽然有着一流的高校毕业生,但是他们要在国内成长为一流的工程师、一流的科学家难度很大,主要原因就是技术转移的限制。国内企业在电子工业领域没有什么核心的技术,在基础研究做的工作很少,就算有,也落后其他国家很多。诸位会担心进入锦湖能不能继续从事基础的、高端的研发工作,这关系到各位在职业生涯上的成长与发展。橡树园实验基地,主要从事基础与高端的技术研发,虽然在技术转移的问题,锦湖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一定的限制,但是锦湖一定在努力突破这些限制,一方面是直接的技术引进,另一方面就是寄希望于在座的诸位……我想大家心里还有一种担忧,就是应用环境的问题。我们都清楚,目前消费电子产业的高端市场在欧美、在日韩,在国内还是一个相对低端的市场。低端的市场差不多就意味低端的技术需要,大家就会担忧橡树园实验基地会不会没有动力去开发最重要的也是最具有核心竞争力的产品。别人都在跟我说,这家是锦湖的竞争对手,那家是锦湖的竞争对手,但是在我心里,在消费电子领域,锦湖只有三个竞争对手,韩国三星,日本索尼,美国GE,其他都是注定要给锦湖超越的,不需要太留意。说到这里,我可不希望上面的话给大家造成什么压力……”   作为这个领域的一流技术人才,留在海外工作生活也会相当滋润,他们更关心在职业生涯上的成长,这也是他们当初到海外留学后没有再回国内的一个重要原因。张恪站出来说话时,大家心里的好奇要多过其他,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带着传奇色彩的青年真正能洞悉他们的担忧,没有开口闭口谈什么薪水待遇的问题,当然锦湖开出的薪水以及股权激励也是很有诱惑力的就是了。   “我想锦湖要做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让在座的诸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并得到有效的体现,锦湖会提供这样的一个舞台……”张恪拿这句话结束他的开场演讲,也算简短,没有长篇大论过多的去畅述什么,也没有必要刻意的去竖立什么权威。在技术的领域,只怕自己永远都成不了权威。这时候国内谈经营思想还刚刚开始大谈特谈领导者魅力,领导者魅力对刚刚进入起步阶段的企业是有作用的,在一切都混乱的情况下,领导者的素质与魅力能有效的将资源整合起来,但是公司发展到一定的阶段,仅靠领导者的魅力就会变得极端危险,这时候更需要一个有效的体制与公司文化将所有的资源都整合在一个前进的方向上。一旦这个体制与公司文化形成,就没有必要去担心“一旦没有重生的优势该怎么办”的问题。 第701章 橡树园技术班底   苏津东、丁槐那桌已经坐满人,丁春健与丁磊站起来要让座位让出来,张恪拦着他们,说道:“加两张椅子挤一挤才热闹……”又要对丁春健说道,“我表哥梁文江这两天也在海州,你有没有跟他联络……”   “哦,刚通过电话……”丁春健与梁文江是清华计算机系校友,丁春健两年前加入锦湖,以他在制成电路研究领域卓越的才华,将担任微电子基础实验室的首席工程师,是谭云松手下两名首席工程师之一,地位要在其他主任工程师之上。丁磊原是德仪中国研发中心的首席工程师,锦湖与德仪合资成立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之后,他就给拉到海州来,实行首席科学家制之后,他就担任泰忒光电技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   在锦湖的技术研发体系里,只要进行基础技术研究的实验室才实施首席科学家制,目前就成汉璋兼任ESS实验室首席科学家,谭云松担任橡树园微电子实验室首席科学家,当然,成汉璋还有其他的职责,是大项目部的成员,参与到公司的战略决策,地位要高许多。其他最高级别的研发人员就是首席工程师或首席研究员,丁槐的主要精力转移到整个技术研发体系的管理上,统辖全局,不会去做具体而微的项目研发。   坐在这一桌的人,除了苏津东、丁槐之外,其他人都是首席科学家或工程师。   ……   陈信生这次从美国带来的研发人员分三类。   一类是并购ESS之后就由丁春健率领前往美国对M-1、U-1进行技术攻关的研发小组成员。这一部分研发人员,是自爱达电子成立之初就努力积攒下来的核心技术力量——锦湖在之前甚至将海州市科技局下属的电子研究所给兼并过来——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参与新一代解码系统的完整开发工作。他们给抽调去美国之后,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的人数虽然没有减少多少,但是技术力量就立即相形见绌了,从而将工作的重心彻底的转移到比较浅层次的应用技术的研发上。这也是近一年时间来,外界所看到的,锦湖在技术研发上的实力,似乎也代表当前国内较为有实力的技术力量。给抽调去美国的人虽然不多,陆陆续续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人,这些人绝大多数之前就由于杰出的研发工作获得股权激励,也是橡树园实验基地可以依重的中坚力量。   一类是这次“百人行动”计划在海外招募到华人科学家。橡树园实验基地的基建直到近日才完成,之前没有开展研发工作的条件,除了在创业园区内成立实验室筹备处留少部分人开展前期筹备工作之外,这次招募到的大多数华人科学家都暂时送往ESS的实验室。在那里,他们可以直接参与到当前的研发工作之中。这类人中,也包括从欧美地区招聘到华人科学家。成汉璋正式加盟锦湖之后,就一直积极的在欧美地区为锦湖物色高水准的研发人员,这些人当然有愿意到国内来工作的,也不愿意回国就继续留在ESS的实验室,毕竟ESS以后将锦湖与国际先进技术接轨的最主要通道。这些年来,国内许多优秀人才到海外留学后大多选择留在海外工作。他们在国外受重视的程度比不上当地人,但是国内又没有他们施加才能的平台,不得不一直滞留在海外。这些海外留学生在欧美电子工业的研发体系内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德仪将除基带芯片之外的二流数字手机技术与相关研发团队都剥离给ESS,八十一人的研发团队,其中华人工程师就有二十五人——这部华人工程师大多愿意回国内工作,也将由他们与一部分派往内地的欧美工程师撑起橡树园数字手机实验室的骨架来——由此可见“国内的教育体系都在给欧美国体培养人才”的话并非是无的放矢。   还有一类人,就是锦湖近期在国内大批招聘后择优选送ESS实验室进行培训的新晋研发人员。这部分人数最多,有两百四十多人,大半还是今年夏天刚从各大高校毕业的应届毕业生。虽然当中有许多硕士、博士,但鉴于国内电子产业的基础薄弱,研发水平与国际先进技术脱节太多,这些人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淬练才堪大用。张恪倒是很期待他们成为锦湖未来依重的技术力量。   这三部分人将是第一批进驻橡树园实验基地的技术力量,锦湖将主要依赖他们卯足劲向前奔跑。   陈信生这次带到海州来的人,主要是“百人行动”计划招聘到的华人科学家,他们中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到海州、到锦湖总部来过,还有丁春健他们给外派到ESS进行技术攻击的研发小组成员们,一共一百四十多人。那些给送往ESS参加培训的二百四十多名新晋研发人员就留在建邺,他们还要完成最后的培训。不然浩浩荡荡四百多人就太惹人瞩目了,张恪还是要求低调,以不引起三星及其他外资电子厂商的注意为佳,今天的招待活动,也仅仅是锦湖内部举行,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   晚宴结束后,有些人旅途劳顿,会先回房间休息;有些人精力充沛,酒店里娱乐设备完备;甚至有人提议夜游象山,这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都会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张恪则与陈信生、苏津东、丁槐他们跟谭云松这些首席科学家、首席工程师移到一间雅室喝茶聊天。   “这是小江源头上的山茶,看上去形碎,卖相不好,喝起来还不错。我喜欢喝这茶,不管跑到哪里,只要是请别人喝茶,都喝这茶,不晓得你们喝不喝得惯?”这些山茶之后还是许鸿伯每回经过洪致林场带回来一些,车里有备,每回要喝茶,张恪都让傅俊从车里直接拿出来就是。   做研究的人,性格都很淡,喜欢喝茶的不少,谭云松端着茶杯闻着香气,说道:“这香气不比吓煞人香差,茶形不好看,倒是让它明珠蒙尘了。”   张恪微一笑,坐下来也不是专门谈茶,在座的这些人,差不多都是相关领域顶尖的专家,之前就一一见过、面谈过,有是通过“百人行动”计划招揽过来的,也有丁春健、于博洋这些锦湖“老人”,端起茶杯与大家抿了一口茶,就将话题转移到正题,说道:“今年在座的十二人,可以说是十二金刚,都是在相关领域有着很高成就的专家,橡树园实验基地、锦湖未来的技术发展方向,就依赖诸位的领导与努力。你们当中,进锦湖时间最长的是于博洋,他随苏津东、丁槐一起进入锦湖,从最早的第一款碟机控制系统的开发,他就参与进来了,一直在搞研发工作,丁槐你是不是视他为左膀右臂……”   “是啊,当初要将他派到美国参与M-1、U-1产品的技术研发,也是咬着牙狠心才同意的,”丁槐笑着说道,“说了左膀,就要说右臂了,丁春健九五年年底都确定进德仪了,我赶在春节前坐飞机赶到清华,走到他宿舍,在他宿舍里,他还慷慨的请我吃了一碗方便面……”   丁春健嘿然一笑,自嘲道:“做技术的,对人情世故总不是太熟悉,要是这时候丁总找我谈工作到深夜,宿舍要有方便面,也就凑合着当夜宵了……”   大家都莞尔一笑,想必这些事,大家都做得出来。   陈信生说道:“当时小丁都是德仪的人了,我给老丁缠不过,答应放人,这次去达拉斯遇到安吉伯先生,他还说放小丁到锦湖是我最早‘投靠’过来的证据……”   大家哈哈大笑,开发M-1、U-1产品,丁春健发挥出重大的作用,虽然年纪很轻,但是获得如此的称赞也是应当。   丁春健、于博洋是锦湖原先技术力量里唯一获得首席工程师头衔进入橡树园实验基地工作的研发人员,他们将领导数字音乐、音频编解码、音频处理等相关技术领域的研发工作。   丁春健、于博洋两人的突出表现,也从侧面突出锦湖在过去三年时间里技术工作上的成就。没有锦湖对技术研发领域的极端重视,没有锦湖千方百计的派技术人员参与到德仪、斯高柏的高端芯片技术研发工作去,是无法培养出这两名一流工程师的。 第702章 技术发展的方向   “德仪的数字手机技术要落后于诺基亚、爱立信、飞利浦、摩托罗托等海外一线手机厂商,这毋庸讳言,这与德仪对这一块的重视程度与投入有关,并不是说他们的技术团队也是二流的。爱达i19手机的成功,特别是复式音轨技术上的突破则完全证明这个技术团队的存在价值。很可惜,这个研发团队里大部分外籍工程师暂时还不愿意飘洋越海到国内来工作。即使如此,橡树园移动通讯实验室仍然一次就拥有三十一名技术骨干,都很优秀,也有像康智伟、邱思远你们俩人这样的佼佼者,ESS的首席成汉璋在给我的信件特别称赞你们俩人在加入到ESS之后杰出的表现,”张恪眼神放到坐在他左前方两人三十岁左右的青年脸上,康智伟对爱达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充分的吸化、消化德仪的数字手机技术作出极大的贡献,是个在数字手机技术领域全能型的人才,邱思远成功的以复式音轨技术实现张恪关于和弦乐声的构想。他们之前在德仪并没有得到特别的重任,只是在普通华人工程师中稍有突出。当然,原先的技术团队拆成两部分,一部分留在ESS,一部分回到国内将吸纳更多的技术力量发展成更大的部门,就给他们两个人留下更大的发展空间,张恪说道,“ESS的首席向我推荐你们俩人担任橡树园移运通讯实验室的首席工程师,我希望看到你们俩今后在这个职位上有更杰出的表现。”   不无遗憾,移动通讯实验室暂时还没有首席科学家,也还缺少一个能将数字基带微处理器(基带芯片)研发项目挑起来的大梁。这样的人物,是可遇不可求的,国际上就几家公司从事基带芯片的研发。要保持与德仪的良好关系,还不能从德仪挖人。不仅不能从德仪挖人,甚至不能将锦湖的这层野心暴露给德仪知道,至少在基带芯片研发成功之前,不能让德仪知道。   张恪又说道:“我常跟别人说,将数字手机技术公开,就是养狗咬兔子,我不晓得这个决定会给在座的诸位施加多大的压力,我的考虑很简单,锦湖要是最终不能参与到全球竞争序列中去,那就不能称之为成功。如果养狗咬兔子的做法能让兔子跑得更快一些,还不妨多养几只狗……”张恪饮着茶,目光扫过众人,看着这些人,目光比看到初恋情人还要热切,说道,“搞技术研发我是门外汉,但我还不是那么孤陋寡闻。谭云松……韩格……张振恒……韦元真……舒强……王卫良……梁清杨,”目光缓缓扫过,在每个人的脸上都停留的一秒钟,“你们在业内颇有建树,你们的名字,在我与你们见面之前就早有耳闻,能将你们这些一流的科学家请到锦湖来工作,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梦想。你们发给我关于锦湖未来技术发展的报告,我一字不落的读了,读了好些遍,坐在这里,好些激昂人心的段落,现在都浮在脑海。数字技术的时代已经开启,无数底子多么的薄弱,我们却必须要奔跑起来,除了在座的诸位,还会不断有优秀的科学家、工程师加入进来,也希望锦湖能培养出一流的科学家、工程师……”   象山深秋的夜晚静谧无声,那些精力充沛的人也都已经入睡,就临湖的这间雅室,浮白的灯一直亮着,从窗户透射出来,落在庭院里,与月光相溶。   锦湖将从德仪获得数字手机技术完全公开,想要保持全面的技术领先优势,那是痴人说梦,锦湖要抓住未来的大趋势集中力量去发展自己的核心技术,只要在核心技术上保持住领先优势,那就能站到金字塔的顶峰。   彻夜难眠,对数字技术的未来发展都各有见解,求同存异,先要把大的研究方向定下来,集中手中的技术力量去攻克。   经销商大会有什么看头?真正有远见的人,不会去赞叹锦湖此时的辉煌,真正的辉煌还在后面。将大家聚拢到海州来,聚拢到象山北麓的假日酒店,就是要为锦湖未来的技术发展议定出一个大的方向。   张恪不是局外人,消费电子领域的数字技术最终都要应用到电子产品才能算成功,谁能比他更清楚未来十年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发展趋势?   历史的轨迹已经改变,一款电子产品的流行有其必然的历史趋势,也有着很大的偶然性,还有电子业巨头间相互角力、纠缠的因素。   当然,那些对消费类电子产品市场有敏锐远见的人,对未来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发展趋势的认知,也不会比张恪差多少。   张恪不是技术出身,对集成电路、工程材料等方面的知识积累,只是说刚刚达到科普级,但邀请谭云松这些的顶尖人才加盟锦湖,张恪都是坚持要与其长谈之后才会最终确定下来。这样的顶尖人才加盟之后,将在一定程度上主导锦湖的技术发展方向,张恪首先要确定他的技术发展思想是符合历史趋势,这是一个领导者必须有的素质,他首先要领引正确的方向。锦湖要超越三星、索尼,没有太多的资源可以去浪费,所以一定要一开始就掌握正确的技术发展方向。   一款电子产品概念的提出,很容易,美轮美奂的工业设计也很容易,但要最终形成完美无瑕的产品,却不是那么容易。   张恪提出MP3概念已经整整过去两年的时间,锦湖几乎集中了一半的技术力量去攻克相关的技术难题,眼下才勉强合意。换作是三星或者索尼这些海外电子巨头,提出产品概念之后或者只需要三五个月就能推出相对完美的产品。   这就是差距。   锦湖缺乏的不是新产品概念,缺乏的是将产品概念实现出来的技术力量与技术基础,这包括了橡树园、ESS实验室以及各大产品设计中心、应用技术研发中心在内的所有技术力量,也包括完善的电子工业生产体系。   通宵未眠,张恪与众人彻夜长谈。   电源管理、液晶屏显示、射频技术、无线技术、测试技术等等都是当前数字手机技术要发展一些具体的核心技术分支,但是锦湖要成为真正的手机产业的领军企业,甚至要能够为其他手机厂商提供一个手机开发设计平台,至少要有能力提供数字基带微处理器(基带芯片)或者应用微处理器中的一种。   此时的手机功能单一,应用微处理器的技术就相对简单得多,目前的大部分手机甚至都采取单一的数字基带微处理器来构架,还没有专门的应用微处理器。   随着手机集成的多媒体等增值应用功能越来越多,这枚应用微处理器的技术集成度就将超过数字基带芯片。   开发数字手机应用微处理器对锦湖来则是一项入门相对容易、入门之后就需要集中越来越多技术资源的发展方向。当然,这时候也只是相对开发基带芯片容易一些,真正要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锦湖在这一块还是技术空白,从德仪手里接过数字手机技术也不包括微处理器的技术。张恪都想着从基带芯片上分一杯羹,这时候自然没有不做这个应用微处理器的道理,特别看到韩格在应用微处理器方面有丰富的开发经验,就要他去领导一个团队专业去做这个。   张恪相信,七八年之后,特别是智能手机出现之后,这枚应用微处理器的重要性将要超过基带芯片。   张恪还额外提出一项要求,就是要橡树园的团入进入嵌入式Linux系统领域。   数字手机进入智能时代还早,爱达教育电子有限公司开发的电子词典只是算是PDA,算是掌上电脑的“低端产品”,不需要内嵌操作系统。   正因为低端,锦湖才可以从容自如的进入嵌入式Linux系统领域,由易而难的开发自己的基于Linux内核的操作系统。   九七年,国内知道有Linux这个系统的技术人员就凤毛麟角,更不用说相关开发经验了。陈信生在东南亚挑选研发人员时,张恪特意让他注意这方面的技术人才。韦元真的资历,比起谭云松、韩格等人稍差一些,但是他在嵌入式Linux系统开发与团队领导上有丰富的经验,张恪当然毫不犹豫的将他聘为首席工程师,由他来主持这方面的工作。 第703章 返回校园   二十五日,爱达集团召开经销商大会;二十六日,科王电器召开经销商大会;二十七日,新元电器召开经销商大会。这当中,自然是以爱达的经销商大会最热闹,不仅有对外开发的产品展览,当天下午还与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联合举办了数字手机技术发展论坛活动。   在二十五日真正开始的爱达电子产品展览中,除了推出一款中端的家庭影院产品之外,并没有媒体所期待的新款数字手机或者其他全新类型的电子产品推出。在新技术展示方面,也仅仅展示了一项机芯光头自动调整技术,这项技术应用于最新的碟机上,读碟纠错能力得到进一步的增强。   虽然爱达集团市场部门将产品展览办得热热闹闹,但在李在洙、金南勇等人的眼睛里,却有些失望了,并没有看到锦湖有令人惊艳的新产品、新技术展示出来,都在暗想:锦湖这次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张恪这是刻意压着锦湖的基调,不管外界的反应如何,这三天,锦湖高层都极少露面,经销商大会也好,产品展览也好,都是由市场部门去执行;数字手机技术发展论坛,陈信生也只露了一下面就消失不见。   张恪、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人却窝在象山假日酒店里,别人的目光给市区里纷繁热闹的活动所吸引,这里就像世外桃源,方便躲起来讨论锦湖未来的技术发展大计,也将主任工程师级别的研发人员一起拉进来讨论。   二十八日,热闹了一周的海州也逐渐平静下来,张恪随谭云松、韩格、丁春健、于博洋、韦元真等研发人员分乘三辆大巴车抵达建邺。   就这样,橡树园实验园在悄无声息中正式启动了。   ……   建邺的秋天很短暂,这时候寒风瑟瑟已经有冬天的模样了,又值寒流南下,刚吹过建邺,柏油路积了一层梧桐树叶,枯黄的树叶随着风乱转。   走在湖边,风很大,吹得头发乱扬,张恪将手插在衣兜里,背着风,视线停在天际的一抹轻云幽远处。风吹起千褶万皱的湖水,湖岸的橡树在夕阳的照射下,有着缤纷斑斓的色彩。   想起许思那日清晨做过的梦,这湖边就应该种上橡树……   给湖畔高大的、枝繁叶茂的橡树掩映的,是新建成的橡树园实验园,实验园赶在十一月下旬之前落成,如今可以说是在国内极为豪华的技术团队进入,将成为锦湖未来发展的核心动力。   可惜还远远不够啊!   就算远远不够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指望一口吃成胖子。这些烦人的事情就暂时抛之脑后吧,张恪手插在衣兜里,逆着风裹着风衣往学府巷方向走去。   星期五的下午,在学府巷游荡的学生情侣很多,差不多离开一个月,离开这种悠闲舒适的生活也快一个月,再叫人怀念。张恪不急着联系杜飞,在街心、条木拼成的长椅上坐下,注视着屋脊上静寂而孤独的夕阳,掏出烟来,点上一支慢慢的抽起来,注视在眼前来来往往的青春的人群,似乎浮在半空中去看这一切的感觉,感到一丝的孤寂。   看到张恪在夕阳光辉里英俊而凝毅的侧脸,陈妃蓉突然感悟他给烟雾轻拢住的孤独,手里捧着传单,不晓得要不要走到他面前将传单递过去说一声“好久不见”之类的话。虽然在海州见过一面,但还感觉他离开了很久似的。在海州的他,给神秘而耀眼的光环围着、混迹于成年人的世界里,意气风发的他是陌生的;这一刻,才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以及他眉头间里锁着淡淡的孤独。   已经是九七年的冬天了,历史的轨迹也渐渐面目全非,坐在这物非人是的学府巷里,那些铭刻在心间的痕迹竟然浮动起来,张恪将烟头掐灭,回过头看见陈妃蓉站在身后,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手里捧着传单。   “同学,发传单啊,发传单的女孩子都有你这样水灵,能不能介绍一两个给我做朋友啊。”   张恪伸出手,看着陈妃蓉嘴角的浅笑就像滴到宣纸上的一滴墨渐渐的湮染开,那丝孤寂就收敛进心间看不到痕迹了。   创域网吧经过两个月的筹备,明天就要正式对外营业,张恪看到宣传单上有免费时间的宣传语,笑着说道:“杜飞这小子,明天就等着补玻璃吧。”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感慨的说了一句,“总算回到这样的生活来了……”   陈妃蓉嫣然而笑,她更喜欢看到一个慵懒散慢的张恪,而不是整日混迹在成人世界里、给神秘光环围住的张恪,将手里的传单扬了扬,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帮自己发传单。   张恪帮着陈妃蓉很快的将传单散完,想着杜飞这小子今天必定焦虑难安,心嫌网吧那边人多杂乱,便只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一声“我回来了”,便与陈妃蓉单独去吃晚饭。   怕给杜飞他们撞到,张恪与陈妃蓉还是从南边的巷子口绕到内巷里重新营业的沈记茶餐厅。站在柜台前点了一份久违的茄汁盖浇饭,张恪一边掏票夹一边问陈妃蓉吃什么,突然发现自己的票夹竟然是空的。这些天,他哪有自己用钱的机会?也根本没有去注意票夹有没有现金,只得腆着脸让陈妃蓉到柜台前来帮他付账。   虽说学府巷位于三校之间,像陈妃蓉这般的容颜与气质,即使在音乐学院、师大这两所美女如云的学校也是凤毛麟角,出现在学府巷沈记茶餐厅里自然惹人瞩目。周围的男孩子心里都在想,谁能有幸请到她吃晚饭,就已经是吃到天大的狗屎运了,竟然还要让她来付账?周围的男生看到这一幕都快出离愤怒了,眼睛瞪得贼圆,要将张恪生吞活剥了似的。   张恪顶着巨大的压力,与陈妃蓉并肩站在柜台,轻声感慨说:“唉,男人要吃软饭,心理素质还要不是一般强才行……”   陈妃蓉扑哧一笑,横了他一眼,一定要胡言乱语将自己说的如此不堪,这娇怨含羞的神态让周围男生嫉妒得七孔生烟,再看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心想即使遮住脸拼身材也拼不过,不如杀掉省心。却不晓得他们的神色已经让身边的女孩子大为不快,这时候就有一个女孩子冷哼了一声掉头就走,男孩子手足无措不晓得追还是不追,多半男孩子心里却在想:长这模样还有脸发脾气?   张恪才不理会别人心里会怎么想,拿到票单,与陈妃蓉找了一处靠窗的座位坐下。此时窗外天色暝暗,路灯已经亮起来,笼罩着种植有四排梧桐的学府巷外街。风吹过,有树叶飘落,听着风声就觉得寒冷,张恪说道:“建邺的秋天真短,没想到离开一个月,竟然错过建邺的第一个秋天……”   “你很在意秋天?”陈妃蓉疑惑的看着张恪,觉得他不像那种叹春悲秋的人啊。   “……”张恪手托着脸颊看着窗外的暮色,对建邺的深秋有着深刻的记忆,这种记忆无从跟别人说起,只是笑着说,“建邺冬天寒冷、夏天闷热,梧桐树到春天会长绒球,我对这些东西有轻微的过敏,那就剩下秋天值得期待,偏偏建邺的秋天又太短暂,这才过去一个月的时间,这天气就已经入冬了……”   茶餐厅虽说是全新的,但是布局与以往无异,张恪与陈妃蓉挑在靠窗的座位,可以看到餐厅另一角悬挂着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立的专题报道,是建邺电视台的节目,节目里的嘉宾正跟主持人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的历数成立这么一个协会对国内手机产业的好处。   “国内的企业要能多几家像爱达电子这样主动承担起责任,就不会因为重复引进、盲目引进而浪费大量的资源,节约下来的钱不晓得可以给贫困地区建多少所学校。”坐在隔壁桌的一名男人跟他的同伴感慨,言语间有着不仅的惋惜愤慨。   “企业要承担起这种责任吗?”陈妃蓉听到别人的议论,疑惑的问张恪。   “企业缺乏远见,企业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张恪笑着问,他这时能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去审视这件事,也能看到这背后藏着种种对锦湖的不利之处,餐厅里学生的议论也只是听听而已,不过陈妃蓉问起,倒是愿意认真教她,想着她以后要是给自己当秘书、当助理,生活该多滋润。 第704章 网吧开业   吃过晚饭,张恪先回研究生公寓拿借阅证,虽然很多资料都存在计算机里,他还是习惯捧着纸质的书籍慢慢啃,也更习惯东大阅览室里的阅读氛围。陈妃蓉先到阅览室帮他占了位子,一个男孩子明知故问的指着陈妃蓉对面桌上的一串钥匙问座位是不是有人了,看到张恪捧着一叠书走过来,才不甘心的走掉。   “会不会错过很多艳遇?”张恪将书放到陈妃蓉对面,轻笑着说。   陈妃蓉手托着下颔,带着点无辜表情的眸子看着张恪,手指压了嘴唇,要他注意说话声不要影响到别人了。   张恪赶紧坐下来,两人的脑袋凑到桌子中间小声的说话。   陈妃蓉将桌上的钥匙串拿回来,很淡的笑了笑,她很享受现在的平静,只是不想开口说出来,看着张恪压在手下的书,都是电子工程类的书籍,很好奇问他会看这方面的书。   张恪并不想守着数十亿甚至上百亿的巨额财富,财富超过一个数值,意义已经不大。   学习与思考,对整个技术背景有着足够的了解,才能真正的洞察市场的先机。张恪并没有奢望自己能在技术上有什么发展,他也没有这么多的精力,要成为像丁春健那样的技术大牛,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苦行僧式的坚持与热忱。当然,就算要对整个电子工业的技术背景有所深入的了解,需要做的功课也很艰巨。   图书馆九点半点闭馆,张恪要去创域网吧找杜飞;因为学生宿舍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熄灯,陈妃蓉就不能陪张恪去创域网吧,就先回宿舍了。   网吧底层大厅进门就是设计成休闲咖啡吧式的等候区域,吧台兼收银台前的承重立柱嵌着一枚等离子屏,这时正无声的播放关芝琳代言的联信手机广告,大家都聚在布置考究的灯光下商量明天开业的细节。   杜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席若琳这几个创协的主要成员都在,投资近六百万的创域网吧明天就要正式营业,大家脸上都着临产前的难以自抑的兴奋与期待,当然也有紧张,看到张恪推门进来,都兴奋的站了起来。   “嗬,亏你小子还是创协的三大理事之一,失踪了一个月,还以为你赶不上辉煌的时刻呢。你小子一回来也不干点正事就将能点燃大家小宇宙的校花连拐带骗的借走五个小时整,这会儿还姗姗来迟……”时学斌看到张恪就兴奋的过来打招呼,没有看到陈妃蓉跟着走进来,探头到门外看了看,“陈妹妹人呢,不会带骨头带肉都给你吃干净了吧?一点汤汁都不给兄弟们剩下来!”   “我只名誉理事,再说我哪有不干正事?”张恪笑着替自己辩解,“吃晚饭前我少说也帮你们发了一百张传单。”张恪看着杜飞走过来,亲切的朝他肩头擂了一拳,说道,“这边你们也该准备差不多了吧,不赶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应付明天的局面?”   “其他人都给我们赶回去了,我们啊,回去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商量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到……”杜飞与张恪并肩站着,虽然与庞大的锦湖比起来,创域网吧就如明月下微弱的萤火,但是他心里有着创业成功之前的激烈豪情,这种成就感并不会因为创域网吧的规模或许不够大而稍减,他望向大厅的深处,为了节约用电,大厅里的灯都掐了,不过外面的路灯光照进来,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大厅里的一切,对张恪说,“还以为你赶不及,你帮我们看看,还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没有?”   九七年,网吧还是新鲜事物,创域网吧一下子就投进去六百万、三百二十台机,放眼全国范围内,都要算超一流的网吧,而且就是由他们几个在校的大学生来亲手操作,换作谁在开业前夕都会紧张得睡不着觉。   张恪也是很久没有关心过网吧的筹建情况,不管怎么说,他还在创协挂着名誉理事的头衔,总不能一点正经事都不关心,便让杜飞、蒙乐领着自己看一看此时放眼全国都要算超一流的创域网吧。   施新飞领导虫俱乐部成员在两个月时间里成功的开发网吧收费管理系统软件,这要让锦湖旗下的技术人员花两个月的时间去开发,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施新飞这些在校的大学生来说,就难能可贵了。   杜飞、蒙乐也正式在创域投资有限公司名下注册了虫俱乐部工作室,既然预测网吧会形成一个新兴的产业,网吧收费管理系统也就会有相应的市场,成立工作室,就是要对网吧收费管理系统进行持续开发并推向市场,杜飞他们不仅在创域网吧内,给工作室划出专门的工作区域,还注入二十万的资金作为开发这一软件的经费。也算是创域投资有限公司在创域网吧之外开始的第二个投资项目。至于之前虫俱乐部成员一直想做的游戏开发,还给杜飞、蒙乐他们暂时压着。   杜飞的确已经初步具备投资人的能力与视野了,这些年跟在张恪后面倒也不是白混的,蒙乐也是那种悟性极高的人,很多时候,像他们这些人,只是缺少一个平台而已。一旦有了这个平台,就会迅速的成长起来,而且成就会让人刮目相看。   受惠于建邺市高新产业新战略的优惠政策,网吧位于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区域内,光纤接入费用直降一半。这个问题与其他一些电信信息产业的垄断问题,张恪很早就跟建邺市里在谈,当然不是专门为创域网吧,这涉及到国内长期以来的电信业垄断政策。张恪虽然不能影响整个国内的电信业垄断政策,但是建邺市要有决心让数字长廊构想成为中国的硅谷,就要有所突破,在数字长廊构想规划区域内大幅降低通信资费,自然就要轻易多了。   除此之外,创域网吧作为目前国内投资规模最大、最早的网吧之一,其示范作用是不容小视的,杜飞、蒙乐他们也很注意挖掘这方面的潜力。仅三百二十万高品质计算机的采购对九七年的计算机行业来说也算是一笔大单,计算机、服务器与网络配件的采购,杜飞他们直接与联想的建邺分公司合作,联想几乎是以成本价供货。网吧的硬件预算虽然没有降低,但是配置却比预算高了一个档次。   临末,张恪说道:“不错了,过分的追求完美,并不是一个好品质,”换作其他人来运作,也很难做得更出色,就算看到有些问题存在,张恪也不会指出来,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们亲自去观察、去思考、去调整,又问杜飞,“明天上午七到九点是免费时间啊?”见杜飞点头,笑着说,“明天你们小心门前的玻璃不要给挤碎了!”   ……   事情让张恪不幸言中了,九七年,还很少有人能洞悉“免费”二字对国人的深刻诱惑力。杜飞、蒙乐他们当然也认识不足,七点钟正式营业,他们六点钟就去学府巷准备,网吧门外已经站了许多等候免费上网的学生。张恪也怕他们应变不足,提前半个小时起床赶过去,走刚东门,就看着等候的人群已经将半条街给堵上了。张恪手里捏着工作人员的铭牌,从人群里挤进去,发现等候的人群虽然庞大,但还维持着基本的次序在耐心的等候,现在就怕打开大门正式营业的那一刻会有混乱。除了第一天轮值的工作人员之外,杜飞、蒙乐差不多将所有的创协成员都临时从床上召集过来。   “看这架式,肯定不能直接放人进等候区域,”杜飞这时候兴奋里夹杂许多担忧,担心控制不住局面,让免费时间成为导致混乱的导火索,他让工作人员直接到门外维持次序,发放候机牌,想尽一切办法去缓解打开大门营业那一瞬间的冲击,又颇为头疼的说道,“就算今天能勉强维持住,要是天天免费时间都这般情景,还真是让人头疼。”   “哪又有什么办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做出免费时间的承诺,绝不能轻易收回,”蒙乐在旁边也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心情说道,“开业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一点,小心门玻璃不要给挤碎就行……” 第705章 周末三人组   七点钟上网人群陆续进场时还能维持住次序,当机位陆续占满剩下不到四十个空位时,场外次序开始有些失控,互相推搡着想要挤进来,给安排在场外维持次序的一个女孩子给眼前的场面吓住,躲回到店里来。那个位置的人群陡然没有人阻止,一下子就冲到玻璃门前没能收住,整块大门玻璃给推倒,在地上砸了粉碎。   张恪啐了一口,自己这张嘴还是真臭,说啥来啥。   好在玻璃是给推倒在地砸碎的,除了四溅的玻璃屑,没有谁给玻璃直接割伤,玻璃砸碎的巨响也将场外推搡、拥挤着抢着想进场的人群给震住,倒是让场外的混乱局面暂时给冷却下来。趁着这会儿工夫,张恪与杜飞踩着玻璃屑走出来,将外场的次序给维持住,大声告诉等着想免费上网的人群:“出了小状况,前面都是玻璃渣,大家不要往前挤了。”将进场工作暂时停下来,杜飞带着两三个将后面排队的人疏散开。蒙乐在店里也迅速组织人手将碎玻璃屑清扫干净。   创域网吧主要划分三类主要区域,一楼为普通会员区,也是占地最多、机台最多的分区;二楼为商务区、女生专区与贵宾专区。   普通会员区与女生专区的上网价格每小时五元,商务区的上网价格每小时八元,贵宾区的包厢上网价格每小时十二元。   不晓得是哪个小子想出来的馊主意,两个女生专区分别设置在南北临窗的两侧,给商务区包围着,只用齐胸高的透明钢化玻璃分隔开。也就是说,无论坐到商务区哪个角落,都可以很方便的看到在女生专区上网的女孩子。贵宾区的包厢则是用磨砂玻璃做隔断,拿时学斌的话说,贵宾区与商务区的上网价格应该调换一下才合理。   只有普通会员区的机位在免费时间无偿对外开放,经过一开始的混乱,商务区、女生专区、贵宾区也开始对外开放,机位很快也给占满,这时候综合吧台前的休息区域也对外开放了,坐满等候别人下机的学生。   除了让张恪不幸言中、大门玻璃给挤碎之外,今天的开场再没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了。   给玻璃店打过电话,站在休息咖啡厅式的综合吧台里,杜飞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捏着拳头朝张恪挥了挥,说道:“不管做没做成,总算是‘做’了一件事。”   见杜飞一付很享受的样子,张恪踢了他一脚,笑着说:“很享受是吧?不要得意得太早,苦了累了,有你叫娘的时候……”将铭牌别在胸口,说道,“啊,我要去楼上工作,不跟你在这里胡扯了,省得你们又抱怨我不做正经事。”   “靠,你那活,谁都想抢着去做。”   张恪可不管杜飞的抱怨与羡慕,转身上了二楼,转女生专区走去。   九七年,计算机远远没有到普及的程度。就算所有的大学都开设了计算机课程,但对于许多进大学之后才开始接触计算机的学生来说,并不是上几堂枯燥无味的计算机课就能让他们熟悉上网这个新鲜事情。甚至很多大一的学生糊里糊涂的上过几堂计算机课,甚至连怎么开关机都不清楚,更不用说上网浏览网页、搜索资料、注册邮箱、订阅邮件了。   杜飞他们考虑到这种情况,创域网吧还特意请了一批“网络工程师”穿插在各个区域内负责指导很可能是第一次接触网络的网民如何上网冲浪。   张恪志所谓的工作,自然就是自愿无偿的担当女生专区的“网络工程师”。   很可惜这项有意义的工作张恪才干了一上午,叶建斌的电话就打过来。手机在裤兜里响起时,张恪正教师大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输入网址。那女孩子给手机铃音吓了一跳,手也抖了一下,触着张恪的手心,又猛的收回去;张恪刚要说声对不起,人家女孩子粉脸红着、眼睛似看非看,似乎希望张恪摸回去。张恪暗叹:自己留在这里是占人家便宜还是给人家占便宜啊?也就没有说什么,接起叶建斌电话。   盛鑫这段时间在西南、华北、华中、华南等地的重要城市攻城掠地;正值盛鑫井喷发展期,叶建斌想省心、想完全抽身出来,是不可能的。虽然将日常事务交给邵心文管理,他仍然是盛鑫的董事长,他从香港回来的这两个月,就为盛鑫的事务四处奔走,丝毫不得松懈。张恪想了想,还是上回扭着李在洙、李馨予一起去马莲街派出所时与叶建斌见面来着,晃一晃都快一个月过去了。   张恪问叶建斌找自己什么事,叶建斌问他人在哪里,张恪告诉他地址,叶建斌让他出去。张恪探头贴着玻璃往楼下,叶建斌的黑色大皇冠正停在楼下呢。   “你什么时候能这么悠闲的过周末了?”张恪将手机夹在脖子间问叶建斌,歪着身子在计算机上打字,告诉他刚刚指导上网的那个女孩子自己今天有事要赶着出去请她找其他人指导,那个女孩子接过键盘飞快的打出一行字:“我明天还会过来上网,还能再找你教我上网吗?”张恪诧异的看了那女孩子一眼,这打字速度不像是刚接触计算机的啊,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算是给调戏了?挂了手机,跟那女孩子说:“明天再说吧。”紧赶着逃了出去,在一楼大厅里没看到杜飞,就先钻进叶建斌的车里,发现姚文盛也在。   “阴谋的味道太重了,打开车门就直窜鼻子里,”张恪坐进来车里,对叶建斌、姚文盛说道,“不要说只是周末想到要拉我一起去逍遥快活的,这话鬼都不信,有什么事快说吧,要是不合我意,我还是继续调戏女大学生去。”   叶建斌哈哈大笑,说道:“我真是只想着拉你一起出来逍遥快活,文盛打什么鬼注意我就不清楚了……”   “有这么明显吗?”姚文盛疑惑的问道,“我的目光难道很期待?”   “我刚刚给师大的一个女孩子调戏了一把,她看我的眼神,跟你差不多。”张恪笑着说,虽然今天是周末,姚文盛却绝不会有空闲时间的,王维均刚刚走马上任坐上高新区主任的位子,又赶着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刚刚成立,许多芯片、软件技术都会侧重的针对建邺高新区的企业公开,建邺高新区当然要做好相应的引导工作,甚至要在相关工作中起主导地位,姚文盛他们这时候大概会忙得甚至想三口呼吸并成两口吧。   姚文盛笑着捶了张恪一记,说道:“总归要吃中饭的,请你吃中饭。”   “宴无好宴,还是我请你们俩吧。等会儿有什么话好直接回绝,不会因为吃你的嘴软给占了大便宜。”张恪笑着说,对叶建斌的司机说道,“成哥,我们就是在里面巷子的沈记茶餐厅吃饭,你找个地方停车,去那里找我们就行。”   叶建斌、姚文盛无语的笑了笑,只得下车跟着张恪往里巷走过去。   “喂……”   张恪感觉一阵风直窜过来,乍回一看,孙静檬骑着她那辆桔黄色的小自行车横冲直撞过来。前轮几乎贴着张恪的小腿才刹住,孙静檬明澈的眼神疑惑的在张恪、叶建斌、姚文盛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在捉贼寻赃:“喏,你们三个怎么会大白天就一起出来活动呢?”   “得,又多了一个蹭饭的。”张恪撇着嘴,不以为孙静檬这时候还会老老实实的走开,昨天赶回来,都没来得及去1978露个脸,还以为孙静檬会抱怨什么,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有提这事,让他心里有些小失望。   姚文盛真是有事要找张恪商议,还是与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有关的事情。锦湖将相关技术公开,能迅速消化这些技术、并推陈出新的群体,不一定是国内企业与机构,那些到海外留学并留在海外从事相关领域工作的人员也许更适合。   他们出来吃饭的时间比较早茶餐厅里还没有多少人,点过餐,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姚文盛说明过来找张恪的来意:“市里想吸引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业,但是如何创造良好的条件吸引这些海外学子归来,很伤脑筋,我就在想,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与创业园两者结合起来,也许能创造一部分质的土壤……”   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能提出一个技术平台,创业园能提供创业服务,也为优秀的创业项目提供风险投资,张恪拍了拍脑袋,他晓得有些海外学子不甘心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就算橡树园实验园开出再好的条件,都未必能将这些人招至麾下,为他们提供创业的土壤也未尝不可,还可以通过风险投资对这类科技型企业保留一定的控制权,算是一种折中的做法;当然,这些海归人员会带些其他技术回来也说不定。 第706章 余波将起   对所有能提高国内电子工业技术基础的努力,张恪都不会漠视。   张恪想了想,说道:“这值得考虑的好建议……”又对姚文盛说道,“不过很奇怪啊,姚哥不像是专程热诚的跑过来献计献策的样子,不然为什么一定要将叶哥抓过来壮胆子?”   姚文盛嘿然一笑,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也不把你当外人,不过有些事很难开口。谁都知道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全凭锦湖一力促成,就算锦湖克制的放弃许多应有的权力,还是有些人不放心……”   “哦,我知道了,”张恪恍然明白姚文盛扭扭捏捏因为什么了,说道,“我也没把姚哥你当外人,要有可能,锦湖宁可不出风头……”   姚文盛话里隐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姚文盛的建议是好建议,但是按照他的建议来,利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提供技术平台,创业园提供创业平台、融资平台,引导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业,最终还是锦湖在里面占据主导地位。但是建邺市有人不希望锦湖表现太抢眼,当然也可能不仅仅是建邺市里有人持不同意见。   张恪低头沉吟了片刻,问道:“邮电部的耿重阳部长二十五日上午离开海州之后,到建邺来参观联信数字手机研究中心的筹备情况,建邺市这边是谁负责接待的,我记得罗书记是二十五日下午才回建邺的……”   姚文盛笑了笑,他本不想将有些问题说得太透彻,也没有想到张恪他一下子就抓到问题的要点,说道:“这边是肖市长接待了耿重阳,不晓得他们谈过什么,小道消息传的却满天飞,耿重阳似乎对联信数字手机研究中心的筹备情况有些不满意……”   “大概是给锦湖刺激到了吧,”叶建斌笑着说,“锦湖都给联信放这么大的水,联信要还是不死不活的给锦湖落在后面老远一截,邮电部的脸色岂不是更难看?”   张恪摇头苦笑,这些后果,他都有过考虑:在外人看来,锦湖这次是做了一件了不得大事,却让邮电部很是难堪。   “还好吧,能刺激他们一把,也算是为国家、为电子产业做出贡献了,我倒也希望他们能有让人刮目相看的表现……”张恪笑着说。   姚文盛又说道:“之前,在数字长廊构想的问题上,肖市长是不大发表意见的……”   建邺市里要搞数字长廊构想,在高新产业政策上要想有试验性的突破,却又离不开邮电部的支持;肖明建与联重阳沟通过,在某些方面有一致的看法,重新活跃起来也不意外。   锦湖只是一家私营企业,不管怎么说,国内的产业政策都不会主张一家非公有制经济体在行业内占据主导地位的。   他们也不是要刻意的打压锦湖——谁都晓得锦湖对数字长廊构想的意义,但是政府内部保守一派的官员,却不喜欢看到由锦湖一直主导数字长廊构想的走向。   张恪相信姚文盛刚开始提出这样的建议,并没有想到要排斥锦湖,但是提出之后市长肖明建或者其他人提出异议,却又不得不谨慎对待。   “树大招风吧!”叶建斌兴灾乐祸的笑着说,“现在上面要依赖锦湖将中晶微芯的项目做起来,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呢,谁希望看到最终在建邺形成的庞大产业集群给锦湖一家控制着?”   “唉,”张恪坐在角落,靠背是软革的,抱头枕着凸出来的墙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我可不想争什么风头,但是也要邮电部、电子工业部下属的那些企业争气才行,总不能让锦湖停下来等他们吧!”   孙静檬睁着眼睛疑惑的看着张恪他们:“需要这么复杂吗?锦湖不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叶建斌嘿然一笑,锦湖今年来风头够劲的,要真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早就有人跳出揪把柄了。   “这是意识形态的问题,不要看只是书面上含糊的一两句话,要突破这一两句话的限制,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张恪解释道,“就说这一次吧,联信是占了便宜,可是他们还是会觉得丢了脸面。这种事,叫我怎么说好呢?”   姚文盛笑着说:“那今天就算我跟你通过气了,引导海外留学人员到建邺来创业的设想,市里最终形成的意见,还要希望锦湖能参与进来的,不过呢,会由市里出面主导,高新区也只是协助,会再拉其他一些知名的企业共同参与……”   张恪无奈的笑了起来,对姚文盛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只求将工作做到位,至于采取什么形式,要不要出风头,都无所谓……”   在沈记茶餐厅吃过中饭,姚文盛还要赶回去江北岸的高新区去,张恪与叶建斌无所事事,在学府巷闲逛,孙静檬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要做,跟着他们后面不离开。   张恪跟叶建斌说道:“肖市长活跃起来,锦湖就要给夹在中间难受了……”罗君一开始就拿锦湖去打压肖明建,不管肖明建是多么正直无私的人,对锦湖绝不会有什么好感,或许还会将他对罗君的怨恨转移到锦湖头上来。不管怎么看,锦湖在前一段时间都像是扮演了为虎作伥的角色。   叶建斌哂然笑道:“锦湖也算是根深蒂固了,还怕某个人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怕罗君突然高升啊……千年以来,官与商的关系里,什么时候商人占据过主动?”张恪问叶建斌,“我昨天还跟别人讨论企业远见的问题,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官爷是天子,商人是臣,如何让商人去做有远见的布局?”   叶建斌听了颇有感触,国内的经济环境确实有这样的弊端,又笑着搂过张恪的肩膀,说道:“不要在这里长叹短吁了,我们又不是在做社会经济学的学问,只要我们的日子还过得去,我们日子的确还过得去……”   盛鑫环球电器背后有叶家支撑着,在家电连锁这一个新兴的行业内,盛鑫既然先行者,也是领军者,日子当然过得去,今年的目标就是门店数要达到三十家,其中旗舰店规模的门店要达到十家。当然了,锦湖的日子也没有什么过不去,就算肖明建立即顶替罗君担任建邺市委书记,也大不了低调一下罢了,不过可能会限制到世纪锦湖在建邺的发展。   当然,肖明建重新活跃起来之后,对世纪锦湖在建邺的发展就已经有所限制,想起世纪锦湖来,张恪想起世纪锦湖过两天要在建邺要召开董事会议,许思也要到建邺来。想到许思,张恪的心思在初冬中午的阳光里就有些飘荡了。   橡树园一期工程已经到收尾阶段,二期工程就算马上动工,也不会太急迫非要在半年之内建成。借助橡树园一期工程,世纪锦湖地产集团一下子跳到建邺市的房地产市场,橡树园一期工程进入尾声,经过橡树园一期工程的练兵,世纪锦湖也到了在建邺市施展拳脚的时候了。   建邺市的商业房地产规模要比海州市的旮旯地方要庞大得多,商品房建设,海州市还只有一两处,建邺市本身的商品房市场就很多庞大,九十年代,国内商品房市场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另外,建邺市已经在十月底之前就率先开展取消城镇职工福利分配住房制度的改革试点工作,是全国进行房改最早的城市之一。另外,建邺又正式启动了数字长廊构想计划,在相关规划区域内,需要建设大量的写字楼、商品住宅、商业用房,市场需要非常的强劲。   橡树园一期工程还没有完全收工,邵至刚就急着召开董事会议,当然不是要为一期工程顺利结束而庆功,自然是要为世纪锦湖在建邺的发展筹定战略。   张恪与世纪锦湖地产集团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当然也无法完全袖手不管,小叔、许思都是大股东,当初他们死活拉许思入伙,不就是这么算计自己吗?张恪也甘愿拿着圈子往脖子上套。   肖明建意外的活跃起来,胡宗庆也不会甘于寂寞,这对世纪锦湖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张恪这么考虑着,看了叶建斌一眼,又笑了起来,叶家也是世纪锦湖的大股东,自己莫明其妙的替他们担心这些做什么?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第707章 不够资格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叶建斌奇怪的看着一眼跟在他与张恪后来的孙静檬,“你下午没有事情做?”   “唔……我是没事做啊,”孙静檬脚捻着地,眸子瞥着张恪与叶建斌两人,不屑的说,“觉得我碍事了,该不会你们俩这时候就想着去什么风月场所吧?”   孙静檬说话也不克制些声音,“风月场所”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吸引好些人拿一个奇怪的目光打量张恪、叶建斌两人。学府巷位于三校之间,都不需要花时间去培养什么商业氛围,周末熙熙攘攘都是附近高校的学生。   “呃,”叶建斌眉头揪起来抬手看了看表,又拍了拍额头好像想起什么事情来,说道:“我想起来了,公司还有些事情,我要赶过回处理一下,”拍了拍张恪的肩膀,“改天再找你聊天……”就毫不仗义的将张恪一个人丢下来溜走了。   “你有什么事情忘了没做?”孙静檬睁着明眸的眸子看着张恪,精致美丽的容颜让她像白昼里的精灵,头微微侧着,秀丽的直发倾在一旁,遮蔽住小半张脸,嫣红的嘴唇与乌黑秀发相映着有一种魅惑到极美的动人。   张恪在想这妮子是不是记恨自己昨天夜里没有及时去1978露面,要说事情当然有事情去做,比如去创域网吧继续到女生专区担当“网络工程师”指导音乐学院或师大的女生如何输入网址,不经意碰一下嫩滑如玉的小手看着女孩子羞涩的神情还是蛮有意思的;梁军上午还打电话跟他说青年公寓里专门给他准备的那套公寓硬装潢已经做完,让他去看一眼,要有什么不合意,可以及时纠正过来。   狮子山那边的别墅过户到梁军名下让他与他未婚妻孙丽在那里双宿双飞了,张恪在建邺就没有了住处。从九月进入东大到现在,就一直寄宿在研究生公寓里,总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条件也不够好。   湖畔小屋也建设得差不多了,但是湖畔小屋的存在,张恪可没有胆量让闲杂人等知道,这里的闲杂人等包括他爸、他妈、唐婧、杜飞、孙静檬、陈妃蓉等等——他怀疑唐婧已经知道湖畔小屋是为许思建的,所以他还需要另一处落脚的场所;与研究生公寓楼仅隔到一道围墙的青年公寓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作为橡树园的配套工程,青年公寓建成之后由橡树园回购,以优惠的价格出租给橡树园实验园、创业园里工作的青年员工,都是精装修房。   张恪告诉孙静自己下午还要去看给自己准备的公寓到底是啥样子。   “啊,宿舍我也住腻味了,那我也去选套房子吧。”孙静檬兴奋的说。   “这里都是橡树园青年员工的福利……”   “我爸算不算,他都五十好几的人,正当退休养老享享清福却给你揪着去当什么中晶微芯的董事长,上个月仅香港、建邺就飞了四个来回,我爸虽然不是青年员工,但是这样的福利能不能享受?他将他的福利让给他的宝贝女儿可不可以?”孙静檬牙尖嘴利,说这番话时眼睛睁大看着张恪,似乎张恪要说个“不”字,她能马上给她爸孙尚义打电话挑拨离间。   “呃,似乎可以通融一下……”   要是能拒绝,张恪绝不会想着跟孙静檬当邻居,整天没事穿着一件长T恤露着又长又直、白生生的小腿来串门,谁受得了?   张恪与梁军通过电话,梁军这时候在南边的实验园,中饭还没有吃,张恪这时候无所事事,让梁军先吃过中饭忙他那边的事情再过来一起去看房子。他与孙静檬先去网吧歇一歇脚。   姚文盛与叶建斌过来找张恪的时间很早,等他们吃完中饭,姚文盛、叶建斌先后坐车离开,这时候才是用餐的高峰时间。虽说九七年大学生的消费水平普通较低,但是学府巷收费相对较高的餐饮店生意却都很不错。张恪还以为这时候创域网吧能稍稍冷清一些,走进去看到休闲咖啡厅式的休息区域还坐着七八名学生模样的人喝着饮料等待上网,按照这趋势,或许不要五六个月就能将网吧投资都收回来。   席若琳坐在综合吧台里值班,与一个坐在吧台前高脚凳上的青年在聊天,顾盼生姿,神态娇柔而亲昵。张恪走到侧面,原来是席若琳那个夜里一同从合欢山走下来的男友,名字叫王海粟,张恪还记得他主动给翟丹青发过名片,经营着一家海粟科技公司的皮包公司。   张恪与席若琳点头示意,打算与孙静檬到二楼的虫俱乐部专属工作室里去上网,席若琳唤住他:“张恪,这位也是我们的学长,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啊,我见过你……你跟世纪锦湖大酒店的翟总认识?”王海粟指着张恪,惊讶的表情有些夸张,倒有些欲盖弥彰的心虚。   王海粟其实之前有见过张恪两面,一次是他与席若琳在东大南门外的冷饮料看到张恪坐进那辆堪称为绝大多数男人终极梦想的奔驰W140,只不过那次他只看到张恪的侧后背影,没有什么印象,第二次是张恪、陈妃蓉陪翟丹青去校图书馆借书,王海粟看到张恪与翟丹青说过话,当时他很主动跟翟丹青搭讪,可惜没有入翟丹青的眼。   张恪哂然一笑,谁看到翟丹青这些女子少有不食指大动上去调戏一番的心思,他根本就没有在席若琳面前拆穿王海粟的心思,见他这付模样,也装腔作势的喊道:“啊,你是海粟科技的王总,怎么,王总也是东大的校友?”   “我还在东大教过两年计算机课程,还教过若琳,前年才离开东大自己办了一家公司,”王海粟羡慕的看着网吧里的豪华布置,“没想到你们在学校里也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从藏青色西装内兜里掏出名片夹,分放给张恪、孙静檬,“还要请学弟多多指教。”   按说席若琳知道蒙乐对她单方面的爱慕心思,那就不应该将她的男友带到网吧里来,见王海粟这般姿态,张恪晓得应该是他缠着席若琳带他过来的,倒是没有想到席若琳与他还要归属到师生恋的范畴。   碍着席若琳的面子,张恪不便太冷淡,让席若琳帮自己与孙静檬拿了两听苹果味醒目——孙静檬也喜欢这种带着青苹果味道的饮料,打开饮料罐,将王海粟的名片压在饮料罐下来,似看非看的目光停在上面,等着王海粟自己将来意挑明。   “……你们还真不简单呢,要不是若琳跟我说起,我都不能相信这间网吧是你们三名在校学生办起来的,上个月,我随科技部的考察团去南亚的班加罗尔考察,班加罗尔最好的网吧,也不过这样子……”   印度的软件产业在亚洲国家中一直是独竖一帜,班加罗尔是印度发展最快、规模最大的软件园,见王海粟有心炫耀他跟科技部的关系,张恪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挂着名跟着玩的,这间网吧实际跟我没多大的关系,”身子微微往前倾,问席若琳,“杜飞他们人呢?”   “宫书记将他们叫过去了,大概是关心网吧开业的事情,我们都等他们回来一起去吃中饭呢,你们没有吃吧?”席若琳说道。   “刚吃过……”张恪可不想跟着去看蒙乐难过得要哭的表情,看着席若琳的眼睛里有些窘迫,她是不想让蒙乐太难堪的,大概是王海粟坚持的缘故吧。   “一起去坐坐吧,哪怕喝杯茶水!你们真的很不简单啊,在创业方面,我也有些感悟,大家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王海粟热切的说道。   “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张恪也没有立即拒绝掉,又跟席若琳说,“你们继续聊,我们先上楼上会儿网,杜飞回来,让他打我的手机。”   “张恪,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王海粟掏出他那只稍显笨重的飞利浦手机,准备将张恪的手机号码输进去,还解释道,“方便以后联络……”   “我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你记住我的手机号也没啥用……”张恪拒绝将手机号码告诉王海粟,就差明说他没有资格了,说罢就与孙静檬径直往楼梯走去。   王海粟没想到张恪的拒绝会这么干脆,愣了一下,见张恪与孙静檬上了二楼,咬着牙齿,没让嘴里那句脏话在席若琳面前吐出来,也就那么一瞬,脸色就转变过来,还跟席若琳笑着说:“你的学生还蛮有个性的嘛!” 第708章 王海粟的意图   虫俱乐部工作室位于二楼贵宾专区内侧,磨砂玻璃做全隔断,不锈钢的铭牌,从外面看上去精致典雅,但是工作室里的计算机配制比外面的贵宾专区要差多了,甚至及不上商务区的计算机配制。为此施新飞等虫俱乐部成员叫苦连天,时学斌说杜飞、蒙乐已经彻底将他们奸商贪财的丑陋本质暴露出来了,杜飞、蒙乐他们却不动于衷。   贵宾专区的计算机虽然没有配液晶显示器,但都配上十七寸的纯平显示器,在国内已经算是高端配制了。   纯平显示器是九四年显示器厂商为减小球面屏幕特别是屏幕四角的失真与显示器的反光现象才研制出来的平面直角显示新技术,也就是在今年下半年,才有几家显示器厂商采用这种新技术大规模的生产商用显示器。   平面直角显示技术,张恪不大关心,但是对TFT液晶技术十分热心。   TFT液晶技术在消费类电子产业里应用极为广泛,再过些年,TFT液晶屏几乎将是所有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关键配件。   九七年,TFT液晶显示技术,日本才发展到第三代,台湾、韩国的电子企业也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引进。   张恪虽然对TFT液晶技术很眼馋,但也晓得贪多嚼不烂。锦湖没有足够的实力与技术力量去引进、消化第三代的TFT液晶技术与生产线,光引进也就算了,还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紧跟着日韩厂商的步伐去发展第四代技术。再说此时还没有迎来TFT的辉煌时代,还给锦湖留下相对较宽裕的时间。   锦湖从德仪接手的STN液晶技术还是当前消费类电子产品显示屏的主流,STN液晶显示技术的引进费用不高,但是生产线的引进价格也不是多低。在爱达集团旗下成立晶屏电子有限公司差不多就消耗掉一千五百万美元的资金。所幸国内之前就引进多条技术规模较低的TN液晶生产线,TN液晶生产线的配套企业大都可以为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所用。   虽然说TFT液晶显示技术注定会迎来其辉煌的时代,但是STN液晶显示技术在中低端应用上会长期保持广泛的市场。   作为中低端的技术,国内企业引进就较为容易,也就是说,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面临的竞争就会比较大。就张恪所记得的前尘往事,华显电子、东显电子等国内较知名的电子企业,都在今后几年相继引进STN液晶显示技术与生产线,最终有上百家电子企业重复引进相关技术进入该领域。   这次数字手机技术公开授权也包括STN液晶显示技术及相应配件技术,像华显电子、东显电子这些有意进入STN液晶市场的企业,只需要直接到建邺或海州投资建厂就可以申请获得授权无偿使用相关技术。   可以说,锦湖这次的决定,同行业为此欢欣鼓舞、主管部门邮电部心思难揣、锦湖内部却要为此额外的承担特别重的压力。就拿STN液晶市场来说,锦湖可以说是无端端的给旗下的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招来许多有实力的竞争者,将大片的市场拱手让人。   张恪这种养狗咬兔子的战略,并不是锦湖每个员工都能理解的。张恪才不管下面人能不能理解,没有这种豁出去的气势与决心,锦湖何时才能将三星这样的企业踩在脚下?   战略要高瞻远瞩,在具体的产业发展上,饭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还是要一步一步的走,张恪要求锦湖先围绕STN液晶显示技术进行技术与人才的储备,对TFT液晶显示技术,先开始外围应用技术的开发,就算没有生产TFT液晶的能力,也要不落后于海外电子厂商将TFT液晶屏首先应用于手机、MP3、PDA等电子产品上。   孙静檬看到张恪站在虫俱乐部工作室前走神,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贵宾专区有漂亮的女孩子在,推了他一把,问他:“你在发什么愣?”   “哦,”张恪都怀疑最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动不动就走神想到锦湖的技术发展战略上去。花枝招展的孙静檬上楼来就引起许多人的瞩目,张恪当然这时候不会跟她解释自己为什么事情走神,只说道,“当今的大学生都蛮有钱的啊……”   虽然大学生的消费水平普通较低,但不得不承认还存在着一定数量的高消费群体。贵宾专区的上网价格每小时十二元,这一区域的计算机从七点开业到现在就没有空闲过,仅贵宾专区三十台机上午的营业额就达到一千八百元,还不包括饮料销售与贵宾专区广告投放的收入,网吧的利润还真是诱人。   听张恪这么说,孙静檬不屑的说道:“你会在乎这些钱?”   “蚊子腿上肉也是肉……”张恪嘿然一笑,创域网吧有赢利,虽然对庞大的锦湖来说就像蚊子腿上肉,张恪还真要将嘴凑上去咬一口,毕竟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在创域投资有限公司持有70%的股权,除非杜飞与蒙乐从其他渠道获得融资,将橡树园所持的股份回购过去。   张恪与孙静檬在虫俱乐部工作室里还没有将座椅捂热,杜飞与蒙乐就赶回来了,杜飞打电话问他要不要再一起出去喝点什么。   “你也一起去?”张恪问孙静檬。   “我才不要去,看那家伙比看你还不顺眼,”孙静檬噘着嘴摇摇头,又说道,“你等会儿去看房子不要丢下我。”   要不是事情牵涉到蒙乐,张恪才懒得去理会王海粟这样的角色,左右也无聊,拿王海粟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   张恪走到楼下大厅,时学斌、董跃华也在,王海粟一左一右揽着杜飞、蒙乐的肩膀,显得极为亲热,蒙乐的反应自然冷淡甚至有着掩饰不住的受伤,看到张恪下来,说道:“你们去吃饭吧,这里总要留个管事的……”   “我们也不走远,就在隔壁找家好一点的餐馆,你总该要吃中饭的,”王海粟劝道,“做老板就要相信自己的员工。”   席若琳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她担心蒙乐心里会受伤,但是男友如此积极的怂恿,又不便开口说算了。   时学斌、董跃华他们晓得蒙乐对席若琳的心思,但是他们的心思都不会太敏感,甚至认为蒙乐就不该在席若琳这棵树上吊死。席若琳漂亮归漂亮,但是东大这一级数的美女又不是就她一个。就算东大美女紧缺,不是还有音乐学院、师大这两个美女扎堆的地方?这些天,时学斌、董跃华死命的讨好孙静檬,夜里有事没事就到1978逛两圈喝杯酒,就指望孙静檬介绍音乐学院学舞蹈的女孩子给他们认识。   “一起去吧……”张恪淡淡的说了一句,蒙乐这小子连情敌都不敢面对,怎么将席若琳从情敌手里争过来?这年头可不时兴“默默的看着恋人从别人那里获得幸福”那一套。   见张恪也这么说,蒙乐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也不去别的地方,隔壁就有一间格调不错的湘菜馆,又喊上施新飞,一行人走了进来找了一间二楼临窗的包厢坐下来。   张恪吃过中饭,跟着过来就是凑热闹,还想看看王海粟这么热切的将热脸贴起来有什么意图。   王海粟在东大读完电子工程博士学位之后就留校任教,又不甘心教书、做学问的清寒,就辞去教职创立了名为海粟科技有限公司的软件公司,开发了一款财务软件。具体建邺市有几家单位在用他开发的财务软件,张恪也没有去做什么调查,只是王海粟嘴里说得很风光。不过不能否认王海粟这人口才不错,想必他也从席若琳那里知道杜飞他们投资注资虫俱乐部工作室主要是开发网吧管理系统软件,将中国软件产业的前景描述金光灿烂,听得时学斌、董跃华他们频频点头附和,虽然蒙乐对他心里有所抵触,却也拿不出言语反驳他,恨不能马上就携手起来投入中国软件发展的宏伟事业中去。   “我上个月随科技部考察团前往印度班加罗尔软件园考察,我就在想,印度阿三什么地方都落后我们中国一大截,他们的教育基础比中国差,平均受教育程度也比中国差,但是他们的软件出口能力达到十亿、二十亿美元的规模,为什么我们连印度阿三的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都达不到?”王海粟慷慨激昂的说道,“我看关键是中国的投资者目光太保守,看不到软件产业的巨大潜力,不敢往软件产业里投资……” 第709章 阴谋的味道   国内一直都在大力的扶持软件产业,甚至可以说整个九十年代,软件企业都被当成“宠儿”来对待,享有各种政策的优惠——税收、人才、土地等等,但就如同大多娇生惯养的孩子一样,这株被尽心呵护、寄予厚望的幼苗却始终没有成长起来。   王海粟吹得天花乱坠,将成为“中国的微软”当成海粟科技奋斗的目标自然鼓舞人心,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等人听得意乱情迷,席若琳自然也是一脸崇拜的凝视着她的男友,席若琳的神情又让蒙乐暗自神伤,倒是杜飞神色自若,手端着酒杯,时不时给张恪递一个眼色。   张恪心里暗乐:蒙乐、时学斌他们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杜飞对软件的盗版成本知道得有多详细。国内软件产业最大的瓶颈在哪里?其他人或许不明白,杜飞心里十分清楚。王海粟也说中一个问题,中国软件产业得不到发展,因为软件企业缺乏足够的财力支撑研发,杜飞却看到软件产业的恶劣商业环境,根本性的原因还是国人对软件等内容性的知识产权的价值不予认同。八十年代,海外电子厂商巨头为使其硬件设备打入国内市场,大多采用“购硬件送软件”的市场策略,更加深国人的这种认知观念。   盛青、邵至刚等人下半年已经放弃对盗版产业的经营,之前在深圳等地成立的大大小小的工作室、科技公司也脱离财务上的牵连,算是彻底的金盘洗手、改邪归正了。他们从盗版产业里卷走的巨额资金也成为今天世纪锦湖餐饮与地产集团发展的基础。   看着杜飞闪烁的眼色,张恪也只是笑着不说话,杜飞之所以愿意投资虫俱乐部工作室开发网吧管理系统,主要还是创域网吧自身有需求,还有就是投入的资金比较有限,还能将施新飞这些技术人才抓在手里。说起来,他对网吧管理系统软件的市场潜力,都未必有多大的信心。   王海粟看到张恪与杜飞的淡漠神色,心里就有些忐忑不安,侧过头来问他们:“你们以为中国的软件产业是不是大有可为?”   张恪打了个哈哈,不想说什么,杜飞却有些沉不住气,说道:“你一说起软件,我就想起了金山软件,好像这两年金山软件也没有以前风光了……”   九七年,金山表面上依旧风光无限,但是真正了解大众软件市场的人都晓得这两年金山所做的工作就是“赔本赚吆喝”。   金山当年凭借DOS版WPS文字处理软件而风光无限,在微软的windows逐渐成为主流操作系统之后,与其捆绑的中文Office也同时席卷了国内市场,盗版大量遍及也使得金山的WPS没有任何价格优势,市场萎缩得厉害,金山还必须根据Windows操作系统的每一次升级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对WPS进行升级。   这里面的道道,施新飞这些纯技术性的人才都不清楚,蒙乐他的阅历毕竟还有限,王海粟见杜飞一下子就说到点上,就晓得不是那么好糊弄,没有点真才实料,很难打动眼前这人,不过张恪冷淡浮动的目光又让他心虚,他说道:“你说的是国内的大众软件市场,这两年由于盗版横行,国内的大众软件市场的确有些萎靡不振,不过我上个月与科技部的官员交流过,听说国内要加强打击盗版方面的力度,我相信这一块的市场会很快得到改善……”   张恪心里一笑:再给你十年,这一块的市场都不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善。不过实在没有必要出口反驳他,听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由于国内企业会计电算化的需求,加上政府为扶持软件产业而特别制作一些产业政策,使得中国的财务软件有极大的市场,另外,国内的企业越来越注重信息化管理,信息化工程衍行的企业级软件市场也是异常的庞大,我们海粟公司就是看中这两点,主要开发企业级应用软件。当然,这还只是国内的市场,像印度的软件出口,今年就将达到二十亿美元,中国软件出口的潜在规模至少不应该比印度差,那少说也有二十亿美元的海外市场潜力可挖掘……”王海粟极为想说服杜飞、张恪认识他的观点。   张恪笑了笑,王海粟这厮迷惑人的本事倒也有几分,中国与印度的情况能简单类比吗?等中国软件外包产业做起来之后,软件出口规模是能变大了一些,但是软件外包除了剥削廉价的脑力劳动剩余价格,对国内的软件产业发展到底有多大的促进作用?与那些靠剥削廉价劳动力的血汗代工厂又有多大的区别?还是说软件开发人员在这些软件外包公司里能获得多大的成长?   至于国内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财务软件市场,由于这一市场的主要购买力是政府部门与国有企业,这类软件公司成功的核心竞争力是公关,而非技术。   普通的企业用户大多不需要为软件与后续的维护服务多花钱。由于国内企业管理的基础很薄弱,信息化管理的水平很差,这些企业用户对管理软件的需求五花八门,非常的随意。几乎每开发一个企业用户就要专门为其定制一套软件,软件公司必须投入大量的、低效的人力、物力去满足这些企业用户的需求,这一块的利润率就变得相当低。   张恪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开口说话,更不会闲着没事跟王海粟在饭桌上辩论。创域投资有限公司的事务,他都想由杜飞、蒙乐他们自己做决策,哪怕因为经验不足蒙受损失也无所谓,有时候经验教训也是难得的财富。倒是张恪越是这般姿态,也让王海粟心里越是不安,越说越心虚,最后都只认着张恪,跟他说:“你有什么看法,都说来听听,莫不是你认为我没有资格听?”   张恪笑了笑,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呵,我参加创协,就是混吃等死玩的,创域网吧的事情,我都没有参加过,你要问我有什么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怎么说?”   除了杜飞之外,在座的人中,也只有蒙乐知道张恪隐藏在背后的真实影响力,他见张恪这样表态,他自然最开心。由于席若琳的因素,他心里对王海粟就有抵触,但对王海粟的这番话还缺乏足够的辩识力,不要说他了,就是杜飞,对企业级软件市场的认识也有不足。   虽说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给鼓动得热血沸腾,但是三个关键人物,都一付平淡如水的模样,王海粟就有些心冷了,他的观察力也很强,注意到张恪的冷淡态度对蒙乐、杜飞两个人的影响,又看不透张恪的底细,心里有些怨恨,却掩饰着没有表露出来,却晓得他今天坚持要过来的意图无法实现了。   蒙乐、杜飞要没有特殊的关系,想要从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获得一千万的融资,王海粟打死都不信,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从席若琳那里知道相关信息,王海粟看中的不仅仅是创域投资有限公司手里的一千万资金——这部分资金已经给网吧消耗掉大半,他希望先将创域投资有限公司拉下水,然后通过创域投资有限公司与橡树园创投基金的特殊关系,从橡树园创投基金里吸血。王海粟哪里曾想到,初战就告挫。   王海粟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努力一把,这时候从楼梯那边上来几个人。张恪转身看过去,却是胡金星与校学生会的几名学生干部,就连之前脱离虫俱乐部的邵彬也跟他们走在一起,不晓得因为什么事耽搁到现在才找地方吃中饭。   创协在校内的活动室就与校学生会的办公室挨着,创协与学生会虽然有些明争暗斗,但是时学斌、董跃华、蒙乐、施新飞、席若琳他们与学生会的几名学生干部都是有私人交情的,见过面,自然要打招呼。当然也有将怨恨摆到脸上的,胡金星看到张恪,心里自然就很不痛快,远远的看着,没有走过来打招呼。组建创协时,邵彬给张恪教训一顿,又与蒙乐他们有矛盾,最终选择脱离虫俱乐部也不肯整体加入创协,这时候,自然也是板着脸,一付很不痛快的模样。   这时候,张恪才主动跟王海粟说第一句话,说道:“王总找我们,似乎是找错对象了,王总的公司是开发财务软件的,那我介绍一个有用的人给王总你认识,”朝胡金星那边呶呶嘴,“那边那小子是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的侄子,胡副市长没有儿子,待他可以说是视若己出……” 第710章 孙静檬的威胁   别看王海粟吹嘘跟着科技部的考察团到印度考察了一圈,所谓的考察团只不过是科技部下属事业单拉科学技术交流中心组织的一次企业活动,只要是国内的软件公司都可以报名参加,王海粟咬咬牙报名邀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参加考察团,不过是想看能不能借机与科技部的官员拉上关系,参加这次的活动,也希望籍此能为海粟科技镀一层金。   考察团由科学技术交流中心一名副主任领队,那名副主任,副局级的官员,给中软、东软的几家大软件公司的高层整天包围着夜夜旌歌,王海粟还只个小角色,根本就没有插足、接触的机会,人家的冷屁股,他的热脸根本就没有机会贴上去。   在王海粟看来,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就属于那种手眼通天的人物,这种人物只要瞥个眼色给下面的部门,说一句“应该照顾一下海粟科技”之类的话,海粟科技在建邺市的财务软件市场上就不用这么费力了。   政府部门与国有企业是国内当前财务软件市场的主要购买力。   在全国范围内,用友、金碟两大财务软件公司已成气候,但是区域财务软件市场,仍有极大的空间,恰恰胡宗庆分管市财税、国企改制等方面的工作,对王海粟的公司来说,是个极有用的人。   听张恪介绍起胡金星的身份,王海粟心里砰然直跳,转眼看过来,瞥眼多了看胡金星两眼,周身穿戴虽看不清牌子,凭感觉就知道都不是低档货,心想这便好办,见他坐在那边没有像其他学生会的学生干部过来打招呼而是扭头看着别处,大概是感觉到这边在议论他,才转过头来看一眼,眼神里也说不出什么味道,很快又将头转向别处。   王海粟也没有轻浮到马上丢下这边、热脸去贴那边的冷屁股,而是暂时按下跃跃欲试的心思,还是要先将这边应付完。何况王海粟还不清楚胡宗庆有多看重这个侄子,与胡金星搞好关系,未必能得到胡宗庆的待见,用心会受到胡宗庆的质疑也说不定。总之不能仓促行事,要好好筹划一番才行。   王海粟心里这么想着,对待这边的态度就发生微妙的变化,也许他自己也没有觉察到,他那些让人血脉贲张的话少了,饭局很快就结束——再说蒙乐、杜飞也放心不下网吧的事情——网吧第一天营业,他们恨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在那里。   张恪与杜飞、蒙乐他们直接回网吧,王海粟倒没有跟着,说要回公司。他的车子停在巷子口的停车场,席若琳送他去取车。看着席若琳与王海粟神态亲昵的并肩离开,蒙乐惆怅的望着,张恪微微一叹,要是自己倾慕的女人跟别的男人亲热的走在一边,心情也不会好受,男人通常在这种事情容易犯贱,也容易理解蒙乐,与时学斌一左一右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拽进网吧里。时学斌还不忘劝导他想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要在东大找,东大本来草就少,今年收成还不好……”   张恪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才不管蒙乐的心头痛;经常性的痛一痛也就习惯。   网吧的经理室设在二楼,蒙乐忍着受伤的感觉在大厅里张落,张恪与杜飞到经理室休息闲扯,孙静檬看到他们回来,也不再上网,跟着进来,问张恪什么时间去看公寓。   张恪要等梁军给他电话,这时候又不急。   杜飞问张恪:“你怎么想着要诱导王海粟去跟胡金星胡接触?”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双手抱着后脑勺,说道,“野心这东西,是很不稳定的东西,男人要没有这东西,是完全不行的……”侧过头问孙静檬,“这么说对不对?”   孙静檬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说道:“我怎么晓得?你这家伙整天想着在东大混吃等死,竟然混过来借指导女孩子上网的机会来摸人家小手,你真是有野心啊,一上午占了几个女孩子的便宜?要不要也指导我上网啊?”   “咳,”不晓得虫俱乐部的那个混账家伙这么没有骨气竟然将这些不足为女人道的事情随便拿出来炫耀,见孙静檬眸子闪烁着不屑与鄙视的眼神,张恪咳嗽了两声,便当没有问过她这话,撇过头跟杜飞继续说他们的事情,“野心过于膨胀,是福是祸就难以预料了……”   “你是想送一颗地雷给胡宗庆他们……”杜飞心领神会的嘿然一笑,“物以类聚,他们要真是一类人,说不定还要感谢你的指引功劳啊。”   “就怕王海粟这人的野心还不够大,搅不了多大的局面……”   张恪这么说的时候,脸上可没有什么密施阴谋的阴冷,笑起来还很有阳光的感觉,孙静檬睁眼看了一会儿,想多看一会儿,却又不会承认给张恪笑容吸引过去的情绪,不屑的说了一声:“神经病……”转身翻起办公桌上的杂志。   在官场这个奇怪的世界里,给人分类的规则很简单,要么是圈子内,要么是圈子外,简单而且粗暴,而且牵连极广。王海粟自以为巴结上胡金星就想要借着胡宗庆这条路从此飞黄腾达无异于异想天开。王海粟想投其所好,从胡宗庆分管的范围内接几笔油水丰厚的软件单子,但是比王海粟更有分量、更能投其所好而且建邺经营多年的软件公司大有人在。   不过野心这东西是一个生命力很强的种子,遇到什么土壤就发什么芽,谁晓得王海粟最后能不能搅出一番大局面来呢?张恪这么想着,也有这样的期待。   锦湖进入建邺,动作很大,重来都没有想着直接过深的搅和进建邺官场里去,但是这时候在这些方面却不得不提前做些准备,免得罗君哪一天突然调往别处高升,锦湖在建邺就太被动了。   张恪考虑着这些事情,杜飞倒是想到另外一件事,说道:“我看席学姐跟这姓王的也不是一路人,让姓王的加快步伐走偏、走远,也好让她与这姓王的之间早有决断……”   “我心思可没有你这么龌龊……”张恪不会承认他有这种心思,要不是因为蒙乐这个闷骚而单纯的家伙,他也许不会去做这种推波助澜的事情,多方面的因素促使他种下这粒种子。   “哦,对了,虽然姓王的不招人喜欢,但是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你觉得国内软件产业的前景如何?”杜飞认真的问张恪的意见。   “怎么说呢,”张恪想了一下,说道,“就拿锦湖来说,就一直都在为自己的产品做嵌入式软件的开发。今后几年,在软件开发上的持续投入力度都会非常的大,我甚至让橡树园专门成立一个课题组去移植Linux内核开发操作平台性质的基础软件。锦湖是将软件开发作为核心技术来发展的,最终,软件开发部门,将是锦湖研发体系里最重要的分支之一。但是锦湖对软件开发的投入,暂时还不是因为外部的市场,主要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扩大一些,也是满足相关产业的需求——这也是锦湖未来的目标。但是像锦湖这种以满足企业自身需求的软件开发行为,是不应该归划到软件产业中去的。这一块的投入与需求虽然会越来越大,而且这一部分的软件大多数是与硬件捆绑销售,在知识产权保护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但是这一块的需求,外部的软件公司是很难插手进来的……这便是锦湖对未来软件产业发展的认知,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去思量吧!”   “你还真是小气啊,”杜飞头疼的皱起眉头,“锦湖的模式对普通软件公司能有什么参考价值?”   蒙乐推门走进来,问道:“在谈什么呢?”   “在讨论那个让你惆怅又心酸的家伙……”张恪没心没肺的就想着要去戳蒙乐的伤疤。   蒙乐也不是没有一点承受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说王海粟啊,我觉得他这个人,今天找我们的心机有些不纯,不过撇开他不纯的心机不说,还是有一些眼光的……”   “呵呵,”张恪笑了起来,说道,“你要夸他就夸他,不要先打人家一棍子,这话,席师姐估计不爱听。”   “也不会在她面前说,咱不是自家兄弟吗,我跟你们说话还要遮遮掩掩?”蒙乐腆着脸拉一张椅子坐下来,“王海粟说的软件市场,现在不是开始提倡企业信息化管理吗?企业管理软件的市场也应该要启动;至于财务软件,虽然说用友、金碟已经成了气候,但是在区域市场内,还是有一定市场的留给地方企业……”   杜飞看了张恪一会儿,见张恪不吭声,晓得他还真是要坚决的惜字如金,无奈的说道:“这两块的软件细分市场,暗藏的风险不少,绝不像姓王的说得那么无限光明……总之,我们也有虫俱乐部工作室在做这方面的相关工作,边做边摸索吧。”   梁军打电话过来,要张恪去看他的新公寓。张恪让杜飞、蒙乐跟着一起去看看,不需要这么紧张的盯在这里。下楼时,遇到席若琳送王海粟回来,她晓得蒙乐他们不喜欢王海粟,想解释一两句,又觉得有些话难以出口。   张恪是要将这边的公寓当成他在建邺的公开据点,至少平日亲近的人,都会邀去住处聚会什么的;网吧这边下午也没有安排席若琳值班,便邀她一起去玩。席若琳也没有推辞,还解释了一下:“海粟他是自己主动想找创协合作,既然你们没有这个意思,也就算了,我也没有跟他说什么……”   “什么你们、我们的,席学姐不承认自己也是创协的一分子?”张恪笑着问。   张恪这么说,席若琳心里好受一些,莫明其妙的,她突然害怕给这边排斥在外,看了蒙乐一眼。   ……   青年公寓前后十二栋公寓楼,每四栋楼一个单元,世纪锦湖给张恪准备的公寓在东大东大门北侧,紧挨着东大研究生公寓楼前的网球场。   直接进了小区,梁军在公寓楼前等他们,一起进了最东侧的公寓楼,说是顶层,但是上楼时,梁军在电梯里按的数字是“11”,蒙乐奇怪的问:“这里的公寓楼不都是十二层吗?”   “哦,从十一层可以上到十二楼,还可以直接上到楼顶的露台……”梁军解释道。   “啊……”蒙乐一时也想象不出十一楼到十二楼再到楼顶露台的情形。九七年,别墅、洋楼都不是什么陌生的概念,华东富裕地区的农村、城乡结合部,自家建小洋楼的人家就很多,但是高级电梯公寓内的复式套房,却不常见。   电梯在十一层前停下,打开门进入房间,看到大厅里内侧的转角扶梯,蒙乐才晓得怎么从十一楼走到十二楼上,回过头来捶了张恪一拳头,说道:“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间房子,也太奢侈了吧?”   这边的家俱都还没有布置,房间里空荡荡的,就这么看着,没有特别的感觉。孙静檬见惯奢华的生活,比起蒙乐、席若琳他们所感受到的震憾,她对这些豪华的装潢风格都司空见惯了,转了一圈,说道:“也没怎么花心思啊,比丹井巷那边的房子差老远,还以为你会给自己俗气的在房间整一个游泳池……”   张恪不管孙静檬的批评,笑着说:“我觉得挺好,又没让你住进来,你的评价,没什么参考价值……行了,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推着孙静檬的肩膀就要往外走,“这栋楼里其他的公寓,你自己去选一套吧!”   “这么急着想我们走?”孙静檬狐疑的看了张恪一眼,又问梁军,“在电梯里,你说这里还直通楼顶的露台,露台还没有去看一下……”   “露台啊,听说从露台能看到东大的合欢山,我考虑是不是在露台上装一架带夜视的望远镜……这大白天的,也没有什么看头,”张恪笑着说,回头看了席若琳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其他倒没有什么了。”   席若琳听了脸微微一红,蒙乐却给张恪看似没心没肺的话戳得内心流血,看着张恪挤眉弄眼朝他在笑,也没法计较什么;杜飞也没心没肺的跟着笑。   “男人都你这德性,”孙静檬当然也听说过东大合欢山的盛名,见张恪笑容委琐,还想说“不看也罢”,转身刚要走,又停住脚步,对张恪说道,“你不想我看,我偏要看看……”也不理会张恪那付大事不好的表情,径直咚咚咚的跳着木制楼梯上了楼顶。   张恪无奈的苦笑,没能将孙静檬这妮子给骗走,只得也邀蒙乐、席若琳也去楼顶的露台看一眼。   露台才是这栋房子的精华所在,完全就是一座精致微型的园林式植物园,映眼是盎然繁盛的绿色植物,虽然节季已经入冬,然而不晓得从哪里收集来的奇花异草正繁盛的生长其间,也没有入冬后的萧条,露台上有木架凉亭、有水瀑、有占了近半露台面积的浅水潭、有湖石假山、有染着青苔的卵石小径迂回其间,四周栏杆处围着齐颈高的闭合式的木栏杆,这左右没有超过十二层高的建筑,很难想象这一处公寓楼的楼顶藏着一座极具原生态的微型园林。   从这面往东南望去,不仅能看到东大校园内的合欢山,还能看到远处的燕归湖与青巍巍的燕归山。燕归湖与合欢山之间的杂乱街景,恰好让合欢山尽数遮去,留在眼里只是一幅一尘不染的山水画。   选择这栋公寓楼也是有这种考究,这栋楼的角度最好,既在青年公寓社区的内部,没有临近东华大道的喧嚣,又将完美的将湖山风景摄入眼帘。   席若琳、蒙乐这才真正给这栋房子的奢华之处唬住,杜飞憋了半天,忍不住说了一句:“奶奶的,真是奢侈,有这地方,谁高兴去合欢山啊?”   将一座微型的中式园林完整的建在楼顶,要考虑到楼宇的承重结构,花费的代价,可不仅仅是这座楼顶园林自身的造价。   望了一碧如洗的青空,孙静檬伸了一个懒腰,双手向后极力张开,好像要将这青空拥在怀里,过了片半晌,突然转过头来睁眼看着张恪:“我决定了,我只要一个房间!”   “啊!”让孙静檬做邻居已经是张恪忍耐的极限了,同住一个屋檐,谁受得这精灵一样的妮子诱惑,张恪愣了有两秒钟,正要坚决的拒绝掉,孙静檬却转头对杜飞说:“这栋房子里有四间卧室,要不你也选一间?”   “完全没意见,”杜飞还愁怎么开口呢,朝张恪摊摊手,说道,“这样你也不用愁没法跟唐婧解释了……”   “把你们都赶出去,我谁都不用解释!”张恪没好气的说。   “那样也不行,这么大的房子,没人看着,谁晓得你会不会带乌七八糟的女孩子回来过夜!”孙静檬呲牙咧嘴的说道,又换作一付无辜的神色看着张恪,“要不你给那个公共关系学院的某某人也留个房间,将她拉进来,大家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多开心,你也没必要将自己搞成孤家寡人一个吧……”   要是晚晴、许思、唐婧能热热闹闹的住在一起,张恪做梦都能笑醒,这时候却要极力避免这处花了许多心思的住处沦陷为合租公寓,想着说什么话让孙静檬知难而退,没想到孙静檬摆头说了一句:“我先下去选房间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也不会好意思跟我争吧?”这么说着,头又伸过来附到张恪耳边轻声说道,“你要不同意,我就告诉我爸那天夜里是你主动吻我的!”说罢就下去选房间了,再也不理会张恪脸上怪异的神情。   就那天给莫明其妙的吻了一下,这时候就要“丧权辱国”?张恪心想绝不能让孙尚义跟自己翻脸,只能暗自决定,决不能让孙静檬知道湖畔小屋的存在,不然都无法跟许思解释。   杜飞朝张恪摊摊手,说道:“你一定要将我赶走,我也是没有意见的,要是唐婧到建邺来,我还是可以搬过来客串几天,当作这里真的不止你们俩人在住……”   “快滚下去吧,东面那间带书房的房间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张恪苦笑着伸腿去踢杜飞,拍了拍给奢华庭园给唬住的蒙乐,笑着说,“没必要这么一付没见识的模样,创域网吧经营得好,这里看上去奢华,也就创域网吧两个月的现金流量而已,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听张恪这么说,蒙乐这时候很想顺口跟席若琳说一句:“跟我吧,我也会让你住进这样的房子。”可惜没有勇气说出口,只是灰溜溜的、失魂落魄的跟着张恪走了下去,也没有无耻的要求将最后一个房间让给他。 第711章 管杀不管埋   孙静檬说是要先下去挑房间,离开楼顶,没听见张恪他们从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心里又有些忐忑:自己这样娇蛮惹得张恪讨厌怎么办?   嚷着要住进来,不就想跟他同在一个屋檐吗?这个笨蛋,这个笨蛋,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张恪语气里好像还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似的,孙静檬心又紧了一分,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这个笨蛋,这么花心,那天他身上的香味明明是谢晚晴的,自己为什么偏偏还要喜欢上他?心里又想:要是真惹他讨厌,他要是真不喜欢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那就算了,这样也好,那就彻彻底底的离开这个笨蛋,想也不再想。女孩子为什么不能骄傲的活着?   又是夕阳时分,温熙的金红色的夕阳辉煌从明亮的玻窗户透射进来,落在地板上,染着一层绯红的色彩,孙静檬突然有着悲伤的感觉,为什么要有这种难过的情绪?   泪水莫明的就滴落下来。   ……   张恪与杜飞他们进了屋,没看见静檬在楼上的起居室里。楼下大厅侧缘有间客房卧室,杜飞很自觉就认了那间,与蒙乐、席若琳去看。既然静檬要在这里选间房间,就没有必要再给她准备什么别的公寓了,张恪就让梁军将钥匙留下来先去忙他的事情,静檬与杜飞都是房客,家俱怎么布置,就要让他们多动些脑子。   张恪在楼上的房间转了一圈,没看到静檬她人,手里正想推楼上最后一扇没有打开的房门,心里想:静檬这妮子去哪里去了?推开门,看着静檬背对着站在玻璃窗前的夕阳光里,她秀丽的长发、纤盈的身体都漫射着一层短短的光芒,让此时她看上去额外的静谧。   “怎么了,得逞了就一个人躲起来偷着乐吧?”张恪嬉皮笑脸的说道,见小妮子没有动,奇怪探过头去,看到她白皙明秀的脸颊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那眸子有着对孙静檬来说是极少有的楚楚可怜,张恪的心莫明慌了起来,“怎么了,有谁欺负你了……”   孙静檬伸手将脸颊的泪水抹掉,睁着眼睛,看着张恪:“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清澈明净的眸子里流着异样的光,能让人意识到她终究是一个将柔弱内心藏着坚强外表下的少女。   “就因为你跟我争一间房间?我至于这么心胸狭隘吗!”张恪伸手将她脸颊上没抹掉的一滴泪水擦掉,孙静檬所表现出来的“娇横”,只不是她包裹着她脆弱内心的一击就破的外壳罢了,她本身还是一个极晓得分寸的女孩子,她总是很克制的范围内将她的任性表现出来,如此的她会尤其让人觉得怜惜。这么想着,张恪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不让你住进来,还不是担心自己在你面前的控制力太有限吗?唉,管杀不管埋!要真是给这小妮子勾引了控制不住,那也等事情发生再说吧,这么娇柔古怪的精灵谁舍得这时候让她伤心?张恪心里虽然这么想着,抹掉静檬嘴角泪水的手指却委琐的放到嘴里舔了一下,皱着眉头说,“也是咸的?”又笑着说,“今天你占我便宜,日后你得允许我将便宜占回来!”   蛮好的哀伤的情绪就这样给张恪委琐的舔手指的动作破坏怠尽,孙静檬瞬间从娇柔、楚楚可怜的动情少女陷入暴走、抓狂状态,尖叫起来:“张恪,你个变态!”破啼笑着将张恪赶出房间。   ……   孙静檬坚强的外表不会因为偶尔一次的少女情怀流露而变得脆弱,张恪到楼下客厅里找杜飞他们席地而坐讨论这屋要怎么布置,过了片刻,孙静檬这妮子又趾高气扬、鲜活夺目的下了楼来;除了张恪,谁也不晓得她刚刚流露的情怀。即使张恪晓得也没用,就像那天夜里莫明其妙似的那个吻一样,孙静檬已经决定将这些抛到脑后了。   就这样,这套房子又多了两名房客,其实张恪也希望住得热热闹闹的,不然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难免会有冷清孤寂的感觉。当然,张恪不会承认自己有这种心思的,他总是要咬定孙静檬这家伙占了他的便宜,还让杜飞这小子趁机钻了空子。   张恪瞥眼看着容颜娇媚精致、清澈眼瞳流光的孙静檬,心里想着:要真的哪一天情不自禁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可以少承担一些责任?张恪都觉得自己这么想真是很无耻啊!   “你在想什么?”孙静檬看到张恪的眼神很诡异,“你走神的模样好委琐啊!”   “呃,”张恪打了愣,所谓相由心生这句话难道不是随便说说的?眼珠子转了一下,收敛神色的说道,“你们两个家伙住进来,我的好些计划都要调整,失神当然难免。”   虽然孙静檬说为了避嫌可以将陈妃蓉也拉进来,但是陈妃蓉她自己没这个意思,张恪要主动跟她去说,岂不是要让别人误以为自己有别的意图?   最后一个房间,那就暂时空着吧,留待有缘人。   张恪与杜飞偷懒,就将房间布置的事情都丢给孙静檬,推得干净。   这边耽搁了一会儿工夫,杜飞与蒙乐总心系着创域网吧那边,说要讨论房间布置也可以去网吧讨论,还可以上网搜索一些资料。   ……   网吧初期的利润是很恐怖的,创域网吧从清晨七点钟开始第一天的营业,普通会员区从清晨七点到九点是免费时间,商务区与贵宾区从七点钟营业就正常收费,截到夜里七点钟,仅上网收费一项就产生超过两万元的营业收入,可以肯定,只要周边不出现大量竞争性的网吧,就算是周一到周五的时间里,网吧里的机台,也极少会有空闲的时间。   从九七年底开始的这段时间,的确是网吧产业的黄金时期。虽然很多学生到网吧来,对上网的功能并不是很在意,而是给网吧电脑里安装的几款单机或联机游戏、或者网吧服务器里储存的大量电影、音乐所吸引。   也不仅仅是国内才会有的特色,一个新兴行业一旦有着超高的投资回报率,而且进入的门槛也不高,那就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吸引无数的效仿者。国内的碟机产业,从九五年年初刚刚启动,九六、九七年就整个产业呈井喷式发展,就算今年经济环境不恶化,碟机产业的整体利润率也会大幅下降。网吧产业也逃不脱这条规律,宁多到九九年,网吧产业的回报率就会大幅下降,要没有额外的手去推动这个产业的发展,那就要等到九九年之后,网吧产业间的大规模整合才会发生。   创域网吧开在高校之间,平时不会担心客户的问题,但是到寒暑假,杜飞、蒙乐他们当然不会将网吧关了也各自回家过寒暑假,他们这时间就要关心起寒暑假上座率的问题。   离寒假就剩下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杜飞与蒙乐就开始要筹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事情,在寒暑假期间将上座率不满的机台拿出来用于培训。   孙静檬没有跟他们继续厮混在一起,总不会将1978丢下不管。晚饭都是快餐当工作餐,张恪就与杜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他们一起在经理室内吃快餐,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必要留下来一起共用工作餐。   吃饭时讨论起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事情,杜飞说道:“要办这个学校,我希望专业一些,或者说层次多一些。计算机普及班,我们也搞;计算机技能提高班,我们也搞;软硬件工程师培训班,我们也可以去搞,可以充分利用东大的资源,也可以利用橡树园的资源,特别是橡树园所急需的课程,我们可以重点开设……”   “这个行……”时学斌嘴里塞满菜,就迫不及待的想发表意见,“打上广告,通过我们的课程教育,就有资格应聘橡树园月薪一万的工程师职位,橡树园也铁定乐意我们这么搞……”时学斌负责外联工作,他的能力也的确十分出色,对于他们搞计算机培训学校,也从他的角度抓住事情的要点。   “那也要你们的课程教育真有这个水准才行,”张恪笑着说,“不然就是广告欺骗了。” 第712章 集体公寓   锦湖目前的头等大事就是技术扩张,但是技术扩张,一需要资金,二需要人才,三需要夯实相应的技术基础。张恪此时最急缺的就是中高级的研发人员,没有足够多的研发人员,他就是再多的资金砸到研发上,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没有足够多的研发人员、工程技术人员,就算引进再多、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吸引、消化。   关键还是人,需要海量的工程技术人员与研发人员。   虽然杜飞他们搞这个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不可能批量培训出合格的中高级研发人员来,但是稍加努力,一些资质尚可、有一定基础的人经过培训进入那道门槛还是可以的。   比起创域网吧来说,张恪更注重杜飞他们搞这个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这个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真要能办起来,对橡树园体系就是一个很重要的补充。   当然了,只要充分利用好东大的资源,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还是大有可为的。   趁着一起在办公室里吃快餐的时间,大家围在一起讨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细节。   要借东海大学的名义,就要跟学校交涉,最好能从橡树园拉到赞助,在课程设置上向橡树园倾斜,还聘请有经验的讲师,向有关部门申请办学许可,还要为一个半月之后就要正式开张的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打广告宣传、吸引生源。   离寒假就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了,要做好这么多事,还真是非要快马加鞭的追赶才行。   大学生创业协会从十月初成立以来,招收的成员很多,但是骨干成员也就杜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席若琳六个人。张恪一开始就声明自己是混吃等死的家伙,半个劳动力都算不上,至于筹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事情,他也挺多当个顾问;杜飞他们根本就没有奢望张恪能帮他们跑脚。其他人就没有这么轻松了,分配好各自的工作,还要不耽搁学业,拿席若琳的话来说:“这段时间就要容颜惨淡了。”   张恪从裤兜里掏出两串钥匙,丢办公桌上:“我住的地方,蒙乐跟席学姐去了,这两圈钥匙是我楼下的两套房子的,大家多半要熬夜之类的,半夜回宿舍也不方便。提个唯一的要求,不许带女孩子或男人进去鬼混……”   时学斌兴奋的大叫,抢过一串钥匙,跟席若琳说道:“你是选择跟蒙乐同一屋檐下,还是考虑给我一个近水楼台的机会?不许带女孩子或男人进去鬼混,我们可以互相鬼混的。”   “不是男生一个屋、女生一个屋吗?”席若琳将另一串钥匙捏在手里,才不理会时学斌的挑畔。   “忘说了一句,租金虽然不多,但还是要交的……”张恪又补充了一句。   “不会吧,这么扣门?那些住宅这么高档,租金得要多贵!时学斌他们从公司里每个月也就领六百块的津贴,付得起房租吗?”   蒙乐这话一出,董跃华、施新飞两人就联合起来一左一右的掐住他的脖子:“我们给你做牛做马,每个月就拿六百元的津贴,你还想要从六百元里扣房租,你也太扣门了……”又扭过头问张恪,“房租多少,不会还要我们自己往里倒贴钱?”   “这个我还真没有关心,四室两厅的公寓,一个月两千?”张恪回忆着,听赵鹏说起来,不过这些细微的地方,他就没有特别的留情,橡树园给员工的福利里有房贴,房贴就能抵一大半的房租,真正要员工自己出的部分也就很有限。   “那就算一个月两千好了,一间房就要五百,你可以改名蒙扒皮了,”时学斌矛头依旧指着蒙乐,转过头来愤愤不平的掐他的脖子,“兄弟们为你卖命,你就打算给兄弟每个月发一百块的零花钱啊!”   “行了,行了,房租由公司补贴进去……”杜飞笑着将蒙乐解救出来,张恪这时候提出来倒不是这两套房子的房租问题,以后创域投限有限公司要发展起来,除了从学生里骗些廉价劳动力,还是要招聘一批正式员工来维持公司的正常运营,杜飞能明白张恪的意思,这时候交了房租,创域也可以同等享用橡树园给员工配备的优质生活配套设施,就算要缴房租,相对如此完善的社区环境也是相当的低廉,这本是橡树园给下属员工的一项福利。   这时候,时学斌、董跃华要急着去看房子。八人一间的宿舍热闹归热闹,但是跑到杜飞在研究生公寓的宿舍看过,就觉得他们这两年半来大学的人生是白过了,住进那样的宿舍才是大学生应该享受的生活,可惜国内的资源还远远不能如此优渥。这时候能拥有独立的房间,大家都还能聚在一起不分开,自然就很令人期待。   何况杜飞与蒙乐为了挤出更多的营业面积,分隔经理室、财务室以及虫俱乐部工作室时,都尽可能的瘦身,时学斌、董跃华他们只有在校内创协的办公室里有办公桌,当然不乐意挤在经理室里讨论事情,催促着去青年公寓边看房子边讨论事情。   将吃剩的快餐收拾干净,都跑过去看房子了。   都在一起厮混这么长时间了,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他们也知道入学前就能将研究生公寓宿舍改造成“酒店商务间”的家伙家世不会简单,也知道橡树园与学府巷的开发商世纪锦湖总裁助理梁军是张恪的表兄,张恪他小叔还是世纪锦湖的大股东兼董事长,即使当众恶狠狠的教训了三个韩国棒子给带到派出所也能安然无事的脱身——学校这边连声都没有吭一声,所以张恪在青年公寓里拥有自己的一套豪华公寓,他们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校园友谊单纯的地方不会在乎对方的家世,只会在乎对方顺不顺眼,除了那些随便一个就惊世骇俗的美女都围着张恪转这一点之外,时学斌他们也看不出张恪有什么特别不顺眼的地方。时学斌他们也不会追根究底问张恪的家世,也不会主动将他们的家事拿出来说,大家快快乐乐的聚在一起,心甘情愿的为创域奉献年轻的汗水。   九七年,公寓里一个房间五百元的月租金对大学生这个群体来说还是相当昂贵的,但是看过之后,时学斌、董跃华就大呼值得,比留学生公寓楼的条件还要好,就留学生公寓楼的单间月租金还要八百。   青年公寓里交付的房间都是精装修过的,除了张恪那套房子,其他房子甚至连简单的家俱都配齐,家俱简单而不简陋,简洁时尚,空调厨卫设备一应俱全,属于那种拎包就能入住的酒店式公寓。差两名容颜靓丽的服务员,就堪比豪华酒店的商务套间。关键这里的公寓都提供光纤接入,九七年,国内有几家商务酒店提供光纤网络接入服务?有没有还是未知数。   施新飞当即大声决定要将他那个校女篮球队里的女友给拉进创协来——张恪说不可以带女孩子或男孩子进去鬼混,但是时学斌很快就“领会”张恪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可以内部相互鬼混。   张恪对此只能无奈的苦笑了事。   在国内,民营企业的技术资产很难从银行获得抵押贷款——这是民营企业受限的地方。额度不大的贷款项目还不是那么困难,但是像锦湖这样动则上亿的技术项目投资,就几乎没有从国内金融机构获得资金的可能;锦湖技术体系的扩张绝大多数只能依赖于自身的资金。但是只要有固定资产拿出去抵押贷款,以锦湖的影响力,还是有许多银行愿意上钩的。这些公寓楼在建成之后由橡树园回购,为了提高资金利用率,橡树园将公寓楼拿去抵押贷款提高资金利用率,所收取的房租,只需要能抵消贷款的利息就可以了。   虽然张恪无意房地产的投资,但是房地产在未来十年会大幅升值也是毋庸置疑的。这种大手笔给旗下员工增加福利的行为,锦湖不但不需要为之增加额外的成本,还会从未来的房地产升值中大赚一笔。   时学斌对居住环境相当的满意,感慨道:“之前就听说橡树园员工的待遇好的吓人,还真是名副其实啊,要是哪家公司能提供这么好的住宿条件,我毕业马上投奔过去……”   “你这句真是废话啊!”蒙乐伸手扇了他一击后脑勺,“你现在就能住进来,你说你凭什么能住进来,你这时候就敢给我生二心?”   时学斌嘿然一笑,看着房间里甚至连被褥、床单都准备齐全,说道:“不如今天搬进来住吧?”   张恪摊摊手,说道:“随便你们。”他房里的家俱还没有添置,他总要等家俱添置好之后才能住进来。   ……   张恪陪他们笑闹了一会儿,就先回研究生公寓了,即使再游手好闲,他每天要阅读的邮件转换纸质文件也是厚厚的一大叠。虽然很多邮件他看后都不会给出什么意见,最多回两个字“已阅”,却是要仔细的去读,以保证他对锦湖这个庞大的体系始终能做到了若指掌。也要给唐婧这小妮子回邮件,告诉她青年公寓有三套房子给他拿出来当“集体公寓”了,不过在自己房间的隔壁,给她专门留了一个房间——不晓得这样能不能将她给糊弄过去,许思也发了一封邮件过来,告诉他明天到建邺的行程时间。   张恪看了看时间,才九点半钟,还来得及打两通电话,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先与许思通了一会儿电话。给唐婧打电话是盛夏接的,唐婧正在洗澡,要他过一会儿再打过去。   张恪坐在藤椅上,可以清晰看见东南、仅一墙之隔的青年公寓。   青年公寓十二栋公寓楼划分三个独立的单元小区。   实验园正式启动起来,四百多名研发人员一下子到位。这两天,南面、临东华大道的一个社区单元四栋小高层公寓楼里,实验园的新晋员工哗啦啦的住进去一大批,夜里灯火璀璨,让学府巷真正的有了繁荣的景象。   中间,也就是张恪他们公寓所在的单元四栋楼,暂时还没有安排人入住,就张恪他先行入住,看见孤零零只有十楼的东南角房间灯光还亮着,北面的玻璃窗上还映着不晓得时学斌还是董跃华高大的身影,这些家伙看样子还真想今天夜里就住进去。   北面,与音乐学院一街之隔的那个单元,四栋楼里有两栋是要作为拆迁补偿交付给东大作为青年教师公寓使用的。东大的青年教师那么多,要如何分配也是归东大校领导他们头疼的事,张恪才不会去过问。还剩下两栋楼,获批进入创业园的创业企业的员工可以申请入住,也已经有许多人申请通过这两天正式入住,租金会略高一些,但比这样的居住品质,也是足够的低廉。橡树园创业园与创投基金已正式运营三个月了,获得批准入园的企业有近五十家,其中有半数科技型创业企业获得橡树园创投基金的风险注资。   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为此差不多前后忙碌了一年,这才算有一个基础,四百多名研发人员可以说是锦湖未来崛起的核心动力。   根据谭云松的建议,橡树园将与东海大学、建邺理工大学、建邺师范大学、建邺邮电大学等高等院校进行研究生培养的双导师制合作。参加双导师制培养模式的研究生,除了在学校有一名导师之外,橡树园实验园还将派出一名中高级研究人员指导他们的学业。   这么做的好处,能加速人才的培养,也能培养出真正合乎需要的高素质研发与工程技术人员。橡树园也将暂时获得一批廉价的劳动力,也能够肯定这一批人毕业之后,没有特殊的原因是不会拒绝到橡树园工作的。当然,这么做,对橡树园也有不利的地方,商业技术泄密的可能性会大幅提高,管理成本会大幅提高,还要为这些研究生支付大量的培养成本。总体说来,还是利大于弊的,特别是正处于高速技术扩张期的锦湖,对合格研发与工程技术人员是那样的饥渴!   除了四百多名正式的研发人员之外,橡树园还将首次迎入四百名到六百名硕士、博士在读研究生进入实验园。   坐阳台上闲坐了一会儿,唐婧的电话打了进来。张恪最近没有去香港的机会,两人要见面还要等到圣诞前夕香港大学正式放假,还要熬过二十多天不见面,在电话里,张恪说着要带唐婧去新芜过冬。东海全境,冬季都湿寒难耐,唯有给天云山遮蔽住的新芜冬季的天候最是宜人,出现零度以下的天气就是反常。   ……   第二天是星期天,许思乘坐的飞机下午四点钟到建邺国际机场。   下午报有雨,天空一直都阴云密布,等了好久,却没有雨落下来,北风吹来,天气愈发的冷了,建邺的冬更具模样。   张恪单独驾了车去机场接许思,有些迫切,他赶到机场时,才三点过一点,便将车停在机场跑道外的林荫道里,这时候,天空昏暗,就像入夜一样,林荫道两侧的路灯也亮了起来,张恪就坐在车里看着远处机场跑道上空的灯火闪烁。   见时间差不多,张恪便将车开到机场接机大厅外的停车场里,给许思打电话,第一趟还是关机,过了片刻,许思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恪接通电话的同时,也看到朝思暮想的许思出现在接机大厅前的台阶上。许思穿着浅紫色的短风衣,咖啡色的牛仔裤与黑色高路长靴,衬得身材高挑匀称,娇艳无端的站在那里寻找张恪的车停在那里,这般风情无端的模样自然也吸引众人瞩目,要不是有周逸与另一名助手的存在,只怕好些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家伙就要凑过来递名片了。   许思钻进车来,张恪有些迫不及待的拥她入怀,看着她美丽得销蚀人心魂的眼睛,轻声问道:“想不想我?”许思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抓着张恪的手心,要将苦苦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在这一刻渲泄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坐到副驾驶位上,说道:“等了好久?”   “下午就没心事做什么,不过还是熬到三点过一些才到这里,到机场后,就感觉到跟你在一起似的,没觉得在等,看到一架飞机过来,就在想,你或许就在这架飞机上,感觉蛮奇怪的。”张恪反侧过身子帮许思将安全带扣上,忍不住贴过脸去在许思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   “真喜欢听你的甜言蜜语……”许思紧紧抱着张恪的腰,简单的话语,就让她听得动情不己。   ……   世纪锦湖也派出车子来接许思她们,周逸与许思的另一名助理就坐那部车子回市区,张恪单独开车载许思回市区。   刚到燕归山南麓时,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建邺道路两侧的梧桐树很多,虽然已经入秋的天气,枝叶也没有稀疏下来,在林荫道里,光线更加的昏暗。   “湖边的房子,我还没有去过,你先带我去那里?”张恪抓过许思细软柔滑似美玉的小手放在大腿摩挲着。   湖畔小屋从建设到装潢都是许思亲自设计的,十一月,她还特意为装潢的事情跑回建邺两次。可惜那两次,张恪一次在北京,一次在海州,都没能赶回建邺。想一想,距上回见面,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好像好久没见。许思将张恪看着自己的脸拨向正前方,让他专心开车,自己却专注的凝视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小男人。   “哦,就前两天,我在中环逛街碰到唐婧、盛夏,先躲开了,就是不晓得有没有给她看到……”许思担忧的说起几天在香港碰到唐婧的事情。   “呃……”张恪心想这种事要不是见到面,谁也不会跟自己提起,昨天夜里跟唐婧打电话,也没有听出她语气里有什么异样,也不能就肯定说唐婧没有看到许思,这妮子心思灵巧,这般的小心翼翼,却是让人更疼惜,眼下却要先安慰许思的不安,笑着说道,“没有关系,你们几个,大不了都由我来肉债肉偿……”   “胡说八道什么?”许思羞赧的轻轻掐张恪一下,又恍然听出张恪话里的语病,“你刚才说‘几个’?‘几个’是几个?除了唐婧、晚晴姐,还有谁?”   张恪的心脏咯噔一下,女人的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敏感,这次只怕不能领许思去1978了。张恪还正想着要怎么辩解,许思娇笑了一声:“眼珠子不要乱转,小心开车,我才不管你这个花心的家伙,你不要惹唐婧伤心就行了。” 第713章 雨夜   绕过燕归山,张恪顺着湖滨西路往湖畔小屋的方向驶去。   湖畔小屋位于创业园南侧临湖的树荫之中,地势上与创业园衔接在一起,不过只有创业园两个园区之间一条幽静的柏油路通进去,柏油路给两侧高大的橡树遮闭着。   因为这里不常住人,进出车库没有装感应设施,许思拿着钥匙下车打开车库门,将车开进车库,车库内也有门通往庭院。   雨越下越大,倒方便两人躲在屋里看雨水飘荡在湖面上的景致,许思去打开车库内侧的门,张恪将早就购买放在后备箱里的方便食品、饮料、酒、猫王的CD提出来,跟着许思进了庭院。   湖畔小屋的占地面积不大,前庭就像一幅描摹园林的工笔图,在如丝烟雨里静美而迷离,幽碧接着雨点荡漾出无数涟漪的水潭占据前庭的大半,许思也喜欢水与茂盛的植物,前庭西角还有座竹木编构的茶室,灰色嵌黑纹的大理石径,将厅前的露台、茶室、庭院门以及水潭边的观景台连在一起,院墙是笔直的圆杉木捆扎在一起编成,初冬季节,爬满稀疏的绿藤植物,茶室里还有一个不锈钢制的秋千架,也是葡萄藤架。   推开雕木细格玻璃门,进到厅里,厅里一尘不染,没有一点人生活过的气息,许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张恪带进来的气味也吸进肺里去,将他手里提的大塑料兜拿进厨房前,拿出CD,才拉着张恪直接跑到三楼的阁楼上去。   阁楼给布置在起居室,黑背白垫的大沙发,两侧的山墙给漆成深玫红色,挂着几丛青翠欲滴青草的照片,半弧形与屋顶连在一起的穹顶,嵌着半透明的阳光板,这时候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上面的声音,面朝湖水的一面侧是有七八十度倾角的落地窗,远望去是烟雨下的湖水与青黛色的燕归山,这时候去看远处的湖水竟是出奇的清亮。   “这雨真是及时……”听着雨滴落在穹顶与落地窗上的声音,张恪感觉到似乎与外界的喧嚣尘世完全隔绝开来。许思嫣然一笑,她也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这城市即将陷入静寂的夜色之中,将CD放入碟机,《bossanovababy》,猫王沧桑的歌喉在阁楼里回荡。   张恪将许思娇软的身子搂在怀里,跟她说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就差没将与晚晴在新锦居偷情的事情告诉许思了。听到张奕与刘婷的事情,许思颇有感慨,她也曾差点给世俗给压垮掉,那种就像四面墙朝中间挤来的压力,让人感觉死掉是一种轻松的选择,听到张恪说他为此发脾气将摔杯子才让这事给缓过去,许思跪坐在沙发上,将张恪略有些削瘦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权势也罢、财富也罢,不能总让女孩子屈服的,倒是你的温柔、体贴,才会让你的花心得逞了,才会将女孩子的心牵绊住……不晓得会有多少女孩子受你的害。”   “……”张恪看着许思眸子里清亮的瞳光,迷离而妩媚,“我不会对你放手的,也不想让你再受伤……”   “我才不是容易受伤的小女孩子,”许思唇边浅笑盈盈,“我会想你,也有这么一处能将尘世喧嚣完全隔绝在外的宅子能偶尔与心爱的小男人想聚,更多的时候能做回自己,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又不整日无所事事守着一座空宅子的怨妇。”许思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啊,对了,我将锦湖国际社区的设计稿拿过来,你帮我看一看。”   “怎么感觉该是我受伤才对?”张恪拍了拍脑袋,“在你心里的地低严重下滑啊。”   “错了,”许思双手缠着张恪的脖子,因为在自己房子里的缘故,此时的她娇柔而热情,嘴唇贴到张恪耳朵吹着热气,也有勇气低声轻语的将心事倾诉,“我可不仅仅将你当成爱人啊……”   张恪感受许思贴过来胸口呼吸的起伏,手抚着她给牛仔裤绷得异常饱满的臀部上,感受那动人心魄的软弹触感,看着她绝美的眸子流着光,忍不住拍了拍她的丰臀,说道:“将设计稿拿到下面的房间里去看好不好?这桌子不够大,还是铺床上看好。”骗小女孩子的话都说出口,许思轻轻“嗯”的一声,与张恪牵着手下楼进了房间,倒入湖蓝色的被褥之中。   初雪一般净白的脸庞,丰腴滑腻的脸颊透着对性事渴望的羞红,眼眸妩媚蒙着迷离的光,一件件衣裳凭剥出,在湖蓝色的被褥上横陈丰腴美艳的娇躯,室内的微寒拂过肌肤。   这一饷贪欢直到深夜才息,中间还偷时间吃了一些东西。天边的雨收住了,却又下了小雪,雪粒轻轻撞在玻璃窗上,簌簌的响着,中间还拥着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夜雪。   待许思娇软无力的沉沉入睡,张恪才有空将锦湖国际社区的设计稿拿出来看,身边,丰盛乌黑而凌乱的长发盖住许思绝美娇艳的容颜,微微的呼吸着,从蚕丝被凹凸出来的形状可以想象被下盖着的赤裸娇躯是何等的迷人,君王连日不朝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张恪看设计稿也没有能坚持多久,也搂着许思滑腻得像块暖玉似的娇躯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不见许思在身边,枕边残留着佳人的余香,听着楼下有水烧开的声音,自鸣壶在鸣叫,紧接着楼下的门给从外面打开,风从室外吹进来,轻盈的脚步声,跑动中将桌上的杂志碰掉下来、微惊的轻呼,几乎能想象到许思慢跑进厨房将拔下电水壶的画面。   新的一天就如此鲜活的闯了进来。   张恪披着睡袍,走到楼下,前庭只有小片的残雪,看来凌晨的雪不大,庭院里不见阳台,却很清亮,也不晓得时间,手机昨天夜里丢阁楼里了。许思提着热水瓶走过来,见张恪赤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赶紧将水瓶放下,给他拿了一双棉拖鞋过来,握着他冰凉的脚,娇怨的说道:“都不怕着凉了……”   “要真着凉感冒了,我正好让你留下来多陪我几天,”张恪蹲下来,与许思额头抵着额头,“很少醒过来不用去想这时候是什么时间……”   “你太辛苦了……”许思想到早晨醒来给翻看过一半的设计稿凌乱的堆在床前的地板上。   “不是这样的……”   因为重回九四年的缘故,会始终与这个世界有一种隔膜,几乎每天早晨醒来都会确认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日,所以极少要沉醒到自然醒的时候,这种状态是无法跟别人诉说的,今天却感觉新的一天是如此的真切而鲜活就毋庸置疑的闯了进来。   “啊,早晨静檬打了两个电话进来,看你睡得跟猪似的,就没有将忍心将你吵醒——我也好帮你接电话,就将手机设置了静音,你这时候可以给她回电话去——手机在楼上的工作室里,你去拿,我帮你冲咖啡。”   张恪跑到楼上去拿手机,设计稿给许思收拾到工作室里,他的手机与许思的手机并排放在一起,张恪查了未接电话,两个电话都是孙静檬打过来的,就在楼上给孙静檬回电话过去。孙静檬整了一天,将家俱布置的方案搞出来,打电话过来就是要问张恪的意见,张恪在电话里对她说道:“你决定就可以了,我还能怀疑你的格调?”   “哦……”孙静檬应了一声,过了片刻,又说道,“许思昨天到建邺了吧,怎么没到1978来呀?”   “我也不晓得她来建邺啊!”张恪胡言乱语的说道。   “你骗鬼啊,”孙静檬毫不留情的就戳穿张恪的谎言,“1978的设计还是托她把关呢,就算不用感谢她,也想她到1978来看一看,你做了贼,还心虚什么?”   不就是做了贼才心虚吗?张恪心里想着,与孙静檬在电话胡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走到楼下,热咖啡已经冲泡好,芝士面包与煎鸡蛋也已经摆到餐桌上——张恪没记得自己昨天有准备鸡蛋。   “下午才要去谈工作上的事情,还可以留下来吃中饭,我早晨开车出去买了些菜……油盐酱醋也都准备齐了,突然想尝尝你的手艺……”许思说道。   “还惦记着高一时的那次?”张恪问道,还是在一中对面富贵园小区里租了一套单室户的室子住,就是在那幢房子里第一次下厨给许思做饭吃,之后也偶尔会下厨露两手,不过许思都没有机会吃上。即使在香港,要不要匆忙来回,要么跟别人在一起。   许思点点头,说道:“有自己的房子,感觉真是不错。”   ……   世纪锦湖的董事会议,张恪本不想参加,中午的时候又接到小叔的电话,也只有灰溜溜的答应过去。许思坚持要跟他分开走,张恪也只有随她的意。   借建设橡树园的便利,世纪锦湖在橡树园东侧临拿了一块十亩左右的地建了一栋十层高的写字楼作为世纪锦湖在建邺的总部大厦,紧挨着创业园,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与世纪锦湖地产都最近一星期里才搬进去。   这次董事会,拿邵至刚的话来说,也算是总部乔迁之喜。   从湖畔小屋步行到世纪锦湖的总部大楼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许思步行,张恪让她先走,才远远的吊在她后面往东边走去,走过去才发现叶建斌早就蹲在大厅前的台阶上抽烟,许思走过去跟他打招呼,没好意思多逗留就先进去,张恪也皮厚,就蹲在那里跟叶建斌一起抽烟。孙尚义、葛明德他们乘上午的飞机飞来建邺,下午一点钟才到机场,邵至刚与小叔张知非两人亲自去机场接,张恪与叶建斌两人在楼下一边抽烟一边等他们从机场那边赶过来。   吴天宝在楼上转悠了许久,还以为张恪他人还没有到,走到楼下大厅里,才看见张恪与叶建斌蹲在一起,凑过去接了一支烟蹲下。   与张恪认识也有三年了,第一次还是唐学谦与张知行请许鸿伯在他酒店里吃饭,张恪在场,后来聊起来才晓得他是张知非的侄子,初知见面绝无法想象到他有今天的成就,想起这些往事,吴天宝就抽着烟也会要夸张的吸一口气的。   世纪锦湖餐饮娱与地产两家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引进的投资人身份越来越尊贵,吴天宝在两家公司里的持股,自然给稀释到极少的比例,他没有一点怨言,能与根基深固的叶家、能与孙尚义这些人同为世纪锦湖的投资人,还会有什么怨言?比起三年前一家不入流酒店的老板,地位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此时的吴天宝,作为世纪锦湖餐饮娱乐的执行董事,副总经理,负责世纪锦湖餐饮娱乐在海州的业务,又是世纪锦湖地产的董事,总之见到杜小山、宋培明这两个家伙不需要小心翼翼的陪小心了;邵至刚、盛青这两人自然更是如鱼得水。 第714章 世纪锦湖   世纪锦湖的董事会议,不管是餐饮娱乐集团还是地产集团,张恪都没有理由参加,四凤桥餐饮广场的股份,他转让给小叔张知非了,丹井巷的物业都在许思的名下,不过小叔张知非要他过来,他只得答应过来,坐到会议桌前,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下午学校我还有课……”   “得了,也不差这半天……”盛青不留情面的戳穿张恪,“你都不在建邺有一个月了,再说你不是跟杜飞一个系?”   杜飞下午也给拎了过来,杜飞笑着说:“下午还真是有课,我们那个姓魏的年级主任想逮张恪好几回了,都没有逮到他的人。”   “杜飞偶尔缺堂课无关紧要,我啊,已经是罪孽深重、罪大恶极、罪不可赦了,”张恪双手抱着后脑勺,对盛青说道:“你总要让我将毕业证书混到手再说,再不去上课,我就怕会给东大直接开除啊。那给开除以后还要怎么混?整天没事学你们一样西装革履的坐在办公室里看女秘书穿丝袜的小腿?”   这时候刚好有个穿着套裙丝袜的公司秘书站在会议桌的边上调整投影仪,听了张恪这话,俏脸一红,人朝边上闪了闪,好让会议桌遮住她裹着肉色丝袜的纤细小腿。   听张恪这么说,杜飞的眼睛也瞅了过去。   盛青轻轻咳嗽了一声,转头跟吴天宝谈别的事情去,怕给张恪这小子三言两语就绕进去。   听张恪在那里胡言乱语,许思埋头一直在看资料,抿嘴忍着笑,装作不认识这个人。邵至刚想着不能让筹备许久的董事会议给张恪这粒老鼠屎给搅黄了,大家抽空聚在一起也不容易,马上停止众人的叙旧,直接进入议程。   世纪锦湖刚刚借着橡树园计划这个平台,从海州跳到建邺,规模还远远不能跟爱达、越秀、新光、盛鑫、香雪海这些公司相比。在过去两年时间里,盛青他们从盗版产业裢里至少卷出两个亿的资金陆续投入到世纪锦湖之中,世纪锦湖这几年自身也有极大的资本积累,许思拿丹井巷的物业入股,叶建斌代表叶家持股,张知非从宏远实业抽取大量的资金、资产注入,孙尚义、葛明德看准内地的餐饮娱乐与地产业即将兴起而注资,不过此时的世纪锦湖总资产规模还不到五亿。   这五亿的资产又分成餐饮娱乐与地产两块,这在九七年的国内都要算相当不错的集团,但是见识过锦湖的辉煌,这却要算得上黯然无光。   世纪锦湖目前还是张知非、邵至刚、盛青三人占据大半的股份,叶家投资还算多,不过孙尚义、葛明德两边的投资就只能算试水了。毕竟之前的世纪锦湖还给局限在海州一隅,城区人口不足五十万的城市,在餐饮娱乐与房地产方面的市场容易,还入不了孙尚义、葛明德的眼。从海州跳到建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建邺又面临如此重大的发展机遇,只要在建邺站稳脚步,那国内就没有什么城市不可去了。这次召开董事会议,就是要讨论在建邺站稳脚跟的事情。   投影仪将世纪锦湖在过去三年时间里的发展历程用幻灯片展示出来,最早的四凤桥餐饮广场还是张恪为了将新光造纸厂的旧厂资产给盘活搞出来的项目,世纪锦湖的源头也就可以追溯到那里。   “这算是在忆苦思甜?”张恪坐在杜飞、盛青的中间。   “这么正式的展示你的丰功伟绩,还有什么不耐烦的?”盛青笑着问。   张恪笑笑,他现在都很少参与什么正式的会议,的确有些坐不住。   董事会议由邵至刚主持,现在是介绍餐饮娱乐集团的发展情况。在盛青的领导下,旗下的娱乐产业,已经完全向大众娱乐的方向转型。   筹备许久、投资三千万资金在建邺新市街北京东路繁华地段的盛世年华量贩式KTV在一个多月前正式营业,这是一家以量贩式经营为主要经营模式的高层次、健康休闲的娱乐场所,不同于一般的夜总会。   盛青算是彻底的洗白了,运营之前,他也没有想到量贩式KTV的投资收益竟然比同等规模的夜总会还要高。   能干干净净的赚钱,谁会想着去走歪门邪道?   当然,量贩式KTV与网吧的运营方式类似,计算利润的方式,不能以一家店一天赚多少钱计算,而是要计算投资周期。量贩式KTV与网吧一样,在国内都是新兴的产业,正处于圈地运动的前期,要求投资回收的速度要快,才能尽快的开设新店,抢占好地段。   “建邺的盛世年华开业之后,你都没有时间抽空去看一眼啊!”盛青说道。   “别说的这么委屈,建邺的盛世年华开业之后,我有多少时间是留在建邺的?我想去玩,也要我有时间去玩啊。”   建邺除新市街主商业圈之外,还有府青路副商业圈,盛世年华新市街店成功运营之后,要避免其成功模式给人仿效,就要先去府青路抢占先机、抢占有利地形。新市街店投资三千万,虽然生意很火爆,但是少说也要十个月才能将投资收回。在董事会议上提出来,就是要为府青路的量贩式KTV项目融资。   叶家恨不能将吃奶的力气都用去开拓盛鑫环球电器的家电连琐业,没有多余的资金贡献出来;孙尚义、葛明德两家却是金主。   海外对冲基金投机韩元汇率再资得手之后,除了保留一部分本金在货币市场继续运作,大量的盈余都将通过各种渠道慢慢的洗出来。由于张恪投资海外对冲基金的资金是跟孙尚义借的,所以钱洗出来,要先归还孙尚义的本金。上个月洗出近三亿的资金,其中六成都归到孙尚义名下,孙尚义手里握着的现金让人砰然心动。   盛青、邵至刚还有张知非为什么要将张恪死拽活扯的拉过来参加与他不相关的董事会,也是相信张恪对孙尚义、葛明德他们的影响力。   当然,希望孙尚义、葛明德拿钱出来的也不只府青路KTV一个项目,最主要的还是地产集团看中的项目。   董事会议由邵至刚主持,他又是负责地产集团,说起地产项目来掷地有声:“建邺市八八年成立高新区时,就直接将新浦镇划入高新区的范围,高新区管委会的办公地址也就凑合的用新浦镇原镇党委、镇政府的大院。建邺市启动数字长廊构想计划,新的高新区范围是老区的七八倍,而是数字长廊构想计划的规划重点在南岸、在环燕归湖、燕归山地区。现在,燕归湖、燕归山是建邺市的城乡分野点,但是我想不需几年,燕归湖、燕归山就将成为城中湖、城中山。数字长廊构想计划,建邺市里前期的两个建设重点,一是小江二桥与新浦大道建设,将新的高新区南北片紧密的连接起来;另一个就是在燕归湖东岸,也就是在燕归湖与在建项目新浦大道之间规划建设新的高新区行政中心,现在建邺市与高新区正抓紧时间做相关的规划,我们有理由相信,一旦新的高新区行政中心在燕归湖东岸建成,随着数字长廊构想计划的推进,建邺市第二个副商贸圈也就将在燕归湖东岸形成。当然,这个副商贸圈的成形,需要地产商的积极参与。建邺市里此时推动数字长廊计划,唯恐速度不够快,与其几十亩、几十亩的拿地、一栋楼、一栋楼的建设,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运营一个大的商业楼盘?”   张恪知道邵至刚是野心勃勃的家伙,就晓得他不会甘心一栋楼一栋楼的慢慢去建,要建就建一大片。想想当年赵锦荣的锦城地产开发沙田西片的商业地产,也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拿地,只不是别人手没有他快,臂膀没有他长,才让他将大部分项目都连成一片,邵至刚这时候是想直接划出一大块地。   投影仪打出在屏幕上打出来燕归湖区域的示意图出来,这是市里关于燕归湖区域的初步规划,在建的新浦大道都标识出来,也有高新区新行政中心的示意图,邵至刚拿着红外光笔在新行政中心北面的一大块圈了一下,说道:“这一块区域就在这楼的东南面,有两平方公里,这里完全可以建设成建邺市的第二个融住宅、商业、旅游、贸易、办公、娱乐于一体的副商贸圈。数字长廊构想计划的潜力有多大,这个副商贸圈的潜力就有多大。” 第715章 邵至刚的野心   整个学府巷、橡树园的开发面积加起来也不过四百亩,其中橡树园创业园的两个园区还是拿两个旧厂区改造,实际全新开发面积也就两百四五十亩。   就算如此,学府巷、橡树园两个合在一起的项目,在建邺也要算大型开发项目。   邵至刚抛出来的项目占地两平方公里,也就是说占地三千亩,这大概要算上超级大型地产开发项目。   孙尚义、葛明德面面相觑,邵至刚的话的确震憾到他们。   香港弹丸之地,寸士寸金,地价之高,是内地人所无法想象的,在香港,几百亩的地块就算超级大宗楼盘,近几年,香港根本就没有出现千亩以上的楼盘。   世纪锦湖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步跳到建邺,再一步就想运作广达三千亩的超级大型地产项目。   不要说孙尚义、葛明德了,张恪也为邵至刚的野心吃惊不小。   当年赵锦荣差不多将沙田西片近半的项目都拿下来,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五六百亩地,就是这么大的盘子,让号称有十亿资产的锦城集团没有撑过秋季的东南金融风暴寒流,致使锦城地产的实际控制权落入谢家、蛇蝎女人林雪、葛明信父子的手里。   九十年代末期,国内商业地产已成规模,但是商品房市场还刚刚启动,只有北京、上海以及一些省会城市初成规模。对这个年代的地产项目,张恪没有多大的印象,最深的一个印象就是沈阳号称国内第一烂尾楼的荷兰村项目,还是九八年年初才启动的项目吧……   三千亩地的商业综合地产项目,由于位于燕归湖景区周围,建筑高度受限,就算每亩地一百五十万的投资密度,整个项目的投资规模少说也将达到四五十亿。   世纪锦湖地产集团此时的资产规模也就三个亿,还多为学府巷的物业,公司的现金也就一亿多些,要想撬动这么大的项目,这个支点还真不好找。   张恪摸着下巴,思量着,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而不是看着站在会议桌前主持董事会议的邵志刚。   邵至刚无奈的朝张知非摊摊手,张知非也苦笑一下,盛青摊摊手,他们揪准的金主最终还是信任张恪的判断力。   “野心勃勃啊,我也给吓了一大跳啊,”张恪身体往后靠着,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整个项目的投资规模有多大,打算几年时间完成整个项目。”   “这时候还只是一个设想,什么影子都没有,首先要说服建邺市里将整个地块打包成一个项目。”邵至刚说道。   “建邺市里的心态,大概就怕你们太小心谨慎了……但是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张恪说道,看着邵至刚,还是让他回答刚才那两个问题。   “整个项目需要四到六年的时间去完成,粗估了一下,总投资规模将近五十亿……”   “四到六年的时间……”张恪重复了时间段,在嘴里咀嚼了一下,当然,他还能考虑到一个有利的因素,就是九八年之后国务院将房地产业当成支持国民经济产业去发展几乎是搭在弓弦上的箭,不会因为偶尔的因素而改变,这个产业政策的制定与城镇职工住房改革双管齐下,对北京、上海以及东南沿海省会城市的房地产商几乎有着立竿见影的促进作用,这些大型城市的房地产价格,从零零年起就大幅上涨,到零二年、零三年,就形成全国房地产价格普涨的局面。这个项目就算要上,最快也要拖到明年春暮,四至六年的开发周期,这么说,项目的主要成熟期会拖到零零年之后,时间上赶得及的,又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说道,“五十亿的总投资规模,分摊下来,每年也就需要八到十亿的样子,就算前期控制投资,每年少说也要四五亿的投资。不搞楼花、不搞预售,大约要到第二年下半年才会有资金回流,也就是说,项目开工时一直到第二年下半年,你们要陆续投进去七八个亿的资金,就算到第二年下半年有资金回流,但是情况未必理想,另一方面,投资额会逐年增涨,总之你们这段时间要有十个亿的现金流量才能支撑下去……”张恪这么计算着,突然灵光闪过,一拍脑门,说道,“我明白你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啊!”让张恪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邵至刚奇怪的问,“我们大家还什么都没有说,你明白什么?”   “明白你们又在打锦湖的主意!”张恪说道,“太明显了,你们要不走歪门邪道,哪里去整这个十个亿去?,你将投影仪刚才那张燕归湖的地形图打开给我看。”   邵至刚对张恪卓尔不群的商业天赋已经不惊诧了,将投影仪显示图片往回翻了两页,显示燕归湖周边的地形。   张恪拍了拍盛青的肩膀,指着就是他们所处的这栋楼的东面,燕归湖的东北角那一小块燕归湖与湖滨东路、东华大道形成的三角形区域,说道:“你们第一阶段的目标地应该是这个区域。”   “恪少可以去做侦探了,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跟他说,”邵至刚笑着跟孙尚义、葛明德解释说,“整个项目可以分解成三个阶段花四到六年的时间去完整。无论是橡树园还是中晶微芯,为海外归来的员工着想,都需要大量的高档住宅,真正高品质的住宅不应该是车马喧嚣的市中心……”   “你们根本就不考虑第一阶段商品住宅的销售问题,就是想着锦湖打包回购,”张恪说道,“让我再猜猜你们的险恶用心……数字长廊构想的实施将促使大量的高级商务交流,而东华门外,整个高新区内没有一座高级宾馆,那个三角形区域内,就是湖滨东路与东华大道的交叉可以建一座四星级或五星级酒店,酒店建成之后交给餐饮娱乐集团去营运,地产集团不用考虑后来的事情。另外,这一片区域将对写字楼的要求也会变得旺盛,东华大道南侧可以建几栋乙级或甲级写字楼。将在那个三角形区域形成一个集散高档社区、酒店与甲级写字楼的综合社区。我这么说,对不对?”   邵至刚侧过头问张知非,说道:“你确认没有将相当草案给张恪看……”   张知非也无能为力的摊手,说道:“这小子,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有什么好惊讶的,我还期待他将所有的计划都窥破,”又与孙尚义笑着说,“孙先生不会怀疑我们之前沟通过?”   孙尚义哈哈一笑,说道:“你们现在不是在打锦湖与餐饮集团的主意吗?”   “满足现时急迫的需求,投资总额约八到十二亿,”张恪说道,“但是,你们打算分解到锦湖,甚至想着有中晶微芯帮你们分担住宅建设上的一部分压力,酒店的物业将由餐饮娱乐集团回购,说到底,世纪锦湖第一阶段主要承担几栋写字楼的开发资金压力,三五亿也就解决了……你们果然打的好主意。”   “主意再好,也不及你头脑灵光一现就将我们全盘计划都猜了出来……”邵至刚笑着说。   “第二阶段,你们实施时,小江二桥与新浦大桥、高新区新行政中心以及中晶微芯等数字长廊重大项目均已竣工,高新区的手机产业集群也应初具规模,数字长廊构想将进入良性发展的阶段,这一阶段的写字楼与商品住宅需求都会变大,也有一定的文体娱乐、购物方面的需求,除了电梯公寓与写字楼之外,还可以建一座娱乐、餐饮、宾馆、大卖场的综合大型建筑,等到了最后一段阶段,才会去建增添商业氛围的商场建筑……”说到这里,张恪眉头一扬,问道,“我说中几分?”   “八九分,”邵至刚笑着说,“这才晓得你对数字长廊构想的研究很透彻,方方面面的,原来在东大并不是完全的混日子。”   “当然不是白混,”张恪嘿然一笑,上大学后,他平时自修的时间就要比普通学生多许多,只是不高兴去听课而已,他还说道,“锦湖只会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你们建出高档住宅,符合锦湖的利益,自然会出资回购,只是整个项目的运作,锦湖是不会参与的;因为没有利益上的纠葛,也就不会帮你摇旗呐喊了。” 第716章 影响力   一下午的董事会议眨眼间就过去了,主要还是邵至刚抛出来的计划有些惊世骇俗了,一下子就抓住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就不会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天色暗下来,大家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要不是孙静檬在会议室外面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这边还不会中止会议。还是张恪先按捺不住提出先找地方吃饭,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场,在饭桌上一样可以谈事情。   其他人的情绪都还陷在下午的会议里,都建议去隔壁的橡树园员工食堂用餐,从这边去橡树园创业园区有一条幽静的林荫小径,边走边聊,也没有旁人打扰他们。   张恪与盛青他们走在一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入魔了……”   “老邵的计划,你不是也很肯定?不过你真是不简单呢,老邵绞尽脑汁想了两三个月的东西,让你三言两语就猜了八九不离十,真不清楚你的脑子是用什么做出来的?”盛青感慨的说道。   “没有一点底气,敢跳出来显摆?”张恪笑着说,“新的高新区规划区域,你们都未必有我熟悉。哪块区域适合什么用途,我可不只是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考虑……”   “你活得累不累?”孙静檬亲热的搂着许思的胳膊走在前面,听到张恪在那里显摆,回头歪头脑袋问了他一句。张恪还想回一句,孙静檬却又转过头去跟许思说话,她只突然的感慨一下,没有要张恪回答的意思。   张恪只得朝盛青他们摊摊手,自嘲的说:“大家都这么活着,也没所谓累与不累。”   大家都很熟悉了,加上张恪的年纪少,大家在言语上都很随便,但是话说回来,张恪在大局这种高屋建瓴的高瞻远瞩,才是令盛青他们最叹服、最敬佩的地方。   锦湖环环相扣的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几乎可以说一步都没有偏倚。以往那些被誉为商业天才的人物,在张恪面前,大概不堪一提吧。建邺市里提出数字长廊构想,也是受锦湖橡树园计划的刺激与启发,可以说,张恪确确实实要算是数字长廊构想的灵魂人物之一。   正因为邵至刚后来详细解释的计划细节,与张恪之前的猜测符合程度很高,才将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三人的兴趣完全吸引过来。   盛青这时候明白邵至刚为什么坚持要张恪参加了。   邵至刚的计划正面的去形容,很宏伟很庞大很有诱惑力,但是极度的冒险,总资产规模不足三亿、正式成立都不足一年的地产公司,突然提出要运营这么庞大的商业计划,多少给人有些意想天开的感觉。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他们三个人,都是商场老手,每个人都形成自己独特的投资理念,成熟的投资者,都会给自己划定一条线,保守并不能说是不好的品质,邵至刚无论说的再天花乱坠,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对如此庞大的计划都会有天然的谨惕与抵触。   不要低估张恪对他们三人的影响力,有了张恪之前的猜测,孙尚义、葛明建、叶建斌三人对邵至刚接下来详细的计划解剖都兴趣浓厚,谨慎是自然的,却没有一点的抵触,也没有怀疑世纪锦湖有操作这个庞大计划的能力,一下午只是在讨论整个计划的细节。   张恪不仅能影响到孙尚义、葛明建、叶建斌等人,对建邺市里的罗君、王维均等人的影响力也非同小可,不需要锦湖直接参与,只需要他能肯定这项目计划,就能在一程度上影响到罗君、王维均等实权人物对这项计划的态度,没有罗君、王维均这些实权人物的支持,计划再完美,也没有实施的可能。   吴天宝总有一些担心,他也没有跟孙尚义他们走在一起,凑到张恪、盛青身边,说道:“老邵给我说这个计划,我一直都很忐忑,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盛青笑着说:“锦湖去年年初抛出林纸一体化计划的时候,多少人说他疯了?他可没有疯,你算算看,一个制浆项目,将多少人绕了进去?去年年初的锦湖,不比这时候的世纪锦湖强多少……”   “林纸一体化,可不是没有实施吗?”张恪笑着说。   “呵,是没实施,”盛青说道,“但是今年爱达电子借壳上市、启动橡树园计划、上手机项目,组建爱达集团,哪一个动作小了?这些动作,难道不是你在抛出林纸一体化计划时就已经挖好的坑吗?比你啊,我们这个计划,还真有些拿不出台面啊。”   张恪摊摊手,表示没话可说,他一直都很清楚邵至刚在资本运作方面的能力与对市场的敏锐直觉,邵至刚能在九七年就抛出这么庞大的整体商业地产开发计划,还真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啊。小叔坚持要自己过来参加世纪锦湖的董事会议,他心知肚明:这些老狐狸啊,不就看中自己还有那么些作用吗?回头看了一眼,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都完全都邵至刚吸引过来,还有小叔,他们五个人凑在一起,似乎晚饭不吃都没有问题。   孙静檬搂着许思的胳膊,邀她吃过饭去1978坐一坐,许思笑着说:“不晓得吃过饭还要不要谈事情?”   这么庞大的计划,半天的讨论时间是远远不够的,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对整个计划还要许多的疑问。这些疑问得不到解决,他们怎么可能掏钱出来?没有孙尚义、葛明德的注资,就没有足够的资金去启动这项计划。   孙静檬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父亲走在后面,还有堂叔葛明德以及叶建斌都围着邵至刚与张恪的小叔张知非走路还在不中断的讨论生意上的事情,脑袋无力的折下来,都是事业至上的一群怪胎,她永远都不会明白在财富后面再添加一个零有多大的意义。   张恪很无奈,走路离小叔他们远远的;杜飞却很兴奋,能参与如此宏大的商业计划之中,哪怕作为一个旁观者,眼界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他就像小尾巴一样,缀在后面,听前面人讨论。   梁军先去橡树园员工餐厅安排晚餐的事情,其实也不用梁军特意过去,橡树园那边知道张恪也会一起去用餐,赵鹏就亲自留下来安排晚宴。   走进橡树园员工餐厅,张知非、邵至刚他们才暂时停止讨论,看着橡树园行政总经理赵鹏亲自为他们的晚宴做安排,很过意不去,张知非邀请他一起留下来用餐。   这餐毕竟是世纪锦湖的晚宴,饭桌上他们也会按捺不住的讨论计划的细节,就算赵鹏再殷勤,张恪都不便直接让他也一起用餐,张知非开口就不同了,他不仅是世纪锦湖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也是张恪的堂叔,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开口说。   锦湖发展到今天,短短三年时间里,也凿实冒出几名后起之秀,像管理上有赵鹏、姚坚,技术上有丁春健、于博洋,他们与梁军一样,都非常的年轻,走出社会工作没几年,却有着极为出色的悟性与才华,当然,他们能出头,也与锦湖极为包容的用人制度有关,很难想象在传统的企业里,他们能这么迅速的走到现在的岗位上来。   有张恪这个怪胎在,赵鹏、姚坚、丁春健、于博洋他们冒出头,在锦湖内部,倒是变得非常容易理解。   张知非、邵至刚、盛青他们对此也没有什么费解的地方,不要说梁军了,就算杜飞现在出手就是拿一千万去开投资公司,第一笔投资项目就是花六百万开网吧,他们也没有去质疑杜飞有没有这个能力。   模范的作用真的很重要。虽然赵鹏、姚坚等等一批年轻人走上重要岗位,有时候因为经验不足免不了会犯一些小过失,但是他们给整个锦湖体系带来远比同行企业超出太多的活力与拼搏精神。   到了包厢里,邵至刚他们又迫不及待的讨论起来。   打动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他们,他们就能拿出三个亿的资金出来,加上世纪锦湖自身的流动资金,就能有四个多亿的资金去启动这个项目,差不多也够用了,关键他们要游说建邺市与高新区都支持他们的计划,还要将可能的竞争者排斥在外,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   “张恪,你说什么时机找王维均、罗君谈这些事情合适?”刚坐下来,邵至刚一付虚心求教的样子问张恪。 第717章 公共的财产   此时的1978有着孙静檬的明显个人风格,浓郁的英式酒吧遗韵,这种风格的酒吧更像一个熟人社区,而不是一杯接一杯的畅饮卖醉的场所,适合闲淡的不挑剔的人群,一杯啤酒可以喝一晚上,也有咖啡提供,投币的老式音乐盒,都是些陈旧的歌曲。   总之这种酒吧的风格与时下的流行时尚有些格格不入,也很难将这些与孙静檬治艳妩媚的妆容联系在一起;但是这种闲淡的风格,张恪是极为喜欢的,也看到孙静檬有不为人常见的这一面。   吃过晚饭,大家都聚在1978是张恪提议的,他可不想吃过晚饭还要沉闷的坐到会议室里去讨论邵至刚的计划——别人的热度是高,他却很沉闷。   张恪也不说完全不关心,但是也不想这么煞有介事的介入,再说到1978,可以将姚文盛也喊上。   邵至刚的这个计划,首先要给建邺市里采纳,才有可能给世纪锦湖去实施,讨论阶段考虑一下姚文盛的意见也很有必要。   1978保留了单独的桌球室,这与孙静香、孙静檬姐妹都有不错的球技有关,不然这种酒吧只需要在外面大厅的一角摆一张球桌就可以了。   对于1978的桌球室,张恪是有惨痛回忆的,是去年稍晚些的时候,就在这里给孙静檬灌醉。   别人聚在桌球室的角落吧台那里讨论事情,张恪却是很认真的在打球,他已经落后孙静檬许多分,输了还是要喝酒。   姚文盛一过来,显然给邵至刚的计划给吸引过来。他还以为张恪打电话给他是纯喝酒玩乐,没想到是这回事。这时候,只要一切与高新区发展的事情他都感兴趣,何况还是这么大的手笔,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发表意见,先认真倾听邵至刚等人的讨论,听他们谈了许久,才发表意见,说道:“燕归湖是好地方啊,特别是市里从今年年中下定决定清理燕归湖附近的污染源之后,燕归湖周边就山明水秀起来了。燕归湖西北是老城区,东南是燕归山,也就西南角与东北角适合拿来开发别墅等高档住宅,盯着这两个地块的地产商,不只一两家……”   “也不能这么说,真正的好地方,已经是给橡树园挖走了……”邵至刚又故意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好东西都给某人给糟蹋了……”   姚文盛哈哈一笑,回头看了张恪一眼。   燕归湖北畔与东大、师大之间的地块,都划给橡树园了,除去学府巷,橡树园一期工程包括两个创业园区在内,占去二百四十多亩,二期工程的面积更大,差不多有四百亩。   从地产商的眼里,这么优质的土地不拿去开发高档住宅,多少有些可惜。   张恪正趴球桌专心致致的打球,听到这边谈到他,抬头笑着说道:“半年前,燕归湖还是臭水塘一个,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抱怨啊?要我说啊,燕归湖应该是建邺六百万市民公共的财富,不应该让私人社区将燕归湖包围起来,燕归湖不是属于少部分富裕人群的,沿岸地区,都应该统统开发成市民湖滨绿地或休闲公园……”   盛青听了笑着说:“我们总不能跟你比啊。”   一直以来,貌似邵至刚才是地产集团的核心人物,要是晓得世纪锦湖的发展渊源,就晓得张恪就算对世纪锦湖袖手旁观,他仍然是整个锦湖体系的灵魂。   邵至刚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邵至刚早就晓得张恪对商业地产的眼光有着何等的水准,可惜张恪志不在此,从四凤桥餐饮广场开始,商业地产的价值,张恪看得比谁都透彻,但是他要走一条更广阔的道路。不然的话,早在燕归湖还是臭水塘的时候就将这些地块一起以低廉的价格拿下来。   燕归湖区域的兴盛可以说完全是因为橡树园计划,不管当时锦湖向建邺市提多严柯的附加条件,都不大会被拒绝。张恪当时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将学府巷改造工程与橡树园捆绑在一起。   将学府巷改造工程与橡树园捆绑在一起,世纪锦湖算是给狠狠的推动了一把,但是回过来想想,只怕主要还是张恪看破破烂烂的学府巷不顺眼吧?   就算现在,橡树园与燕归湖之间还留下狭长的地块用于建设湖滨公共绿地,在二期工程上,公共休闲绿地的预留面积更大,在未来,橡树园还计划将非核心区域向外开发。整个橡树园在园区景观上的投入,甚至比一般的园林建造投入还高,还真对得起“橡树园”这个名字。   在其他商人眼里,张恪的一些做法过于理想化了,带有太多的浪漫气质,让人无奈的是,他又有资格这么做。   邵至刚他们在这上面无法跟张恪有样学样,不过要给企业家良心评判,他有底气往前列站——如果不提他们之前干的那样盗版勾当。   孙静檬很欣赏这种理想化、浪漫化的行为,听张恪说这番话,说道:“就应该这样嘛,燕归湖是属于建邺市六百万市民的,这是公共的财产,不应该给私人社区包围起来,完全可以建公开绿地嘛。”   “两个贩家子,”叶建斌摇头叹气,看到坐在对面的许思眼睛闪烁,又拍了拍脑袋,补充说道,“错了,是三个……”橡树园的来历,他与姚文盛心里很清楚。   许思粉脸微红,撇开看其他地方。   张恪摊摊手,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上四五年,建邺市里有这个财力,或许可以;可惜啊,建邺市不可能等上四五年,这些土地总是要落入他们无良的商人手里……”与孙静檬颇为扼腕的对看了一眼。   “既然无法避免,落在我们手里,总比落在其他人手里要踏实些,你说是不是?”邵至刚笑着说。   张恪无奈的摇着头,邵至刚跟小叔他们还是要自己明确的表态支持他们,还希望姚文盛将这层意思传达给王维均、罗君,沉吟的片刻,说道:“你这个理由也算是理由吧,橡树园的‘百人计划’在全球高薪招揽高级研发人才,会对这些知识分子进行二十万、五十万、一百万的一次性补助,这笔补助是主要用来帮他们在建邺安家落户,不仅仅橡树园,中晶微芯也有上百名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参加晶圆厂项目的建设,我们是要为解决他们的后顾之忧……”滨湖地块,除了计划建一座高级酒店之外,其他都可以为橡树园、中晶微芯建配套的高档社会,张恪想过了,其他的事情他不会去干涉,但是这个高档社区怎么去规划、设计,他还是可以插手的,那就可以保留出一条狭长的公共绿地出来,落在其他开发商里,只怕连条缝隙都不给普通市民留。   听张恪说这番话,邵至刚、张知非松了一口气。   橡树园没有将“百人计划”拿出来大肆宣传,但是市里知道这个“百人计划”的重要意义,招揽的都是国内急缺或根本就没有的中高级研发人才,随柳志成到建邺来参加晶圆厂建设的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其分量之重那就更不用说了。就算张格为朝市里伸手白要那块地为“百人计划”的中高级研发人员与中晶微芯的海外工程技术人员建住宅,市里都不大可能会拒绝。   “不过,”葛明建对内地的官场不甚熟悉,还有一层担忧,“湖滨的那块地建高档住宅,打足了也就两三百亩,但是要怎么才能让市里同意,将湖滨地块与外围十倍面积的地块都打包成一个超级项目?之前的高新区,才有16.7平方公里,这次数字长廊构想通过国务院审批,高新区面积一下子扩充了八倍多,接近一百四十平方公里。但是这近一百四十平方公里,大部分为工业工地,包括新行政中心在内的商贸区与生活区规划面积位于东华大道的延伸线,也就十多点平方公里。虽说以后还有扩容的可能,但是眼下就这么点,我们想一下子就想做一个两平方公里的大盘,而且燕归湖东北角这两平方公里,我看可以说是核心地域中的核心。”   “姚局长怎么看?”邵至刚笑着问姚文盛。   “要是有可能,市里还是希望整块开发的,毕竟在整体规划、建设上,有更大的优势,我是这么想的……”姚文盛对罗君、王维均的心态很清楚,罗君、王维均恨不能两三年内就看到数字长廊构想建成雏形,世纪锦湖的这个计划能不能讨罗君、王维均的喜欢,姚文盛心里又怎么会清楚,当然,这么大一块肥肉,肯定会有其他人来争,张恪刚才的那番话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第718章 罗君的需要   有车先送许思回湖畔小屋,张恪还在1978多喝了一会儿酒,才慢悠悠的走过去。   今晚算是表过态了,世纪锦湖的董事会议明天还要继续下去,张恪就可以偷懒不参加了。   昨天夜里雨加雪,今天却月朗星稀,张恪与许思拿出一瓶红酒,坐在阁楼上看着窗外藏有万千银币的湖水与远处燕归山的黑影。   “实在不行,我从世纪锦湖里撤出来算了……”   “你怕我会觉得麻烦?”张恪笑着问,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这么觉得过,邵至刚有句话还是蛮合我的心意的,落在别人手里,还不如落在世纪锦湖手里。”   “他们也清楚,这个计划,没有你的支持根本不行,但是你站出来支持,却会让别人将矛头指向锦湖……”   “没关系,我也是不怕惹麻烦的主,”张恪笑了笑,说道,“瞻前顾后也做不成什么事情,有些凶险不是想避就避得开的。不管怎么说,罗君、王维均跟我们还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就算罗君高升到别处去,我也不会让肖明建、胡宗庆有冒头针对锦湖的机会……”见许思脸上还有担忧,伸手过去摸着她微凉滑腻的脸颊,笑着说,“就算你退出来,要能帮忙推动一把,我也不可能对世纪锦湖袖手旁观啊。虽然我在世纪锦湖里没有什么股份,可我从来都没有世纪锦湖看成锦湖体系之外的企业,再说,我也有些可能会过于理想化的想法希望能通过世纪锦湖来实现,还有你的梦想……”   “……”许思伸手握着张恪摸自己脸的手,十指扣着,清澈的眸子看着张恪,喜欢听他说话。   “叶家啊,孙尚义、葛明德还有我小叔他们,都希望世纪锦湖能站到一个更高的平台上,邵至刚有水平,也要给个平台让他发挥……”   ……   九十年代中后期,房地产市场有着很强的地域性。在同一地区里,那些国有企业又占据相对的强势。世纪锦湖不是建邺本地房企,更不是国有企业,而且借橡树园计划进入建邺才半年多时间。   要是让这么一家企业将数字长廊构想中最肥美的一大块肉吞下去,就算邵至刚拉上叶家,拉上孙尚义、葛明德,阻力与质疑也会纷至沓来,毕竟地头蛇不是那么好欺压的。世纪锦湖就算有再完美的计划,要是没有张恪的背书,罗君与王维均是不会忽视这个计划背后所蕴藏的风险。有了张恪的背书就完全不同,至少不用强烈的去质疑世纪锦有没有去实施这个庞大开发计划的能力。   世纪锦湖的董事会议周二结束,不过孙尚义、葛明德都不急着离开建邺,孙尚义还担任中晶微芯的董事长,中晶微芯正在紧张的筹建中,孙尚义要在建邺忙碌的事情也很多。虽然邵至刚拿出来的开发计划让孙尚义他们砰然心动,但是关键还要先看市里支不支持。许思先带着助手回了海州,锦湖国际社区的设计稿,张恪看是看过了,还要拿回海州给其他人看。   开发计划的事情,张恪也不是表表态就能清闲下来。   邵至刚周四找王维均谈世纪锦湖的开发计划,王维均听后找罗君汇报这事,罗君打电话将张恪请过去时,还是王维均提醒,才将邵至刚、张知非也请到市委去——张知非是世纪锦湖地产集团董事长、邵至刚是世纪锦湖地产集团总裁。   “你怎么看世纪锦湖的开发计划?”刚打过电话过去,张恪与邵至刚、张知非他们赶到还有段时间,罗君沉吟了片刻,决定在他们赶过来之前,与王维均先讨论一下。   “世纪锦湖提出的这种大面积、成规模的规划开发模式还是比较创新的,而高新区想在燕归湖东岸形成新的副城市中心,也需要一到两家企业去带动整个的建设速度与规模……”   王维均说的不多,罗君还是能听出他的意见倾向,他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指敲着办公桌,眯着眼睛,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王维均多少能猜到,世纪锦湖提出来的开发模式,说创新也可以,说极度冒险也行,看谁说了。   张恪他们赶过来,也是解答罗君对开发计划的一些疑惑。张恪也明确表示,这个开发计划中首批开发出来的高档住宅,锦湖将全面回购用来给那些从海外归来的中高级研发人员安家落户。此时的青年公寓,还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宿舍。这些中高级研发人员从海外归来,大多数都拖家带口,在海外的家人也会很快到建邺来团聚,为他们解决生活后顾之忧是锦湖与建邺市委市政府的共同承诺。就像这次高新区准备联合锦湖与其他企业成立一个鼓励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创业的基金,为这些海外归来人员解决生活上的后顾之忧,是最基本的条件。   张恪与邵至刚还是小叔张知非详细解释了罗君、王维均的疑点,罗君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这个计划啊,还要拿到常委会议上去讨论……”   项目太大,而且房地产开发是相对较敏感的产业,可能会引来较多的非议与质疑,罗君也不能一言决定。罗君也没有明确表示他是支持还是反对,关键还是要看其他常委对这项开发计划的反应强烈程度了。要是肖明建撕破脸皮跟罗君唱反调,罗君也不可能硬着头皮支持这项开发计划;估计反对的声音不会小。   张恪无所谓,邵至刚与张知非也没有奢望罗君光着膀子跳出来支持他们,罗君、王维均晚上都有应酬,他们就先告辞离开。   在车里,张知非多少有些前途未卜的忐忑,说道:“市里几个人,是不是抓紧时间再拜访一下?”   决定大举转进建邺之后,特别是橡树园计划正式启动之后,张恪绝不会愚昧到以为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罗君、王维均两个人身上就可以的。   官场规则很简单,不在圈子里就在圈子外,锦湖与世纪锦湖都是外来户,但是要在建邺扎根立足,就要建立广泛的人脉圈子。   橡树园受限于自身的性质,不会大肆的去经营人脉,就橡树园本身来说,看上去也没有特别的必要。从一个个分拆开来的具体项目,锦湖在建邺的项目都没有必要去经营什么人脉,但是从锦湖在建邺的整体布局上,又必须有所经营。世纪锦湖就简单多了,无论是餐饮娱乐还是地产开发,对地方行政资源的依赖性非常的大,没有广泛的人脉关系,世纪锦湖就很难在建邺立足。   像叶家、孙尚义家在建邺都有不错的人脉,但是这些人脉是分散的,不能有效的形成一个圈子,影响力就大大的给削弱了。这方面的工作,小叔张知非就一直在做,也不是说除了罗君、王维均之外,就再没有支持的声音了。   这也是张恪不会对世纪锦湖袖手旁观的原因之一,在建邺围绕世纪锦湖建立广泛的人脉圈子相对要容易得多。世纪锦湖是锦湖体系的重要补充,虽然张恪坚持不对世纪锦湖持股,由于小叔与许思的缘故,张恪也没有必要再直接对世纪锦湖持股了。   财富不是简单的数值游戏,只能保证一定的影响力,还需要坚持为锦湖账户上多增加一亿或两亿的数字增涨吗?   “罗君想要什么,除了王维均之外,市委常委里肯定还会有人知道,”张恪没有直接否定小叔的建议,又说道,“又到年底了,各地一年的经济统计数字也会很快出台,小叔能不能找个报社,先写一些这预测方面的文章……”   “不错,这方面的文章要好好的夸一下罗君领导有方,”邵至刚明白张恪想做什么,受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影响,出口企业受挫严重,大量销往国际市场的商品转销国内,已经有通货紧缩的趋势,对地方政府官员来说最关键的经济数据,投资额增涨很多地区今年都极可能是负数。对于那些投资零增涨甚至负增涨的城市,建邺市的经济建设成就熠熠生辉,这些当然要归到罗君的正确领导之下名下,邵至刚又问道,“是不是还要将明年的经济状况预测得更严重一些?电视媒体也可以造势。”   支持世纪锦湖实施这个计划,明年就可以为建邺房地产业直接增加六到八亿的投资,在投资增涨很可能随时由于亚洲经济形势的恶化而停止的情况,每一个像世纪锦湖这样的大规模投资,就显得尤其珍惜。 第719章 冲锋陷阵   罗君可能会将建邺当成仕途上的一个跳板,王维均却没有罗君这么轻松。   王维均几乎是最快的速度走到建邺市常委副市长的职位上,期间还有两次超常的提拔;他当然不会甘心就此停滞下来。王维均要想在仕途上有所突破,调去相对重要的地级市做一把手积累政绩也个不错的选择,但是有些机遇是可遇不可求的。另外一条路,就是在建邺市扎扎实实的打下根基,在建邺就跨出仕途上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些也决定王维均与罗君两人对锦湖的支持态度有微妙的不同。   罗君支持锦湖,也怕锦湖手伸得太长,最终难以驾驭,但是他真正要支持锦湖某个项目时,又会没有什么顾忌。这种做法,爽利是爽利了,但是对锦湖在建邺的发展却未必是最合适的,甚至会让罗君仕途上的竞争对手将怨恨迁怒锦湖的身上去。这种对锦湖不利的影响,罗君心里也清楚的很,他却不关心这些。   王维均支持锦湖,则希望锦湖能真正的在建邺扎下根,日后好互为援应,好相互间锦上添花。   离开市委大楼,王维均坐车回新浦。   高新区行政机构都在新浦,坐车到穿过拥堵的市中心与小江大桥,少说也要半个多小时才能赶到新浦,新的行政机构是要尽快迁到燕归湖东岸。   坐在车上,王维均在细思燕归湖东岸的副城市中心建设问题。   虽然市规划局对燕归湖东岸建设新的副城市中心做出大体的规划,但是目前建邺市里的房地产开发情况,王维均心里也有数,大家都盯着市中心零星的繁华地段或者旧城改造项目,多是几十亩、上百亩的面积,而且都是单一的产品,要么是商业建筑,要么是办公楼,要是住宅。新规划出来的燕归湖东岸副城市中心,要是按照旧的模式去运作,差不多要分拆成一两百个单一的项目。等一两百个项目参差不齐的建成之后,燕归湖副城市中心也就建起来了,只是不晓得要拖上多久。   世纪锦湖提出的大面积、大规模的多层次综合开发模式,再配合其他一些中等规模的开发项目,燕归湖副城市中心最快只需要四五年就能初成规模。   每个人的政治黄金时期都极为有限,时间是每一个在仕途上有野心的官员都不敢随意浪费的东西。   王维均能清楚知道罗君对世纪锦湖这个计划动心了,没有明确表态,只是顾忌到常委成员可能会有比较激烈的反对声音,但是罗君会一一掐灭这些反对者的声音。   王维均倒是考虑到罗君肆无忌惮的做法会再次让反对者将矛头指向世纪锦湖,指向幕后的锦湖。   从世纪锦湖的角度来说,只要成功的实施了这个开发计划,就可能一步挤入国内一流的地产集团行列,就算有再多的阻力与质疑,他们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王维均一向将世纪锦湖看成锦湖的利益关联体,也就没有额外的去考虑锦湖的利益。   能不能换一种比较缓和的模式?王维均坐在车里在考虑这个问题。   小江大桥上有辆皮卡与桑塔纳发生擦挂,将桥面堵得严严实实,发生这种情况,没有大半个小时,交通疏导不了。王维均当然可让高新区再派车到大桥对面接他,这时候倒是不急,坐在车里,可以静心的考虑一些问题。过了片刻,他让司机将车掉头往回开,他拨通张恪的电话:“你们到哪里了?大桥这时候又堵上了,我也回不了新浦,晚上的应酬也只能推掉,你们要没有别的事情,我请你们吃晚饭……我再把姚文盛叫上。”   ……   “我考虑了一下,”王维均返回市里,在东华门附近的中南大酒店与张恪、张知非、邵至刚他们见面,直接将他刚才在车里的一些想法说出来,“这个开发计划可不可以还是由高新区提出来,由区里邀请世纪锦湖与其他省内的房地产企业做具体的方案来竞争?”   “这么做再好不过了……”张恪点点头,就算由世纪锦湖提出来计划,不管是不是形式上的需要,最终还是要走一道竞争的程序。王维均愿意出面由高新区提出整体开发计划,就避免矛头会集中到锦湖头上来。邵至刚他们做出的方案,要是在种种优势下都不能胜出,这个项目不做也罢。   邵至刚起初还有些犹豫,不过张恪都开口答应王维均,也就没有说什么。   “那行,我赶紧跟罗书记联系,你们这时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王维均拿出电话,也没有避开张恪他们,就直接跟罗君通电话,罗君在电话那头考虑了一会儿,也觉得这样的阻力会小一些。   所谓的阻力小,是锦湖受到的阻力会小一些,但是王维均出面让高新区提出整体开发计划,却会承担许多额外的压力,会受到质疑,这些压力本该是锦湖与世纪锦湖要承担的。   邵至刚这时候想明白过来了,王维均做这个决定,主动出来给他们冲锋陷阵大概是想将他的仕途与锦湖的未来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他看了张恪一眼,不确定张恪不是知道王维均的心意。张恪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不过等王维均与罗君通过电话之后,却投桃报李的对王维均说道:“要是世纪锦湖的方案能最终胜出,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王维均哈哈一笑,说道:“怎么可能对你没有信心?”他也不说对世纪锦湖有没有信心。   张恪也笑着说:“信心要相互给才行……”   姚文盛很快就赶了过来,还特意将朱小军捎上;张恪额外通知叶建斌过来一起吃饭。   朱小军也是跟姚文盛之后,才逐渐知道锦湖藏在迷雾之下的真貌,还能想起三年前在东大校园初次见张恪与许思的情景,想起来就好笑,就算现在,那些不知水底的人还将张恪当成出身富贵的纨绔子弟。   朱小军进来,张恪坐在座椅上,回头拉过他的手让他自己找座位坐。   “我记得小朱也是东大的高材生?”王维均不确定的问了一声,拉过他的手,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   朱小军与张恪相处时,还能做到宠辱不惊,毕竟张恪跟他们在一起时,言行举行都比较随便,也没有年龄上的隔阂;王维均这一拉手,就让他有些心花怒放了。   王维均是市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主任,对朱小军来说,王维均就是大BOSS,不过他也聪明,也不会在姚文盛面前表现过头,毕竟姚文盛是他的直接领导。他清楚知道为什么王维均、姚文盛会对他刮目相看。   ……   酣畅淋漓的痛饮之后,大家都带着七八分的醉意离开,张恪还是跟小叔、邵至刚他们乘一部车离开,叶建斌没事也挤到他们车子里,让司机开着那辆大皇冠跟在后面。   虽然都有几分醉意,头脑都是清楚的,邵至刚将他的看法说出来:“王维均这次愿意帮我们冲锋陷阵,大概是想将他的仕途与锦湖的未来更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吧?”   “呵,”张恪搓了搓脸颊,说道,“锦湖与他同样面临一个困境:罗军要是高升到其他地方去了,怎么办?”   特别是跟肖明建、胡宗庆矛盾都比较深的情况下,王维均在建邺的根基也不深,总不能罗君一走他也跟着挪地方?这样对他的政治生涯害处太多。   “罗君对锦湖总是利用的成分多些,”叶建斌坐在前排副驾驶位上,回过头来说道,“与王维均才能算相互扶持……”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他现在都不清楚肖明建对锦湖的成见有多深,罗君拿橡树园计划、拿数字长廊构想打压肖明建,想必肖明建心怀再开阔都不可能对锦湖有太多的好感。还有胡宗庆与精典地产的林雪关系密切,世纪锦湖承揽学府巷改造工程,是从精典地产林雪嘴里虎口夺食。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锦湖与世纪锦湖的某些做法,比如对员工高福利待遇、在环境保护方面严格的自我约束、对拆迁户宽松的拆迁补偿等等,这些都会受到同业者的排斥;这并不是一个清者自清的世界。 第720章 推波助澜   张恪在学府巷前下了车,在车里还有些醉意,下车后给夜里的寒风一吹,酒就醒了一半。下车后,他直接走向创域网吧。   创域网吧正式营业有一星期了,大门换了五块玻璃,换上加厚的钢化玻璃还给挤碎了一块,普通会员区从七点钟开始两小时的免费时间,七点钟,总是让杜飞他们心惊胆颤。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点,网吧包夜时段是从夜里十点钟开始的,普通会员区,包夜费用二十元。张恪走进灯火通明的网吧,底层的普通会员区座无虚席。   休闲咖啡厅式的休息区还有一对情侣模样的男女学生在喝饮料,这么晚,既不回宿舍,也没有包夜。张恪对此也不觉得奇怪,这时候去校内的合欢山走一趟,说不定还有露宿的情侣呢,天寒地冰的,但对于压抑了许久、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去招待所或宾馆开房的男女学生来说,并不是不可克服的困难。   杜飞在吧台里跟值夜的两名工作人员说话,张恪走到吧台前坐下,听了一会儿,杜飞在吩咐网吧管理上的一些事情。杜飞见张恪走进来,三言两语的将要说的话吩咐完,就与张恪上楼去。   蒙乐他们在虫俱乐部工作室里上网,张恪就直接在半透明磨砂玻璃分隔的贵宾区角落里打开两台电脑,让杜飞陪他玩一把帝国,杜飞不干:“你跟电脑玩吧,我不会没事找谑……”   “给你跟一家电脑结盟,地图你选……”张恪清楚也就这些单机游戏刚刚流行时谑杜飞他们,等杜飞他们玩上手之后,不晓得谁谑谁呢。   飞快的用一队弓箭兵将杜飞的农民都射死之后,张恪才慢悠悠的跟电脑升科技树玩持久战,让杜飞在一旁郁闷的看着。   “王海粟这家伙挺会钻营的,还真让他跟胡金星搭上关系了。下午董跃华去活动室,听到隔壁学生会的人在吹牛,说是海粟科技要赞助学生会的活动……”杜飞坐在一边也不闲着,跟张恪说话分散他打游戏的注意力。   “哦,”张恪没觉得意外,国内的商业氛围如此,软件产业的环境更是如此,像海粟科技这种规模的软件公司,无不削尖了脑袋想钻营关系,并不能苛责的去要求在如此商业大潮里挣扎的个人,张恪指着一队弓骑去骚扰电脑的基地,嘴里也没有耽搁跟杜飞胡扯,“王海粟不去找胡金星才奇怪呢,鸡蛋有缝,苍蝇不叮也会变质,苍蝇在鸡蛋上找缝也是天职,我们看戏得了……”   “王海粟对我们还没有完全放弃呢,时学斌昨天在路上遇到他,给拉去夜总会了……”杜飞说道,“还约我跟蒙乐今天去玩,要不是手里事情丢不开,我就跟着去长长见识了,听时学斌那小子说,那家夜店的女孩子都很漂亮。”   “很怀疑那小子的眼光,”张恪手里缓了缓,将家里的兵都派去攻打电脑的城池,才回头往虫俱乐部工作室那边看了一眼,“今天时学斌也不在这里,这么早回去休息了?”   “没可能,九点左右的时候还看到他在这里转,这时候还没有到十二点,他没可能会提前走。”杜飞刚才没注意看时学斌在不在,这时候向工作室走过去确认一下。   蒙乐跟着杜飞走过来说道:“这小子跟董跃华九点钟就走了,说是昨天在夜店认识的女孩子约他们去时光隧道蹦迪,还想拉我去,我手头一堆事,哪走得开?”   杜飞拿起手机来打寻呼台呼时学斌,过了一会儿,时学斌回电话来,网吧这边很安静,张恪与蒙乐坐在一旁就听见手机里传来振聋发聩的音乐声。   杜飞挂了电话,无奈的朝张恪摊摊手,说道:“他们还在时光隧道那里呢……王海粟与胡金星他们在那里,是王海粟让夜店的那女孩子约时学斌的,时学斌他们到那里才知道。这家伙未免太热切了一些,这时候还想约我们过去呢……”   张恪打了哈哈,还不忘操作骑兵将电脑城镇里的农民都砍死,才退出游戏,他打开在昆腾在线注册的邮箱,对杜飞、蒙乐说道:“我有一份资料给你们看看,要是王海粟还主动跟你们接触,不妨资料里的东西跟他乱吹吹……”   贵宾区一个包厢就两台电脑,杜飞打开张恪传给他的资料,与蒙乐先看了几页,又快速粗略的浏览了一遍,是一份完整的软件产业园的策划方案,诧异的说:“这份资料很完善啊,要透露给王海粟知道?”   “策划方案再完美也没有用,还要有与之匹配的执行力才行,不然就是三岁小孩舞大锤,会伤了自己,也会伤了边上的人……”张恪撇嘴笑了笑,倒也不掩饰笑容里的别有用心。   杜心会意的笑了起来,之前就担心王海粟的野心与能力不够怕他搅不出多大的局面,张恪原来是想助他一臂之力,说道:“我会认真看的。”   蒙乐不清楚锦湖背后涉及到的复杂背景以及建邺市里的复杂恩怨,也就没有意识到张恪之前在一起吃饭时指点王海粟去认识胡金星并不是出于好心。像时学斌、董跃华他们虽然对包括胡金星在内的校学生会一些人看不大顺眼,但也不是特别的排斥,既然有王海粟搓和,凑在一起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蒙乐这时候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捣什么鬼,我怎么看不明白?”   “看不明白就看不明白呗,以后会明白的。”张恪微微一笑,也不想这时候跟蒙乐解释太多的东西,只是跟他说道,“你们跟时学斌提一下,夜店的女孩子,不管多漂亮,偶尔接触一下无所谓,不要太认真了……”   男人总容易被女孩子美丽的皮相所迷惑,时学斌这小子嘴里花腔油调,但还没有正正式式的谈过一回恋爱,张恪还挺担心他的。不管王海粟出于怎么的用心,他这么做,多少有些不合适,他好歹也是东大博士毕业,在东大当过两年讲师,没想到他与夜店的女孩子关系倒是挺熟。之前张恪指点王海粟去认识胡金星,还是顺手推一把,是福是祸,都在王海粟自己的掌握之中;这时候既然王海粟飞蛾扑火、奋不顾身的扑过来,张恪也不介意再推波助澜一把。   张恪将邮箱关掉,站起来跟蒙乐、杜飞说:“请你们去喝一杯,这里的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要学着放手给别人去做……”   杜飞点点头,说道:“才一星期,我们还撑得住,不过真要聘请正式的经理人来管理网吧,创域公司与虫俱乐部工作室也要跟网吧的管理分开……”与蒙乐回经理室将外套穿上,跟着张恪去1978去喝酒。   孙静檬微蹙着眉头正仔细的擦拭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秀丽的长发拿根鞋带随意的系着,马尾辫松松散散,两鬓的乌发垂下来,遮住小半张精致而迷人的脸庞,琼鼻微微皱着,她认真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她的鼻头总是微微皱着。张恪走到吧台前,她才注意到,微讶的轻呼了一声,说道:“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我来拿我的球鞋带。”张恪指着孙静檬扎头发的鞋带,笑着说。   “啊,下午赶着出门,找不到扎头发的皮筋,借你的鞋带用了一下,请你们喝酒。”孙静檬将三只玻璃杯摆到吧台上。   “唉,你要永远都这么温柔可亲,迷你的男人还要多……”蒙乐笑着说。   “我会稀罕?”孙静檬鼻头微微皱着,歪头脑袋问张恪,“你们等会儿什么时候回去,一起走?”   过十一点,1978的大门就会关闭,只留一道偏门供熟客进出,基本会在十二点之前结束一天的营业,张恪他们三个是最后一批客人。   “喝完这杯酒就回去……”张恪说道,“等你一起回去。”   喝过酒,杜飞与蒙乐还要先回网吧一趟,张恪与孙静檬先回公寓。   青年公寓昨天上午家俱什么的才布置完毕,也是昨天下午才搬了进去住。   这时候月朗星稀,路灯明亮,人在路灯下的影子乍长乍短、乍前乍后。孙静檬踩着张恪在影子在走,一会儿离张恪老远,一会儿贴了上来,一会儿跟在后面,一会儿走到前头,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第721章 骚动的青春   振聋发聩的音乐充塞着每个角落,时学斌、董跃华站在二楼靠近栏杆的座位上,看着楼下舞池里激情扭动的男女,粘在时学斌身边的女孩子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身材窈窕而修长,长发到肩下有十公分左右,红色的外套就搭在栏杆上,大厅里音乐声很杂闹,女孩子与时学斌说话,都要互相凑到对方耳朵根说话,让两人的关系看上去亲密。   王海粟坐在靠后的位子吸烟,看着女孩子偶尔侧过来精致的脸庞,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这么一个女孩子,要不是在夜店里遇到,谁也不会相信她是出没夜店的女孩子。胡金星也在看时学斌身边的女孩子,不时拿那女孩子跟身边的女孩子比较,稍稍有些失望。   董跃华很少出来玩,也比较腼腆,王海粟说要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他谢绝了。董跃华觉得有些奇怪,王海粟在东大读完博士之后留校任教两年又出去创办自己的公司,怎么跟这些夜店的女孩子这么熟悉?想是这么想,不过心里还是很羡慕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与时学斌亲密。   那女孩子拉时学斌下楼去舞池跳舞,董跃华便离开栏杆坐到王海粟与胡金星之间。   王海粟奇怪的问胡金星:“你怎么会跟张恪、杜飞他们不认识?上回张恪在韩国餐厅里动手打了那两个韩国人,听说还是你叔叔胡市长亲自到马莲街派出所解决这件事的……”像张恪、杜飞明面上的身份,王海粟他要去打听起来自然不难,一个是新芜常务副市长张知行的儿子,一个是海州市组织部长杜小山的儿子。   听到张恪的名字,胡金星就禁不住的想皱眉头。他还是从学生会其他学生干部那里知道张恪的家世——谁家有谁在政府里当官或开公司,学生会里的消息比较灵通,说到底他也只是看陈妃蓉整天与那家伙粘在一起不顺眼而已,还真不晓得叔叔有会出面帮那家伙做擦屁股,也没有跟叔叔提起学校里有这两个人,又不在同一个院系,又不是同一个年级,也几乎没什么交集。   不过新芜那个破地方的副市长而已,谁都晓得新芜跟建邺的差距有多大。   旋转的霓虹灯光扫过阴郁的脸庞,胡金星拿着啤酒瓶,没有回应王海粟的话。   王海粟晓得提起张恪让胡金星心里不大高兴,搞不清楚这两人会有什么恩怨,怂勇胡金星身边的女孩子拉着胡金星去跳舞,拉着没有女孩子陪的董跃华去二楼室外的阳台上吸烟。   “张恪、杜飞平时不跟你们谈家里事?”王海粟递了一支烟给董跃华,换作平时,他才不会搭理这些半大的屁孩子,有这闲工夫,还不是去艺校门口多搭几个年幼漂亮的女孩子。   “他们平时都蛮低调的,”董跃华对王海粟没什么警惕心,张恪爸爸是新芜副市长、杜飞他爸爸是海州市委组织部长还是刚刚听王海粟嘴里知道的,也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也没有谁会特意去问,不过有些事也看得出来,张恪他亲戚就在世纪锦湖里做高层,总之不简单就是了……”   建邺市里多半将世纪锦湖与锦湖看成一体,像世纪锦湖地产集团董事长张知非与新芜市常务副市长张知行是堂兄弟,也就是张恪的堂叔,这些消息,只要有心去挖掘,倒也不是打听不到。就是因为打听到这些消息,才觉得这两个人更有用处。   几个大学生竟然能从橡树园拉到一千万的融资?王海粟侧头看着街远处的路灯,朝远处吐了一个烟圈,冷笑两下,心想:官商勾结而已,只不过做法更隐蔽一些罢了,有钱赚,他们还会不做?   看着楼前路灯下有个乞丐正向经过的行人行乞,王海粟将手里半截烟头朝乞丐弹过来,也不看弹没弹着,拉着董跃华就往迪厅里走去。   一直玩到凌晨迪厅散场,时学斌他们才离开,临走时,时学斌对那个约他们出来的女孩子还真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时学斌与董跃华还要回学校,与王海粟他们不同路,再说王海粟一辆车也坐不那么多人,王海粟笑着捶了捶时学斌的肩膀,说:“我负责将小依送回家,你还不放心?”将时学斌与董跃华送上出租车,还将五十元钱塞时学斌手里当出租车费。   王海粟拉着胡金星与两个女孩子上了自己的车,整个晚上胡金星都在偷看这个叫小依的女孩子,王海粟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心想女孩子还真是惹人喜欢,丢校园里冒充清纯校花半点问题都没有。开了一段路,看着前面就有一家宾馆,王海粟将车停在路边,回过头去对胡金星说:“小老弟,要么你帮我将小依送回家去?”又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钱塞胡金星手里,指着宾馆灯火通明的大堂,“要不你帮我再请小依吃顿夜宵再送她回去?”   胡金星毕竟与王海粟才见两回事,有些放不开,没有说什么,看着王海粟驾车离开,也没有马上就拉着初次见面、刚刚还跟时学斌亲密有加的女孩就进宾馆,倒是那个女孩子主动挽着他的胳膊往宾馆走去……   ……   张恪周末两天一直在图书馆阅览室里看韩格交给他的专用型微处理器研发方案,即使夜里也是将自己关在公寓里查资料,也就没有关心杜飞他们那边的事情。等到周一晚间看到时学斌时,时学斌跟打了激素的小公鸡似的,拉着蒙乐在经理室里说夜店那个叫小依的女孩子是多么的清纯,家里住在建邺,因为家里有人生病、生活困难才初中刚毕业就去夜总会陪酒。看到张恪走进来,兴奋的说:“你都无法想象,夜总会竟然有这么清纯的女孩子……”   张恪想起来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将“外貌漂亮”与“内心善良”两个不相关的形容词等同起来,认为漂亮的女孩子一定是内心善良的。见时学斌兴奋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小子悠着点,或许那女孩子刚开始出做这一行,有各种迫不得已的原因,但是她习惯这种生活之后,就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拯救的。”   “王哥说那女孩子家底清白,要不然也不可能介绍给我们认识,”时学斌又开玩笑说,“我最近要离你远一点,发现漂亮女孩子尽给你吸引过去,跟你走太近,还真是没有活路了。”   张恪还就对王海粟不放心,听时学斌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对他的这种心态倒是能理解,他要是抱着玩玩的态度,也就随他去了,见他这样子,反而不能不管不问,问道:“哪家夜店,那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时学斌见张恪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跟他在开玩笑,有些尴尬,又有着得不到信任的难过。张恪见时学斌这般模样,真拿他没有办法,抬起手做势要抽他,说道:“你这小子,我又不是跟你争女孩,你紧张什么?我帮你查这女孩子是不是真清白。”   “三牌楼的心海夜总会,叫小依,大名还没有机会问呢,只晓得她家住新浦,她爸妈都是下岗职工,她缀学到夜总会陪酒才一个星期。”时学斌说道。   “得,这些东西想必都是那女孩子主动告诉你的,没有哪个客人不喜欢刚下海做生意的女孩子。”   张恪给何纪云打电话,何纪云原来是三牌楼所属区公安局治安科的科长,让他帮着查一个在夜店混迹的女孩子的底细,自然方便,还没有等到何纪云给他回话,第二天上午就听到时学斌在校学生会办公室与胡金星大打出手的事情。   张恪接到蒙乐电话时,他人在图书馆里看韩格交给他的材料,校学生会以及创协等其他校团委下属的学生组织办公室都在图书馆前的小红楼里,张恪夹着材料就跑过去。还是上午,小红楼里几乎没什么人在,走到二楼,校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关着,张恪直接走进隔壁创协的活动室,看见蒙乐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教训时学斌:“你小子傻啊,他们当时有三个人,你一个人冲进去不是自找苦吃?你不会将兄弟们喊齐了、换个地方再动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见时学斌眼角乌青、嘴角红肿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张恪敲了敲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有架打也不叫上我们?” 第722章 包夜三百   时学斌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张恪见他眼角乌青、嘴角红肿,吐了一口疼,竟然吐出一颗槽牙出来,即使这样也不肯说为什么动手,腰间背腹还有几个清晰可见的大脚印留在上面,时学斌这时候还捂着给左上腹皱着眉头脸色苍白疼痛劲儿还没有缓过来。   张恪朝时学斌恨恨的说道:“你就这点气息!”将材料丢办公桌上,走到校学生会办公室门外,推了推门,门从里面锁上了,听着里面有人问话。张恪二话没说,一脚将门踹开,半扇办公室门斜倒下来,胡金星、邵彬惊谔的站在里面看过来,还有一个人是校学生会主席陈勇,他坐着回头看过来。办公室里再没有其他人,想必时学斌就跟他们三个人动手,张恪站在门口,冷眼看着他们三个:“你们他妈的出息了,三个打一个……”   “你要讨公道,也先分清是非好不好?”陈勇站起来挡在张恪前面,“我们好好在聊天,那小子不知死活先朝冲进来揪胡金星的衣领。”   张恪一把揪住陈勇的衣领,瞪眼看着他:“我就揪着你了,怎么样?要不要把我往死里打啊!”一把将他推搡开,看着邵彬还想冲上来,瞪了他一眼,骂道,“抬头不见低头见,给自己留点余地!”手蹬着门边上的一张椅子朝他踢过去。这家伙之前还与时学斌都是虫俱乐部成员,不说劝阻了,竟然联合起来对时学斌下这么狠的手,真他妈的不是玩艺儿。上午小红楼这边学生很少,二楼几乎看不到人,要不是蒙乐赶着有事跑过来看到,时学斌这小子强撑着什么都不说,只怕到下午都未必有人知道这事。   回头看见蒙乐搀着时学斌走过来,时学斌额头都渗出汗珠来,张恪有些担心,掏出车钥匙递给蒙乐说道:“你找杜飞一起开车带时学斌去医院查一下,没什么事就将牙给补起来……”张恪在青年公寓车库里放着一部车,不常用,也留着备一时之需。   回头往校学生会办公室扫了一眼,胡金星、邵彬、陈勇三个人大概也有些后怕,发蒙的站在里面不敢站出来;张恪也不能冲进去揪着人家大打出手,见时学斌这般凄惨的模样也不放心,喊住蒙乐:“我陪你们过去,等一会儿我。”打电话让傅俊直接开车过来接他们,又跑回去将材料拿上。   “没事,”走出小红楼等傅俊开车过来,时学斌捂着左上腹的手放下来,还故作无事的伸展了一下身体,“不要那么夸张,这副模样还是让我躲回宿舍里去吧,抹点红花油就行了……”   张恪见他额头都疼出汗珠来,面色苍白,说道:“不要撑了,我们又不去网吧,没人会看到你这副熊样。正式的拜托你好不好,下次想跟谁动手之前,跟我们招呼一声……”   傅俊转眼就开车赶了过来,下车伸手在时学斌左上腹按了按,见他抽气的疼,搀着他上车,回头对张恪、蒙乐说:“不是肋骨挫疼,可能是脾脏有损伤,我们马上就去医院……”   外力殴打很容易造成脾脏破裂内出血,傅俊经验足,见他这么判断,张恪不敢耽搁,拉着蒙乐赶紧钻进车里,直接奔最近的建邺军医总院。   时学斌这时候才有些心虚,平躺在张恪与蒙乐的怀里,却强壮着胆子说道:“我不会死吧?我还是处男啊……”   张恪都给气乐了,蒙乐直接将时学斌的嘴巴给捂上。赶到建邺军医总院检查真是脾脏破裂导致腹包膜下血肿,没有耽搁就送进手术室做手术。   一名医生过来跟张恪说:“你们是他朋友吧?这种事最好通知他家人,你们有没有他家人的电话?”   时学斌老家离这里有好几百公里呢,要打电话给他家里也要等手术结束再说。   蒙乐拉张恪到一旁,低声说道:“要不要打电话给学校,打给时学斌的年级主任?”   “学校会怎么处理?”张恪问蒙乐。   蒙乐担心的问张恪:“会不会有事?”   不过是学生间的斗殴而已,就算让校方知道,也宁多让背景深厚的胡金星赔些医药费而已,所谓的处分,对他们这些人毫无意义,搞不定连着时学斌也要受处分;关键时学斌这家伙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肯说。蒙乐没什么经验,不晓得时学斌的情况严不严重。要是严重,肯定不能瞒着校方私自处理,要是不严重,那就等做完手术再说。   张恪晓得及时送进医院,时学斌的小命肯定没有问题,眉头扬了扬,问傅俊:“这个要算重伤还是轻伤?”   “挫伤导致的脾包膜下血肿,很难归到重伤里去。”傅俊说道。   “那就算了,”不能定性成重伤,纠缠也没有意思,张恪拍了拍蒙乐的肩膀,说道,“小手术而已,等做完手术让时学斌自己决定……”与蒙乐走回去,对那医生说道,“你们先专心做手术吧,他家里人,我们会通知的。”   伤者是顶级的奔驰轿车送进来的,再说脾包膜下血肿只要送治及时,手术没什么难度,医生见张恪这么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过一会儿,杜飞、席若琳、董跃华、施新华他们接到张恪的电话都赶了过来。腹腔镜修补手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成功完成,时学斌在手术部位打上麻药,人还是清醒了,看着大家走进来,说道:“做手术时明明一点都不疼,我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清纯的泪水,你们不要笑我。”这时候没人敢逗他笑,撇过头去不搭理他的话,时学斌又自言自语的说道,“恪大少为我冲怒一冠将校学生会的办公室门踹塌一扇,你们一定要赶着过去瞻仰一下,最好帮我拍照留存……”   “你还是说为什么自不量力找上门一挑三吧?”张恪见时学斌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没什么担心的。   时学斌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也是我自己傻,上午去小红楼经过校学生会,听到那小子在里面跟邵彬、陈勇吹跟小依做的事情……”   “什么小依?”夜总会的事情,大家都不会跟席若琳说,席若琳突然听时学斌嘴里冒出一个陌生女孩子的名字,“是谁,哪个学校的女孩子,你是因为这个女孩子跟学生会的人打架?”   大家都转过脸去,没人跟席若琳解释小依是谁,也没人告诉席若琳这个小依是王海粟介绍时学斌认识的;这倒不是帮王海粟掩饰什么,只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知道呢?   傅俊买来盒饭,大家都在病房里围着时学斌的病房凑合着吃。创域公司里正在筹备计算机网络学校的事情,时学斌负责外联工作,是当之无愧的骨干、主力,这时候要在病床上躺一个星期,杜飞、蒙乐他们就头疼了,关键还要帮他找其他借口请一星期的假。   这件事也只有就这么过去,时学斌也这么希望,董跃华愤愤不平,说道:“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他们下手也太狠了,邵彬那个杂种,平时都还称兄道弟的……”   “看到学生会那扇给踹塌的门,我就已经消气了,唯一有些遗憾的,那门不是我踹的,”时学斌又转过头问张恪,“我记得送我过来的车是奔驰S600?”   “你还有心情关心车啊!”席若琳哭笑不得,大家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车是多少男人的终极梦想,我怎么可能不关心?”时学斌半依着枕头,跟张恪开玩笑说,“你倒是总让人有惊喜呢,你现在就算整一架直升机出来,我都不会再惊讶了。能不能小小的提个要求,出院时让我再住一回这车?”   “行,只要你这时候能将你的嘴给我闭上。”张恪也烦时学斌鸹噪,哪里像刚做过脾脏修补手术的人?   董跃华、席若琳、施新飞他们自己住公交车回学校,奔驰车也挤不下这么多,张恪与蒙乐、杜飞又留了一会儿,才坐车离开。   “这事就这么算了?”蒙乐在车里问张恪、杜飞。   这事这时候也清楚了,王海粟介绍夜店的女孩子给时学斌认识,这女孩子很快就跟胡金星勾当上了;时学斌之前一厢情愿的认为王海粟给介绍的女孩子家世清白。   张恪坐在车里笑着跟杜飞说:“何纪云中午给我打电话查到那女孩子的底细,没好意思在病房刺激时学斌,”对蒙乐说,“三百元包夜,价格倒是不贵,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第723章 左右逢源   王海粟从席若琳那里知道时学斌与胡金星大打出手的事情,隐约猜到可能是那个夜店的女孩子惹出来的事端,他没有想到胡金星拿这种事吹嘘会让时学斌听见,叫了一声晦气,便赶紧先去找胡金星。   胡金星压根一点事情都没有,当时时学斌冲进来揪他的衣领,邵彬与陈勇两个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时学斌一左一右架住,三个人狠狠的将他教训了一顿,倒是后来张恪气势汹汹的踹门进来,又带时学斌去医院检查,才让他们有一些担心。   “脾脏破损还动了手术……”听王海粟转述从席若琳那里听来的时学斌的伤情,胡金星也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晓得脾包膜下血肿算轻伤还是重伤,既然动了手术,事情总不会太小。胡金星自然不把时学斌放在眼里,但是就怕张恪帮时学斌出头,这事情多少会有些棘手;一个月前张恪在学府巷教训韩国人的事迹早就传遍东大校园了。这附近高校里嚣张的学生是不少,可是有几个敢当众扇韩国人的耳刮子、往韩国棒槌脸上泼热茶?   见胡金星并没有说他与那女孩子去宾馆开房是自己搓和的,王海粟就放宽了心,要是让时学斌知道事情是自己搓和的,差不多就要将他得罪死了。在王海粟看来,麻烦未必会有,但是锦湖这条线就这么断了多少有些可惜。   看到胡金星神色间有些忐忑不安,王海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医院那边,我等会儿就去看一下,时学斌那小子也不是不识抬举的家伙,大不了赔点医药费了……这事也怨我,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大包大揽的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又暧昧的跟胡金星挤眉弄眼的说道,“小依那女孩子怎么样,惹点小麻烦也值得吧?你要喜欢,我就将那女孩子招到我公司里,免得又有哪个不开眼的小子跳出来招惹。”   王海粟这么爽快的将事情揽过去,胡金星这才放心一些,想起那女孩子在床上娇媚的模样,虽然晓得那种女孩子不会正经,但是尽凭那张脸蛋就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犹豫了一会儿,才对王海粟说道:“又给王哥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海粟恨不能将胡金星他叔叔胡宗庆身上的麻烦事都揽到自己头上来。   对王海粟来说,能两边讨好,自然想着左右逢源两边都讨好到,他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时学斌他们没要迁恨自己的道理,时学斌也只能怨自己遇人不淑。   王海粟从席若琳那里早知道时学斌并不想将事情闹大,于是在胡金星与胡金星分开后,就打电话约席若琳出来,说是要去医院看望时学斌。   ……   董跃华在网吧经理室听蒙乐说那个叫小依的女孩子一晚上只要三百块钱,马上将皮夹掏出来翻开看了看,骂了一声:“奶奶的,老子连三百块都没有……”   张恪伸腿要去踢董跃华,说道:“要不要我借三百块钱给你,然后再将那女孩的呼机号码给你?”   “说真的,要是不被别人知道,而我口袋里又有三百块钱,说不定就心动了,”董跃华还有些不大相信能这么便宜,腆着脸问道,“那女孩子的确很引诱人犯罪啊,真的只要三百块?我现在才知道,杜飞这小子扣门归扣门,一个月六百元津贴,好歹也够两夜啊。”   “这价格不是以女孩子漂亮程度来决定的,而是看夜店的档次,”张恪手头压着一份照片资料,何纪云那家伙,中午打电话来还不算,下午还特意让人拿了一份附有照片的资料给张恪,张恪将香烟搁烟灰缸里,将翻开来看了看那女孩子的照片,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说道,“这女孩子倒是有资格去更高档的场所……”   这时候大家都聚在网吧里,也不去管时学斌在医院里死活,没心没肺的讨论起建邺娱乐场所的行情来。说起这些事情,张恪倒想起东大还未发生的一件事:九九年毕业班的一个宿舍的男生花一千元将小姐带回宿舍以致小姐第二天清晨离开时体力严重透支晕在校门前。不晓得再过两年还会不会循着历史的轨迹发生这样的荒唐,青春总是这样给无度的挥霍,混乱而荒唐或许才是青春真实的特质。   施新飞还说起中午在军医总院看到好几个漂亮可人的小护士,说是要没事常去医院看望时学斌,蒙乐叹了一口气,说道:“时学斌这小子有些不值得了……”   “什么值得不值得,”张恪悠闲自得的脚跷到办公室上,笑着说道,“要不要我将杜飞这小子在高中里的那些破事跟你们说一说?”看着杜飞反应夸张的作势要冲过来,张恪哈哈大笑,席若琳推门进来,给狭窄的经理室缭绕的烟雾呛得直咳嗽,这时候张恪他们就一本正经的不谈刚才的话题。   “海粟说等会儿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时学斌。那个叫小依的女孩子还是海粟介绍给时学斌认识的,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很过意不去。他刚刚去找胡金星了,教训了他们一顿,胡金星答应出医药费……”   杜飞侧头看了张恪一眼。张恪心想王海粟要去教训胡金星还真是有鬼了,跳出来想摆平这件事,也不过是想讨那边的好,偏偏要做出一付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姿态到这里来左右逢源。王海粟这人也算是有些能耐,至少他的面目蒙乐、时学斌他们之前很难识穿,指不定时学斌看到王海粟还会自责呢,张恪心里是这么想着,却不动声色,朝席若琳笑了笑,说道:“行啊。”   “海粟就在楼下,我叫他上来?”席若琳高兴的说道。   “算了,这破地方这么小,我们都下去,反正吃过晚饭才能去看时学斌。”   “那好,你们快下来。”席若琳嫌经理室里都是烟,先走了出去。   “算什么事嘛,介绍一个小姐给时学斌认识……”董跃华愤愤不平的说道。   “算了,明明是在夜总会认识的,时学斌还当真了,能怨谁?”张恪将那份照片资料交给杜飞收起来,又吩咐董跃华他们,“不过在王海粟面前,大家嘴收紧一些,要真有什么事情,他还是会帮胡金星他们……这次就算了。”也让王海粟有机会在胡金星面前邀功。   董跃华说道:“王海粟倒是挺关心你的,有意无意的总提起你。”   张恪笑了笑,也不会觉得意外,与大家一起走下楼去。   就在学府巷里找了一家餐厅用餐,杜飞拉着王海粟的手进餐厅的包厢,亲热无比的说道:“王哥,可说好了,这顿算我们回请你的……”用餐时都义愤填膺的指责学生会的那般畜生,话题自然就扯不到软件园上去。   用过餐要一起开车去看时学斌,王海粟有一部车;张恪没让傅俊开车跟着,只是让他将奔驰开过来停到餐厅楼下。   傅俊来送车钥匙时,王海粟还没有留意,等用过餐看到停在餐厅前的那辆奔驰S600,王海粟的眼睛都瞪圆了。   张恪微微一笑,摊手露出手心里的车钥匙,说道:“锦湖集团的总裁级用车,橡树园也就一辆,我跟杜飞可是求了很久才借来过过手瘾。你要不要过过手瘾?”这么说也是故意转移王海粟的注意力,自己保送进东大的名额还是以锦湖的名义跟东大伸手要的,王海粟既然在东校读博毕业还留校任教两年,这些消息他要有心打听也瞒不过他。   王海粟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将他的车钥匙换给张恪,他拉着席若琳钻进奔驰里,还有董跃华、施新飞也都坐进奔驰车里。张恪与杜飞、蒙乐开王海粟那辆大众高尔夫。   董跃华与施新飞总要一个人要做电灯泡,就一起钻进奔驰车的后座,董跃华看到后座上有一本文件夹,说道:“谁把东西落车上了?”王海粟回头看了一眼,他刚听张恪说这是锦湖集团总裁级的用车,建邺这边也只有一辆,心想文件夹指不定是锦湖在建邺的哪个重要人物落下来的。装作无意的回过头从董跃华手里接过来文件夹,摇下车窗,看着张恪他们在前面已经启动车子出发了,就将文件夹丢眼前的仪表盘上,说道:“等到医院再交给张恪、杜飞他们收起来吧……”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这么一本平淡无奇的文件夹,对他却有着抵挡不住的诱惑力,可惜席若琳、董跃华、施新飞三个人都在车里,他也不能打来开看一眼,指不定里面就是一份蕴藏着无限商机的机密文件。 第724章 陷阱   王海粟在路上驾车特意磨蹭时间,赶到医院时,张恪他们已经先进了住院楼。王海粟拿着遗弃在车里的文件夹跟席若琳、董跃华、施新飞往住院楼里走,上台阶时,想起什么似的,对席若琳说:“我们就这样空手过去是不是不大好?”又对董跃华、施新飞说道,“你们先上楼去,我跟若琳去外面的水果店买点东西拿过去……”也不等董跃华、施新飞两人说什么,就拉着席若琳往住院楼东侧的小侧门走去,外面有几家花店、水果店。走到侧门门岗的地方,王海粟摸摸了裤兜,说道:“啊,我的手机忘车里了,”将车钥匙递给席若琳,说道,“你帮我去拿一下手机,应该放仪表盘上了,我去外面买个水果篮……你等会儿就在台阶那里等我,很快的。”   席若琳不疑有他,拿着车钥匙就往另一侧的停车场走去,王海粟拿着文件夹就出了医院,回头看了一眼,见席若琳消失在拐角那里,才迫不及待的打开文件夹,却不晓得住院楼八楼东侧的窗户里有三双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张恪转过身去,靠着窗台站着,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对杜飞、蒙乐说道:“你们知道那文件夹里装着什么资料吗?”   “什么资料?”杜飞、蒙乐说道。   “前些天我转发给你们看的那份资料,软件孵化园是橡树园决定中止的一个项目,我将相关资料修改了一下,就成了软件产业园的立项策划书,相信还是相当精彩的,真怀疑这么短的时间,他能看多少进去?”   蒙乐转身要走,张恪问他:“你干什么去?”   “这种人不值得若琳跟他。”蒙乐说道。   “别那么天真了,”张恪喊住他,“你以为这是个‘不是黑就是白’的简单世界?王海粟经不住诱惑偷看了文件,他介绍一个水性杨花的小姐给时学斌认识,又怂恿那小姐约时学斌出去玩想借时学斌来接近我们,他是别有意图,他是在玩手段,但是这些能等同于他在玩弄席若琳的感情?”张恪才不管蒙乐的脸色是不是难看,毫不留情面的说道,“还有,这种人值不值得席若琳跟他,不应该是你来决定。不过,你可以将这些事都告诉她。”   “……”蒙乐从没有听谁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有些难以接受,站在那里,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张恪见蒙乐这付表情,朝杜飞耸肩摊手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往时学斌的病房走过去。陈宁离开自己时,当时也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只要那个男孩是值得陈宁跟的,也就算了,这种念头现在想想也真够傻的。   ……   时学斌的病房在六楼,张恪与蒙乐、杜飞走进病房,董跃华与施新飞已经在里面了,等了好一会儿,王海粟与席若琳才提着一只水果篮上来。文件夹在席若琳手里,席若琳将文件夹递给张恪,说道:“在车里看到的,不晓得谁丢车里的……”   “我打电话问一下,”张恪接过文件夹到角落里打了一个电话,走回来随意翻开看了几页,对席若琳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作废掉的一个立项策划,原先打算在东归湖南侧建一座软件产业园,”又往后翻看了几页,看了一会儿没有耐心看,递给王海粟,说道,“王哥上回吃饭时有跟我们讨论国内软件产业发展的情况,跟这个有些相关呢,王哥要不要拿去看看?等会儿记得拿回车里就行。”   王海粟接过文件夹,心想这么容易就能看到,刚才费那般劲做什么?匆匆忙忙都没有能认真看到什么,翻看了几页,问张恪:“这个立项策划看上去很不错啊,橡树园为什么要废止掉?”   “橡树园每天不晓得要收到多少份商业计划,有内部的,有外部的,真正能审核通过的商业计划总是少数,谁晓得这份商业计划为什么给毙掉?或许大而不当,或许不符合锦湖自己的发展需求,”张恪说道,“你翻到最后面看看,通常最后几页会有审核意见。”   既然张恪这么说,王海粟也不客气,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翻看起这份关于在燕归湖南岸建软件产业园的立项策划来,是一份相当完整的策划,从立项规划、融资渠道、技术与人力支持、国家产业政策支持、软件技术发展趋势与市场前景以及分层次发展等各个方面都做了详细的阐述。王海粟作为专业人士,当然清楚这是一份非常专业、指导性极强的软件产业园策划方案。至于橡树园为什么不采纳这份方案,最后四页审核意见书里,从市场环境、软件技术标准、与锦湖自身发展的楔合度等各方面都做出清晰无误的回答:这份立项策划不适合锦湖,市场风险又有些大。   王海粟才不管市场风险有多大,一个念头突然闯进他的脑海里:与其让海粟科技半死不活的拖着也没有什么发展,为什么不博一把大的?谁又能像锦湖那么专业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风险?再说锦湖放弃这份计划,主要因素还是与他们的主体利益不符合。   可惜不能将这份立项策划带回家,也不能要求拿出去复印。   张恪他们陪时学斌在病房里聊了半大小时,就要离开,王海粟也只得将文件夹让张恪拿回车里去。   王海粟送席若琳、董跃华、施新飞他们回学府巷就直接开车回住所了,一秒都不敢耽搁的将他脑子努力记住的一些内容飞快的写下来,这份文件或许明天就会给丢在橡树园某个不引人注意的文件柜角落里,王海粟却晓得这份文件对自己是多么的重要。   ……   在病房里王海粟翻看策划书时没有注意到要收敛一下兴奋的眼神,张恪自然将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   离开医院,张恪与杜飞、蒙乐没有直接回学校,将车停在湖堤上,车窗关着,听着北风在车窗外呼呼的刮着。   “这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年代,许多人都蠢蠢欲动,我很庆幸自己能适逢其会,你有什么想法?”张恪回过头来问蒙乐,“看看一晚上都闷声不吭的,有没有去劝席学姐离王海粟那家伙远一些?在医院里,你跟席学姐一起出去过。”   “没有,说不出口,她以后会明白的吧。”蒙乐摇了摇头,又问道,“你想利用王海粟做什么?这个问题我一直都琢磨不透。将那份材料泄露给他,你指望他拿那份材料做什么?”蒙乐即使晓得张恪、杜飞他们与锦湖、与世纪锦湖的关系很密切,但是这种密切关系看上去太怪异了一些,张恪身上有着太多的迷团,正因为有太多的迷团与不解,才让人对他疏离与陌生起来。   “锦湖崛起的时间很短,也就三年多一点的时间,我与杜飞都参与并见证了锦湖的崛起,或许我参与的程度稍微深一些,所以我在锦湖集团里还是有一些地位的,”张恪笑着解释道,“锦湖在建邺发展遇到了一些阻力,我希望通过王海粟这么一个与锦湖不相关的人抛出一个看似宏伟、看上去能与锦湖橡树园计划对抗的产业计划,将那些阻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王海粟使尽手段钻营着不过想成为人上之人吗?这对他来说,或许是个机遇也说不定……当然,也说不定再走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一切都取决于王海粟自己。”   “……你是不是说你是锦湖的创始人之一?”蒙乐愣愣的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张恪的话里,他能听出这层意思,只难以消化罢了,东大毕业班的许多师兄师姐都盼望着能进锦湖工作,因为锦湖最高开给应届毕业生的月薪要超过一万。他知道张恪的表兄是世纪锦湖的总裁助理、知道他怕堂叔是世纪锦湖的大股东,知道世纪锦湖与锦湖听名字就应该有一定的关联,但是即使张恪说他爸或者他妈是锦湖集团的董事长、总裁,都比这个消息更让他容易接受一些。   “差不多就是这样。”张恪干脆利落的回答蒙乐。   杜飞抱头枕着后脑勺,看着车窗外夜色下的湖水,心里想:或许加个“之一”让蒙乐更容易接受一些。 第725章 吃肉不吐骨头   在胡金星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王海粟掏腰包在希尔顿包了一间小宴会厅让胡金星邀请同学、朋友一起过来帮他庆祝生日——他就知道希尔顿大酒会在同一天举行建邺市企业家联谊酒会,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也应邀参加。   差不多到宴席的尾声,在大家即将转移到另一家夜店继续欢歌畅饮、王海粟极力控制不将失望的情绪流露出来之时,脸膛红紫、带着一身酒气的胡宗庆才姗姗来迟,随胡宗庆前来的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就是精典地产集团的总裁林雪。   王海粟初看到林雪时,还当是胡宗庆的情妇。当然,他晓得胡宗庆不可以带着情妇出席市企业家联谊酒会,也不可能带着情妇出席他侄子广邀同学、朋友参加的庆生宴会上,就有些琢磨不透林雪的身份。   精心打扮过的林雪美俏艳丽,长长睫毛下的杏眼涂着淡淡的紫色眼影,顾盼生姿,进屋后将外套脱下,露出紧色的紧身绒线衣,腰间系缀水钻的褐色腰带,细高跟红色皮鞋,丰满的胸脯像山峰一样耸立着。小宴会厅里除了王海粟都是与胡金星差不多年龄的小青年,看到林雪这付妖娆骚媚的女人,都禁不住口干舌燥,极力抑制着不去咽口水。在胡金星身边争艳夺妍耀眼了一晚上的那女孩子在林雪进来后就立即显得有些青涩了。   “胡市长您好,我是金星的朋友,王海粟……”王海粟目光就在林雪妖媚的脸上停了一瞬,他晓得胡宗庆才应该是受到关注的焦点。   胡宗庆当然晓得每一个竭力接近他侄子的人都怀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用心,胡宗庆并不排斥这些人,关键要看这些人够不够聪明,挑眼看了看文质彬彬、戴色银灰色镜框眼镜的王海粟,微微颔首,便算打过招呼,也不去看王海粟迫切想掏名片的动作。   王海粟掏名片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他猜到随胡宗庆进来的这个妖媚女人很可能就是今晚参加楼下企业家联谊酒会的应邀嘉宾,取出一张名片递给林雪:“敝人王海粟……”   “海粟科技有限公司……”林雪想了半天,没想起听说过这家公司,也就放弃努力,倒是下边的头衔看上去蛮唬人的,“东海省软件行业协会理事,”娇笑了一声,“有这个协会吗,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在林雪轻佻逼人的注视着,王海粟老脸一红,好在林雪没有对他穷追猛的意思,转身笑着对胡金星说道:“金星过生日请了这么多同学、朋友,偏偏把我给忘了,难道嫌林姐人老珠黄不配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玩?”从手袋里拿一只细长的精美包装盒,“林姐可没有忘今天是你的生日,”将包装盒递胡金星的手里,说了声“生日快乐”,又旋手摸了一把偎依着胡金星而坐的那女孩子的光滑脸蛋,放纵的娇笑着说,“又换女朋友了?这个真漂亮,小小年纪真有艳福。”声音娇脆的说着话,也不忘将秋水荡漾的媚眼抛给在座的其他二十岁左右血气方刚的青年,邵彬、陈勇这些人哪里经得住如此的勾引,都躲躲闪闪的不时偷瞄林雪丰挺如山的乳峰与随说话音而轻微扭动着的臀部。   看到这一幕,王海粟不由的想起MBA春季入学培训班上认识的翟丹青来,这样的女人才堪称颠倒众生的妖艳尤物。当然,王海粟还不至于色迷了心窍忘了今晚的目的是与胡宗庆亲近然后找个适当的时机将软件产业园完整的方案再详细的跟胡宗庆说说——关于软件产业园的方案他都陆陆续续的跟胡金星灌输过,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反馈,也不清楚胡金星到底有没有跟胡宗庆说起过这事。   胡宗庆稍加逗留就离开了,林雪却没有急着走,还陪他们到附近的夜总会里去唱歌。这让王海粟很意外,即使不是情妇,胡宗庆会放弃这样的尤物不贪嘴?倒是胡金星主动介绍起林雪的身份,王海粟才晓得她原来是精典地产集团的总裁,吓了一大跳,都说建邺市十大民营地产集团之一精典地产的老板是个手眼通天的美女,绝没有想到会是眼前这位。   一直玩闹到凌晨将胡金星与他同学、朋友送回去之后,王海粟最后才驾车独自离开,脑海里还盘绕着林雪妖艳的容颜,有些口干舌燥,想着是不是在路边带个小姐去宾馆里发泄一下,仪盘表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海粟拿起来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王总开车喜欢看路边的夜景吗,还是在看路边的野花?”   林雪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让王海粟打一激灵,车子压到路牙上,方向盘有些失控差点就撞上大冷天穿着羽绒服却露出只着黑色网眼丝袜大腿的站街女。王海粟吓了一声冷汗,将车急刹住,却听见手机里传来放纵的幸灾乐祸的笑声;却汽车惊魂的站街女骂骂冽冽的走远开:“妈的,找小姐想奸尸啊!”   王海粟看见一辆宝马车在左手边停了下来,车窗降下,林雪露出她那张妖孽般的脸。   “看到现在的你,我会情不自禁的想起四五年前的自己,”林雪说道,“软件产业园的方案,我听胡市长说过,很不错啊。可惜没有贵人相助,王总你空有一身抱负也得不到施展……”   王海粟喜不自禁,他以为还要费尽心机钻营才可能得到胡宗庆的信任,却没有想到别人也早就在辛辛苦苦的寻找猎物,这种事本来就应该一拍即合,之前还担心胡宗庆眼光不够、气魄不足呢。   林雪取了一支烟给自己点上,在路灯下吐了一层轻纱似的烟雾,才缓缓说道:“你准备两份转让海粟科技股权的空白合同,明天带上那份完整的软件产业园立项策划到精典地产来找我……”   “我要转让多少股权?”王海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轻易,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   “我要40%、胡市长要30%,你有什么意见?”   操,王海粟心里骂了一声,都说有些人吃肉不吐骨头,没想到林雪一毛不拔张口就想要去海粟公司七成的股权。胡宗庆拿三成,王海粟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突然冒出来的林雪竟然要占四成,比胡宗庆还要多一成,王海粟就有些犹豫了。   “你有疑问吗?”林雪将优雅的将烟灰弹落在车窗外,娇媚的眸子此时却绽出冷冽的眸光。   像林雪这么一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女人手里却拥有建邺十大民营地产公司的精典地产,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王海粟对这点还是深知的。王海粟虽然对这样的利益分配有疑问,对方什么都没有表示却要自己立即将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公司都搭进去,但是他晓得自己没有质疑的资格,他甚至连胡宗庆的联系电话都没有一个。人生或许就搏这一回!   林雪悠然自得的吸着烟,也没说请王海粟抽一支。   “行,我明天带着合约文本去精典公司找你,人生难得一回搏,想必像林总这样的大人物也不会欺负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王海粟没有犹豫多久,毅然决然的下定决心。   “那我明天在公司里等你。”林雪将剩下一截的烟蒂弹落,吩咐司机开车,宝马车启动,车窗缓缓升起。   看着消失在路灯远处的车影,王海粟都不晓得刚才做出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刚才在这么一个会让所有男人都会产生欲望的女人面前却感受从未有过的压力。王海粟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一些,心里的欲望是彻底的冷却下来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这娘们坑上一把也不冤……”他这时候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   “操,今天才晓得什么叫风骚入骨了,这娘们要能睡上一夜,真愿意少活十年。”   张恪看材料处理邮件到深夜出来走一走顺便拉杜飞、蒙乐一起去吃夜宵,再顺便去1978接孙静檬回去,走到网吧二楼听见商务区里有两个包夜的家伙在眉飞色舞的谈女人,张恪侧头看了一眼,有些印象,是学生会的两个学生干部。   王海粟今天在希尔顿大酒店包下一个小宴会厅为胡金星庆散生日邀请了一些学生会里的狐朋狗友,张恪知道这事情,他还知道胡宗庆今天会出席在希尔顿举行的企业家联谊酒会,心里想:王海粟还真是会钻营啊,他们谈论的那个风骚入骨的女人是林雪? 第726章 变形   张恪没有心情站在那里偷听两个校学生会的青瓜蛋子在那里他们吹嘘对林雪这个蛇蝎美女林雪青春闷骚的欲望,他是过来找杜飞、蒙乐去吃夜宵的。   内巷里有家肥羊肉馆,店堂早就结束营业,店门口那个烤羊肉串的木炭炉架子要一直摆到凌晨才收回店里,听着羊油滴在木炭上滋滋作响,杜飞跑去隔壁的便利店买啤酒,羊肉串就啤酒的夜宵倒是不错。   林雪与胡宗庆同时出现在王海粟给胡金星举办的生日宴会上,很有可能这个蛇蝎女人也想进来插一脚,张恪倒是没有想到林雪会这么快进来插一脚。想起林雪,就想起隐藏林雪背后的人物、身居国家计委副主任高位的葛建德来,葛建德还兼任着国家计委电子信息产业发展小组组长这么一个举足轻重的职务。   坐在路灯下的台阶上,嚼着滴油的羊肉串,喝着罐装的青岛啤酒,张恪给蒙乐、杜飞介绍一些当前国内软件产业政策背景,说道:“就某种意义而言,软件产业园应该归属到商业地产项目中去,通过产业基地的打造,把众多高科技企业吸引到一起,以实现集约效益,体现高科技企业的孵化器效应,作为园区的投资商与管理者可以追求长远效益。这种商业模式在国外已经有相当普遍的成功案例,就算国内的软件商业环境还不够理想,但是由于一些特殊产业政策的保护,在某些细分市场上还有着很明朗的前景,只要将工作真正的做到实处去,控制好规模,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即使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事情很忙,我也抽时间认真研究过那份资料。说真的,我还真有些担心王海粟根据那份策划书做出一番事业呢,那样岂不是很难看?”杜飞和衣躺开草地上,往里嘴里灌了一口啤酒。   “有什么难看不难看,莫非一定要看到王海粟身败名裂才高兴?我又跟他没有恩怨。”张恪与杜飞敲了敲啤酒瓶子,喝了一口啤酒,还瞥了蒙乐一眼。   “建立软件工厂、软件研发与测试中心、对外学术交流中心、成立软件股份有限公司,将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以无形资产入股的方式引入,与高等院校建立联合研发与人才培养机制,将软件产业园的基础框架这样先搭建起来,然后再将一家又一家的软件企业引进到园区中来……”蒙乐转过头问张恪,“这份策划书,我反正是才疏学浅真是看不出一点的漏洞来,可以说毫无瑕疵,我就奇怪,锦湖为什么不去自己去做?”   “不要轻易的分散有限的资源,锦湖最紧缺的资源是管理与中高级研发人员,锦湖不会为与主体方向无关的项目分散这些紧缺资源。说句用心险恶的话,要是王海粟搞软件产业园中途受挫,因软件产业园项目而聚集起来的一些人力与技术资源,锦湖倒是很高兴接收的,”张恪哂然一笑,说道,“无论是功成名就还是身败名裂,都在王海粟自己的选择之间……”在他眼里,王海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用这枚棋子,并不是要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王海粟是福是祸全看他个人造化。张恪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这份立项策划一旦将胡宗庆、林雪、葛建德这些人都卷进来,甚至还可能将肖明建等行行色色的人物都卷进来,局面到底会朝什么方向发展,还真是让人期待啊!不过这样也好,丢一块骨头给他们啃着,也可以不用盯着锦湖叫唤了。   ……   林雪对国内的软件产业发展现状所知不多,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但是她从听胡宗庆那里听到对软件产业园项目的粗略描述,就看到这个项目里有令她极为渴望的一种资源,那就是土地。根据国内对软件产业等高新技术产业的扶持政策,建这么一座软件产业园,可以以最低廉的价格甚至无偿的从政府手中获得大量的园区建设用地。   锦湖启动橡树园计划,搞创业园,市委书记罗君大笔一挥,将丽丰印染厂还有旁边一家漂染厂的厂房与土地半卖半送的给了锦湖,谁也无法对些说声不是。   锦湖可以这么搞,精典为何不可以这么搞?先以软件产业园的名义将地给圈过来,然后慢慢的想办法将这些土地分割开转移到精典地产手里用于他途。   这才是昨天林雪迫不及待的主动找王海粟的根本原因。   一大早,王海粟就拿着两份转让海粟科技公司股权的空白协议与他完整的软件产业园立项策划书来到精典地产找林雪。   虽然王海粟很用心的将立项策划里的一些要点都说给胡金星听,但是经胡金星、胡宗庆两个非专业人士的转述,林雪听到的立项策划多少有些面目全非的感觉;今天才是她第一次看到完整的立项策划。   林雪起初是很随意的翻看立项策划书,随意到一边翻看,一边拿指甲剔唇线有意无意的去勾引王海粟——她对博士、高校讲师这种高知分子还是有些兴趣的。很快,她就给架构恢弘、立意高远的策划书吸引进去,即使作为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这份立项策划书的价值出来,看王海粟的目光不由的敛去轻佻的意味。   “这份立项策划的水平如何,会有更专业的人士来判断……”林雪举起手里厚厚一叠立项策划书朝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王海粟扬了扬,王海粟还以为林雪要跟他谈立项策划的事情,忙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林雪埋首在便签纸写了一个人名、一个北京的电话号码,也不介意让王海粟看到,打电话通知她的助理进来,将立项策划书与便签纸交给助理,“马上将这份资料传真到北京去……”   葛建德?王海粟觉得便签纸上的这个人名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林雪笑一笑,不理会王海粟的疑惑,拨通葛建德的电话,说道:“完整的立项策划我给你发过去了,之前胡宗庆说的很不完整,你再帮我看看完整的……”   这份立项策划的价值,林雪还认识不完全,身为国家计委电子信息产业发展小组组长的葛建德却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他在看到林雪传真给他的完整立项策划书之后,马上打电话过来,说道:“你现在需要做两件事,一是按照之前说好的,精典地产要对海粟科技控股,第二就是想办法尽可能的加强海粟科技,至少要让海粟科技表面上看去光鲜一些。另外,立项策划书要改一下,橡树园占地都要八百亩,软件产业园少说也要一千亩,三百亩的格局太小,发展前景里,要修改几个数据,建成时间从‘6到8年’缩短为‘4到6年’,‘全面建成后累计投资10亿’改成到‘累计投资30亿’,‘带动地方经济80亿’改为‘带动地方经济240亿’,‘软件规模每年8亿’改为‘24亿’,其他一些细节地方,你让海粟科技的那个家伙修改,那家伙能整这份东西出来,还是有些真才实料的……”   林雪一边记录要修改的数据,一边歪着脑袋看王海粟,对着电话娇笑了一声,说道:“人家可是东海大学的博士讲师……”   王海粟给林雪火辣辣的目光看得心头乱撞,他还没有想起来“葛建德”是谁,但是能猜出是个很重要的人物,不然他也不会觉得这么熟悉。   葛建德在电话那头可不晓得王海粟就在林雪的办公室里,他继续说道:“建邺市里有胡宗庆,东海省里,我建议你去找副省长陆新华,他负责东海省的电子信息技术产业发展的宏观大局,你将修改后之好的立项策划拿去给他看,在你们去找他之前,我会先打个电话给他……”   林雪在便签纸上写下“陆新华”,抬头看了王海粟一眼,将便签纸推给他看。看到陆新华的名字出现在便签纸上,王海粟骤然心头一跳,这一瞬间几乎要停滞下来。王海粟同时想起葛建德是谁了,知道自己从此真的是跳上梧桐枝头成凤凰了。要知道精典地产背后的人物是如此之强,不需要林雪来提,王海粟都会主动让出海粟公司四成的股权,虽然晓得林雪不过是利用他,将他当成官商勾结牟取巨额财富的工具,但是他心甘情愿,海粟公司少说他还保留着三成的股权。 第727章 布局   “让他们搞这个软件产业园当前的好处就是给肖明建、胡宗庆这些人提供一个可以与罗君、王维均对抗的政绩工程,可以让建邺市里恢复一定的平衡,以此来削弱可能对锦湖日益增加的怨恨与注意力,”许鸿伯三指拈起一粒白子轻巧巧的落在楸木棋盘上,脸清癯削瘦,剪着短发,双眼炯炯有神,一眼望去似能搜肠刮肚的将人看得个透彻,“不然的话,罗君高升远遁,锦湖总是要麻烦些……”   张恪手心握着几粒黑子,摊开手,似在看手心里的黑子,也似乎在看棋盘上的棋,说道:“是啊,这是我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在部委里,锦湖已经很不讨好了,再没有地方上的强力支持,未来的道路又会漫长曲折些。新光在省内的营林工作摊子已经铺开,江南的营林也不是说能开展就马上能开展的,就算要开展,也暂时先交给周游、宋志佑他们去头疼好了,许老师你在建邺多享几天清福吧,我这么长时间不找人磨砺棋艺,棋力在直线下降……”   “留我在建邺陪你下棋啊?只要你有这闲工夫,我无所谓啊……”时下已经进入寒冬季节,今年的营林工作已经进入尾声,许鸿伯也无需在外奔波,不留在建邺,他就要回海州去。   “软件产业园项目还有一个立竿见影的好处,就是经王维均之口提出的燕归湖东岸副城市商圈项目所遇到的阻力与注意力会给软件产业园项目给分摊掉许多,”张恪考虑了这么久,才将一枚黑子落下,“这倒是我小叔他们期望的,除了能分散有关方面的注意力之外,也将潜在一个竞争对手精典地产排斥在外……”   “这个软件产业园要是能成气候也就罢了,依照你对软件产业的市场前景来判断,软件对电子硬件产业的依赖性相当强,以锦湖日后在电子硬件行业内的地位,足以对这个软件产业园施加相当程度的影响力,从而影响到隐藏在幕后的那些人。让建邺的模式就渐渐像海州靠拢,这是个比较理想的结果。想想看,科王始终跳不出你的手掌心去,周富明、苏逸群这些起初恨不能将吃奶的劲都用上指望科王能超越锦湖的人又能折腾什么?”许鸿伯落子极快,几乎没什么思考,嘴里还在不停的说话,“怕就怕有些人的人心是不受控制的,最后虽然锦湖能站出来收拾残局,但毕竟已经是残局了……当然了,锦湖的利益是不会受损的。”   “软件产业园这枚棋子毕竟是从我手里丢出去的,”张恪微皱着眉头,很平静的说道,“我得盯着。”   ……   王维均首先在高新区内部提出将燕归湖东北、东华大道以南、新浦大道以西的超大地段作为整体商业地产开发项目推出,与燕归山北麓、燕归湖东岸的高新区新行政中心同期建设,辅以周边单体商业地产项目,以尽快在燕归湖东岸形成新的副城市中心,推动数字长廊构想的产业布局。“燕归湖东岸副城市中心”的开发计划于12月20日成文先通过高新区内部的审议提交给市委讨论,燕归湖东岸副城市中心的核心项目就是占地超过三千亩的湖东商圈建设项目,将由高新区出面邀请省内外有资格的地产商参与湖东商圈项目的规划设计竞标。   这是建邺房地产业历史上从未有过的超大型地产项目,国内同等规模的地产项目也极其罕见,一经提起就引起极大争议,反应最激烈的无疑是那些自以为没有能力承接如此超大型复合型地产项目的国有或民营地产商们。   之前的高新区龟缩于江北岸新浦的一角,启动数字长廊构想之后,高新区地位陡然提高一大截,管辖地域也从江北岸新浦一角扩张到江南岸的燕归湖地区,地域增加了八九倍。这个改变的时间很短,政府行政权力与建邺市广泛的资本势力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融合。另一方面,王维均以市委常委成员的身份兼任高新区党工委、管委会主任等党政要职,使他在高新区内部大权在握。这个开发计划的提出,在高新区内部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所有的质疑与矛盾都直接集中到市委常委会议这一层次上来。   真正到市委常委会议讨论的这一天,这些矛盾却没有机会激化,事前外界猜测最可能、也最有资格去质疑这项计划的肖明建、胡宗庆等人在市委常委会议讨论时质疑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坚决,第一次常委会议讨论就通过了这项庞大的开发计划。   同一天,在肖明建、胡宗庆等人的支持下,海粟科技联合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东海省科技厅下属的金鼎科技公司直接向市委提交在燕归湖南岸建设软件产业园的立项方案。   软件产业园的立项方案虽然是在肖明建、胡宗庆的支持下提出来的,会让肖明建、胡宗庆在数字长廊构想计划中拿回一定的主导权,但整体上会促动数字长廊构想的发展,罗君的态度自然是欲拒还迎。   张恪也是到此时才晓得这软件产业园还在纸面上规划的阶段就人为的给吹胀了三倍,虽然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而且海粟科技在方案提交之前就联合了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与省科技厅的金鼎科技,应该是葛建德亲自在背后推动。   种种迹象表明,肖明建与胡宗庆并没有特别深的交往,但在共同抵抗来自罗君的压力同时,肖明建与胡宗庆的利益是一致的,胡宗庆请求肖明建的助力、肖明建答应共同推动软件产业园项目都不是意外的事情。   ……   张恪担心软件产业园最后会给葛建德、胡宗庆、王海粟这些人搞成无法收拾的残局,手里的棋子似乎沉了一分,落子时倒没有什么犹豫,说道:“就算他们再混蛋,对建邺、对东海的软件产业发展还是利大于弊的,整个电子信息产业,软件这一块向来都是短板,也有些吃力不讨好,未来也是如此,但是总归要有人去做……”   下午的酒吧里,没有其他人,张恪与回到建邺的许鸿伯在角落里落子对弈,桌角摆着清香扑鼻的山茶,孙静檬坐在吧台里看着张恪,午后的阳台从穿街骑楼的缝隙里落在吧台前的地板上。这不是1978营业的时间,打工的学生还没有过来,令小燕将自行车锁在酒吧门前,她提前赶过来,是因为孙静檬等会儿要回学校去上课。   看到令小燕进屋来,张恪想起一件事,胳臂搁在椅背上侧过身对她说道:“杜飞有事要找你,你给他打个电话过去说你到酒吧了。”   “杜飞能找令小燕什么事?”孙静檬将工作制服脱给令小燕,听张恪这么说,有些疑惑。   “他们的公司需要外聘一名听话的、能负责日常事务的总经理,具体的事情等杜飞过来你们直接问他。”   “他们是要求听话的,还是要求有能力负责日常事务的?”令小燕问道。   “应该是要求听话的吧?”张恪说道,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孙静檬说道:“他们几个屁大的孩子搞出这么一家公司,不晓得会不会比1978更有前途?”   “谁晓得?”张恪跟许鸿伯的棋还没有下完呢,“你快打电话给杜飞吧……”转过头去认真的与许鸿伯下棋。   令小燕、许维、林冰、江黛儿,仅从专业能力来说,还是令小燕最为出色。林冰读研,江黛儿走了演艺之路,许维去做经纪人,令小燕帮孙静檬经营1978。   1978更多是寄托孙静檬个人梦想的场所,酒吧的闲淡风格也从来都没有考虑到营利的因素,也从没有过要往连锁经营的方向去考虑,这是孙静檬的1978,不是令小燕的1978,孙静檬当然希望令小燕能有更适合她自己的选择。   孙静檬拿起手机帮令小燕拨通杜飞的电话:“你小子要从1978抢人可以,不过下周公共区域的清洁,你要都包过去。”   “这点我赞成。”张恪在角落听到忙附和了孙静檬一声。 第728章 归来前夕   创域投资有限公司与大学生创业协会寄托了杜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席若琳等人学生时期的创业梦想,他们努力的将色彩斑斓的梦想投射到现实的世界中,转变一个个具体而繁琐的项目,最终变成营运的企业实体。   精力总是有限的,还不能耽搁学习。施新飞、席若琳都是毕业班的学生,功课倒是轻松下来,但是席若琳还兼着国商院九七级年级主任助理的差事,要分一部精力过去;施新飞主要带领虫俱乐部成员进行软件开发、给网吧提供技术坚持,等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开办之后施新飞与虫俱乐部成员还可以客串讲师,但是日常的管理工作帮不上多少忙,杜飞、蒙乐也不会让日常繁琐的管理工作去纠缠施新飞。蒙乐、时学斌、董跃华三个人都读大三,功课稍轻松一些,但是他们承担的工作量要比一个寻常的公司白领要繁重得多,杜飞更不用说,何况他刚进大学的学习压力最大的,他又不能像张恪那样几乎连教室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寻找一个合适的、能默契配合的人来负责创域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是相当迫切的。   杜飞早就瞅准令小燕了,作为国商院刚毕业出去的师姐,蒙乐、席若琳都与令小燕认识,令小燕在工作上的能力也是值得认同的,只是杜飞有些忤孙静檬,1978也刚重新营业没几个月,就将令小燕从1978挖过来,还真怕孙静檬发飚。   原来只需要包下公寓公共区域一星期的清洁工作,接到孙静檬替令小燕打来的电话,杜飞松了一口气,拉着蒙乐他们就赶到1978来找令小燕谈聘请她去创域工作的事情。   杜飞与蒙乐赶过来,张恪与许鸿伯还在角落里静悄悄的下棋,酒吧是夜色弥漫之后才会熠熠闪光的场所,午后的酒吧里没有什么人,阳光透过穿街骑楼的空隙投射到吧台前的地面上,只有棋子落在楸木棋盘也发出清脆的响声。   孙静檬要赶着回学校上课,看着杜飞他们几个创协的骨干都赶了过来,问道:“你们都赶过来干什么,一起过来给令小燕面试吗?”   “我们要聘请的总经理,当然要我们全体成员都满意。”杜飞笑着说道。   “……”孙静檬鼻翼微微皱了皱,表示不信,将玫红色的小背包斜挎到肩上要先走,想起一件事来,回头问张恪,“小佳她们明天要一起去你们学校打网球,你有没有空?”   “啊,这几天可能会下雪啊,”张恪抬起头,想到大冬天打网球又看不到孙静檬她们穿网球裙,不由的意兴阑珊,提不起什么兴致来,说道,“明天中午唐婧、盛夏她们就到建邺,看她们打不打,”又说道,“你们到东大来打球,还怕找不到陪练的人手?创协有那么多精力过剩的家伙在,不晓得多少人愿意陪你们一起过平安夜呢。”   “这倒是的……”孙静檬得意的笑了起来,时学斌、董跃华都极为赞同的点头。时学斌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就痊愈了,人也恢复了生气,嚷着要孙静檬介绍音乐学院的好女孩子给他认识,孙静檬拉着他们到音乐学院女生宿舍那里转了一圈,看到音乐学院女生楼下周末停满了的宝马、奔驰,他们对这个社会的认识又深刻了一步。快到学期末了,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工作又进入最紧张的筹备时期,时学斌他们倒是充满了斗志。   孙静檬骑着她那辆桔黄色的单车离开,杜飞他们围坐在吧台前与令小燕谈工作上的事情。   张恪那边棋收官结束,张奕帮着他们数目,张恪记得张奕之前是不会下棋的,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学过围棋?”   “我时常找不到人下棋,硬逼他学的,”许鸿伯笑着说,“现在他先摆六子,勉强能下两盘。”张奕笑了笑,认真的数目,没有岔开心思搭话。   张恪想了想,对张奕说:“许老师这段时间会留在建邺,你有空闲时间可以去世纪锦湖帮忙,这事小叔跟我说过,不晓得有没有跟你说?”   “那我等会儿打电话给小叔……”张奕说道。   数好目,张恪还是输给许鸿伯一目,将棋子收拾进棋盒,张恪让傅俊开车送许鸿伯、张奕先去林业公司交接一些事务,晚上再接他们过来一起用餐。   张恪走到吧台里,自己煮起咖啡起来,等着咖啡香气弥漫出来,看杜飞、蒙乐一本正经的与令小燕讨论创域投资有限公司与创协的未来。   将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办成之后,除了规模继续扩大之外,到明年,会考虑网吧的连琐经营,也会真正的发挥大学生创业协会激励大学生创业的功能,计划在燕归湖区所有高校范围之内开展大学生创业计划大赛,获得大赛优胜的创业计划、商业方案,将获得创域公司的注资或者由创域公司直接出资将创业计划买下来运营。这是一个帮忙高校学生实现创业梦想的构想,也是张恪寄望大学生创业协会这么一个学生组织能挖掘、培养出更多的商业人才。   “谈了怎么样了?”张恪拿出七只杯子,帮杜飞、令小燕他们都倒上咖啡。   “对他们的想法还是有一些不认同的地方,”令小燕笑着说道,“不过他们是老板,一些不一致的地方可以忽略。”   张恪将咖啡一一递到各人的手里,董跃华接过咖啡,突然想起王海粟好些天没有出现,觉得有些奇怪,就说了出来。现在席若琳给年级办与创域两头的事务缠住脱不开身,董跃华他们看不到王海粟,也说明席若琳好久没看到王海粟了。   “他啊,跳上梧桐枝头成凤凰了……”张恪将咖啡递给席若琳,被修改过的软件产业园立项方案在肖明建、胡宗庆的支持昨天直接递交给市委,王海粟这时候已经是建邺市委副市长、市长肖明建与建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座上贵宾,说他跳上梧桐变成凤凰一点都不为过。张恪看了席若琳一眼,看她似乎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不要说王海粟此时忙得不可开交,他需要巴结的大人物让他应接不暇,就算他有空闲时间,也不大可能会这里出现了,他们的软件产业园立项计划是直接剽窃了橡树园的东西,他心里有鬼,当然会担心蒙乐、时学斌他们有可能也看过橡树园的原件,只怕他这段时间电话联系席若琳的次数也少了,这是一个人会下意识回避的心疾。   席若琳给蒙在鼓里,什么都不晓得,听张恪这么说,还替王海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关心起张恪的期末考试来,说道:“你平时都很少上课去,课堂成绩那就没有了,期末考试要很认真才行,你有没有把握不挂红灯?”   “明天就有人过来帮他辅导功课,不用我们替他们操心。”令小燕笑着说。   “啊,我只是计划着去哪里渡假,都忘了还有期末考试这回事……”张恪拍了拍额头,“再说吧,好学生总有那么几个的,我的视力也不差。”   香港大学的寒假从圣诞前夕开始一直持续到一月底,而内地今天的寒假差不多还要过一个月才开始放,想到盛夏、唐婧明天中午就要回建邺来,就算唐婧中途会回海州,大部分的时间还是会留在建邺陪张恪。想到马上就有两个免费的劳力可以使唤,杜飞得意的笑了起来。   除了蒙乐,时学斌、董跃华、席若琳他们都没有见过唐婧,也颇为期望。   夜里与小叔、邵至刚、许鸿伯他们吃过饭回来就下了雪。雪很大,张恪坐在卧室里与唐婧通电话时,看着窗外的雪花飘落在窗台上,天气预报明天还会继续下雪,倒是很符合平安夜的氛围。不晓得高校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过圣诞节,只是发现这时候周围的人对平安夜都很重视,即使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筹备工作再忙碌,杜飞他们也被迫要停下来一天。时学斌、董跃华他们约了孙静檬她们系的女孩子一起打网球。网球活动或许因为下雪天气而中止,不过他们更大的野心是约这些女孩子一起去看《泰坦尼克号》,就指望能一两个美少女的内能会给这部电影摧残好让他们趁虚而入。张恪也在电话认真的计划着唐婧到建邺后的活动,唐婧则在电话那头与盛夏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与张恪胡扯。 第729章 四个人的泰坦尼克   雪还在下,路上的积雪已经清除掉,只留下湿漉漉的路面在延伸,远处青黑色的山峦低矮起伏,给罩在茫茫大雪中,湿雪打在车窗上,刮雨器发出橡皮与玻璃摩擦的响声。让傅俊开车送许鸿伯、张奕回海州,张恪亲自开车拉上杜飞、陈妃蓉去机场接唐婧、盛夏。   今天是平安夜又赶上周末,通往机场的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很多,赶到机场,离飞机预定的抵达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接机大厅里宽敞而明亮,张恪与杜飞、陈妃蓉坐在接机大厅里的塑料椅上聊天,透过落地玻璃墙可以看到抵达的旅客。唐婧与盛夏出现在行李传送带前,也同时看到在接机大厅等候的张恪他们,格外兴奋的要跳起来。   唐婧穿着紫黑色长至膝盖的羽绒大衣,水磨蓝的牛仔裤、咖啡色的高跟筒靴,刚从飞机上下来,接机大厅里的暖气也足,还没有感受到建邺的湿寒,羽绒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柿黄色的绒线衣,身材修长娇挺,粉白娇艳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着唐婧推着行李车出来,张恪叉开手等着她扑过来的拥抱,没想到唐婧先与陈妃蓉拥抱在一起。   “呃,太伤自尊了……”张恪一手接过唐婧的行李车,摸着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昨天开着窗户听着落雪的声音睡觉,有些着凉。张恪突然想起等宋丹丹几年后在央视的舞台上说出这句有名的“太伤自尊了”的话,唐婧她们会不会认为宋丹丹是抄袭自己的?   “……”唐婧娇笑的扑入张恪的怀里,搂着他的腰,从她手的力度可以感觉到她深入骨髓的思念。张恪搂着唐婧的腰肢,让她更贴近自己的怀里,在她的额头吻了一下,才轻轻的松开,与盛夏挥了挥手打过招呼,与杜飞帮她们拿着行李,出了接机大厅。   “是不是先找个就近的餐馆将中饭给解决了?”张恪与杜飞将行李塞进后备箱后钻进车里,回过头问唐婧。唐婧的下巴比上次见略瘦了一下,学习很刻苦,唐婧给自己的压力也很大,但是五官精致依旧透着熟悉的清纯的气息,眼眸子又长又媚;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疲惫。   “去学府巷吧,期待好久了,光听你们在电话里、在邮件里描述了,十月底回建邺也是匆匆忙忙没有见到,”唐婧搂着陈妃蓉的胳臂,看向张恪的眼眸眼波流转,眉梢含春,又探过头问坐在陈妃蓉另一边的盛夏,“我们直接就去学府巷怎么样?吃过饭,我们可以先坐到橡树园的橡树下看燕归湖上的落雪!”声音娇柔清脆,就像车窗外的落雪。   到学府巷已经是一点钟了,走到内巷的一家咖啡简餐店,孙静檬、小佳一群音乐学院的女孩子与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还有施新飞那个校女篮球队的女友等人热热闹闹的从简餐店里走出来,他们相约一起去市里看《泰坦尼克号》。   唐婧在香港很受孙尚义夫妇的照顾,看到孙静檬自然很亲热,邀她留下来说话,说道:“这部电影香港早就上映了,每天都会听同学在耳畔说,我要等着跟这猪头一起去看……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才不要做你们的电灯泡……”孙静檬笑着说道,看着上午看过公映的同学回来都哭得梨花带雨,孙静檬也没有把握能坚强住不感泣落泪,唐婧有张恪的肩膀,自己怎么办?日后大概会记得自己尤其的可怜,还不如与小佳、时学斌他们热热闹闹的一起看过这场电影,渡过九七年的平安夜。   看着陈妃蓉也要跟他们走,唐婧搂着她的胳臂,求她道:“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啊,我宁可不要这猪头。”   陈妃蓉回过头来问张恪:“会不会觉得我太碍眼?”   “求你了,不要让唐婧将我给抛下。”张恪笑着说,“你再碍事,也没有杜飞跟盛夏两个奸夫淫妇碍事。”   前尘往世的记忆里,张恪每次看这部电影都没有坚持过半个小时就昏昏欲睡,无法想象唐婧、陈妃蓉、孙静檬、盛夏四个人女孩子在电影院哭成泪人而他与杜飞睡过一觉之后的情景,也或许前尘往世不愿意在那些陪自己看这部电影的女孩子们面前暴露脆弱的内心,以致这部给盛誉为“处女终结者”的爱情经典影片自己看了好多回都只是看过开头。   在学府巷用过餐,将行李送进公寓,公寓里还有一间卧室留下来,唐婧与盛夏可以住进去。之后杜飞与盛夏就先走了,走之前还很没良心的丢下一句:“大家凑在一起看很没有感觉的……”掏出提前购好的电影票来,也是两张下午场的,三张黄昏场的。   “你们两个狗男女!”张恪见杜飞早就计划好跟盛夏私奔,笑着骂他们,当真只剩下他与唐婧、陈妃蓉三个人了。   杜飞与盛夏先去看下午,张恪只能与唐婧、陈妃蓉先去橡树园看雪景,将车停橡树园里,站在橡树的树荫下看着湖面上的落雪。   坐在树荫下的长凳上,唐婧与陈妃蓉兴奋的站在树荫外迎接着从天空飘来的雪花。唐婧穿着玫红色的羽绒衫,陈妃蓉穿着白色的羽绒衫,两个人都给人强烈的美的印象,唐婧活泼热情,无处不散发着青春的热烈气息,眸光流转着无限的春情秋意;陈妃蓉眉眼清冽如秋月,仿佛雪地里的幽寂白莲。   男人之间的友谊,女人很难想象,女人之间的亲密,男人也不要试图去揣测。看着唐婧与陈妃蓉亲昵如姐妹的站在雪地里低语,张恪怀疑唐婧将什么事情都跟陈妃蓉倾诉而不跟他说,妒忌都妒忌不来,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   走进电影院里,张恪想起前世在东大BBS上做过的一份关于《泰坦尼克号》的问卷调查,这一刻,那份的问卷内容与雪水融化似的流入脑海之中,清晰无比。   问卷有个问题问影片中谁给你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张恪想起小海豚在海里游;还有着问题是问有没有学过《泰坦尼克号》中经典的站在船头飞翔的动作,张恪想起曾有几个女生提过这样的要求,自己却只将肩膀借给何弦踩到走廊围栏上“飞”过。   看着座位号也有些熟悉,在昏暗的光线里,摸进座位里。待要坐下时,“啊!”隔壁的座位传出清脆的惊叹声。   张恪拍了拍脑袋,难道会觉得这座位号熟悉,前世是搀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走进座位遇到孤零零一个人来看电影的何弦,这一次自己也牵着唐婧的手不错,不过唐婧还牵着陈妃蓉的手。   “你们也来看电影啊?”唐婧亲热跟何弦招招手,依着张恪的身子探头往何弦身边看了看,是个陌生的女孩子跟一个男孩子在亲热的耳语,感觉“们”字说多余了,手捂了一下唇,压低声音问,“你一个人来看电影啊?”   “苏一婷也来了,不过不晓得她跟她男朋友坐哪个角落里。”何弦笑着说,“我现在就不是一个人了。”   一直与这部电影错身而过,从未来有完整的看过,也不明白那么多人感泣声振聋发聩剧院内场究竟是为了哪般。再有机会坐在大屏幕前,看着ROSE百岁老人历经数十年的跨度依旧清楚记得那昙花般短暂的美好时光,张恪就颇有感触:记忆往往是最好的财富。   “You jump,I jump”这句话在声光醉影中早就被庸俗的语调玷污,只有经历流沙般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拨的痛苦之后,才能感受到这句话作为诺言的力量。张恪这么想着。   剧场内的情景完全可以用剧场前张贴的那张海报上的广告语来形容:天地动容。张恪对此早有准备,特意准备了一盒面纸。从救生艇放下的那一刻,生离死别的预感似乎在剧场内弥漫,唐婧、何弦、陈妃蓉三个女孩子就不停的从张恪怀里抽取面纸,走出电影院,三个女孩子的眼睛都红肿着,眼角还抑不住的往外溢泪水,表情却比张恪的沉默还沉默。   根据调查,几乎所有的女孩子看完这部电影之后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问身边的男孩子:“I jump,You jump?”唐婧也不例外,只不过在陈妃蓉、何弦面前忍住没有问出来。 第730章 You jump?   前尘往世陪三个女孩子进电影院看过《泰坦尼克号》,没想到这回一次就达成指标。   苏一婷与她男友也在电影院里看同一场的电影,只是没心没肺的与何弦分开来坐,走出电影院,张恪陪三个女孩子站在剧场出口等苏一婷。   大冷天,三个女孩子都穿着厚厚的外套,但是从露出的娇艳脸蛋有着颠倒众生、倾城倾国的美,眉目如画,随便丢一个到大街上就要吸引所有的目光,何况三个人站在一起?   张恪很知情识趣的将羊绒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住半片脸,很委琐的蹲在一边的台阶上,看着三个女孩子低语互诉从影片里感悟到的时光流沙般的悲欢哀恸,红肿的眼眸子还泪光点点,丝毫不减颜色还愈添娇媚。   旁边有一对情侣,女孩同样泪眼迷离的问男孩:“I jump,You jump?”张恪听到有人在身在问这样的问题,心里一笑抬头看去,只见那男孩子目光游离,心思似乎在唐婧她们三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身上,想多看两眼又怕给女友察觉,对女友的问题自然有些心不在焉。那女孩子注意到男友的异样,转脸看见唐婧她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恶狠狠的掐了一下男孩子的胳膊理也不理的就往外走,男孩子只有一脸哭相的追过去。   得,那女孩子要还是处女,那今夜就不用沦陷了。   张恪哈哈一笑,站起来从背后搂着唐婧的腰肢,笑着跟三个女孩子说道:“就因为你们站在这里为影片中幻梦似的爱情感泣,却已经摧残了好几对现实中的爱情,真是祸水啊,咱们是不是低调一些,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唐婧耳鬓贴着张恪温热的脸颊,娇柔微羞的笑着。   苏一婷拿着纸巾擦着眼眸走出来,看到唐婧、陈妃蓉与何弦站在一起,兴奋的大叫:“你们三个人站在一起,还让不让其他女孩子活了。”苏一婷身后站着一个清秀削瘦的男孩子,是苏一婷在师大的男友,作为普通的男孩子乍看到三个如花娇媚的女孩子聚在一起来都会惊艳到给迷惑的感觉,苏一婷死活不肯今夜跟唐婧、陈妃蓉、何弦在一起:“灰姑娘也有爱情梦想的,要破灭至少也要等到明天……”笑笑闹闹的招过招呼,拉着男友先走了,将三个女孩子都丢给张恪处理。   ……   今夜是平安夜又是周末,新市街的商家对假日经济的经营已经有些心得,街头商店里还有人穿着圣诞装在做促销,即使天空还飘着小雪,街上的青年男女很多,跟蝗群似的,有成双成对的,也有成群活动的,天空飘下的雪花似乎成了点缀。张恪与三个女孩子也算是成群活动,但是带着这三个红颜祸水级的女孩子一起逛街的压力太大了,在新市街的必胜客用过餐之后,就开车回学府巷了。   今夜的学府巷也比以往的周末更加热闹,学生情侣很多,不过九十年代末期的高校即使像师大这样男女比例很谐调的学校里单身的男友似乎更多,创域网吧综合吧台前的休闲咖啡厅式的休息区域依旧有着许多边喝饮料边等候上网的年轻学生。   杜飞、蒙乐他们昨天才找令小燕谈工作的事情,令小燕今天就正式到创域公司兼任行政、财务管理方面的职务。虽然网吧运营已经聘请专门的值班经理,但是特许经营性质的连锁加盟是创域考虑发展网吧事业的一个重要方向,令小燕不能不熟悉网吧的日常运作。张恪与三个女孩子经过创域网吧时,看到朱小军也被迫在今样的夜晚来陪令小燕。   何弦先回宿舍,张恪与唐婧先送陈妃蓉回宿舍,两人牵着手往回走,天空还漂着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有些冰,两只手十指相扣的绞在一起,举到路灯光下,唐婧的手丰嫩娇软,每一寸都细白到极致。说到要去合欢山走一走,参观一下,虽是下雪天,上了山才发现山上每一处都有情侣相依偎着,张恪与唐婧被迫往回走。回到公寓,杜飞与孙静檬在门后都留了纸条,孙静檬回宿舍睡,杜飞则将研究公寓的钥匙拿过去了。看着纸条上的留言,唐婧粉白的脸瞬时醉酒似的染成粉艳的桃红。   唐婧将外套脱下,说要去煮咖啡,从张恪怀里挣扎出去。张恪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唐婧摒息小翼的在开放式的厨房间煮咖啡的背景。同样是细腰翘臀,晚晴的臀宽厚圆熟带着略有些夸张的诱惑,许思则弹软丰翘,随意散发出女性极致的性感,唐婧则含蓄收敛,在牛仔裤的包裹下一看就晓得是少女的盈实小臀。   张恪先去楼顶庭园的茶屋里将炭炉点燃起来,唐婧端着咖啡上来,四下里安安静静的,似乎感觉到整个城市都沉睡去,有簌簌的落雪来,张恪将唐婧坐在自己前面,拔弄她的长发,露出一截粉嫩的修长脖子,手穿过唐婧的腋下搂紧她的腰肢。唐婧的脸涨得通红,她能感觉到张恪跨下直耸耸的那根坏东西硌在臀下,张恪还不让她将臀移开。   张恪早就偷偷摸摸的将手机都关掉、电话线拔掉,这时候没有特定的磁感应卡进入电梯都无法按下十一楼的电梯按钮。茶屋里没有亮灯,远处路面上的灯光透过重重的雪幕,传过来的光线较暗,张恪将唐婧的身子扳过来吻她,唐婧闭着眼,粉润的嘴唇微抿着,心情激颤着,在她耳畔说:“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唐婧意乱情迷,迷迷乎乎给张恪牵着手又进了屋。外面还下着雪,温暖如春的房间里没有亮灯,青蒙蒙的光从窗户外透进来,能看见唐婧娇媚如春的脸,又长又眸的眸子晶然闪亮。张恪将唐婧放在床上,虽然不是第一次解开唐婧的衣衫,但是这一次有着不一样的意图,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摸不着胸罩背带后的扣子,急切的将胸罩推高,白耸耸的堆起两团乳肉,鲜红的蓓蕾娇艳欲滴,这时才看见胸罩是前扣式的,张恪不由的为自己的猴急哑笑起来。   衣衫解开,毫无遮拦的露出白条条明艳的上身,唐婧在情欲迷离感觉到有些冷,手捂起来搁在胸口上,张恪唇吻在她的手背上,灼热的娇羞让她抽开手,却让更重要的一点滑入张恪温热的唇舌间。张恪手抚着惊人弹软的腰肢下滑,摸到牛仔裤,唐婧还下意识的护在那里,两边的胯骨微微支出,将铜扣解开,张恪单手将她只手盈握的腰肢抄下,另一只手将牛仔裤连着薄绒裤、内裤一并褪下,滑过丰翘肉实的臀掰,心魂差点在这一刻都给点着。   唐婧觉察到危险,拉过被褥将赤裸到只剩下膝盖窝以下小腿给裤子裹缠着的身体包住,张恪七手八脚将唐婧缠在小腿上的裤子都扯下来,又将自己扯脱得光溜溜干净,摸着唐婧光滑纤细的小腿钻进被窝里,手伸进两腿之间。唐婧却下意识的缠紧着双腿不让张恪钻进她两腿之间。张恪头再往上钻,去寻让人心魂激燃的粉唇,唐婧细长嫩腻的手臂缠过来,环抱着张恪的脖子,娇软发烫的手贴着张恪的背胛。张恪手抄到唐婧臀下,轻轻托了托,让她将两腿分开,看着闭着的眼眸子睁开,迷离的眼神恰好窗外的雪夜,耳畔传来她低吟动情的细语:“张恪,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张恪心想应该是那句“I jump,You jump?”的经典问题。虽然这问题他曾给几个女孩子在好事欲成前问过,也都敷衍的问答过,唐婧也有着普通女孩子一样的敏感心思,但是张恪晓得这次的回答绝不是敷衍,他知道自己能坚定的回答:“You jump,I jump。”所以他努力分开唐婧双腿的手这一刻没有停顿。   “She jump,You jump?”   这一声晴天霹雳差点就将张恪第三条腿打瘫掉。   张恪的手停下来,看着唐婧的眼眸,迷离的眼神恢复了些许清亮,脸贴着她的脸颊,轻声的说:“You jump,I jump;She jump,I jump……”张恪正暗自伤感这次又没戏了,唐婧给压在身下的双腿却无声的分开了,让他那还坚硬如故的分身直接顶上油腻腻的温热软肉,还在他耳畔轻语:“张恪,不要让我痛……” 第731章 柔情蜜意   听着唐婧堵在喉咙间的低吟,娇软的身子在青蒙蒙的微光里雪白一片,脸上浮着让人心醉的潮红,微闭的眸子流泄出来的那线眸光迷离销魂。身下的娇躯在轻颤,在无意识的蠕动,张恪感觉下身给勒得愈发的紧,身子一沉,将里面半截软肉彻底的破开。   唐婧无声的张开嘴,仿佛浮在夜色里的一尾鱼在无声的喊叫,眉头在紧蹙的一瞬间又陡然舒展开,四肢悸动着将张恪的身体缠紧,恨不能互相揉进对方的身体里去。张恪看着身下的唐婧,有着说不出的怜惜,心里愈发清楚“You jump,I jump”不是戏言之后的凝重,真愿意为她去死。   怕唐婧娇嫩的身体经不住持续的摧残,不敢贪图欢乐再去乱动,只是将怜惜的将她搂在怀里,手覆在她身上轻轻的摩挲着,两人的身体还连在一起。唐婧缓过劲来,睁开又长又媚的眸子见张恪动情的凝视着她,下身还密匝匝的箍在一起,臀部蠕动想摆脱张恪,却有一种极致的敏感让身体难以承受,不敢乱动,娇羞的拉过被子盖在脸上。   ……   洗过澡,拉住恨不得连夜要将被单洗掉的唐婧,张恪笑着说:“被单洗了你藏哪处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晾干?”   “都是你这个大色狼害我要丢脸,”唐婧娇嗔道,抱着给一团血迹与透明油性液体混乱合着濡湿的被单不晓得怎么办才好,见张恪一脸的贼笑,扑过来扯着他脸颊上的皮子将他的笑容强行抹平,又义正词严的警告张恪,“不许你跟别人说这事。”   张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唐婧最后找到一只空的行李箱将被单藏了进去,一切都收拾得不露痕迹,才拍拍手对张恪说道:“陪我去楼顶好不好?刚才心慌慌的,都没有好好的看一眼空中园林……”   “空中园林”是张恪与唐婧在邮件里对楼顶露台的称号。   茶室是半敞开式的,不晓得茶室里的炭炉有没有熄,在室内赤身裸体,只裹着浴巾,张恪抽了一床被子,将自己与唐婧包裹在里面,像连体婴儿似的出了房间爬上楼顶。炭炉将熄未熄,覆着一层灰白色的灰烬,张恪捡了几块木炭丢进去,这原来是可以用来烧烤的炉子;桌上的咖啡却已经冰冷,张恪小抿了一口,就将咖啡倒了炉里,听着烧湿的木炭滋滋作响,咖啡香气在茶室里弥漫。   张恪让唐婧坐在自己的怀里,手从她肩上搂过,让被子将两个人紧紧的裹在里面,手还能顺便握着唐婧乳鸽似的嫩乳,盈盈丰腻的肉感动人心魄的从心手传来,始终没敢肆意放纵发泄的下身又硬绑绑的顶了上去。唐婧横眉怒目,只是坐着一动不敢动,因为她发现没有被单可以再换了。   校园里宿舍都已经熄了灯,偶尔从校园里会传来一声压抑着青春的尖叫。此时的夜晚,一片宁静,还会有一些莫名的响声,可能是隔着几重楼的汽车响声,却是愈发的衬托出夜的宁静。透过茶室的木窗往外望去,青黑色的合欢山上的树影有如剪影,更远的燕水弥漫着一丝幽光似的横铺在眼前,再远处的燕归山就像浮在半空中的几道虚无缥缈的线条。   “上回拉着盛夏在香港逛街时遇到她了,”唐婧想起那次街头相遇许思狼狈“逃走”的样子,微微抬起头,脸贴着张恪的脸颊,“有些心酸了……”   “……”张恪就在想许思看到唐婧,唐婧没可能看不到许思,只是这妮子不说而已。听唐婧说“有些心酸了”还以为她很介意这件事,正想着要怎么花言巧语将这劫给渡过,心里又想:那刚才在最关键的时刻,她也没有停止啊?   “要是能离开你,我才不要给你这猪头占便宜呢。你不要得意,我真的想过要离开你,”唐婧回头瞪了张恪一眼,又说道,“那么丑陋的一根东西还非要戳到人家身体里来,现在还顶着人家……”唐婧屈膝坐着,下巴磕到膝盖上,轻声说着。   听唐婧这么说,张恪不好意思的将屁股往后拱了拱,刚才怕唐婧经受不住,都没敢肆意的放纵发泄,双臂紧楼着,将唐婧整个身子都搂紧到自己的怀里,丰盈娇软,十分的要命。   “……我就在想她是不是也是这样,实在身不由己离不开你,后来想就算遇到笑一笑也无所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一切都是你这只猪头在害人,都不晓得你以后要害多少人。只有当时身子僵在那里没法动弹,后来都自己有些耿耿于怀,不晓得她会怎么看我。”   听唐婧这番话,跟得了大赦似的,张恪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怜惜,当然也不会跟她说许思来过建邺。   ……   孙静檬抱膝坐在床头,宿舍里其他人与时学斌、董跃华他们都还在盛世年华KTV唱歌,赶巧梁军与未婚妻孙丽晚上吃过饭也在那里唱歌,就帮他们把单给签了——他们要在那里唱通宵。孙静檬抱膝坐在床头凝视着窗外毛茸茸的黑影,宿舍院墙上积了一层雪。   有时候在想只要肆无忌惮的喜欢一个人就好了,想不到还会有心酸的感觉。拿起手机,拨通姐姐孙静香的电话。   “姐,你在做什么?”   “刚刚到家,骨头都累散架了,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晚想起来要给我打电话?”孙静香在电话那头疑惑的问。   “今天还在工作吗?”孙静檬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想姐姐或许都忘掉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不晓得公司的员工会不会有意见。   “是啊,锦湖对广告歌曲的制作要求太高了,打回来就要重新制作,要配合他们的新产品上市,这边累死累活也要撑着啊。”孙静香在电话那头笑着抱怨。   又要想起那猪头,心里真是郁结,孙静檬脑袋颓然垂了下来,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注意休息,我也要休息了。”挂了电话,又打电话问过酒吧里的情况,就决定什么都不想的拉被子蒙着头睡下。   ……   炉中的木炭烧烬了,裹着被子抵挡不住夜外的寒冷,张恪才与唐婧回到房间里,说着情话,眼皮子沉甸甸的重了之后,就顺其自然的睡过去。   清晨醒过来,唐婧不在怀里,欲望没有得到发泄,这么个妖精又在身边招惹着,会更感到情欲在体内火烧火燎的,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出房间,站在楼上的过道里凭借看着楼下滋滋滋传来煎油的声音。   “小婧……”张恪喊道,从楼上无法直接看到厨房里的情形。   唐婧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托着一只盘子,盘子里有一只差不多给碳化了的焦黑的荷包蛋,张恪能勉强认识那是荷尔蛋的形状。   “吃不成早饭了……”唐婧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做出这样的早餐。   见小妮走路神态自然没有什么挂碍,张恪心想:你将自己当成早饭让我吃好了!不过脸上没有什么不同的神色,总要先将这妮子骗到楼上来再说,说道:“你快上来,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唐婧兴奋的上楼来,进了房间问张恪:“有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张恪夸张的将睡袍扯开,露出什么都没有穿的赤身裸体,双臂将唐婧只穿着羊绒衫与休闲棉裤的身子搂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说:“早餐让我吃你好不好?”   唐婧在张恪怀里扭动着、笑着要逃出去,张恪的情欲彻底给点燃了,两臂从后面箍着她的腰肢蹲下来,直接剥下她的裤子,露出粉白的翘臀,跟剥了壳的煮鸡蛋似的,有极致柔美的弧形曲线与白嫩的大腿衔接起来,两腿中间是鲜艳潮润的嫣红,在清晨白雪反射的晨光里,耀得人眼睛发疼,烧得心魂迷乱,就这样张恪将唐婧当成早餐肆意的狠狠的尝了一遍。   总之不像上回在香港那次好事给陈信生的手机打断,圣诞节的这天上午,张恪都与唐婧厮守在公寓里,是唐婧娇羞没有勇气出去见人,还一本正经的将她的东西都拿回到客厅去。张恪清晨就有些不太怜香惜玉了,事后唐婧走路就有些不太自然,看到张恪嘴角挂着的坏笑,唐婧不甚娇羞之余自然将他恨得牙痒痒的。 第732章 准备工作   张恪本没有在公寓里大宴宾朋的心思,唐婧事后走路有些不自然,赖在屋子死活不肯出去,打电话约陈妃蓉、苏一婷、何弦过来玩。杜飞与盛夏中午之前也赶了回来——也不晓得他们昨天夜里去哪里鬼混了。蒙乐、时学斌、董跃华他们陪孙静檬宿舍的女孩子去盛世年华K歌到凌晨才回来,张恪去敲门时,他们几个人都还在屋里补觉。张恪只得拉着杜飞开车去马莲街的农贸市场买了一大堆食材回来。赶过来,不仅仅蒙乐、时学斌他们都在,孙静檬与她们宿舍的几个女孩子也都在里面。   要说孙静檬宿舍的女孩子,张恪早在两年前就在香港孙静檬的生日宴会上都认识了,她们宿舍一个叫小佳的女孩子还与金国海的助手陈晓松正谈恋爱。张恪进门时,小佳还正跟陈晓松浓情蜜意的在通电话,张恪将电话抢过来,让陈晓松马上赶过来吃中饭。   席若琳的神色有些落寞,她昨天夜里也是与蒙乐、时学斌他们一起去盛世年华唱歌,今天也未见王海粟约她;蒙乐的雀跃兴奋就显得有些“心理阴暗”了。   中午吃饭时,还请令小燕与朱小军一起过来,所幸公寓足够大,挤进来近二十人也不觉得拥挤。大家七手八脚的将中饭准备起来,吃过中饭又一窝蜂的散开,最后就剩下张恪与唐婧、陈妃蓉三个人留下来收拾残局。   唐婧初识性事,她还没有到贪欢沉溺的年龄,但是多了些春意正浓的娇羞,眼眸明沏而妩媚,脸庞晶莹剔透的粉嫩红润,似乎将嫣然的微笑一直抿在弧度优美的柔嫩嘴唇之中,透出无限的娇柔甜美。陈妃蓉习惯自己包裹在令人不敢逼视的冷艳之中,待众人散去,只与张恪、唐婧相处时,她青春洋溢的脸上散着闲淡的笑容,青山似的黛眉下,眼眸深邃而清澈。   张恪倒是非常乐意在初雪的午后与这样两个娇美的少女收拾午宴后的残局,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对面屋顶、山崖上的积雪在耀眼的反光。   张恪系着围裙跪在地砖上清洁卫生时,圣诞节加周末都还留在橡树园加班的赵鹏送了一份材料过来,是德仪与斯高柏的谈判团队分别抵达建邺的时间与日程安排。   锦湖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动作,不仅让国内的同行业瞠目结舌,也让锦湖在海外最重要的两个合作伙伴更加的刮目相看。   谁都能意识到锦湖公开数字手机技术将给中国的数字手机产业带来极为深刻的触动与变革,陈信生也早在十一月的中旬前往美国游说德仪、斯高柏同意与锦湖开展更广泛的技术合作。   要在国内保持领先,并迅速缩短与欧美电子厂商的差距,仅靠自身积极的技术积累,还有会感觉到非常的吃力。   出于要在建邺、海州建立完善的电子工业基地的愿意,张恪一直都积极的牟求将双方的技术合作地点选在建邺或海州——优质而廉价的人力资源的确具备很强的吸引力;这次德仪与斯高柏派出的技术合作谈判团队谈判的主要地点,自然也就选在建邺。   斯高柏的首席谈判代表是老朋友艾默,德仪方面是由一直负责数字信号处理器开发与商业化运作的高级副总裁德尔法西与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春率领。周正春原是陈信生在德仪的副手,陈信生加盟锦湖之后,周正春接替陈信生的位子担任德仪中国区总裁。   看了日程安排,张恪并无异议,问过陈信生与丁槐还有肖晋成明天到建邺的时间——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春明天也会提前到建邺来——便让赵鹏离去。   张恪将系在腰间的围裙解开,递给在厨房忙碌的两个女孩子,说道:“我还有些功课要做,将这些功课做完,才能晚上陪你们出去玩……”张恪回他书房与卧室相通带有独立卫浴的房间将材料拿下来,坐在楼下宽敞明亮的客厅沙发上看材料。   唐婧端了一杯热汽腾腾、香气扑鼻的咖啡放在沙发前的玻璃咖啡桌上,从后面搂着张恪的脖子,脸贴着张恪的脸颊,一起看他手里的材料,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太阳穴发胀,说道:“好难……”   张恪笑了笑,让唐婧坐到自己身边,唐婧却娇羞的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见陈妃蓉在看别处,迅速在张恪唇上啄了一口就跑到一边与陈妃蓉说话去了,张恪只有继续孤零零的一个人看材料。   ……   这是韩恪关于锦湖开发专用型嵌入微处理器技术的方案报告。   锦湖将专注于消费类电子产品技术的发展。在数字时代到来之后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中,有几类普遍通用性质的核心技术,这些核心技术,就是橡树园实验园未来要重点攻克的核心目标。   不可能完全一穷二白的从头开始做起,尽可能获得相关技术的基本授权,站到前人的肩膀继续前进是肯定的、也是必需的选择。但是如何选择合适的切入点去发展自己的技术,始终是锦湖权衡的焦点。   就拿嵌入式微处理器技术来说,锦湖在过去两年时间里,在VCD、SVCD、MP3的开发中,对应用于音频、视频编解码领域的可编程多媒体微处理器的外围应用技术研究就很透彻。   锦湖想要真正的进入元器件商的行列,发展自己的垂直化生产体系,这枚适用于多数消费类电子产品、同样能解决日后数字手机日益多样化多媒体功能处理的嵌入式微处理器,张恪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当然,想一下子开发出具备完全知识产权的应用微处理器,难度极大,耗时、耗钱、耗人的程度将难以想象,毕竟锦湖这时候还不能将四百多名研发人员都投入到这枚微处理器的研发上——再说有些研发人员的专业也不对口,也帮不上什么忙。   作为橡树园嵌入式微处理器开发项目的组织人,韩格提出的方案,就是获得ARM公司的授权,采用ARM微处理器的构架来开发锦湖的微处理器。   ARM公司是家主要出售微处理器设计技术授权的公司,作为知识产权供应商,本身不直接从事微处理器芯片的生产与销售,而是靠转让设计许可由获得授权公司生产各具特色的微处理器芯片。   世界各大半导体生产商包括大名鼎鼎的德仪都从ARM购买其设计的ARM微处理器,然后根据各自不同的应用领域,加入适当的外围电路,从而形成自己的微处理器芯片进入市场。   锦湖想开发消费类电子产品专用的、在多媒体领域有着卓越表现的微处理器,也可能采取这种模式,从ARM公司获得技术授权,在ARM微处理的构架基础上来开发自己的微处理器。   根据授权程度的不同,所要支付的授权费用差异极大,几十万美元到几百万美元都有,特别是涉及到大量架构修改的深度技术授权,费用就可能超过千万美元。当然,这种级别的授权,可供获得锦湖发展的余地也更大,最终开发出来的微处理器产品也会有更多锦湖自身的特性,避免低层次的同质化市场竞争,但是,同时对锦湖的技术力量要求也更高。   德仪在为消费类电子产品专门设计的几款微处理器也同样是在采用ARM授权的微处理器构架基础上开发出来的。   德仪在这些方面积累的大量技术与经验,是锦湖极其渴望的。   张恪很期待这次的技术合作谈判能在这上面取得突破,可惜锦湖能依仗、让德仪羡慕的技术太有限了,锦湖这时候唯一能值得傲慢的也只有数字音乐播放方面的一系列芯片与产品专利技术。   根据“反垄断”国际公约的要求,专利权在任何国家都是禁止滥用的,有强制许可的约定,一项专利技术必须授权第三方的个人或机构使用,当初斯高柏将其第一代解码芯片授权德仪使用,东芝也将闪存的专利技术与三星共享。这种授权也不是免费的午餐,通常都是与对方互通有无、交换授权。   虽然在国内发展的厂商都视这种公约如无物,但是锦湖要参与全球竞争,必须遵守相应的规则。   锦湖在正式推出数字音乐播放器之前,除了技术、生产上的工作之外,其他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要很多。 第733章 相遇   如何与德仪、斯高柏在技术研发领域开展更广泛的合作,陈信生他们都提交了详细的方案,张恪将这些材料看完,都已经近黄昏了,夕阳给远处鳞次栉比屋面上的积雪映衬得愈发的瑰丽,窗玻璃上映着一道七彩的弧光。   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张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房间里不像有其他人存在的样子,也不晓得唐婧与陈妃蓉两个丫头片子跑哪里去了。将电脑拿回楼上的房间,通往楼顶露台的门打开着,传来唐婧与陈妃蓉的细语交谈。   树枝上还挂着残雪,融雪滴落到水潭里,发出叮咚泉水似的响声,水愈发的清冽。   唐婧与陈妃蓉在茶室里围着火炉闲聊,看着张恪走上来,才慵懒的站起来,有着少女无限的娇柔之美,张恪看得也赏心悦目。   夜里去孔庙广场附近吃饭,广场背倚的小秦河是明清时建邺城里主要的水路通道,这时候已经看不到当年奔波于生计的忙碌,喧嚣依旧喧嚣,不过却是另一种的酒醉灯迷,在夜色里的河水波光潋滟。   张恪他们看中一家湘菜馆,走进大厅之前的玄关里站着两名领座的女侍应生,都穿着蓝印腊染开高叉的旗袍,身材高挑,容颜秀丽迷人,略有些收紧的上身凸鼓高耸的胸脯,其中一位笑意盈盈的领着张恪他们进大厅入座。   另有别的女侍应生递上印制精美的菜单,唐婧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个领座女侍应生窈窕性感的背景一眼,与陈妃蓉并肩坐着,挽着她的胳膊轻声叹道:“那女孩子好漂亮啊。”   若说漂亮,站在大厅玄关领座的两个女孩子距唐婧、陈妃蓉还差一截,算是中上之姿,大冬天在店堂里穿着轻薄的旗袍比较显眼罢了。   至于唐婧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张恪心里也是清楚,谁都会习惯性的认为漂亮的女孩子总是娇贵的,总是应该得到呵护,他自己也不例外,心想时学斌这次吃些亏也不是这种心态?人总是对美好的事情有些额外的期待。总不能跟唐婧残酷的说在这个社会上漂亮与美丽都是廉价的之类的话吧,这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这里而不是站在夜总会的大堂里,已经多少让人感到安慰了。   张恪只是微微笑了笑,陪两个娇媚如花的女孩子坐在这里用餐,也惘顾四周射来贪婪、妒忌的目光,根据唐婧与陈妃蓉的喜爱点着菜。   “要不要喝些酒?总要好好的庆祝一下。”张恪又问道。   唐婧知道张恪说要庆祝什么,有些娇羞,说道:“吃过饭你还要开车,我不想你酒后驾车。”   “真是好女孩子,”张恪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让人过来帮我们开车就行了……”点了一瓶张裕干红。陈妃蓉倒不晓得要为什么事情庆祝,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圣诞节。   没多久,菜上来了,张恪拿过玻璃杯帮两个女孩子倒酒,给唐婧倒了浅浅的半杯,给陈妃蓉倒酒时,看到林雪与王海粟走进来,这两个狗男女现在倒是亲热。   “你想将妃蓉灌醉啊?”唐婧看张恪给陈妃蓉倒酒倒了大半杯都没停下来,侧着头看张恪,见他的眼神飘向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王海粟与林雪也在往这边看,回过头问张恪,“你认识?”   “就怕他们假装不认识我……”张恪微微一笑,看着手里几乎满杯的玻璃杯,放到自己面前,将自己的酒杯换给陈妃蓉。   张恪低估林雪了;王海粟看到张恪坐在餐厅里心惊胆颤,心里直后悔:怎么会选择走进这店?林雪心里叫了一声晦气,一定要将她讨厌看到的人排张表,张恪绝对排在前列,却神色如常的走过来,娇笑着说:“恪少神龙见首不见尾,难得看到你同时带两个如花娇艳的女孩子出来吃饭啊,这两个小妹妹是谁啊,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啊?”打量过唐婧、陈妃蓉颠倒众生的娇媚脸蛋,心里却想着要在这两张脸蛋上划两刀才叫痛快。   张恪瞥了王海粟一眼,心想就算林雪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只怕他也没有胆量跟林雪承认所谓的软件产业园立项计划其实是抄袭橡树园的东西。对林雪绵里藏针的话,张恪也只是哂然一笑,说道:“林总什么样的人不认识,这位王先生是谁,林总还没有给我介绍认识呢。”   “这位是……”林雪正要将王海粟抓到前面来介绍给张恪认识,又陡然听出他话里那么浅显的话音,疑惑的回头看了王海粟一眼,“你们认识?”   王海粟心慌慌,他既不明白为什么林雪看到张恪会有强撑着胆子似的做作,也怕张恪当场要林雪面前揭穿他。   张恪哂然一笑,说道:“王总现在不高兴往我们这些屁大的孩子堆里凑热闹了,原来是另攀上高枝了……”   张恪整日混迹在东大校园,林雪是知道的,听张恪这么一说,她自然将王海粟此时的慌然脸色理解成对张恪身份的不解。   林雪想到与张恪同在一个屋檐下用餐心里给像给塞了一团草似有着说不出的焦躁不安,没有在餐厅里坐下,转了一圈又与王海粟到另家餐厅去了。   出门后,王海粟小心翼翼的问林雪,说道:“林总怎么会认识张恪……”   ……   张恪才不担心王海粟会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喝酒的兴致很高,一瓶干红喝完,又点了一瓶。唐婧与陈妃蓉两个女孩子喝了一瓶,晶莹剔透的肌肤染着一层迷人的绯红,尤其的艳丽。出了餐厅,吹着夜里冷风,唐婧兴奋的拉着陈妃蓉去孔庙广场买气球,张恪只有无奈的跟着走过去;马海龙亲自驾车在广场外等着。只要有需要,总会有人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张恪身边,张恪只是不喜欢让人贴身跟着。   气球的体积很大,奔驰S600的空间还可以,但是塞不进七只气球。就这样,奔驰车在车尾系着七只气球张牙舞爪的从孔庙广场驶回东大校园,从学府巷穿着进校东大门时,吸引了一路的目光。唐婧与陈妃蓉兴奋的将气球系到女生宿舍楼前的篮球场铁丝网上,张恪躲在车里没胆子下来见人,心想真不该让两个女孩子喝这么多酒。   好不容易等两个女孩子恶作剧似的将气球挂好钻进车里来,就迫不及待的离开是非之地,张恪一直等车开到青年公寓社区里才敢下车,与唐婧、陈妃蓉去学府巷玩——唐婧已经跟陈妃蓉约好夜里约她一起回公寓去睡,也不用担心宿舍会在熄灯前锁门。   杜飞他们要正式将创域投资有限公司的框架搭起来,将创域网吧楼上的办公室租下来,这样公司与网吧就泾渭分明,不致引起管理上的混乱。也额外给创协划出两间活动室,不用与校学生校等其他学生组织都混在小红楼里免得相互间碰到会有忍不住干上一场的冲动。   杜飞、蒙乐给时学斌、董跃华他们放的假到今天中午就结束了,整个下午都在学府巷三楼布置办公室,张恪赶过来,他们都没有歇下来。时学斌、董跃华他们是异常兴奋的,谁能在学生期间拥有自己的办公室都会像他们这样兴奋。   “呵呵,奔驰拽着一溜气球还真是耀眼啊,风靡学府巷啊。”时学斌看着张恪他们走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刚才奔驰车尾系着七只气球开过来,他们也都看到了。   “为人要低调……”张恪笑着,考虑是不是平时出行用车换一辆不大起眼的小车,他可不想在东大人所皆知,走到那里都给眼睛盯着的感觉可不是人人都向往的。   席若琳抱着一叠文件走过来,有些分心,走到近处才看到张恪与唐婧、陈妃蓉他们,吓了一跳的打过招呼走进里侧的办公室里。张恪看到席若琳眼皮子有些微红,问时学斌怎么回事。   “刚才听到她与那个王海粟在电话里争吵来着……”时学斌现在对王海粟自然不会再有一丁点的好感。   张恪微微一笑,也不会将餐厅遇到王海粟与林雪的事情跟他们说,唐婧看到杜飞从一间办公室里走出来,喊住他,有些不大确定的问道:“你们还缺不缺人,免费劳力要不要?”   张恪搂着唐婧脖子揉着她顺滑的头发说道:“他们忙得屁股冒烟,就你傻乎乎还问他要不要免费劳动力。”   漫长的冬季假期,就算要去新芜渡假,也要等内地的高校放寒假才行。唐婧想留在张恪身边,就算偶尔要回海州也只会住两三天慰藉一下老爸老妈的相思之苦,但是又怕留在张恪身边无所事事会影响到他,陈妃蓉平时还是要学习的,能与盛夏一起到创域公司帮忙,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了。 第734章 新职员   融雪的夜晚会格外的寒冷,清晨冰冷的雾气在室里像水流似的流敞着。   “好冷!”唐婧推开卧室门,给冷空气一激,浑身的寒毛都给激立起来,悄悄的走到张恪的床头,清晨醒来睡不着,还想着偷偷摸摸的过来看这猪头一眼就再回房间睡上回笼觉,走到床头却看见张恪睁着眼睛。   “啊,你醒了?”唐婧跪在张恪的床边,手捧着他温热的脸。   张恪将被子掀开,要唐婧钻进去。唐婧摇头说道:“妃蓉一会儿就要醒过来……”   “就说一会儿话,你这样不冷吗?”张恪伸手抄着唐婧柔软的腰肢,拉她上来。   唐婧穿着睡衣,没想到张恪卧室里会这么冷,半推半就钻进被窝里,嘴里还娇嗔的抱怨着:“大冷天的,你怎么将窗户开着睡觉?”娇柔的身子蜷在张恪温暖的怀里。   张恪抄着唐婧的腰肢,隔着轻薄的棉质睡衣,感觉着腰间柔软却弹性十足的肉感,销魂得很,张恪自然不会浅尝则止,闻着发际淡淡的清香,双手从腰间抄进睡衣里,包握着盈实触感如凝脂似的臀肉,双腿间的肌肤更是细腻滑嫩得老命,转瞬间就让小妮子媚眼迷离、浑身发软,粉润的小嘴还念念不忘:“不要,妃蓉一会儿就会醒;不要这样,妃蓉一会儿就会醒……”虽然她才初识性事、还没有到沉溺、纵情享受情欲的年龄,但是给张恪那双经验老道的手肆意挑拨着没多久就情欲高涨。虽然有在挣扎,只是这种温顺到极致的挣扎对张恪只是火上浇油。张恪翻身将动人到极致的娇躯压在身下,看着这张春意盎然面带桃色的精致脸庞,心间翻涌着柔情蜜意,花开堪折,昨夜念着又不能让她与陈妃蓉分开睡,这时候怎可能让她挣扎走?手伸到她的臀下轻轻托起,唐婧心里也是矛盾得很,犹豫再三还是轻轻悬起臀让张恪将自己的睡裤脱下。   就在张恪将唐婧的内裤连同睡裤扯到膝盖弯的关键时刻,门外过道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唐婧走进来时房门都没有掩上,这时候又听见陈妃蓉与孙静檬的说话声:   “唐婧还没有醒过来?”   “刚才迷迷糊糊听见她起来了,可能在厕所里……好想睡觉啊。”   听陈妃蓉娇柔却睡意十足的说话声都要打哈欠了,唐婧瞬时从情欲迷离的状况清醒过来,将裤子拉好,从被窝里钻出来,将张恪按倒在床头,附到他身边轻声说:“快装睡……”   张恪哭笑不得,多美妙的晨练啊就这样给强行中止了,心情郁苦啊,还得闭上眼睛装睡,听着这妮子故装镇定的跑过去轻声招呼站在过道谈话的两个女孩子:“我在猪头这里呢,猪头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给他脸上画两道……”张恪心想唐婧跑过去开门时大概将桌上的油笔拿到手里了,能够想象她虚张声势向陈妃蓉、孙静檬挥舞手里油笔的模样。听着三个女孩子摒住呼吸的蹑步走进来,张恪在考虑是不是要假装醒过来呢,还是任她们在自己脸上乱涂乱抹。   大腿上肉一紧,给只小手掐了一下,张恪晓得是唐婧在警告他不要醒过来,只得默默忍受着。听着三个女孩子压抑的吃吃笑声,还一边抽气轻声的说好冷,能感觉到她们的小脸都贴得很近,好几道灼热芬芳的鼻息都扑到脸上,心里想要是能将这三个女孩子都抓进被窝里生活该是多闰好!   男人的梦总是奢侈得很。   等她们画得差不多,张恪才伸了个懒腰假装醒过来,三个女孩子受惊吓的一哄而散,要逃出门去,张恪顺手只来得及将唐婧抓住,他也只想将唐婧抓住:“你也太可恶了,要我装睡还在我脸上瞎画,要我怎么惩罚你?”   唐婧脸皮很薄,绝不敢在别人知道的情况还跟张恪做那事,一边笑着喘气,一边喊陈妃蓉、孙静檬过来救她。张恪怕她在冰冷的空气里暴露的时间太长容易得感冒,放她逃出房间去。   陈信生与丁槐早晨从海州出来,要到中午才能赶到建邺来,肖晋成从英国乘飞机赶到建邺,飞机上午九点钟就抵达了。张恪不喜欢一本正经的坐到装修豪华的办公室去,便在公寓里接待肖晋成。   这次随肖晋成到建邺的,还有爱达在日本、韩国设立的两家独资子公司的负责人陈俊辉、赵文煜,张恪还是首次接见这两家子公司的负责人。   一般人看外表很难想象公寓的豪华,楼上三间卧室,楼下两间客房,张恪不是会对自己吝啬的人,仅他那间带书房的卧室就要比一般的中套还宽敞些,也方便他需要安静的处理事务时不给房子里的热闹打扰到,楼下除了两间客房之外,客厅之外还有多媒体放映室与会客室,楼顶的空中庭园更是要求整体的承重结构有别于其他公寓,已经可以算得上奢华了。   学府巷建成之后,肖晋成还是初次到建邺,他们过来时,陈妃蓉、孙静檬回学校上课去了,唐婧跟着盛夏一起去创域公司帮忙,他就在楼顶的庭园里向张恪汇报这段时间来海外市场的筹备工作,看着在寒冷冬季里精致动人的庭园,不无羡慕的说道:“在这里招待德尔法西、艾默一行人也合适……”   比起商务招待,张恪知道那些美国人更重视非正式的私人宴请,比起商务招待更有人情味,也更能促进双方的交流与沟通,肖晋成与成汉璋都是在美国生活成长的华人,肖晋成还有在日本读书、生活的经历,他真是更适合海外的商业环境,也是让担任海外运营部总裁的主要因素。   张恪说道:“有这想法,日程上稍稍调整一下也可以……中餐,我倒是想在这里招待你的,还怕你会觉得寒碜。”   “你是我的老板,你就是请我去吃路边摊,我也会觉得荣幸备至的……”肖晋成笑着说,又回头问陈俊辉、赵文煜这两个日韩子公司的负责人,“你们不会介意在这里用餐?”   陈俊辉是留日的北大学生,留学毕业后就在日本工作定居,原在日本索尼株式会社音响部门任职,锦湖九月初才在日本正式注册成立全资的子公司爱达(日本)株式会社,负责爱达电子产品在日本的销售,陈俊辉应聘成为肖晋成在日本开展业务的助手。除了这家子公司之外,锦湖在日本东京设立产品设计中心、在日本筑波市设立技术研发中心,还并购两家中小规模的电子工厂。张恪的设想,他会将锦湖在日本所有的资产与业务都整合到日本子公司——爱达(日本)株式会社中去,只是眼下事情千头万绪,相关的工作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展,日本子公司目前的职能还很单一,只是负责爱达电子产品在日本的销售。只不过截止今日,还没有向日本市场推出正式的电子产品,陈家俊在索尼音响部门的工作经验将帮助爱达推出的第一款数字音频播放器在日本市场的销售。   赵文煜原籍沈阳,朝鲜族人,留学韩国汉城,原在韩国HYNIX半导体株式会社旗下的现代显示技术部门任职长达八年之久,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作为韩国三十家大企业之一HYNIX公司遭受重挫,大幅降薪裁员,赵文煜与公司里许多华人工程师与管理人员首先给列入被裁撤的名单之中,爱达(韩国)株式会社十月底才注册成立,赵文煜也是十月底才正式加入。   锦湖正处于极速的扩张之中,得心应手的海外人才极度匮乏,与其在国内挑选对海外商业环境不甚熟悉的新手去担任要职,还不如让陈俊辉、赵文煜这些有能力的人一加入之后就予以重用。   整个海外运营部的重要成员在锦湖体系内算是资历最浅的,就连海外运营部总裁肖晋成加盟锦湖的时间也才刚刚满一年,陈俊辉、赵文煜入职的时间更短,入职之后就给繁重的事务压着,还没有机会到国内、到锦湖总部来,之前就与陈信生等锦湖高层有过几次接触,锦湖背后的大老板还是第一次见面,果然年轻得吓人,这一点,肖晋成倒没有唬他们。   见肖晋成开玩笑的问他们介不介意中午在这里用餐,陈俊辉、赵文煜自然笑着摇头,心里对这次的见面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第735章 为何一拖再拖   在韩、日设立的两家全资子公司,目前的业务范围很狭隘,规模也很受限制,但是锦湖计划在未来将对韩、对日的业务都并入两家子公司的框架之下,那子公司的规模与地位将陡然提高。陈俊辉、赵文煜在过去很短的时间里,就对锦湖有比较深入的了解,这是由于他们刚加入锦湖就获任重要职务的缘故,锦湖崛起的光辉让他们这些熟悉当代公司制度与运行规律的人都要为之赞叹。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之所以刚加入锦湖就获任要职,在于锦湖极度缺乏海外扩张的人才。当锦湖在海外市场运营有一段时间之后,这种急迫将会得到缓解,那他们的作用也将不是无可替代。要想真正的融入锦湖获居高位,要努力的工作,展示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当然,似乎获得眼前这个青年的认同更重要一些。当然,经过初步的交流,要想得到认同,也只有努力的工作展示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一条路可以走。   张恪对陈俊辉在日本索尼、赵文煜在韩国现代显示技术株式会社的任职经历很感兴趣,日本索尼是锦湖要追赶的目标,韩国现代显示则刚从日本引进第三代TFT液晶屏的生产技术,也投入相当大的人力、物力进行第四代TFT液晶屏的研发,天晓得张恪对TFT液晶显示技术是多么的眼馋,这几乎可以说是未来消费电子产业最重要的一块市场。   虽然台湾、韩国多家电子企业都从日本引进TFT液晶屏生产技术,但是最为关键的,在这么多家电子企业中,现代显示技术株式会社的母公司正经历亚洲金融风暴带来的巨挫而陷入举步唯艰的困境之中。   若是历史还循着大致的轨迹前行,现代显示应该会很快从他的母公司脱离出来落入债权银行的手中。对于债权银行来说,不会有将企业好好经营下去的意愿,选择合适的买家出售尽可能弥补损失才是最首先要考虑的。   可惜啊,锦湖此时还没有足够的财力将现代显示一口吞下,就算能筹措到足够的资金,要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吸收消化也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很可能会一不小心给这个庞然大物拖累,让整个锦湖都陷入危险的边缘。亚洲经济势态在九九年之前不会彻底的好转,债权银行在此之前也不可能找到合适的买家,张恪不会急着这时候就对现代显示下手。   不急着下手,但是锦湖还是有些工作可以积极去做的。现代显示陷入财务上的困境,被迫对员工采邓降薪裁员的措施,张恪要在韩国的子公司尽可能的去吸收现代显示技术株式会社的工程技术与研发人员。   这是抽空战术,工程技术与研发人员永远都是优质的资产,所以要尽可能利用合法的手段将这些优质资产先抽离出来。   张恪暂时不会将他内心的想法坦露出来,只解释道:“爱达晶屏电子在STN液晶显示技术上有许多需要加强的地方,现代显示在这上面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若是可行,在韩国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实验室来加强一下STN液晶显示技术的研究……”   STN也是液晶显示技术的一种,只不过是低档的一种,像寻呼机的黑白显示屏多采用STN液晶技术;液晶显示器、液晶电视以及手机等多种电子产品的彩色显示屏却绝大部分都采用TFT液晶技术——两者在技术与生产上的投资差距要差上两个数量级。   ……   陈信生、丁槐中午之前抵达建邺,他们也直接到公寓来用餐。   公寓这几天会用来招待宴客,招待工作有专门的厨师与工作人员来处理。   陈信生、丁槐这段时间每个月都飞日本、韩国两三次,他们早就与陈俊辉、赵文煜有过较深的接触,赶到青年公寓,首先是问他们两人:“怎么样,有没有大吃一惊?”   陈俊辉、赵文煜哂然一笑,这个问题当着张恪的面还有些难回答。要说没有大吃一惊那是骗人;要说有大吃一惊,会不会显得有些不够尊重?   陈信生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这时候跟他打交道,恪少好歹都进大学了;我刚跟他打交道时,他还在读高一……”   陈俊辉、赵文煜似乎还没有认真去想过锦湖起初脱胎成形时大老板才是十六岁的少年——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张恪哂然一笑,朝陈信生摊着手说道:“没必要迫不及待的揭我的老底,”指着肖晋成说道,“我们还是先听听海外运营部这段时间来的工作吧……”   肖晋成是爱达集团海外运营部总裁,大项目部成员之一,这段时间除了协助陈信生、丁槐在海外进行技术扩张、招募优秀的华人科学家与工程师之外,还协助锦湖在海外的元器件代工与采购业务。像i19、i08两款手机,即使锦湖掌握了相关技术,但是限于国内以及锦湖自身的制造工艺水平,有些的元器件还需要在委托新加坡、台湾、日韩的电子工厂代为加工。锦湖号称i08手机国产化率达到80%,还是有相当多的水份,只能说技术掌握程度达到80%,毕竟要形成完整的电子产业体系绝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事情。在这个过程当中,锦湖与德仪的合作最多,锦湖绝大多数的芯片都是委托德仪代工,这一切要等中晶微芯与海州、建邺的整个数字手机产业体系建立起来之后才会得到根本性的改善。有些技术水平跟不上的零配件,还需要直接向海外电子厂商采购。   除此之外,肖晋成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筹备代号M-1的MP3数字音频播放器海外上市的工作。   MP3播放器,锦湖早就已经具备相对成熟的技术,海外上市的工作却一拖再拖,现在都是十二月底了,还没有最终确定海外上市的时间。   “M-1强大的生命力与广阔的市场前景,我们都深信不疑,完全可以说是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电子产品,在全球范围内,锦湖还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肖晋成说到这里,稍停顿一下看了张恪一眼。   张恪笑着说:“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听到这种话,不会有什么不适应,将你们召集过来,难道我是为了听你们阿谀奉承不成?”大家都哈哈一笑,张恪继续说道,“M-1是款全新的电子产品,另一方面,爱达在海外市场还是全新的、没有任何品牌知名度积累的公司,市场推广工作的难度很难去预测到底有多难,特别是海外市场的商业环境与国内完全不一样,在国内自以为很漂亮的市场营销手段拿到海外市场上去就有如儿戏,在专利技术与播放内容的知识产权保护方面,也需要更加严格与缜密的去对待。锦湖要参与全球竞争,这时候就要遵守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这些东西,我完全明白……”   陈信生微微点了点头,国内许多成功的企业家,对海外市场商业环境的认识很浅薄,却有着到海外市场掀风鼓浪的野心。跑到别人的地盘上却不熟悉别人的游戏规则,很难想象会有好的结局,所幸锦湖在这方面没有太大的担忧。   肖晋成对此也有极大的感触,陈信生正大加盟锦湖的时间是在今年三月,甚至比他都要晚,组建爱达集团,苏津东对锦湖的崛起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其才华、能力也极为耀,但是最后舍苏津东而用陈信生担任集团总裁,因为陈信生是更适合锦湖推动全球战略的人选。没有陈信生,很难想象锦湖会在今年的全球技术扩张战略中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这种用人的魄力与气度,也是锦湖让人值得尊敬与向往的地方。   张恪又说道:“当锦湖拿出这款产品推向市场,我们的海外同行们将能够利用他们的游戏规则制造足够多的陷阱阻止我们从这款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新产品中获取我们应得的利润,这点几乎是绝对肯定的。就算我们的竞争对手都很有‘公平竞争’的精神,仅凭我们自己的努力,要将M-1通过市场化运作需要多少时间才能让它成为音频播放器的主流,一年、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我们的竞争对手彻底的解析我们的产品技术‘复制’出类似的电子产品出来。所以我宁可前面的工作做得细致一些,这样也有时间为我们的竞争对手进入这个市场制造成更多的障碍与陷阱……” 第736章 接机   建邺的冬季有着尖锐刺骨的湿寒,梧桐树稀疏的枝梢遮着天空。   机场前的停车场开阔平坦,寒风肆虐的扫荡着,空气中振荡着呼啸的响声,在青年公寓用过餐,张恪与陈信生、丁槐、肖晋成等人一起到机场给德仪、斯高柏的高层接机。   张恪下车来,给陡峭的寒风吹了一身,骨头给细针扎似的寒冷,跟随后下车的陈信生笑着说:“没想到南方也有这么冷的冬天吧?”   陈信生刚要张嘴说话,一小股旋风挟着雪粒、枯叶吹来,给灌了一嘴的寒风呛得难受,闭紧嘴挥手示意赶紧进接机大厅再说话。张恪笑了笑,竖起领子、拢紧衣襟侧过身子背着风往接机大厅走去,走进宽敞明亮、温暖如春的接机大厅,意外的遇到两个熟人,科王高科的总裁郁萍与谢家的小魔头谢子嘉。   在暖气充足的接机大厅里,郁萍将柿黄的薄呢绒大衣拿在手里,紫色的紧身羊绒衫让她的身材看上去凹凸有致,胸、腰、臀的曲线不至于十分的夸张,但是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女人的体态便该是如此的风流有味道;羊绒衫的领子很低,虽然脖颈还系着杂色碎花的丝巾,但是偶尔露出的白嫩若凝脂的胸前肌肤却是格外有诱惑人心,不得不承认她还真是一个少有的美人。   不晓得这女人在获得科王高科的股权并担任要职之后还与周富明有没有一如既往的勾连,见她们站在大厅里,似乎要接待的客人马上就要下飞机了,张恪只是略一点头,并没有要主动去打招呼的意思,与陈信生他们往等候区域的咖啡厅走去。   虽然谢子嘉也明丽秀美,但是经过的男人都把不自觉的目光往更具有女人味的郁萍身上砸,见张恪这家伙也是如此,谢子嘉的心情可想而知有多郁闷了,抱怨的说道:“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跟你一起出来真是个巨大的错误……”   “都站在这里好一会儿可没听见你有什么抱怨,”郁萍笑着说,“要不要我将诱奸男人的手法都教给你?”拉着谢子嘉朝张恪他们走过去。   张恪他们可以姿态颇高的到等候区域找座位坐下,郁萍可不认为有资格对张恪他们的到来可以视若无睹,心里同时在想: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让张恪、陈信生、丁槐这些人物到机场来接机?   “能在机场遇到恪少您还真是荣幸呢!”郁萍伸出纤纤素手,又主动解释她与子嘉出现在机场的原因,“我们在建邺注册的手机设计公司从韩国聘了两名设计人员,航班还有二十分钟才抵达……本来陈静也要一起来接机的,她临时给海州那边的事情给耽搁了,要到晚上才能赶到建邺来。”   要仅仅是郁萍,张恪连站都不会站,但是有谢子嘉这个谢家常常不按规矩出牌的小魔女在,张恪不想给自己增加什么不可预测的麻烦,只有欠着身子请她们坐到对面的沙发说话。   科王高科这次虽然获得全部的数字手机制造技术授权,但是并没有能力消化所有的技术,陈静她们将手机整机设计与组装技术作为正式进入数字手机产业的切入点。   科王高科要提高在整机组装方面的能力,张恪曾授意要苏津东派人支援一下,事后也没有关心过。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实质性的进步。至于科王高科在建邺注册成立手机设计公司的事情,张恪还没有听下面人提起过——苏津东他们即使知道,也不会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跟他汇报。   听说陈静天黑之前也会赶到建邺来,想必她们对手机设计公司的事情十分重视,这对科王高科来说是一项明智的举措,张恪想起他近期在东大校园都没有碰到过谢子嘉她人,笑着跟谢子嘉说:“这个设计公司是你在负责?真是令人期待啊。”   听到张恪虚伪敷衍的话,谢子嘉睁大眼睛盯着张恪,说道:“要是我告诉你这家设计公司与创域公司隔巷相望,昨天夜里我还看见你站在创域公司的窗户边跟两个女孩子眉飞色舞的调情,你会有什么反应?”   “呃……”张恪愣了一下,脑子有些僵滞,昨天夜里他的确站在窗户边跟唐婧、陈妃蓉闲扯,下意识的问了一声,“真的?”   杜飞他们决定将创域公司与网吧的管理彻底分离,将网吧楼上的第三层建筑租下来作为创域公司的办公室,虽然还没有正式启用,张恪也去看过三四回,真是没有注意到巷子对面的房间竟然是科王高科新近成立的手机设计公司。学府巷分外街内巷,内巷相对来说很狭窄,加上两侧的廊巷也只有十六米宽,二层以上就有穿街骑楼相通,两家公司算是紧挨着。   张恪哑然失笑,看来学府巷以后会相当热闹。谢子嘉这个人虽然让人望而生畏,但是她在商业上耀眼的才华却是不容置疑的,只要时机合适就会绽放光华,张恪心想着回去得要告诉杜飞他们,就算在学府巷这么小的地盘上,他们也不会再是一枝独秀了。   郁萍与谢子嘉等候的两名韩国手机设计人员二十分钟之后准时走进接机大厅,一男一女,长相普通,是那种典型的韩国面孔。   九十年代中后期,韩国的手机制造技术并非很强,但是他们很重视手机的产品设计,这是韩国手机在弥补与其他海外手机厂商差距方面做出的重要努力。这一点也是锦湖要借鉴的,锦湖在韩国设立产品设计中心。   谢子嘉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要张恪亲自出马到机场接机,但是她们接到人之后又不能死活赖在机场不走。进了车,谢子嘉用英语与两名从韩国聘请的设计人员交流着,脑子里还盘旋着这件事,背包里的手机响起,拿出来见陈静打来的电话:“……啊,你已经到建邺了,还以为你没这么早呢,接到人了,我们马上正在回市区的路上。”   ……   从远在太平洋彼岸飞来的国际航班准时抵达建邺国际空港,倒是从北京出发的飞机延时了一个多小时,张恪接到德尔法西、艾默一行人,还要继续在机场等候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青。   德尔法西身为德仪的高级副总裁,他所负责开发与商业化运作的数字信号处理器相关业务长期以来都是德仪的核心业务,在德仪管理层的地位也仅仅次于首席执行官安吉伯等少数几人而已。   欧美人的身材通常都比较高大,张恪一米八、略显削瘦的身材站在艾默身边就跟小朋友似的,德尔法西却是一个例外,今年才三十七岁的德尔法西比张恪要矮上半头,深褐色蜷曲的短发,肤色与脸形倒是接近亚洲人的标准。   张恪在年初的美国达拉斯之行,与德尔法西有过简单的接触。看到德尔法西走在众人的前面进了接机大厅,张恪还考虑着要不要热情洋溢的来个老朋友式的拥抱,没想到接近两米的巨型生物艾默却从后面插上来给他来了个熊抱,拿腔调怪异的普通话说道:“每次过来你都能给我一个天塌下来的惊喜,希望这次也不要例外……”   天塌下来就是不惊喜了,张恪能感觉到经过的人群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从艾默的怀抱里挣扎出来。艾默这家伙看上去很粗线条,要是认为他这个人好打交道,那就给他迷惑住了。让艾默一搅局,张恪只有克制的伸出手与德尔法西握手,说道:“欢迎你们到中国来,对您的到来,我与锦湖同仁都感到极大的荣幸……”   “德仪总是喜欢跟快速成长的公司打交道,”德尔法西说起汉语来字正腔圆,让人叫绝的是,德尔法西从没有在汉语言环境里生活过,他礼节性的与张恪握手寒暄,为人略显古板,甚至有板有眼的说客套话,“锦湖在过去三年速度的成长令人惊叹,可以说是全球业绩增涨最迅速的公司之一,在我出发到中国之前,安吉伯还跟我说起他为能在三年前接受你的建议而感觉骄傲……”   陈信生差不多与德尔法西同期进入德仪任职,也同时在德仪数字信号处理器部门工作,在德仪内部的发展,德尔法西要远远强过陈信生,并不是意味着陈信生的能力要比德尔法西差。在德仪内部,陈信生做到中国区总裁,差不多是华人工程师或管理人员在德仪体系内获得的最高职务。   德尔法西与陈信生十分的熟悉,曾长期共事,相互拥抱着打招呼,德尔法西说道:“我就说过,你的离开,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项不容忽视的损失,甚至要拖延亚洲区市场的重新整合……”   当下全球的电子产业主要集中在欧美、日本等经济发达的地区,中国的市场在德仪的全球战略中还不占据显著的地位,甚至还远远不及韩国、台湾的市场。要是陈信生不离开德仪,德仪考虑到未来市场增涨的趋势,会将台湾、香港等地的业务并入大陆的子公司,设立大中华区。但是陈信生选择离开德仪加入锦湖,他的继任者周正青还没有资格去统辖大中华区的业务,所以德仪对亚洲市场的业务整合也就暂时拖延下来了。   陈信生笑着说:“就算我离开了德仪、加入锦湖,也是为德仪与锦湖的共同利益而努力,相信此行不会让你失望。”   德尔法西微微一笑,陈信生的话他当然是有保留的听一听,维护雇主的利益是职业经理人必须遵循的最基本准则。   等到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青抵达建邺国际机场之后,张恪就陪着德尔法西、艾默一行人乘车返回市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斯高柏公司驻广州办事处的负责人同时抵达建邺机场,他们都将由锦湖统一按排住进靠近东郊的希尔顿大酒店。   返回市区时,已经是黄昏了,风很大,挟着干雪在机场通往市区的道路扫过。雪中的水分给吹干,天气又冷,融化的速度会很缓慢,说不定等下一场雪来临之前,地上的积雪都还没有完全融化。   艾默借着老朋友的便利,与张恪挤一部车,陈信生、丁槐则陪同德尔法西乘坐另一部奔驰,这次接机总共安排了六辆轿车。   张恪晓得艾默这么热情的挤上车来,是有事情要抢在正式谈判前说。不论锦湖在国内多么耀眼,在国际上的地位还远远不能跟德仪相比,倒是与斯高柏可以相提交论了。   锦湖、斯高柏与德仪在SVCD解码芯片上的合作,让三家公司的关系变得非常的紧密,但是三家公司在地位上是不对等的。虽然锦湖在过去一年时间里,还与德仪开展了多项合作,貌似锦湖与德仪的关系更应该密切些,但是在商业上,商业利益永远是需要优先考虑的要素,这一次的合作,锦湖要想从德仪那里取得更有利的合作条件,取得斯高柏的支持是很重要的。 第737章 斯高柏的野心   “我在年初就向公司董事会强烈建议在中国成立投资公司发展在华的业务,可惜很少有人能清晰的看到中国市场辉煌的未来,都削尖了脑袋只想在欧美地区出人头地,”艾默与张恪挤到一部车里,车队刚刚启动往市区行驶,他就迫不及待的抱怨起来,“要是能有锦湖三分之一的迅捷,也不至于拖拖拉拉到今日才决定在成立投资公司来负责在华业务……”   听着艾默在车厢里大声的抱怨,张恪微微一笑,也不晓得他的话里有几分矫情,也不晓得他所说的“三分之一的迅捷”是怎么计算出来的,不过他这种看似耿直的性格会很讨人喜欢,这往往是他降低谈判对手心理防线的有效手段。   “斯高柏要在中国成立投资公司?”张恪故作诧异的说道,“斯高柏销给国内碟机厂商的SVCD解码芯片由代理商代为辛劳,所谓的技术支持工作也十分的轻闲,有必要成立公司?”   “……”艾默指着张恪笑了笑,“你就幸灾乐祸的希望我们在专业化竞争的思路上钻牛角尖永远都走不出来?”   “两种市场环境,两种运营模式,孰优孰劣还不会阖棺定论,怎么能说是钻牛角尖?”张恪坦然说道,“当然,斯高柏决定在中国成立投资公司,扩大在华业务,我们是乐于看到的……”   之前斯高柏管理层动作缓慢,不是他们不重视中国以及广大新兴地区的市场,而是斯高柏的管理层将斯高柏定位在数字视频芯片与技术解决方案供应商的角色上,其之前在华业务就如张恪所说的那样只需要办事处级别的办事机构就能胜任。   张恪对历史上斯高柏的发展轨迹不是很清楚,既然斯高柏决定在中国成立投资公司,扩大在华业务范围,这已经不同于一般欧美公司专业化竞争的运营思维。   斯高柏在数字视频芯片上的技术堪与TI比肩,在这个层次上,锦湖对斯高柏几乎没有什么帮助。既然不能让别人有求于自己,那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好处的可能性自然也就很小。   斯高柏扩大业务范围、有意进入新的业务领域,这自然是张恪乐意看到变化,这意味着锦湖可以在更广阔的领域与斯高柏开展更密切的合作。   车窗外的寒风凛冽,张恪等着艾默继续说下去,艾默却收住了话匣子。   张恪等了一会儿没见艾默开口,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似笑非笑的翘起来还拿捏起姿态来,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说道:“斯高柏选择这个时机在中国成立投资公司,想必是在DVD编解码器方面取得突破吧?”   “……”艾默张了张嘴,诧异的说道,“我的表情应该不可能透露这么多的消息吧,你怎么会一下子就猜到要点?”   “你要不是在这里挤眉弄眼、装神弄鬼,我还不会往那方面去想……”张恪笑着说。   在既定的历史轨迹上,斯高柏一直是全球视频解码芯片最主要的供应商之一,其视频解码芯片的应用包括VCD、SVCD、DVD、数字电视等一系列的视频播放设备。斯高柏解决DVD编解码器的技术难题应该是迟早的事情;另一方面,对于斯高柏来说,能让他们主动找锦湖的,最有可能就是在DVD影碟机上的合作了。   都让张恪随口猜中了,艾默自然不再故弄玄虚,直接相告:“现在没有哪家公司宣称拥有DVD碟机全部的专利技术,最终都只能交叉授权使用相关专利技术。很多相关专利技术都没有过十八个月的专利保密期,也就不清楚最终的专利技术分布情况。我们在编解码器方面取得一些突破,想必泰忒光电研究院在机芯上也有一定的成就吧。当然,比起飞利浦、索尼这些公司在DVD碟机研发上的投入以及可能取得的成就,我们两家公司都有很大的不如。要是我们两家公司不能联盟起来,分别在与其他公司进行交叉许可授权谈判时,就会受到打压,说不定还会给排斥在最终的DVD产品市场之外……”   “……”张恪张了张嘴,想不到斯高柏公司竟然是想直接进入终端的产品市场,而不再满足其数字视频芯片供应商的角色,不然他们只需掌握编解码器方面的专利技术就足够了,根本不需要与其他电子厂商进行交叉授权。   张恪沉吟了片刻,说道,“我也不瞒你说,泰忒在机芯上的确取得一些专利技术,但是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是锦湖与德仪合资而成,各持半数的股权,你为什么之前没有与德仪在这方面进行接触?你与德尔法西先生同乘一架飞机这么长时间,就没有想起来要先与他先沟通一下?”   艾默说道:“德仪进入终端消费市场没有什么兴趣,我想只要不损害到德仪的利益,德仪会乐意让锦湖主导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的运营方向;另一方面,锦湖在SVCD碟机上的许多应用与软件专利技术同样可以适用到DVD碟机。我们既然要联合起来,自然希望筹码许多越好……”   张恪静心想了想,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发展,DVD专利技术联盟要等到九九年年中才会正式成立,在此之前,各DVD专利技术拥有厂商都各自为阵。在众多拥有DVD专利技术的电子厂商中间,锦湖与斯高柏起步较晚,在拥有专利技术数量与关键性专利技术方面都要处于一定的弱势,先联合起来倒不失为扭转弱势地位的明智之举。   这次邀请艾默一行人到建邺来,除了调整与德仪、斯高柏三方在SVCD解码芯片上的合作模式之外,主要是谈寻求三方在MP3数字音频播放器上的合作可能,没想到艾默刚到建邺就主动提到在DVD碟机上进行相关的合作,算是意外的收获。   ……   半个小时的车程就抵达东华门内的希尔顿大酒店,抵达酒店之后就准备用餐。   在空中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德尔法西与艾默一行人还没有将时差倒过来,人都很疲倦,用过晚餐之后,在酒店会室厅只简单的交谈了一会儿,就安排他们进入房间休息。   希尔顿酒店是这次商务会议的主要场所,在此期间,陈信生、丁槐、肖晋成等人也入住希尔顿酒店。时间尚早,张恪与陈信生、丁槐、肖晋成三人都聚到陈信生房间里讨论事情,张恪将艾默在从飞场回市区路上表达要合作的意思告诉他们。   “斯高柏也想直接生产碟机进入终端市场啊?”丁槐说道。   “他们也清楚肯定有其他公司在DVD编解码技术上取得突破,不再是他们一枝独秀,所以不可能复制他们此时在解码芯片市场上的暴利模式。进入最终的产品市场,也是避免业绩滑坡的一种迫不得已的努力……”陈信生略加思考就大体能推测出斯高柏的商业意图。   肖晋成说道:“既然斯高柏想进入终端消费市场,那他们未来的市场优势应该在欧美地区,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借助斯高柏将MP3播放器打入欧美市场,将MP3播放器的产品技术拆开来授权给他们使用?”   根据反垄断国际公约,禁止专利权的滥用,要强制许可的要求,专利技术必须授权第三方使用,避免一家公司借助专利技术垄断市场。   锦湖要参与全球竞争,就要遵守游戏规划,在MP3播放器正式推向市场之前,要先将相关专利技术授权给第三方使用。授权时间是拖的越晚越好,至少在锦湖将MP3播放器推向市场之初不会出现竞争者;授权对象的选择也很考究,既要尽可能的在授权过程中拿专利技术换专利技术互通有无——收取许可费用倒是少数,又要防止对方成为自己的直接竞争者。   这也是锦湖首次涉及海外市场,无论将相关技术授权给哪家企业,都会让这家企业成为锦湖的直接竞争者。授权给实力弱小的公司,还要考虑这家公司会很容易给其他大公司兼并。   听肖晋成这么建议,张恪听后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前期的目标是日、韩、新加坡、台湾等亚洲发达地区的市场,欧美市场是我们眼下力不从心的地方,将此时的欧美市场让给斯高柏去开发,也未尝不是好的选择……” 第738章 动静有些大   唐婧还在建邺,张恪没有在希尔顿大酒店逗留太晚,想着要是唐婧不会觉无聊,以后倒是可以带着她一起出席这样的商务宴席。   到学府巷,已经过了宿舍熄灯的时间,街上还有些学生在逛荡。杜飞、蒙乐、时学斌等人都不得轻松,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筹备工作忙碌,张恪走进去,他们正坐在还没有分隔的大办公室里讨论明天的工作内容,唐婧与陈妃芝、盛夏都在一边认真的听着。   唐婧穿着粉红的格子外套,丰盛的长发拿根橡皮筋随意的束在肩后,看到张恪走来,神态慵懒的挥着手,抑不住要打哈欠,娇羞的掩着嘴唇,脸颊绯红,白嫩的脸蛋在灯光下分外的柔和娇媚。   张恪走过去,与唐婧挤在一起,将她搂在怀里,拧过头看着看窗户对面的房间灯暗着,伸脚踢了踢杜飞,让他看对面的房间,说道:“你晓得对面是什么公司?”   “哦,当然知道,”杜飞笑着说,“陈静她们黄昏时特地跑过来打过招呼了,你又不在这里。”   “这样啊,我也是在机场遇到谢子嘉才晓得她们竟然将手机设计公司开在对面。”见杜飞他们都晓得这事,张恪便不再多说什么,又不是特别想着与陈静在建邺见面,见唐婧眼皮子松软,拉着她的手先回去睡觉,唐婧自然将陈妃蓉拉上。下楼时,张恪心想要是唐婧在建邺整天与陈妃蓉粘在一起,自己岂不是很郁闷?   ……   唐婧放寒假从香港回来,总要回海州住几天,不然她爸妈唐学谦、顾建萍能伤心死;第二天上午,张恪让公司派车专程先送唐婧回海州住几天。   锦湖与德仪、斯高柏的技术合作谈判正式展开。锦湖这边除了陈信生、丁槐、肖晋成之外,苏津东上午也抽时间赶到建邺来参加具体的谈判,谈判技术上的咨询,橡树园有着一个庞大而实力雄厚的技术顾问团队。   张恪原想上午赶到希尔顿大酒店参与第一天的谈判,在学府巷这边坐上车就接到陈信生的电话说酒店那边有些记者出没,而且目光就是瞅准他们,张恪只得临时改变参与第一天谈判的决定。   从十一月底政企联合组成的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就在建邺、海州同时大规模的展开数字手机技术的公开授权,国内众多意欲进入数字手机产业的电子厂商都纷纷到建邺、海州注册开办实体以获得技术授权。   这段时间,许多国内电子行业的明星人物都齐聚建邺,西装革覆的出入像希尔顿大酒店这样在建邺市内为数不多的豪华酒店。   国内电子行业,这两年风头再健,都罕有企业能与爱达相提并论,陈信生、苏津东、丁槐作为拉动爱达集团崛起的三架马车,自然耀眼无比。倒是肖晋成虽然同为大项目部成员,只不过这段时间来很少在国内露面,脑袋还没有来得及顶上什么耀眼的光环。   其实昨天张恪与陈信生、丁槐到机场给德尔法西、艾默一行人接机,再陪同他们一起进入希尔顿大酒店就同时出现在机场、希尔顿大酒店的业内同行注意到了。到今天上午,就有消息灵敏的媒体记者到希尔顿大酒店来守株待兔。很快,德尔法西、艾默等人的身份也先有小道消息泄露出去。锦湖刚刚才将价值数亿的数字手机技术资产与业内企业分享,现在媒体对锦湖的动静都很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吸引大片的目光,更何况是德仪高级副总裁德尔法西这样在国际电子行业鼎鼎有名的人物到访,而爱达集团的三位巨头都同时出席招待活动?很快就有更多的媒体记者被吸引到希尔顿大酒店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张恪不能去希尔顿大酒店亲自参加谈判——这件事倒没有什么,他对陈信生、苏津东、肖晋成、丁槐等人有足够的信心,只是很后悔早晨让唐婧回海州,只得躲到图书馆阅览室打发时间。   十点钟左右,张恪在校图书馆接到姚文盛的电话:“锦湖又有什么大的计划,这时候锦湖与德仪谈判代表接触的消息都传遍半个建邺市了,有没有什么消息能提前透漏一点?你也晓得,这电话可不是我自己想打的。”   张恪哑然失笑,姚文盛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是罗君与王维均听到消息有些坐不住,但是这毕竟是锦湖正常的商务活动,他们又不便直接打电话来问,又按耐不住好奇心,只得指使姚文盛打电话试探一下风声。   与建邺市委书记罗君之间,只是相互借重,但是从上次王维均主动示好,张恪也愿意与他发展更密切的关系、相互扶持着在建邺打下坚实不可动摇的根基,张恪看了看时间,离吃中饭还有一段时间,就跟姚文盛说他正好想着要去新浦看一看,约他与王维均一起吃中饭顺利汇报一下工作。   张恪收拾书本出了图书馆阅览室,他没有让马海龙直接开车到校内接他——那样太显眼了,而让轿车停在青年公寓小区内,他匆匆走出校东门。   “呃……”   张恪转头看去,陈静独自一人在青年公寓底层宽敞明亮的商铺前漫步而行,她穿着咖啡色的大衣,身材高挑的站在那里朝张恪招手,神情间有着街头偶遇难以抑止的兴奋,容光四射的脸庞娇艳、带着兴奋之余的微红。   “昨天听说你到建邺来了,没想到今天就能遇上……”张恪走过去,并肩站在商店前的走廊下。   “你中午有时间吗?”陈静问道。   “怎么,中午要请我吃饭吗?”张恪笑着问道,“我马上要赶到新浦去跟王维均、姚文盛这两个家伙汇报工作,你要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一起过去。”   “可以吗?”陈静有些忐忑,在张恪面前突然有着小女孩子的不安,作为科王高科的董事长,与建邺高新区的官员接触并没有什么不妥。   “有什么不可以?”张恪笑了笑,与陈静并肩走进小区,马海龙将车停在小区内部的停车场等他。   除了张恪专用的座驾之外,还有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跟着他们一起走。   没有走小江大桥,从二桥的建设地附近的渡口乘汽渡过江,王维均与姚文盛在汽渡那头等候张恪。王维均没好意思说专门开车到汽渡口来接张恪,只说他与姚文盛顺便过来巡视二桥的建设进度。   建邺给贯穿而过的小江分成江南、江北两部分,七十年代中期建成的小江大桥成为联结建邺市内交通的枢纽。随着建邺的经济发展,仅靠一座跨江大桥已经越来越不能满足需求,长时间的拥堵几乎每天都在小江大桥上演。   小江二桥不仅能缓解市内交通,在城东形成快速通道,对数字长廊构想的意义,就是将数字长廊构想江南、江北区域有机的联系在一起,形成真正毫无阻隔的长廊地带来促进高新产业的发展。   小江二桥的建设规划早就提出来,但是近十亿的建设经费却迟迟不能到位。还是提出数字长廊构想之后,市委书记罗君拍板先咬着牙从市财政里挤出一笔钱启动工程建设,然而再去向交通部、省交通厅讨债。数字长廊构想通过国务院审批之后,交通部与省交通厅的专项建设经费很快就通位,不足部分也将由各家银行贷款提供。   张恪与王维均、姚文盛就坐在汽渡口遥看小江二桥的建设工程,心想着能凭借只手推动一座城市的发展进程,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自豪感在胸臆间充盈着,不管怎么说,张恪都不希望看到自己生活、学习有着无限或好或差回忆的城市给别人随意糟糕的。   张恪指着陈静跟王维均、姚文盛解释道:“科王高科最近在建邺成立了手机设计公司,我出学校遇到陈小姐,便拉她一起来给王书记您汇报工作。在国内,数字手机技术要一下子追赶上欧美的手机厂商,有些不大现实,在产品设计上下功夫,是条拉近距离的捷径……”   王维均、姚文盛等人心里都清楚锦湖长期以来所涉及到的纠缠与恩怨,这种麻烦似乎很难一下子利利索索的痛快解决掉,何况这些麻烦还牵涉到这么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大概谁都不会介意惹上这点小麻烦——此时的科王对锦湖来就顶多只能算小麻烦了。 第739章 通报工作   二桥建设工地西边两公里处就是江北岸的乱石滩,整个江滩延伸到江岸北侧一公里远的纵深,原来是江湾,江岸调直之后,就嵌在那里江岸上,缝隙间丛生的杂草到寒冬都枯萎倒伏在江滩的白石上,凌乱而萧条。   从渡口开车往新浦大学城方向行驶,经过乱石滩区域的江堤,张恪便说不急着吃中饭,下车来走一走。站在江堤公路上,四下里没有什么遮挡,寒风肆虐,姚文盛揽过张恪肩膀先下江堤避风,下了江堤又对张恪挤眉弄眼:“哪可能这么巧出校门就能遇上?”回头看了正小心翼翼下江堤的陈静一眼。   张恪摊摊手表示对姚文盛的猜测无言以对,转过身看了一眼陈静小翼的模样,免给姚文盛这家伙说三道四,也没有主动伸手去搀一把。   陈静看着姚文盛与张恪在江堤下说话时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暧昧不明,就晓得姚文盛不会有什么好话说,就连郁萍都在猜测她与张恪有没有绮丽暧昧的关系,何况这些像苍蝇一样只晓得盯着漂亮女人的臭男人们,粉脸有些微烫。   要是能明白张恪这个人的胸怀,就晓得锦湖对科王高科的支持符合他们整体的产业战略,或许科王高科幸运一些,也或许是私人之间的关系起了一些作用。   这里的江堤没有台阶上下,叠堤的石块与石块之间留下一些缝隙可供攀爬,陈静穿着高跟筒靴,很不方便,这会儿也没好意思让张恪搀自己一把,也有些抱怨张恪没有主动搀自己一把。   王维均体形有些胖,他走得更慢,下了江堤吃喘吁吁的说:“提心吊胆怕一不小心直接滚江里去,还不如站在江堤上吃西北风呢,”江堤筑在乱石滩的石基上,堤脚还露出一片白色的乱石浮在江水之上,王维均指着说道,“这片石滩有整平方公里范围,将新浦大学城南侧的区域给割成凌乱的几块,规划来规划去都绕不这片石滩。江北开发,就这块地最难伺候,还牵累周边的地块难成气候……”   张恪回头看了一片江堤,乱石滩涂大部分给挡在江堤背后,笑着说:“总归会有办法解决的……”   “你是很有想法的人,就求你为区里想个点子。”王维均说道。   “别人觉得这石滩长不了好树好草,萧条、死气沉沉,我却觉得这石滩上的白石很美……”   陈静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下车第一眼的印象也是觉得石滩有种寸草不生的萧条,即使石缝淤泥里长了一些杂草,东一丛西一丛,还都枯萎给风吹折,跟癞子头似的,感觉上很丑。听张恪这么说,陈静倒有些想爬回江堤看江堤后的白石了,会真的很美吗?   王维均摸了摸后脑勺,也想不出乱石滩有什么美的,不过他不会驳张恪的面子,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就要规划局那些吃干饭的过来好好的挖掘一下。我们过来不急着谈这事,希尔顿大酒店的动静大着呢,锦湖有什么大的策划,要是你想给我们惊喜,我们也能耐着性子等的。”   陈静也是上午才知道张恪、陈信生他们昨天在机场是给德仪与斯高柏的谈判代表接机。锦湖在宣布将从德仪手中承接过来的数字手机技术公开授权时,业内就在猜测德仪对此事的态度。德仪没有对此事公开表态,不过德仪与锦湖合作的项目,像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机芯工厂等项目都维持稳定的运营。这次德仪总部直接派出规格很高的谈判团队到建邺来与锦湖接触,而不是由在中国的子公司代为负责,听到消息的人都很容易联想锦湖会有大的动作。   听王维均迫不及待的问起,张恪笑着回答说:“有几点是要事先通报区里的,还要请区里代为向市里汇报,这次德仪派出高级代表团与我们接触,会讨论德仪往中晶微芯注资的可能性,孙尚义、郭松延先生按照计划,明天会抵达建邺……”   “啊,锦湖的动作还真是不慢,已经与德仪就这事接触过了?”王维均有些喜出望外。   中晶薇芯的项目,举国上下都盯着,可以说是只允许成功、不允许失败的项目。锦湖除了将柳志成整个工程技术团队从台积电挖出来,还联合香港富豪孙尚义、葛明德,联合叶家,联合新加坡当局与半导体公司,可以说是国内近期以来最有把握的一个晶圆厂项目,没想到锦湖又考虑引进实力更强大的战略伙伴。德仪在半导体产业内的地位,就是作为台湾电子产业基石的台积电也远不能相提并论,要是德仪最终对中晶微芯注资,就可以说给晶圆厂项目打上一道最终的护身符。德仪在全球的半导体工厂分布广泛,只要傍上德仪的粗大腿,甚至能比较轻松的突破某些国家对中国的技术封锁。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消息。   当然,王维均仅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不满足。要仅仅是谈这件事,应该由中晶微芯以柳志成为首的项目团队负责才是,柳志成到现在还在新浦的工地上没有在希尔顿大酒店露面,却是陈信生、苏津东他们先与德尔法西一行人先接触。   姚文盛对业内的情况很熟悉,他疑惑的问张恪:“德仪一直努力削减中低端业务,毋庸讳言,中晶微芯建起来之后,在半导体产业内只能算中低端项目;第二,亚洲金融风暴还远没有到平息的时间,就连欧美的经济也受一定程度的影响,在这样的经济环境中,任何投资都会加倍的小心谨慎;另外,德仪还要考虑到美国政府当局可能给他们施加的压力。一般情况下,他们不应该对中晶微芯的项目动心才对……”   陈静心里想:德仪都将德尔法西这样的人物派出来参与谈判了,想必是谈判已经进入实质性阶段了。   王维均笑着问张恪:“锦湖应该出人意料的手段吧?”   张恪说道:“欧美市场日趋饱和,新兴市场正加速崛起,而新兴市场最主要的需求又集中在中低端的市场上,德仪也需要更灵活的投资策略。中国市场将是未来最主要的增涨市场,稍有眼光的人都应该坚定的认同这点,德仪注资中晶微芯,也更方便他们的芯片产品能更好的进入中国的市场。另外,亚洲金融风暴也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半导体产业投资的特点就是经济低靡时建厂扩张产能,经济增涨期追逐利润……”   姚文盛举手投降,说道:“我又不是跟搞辩论,这些事,辩论三天三夜,都未必谁能说服谁。至少可以肯定的说,注资中晶微芯不会让德仪特别的动心,那在中晶微芯项目之外,我想锦湖一定有更令德仪心动的东西……”   王维均笑着说:“我也这么认为啊。”   陈静不说话,她觉得能在旁听闻锦湖宏伟的战略构想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之前,锦湖与德仪还有斯高柏在碟机等相关领域里有一些合作,这次会加强这些合作,”又转头问陈静,“听说科王计划上DVD碟机项目?”   “听说过,但是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谢剑南与三星接触比较密切,我想科王要上DVD碟机项目,会借助三星吧?”即使与谢剑南分道扬镳,出于良好的职业习惯,陈静也不想主动泄漏科王的商业机密,当然,张恪这么问起,应该对科王的情况也十分熟悉,陈静抱歉的笑了笑,又问道,“锦湖对DVD碟机有没有兴趣?”   “新兴国家与发达国家的商业环境,有着很大的区别。SVCD碟机,不可能获得内容授权,根本就进不了知识产权保护严格的欧美地区,锦湖要想将碟机卖到这些地区,只有生产DVD碟机,这次的确与德仪、斯高柏的确会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张恪说道。   “啊,那科王还是要落后锦湖一大步啊。”陈静说道。   三星虽然要算海外电子巨头,但是三星在碟机领域的技术力量并不强,科王联合三星做DVD碟机,肯定要比锦湖联合德仪、斯高柏要差的多,陈静还真不晓得谢剑南知道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心情,只不是她不是主动将这些消息告诉他们的。   “除此之外呢,在数字手机领域会有进一步的技术合作?”   “纯数字手机领域的技术会有一些,但不会特别深,”毕竟德仪已经将数字手机领域的非核心技术都转让给锦湖了,德仪是不会拿自己的核心业务跟别人合作的,张恪心里清楚这一点,又说道,“不过锦湖这次会争取在其他基础技术方面,与德仪开展更密切的合作,一切都要看谈判的结果……” 第740章 疯狂公交车   就在乱石滩外的江堤下,张恪将这次与德仪、斯高柏接触的情况跟王维均做了粗略的通报,还就建邺市数字手机产业发展的情况,一起讨论了一下。室外气温要有零下六七度,风很大,就算站在背风的江堤上,还是给从江面回旋过来的冷风吹得手脚冰冷。   赶着去中晶微芯的建设工地去转了一圈,中午就留在工地用餐。用过餐之后,王维均、姚文盛回区里,张恪与陈静再绕道小江大桥返回东大。还以为中午的交通状况会好一些,没想到车子刚上引桥,就给堵了个严实,进退不得。   按下车窗探头看外面,桥面上喇叭声一片,都不晓得发生状况才堵车,张恪手抱着后脑袋,对陈静说道:“要不我们走到桥对面再坐车回学府巷?”   陈静嫣然一笑,说道:“还没有机会走一走小江大桥呢……”她当然不介意与张恪单独相处,与张恪下了车,将马海龙一个人丢在车上,走到人行道上,往江南岸闲庭信步的走过去。   桥面上没有遮挡,西风严寒而肆虐,步行过桥的行人大都侧过身子背着风而行。陈静侧着身子,发丝给吹得凌乱缠在脸上,娇艳红润的嘴唇与青黑透着光泽的发丝缠在一起来,色泽明丽,分外的诱人。张恪看了分心,脚给桥面支出的螺栓头绊了一下,陈静反应快伸手拉住张恪没有让他跌倒出丑,却忍不住要笑出声来,手掩着嘴唇,眼睛里流转的眸光娇媚、风情无端。   张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给自己找借口说道:“这桥面好久没修了,谁晓得人行道会突然有螺栓头支出来?”见陈静还在笑,又说道,“你们这些害人的妖精,出门都应该戴上面罩……”   “怎么不说你贼眉鼠眼应该将眼珠子挖掉,却要我们带着面罩上街,”陈静笑着说,“合计着我们都毁容去更合适啊。”伸手将吹遮在眼睛了的发丝撩开,可是手一放,发丝又给风吹乱缠在脸上,手伸到脑后抓着头发与张恪并肩走着。   “你手不冷?”张恪问陈静。   “你有没有绳子什么的让我将头发扎起来?”陈静问道。零下六七度的天气手露在外面就一会儿就给冷得生疼,还担心会生冻疮,真是坐车不晓得室外的严寒,这时候倒要吃些苦。   “我帮你,”张恪走到陈静背后,将她的长发束成一束,都塞她羊绒外套的衣领里,这样就不会给风吹乱了,“这样行不行?”   让张恪七手八脚的将头发塞到衣领里,陈静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又说道:“后背感觉乱糟糟的,我手够不着,你帮我理一下……”说这话时,陈静还没有什么感觉,当张恪的手就从外套下摆伸进去帮她理头发,隔着薄薄的羊绒衫感觉那双温热的手偶尔的轻触,才得晓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了些,肩背都僵在那里,那一瞬间,心尖尖都漂浮了起来。浑身发烫,好在脸背着张恪,陈静只有静静的吸气,让自己的心思冷静下来,不要给背后的小男人看出异常才好,不然脸就要丢大了。   “好了……”张恪手抽出来,还将陈静的外套后肩理了理,丰盛黑亮的长发贴着脑袋,陈静的头形很好看,“现在不用怕给风吹乱头发了。”   陈静这下子要小心自己会给人行道可能突然支出来的螺栓头绊倒了,心里慌慌的,手插在衣兜里,与张恪并肩往江对面走去。桥中间有两辆卡车发生擦挂,占据了整个桥面,一群人围在那里,交警还没有赶过来,两辆卡车的司机似乎刚才动过手,这时候叉着腰使劲的对骂,张恪与陈静在人群外看了一会儿,没见他们有再动手的意思,就继续往前走。   站在大桥南路的公交车站台前等出租车,一辆驶往燕归山的318路公交车先驶过来,陈静对张恪说道:“我们坐公交回去吧?”   张恪与陈静上了车,才想起318路出东华门就往南拐,从燕归南路开往燕归山公园,不经过学府巷。318路公交车队的司机是建邺所有公交司机里开车最疯狂的,香港那些所谓的飚车党,在318路公交车司机面前都怕要黯然失色,张恪就亲眼看到司机急刹车时一名坐在最后一排的乘客飞扑到车前头的引擎盖上。   张恪将这事说给陈静听,让她两只手都抓住扶手:“你要觉得抓扶手太冷,搂住我的腰也行……”   “你当我小女孩子这么好骗。”陈静心里也想搂着张恪的腰依偎站着,但是却不能给这么简单的理由给诱惑了,见张恪一本正经的两只手抓紧扶手的模样,咯咯娇笑了起来,摇头表示不信,她才不信张恪在建邺有多少次坐公交车的机会。她伸手摸了摸铁制的扶手,冰冰的,冷得刺骨,就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上面,也不会真的去搂张恪的腰。318路公交车的疯狂不由得她不信,就在她摇头的当儿,司机为了抢在前面的一辆318路公交车之前进站台,猛然打方向超车,惯性力之大,张恪都有要给甩飞起来的感觉,陈静只来得及抓张恪的胳膊才没有给甩掉车的另一侧,车厢里惊呼连连。陈静还没有来得站稳,超过前面的公交车,司机又猛然反向打方向盘切到前面去,这一下让陈静整个人都撞到张恪的怀里,搂紧他的腰才站得住。   陈静穿着高跟筒靴,只比张恪稍矮一线,眼眸子看着张恪似大理石雕刻般挺直、线条分明的鼻梁,视线却不敢再往抬一分,视线要是对上,心思肯定会乱糟糟不知所措,感觉到张恪温热的鼻息扑在自己的鼻翼、嘴唇上,心里愈发的迷乱,有些舍不得松开手去抓扶手。   好在司机帮她做出选择。后面的公交车司机看着自己竟然给超车,心里很不爽,加大油门反超过去,司机竟然在前面打招呼:“大家都抓紧扶手,前面一站不停了,先将这狗日的超过去再说。”也不理车厢里有人抱怨,两辆318路公交车就在大桥南路你追我赶的飚起车来。   这便是九七年建邺市里的318路公交车,完全可以拍一部《疯狂公交车》的电影。   力大身沉的乘客还好一些,身体单薄的女孩子能在超车时给甩飞起来,车厢里的尖叫声此起彼落。   陈静没有搂住张恪的腰,松开一只手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抓住张恪的胳臂,张恪也松开一只手挽着陈静的手臂。陈静说道:“真够疯狂的,看来还要借你的手用一用才行……啊!”话没有说话,公交车又在反方向猛打方向盘,她整个身体又扑到张恪怀里去。   “都不用去游乐场,去游乐场都没有这么刺激……”张恪手托紧陈静的腰,帮她站好,要在这车里站稳,还真要两个人齐心协力才行,闻着陈静发际传来清幽的香味,看着陈静娇媚、给突发的状况搞得心浮气躁红扑扑的脸蛋。   公交车变向产生巨大的力,要将让陈静将张恪拉进她的怀里,要么让她扑进张恪的怀里,虽然每一次的时间很短,但是那么短的时间,两人的身体却紧紧的贴在一起,陈静对疯狂的公交车司机,一点抱怨的心思都没有。   原打算在东华门那里下车的,可惜司机为了自己飚车痛快,过东华门时竟然没有主动停站。陈静心里想可以永远这么乘下去就好了,车到燕归山南麓终点站,却不得不下车,也没有借口继续挽着张恪的手臂。   “感觉如何?”张恪看着气喘脸热的陈静,“市里对318路公交车搞试点,让公交车给司机个人承包,所以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现在什么都搞承包,以为承包就是万灵丹药,都忘了市内公交应该属于公共服务的领域,市民都缴税缴皇粮,还要来享受这种刺激!唉……”   陈静笑了笑,她可不想这时候与张恪讨论这些民生问题,要是能找到借口,她愿意与张恪再坐318路原路返回,这么被迫搂紧在一起的感觉在心臆测间弥散着,即使不能再享受,也不想让感觉很快就消失。   回学府巷还是坐公交车,不过从燕归山南麓驶出的游1公交是趟市内旅游公交,司机的脾气很温和,车厢里人也不多,都有座。到学府巷前的车站下车,陈静犹豫了一会儿,才对张恪说道:“晚上有没有空,你总要让我有机会请你吃一顿饭吧?” 第741章 养虎为患   希尔顿大酒店那里已经给媒体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今晚设在希尔顿大酒店招待德尔法西与艾默的晚宴,是没法出席了,陈静邀他共进晚宴,张恪就一口答应下来。并肩往学府巷里走,风很大,呼啸而来呼啸而去,鬼哭狼嚎似的,街上行人很少,都匆匆来去。   走到创域网吧拐角的叉路口,陈静问道:“要不要参观一下我们袖珍的小设计公司?”   “我对你们倒抱有很大的期待……”张恪说道,与陈静从内巷口的转角楼梯走了三楼。办公室里的铭牌上写着“指南针工作室”,不晓得这样的名字是出于谁的兴趣,名字是次要,关键要能承载手机产品设计的功能。科王高科将工作室设立在这里,一是为谢子嘉方便,另一方面,网络硬件实施除了橡树园之外,就学府巷、青年公寓这边最好,此时已有光纤接口,作为科王高新的下属子公司又不能申请进驻创业园。   国内的数字手机产业可以说是一究二白,手机设计也没有什么基础可言,锦湖手机设计,也主要依赖日本、韩国以及香港的产品设计中心,北京的产品设计中心,目前还只培育人才的阶段。科王高科的设计力量,应该说是从韩国聘请两名设计人员才算有个基础吧。张恪建议陈静,就算科王高科暂时没有能力在韩国或日本成立产品设计中心,也要与那里的设计公司保持密切的联系,想要一下子掌握核心,所付出的代价是极为惊人的,锦湖也是从香港收刮了四十亿的巨额之后才有一定的信心,科王高科专心做资源整合与产品设计的工作,也未必不能获得成功。   “啊!”张恪与陈静走进设计公司,谢子嘉将书本抱在胸前正要出门,差点撞在一起,眸子狐疑的在他们两人脸上转了几圈,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陪王维均、姚文盛吃过中饭就回来了,过江时遇到堵车,不然还要早回来……”想起公交车上的一幕,陈静脸隐隐发烫,她当然不会说出来。郁萍今天清晨就匆匆回海州了,她与陈静很难都同时离开海州,又说道,“正好请张恪到公司看一下,你要赶着去上课?”   谢子嘉抱着书本,狡默的一笑,说道:“某人都从没在教室里显过身,我偶尔缺席一堂课绝对算不上罪大恶极……”不肯走了。   走进工作室,那一男一女两名韩国设计人员嗑嗑吧吧的拿英语与工作室里的几名青年员工交流,看着陈静、张恪与谢子嘉她们走进来,神情闲淡的打着招呼。韩国人的英语发音似乎很难标准,张恪听了费劲,便用韩语与他们交流,再翻译给陈静、谢子嘉以及工作室的那几名青年员工听。   过于深涩的专业知识,张恪没有去涉猎,但对手机设计思路的思解,就不比这两名韩国设计人员差,更不要说对未来手机发展趋势的见解了。   国内在手机设计方面一穷二白,张恪敢肯定工作室的其他员人甚至对手机设计的概念都很陌生,也难怪这两名韩国设计人员眼睛里有所轻慢。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并不是提供高薪就可以的,张恪拿韩语就手机设计问题与两名韩国设计人员交流了片刻,只用了几个问题就将他们问住,将他们心里的自得与怠慢击得粉碎。   张恪没有多加逗留,工作室的规模也很小,看不了几眼,他就告辞离开。约好晚上一起吃饭,陈静不会将谢子嘉丢下,张恪自然也没有单独与陈静约会的机会。走之前想起一件事,跟陈静说道:“这个工作室应是你们近期发展的重点,你来往建邺的机会也多,要是住宾馆觉得不方便,学府巷后面的公寓,不晓得你会不会喜欢?”   “能这样就方便多了,住宾馆孤零零的感觉真的很凄凉。”陈静笑着说,“子嘉能也方便些……”   子嘉狐疑的看着张恪:“怎么感觉你别有用心?”   张恪眼睛看着谢子嘉,搓了搓手,说道:“你有什么让人好企图的?”   谢子嘉总究有着小女孩子的心性,有些受不住张恪近似无赖的语调,咬着嘴唇说:“现在总归要谢你的,只不过,锦湖真的就不担心科王高科总有一天会一鸣惊人成为锦湖的竞争对手?”   “很期待你们能‘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张恪笑了笑,说道,“锦湖做了这么多画蛇添足的事情,会担心养虎为患吗?实话说,会担心,但是养虎也不仅仅只养科王高科一只。所谓万紫千红才是春,锦湖一枝独秀远远都不足以称得上春天的……如果这种想法你很难接受,将我理解成别有用心也无不可。”见谢子嘉没有吭声,张恪与陈静笑了笑,就先离开了。   等张恪离开之后,谢子嘉才不服气的嗅了嗅鼻头,说道:“神气什么,我一定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陈静想起在桥上张恪帮自己理整头发的温柔,微抿着嘴笑了笑,也许科王高科在这么多公司里所受到殊遇更耀眼一些,但是同样有许多的科技型公司直接从锦湖实施的措施中获益,像新元电器几乎就是在锦湖的扶持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之前或许会有人说锦湖扶持新元是为了打压科王。锦湖辉煌的崛起就无情的粉碎了这种猜测,锦湖真要对科王下手,根本就不需要借助外力。将数字手机技术无偿的公开,拿出三亿巨额成立创业投资基金扶持科技型创业企业,相信锦湖还会陆续出台扶持其他科技公司的措施,目的只是为了姹紫嫣红的春天。   这种气度才是让其他人望尘莫及的地方,也是他身上最迷人、醉人之处。陈静让子嘉快上课去,她收拾着资料走进办公室,想起在公交车上那“被迫”的相拥,心都要醉了。   ……   与德仪、斯高柏的谈判一开始就受到媒体的关注,锦湖自然也不会放弃扩大影响的机会,不仅是国内的影响力,也借着德仪的高枝,借机将影响力往海外市场逐步的渗透。第一天没有什么准备,第二天就商议出一个新闻发布会的机制,每天谈判结束都要有选择性的公布一些谈判的信息,也免得媒体记者晚上都盯着他们屁股后面让他们不得安神。   首先经新闻发布会向外界公布的爆炸性信息就是三家公司将共同出资成立一家类似专利技术联盟的科技公司来接管分散在三家公司手里的SVCD碟机解码芯片、系统控制等方面的相关专利技术,以后将由这家公司授权许可半导体厂商生产销售SVCD解码芯片、系统控制芯片,锦湖电子技术研所院对这家科技公司持股26%。新闻发布会也同时宣布将大幅度调低授权许可费用,这将意味着SVCD碟机市场售价将有进一步下调的空间。   通过电视看到新闻媒体对锦湖这次与德仪、斯高柏谈判的追踪报道,谢剑南感到手足冰凉。此时的谢剑南人在金山,为是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事情到金山。夜晚,他喜欢站在金山市最高建筑金信大厦的顶楼凝视脚下的城市,会让他有一种将整座城市都踩在脚下的感觉。但是刚才的报道让他感觉很糟糕,非常的糟糕。   锦湖竟然能在拥有SVCD解码芯片所有相关专利技术的科技公司持股超过四分之一,那就意味着锦湖一开始就深入的加入SVCD解码芯片技术的研发。   他们是多久之前就开始SVCD解码芯片的研发?两年前还是三年前?可是三年前,锦湖也才刚刚成立啊!   谢剑南这一刻觉得很无力。   ……   海州工业新区,原益隆镇电子工业园,新元电器集团总裁丁文祥很少会在夜里九点钟之前离开公司,人要勤奋,他想就算其他方面稍有不足,勤奋也能弥补。他待人也宽和,除了必要留下来交流的工作人员,他并不喜欢看到其他人无事下班后还陪他耗在办公室里。他刚刚从中班车间巡视回来,走回到办公室,他侄女丁莉华的男友,他依为助手的新元电器市场部副总经理周小兵告诉他刚从听来的新闻。   丁文祥笑了笑,说道:“科王竟然在一年前想超越这样的公司,这时候大家都晓得是笑话了,人家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乌龟想赶上兔子,也要兔子打盹才行……”又拍了拍周小兵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要努力啊。” 第742章 端倪   即使丢在漆黑的夜里,谢剑南也是那种会熠熠闪光的事业成功人士,然而最近他心里却时常在想:这种成功到底算哪门子成功?   小江流域难得如此寒冷的冬天,天边积着低沉的阴云,一个星期前才了一场大雪,眼下又要下雪了。往年的冬天,整个冬季都可能看不到一场雪。   金山与建邺这两座城市,作为江南、东海两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只相隔两百公里。就是相距这么近的两座重要城市,竟然没有高速公路相通——东海境内就连新芜与建邺之间的高速公路也已经开始动工建设了。   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今年下半年的外贸出口额急剧下降,大量的出口商品转到国内市场销售,导致国内经济开始出现通货紧缩,下半年的各项经济数据都比往年有大幅下滑。   经济增涨减速,是全国各地都要面对的问题,也有极个别的例外。   东海省就是光彩夺目的例外,在全国都受亚洲金融风暴拖累经济增涨减速之时,东海省国民经济增涨速度预计甚至要在去年的基础上再次提高5个点。   徐水平打下的基础,李远湖享用去了,省委书记陶晋永远像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某些人希望他提前退居二线的愿望自然也要落空。   一江之隔的江南省就要相形见绌太多,国民经济增涨速度甚至只有去年的一半,当前国内政局一切都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江南省委省政府的压力也就可想而知。   今年是普遍的经济减速,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关键是明年,是九八年,难道还是要做衬托东海省的绿叶?   金山市享受副省级待遇,但与真正的副省级城市还有区别,最大的区别就是省委、省政府对金山市的控制力相对较强。金山市是江南省的经济中心,江南省想拉动经济发展,一定要发挥金山市的龙头作用。   可是北面相隔还不到二百公里的建邺市正在腾飞,金山市该以怎样的速度追赶才能不显得相形见绌稍有些颜色?   谢剑南并不认为他妈这时候担任金山市委书记是个好的选择,这时候被寄以希望而得到特别的提拔,要是金山市的经济发展状况三四年内没有大的改观,大概就会给雪藏了吧?谢剑南开着车行驶在金山通往建邺的国道上,胡思乱想着,前方就是国道进建邺市区的收费站,站着排着一长溜的车队等着过境。口子上站着许多武警,不晓得又发生什么案子,又或许每年春运前习惯性的加强巡察力度。   抵达建邺,都没有发现天色有什么好转,谢剑南眼神疲惫的望着车窗外长长的车队,坐在他身侧的女人路上一直在睡觉,这时候感觉车停了,才动了动身体,睁开惺松的眼睛,大概看到谢剑南疲惫的神态,伸手过去摸了摸他削瘦的脸颊,问道:“要不要我来开车?”   谢剑南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即使在开着空调的车内,她还是觉得会很凉,身子缩在厚厚的羽绒衫内,只露出的娇媚脸蛋足以颠倒众人。怕冷的漂亮女人总会让人额外的怜惜,谢剑南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摇头笑了笑,说道:“马上就到了,要不要打开车窗透透气?”过收费车的速度十分的缓慢,憋在车里超过四个小时,感觉很不多舒服,按下车窗,让冰冷的空气透进来,神志一凛,疲倦扫去许多。   谢剑南会想起陈静,容光艳丽丝毫不差过身边人,但是个性太独立难免让男人没有太多的存在感,现在只是略感到有些可惜吧,不晓得那样的女人会甘愿给谁驾驭。   右侧的通行车道停着一辆卡车,卡车司机居高临下的看到这边车内的美人,轻佻而挑衅的吹起尖锐的口哨;他将谢剑南当成那种没用的依仗家势的小白脸了。   谢剑南只是将车窗按上稍许,让茶色贴膜的玻璃挡住不让卡车司机看到车内的情景。   “你变了……”身侧的美人侧过身来看着谢剑南,温柔的说道。   谢剑南淡淡的笑了笑,换作往时,他多半会让那名卡车司机为那声轻佻的口哨付出代价,现在竟然是主动息事宁人的将车窗关上。常说世事如流水,会磨灭一个人尖锐的棱角,以致圆滑无碍,谢剑南起初不以为然。人真到了这一步,却不晓得自己是成熟了,还是进入泯然众人了?   谢剑南有时候会有些惶恐,但是清晰的知道“那个人”的存在,又如何还能有少年得志的张狂?   ……   今天是九八年元旦的前夜,韩国三星集团正式决定在建邺高新区设立中国研发中心,这是三星在中国成立的规模最大的全资研发中心,将致力于尖端数码的软件及硬件产品的研究、开发。   谢剑南从金山驾车赶到建邺,就是赶过来参加三星中国研发中心奠基典礼。真不该驾车从金山走,两百公里不到的行程,前后足足用五个半小时,下午的奠基典礼没能赶到,进入市区天色都快入黑了,只能参加晚上的酒会了。   谢剑南致电给李在洙表达歉意,李在洙宽宏大度,对谢剑南下午的缺席表示谅解,这时候离酒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还邀谢剑南与女伴先赶到建邺酒店见面。   千娇百媚、就算谢剑看了也会念念不忘的李馨予早就回韩国去了,之前还听说她决定要来中国留学,当众与李在洙争执过一回,不晓得在家族温室下长大的娇艳花朵能不能摆脱家族给她的安排。谢剑南赶到建邺酒店与李在洙见面,除了三星驻华公司的高层之外,还有尚在东海大学留学的金南勇。   李在洙身边也有一个姿色出众的女伴,是建邺某所高校的学生,谢剑南在建邺读书四年,却没有听说过那个女孩子读书学校的名字,然而作为成功男人的点缀物,这女孩子的姿色倒是够资格的,又没有什么工作经验,李在洙就将她招聘为自己在华时的秘书。   “下午你一直在路上,或许还不知道建邺最新的情况,”酒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布置奢华的会场空荡荡的,尤其的豪华明亮,李在洙邀请谢剑南在角落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斯高柏今天借记者会宣布他们业已掌握DVD编解码技术,与德仪、锦湖达成协议,将相关专利技术授权德仪、锦湖合资成立的泰忒光电技院研究院使用。外界都猜测这是一份交换授权的协议,想必泰芯光电技术研究院成立近三年来,除了在蓝光二极管方面取得突破之外,也应该在DVD碟机领域有一些成绩吧……”   谢剑南在进市区就接到谢意的电话,知道围在希尔顿酒店外媒体记者得到的最新消息。科王还打算与三星联合进入DVD碟机生产领域,无论是三星还是科王,还是说两家公司联合起来,要想在超级VCD碟机市场想超越爱达看来是完全没有可能了,还以为在DVD碟机市场能比锦湖先走一步,没想到锦湖已经一声不吭的解决了大部分的障碍。   听到这样的消息也真够让人懊恼的。   好在很早之前就进入DVD碟机研发领域的海外厂商很多,也不仅仅斯高柏一家掌握DVD编解码技术,以三星在国际上这么强的影响力,从日本厂商那里获得技术授权的难度应该不大。   “斯高柏之前专注于视频解码芯片领域,这次拿自己最擅长的技术与锦湖、德仪交换,想必斯高柏有更大的野心吧……”金南勇说道。   “如果交换的都是DVD领域的专利技术,通常也都是交换相关领域的技术,也就是说斯高柏想要掌握更全面的DVD碟机产品技术,”李在洙侧头看了金南勇一眼,问道,“你是说他们想做最终的碟机产品?”摊开手朝谢剑南笑了笑,说道,“看吧,可能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还不晓得斯高柏会关注哪个区域的市场……”又说道,“还有一个关于锦湖的动态,可能在中国内地会关注不到。三星的市场分析部门最近才发现到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最近收购了一家网上音乐商店的网站,那是一家在网络上提供正版音乐下载产品的网站。比起他们这几天通过媒体记者公布的这些消息,这一点是不是更让人觉得奇怪?” 第743章 捷足先登   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收购提供正版音乐下载的网站,乍听到这个消息,谢剑南思维有几秒钟的停顿。   大量、内容丰富、廉价的盗版碟片从九五年下半年开始逐渐充塞全国的市场,彻底解决碟机片源的问题,这才是碟机市场在过去三年时间里从年销售规模不到两万台井喷到目前年销售规模八百万台的根本原因。   谢剑南打死都不信张恪与锦湖众人不晓得这个道理,他甚至就怀疑盗版碟能如此迅猛的覆盖全国又流入东南亚地区,张恪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提供正版音乐的网站与锦湖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还是说那家伙突然良心发现要支持正版事业?   这一切从表面上看来很荒谬,没有什么可以使之联系起来看上去合乎逻辑的解释。   锦湖在过去做出相当多的看似荒谬的决定,事后证明都是所谋甚远的高超布局。   谢剑南眉头微微皱着,想不透其中的关节,看了李在洙一眼,三星的市场部门既然注意到这条信息,而李在洙又郑重其事的提出来,想必有他们自己的见解,哂然一笑,摊手说道:“我见识浅薄,想不透锦湖这么做有怎样的意图……”   少年得志的人少有在他人面前承认自己不足的,谢剑南倒是坦然无碍。   李在洙也不故弄玄虚,说道:“八月初,三星电子有名总经理提出一款便携式数字音频播放器的设想,将音乐、歌曲内容以MP3等软件格式储存到播放器里播放,实现随身听的功能……总部对这名总经理的提案没有重视起来,倒是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收购网上音乐商店,让我产生了一些联想。”   亚洲金融风暴让三星处于近十年来最大的调整之中,不可否认,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混乱,这是三星没有重视这项提案的根本原因。   李在洙这几天在仔细的研究这项提案,研究越深入就越发现这款产品的市场前景广阔,三星放弃开发这款产品将是一个悔之莫及的重大失误,他现在很担心锦湖有同样的设想并且已经捷足先登了。   这时候工作人员跑过来通知说建邺市长肖明建与韩国驻沪总领事韩勇泰的车提前抵达酒会现场,李在洙与金南勇还有其他三星驻华公司的高级职员前去迎接,谢剑南转身去找随他过来参加酒会的女友。   在二楼宴会大厅外的阳台上,虽然清寒如故,但是寒风吹不到,正适合站在那里看楼下门厅前赶来参加酒会的各界名流。门厅前不仅仅是市长肖明建到了,常务副市长胡宗庆也到了,还有韩国驻沪总领韩勇泰,李在洙正站门前与他们寒暄。   看到胡宗庆,谢剑南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去打个招呼。   肖明建、胡宗庆支持海粟科技在建邺高新区建设软件产业园项目的事情,谢剑南从他大舅周瑾玺那里听说了,谢剑南之前都没有听说过海粟科技这家科技,心里想着金山又有一处要给建邺远远甩开了。   不是金山的步伐慢,而是建邺的步伐太快了,当锦湖决定选择在建邺投资橡树园计划、建邺启动数字长廊构想,一切似乎都在加速的前进。   谢剑南给他舅周瑾玺打了电话,约好酒会后夜里住到他家去。   ……   寒风阵阵,低沉的阴云似乎就压在街灯之上,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在室外多滞留片刻,夜里还到学府巷流连的青年学生都匆忙就找一家咖啡店、书店就钻进去。   喜欢1978英式风格的留学生不少,有许多洋鬼子坐在酒吧里聊天喝酒。张恪、叶建斌还有艾默三个人坐在吧台前,艾默将车钥匙从他的助理那里拿过来,丢在吧台上、丢在手边,结果整个晚上都有好几名女孩子借口语练习的名义走过来搭讪。   看着艾默得意忘形的模样,张恪只能视若无睹,这家伙抓住的可不仅仅是中国女孩子的弱点,只是笑着与叶建斌商议什么时候一起去美国讨回场子。   叶建斌对那些像苍蝇一样贴过来的女孩子却没有那么好说话,要是姿色尚可的女孩子,他会冷不丁的直接伸过头去问:“包你一星期需要多少钱?”就这样让几乎所有稍有些羞耻心的女孩子都落荒而逃;张恪看了则喈喈怪笑一起。   “三个恶棍!”孙静檬站在吧台后面,鄙夷的评价他们三个人。   对这样的评价,张恪敬谢不敏,背靠着吧台,手拿着酒杯,胳膊肘儿搁在吧台上,寻视着酒吧里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子,唐婧明天就从海州过来,等唐婧过来,看其他女孩子的眼神就要收敛一些了。   “三星在建邺投资建造的研发中心,将是他们除韩国总部之外规模最大的,你对此有什么看法?”酒吧里人多拥杂,艾默与张恪他们拿英语交流,他单独跟着张恪他们出来,也不是为了到学校附近的酒吧勾引爱慕虚荣的女孩子。   张恪摇了摇头,用英语回答他:“你也不是那种到休息时间还热衷于工作的勤奋人,重视中国市场的海外厂商又不仅仅是韩国三星一家,我哪有那么多的看法?”张恪很不负责任的将艾默的问题给挡了回去,这家伙一面勾引酒吧里的女孩子,还一面不忘套自己的口风。   “在这里真的不谈工作上的事情?”艾默问道。   张恪将手机掏出来,笑着说:“要不你现在就约陈信生、苏津东出来?”   艾默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早在一个月前,锦湖就向德仪、斯高柏提供MP3音乐文件的硬件播放器的技术资料,随同技术资料还有一份关于这款代号M-1产品市场前景预测的分析报告。   迄今为止的谈判,还要没涉及到这款MP3硬件播放器的内容,若仅仅是之前的谈判,就不可能劳德尔法西的大驾了。   锦湖开发MP3硬件播放器的解决方案是基于嵌入式微处理器+数字信号微处理器的硬件架构。无论是嵌入式微处理器还是数字信号微理器,德仪都有着雄厚的技术资源;不仅有着雄厚的技术资源,在业内还有着领军者的地位。   锦湖在这方面有着怎样的野心,艾默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只要与德仪联合起来,不仅可以与德仪在技术上互通有无,最关键的,借助德仪在业内的地位,又利用捷足先登、先机进入市场的有利优势,锦湖就算不能将他们所开发的技术推广为MP3硬件播放器的唯一行业标准,也足以成为MP3硬件播放器的主流解决方案。   这预示着锦湖将与德仪同时成为一个产业的核心技术供应商,如果MP3硬件播放器最终形成一个庞大的产业的话。   德仪当然也能从中得到他们应得的极大好处,将与锦湖分享近乎垄断的行业利润,这是谁也无法拒绝的诱惑。   一旦这一硬件架构成为主流甚至唯一的解决方案,那么锦湖在这一硬件架构上所开发出来的多项应用技术,将极可能是其他电子厂商无法规避的专利障碍,锦湖又可以狠狠的捞一笔。   锦湖与德仪双方利益一致的地方很多,也就是说可供选择的合作可能很多,所以德尔法西到建邺后安之若素,看不出有丝毫急于求成的样子。   艾默却没有办法这么悠闲,斯高柏并没有可以依仗的地方,在德仪面前,艾默也没有脸吹嘘斯高柏的技术精湛,其实斯高柏手里根本就没有锦湖迫切渴望的技术。手里没有什么有力的筹码,却又贪图别人的东西,自然要付出额外的代价才有可能,艾默有着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时间拖得越久,心理压力也是越大。   艾默怀疑锦湖与德仪已经切入正题了,只是三方的谈判大部分时间并不是混同在一起的,也就无法知晓具体的情况。斯高柏这时候有着强烈进入终端产品市场的意愿,借助一款可能对音响市场有着划时代意义的全新电子产品进入终端产品市场,无疑是天赐良机,艾默到建邺的最主要目的,就是要获得MP3硬件播放器的产品技术。   张恪就是要消磨艾默的耐心,他并不想养虎为患,不想亲手将斯高柏这个此时的亲密合作者培养成为日后在数字音频播放器市场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所以有好些限制性的条件要强迫斯高柏接受。 第744章 芳踪初显   离开酒会还不到夜里十点钟,带着些微的醉意,谢剑南驾车从学府巷经过驶入东大校园西北角上的教职工住宅区。经过灯火璀璨的学府巷与青年公寓,谢剑南开车的速度更慢,看到灯火通明的创域网吧,谢剑南晓得除了那个大概永远都不会给人超越的人之外,自己背后还有许多追赶者。   “我住宾馆里去吧……”车子进东校门,身边的女人带着些担忧与不安对谢剑南说。   “我大舅这人很好相处,”谢剑南安慰道,“他们家要没有空房间,我就跟你一起住宾馆去,怎么舍得将你一个人丢宾馆里?”   开车驶入东大教职员的住宅区,许多人家都在家属楼垒了鸡窝养些鸡鸭,给汽车的声音惊动,鸡鸭在狭仄的空间里扑腾鸣叫,还杂夹着犬吠声,冷寂的小区顿时热闹了许多。车前灯扫过,能够看见小区的花园也多给刨了种上葱蒜疏菜。   在很多人印象里东海大学教职员与他们的家属们都是高知分子,在这个年代一定属于国内生活品味很高的一个群体。其实不然,从解放初到改革开放前的这段时间知识分子是臭老九,许多大学讲师、教授都娶农村妇女为妻,加上许多军队上下来的官员及家属混迹进来,东大整个教授高干楼小区里就给整得像农家大院似的。   谢剑南将车子停在楼前,跟身边的女人解释这是东大的四大怪现象之一。   周瑾玺家在第二栋教授楼的三楼,就夫妇两人加一个从老家请来的保姆住着。   谢剑南进了屋,打过招呼,就与他舅周瑾玺进书房说事。   “锦湖手里可能又掌握着一项新的产品技术……”进书房,谢剑南就将从李在洙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他舅周瑾玺,“今晚与三星的人见面,知道一些消息,他们说的很含糊,不过能看出他们也很重视这项产品技术,正着手开发相关技术,很担心给锦湖捷足先登了……”   谢剑南看着他舅凝视着冷寂幽暗的窗外,说道:“眼下似乎只能寄望他们自己犯错误了……”   “你对我们国家的体系了解还不够透彻,”周瑾玺转过身来,淡淡的一笑,说道,“没有那么简单的事情。有些事情,或许我们会感到力有未逮,但是锦湖在体制内会遇到的障碍要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多……”   “……”谢剑南自知对于产业面的认识的确谈不上很深刻。   “过了今夜就是九八年了,等赵济东真正执掌国务院之后,一定会大力推动国务院机构改制。现在已经有些消息传出来了,邮电部可能会给分拆,邮电部的电信业务将与电子工业部合并,这似乎也是大势所趋,”周瑾玺说道,“锦湖今年能游刃有余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是他们钻了邮电部与电子工业部搞对立的空子。一旦国务院机构改制,两个矛盾重重的部委给强行合并到一个山头之下,你说这个山头会希望看到一家民营企业强大到影响他们对整个国内信息产业的控制?锦湖眼下的格局是很大,但是他们的格局越大,可能就越不讨某些人的喜欢……”   周瑾玺多少感到些落寞,不管怎么来说,他面对今日的锦湖,总有些力不从心、力有未逮的感觉,局面似乎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这感觉还真不叫人好受。   涉及到整个国家产业体制,锦湖所面临的困境与障碍,却已经不是科王能参与进去的游戏,谢剑南神色有些黯然,想起一件事,说道:“肖明建、胡宗庆都参加今天的酒会了,他们对软件产业园项目很用心,言语间也期待三星能做些什么……”   “这件事上次跟你在电话说过,没有详细的说。海粟科技的创办人王海粟在东大读完博士后留校任教了两年时间才辞职创办了公司,还以为这样的角色要磨历一段时间才可能成才,没想到悄然声息的就搞出这样的动静,还真是让人看走了眼。”周瑾玺说道。   “今天在酒会上遇到胡宗庆,倒是听他提起王海粟这个人,他对王海粟这人比较看重……”谢剑南想起今晚酒会上胡宗庆稍显得有些殷勤的姿态,有些疑惑不解,“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海粟科技有能力联合了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与省科技厅下属的金鼎科技集团一起推软件产业园项目,一定有人在幕后推动,直到胡宗庆前些天找到我,我才晓得原来是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在幕后策划,精典地产对海粟海技控股……”周瑾玺说道,“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大清楚,真要藏着什么猫腻,又怎么可能让事外人知道?虽然你们谢家与精典地产在海州有着密切的合作,但是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想必也不可能让那个女人主动吐露出来……”   “胡宗庆找你做什么?”谢剑南到建邺原来没有打算与林雪见面,总觉得那个女人的眼神有着啃噬人的欲望在里头,与她妖艳的外表很不谐调。   “肖明建与胡宗庆支持软件产业园,罗君的态度模棱两可——对不是他亲自推动的项目,罗君的态度总是模棱两可,干成了,有他一份功劳,干砸了,也与他没什么干系;王维均的态度就有些消极,希望能再研究一下。王维均在市里的地位低,毕竟在高新区大权在握,软件产业园始终绕不过王维均,特别是王维均如此的态度,让其他常委也多少有些迟疑,不大肯表态,这大概是肖明建、胡宗庆他们今天对三星比较热切的原因吧,三星在建邺投资的研究中心也包括软件产品的开发吧?”周瑾玺笑了笑,说道,“这时候,我们这些废人总算能派上些用场……”   谢剑南明白了,在态势暧昧不明时,学术界的声音就可以用来造势。他问道:“大舅你是怎么看待这个软件产业园项目?”   “是有些大而不当,”周瑾玺在外甥面前没有什么好讳言的,又笑着说道,“但是,规模小了,与锦湖的橡树园计划相比都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肖明建、胡宗庆费那么大劲跳出来蹦达做什么?”   这一切不过是好大喜功罢了,谢剑南心里想着。   周瑾玺又说道:“文章还没有来得及帮他们写,资料还在我这里,你有兴趣晚上可以抽空看一下……”   ……   德尔法西站在希尔顿大酒店二十八层的豪华套间书房里,这是他在中国临时的工作间。   透明的落地窗外就是这座城市欣欣向荣的夜晚,璀璨若繁星的街灯像光带一些横卧在楼前,中间还缀饰着灯红酒绿的奢靡气息。   德尔法西拿着红酒杯,朝着他在中国的同事周正青举起来,大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到中国来,他妈的感觉过来晚了,没想到这个国家竟然在这个领域还能有给人惊喜的东西……”   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青微微一笑,不晓得德尔法西的汉语在哪里、跟谁学的,国骂的咬字尤其得其中的三味。   锦湖提前一个月就提供MP3硬件播放器的一些技术资料,但是直到德尔法西到中国之后,才提供样机给他们。每天用过晚餐之后还要回房间拆解锦湖的样机,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差事。坐上管理岗位之后,手里的技术活未免就放松掉了,说实话还不如从北京直接调两名工程师干这活合适,又不能在德尔法西面前流露这种念头,只有硬着头皮与德尔法西还有德尔法西从总部带过来的技术人员一起拆解分析样机技术。   在紫檀木的大书桌上,零零散散的摆了许多电子元器件。   “锦湖向我们购卖数字手机技术的余款还差一半才付清呢,他们今年却往ESS投入近亿美元的资金,安吉伯那家伙早就说锦湖是一家野心勃勃的企业,安吉伯这家伙看问题一向很准,真他妈的糟糕,这次又让他说中了,”德尔法西像持红酒杯那样的拿起桌上的一枚电子元件凑到眼前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完美的双芯片硬件架构,就算我手下那班兔崽子来干,也不会比这更完美。不得不承认,锦湖总是给人意外的惊喜。”   旁人很难理解德尔法西为什么会对一枚电路板会有如此痴迷的眼神,技术出身的人总是能发现一般人无法发现的单纯的美。   单纯从外观来看,桌上还有一只没有给拆解的播放器似乎更符合人的审美观点,女人娇小手掌大小的乳白色长方形机壳,蓝色背光的显示屏大约占到四分之一的正面,五枚条形凸出的功能按键呈环形分布。锦湖从爱达i19手机开始在工艺设计方面就给人惊艳的感觉,这款MP3硬件播放器的外观设计一样的简约而近似完美,周正青拿同样色系的耳机塞到耳朵里,堪与CD媲美的音质,这说明锦湖在音频解码方面的技术已经达到一个相当高的水准。陈信生选择去锦湖,看来并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啊,就是这样,你手里拿着这个,还差一只斟满红酒的玻璃杯,”德尔法西将手里的高脚杯塞到周正青手里,拉着周正青站起来,“你应该跟着音乐轻轻摇摆……”又皱着眉头看着周正青,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你给人的印象太古板了,我要是那个小子,一定不希望你来给这款对音响市场有着划时代意义的电子产品代言……”   “我又没有这想法……”周正青抱怨的说道。   德尔法西对周正青的抱怨视若无睹,将MP3硬件播放器与红酒杯从他手里夺过来,朝着坐在一旁娇小美丽的秘书说道:“你过来帮帮忙,将头发弄得再凌乱一些,要有点街头少女的感觉……跟着音乐摇摆起来……”   “就这么一款可以直接从计算机下载音乐来听的电子产品,就应该是这种形象问世,”德尔法西又回过头来问周正青,“我是不是该主动跟锦湖要一些广告咨询费?”   周正青无奈的笑了起来,跟德尔法西说道:“要是张恪或者陈信生在这里,你还这么兴奋,对我们的谈判可是很不利啊……”以前还真是没有见到德尔法西兴奋得忘形的时候,德尔法西给人的印象总是过于一本正经。锦湖的这个玩艺儿真是击中他的命门了,才让他稍有些失常。换作斯高柏的艾默如此表现就再正常不过,不晓得陈信生与德尔法西在德仪总裁共事的那段简短时间,有没有机会看到德尔法西此时的另一面。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陈信生年初选择离开德仪,多少人希望看到他会因此而感觉后悔莫及,我不否认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事实证明陈信生的眼光并不差,”德尔法西似乎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心彻底的给锦湖开发出来的MP3硬件播放器俘获去了,神情兴奋的说道,“不否认这是一款非常伟大的电子产品,但是一家在技术上很不受重视的公司能有如此杰作,这本身不是更精彩吗?好吧,我们来好好的想一想,我们有什么东西是锦湖迫切希望得到的……”   见德尔法西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周正青自然不会扫他的兴,这只会让锦湖在谈判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但是比起能共同参与一款伟大的电子产品的问世,在谈判中稍微吃点亏,似乎并不是什么需要一直挂在心上的事情。   ……   陈信生与苏津东、丁槐、肖晋成等人这些天在建邺为了谈判方面,也一并住进希尔顿大酒店,就住在德尔法西一行人的楼下,他们自然不晓得德尔法西在楼上兴奋的反应。   丁槐还有些担忧的说道:“一枚多媒体应用领域的专用型微处理器在消费类电子产业的应用前景广阔,不晓得德仪这次会不会轻易松口?”   陈信生更自信一些,他说道:“我们要求并不高,在多媒体应用领域的专用型微处理器目前还没有发展到非常专业的地步,技术来源也不是仅仅就德仪一家,我们甚至还要先从ARM公司先获得ARM微处理器基本架构的授权,才能构成完整的技术授权……比起未来MP3播放器庞大的硬件市场,德仪其实付出的并不多。但是除了德仪,我们这时候在硬件架构上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或许再有三五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对德仪要求更多,”肖晋成说道,“可惜等不了三五年的时间……”   “就算等三五年,德仪也是不多的选择对象之一,谈判就是这样,大家都会觉得吃亏,偏偏恪少看得开,放着德尔法西不管,与艾默出去喝花酒了。”苏津东笑着说。   谁都晓得此时的斯高柏对锦湖说来没有什么不可替代的作用,在MP3硬件播放器的产品技术领域,锦湖可以在欧美找到更多合适的合作对象,只要获得德仪在硬件架构上的支持,锦湖可以授权更多的电子厂商生产MP3硬件播放器。   斯高柏既不是最合适的一家,也不会是唯一的一家。   当然,只要斯高柏能答应锦湖的合作条件,可以为后来者提供一个合作的标准。   ……   李在洙能意识到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收购网上音乐商店、又与德仪、斯高柏三方高层在建邺密切接触极可能是为推出新的数字音频产品在秘密磋商做些准备工作,这是因为三星电子旗下也有人提出相类似的产品设想。提案被隔置了四个月之久,这可能是极为关键的四个月,李在洙追查到韩国总部,才晓得提案递交人竟然列入下个月的裁员名单之中。李在洙不得不将报告直接递交到他叔叔李健熙那里,三星电子还缺乏拿得出手的音频音响产品,要是让这样的人才从三星流失出去,绝对无法估量的损失。   国内的媒体却总是在追逐表面性的新闻,谁能注意到静伏平静海面下波涛汹涌的潜流?   元旦前夕的午夜钟声敲过,一般人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生活会发生怎样悄无声息的变化?   人们在中央电视台一套新闻联播后,等着天气预报时的最初5秒钟将看不到熟悉了一年的科王碟机广告,香雪海变频冰箱却首次出现在央视的荧屏上。   为了这则广告,科王前后支付了三亿五千万的巨额,咬着牙苦苦支撑下来,香雪海花费的代价甚至都不到科王的一半,这本身就是足得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对于当事者来说却有着别人尝不到的苦涩。   就在九八年元旦前夕,爱达集团发给电子工业部的信函中以爱达电子从五月香港证券市场借款上市、实际从爱达集团脱离出去为由,要求电子工业部在统计九七年电子信息百强企业经济数据时,将四月之后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营收从爱达集团总营收数据中剔除出去,爱达集团绝不会以虚假的数据欺骗公众。   剔除了四月之后的碟机业务数据,爱达集团九七年的产品销售收入只有三十亿,比九六年大幅下降25%。   元旦是国内法定的假日,很多人却无法享受法定的假期。   张恪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显示屏上显示的最新做出来的集团营收数据,抬头问陈信生:“这个数据会不会比较让某些人满意?”   “科王九七年营业收入为二十六亿,新元营业收入为十二亿,三十亿的确不会太起眼,可能要落到三十名之外。不过其他数据呢,盈利能力、创新投入、申请专利数量,这些数据是不是也要现编?”陈信生问道。   苏津东笑着说:“三十亿的营收,将元器件产生的利润归入锦湖研究院,但是产品销售上产生的十亿净利,这个数据拿出去似乎有些不妥吧?就算摒除海外的研发投入,国内的研发投入加上橡树园今年的投资也要超过十个亿,这个数据拿出去,似乎也有些不妥……”   “感觉今年赚了很多钱,原来花出去更多的钱,”张恪笑着叹气,一点都没有惋惜的样子,说道,“我想电子工业部这几届不会采纳这些数据作为评判指标的,就不要去管他好了。也不是电子工业部不愿意,他们是没有这个脸将创新投入、申请专利数量等数据作为评判的指标……”想想也真是可笑,去年上榜的电子百强企业,整个九七年申请专利的企业竟然占不到两成。 第745章 谈判条件   王海粟很早就听说过谢剑南,他进东大就读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的博士,就从很多人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听说过他的光辉历史:读书期间创办保健品公司,大学毕业时公司资产过亿,又毅然决然将公司出售给家族企业只身前往海外留学,留学归来又在短时间里借助家族的势力连续创办海泰电器、科王电器这样两家在业内极有影响力的企业。   足以称为之为传奇的创世事迹。   坦承的说,王海粟他自己下决心下海创办公司也是受谢剑南的影响。   要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寻常人无法接触到的那个神秘角落,此时的王海粟内心对谢剑南一定洋溢着崇拜之情。   在放弃海粟科技的控股之后,海粟公司就从体校背后狭隘阴暗的办公楼迁到甜水井西路的精典大厦之内。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一溜到地板的落地窗,凝视着窗外梧桐树枝头最后零碎几片树叶给凛冽的寒风打落,在空中盘旋着而下,街上的行人脸色给冻得发青,而办公室里温暖如春,新聘的秘书还有青涩的娇羞,王海粟此时凿凿实实的在享受成功的感觉。   元旦是国内法定的假日,可惜很多人都没法去享受这个法定的假日,王海粟却高兴在节假日也坐到办公室里来享受成功人士的感觉。   王海粟在精典大厦见到谢剑南,见他身材高削,有张让女孩子喜欢的棱角分明的脸,穿着烟灰色的外套,心想也不过如此。   知道整天在学府巷慵散的跟条躺在墙角晒太阳懒狗似的少年竟然是庞大锦湖的缔造者,在如此强烈的光芒下,其他任何少年得志的人都会显得黯然无光,王海粟对谢剑南的轻视并不是会让人感到太意外的事情。   王海粟还从林雪那里知道,科王在市场营销方面的超节制支出,可能要承担近两亿元的巨额损失。整整两个亿啊!亏他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跟自己讨论软件产业园项目?精典地产与正泰集团在海州有着密切的合作,王海粟还能克制的保持表面上的谦恭。   谢剑南昨天通宵都在看软件产业园的项目资料,除了有些大而不当之外,总体的设想非常的不错。谢剑南也晓得将项目搞大是所有官员好大喜功的通病,毛病并没有出在最初的项目策划者的身上,谢剑南是这么认为的。   谢剑南的感觉没有错,只是他不晓得谁才是真正的最初项目策划者。   正泰集团要联合嘉信电子在金山筹建电子工业制造基地,软硬件是相辅相成的行业,谢剑南就在考虑有没有可能在金山复制一个较小规模的软件产业园形成软件公司的集群提供计算机软件咨询、软件开发、信息系统集成等方面的服务。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兴起信息化建设的高潮,软件产业园是有一定市场前景的。   嘉信电子虽然很少涉及软件行业,但是以葛家在香港的影响力,要是努力去运营的话,能够形成香港软件产业与内地软件产业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互支撑与联系。   软件产业园实际上要算商业地产项目,商业地产项目又是嘉信地产的强项,也是正泰集团此时想进入的产业,要是林雪背后的葛建德愿意不辞辛苦的话,让精典地产共同参与金山的项目,也不是不可以做出的选择。   尽管谢剑南原先没有到建邺后与林雪这个女人打交道的意思,这时候又改变想法,想着找林雪、王海粟就软件产业园项目交流一下。   看到王海粟眼睛里收敛却依旧能看出来的懈怠神色,谢剑南心里多少感到些不舒服,在接下来的交流中,不晓得是王海粟的懈怠还是王海粟与人交流时的拘谨,谢剑南并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那种应该让人目炫的才华。   谢剑南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接跟林雪、王海粟提出有没有在金山复制软件产业园的可能,跟林雪、王海粟直接提出来,也是看中背后葛建德的能耐。   在谢剑南眼里,拥有不到五十名员工的海粟科技虽然在建邺要算一家上规模的软件公司,可惜比起庞大的软件产业园计划,这样规模的公司就像是要支持一整块楼板的竹筷子那样单薄。   葛建德的能耐甚至让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与省科技术下属的金鼎科技成为海粟科技推动软件产业园项目的协作者,这样的能耐才是谢剑南希望借重的。   林雪当然有她的顾虑,资源给分散到金山是肖明建、胡宗庆不希望看到的结果。当然,胡宗庆在海粟公司秘密持股,只要获得巨额利益,政绩要不要就不是他特别关心的事情了,关键同时在金山复制一个软件产业园项目能否增加未来的获利预期?   从林雪那里,谢剑南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在精典大厦用过中餐后,赶到府青路的海泰电器集团总部找谢意谈起这件事情。   虽然谢子嘉在科王高科持股的事情让家族内部产生些裂痕,不论怎么样,整个家族还保持在大体一致的方向上。锦湖又是如此的强势,更要保持整个家族的团结,也只能默认谢子嘉在科王高科持股的事实。   谢意听谢剑南说起来软件产业园的事情,思量片刻后说道:“葛建德才是幕后的关键人物,葛建德才不是会介意软件产业园是建在建邺还是建在金山,能推动在建邺、金山同时上软件产业园项目对他来说岂不是更好的事情?无非是需要一个听之可行的名义罢了。东海省推动高新产业新战略,将海州的工业新区、惠山市的滨江工业园、建邺市的数字长廊构想串成一个高新产业小江走廊,那建邺市的软件产业园与金山的软件产业园为什么就不能串成软件产业带?那份立项策划书我没有看过,不过可以略加修改,立意还可以更高一些,考虑引导香港的软件企业向内地城市进行产业转移,你说葛建德会不会动心?”   所谓的难题不过如此简单就能化解,谢剑南也不得不承认谢意在产业宏观的目光比自己更远,这个主意可以拍案叫绝了。   谢剑南当即拉着谢意去找他大舅周瑾玺,他不想通过王海粟或林雪居中传话,希望能直接找葛建德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比较起建邺市近期的大动作,很可能因为锦湖公开数字手机技术而在建邺形成一个庞大的数字手机产业集群,正泰集团联合嘉信电子在金山启动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计划得到的响应声音就变得很弱,不仅让周瑾瑜走马上任金山市委书记有些灰眉土脸,也让江南省委多了一些迟疑;这时候也需要引进另一个重大项目来稳定江南省委的信心。   ……   张恪可不晓得他通过王海粟抛出去的香饵即将面临再一次的异化,冷寂天空再次飘落下外套钮扣大小的雪花,好在唐婧在高速路积雪结冰之前赶到建邺。   室外天寒地冻的,唐婧在车里枯坐了三个小时,下了车就不高兴钻进开空调的屋里,拉着张恪去湖边看黄昏时湖面上的落雪。近岸的湖水早已厚厚的结了一层冰,雪花落在冰上,很快就积了起来,这已经是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了。   唐婧心思聪慧,张恪与她在湖边散步,也不会刻意的绕过湖畔小屋的方位,眼见屋檐从稀疏的树丛里露出一角,张恪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精致秀美的MP3播放器来递给唐婧:“啊,新年礼物,差点忘了拿给你……”   唐婧抿唇一笑,虽然附近没有其他人在,还是附到张恪的耳边跟他咬耳朵说:“你太坏了,走到近处看看也不行吗?”   还拽着唐婧的手插在自己的外套兜里,张恪讪然的笑了笑,还与唐婧并肩往前走,边走边帮她将耳机给戴上。   “iplayer……”唐婧看着播放器上的英文标识,问张恪,“这就是你们神神叨叨了许久却一直没见踪影的新玩艺儿,会很快就上市销售吗,也是这个英文名称吗?”   “一切都顺利的话,会很快就上市销售。标准的名称应该是数字音频播放器或者是数字音乐播放器,iplayer只是我们为这玩艺儿注册的英文标识,要能成为替代性的称谓,那就向真正的成功走近了一大步……”天气寒冷,张恪让唐婧将手插衣兜里,他帮她调节iplayer的按钮,“你认真听就可以了,我特意帮你选择你喜欢听的歌曲,你以后喜欢听什么歌,直接下载就可以了,这只播放器是特意取消软件限制的……”   “软件限制,限制什么?”唐婧不解的问道。   “防止下载歌曲通过iplayer向其他计算机传播的相关技术,即将面临的欧美、日韩市场,在数字版权保护上的法律体系非常严密而苛刻,我们必须要遵循别人的游戏规划,不然很容易让人家抓到把柄踢出局,”张恪从背后将唐婧轻轻的搂住,拿过一只耳朵塞到自己的耳朵,听着音乐还给她解释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限制,比如说限制从网上音乐商店购买的歌曲只能在有我们许可授权生产、销售的硬件上播放……总之都是些让人脑袋都会炸掉的限制条件。”   当然了,有些条件是为了适应游戏规则,有些条件则是为了限制获得生产、销售许可授权的电子厂商,避免他们成为锦湖最终的竞争对手,脑袋该爆炸掉的也不仅仅是锦湖这边。   ……   “条件太苛刻了……”艾默看到数字音频播放器在北美地区生产、销售的授权,忍不住抓起头发,皱眉揪眼的露出痛苦的表情,朝陈信生大声抱怨,“恪少就这么对待他真诚的朋友?我真怀疑他自己没有勇气将这份文件摆到我面前,才将苦差事交给你来做……”   对于艾默表演性质的反应,陈信生视若无睹,他说道:“我刚接到消息听说恪少天寒地冻的陪女孩子在湖边散布呢,相比较,我现在做的的确是件苦差事……这一点,我上午就跟他抱怨过了。”   陈信生温吞水的反应,让艾默无法继续刚才的表演,走到窗前,窗外飘着榆树叶大小的雪花,白茫茫的一片,往东就没有高层建筑,站在希尔顿大酒店的高层上,能够一目了然的看到燕归湖与湖边的山峦,只是下雪天气能看到的远处十分的有限。   即使这样的天气,能陪女孩子在湖边散走,也比坐在房间里跟狡猾而贪婪的对手谈判感觉要好,艾默心里想着。   在艾默此时的心里,张恪、陈信生、肖晋成这些人都是狡猾而贪婪的家伙,苏津东与丁槐现在主要负责与德仪的德尔法西等人谈判,想必他们的谈判会轻松一些。   “其他条件虽然让人看了很生气,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将斯高柏的硬件销售与你们的网上音乐商店捆绑在一起?”艾默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这一点简值就是无理的要求,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们会这样来苛刻的对待一直以来的朋友、伙伴……”   能坐在这里,就不是会轻易给别人言语打动的人,陈信生脸上始终挂着温吞水的笑容,肖晋成在艾默发牢骚时,还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才解释道:“在北美地区,由于对盗版的限制极为严格,可供在线共享下载的音乐资源十分有限,这将严重限制硬件的销售,所以我们才拿出极大的资源与精力去做网上音乐商店。这一切都是为了推广硬件的销售,我们并没有在网上音乐商店牟利的意图。我们为此在日本收购在线音乐网站,开设网上音乐商店,已经与索尼、华纳两大唱片公司谈妥数字版权的授权,也正与华纳、百代及其他独立唱片公司、音乐出版商接触,在线音乐销售与硬件销售相捆绑的销售模式,才有助我们打开这个全新的市场……我们的网上音乐商店已经获得市场准入许可,会在最近就将业务推广到北美地区,就算我们现在就谈妥产品技术许可授权的事情,也不会影响你们在北美地区的硬件销售计划……”   “我们可以在北美地区推出自己的在线音乐网站提供歌曲下载服务……”艾默说道。   “我不否认斯高柏在这方面将来可能会比我们更出色,”陈信生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关键是时间,我们不可能将北美地区的许可授权推迟到等斯高柏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你们确定能在半年甚至更短的时间里,将一切都准备妥当?”   “你们的网上音乐商店可以作为我们前期替代性的选择,但是不应该排斥我们推出自己的在线音乐网站……”   “只是做为替代性的选择,那我们为什么要为了斯高柏在北美地区的硬件销售却一定要将我们的网上音乐商店推广到北美地区去?网上音乐商店的前期推广费用是巨大的,要是斯高柏同意在4%的许可授权费用之外,再补偿我们我们网上音乐商店在北美地区的前期推广费用,你的条件,我们也是可以考虑的,”肖晋成说道,“当然,相关的谈判会变得更加繁烦,我们倒是不介意,毕竟我们在北美地区的许可授权厂商也不仅仅是斯高柏一家,之所以最先与斯高柏进行许可授权的谈判,也是考虑到长期以来都在愉快合作的缘故……”   在这样的谈判中,斯高柏从来都不会占优势的。锦湖准备充裕,又是提出条件的一方,而艾默等人却要随时跟锦湖条件变动来计算结果差异,时间又很紧迫。锦湖不会将数字音乐播放器在北美地区的生产、销售许可独家授权给斯高柏,而斯高柏在获得授权后还要组织生产、销售,时间很紧迫。   艾默都感觉到脑袋在发胀,何止在发胀,简直就要爆炸掉,他能明白锦湖的野心。   一旦斯高柏答应硬件销售与锦湖的网上音乐商店捆绑起来,首先斯高柏就不能利用网上音乐商店来限制北美地区其他获得锦湖授权的竞争者。这种捆绑模式,不仅会有助推广锦湖在北美地区的在线音乐业务——斯高柏每销售一件产品都在为锦湖的在线音乐业务做宣传,最为关键的,就算锦湖不焦急自己开发北美地区的市场,但是只要这个网上音乐商店掌握在锦湖手里,北美地区的市场却始终朝锦湖敞开着大门。就算答应他们的条件,许可授权费用也不减免一分。就算锦湖能在产品技术授权、元器件市场获得巨额利润,也不会希望看到北美地区的产品市场给斯高柏一家霸占。   斯高柏刚刚想进入终端产品市场,从销售渠道与市场经验上都很薄弱,对锦湖来说,绝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锦湖最先找斯高柏合作,自然不是因为在过去三年的时间里双方都一直合作愉快,而是斯高柏最可能答应他们苛刻的条件。   锦湖是没有资格向业内的巨头提出这些苛刻条件的,艾默觉得刚到建邺就暴露斯高柏想进入产品市场的用心好像有些失误了。   ……   苏津东、丁槐负责与德仪的谈判就轻松多了,播放器本身就是采用德仪的嵌入式微处理器技术加上锦湖自身开发的音频编解码技术为基本硬件架构。   锦湖的意图是希望就相关专利技术双方交叉许可授权,如此一来,锦湖能够获得所急需的嵌入式微处理器技术,德仪能够分享数字音频播放器的半导体元件市场,何况锦湖的音频编解码技术对德仪也并非没有裨益。至于基本硬件架构所涉及到的专利技术如何去授权第三方使用的问题,参照SVCD编解码技术的处置方式,可以由锦湖与德仪成立合资公司来负责授权其他半导体厂商生产、销售数字音频播放器所需要的半导体元件,也由合资公司来负责后续的技术升级,以确保在相关半导体元件领域的领先地位。   谈判的焦点就是如何去分配合资公司的权益,德仪要求与锦湖各持半数的股份,虽然德仪在芯片生产能获得更多的利润,但是锦湖却还能从产品技术许可授权与最终的产品生产、销售中获利。   张恪并不奢望能从德仪的骨头上榨出汗来,甚至愿意主动让出一部分利益,没有德仪,锦湖是不可能独自获得更高利益的,只要求合资公司及配套的研发中心设在建邺,研发中心也主要寄希望德仪能派出得力的研发人员,锦湖倒是可以提供大量的硕士生、博士生新手,这是锦湖一贯的伎俩。   锦湖与德仪的谈判过程双方相当愉快,谈判的结果还要等德仪总部确认过才能生效。 第746章 屈服   锦湖与德仪达成协议,斯高柏就更被动了。   连给张恪拉着去新市街的夜店喝酒,艾默都愁眉苦脸的,没兴致再玩勾引女孩子的游戏——夜店里的女孩子不需要勾引。   艾默知道此时的斯高柏已经给逼入狭隘的无法转身的角落里。   锦湖与德仪达成协议,半导体元件的规模生产已经准备就绪。甚至都不需要一周的时间,在美国达拉斯生产的芯片就能运至锦湖在海州的工厂进行封装,只需要更短的时间,第一枚规模化生产的电路板就会从锦湖元器件工厂的生产线上诞生。与此同时,其他辅配件都会早早的准备就绪,锦湖第一只从生产线上诞生的iplayer大概只需要再多一个小时就能播放悦耳的音乐了。最多再过一周的时间,第一只iplayer就会出现在日本的市场上。   甚至不需要等到第一只iplayer出现在日本的市场上,只要德仪与锦湖联合宣布开发出电子音响领域的新产品技术,就会有无数的电子厂商涌过来寻求合作。   虽然除基本硬件架构之外的产品技术都掌握在锦湖手中,但是德仪为了尽快的从硬件市场获得巨额利润,也会敦促锦湖尽快的开拓产品市场。只要锦湖不太贪心,德仪甚至会主动利用其在业内的地位协助锦湖去推广新产品技术——这些都是锦湖在选择与德仪合作之后才享受到的好处。   在锦湖与德仪达成协议之前,斯高柏是在跟锦湖谈判;锦湖与德仪达成协议之后,斯高柏是在跟有德仪在背后支撑的锦湖谈判。   根本就是没有选择嘛!   艾默心情郁苦,感觉手里端着玻璃酒杯里的酒有些苦涩,他侧着头问张恪:“会不会是假酒,口感不对劲啊?”   张恪小抿了一口,在嘴里咂了咂,没觉得口感有什么不对劲。他不大喜欢喝洋酒,但是国内夜店里能提供到岸添兑的洋酒就已经不错了,还在意什么口感好不好?再说张恪对洋酒的口感没有什么研究,伸过头问叶建斌:“你喝出什么不对劲来?”   “是老艾心里苦吧?”叶建斌没心没肺的戳破艾默的心病,又问张恪,“锦湖与德仪决定什么时候公布新产品技术?”他手里还在摆弄一只iplayer图新鲜,现在锦湖已经正式启动iplayer的市场宣传计划,不多的样机已经变得很紧缺,还想再要,就要等生产线上下来的产品了。   “在国内宣布相关消息的影响力比较弱,可能会随便挑个时间召开下记者会,具体的时间也不晓得陈信生他们有没有定下来……”张恪随口说道。   “你们开出的条件已经超过公司给我的授权范围,”艾默一副抱怨张恪很不讲义气的神色,呲牙咧嘴的说,“要看公司那边做出怎样的决策,那些老家伙的反应速度一向都不够快,不知道要拖多久才会屈服于你们的淫威……”   张恪腆着脸笑了笑,说道:“不焦急,前期的市场总是很小,锦湖的产能会比较宽裕,宽裕出来的那部分产能可以提供代工服务,斯高柏在生产准备上就能从容一些。看,我为你们设想还是很周到的……”   艾默唯有苦笑而已,跟张恪打感情牌完全没用,只是感觉到自己到建邺来发挥的作用有限,会给公司那群无所事事的人轻视,然而锦湖又不会放弃他们的野心与既定的策略。   叶建斌才不会管艾默的酸苦相,笑着问张恪:“锦湖打算怎样给iplayer进行市场定位?”   “向在线音乐网站购买歌曲或者从一些网站无偿的分享在线音乐,从计算机下载到iplayer随身携带着在街头漫步时倾听,这难道没可能成为一种引领社会流行时尚的行为?”张恪笑着问,只要市场定位与销售模式抓到点,具体的事务,张恪都不会过于详细的追究,不然养那么一大批精英人士做什么?   叶建斌点点头,说道:“可惜iplayer的推广依赖计算机与宽带网络的普及,不晓得几时才能成为国内的时尚潮流?”   “三四年吧……”张恪说道,陈信生他们也有相类似的判断,iplayer当然也会在国内销售,不过那是作为奢侈品,三四年之内不可能成为锦湖在国内的主要产品,张恪寄以厚望的网上音乐销售业务,在十年内也只可能在知识产权保护严格的国家与地区推广。   这时候绝大多数人还意识不到网上音乐销售业务的前景,此时也仅仅是作为促进iplayer硬件销售的衍生业务,对于各大唱片公司而已,仅仅是多了一条攫取利润的途径。张恪却清楚的知道整个唱片工业未来的发展趋势。这种趋势一直要到七八年之后才变得明显,当然当中也伴随了盗版与反盗版行为的对立与争执。   一款iplayer才几百美元,等日后开发微硬盘型的iplayer,要将一只10G的iplayer储存满,至少要从在线音乐网站购买两三千美元的歌曲才行——这么去考虑,张恪一点都不会觉得欧美日韩的版权保护会太严格,甚至觉得还远远不够严格。   昆腾在线,以中文用户环境的主流门户网站为自己的发展目标,将成为新兴的媒体渠道,这将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势力制衡,自然也是麻烦多多。张恪不是怕麻烦的人,但是他担心麻烦会牵涉到锦湖,影响到锦湖向前奔跑的步伐,所以并不想将昆腾在线直接置入锦湖的框架之下,而是以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的名义对昆腾在线进行风险投资的形式予以支持。在线音乐网站则是纯粹意义上的商业性网站,而且在知识产权保护严格的国家与地区,消费类电子产品的硬件销售与应用软件以及内容销售是相辅相成的、相互促进的。在张恪的心里,在线音乐网站并不是可有可无细枝末节的衍生业务,最终还要向综合性的软件、内容供应商的角色转变,是锦湖未来要重点发展的一项业务。   艾默没有想到张恪神思转移到网上音乐销售业务上,他在想着张恪描绘的iplayer的市场未来,北美地区已经完全具备推广这项新产品技术的条件。斯高柏本就不应该奢望借用锦湖的产品技术还压制着不让锦湖在北美地区的产品市场出头,作为斯高柏跳向产品市场的敲门砖,iplayer无疑能给斯高柏提供最佳的助力,帮助斯高柏奠定在北美地区消费电子产品市场的地位。   ……   锦湖与德仪是在98年元月6日联合召开记者会向媒体通报新产品DMP技术的情况(DMP即数字音乐播放器的缩写,也正式将数字音乐播放器的硬件架构解决方案定义成DMP技术),这距德尔法西、艾默抵达建邺已经过去十天的时间。斯高柏也在前一日被迫接受锦湖的所有条件,艾默代表斯高柏公司与锦湖签署合作协议,获得在北美地区生产、销售数字音乐播放器的许可授权。   锦湖将与德仪联合成立新的科技公司持续研发并向全球推广DMP技术,在国内碟机领域拥有很高声望的斯高柏公司将成为新的科技公司为推广DMP技术在北美地区的合作伙伴之一。   原本守在希尔顿大酒店等候锦湖最新消息的媒体记者就有很多,锦湖为这次的记者会几乎没有额外准备什么,给媒体记者的感觉就像是这些天每天谈判结束后例行召开的记者会似的,三家公司的新闻发布人跑到会场布置的主席台前照本宣科的将手里的稿子念完,也没有要留下来听在场媒体记者提问的意思就离开了。   到现在为此,这次长达十天的谈判中,锦湖与德仪、斯高柏已经达成多项合作协议,公布的合作项目有七项,计划联合成立的合资公司有三家,这次的记者会透露的信息又实在有限,媒体记者对所谓的新产品DMP技术反应就有些迟钝。   国内的媒体更期待德仪能在中晶微芯的晶圆厂项目抛出橄榄枝,之前都有所预测,也有从建邺市里、高新区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像中晶微芯的董事会成员及管理层孙尚义、柳志成等人也在德尔法西抵华期间与之接触,大家都认为这才是重头戏。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确定的消息传出来,以为德尔法西留在中国的时间还会延长下来。   直到随后有锦湖的工作人员在记者会上宣布德尔法西一行人明天将乘飞机返回德仪在美国的总部达拉斯,艾默也将返回斯高柏在美国加州的总部,媒体记者才意识到刚才记者会上宣布的内容可能是这次三方谈判最重要的成果。   等媒体记者想到要对所谓的DMP技术追根问底之时,十天以来参加谈判的三方代表都已经离开希尔顿大酒店不知所踪,像给弃妇一样给抛弃在希尔顿大酒店的媒体记者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才认真的讨论刚才记者会上公布的所谓DMP技术到底是什么技术。   很多记者连“DMP”三个字母字面的意思都不清楚,又何去理解这三个字母背后代表的意义?   ……   在夕阳擦着合欢山山巅射下来时,四部豪华商务车鱼贯驶入学府巷青年公寓的第二社区,在第二社区的小区门口,橡树园行政部旗下的物管部门也增添了几名工作人员,严防死守避免给嗅觉敏感的记者钻空子混进去。   为三方十天以来愉快的谈判并取得关键性的进展,张恪决定在德尔法西、艾默离开建邺的前夕在公寓里宴请三方的谈判人员。   在五部豪华商务车鱼贯驶入小区的时候,张恪在楼上心里还在想着要给晚宴上增加一道有中国特色的菜肴。   唐婧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见张恪侧着脑袋想东西,问他:“你在想什么,笑起很委琐啊?”   “啊,很委琐吗?我没有想什么,请你猜个迷好了。”张恪搂着唐婧的小蛮腰。   “猜什么?”唐婧瞪大眼睛注视着张恪。   “白滑圆翘弹软细大,你说这词是拿来形容什么东西的?”   “色狼!”唐婧粉脸微红的瞪了张恪一眼,见他的手还要滑向自己白滑圆翘弹软细大的地方,恶狠狠的伸手要去掐他,“脑子都是这些龌龊的东西,不行了,我跟你在一起,要变得不纯洁了。”   “你本来就不纯洁啊,你看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说汤圆啊,”张恪哈哈大笑,给戏弄后的唐婧不依不挠的要去掐张恪,张恪左闪右躲差点多沙发上摔下来,一边笑一边解释说道,“我在想晚宴上加几道有中国特色的菜呢,让德尔法西与艾默好好的尝一尝,免得他们轻视了中国的美食佳肴,甜品就加汤圆好了,倒是很期待看到德尔法西、艾默拿筷子夹汤圆的模样……”   赵鹏跑上来楼告知张恪,陈信生陪同德尔法西、艾默等人已经进入电梯,张恪才与唐婧停下嬉闹,走到楼下的客厅里恭候德尔法西等人的到来。 第747章 广告代言人   对所谓的DMP技术,国内的媒体记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三星集团驻华公司专务李在洙却知道他这些天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确凿成为了事实。   为筹备研发中心的事情,李在洙这些天一直留在建邺,听到锦湖与德仪联合公布DMP新产品技术时,他与金南勇在燕归湖东岸考察中心的建设选址。   这是三星电子在华投资建设的最大规模的研发中心,建设研发中心并不是要开发软硬件的核心技术,而是要让三星的电子产品更适合中国的市场。研发中心会租用办公楼先筹备起来,三星不会为基建的因素延误进入中国市场步伐。   亚洲金融风暴看似平息了,真正处于亚洲金融风暴眼里的企业却晓得麻烦还没有远去,经济危机的阴云挤满了整个天空。   为了应对可能会更加暴虐的经济危机,三星将旗下利润丰厚的化工业务出售给巴斯夫公司,给整个庞大的三星体系瘦身,在这样的关头却毅然决然的拿出五千万美元的资金在建邺投资建设这个研发中心。   三星的高层心里都很清楚,数字信息的时代即将到来,将其他业务都抛弃掉也不会觉得可惜,但是在数信息时代到临之时落了伍,才是悔之莫及的事情,还有就是中国的市场,此时不能看到中国市场在未来的成长潜力,只能说是此人没有市场上的战略眼光。   在到中国来之前,对拿下中国的市场,李在洙有着强烈的信心,到中国两三个月之后,他明白事情并非一路坦途。   在技术普遍落后、都争先恐后拿价格战作为市场主要竞争手段的中国电子企业中,竟然有锦湖这么一个异数存在,是李在洙在韩国时决想不到的。   燕归湖东岸还有大片的农田,农田里还积有残雪,麦苗青黄而瘦稀,似乎要等寒冷的季节彻底的过去才会恢复生长的活力,可惜这些青苗不可能在春暖花开之时继续生长,三星在建邺投资的研发中心大楼即将建在这块土地,挨待气温稍稍回暖,研发中心大楼就将破土动工。   站在田埂上,李在洙脖子上围着烟灰色的围巾,将嘴鼻都围巾在里面,背着风而站,眉头微微皱着,刚刚听到的消息绝不能让他感到愉快,心里仿佛给压着一块巨石似的沉重,可恨的是,锦湖与德仪只是匆忙公布了消息,并没有拿出新产品的样机出来,还不能详细的去研究锦湖的数字音频产品到底采取了那些技术。   三星驻华公司的其他高级职员都躲在车里,忍受不了建邺今年冬天刺骨的湿寒。   金南勇陪李在洙出来透口气,他的脖子也围着围巾,说话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有些沙哑:“数字音频播放器的推广有赖于计算机的普及,虽然暂时不会影响中国的市场,却给锦湖提供了一个进入海外市场的机会,看锦湖联合德仪、斯高柏的动作,他们似乎也很清楚知道更好的利用这项新产品技术牟取最大的利益……”   “锦湖总不会因为一项领先的技术就飞黄腾达,就算他们先掌握了这项技术,并不能阻止其他电子厂商以自己的技术进入数字音频播放器的市场,三星电子也要加快研发进度……”   “毕竟给锦湖在电子产业领域掌握了一项领先世界的新产品技术……”金南勇感慨的说了一声,目前世界上很多电子工业巨头往往是凭借一项领先世界的新产品技术抓住机遇迅速崛起,锦湖并不是那种瞎猫抓到死耗子的暴发户类型的企业。   在此之前,锦湖与德仪合资成立的泰忒光电研究院研发蓝光二极管也是一项领先世界的技术,锦湖在i19手机里应用的复式音轨技术,也是一项领先世界的技术,但是这些零散的技术虽然会给锦湖带去巨额的财富,却远不足以让锦湖成长为电子产业巨头。一项领先世界的全新产品技术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这不仅意味着锦湖的整体技术实力已经处于水准之上,锦湖还可以拿这些新产品技术交换到许多他们所急缺的技术,会让他们的整体技术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很难想象这是一家刚刚成立才三年的电子企业,或许这还不是让金南勇感到最担忧的地方。   锦湖正加速建设庞大的技术研发体系,建邺市几乎所有重点高校电子信息相关专业的硕士、博士在读研究生都给拉进橡树园实验基地参加双导师制的培养体制试点,锦湖在过去一年时间,从全国各地招聘的硕士、博士等高学历人才数量要远远超过在华外资企业。在中国的市场上,锦湖早就表现出过人的市场能力,除了不断增加的产品线,锦湖旗下的工厂还将触手延伸到产品的核心配件生产领域,受锦湖间接控制的晶圆厂项目正在建设之中……   对这样的体系,金南勇再熟悉不过了,在过去十年里三星集团一直在李健熙总裁的带领之下完善类似的垂直化生产体系。金南勇看着李在洙一眼,见他眼睛里有着忧虑,似乎也是一样的忧虑,想必他也明白,一旦让锦湖趁势崛起,那就将是三星在消费电子领域面临的最直接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让三星的电子产品覆盖中国的市场……”李在洙也知道由于逃税案迫使他叔叔李健熙辞去在集团内的所有行政职务,让他的家族对集团的控制力减弱,不然就可以建议集团在更大的范围内压制锦湖,眼下只能压制锦湖在他们国内市场上的生存空间。   ……   张恪在公寓举办的夜宴里,除了这十天来三家公司的谈判代表,另外就请柳志成、叶建斌等少数人,小叔、邵至刚他们都在建邺,业务上没有什么瓜葛,也就没有劳动他们的大架,张恪也怕兴师动众,过于忙乱。复式加顶层阁楼的公寓虽然宽敞,但是塞进来二三十人,也会觉得拥挤,毕竟不是庄院别墅。   夜宴后,不会让众人匆忙离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在楼顶的空中庭园里,张恪、陈信生、柳志成坐在火炉边说话,唐婧小鸟依人的依在张恪的身边,以一付虚好心的姿态听他们谈话。听陈信生介绍起这些天来的谈判过程,柳志成颇为自豪又带着欣赏的口吻说道:“这可以说国内在电子工业领域至少有一项产品技术领先世界了吧?”   柳志成还是一直拖延到十月才最终决定到建邺来主持中晶微芯的晶圆厂项目,他当时就知道锦湖手里掌握了数字音频播放器的新产品技术,也正是看到锦湖在技术研发上的用心,才最终促使他到建邺来。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锦湖能否凭借iplayer真正在全球消费类电子产业领域崛起还需要太多的努力……”   “iplayer在日本销售的计划已经确定了吧?”柳志成问道,虽然在亚洲地区的营销计划在iplayer正式上市之前还是作为商业机密严格保守,但是柳志成绝对是有资格知悉相关营销计划的“外人”。   张恪看着肖晋成站在不远处与日本子公司的负责人陈俊辉说道,喊住他们过来:“这些事情应该问肖晋成……”   “在日本请的广告代言人还不是恪少你的个人喜好?”肖晋成说道。   张恪笑着说:“我能看上眼的日本明星不多,难不成我还在这方面委屈自己不成?”   “在日本请谁为iplayer代言?”柳志成的兴趣给勾了起来,问道。   “木村拓哉与松隆子,”陈俊辉代为介绍道,他在此之前还回过日本做上市前的准备,昨天才又回到国内来,“不仅是日本地区,代言区域包括整个的亚洲市场……”   “啊,是不是那部叫《恋爱世纪》的日剧的男女主角?”   “柳先生闲暇之余也喜欢看日剧?”陈俊辉早在索尼工作时就知道柳志成在业内的影响力,为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做事之后,才知道锦湖体系下复杂的结构。   “我哪里有时候看这些东西?我虽然没有看过,不过我家那丫头却很迷这个,上回打电话她还跟我推荐这部日剧来着。为了跟我家丫头有话题可聊,就在日文网站上搜索了一些关于这部日剧的报道,你们说我这个做父亲是不有些可怜?”柳志成摊手做出苦脸,大家都哈哈一笑,柳志成又说道,“相当不错的选择啊,这部日剧在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都很有市场,目前iplayer在亚洲的目标市场,不就主要是这些地区吗?”   张恪点头说道:“不错,亚洲的主要销售目标就指望在这些地方完成,当然最主要市场还是日本,”在亚洲地区,日本的购买力水平最高,而且日本的人口几乎是韩国、台湾、香港、新加坡四个地区总人口的两倍,“另外,日本娱乐产业对亚洲地区的文化输出是最强势的,亚洲地区的广告代言人,聘请日本明星那是肯定的……”   “……但是我们找经纪公司签代言合同时,是在十月初,当时《恋爱世纪》这部日剧还没有播出,”肖晋成插言道,“我们当初考虑到这两人会在秋后日剧中搭裆,才作为备选代言人要恪少定夺,当时也没有想恪少会先他们。”   张恪摊手笑了笑,说道:“不是也没差?”   木村拓哉从九三年在日本的人气就陡然上升到一个高峰,但是他九六年饰演日剧《GIFT》坏男孩的角色导致大量的日本学生因模仿他而发生多次伤害事件甚至在九七年三月发生一起学生刺死教师的命案,致使木村拓哉在九七年一直遭受日本媒体的严厉指责,人气虽然依旧旺盛,但是负面影响不容小视,在《恋爱世纪》播出之前,并不是代言明星的最佳人选。   松隆子在九六年日剧《悠长假期》中有出色表演,在日本的人气陡升,但远远没有达到她演艺生涯的顶峰。   《恋爱世纪》创造了日剧迄今为止最高的收视率纪录,不仅令木村拓哉的人气从前期的低俗重返巅峰时代,还令松隆子的人气一下子达到她演艺生涯的顶峰。   肖晋成摊摊手,表示无言以对,他十月初又怎么可能知道这部日剧会如此的火爆?   张恪笑了笑,说道:“代言费用还只是小事情,我那时主要在想请他们为iplayer在亚洲地区代言可能会相对较方便一些。你们也晓得,在日本,中国的产品几乎是低档劣质产品的代名词,并不是说拿出一两百万美元就能请到我们最希望请到的明星为iplayer代言,有些明星的经纪公司还会考虑到广告代言会不会影响到明星在公众中的形象——这一点,国内的明星就有些肆无忌惮了,在电视上就敢吹红桃Q包治百病,”张恪有机会也会讽刺一下国内的一些不良现象,也仅仅是口头讽刺几句,又说道,“任重而道远,我说锦湖还要肩负起一个重任,那就是改变中国产品在国际上的形象……”   “这个担子还真是不轻……”陈信生感慨的说道,“但是锦湖一定要始终坚持重视产品形象的战略。”陈信生说话时眉扬气吐,似乎很享受将这样的重任挑在肩上,肖晋成、柳志成听张恪这么说,都觉得心生豪气。   唐婧侧着头问张恪:“你昨天陪我看《悠长假期》时,怎么会抱怨不是木村拓哉与松隆子最后走到一起?”   “呃……”张恪迟疑了一会儿,侧过头来装糊涂问唐婧,“我有这么抱怨吗?”   张恪刚才那番很鼓舞士气的话却让唐婧故作无意似的戳穿了,肖晋成耸耸肩,对柳志成、陈信生说道:“我就知道格少还是根据个人喜好在选人……”   张恪心里想:要真的只凭个人喜好,自己还想选择金泽文子、小泽圆呢!能够这么做吗?他都不晓得小泽圆这时候还没有出道,在他看来,松隆子不是那种有着魔鬼身材、艳光四射能与滕原纪香媲美的女明星,乍看之下也不会有惊为天人的触电,不过却很耐看,张恪很喜欢松隆子在电影《四月物语》中的清纯形象——《四月物语》还要等到年中才会正式上映。当然,从张恪个人的喜好出发,也有更好的选择,可惜松岛菜菜子借助与反町隆史合演的《麻辣教师》成日本的新人气女星是九八年秋后的事情了。   ……   为推动软件产业园项目的实施,葛建德也于这一天从北京飞往建邺亲自推动项目的筹备进展。在此之前,周瑾瑜已经通过金山市委的名义向国家计委电子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提出与建邺联合建设软件产业带的初步设想,葛建德到建邺,谢剑南便与父亲谢汉明再次从分别从海州、金山赶到建邺与葛建德见面,谢汉靖也从惠山赶到建邺。在金山复制一处较小规模的软件产业园不是个坏主意。   似乎谢汉靖代表正泰集团才是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真正缔造者,事实上却是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提供相应的资源,真正的主要幕后策划人物还是谢汉明、谢剑南父子。   不管是掩耳盗铃也好,谢剑南与他父亲虽然一直都在为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事情奔波,却始终都是在幕后推动,在明面上,他们还要与金山市内的事务划清界限的。   谢剑南他们是晚上宴请葛建德之前得知锦湖与德仪联合公布新产品技术的消息,夜里去东大去周瑾玺家喝茶,经过东门能看见青年公寓6号楼就最高处的三层楼里有灯光亮着、人影交错,心想锦湖的人大概是公寓里在邀酒庆功吧。 第748章 考试作弊   到学府巷叉路口,谢汉靖要去看女儿子嘉,就没有与谢汉明、谢剑南父子到校内找周瑾玺,让司机继续将车往北开。   青年公寓十二栋楼划成三个独立的小区,张恪答应留给陈静、谢子嘉的那套公寓位于北面小区的十号楼,不在同一个单元里,小区入口与音乐学院的大门隔街相望。   到了学府巷北段,谢汉靖就下了车,司机开车跟着后面。抬头能穿街骑楼的缝隙里看见青年公寓六号楼最高处三层楼里灯光明亮、人影交错,都说锦湖、德仪、斯高柏三家公司的谈判代表在傍晚时分的记者会之后就离开希尔顿大酒店不知所踪,想必都聚在青年公寓里在举办庆功酒会吧。   谢汉靖还能想起最初见张恪的情况,当时正泰集团在锦湖还持有30%的股份,眼神锐利、咄咄逼人的少年,这是当时张恪最初留给他的印象。   往事不可追,眼下似乎要坚持“生意就是生意”的原则了,不应该将太多横生枝节的恩怨都牵涉进生意中来,谢汉靖心里这么想着。谢汉靖犹豫着要不要再与张恪见一面,后来放弃这样的念头,谢家内部的矛盾经不起多大的刺激,谢汉靖并不希望他寄予一生心血的正泰集团到头来会四分五裂。   ……   “啊,你不是说夜里要回惠山的吗,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敲了半天门才等到女儿打开门,却迎来这么一句冷淡的质询,谢汉靖还只有叹气,说道:“回去之前还来得及过来看一看宝贝女儿的……”谢汉靖看着女儿一付潦倒不堪的模样,头发凌乱的拿发夹盘在头上,头发里还插着两支笔,房间里也相当的凌乱,垃圾都溢出垃圾桶了,客厅的茶几上都是用过的速食面包装袋,皱着眉头说道,“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就不晓得请个人,或者让你嫂子每星期过来两次,这里怎么能住得下人?”   “谢意的那个女人就算了,让她过来就要听她抱怨;保姆请过,不合心意又辞退了。我自己感觉挺好的,我又不怕蟑螂、老鼠之类的玩艺儿。”子嘉撇着嘴,心里很不乐意给她爸一见面就数落。   “不晓得你屋间有了蟑螂、老鼠,橡树园会不会将公寓收回去?”   “当宠物养不行?他们还能管我养宠物是养小狗还是养耗子?”   谢汉靖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让子嘉该干嘛干嘛去,他挽起袖子收拾起房间来。   谁能想象在商业杀伐狠辣、稍有机会就会对竞争对手毫不容情进行打击的正泰集团总裁会系着围裙跪在地上擦地板?   谢子嘉还一副不领情的模样,狐疑的说道:“爸,这可是你自己哭着闹着要帮我打扫卫生的,我可不会答应你什么条件。说实话,我自己也有点忍受不了了,但是明天要考高数,今天的事情又多,到现在还才复习了三分之一的书。”   “再过二十天就是春节了,大学里都该放寒假了,”谢汉靖不会觉得一年的时间会流逝多迅速,单膝跪在地板上,手撑着腰,“那个家伙也会认认真真的坐在教室里答卷?”   “那个家伙,”谢子嘉想那张慵懒的脸孔,说道,“上午还看到他进入隔壁的考场,出考场时就听他与杜飞吹嘘他的视力有多好,可想而知他能多认真。”   谢汉靖心里有些不大明白:张恪为什么坚持去读大学、期末考试却想着要通过作弊的手段去完成?那读大学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   次日上午德尔法西、艾默等人乘飞机离开建邺时,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肖晋成等人到机场相送,张恪则在东大工字楼的阶段教室里参加高等数字的期末测试。   刚从室外走过来,天寒地冻的,教室里大家都坐得松散,室温也很低,搓着手隔了好几排跟杜飞说话。也不知道是国商院的某些人缺德还是教务处某些人缺德,最后一场考试一定要按学号来排,硬生生的将他与杜飞拆开,张恪他视力再好也无法隔两三排看到杜飞的试卷。   张恪这时候才发现除了陆天又、沈筱,班上就没有几个人认识他——张恪倒是认识好些人,不过都是前尘往世的记忆——想答案从杜飞那里传过来都不容易。   “张恪,考完试你与杜飞是不是都要在学校留几天?”离考试还有几分钟,坐在前排的陆天又转过身问张恪。   待建邺市初高中放假就要立即启动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教学,杜飞连春节能不能回海州都是未知数,张恪却是要与唐婧先去新芜住几天,之后就要只身前往日本与肖晋成等人汇合亲自盯着iplayer上市的情况,这是锦湖踏向海外市场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却困难重重的一步,张恪也无法安心坐在国内等候消息。   张恪不晓得陆天又找自己有什么事,说道:“我考完要去新芜见我爸妈,杜飞会留在学校里,你有什么事情?”   “院学生会组织假期下乡社会实践,我觉得你应该多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我们班,我跟院里推荐了你……”陆天又说道。   张恪心想陆天又他当省政府秘书长的爹倒是沉得住气没有将实情告诉他。陆文夫现在很受李远湖倚重,此时锦湖与李远湖之间又恢复到蜜月期的关系,陆文夫也不需要夹在当中两头受气,前些天,张恪还与陆文夫同桌共席简短的聊过几句。陆文夫家教甚严,不过像陆天又二十岁不到的人难免会得意于自己的身世,待人处事就有些居高临下的姿态与拿捏,本质倒是不坏,能力与见识在陆天又的培养下倒是超过同龄人许多。   张恪即使不会特别的欣赏陆天又,也不会讨厌,他心里对考试没有底,总不能跟陆文夫打电话说自己就在坐他儿子后面考试,让陆文天吩咐他儿子在考试时身子往边上侧开坐。   张恪挠了挠后脑勺,问陆天又:“你们计划去哪里搞下乡实践?我是要去新芜住几天的,要是赶得及,我直接从新芜去跟你们汇合。”   “我们去沈筱的老家洪致林场,后天出发,要在洪致林场逗留十天,推荐参加这次下乡实践活动的同学都是家住省内的。”   就算去日本之前能抽出一两天的时间来,张恪也不会为所谓的大学生假期下乡实践浪费时间呢,不过这时候要巴结陆天又在考试时照顾一二,就胡扯道:“那从新芜出发要近多了,那我就尽早从新芜赶到洪致林场跟你们汇合……”   “你答应去林场啊?”沈筱坐在陆天又的前排听到张恪与陆天又的谈话,头转过来,“我爸在信里还说要跟你继续切磋棋艺呢……”   张恪拍了拍陆天又的肩膀,说道:“我要跟沈筱说件事,跟你换座位考试……”虽说要按学号坐,监考老师又不会去查学号。   陆天又有些不大乐意——监督班上同学按学号来坐本来就是他这个做班长的责任,不过张恪神情热切让他觉得很难拒绝,勉勉强强的就与张恪换了座位。张恪与沈筱关系颇熟,沈筱就在创域网吧打零工,他与陆天又换了座位,就凑到沈筱耳边让她考试时记得身子侧在一边答卷,沈筱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监考老师是一男一女两名青年讲师,女的颇为认真,男的只是巴结着女的说话。张恪自认为在高等数字上有不错的底子,但是这段时间一段都很忙碌,没有时间去翻一翻书,还没有做一道练习题,所谓的底子这时候就是看上去很熟悉却无从下手。   沈筱是个非常聪明而用功的女孩子,大约只花了半个小时就将题答完,试卷半片露在身子外面,试卷上的字写得很大而且很工整,抄起来都不费张恪什么眼神。   张恪抄得正兴奋时,伸过来一只手将试卷猛然抽走,张恪都来不及收笔,只看着笔尖将试卷破,接着就看见魏东强身子探到前排前,将沈筱的试卷一把抽走。   “院里三申五令考试纪律,你们倒是敢顶风作案!”魏东强扳着脸,厉声喝斥道,“你们给我出去。”   这点小事,张恪不会放在心上,沈筱却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又怕,脸涨得通红,眼泪就要滴下来。 第749章 过激反应   见魏东强一付盯上自己的眼神,这时候教室里同学的目光都聚了过来,两名监考老师不明所以的走过来,就差最后一根稻草沈筱眼晴里的泪水就要落下来,张恪觉得有些头疼,没想到要离开建邺之前还遇上这种麻烦事,也就没有想在教室里跟魏东强争执什么,扯了扯沈筱的衣服,让她先与自己跟魏东强走出教室再说。   教室里已经有些吵闹,两名监考老师没有急着走出去问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魏东强又不是教务处安排的巡考老师,突然跑进来揪住作弊的学生让他们感觉很突兀,不过他们要先让教室里的学生静下心来继续答卷。   见魏东强刚走出教室就对比手里的两张试卷,张恪才确定他可能是真盯上自己了。张恪这时候只是不想给沈筱带去什么负面的影响,特别不想给她心理上留下什么阴影,也没有想着跟魏东强矢口否认,那样只会跟魏东强当场争吵起来,稍作权衡,说道:“是我在偷看在沈筱的卷子,你是不是让沈筱进去继续考试?”   魏东强就担心张恪会矢口否认,走出教室才想着先比对试卷找出雷同的证据,听他坦然承认,眼睛里却没有在作弊后给当场抓住应该有的惶恐不安,这就像一根刺扎进他的心窝里:“你当我眼睛瞎了,你们俩人就是在配合作弊。学校一再重申考试纪律,抓到一个开除一个,绝不姑息养奸,我先揪你们俩去教务处,看看你那个当副市长的老子能不能让你这次也混过关?”   杜飞将还没有答完的试卷交了,走出来就听见魏东强有些歇斯底里的发作,矛头恨不得就直接戳张恪的脸上去,冷冷的说道:“魏主任,都说要按学号坐,陆天又作为班长却在考试前跟张恪换了座位,也有配合作弊的嫌疑啊,您老是不是要将陆天又一起揪到教务处去?”   陆天又的他父亲陆文夫是省政府秘书长,在这座城市拥有通天的能量,又与国商院院长崔国桓是同窗好友,魏东强还不至于白目到要将陆天又一起揪到教务处去,对于陆天又与张恪换座位这件事,他自然视而不见。这时候他见杜飞跑出来搅浑水,心火给撩得更加旺盛,厉声喝斥道:“你跑出去做什么,我有叫你一起出来吗?”   杜飞可不介意由他来激怒魏东强,笑了笑,说道:“交了试卷,我还需要留在教室里吗?”   “你们俩个穿同一条裤子,不要当我不知道,张恪与沈筱考试作弊给我当场抓住,你还想替他们掩饰什么?”   张恪给杜飞使了眼色,示意他不要将水搅浑,他们俩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沈筱女孩子家心理承受能力差,外面说话的声音大,教室里的同学都在探头观望,在教室外闹得沸沸扬扬,对沈筱不好。   杜飞这才闭嘴不说话,这时候两名监考老师跑出来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陆天又也将试卷交了走出教室。   张恪让杜飞拉沈筱先走,魏东强要揪住沈筱,张恪挡住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是我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魏主任既然认定这就是在作弊,那就算作弊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要处分、要开除也罢,我都会态度良好的接受……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听张恪说得轻描淡写,魏东强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来,说道:“你说的轻巧,什么叫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拉过陆天又,“你考试就坐他们后面,你说他们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配合着作弊?”   陆天又有些不大明白魏东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年级主任不应该要维护自己的学生、有什么事情可以内部批评教育、为什么一定要闹到教务处将张恪、沈筱开除的程度?这对解决问题有什么帮助?要是让魏东强将事情闹下去,陆天又能想到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张恪有做副市长的老子罩着,或许会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教训,最后倒霉的只有沈筱这个无辜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女孩子。很难想象沈筱真要给开除了,会对她的人生造成怎样的恶劣影响。有些反感魏东强过于激烈的反应,陆天又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没有在意到,应该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听陆天又这么说,魏东强又不能表示什么不满,愤愤不平的朝张恪说道:“不要以为事情能糊弄过关……你就等着学校给你们俩严厉处分吧。”转过身去跟两名监考老师说道,“考试前我一直跟我的学生强调考试纪律,没想到还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抓住一个就要严肃处一个,绝不姑息养奸,这样才能以儆效尤,严肃考场纪律……”商议着将作弊的事情通报教务处。   两名监考老师拿过试卷看了看试卷右上角的名字,心里都想原来是这家伙,字写得还真漂亮,他大概是平时将魏东强狠狠的得罪了。既然魏东强坚持要“大公无私”的交给教务处处理,又是他的学生,他们只能按照正常的程序等教务处巡考的老师过来说明情况,看教务处怎么处分这两名学生了。   ……   张恪追上杜飞与沈筱,见陆天又也跟了过来,笑着跟他说:“刚才多谢你帮忙说话……”   陆天又态度有些冷淡,说道:“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不要将沈筱牵累进去,”却又去安慰沈筱,“魏主任只是表面上严厉些而已,只是想制一制张恪,跟你没什么关系。”沈筱惶恐的心到现在都没有安定下来,脸色有些发白,倒是忍住没有哭出来,眼神惶然不安,担忧得很。   张恪撇嘴笑了笑,这小子原来仅仅是关心沈筱,总比那些“正义感”过于泛滥的家伙讨人喜欢些。   杜飞没有像张恪那样严重的去考虑沈筱的感受,伸了个懒腰,与张恪走到一边说话:“看这样子,魏东强是早盯上你了啊,真是奇怪了,你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啊?”   “呃,”张恪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社会便是如此,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也可能正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的缘故……”   “还是想着怎么善后吧。”陆天又走过来说道。   “好不容易给魏东强守得云开月出,他哪里会这么容易松口?”杜飞无所谓的说道,在他看来张恪给魏东强这种小角色咬上就跟给蚂蚁咬上一口似的,实在没有必要太放在心上,与其担心张恪,还不如担心魏东强他自己怎么收拾残局。   “沈筱怎么办?”陆天又当然晓得张恪不怕蚤子咬,就算给学校开除,明年说不定换所学校继续读大一。   “能怎么办,要不你去找崔国恒承认你跟沈筱在偷偷的谈恋爱?”杜飞开玩笑说。   陆天又的性子有些太一本正经,听了杜飞这话,脸有些微红,心虚的瞥了沈筱一眼,又转过头板着脸说:“你们怎么就不能替别人考虑考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张恪拍了拍陆天又的肩膀,说道:“不会有什么事,魏东强爱怎么折腾就任他怎么折腾去。我们去创域网吧,你去不去?”   陆天又有些不想跟张恪、杜飞他们“同流合污”,又不放心沈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着一起过去了。   ……   接到教务处的电话通知时,崔国恒正找院团委书记、九五级年级主任秦刚在自己的院长办公室里谈事情,听完电话,脸色就有些微微发青。   秦刚不晓得发生什么事情让崔国恒听过电话连脸色都变了,又不便问,说道:“崔院长现在有事,那我另找个时间跟你汇报创协的工作……”秦刚与校团委书记宫如春都是大学生创业协会的指导老师,这次给崔国恒找来就是谈创协的工作。   “这事跟你有些关系,”崔国恒喊住秦刚,三言两语的将情况跟他做了说明,“我刚接到教务处的电话,张恪在考场上抄袭前排女生的考卷给魏东强当场抓住,事情已经通报教务处了,教务处打电话商议怎么处置这件事……”到最后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他真是吃饱撑着了。” 第750章 折腾   秦刚听崔国恒说张恪在考场作弊给魏东强抓了现行还将事情捅到教务处去,神色僵滞在脸上,不晓得说什么话好。   大学生创业协会搞得有声有色,国商院组织学生假期下乡实践,还是杜飞、蒙乐他们通过大学生创业协会提供的经费,宫如春准备以校团委的名义对创协的骨干成员进行嘉奖,秦刚还才跟崔国恒商量着是不是院里也嘉奖一下,毕竟蒙乐、杜飞、张恪他们三个创协的理事都是国商院的学生,哪里会想到这时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秦刚想着校团委的奖状大概都已经填写上张恪的名字,额头的冷汗都快要冒出来,想着是不是赶紧给宫如春打个电话,免得处分与嘉奖同时贴出来,搞得大家下不了台。   崔国恒才真正的头大如麻,想不通魏东强这个小子平时蛮精灵的,怎么这时候就这么不懂分寸?   想着魏东强这时候不一定在年级办老实坐着,崔国恒拿起桌上的电话,手指趴在贴墙上的通讯录,找到魏东强的呼机号打到声讯台去。一会儿就有电话打进来,魏东强将他的寻呼机忘在年级办的办公桌上了,是值班的助理看到上面显示院办的电话就打回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崔国恒只能按耐住心头的火气让那个助理出去找魏东强。   “我是不是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秦刚问道。   “不用了,”崔国恒摇了摇头,说道:“是不是作弊这件事本身就不重要,两名监考老师在考场情况说明里都说了情节不算太严重,看到口头警告一下就可以了,两份试卷又不能算雷同卷。就算作弊的情节真像他坚持说的那样严重,他是不是要先通知院里?”   秦刚见崔国恒也想着大事化小,那就没有必要再出去了解具体的情况替张恪开脱了,就在院办等着魏东强过来。   崔国恒在国商院是绝对的权威,他吩咐出去的事情在国商院内部不会被糊弄,魏东强很快就抹着一头的汗跑过来。   崔国恒刚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也不会一点涵养都没有的朝魏东强发脾气,放下茶杯,才问道:“我刚接到教务处的电话,具体的事情,还是你来跟我说一下。”脸色总有些阴霾。   不要说“劝退、开除学籍”之类的严重处分,就连“留校察看、严重警告”的较严重处分,教务处也会跟院里先沟通好再做公布的。   魏东强有些拿捏不准崔国恒的态度,只能将当时的情况尽可能往严重里说,说道:“……给抓住现行,非但要没有一起去教务处认真检讨悔改的意思,还趾高气扬、满不在乎的离开。入学半年来,光逃课的次数就足以将他直接开除了,这次的性质又是这样的恶劣……”   “所以你就直接建议教务处将他开除处理?”崔国恒说这句话时脸色还阴着,手却陡然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目瞪着魏东强,“谁给你的权力建议教务处连同沈筱那名学生也一起开除?”桌上的茶杯给震得茶水四溅,差点都倒下来。   坐在一旁的秦刚也给吓了一跳,更不要说魏东强给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灰绿,这时候再不敢吭声为自己辩解。   崔国恒抽出一张面巾,将手上给沾上的茶水擦干,也借机平息心里的怒火,站起来,在不大的办公室里走了两步,才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跟魏东强说道:“年纪轻轻,谁不犯点错误?都说了惩前毖后、治病救人,院里可以批评教育,难道就希望自己的学生给开除了图个痛快!我平时就是这么指导你们做学生工作的?特别是沈筱那个女孩子,我有印象,成绩好、对同学热情、热心,家境不算太好,但是积极向上,就算像你所说的那样主动配合着给张恪那浑小子偷看,那也是抹不开同学间的情面,她就真的罪大恶极到值得你建议教务处连她也一起开除掉!我看情况也不一定就像你说的这么严重,”说着说着,就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又严厉起来,“小沈、小周负责监考,他们的眼睛就瞎了?都搞不清你在想什么!”   秦刚也不清楚魏东强是真傻还是假傻,像沈筱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孩子,可能因为一时糊涂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要直接将人家开除,很可能就直接将一个人的人生给毁掉。不晓得魏东强有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他坐在那里也丝毫没有同情魏东强的意思,就看着他挨崔国恒训斥。   魏东强脸色如死灰,他没有想到崔国恒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严厉。   崔国恒这时候也不能严厉批评魏东强针对张恪的做法就是错误的,看了魏东强这张平时蛮讨喜的脸,就说不出来的厌恨,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跟秦老师去处理,就剩下两天全校就要放假了,你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也不再想听魏东强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去。   将魏东强训了一通,崔国恒的头疼事还没有解决。毕竟魏东强揪着张恪、沈筱出考场,连其他考场的学生都有看到,这件事又捅到教务处去了,怎么说都要有个交代,关键是要怎么交代的问题?这才让崔国恒头疼。   说实话,东大每年都有许多特殊的学生,国商院特殊学生的表单就在崔国恒的抽屉里,对于这些学生,通常的态度就是希望他们在学校里少惹是非。真要做什么闹得无法掩盖的事情来,才会慎重处理。就像去年环境科学系有名学生毕业前夜太放纵自己以致放了一把火将宿舍给烧了,只是学生家长是副部级官员,几名校领导开会研究了半夜才最终决定开除学籍。开除学籍也就罢了,随后又以特招的名义招进来读研究生。   这就是这个社会的现实,崔国恒还以为魏东强拎得清情况,没想到他今天吃错药给自己捅出一个篓子出来。   招生处、教务处也有一份名单,校长李鸿铭手里也有一份名单。当然,李鸿铭手里的名单可能就寥寥数人,像张恪这种家长才副厅级官员的学生不会出现在李鸿铭的名单里,崔国恒想起十月底的那次纠纷,纠纷涉及到韩国三星驻华公司专务、韩国三星李健熙家族的成员,连韩国驻沪领事都连夜乘车从上海赶来,最终也还是那三名韩国人低头认错,这名学生的家庭背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这种事还真不好办,要是敲定作弊的性质,处分太轻肯定不行,但是处分重了,再冒出一个承受不起的人物出来直接找到校长李鸿铭说情,那岂不是自找无趣……崔国恒头疼的揪着眉头。   ……   “就他猪头,就算给开除一百次都不冤枉,但是魏东强这么针对小筱你,就太过分了,你不要担心了,学校又不是不会分青红皂白的……”大家都聚在1978,唐婧拉着沈筱坐在旁边安慰她,让她放宽心。   “拜托,我也是受害者,不晓得哪里就得罪魏东强了。”张恪远远的坐在一边,腆着脸抱屈的说道。   唐婧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有脸说你是受害者?”孙静檬站在吧台后给大家准备饮料,听张恪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受害者,也横了他一眼,说道:“真是开除一百次都不过分的家伙……”   唐婧还是担心的跟令小燕说道,“小燕姐是不是麻烦你去找一下魏东强或者找林冰给魏东强说说?”   “找他还给他涨脸了,不要去。”杜飞的态度也很明确,随便魏东强怎么折腾去,就算“开除学籍”的处分贴出来,也一样让魏东强张着嘴吃下去,再说教务处、国商院里的头头脑脑不可能都像魏东强那样白目,再不济也会先找当事人了解一下情况。   令小燕看了看张恪,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担心林冰,是不是要劝林冰离开魏东强更切实际一些?   “那也不能干坐这里什么事情都不做,”陆天又有些焦急,他又不清楚状况,就担心教务处公布了处分决定就无法再挽回了,“就算去教务处解释一下也好,也不能让教务处只听魏东强的一面之辞。”   “你要是真担心沈筱会给开除,那你就去学校主动承认你跟张恪考前交换座位配合他作弊得了,学校肯定不能将你一起给开除了……”杜飞这时候倒是不忘拿陆天又这个一本正经的家伙开玩笑。   “你们……”陆天又气得牙龈发痒,但是对杜飞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没有办法,生着闷气,就走了出去。 第751章 奇妙的转折   听了杜飞开玩笑的话,陆天又气恼的走出去。他总是担心学校对沈筱做出处分之后再挽回就来不及了,头脑发胀却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或许正如杜飞说的找崔院长承认自己跟张恪考前交换座位配合他抄袭,崔院长说不定考虑爸爸的关系会对沈筱从轻发落?但是又担心真要跟着担任处分让家里知道肯定没得好日子过。   陆天又心里乱糟糟塞了一团杂草似的,走到一处店门口有公用电话的便利店,犹豫再三,想起来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爸爸口风才决定怎么做。   手机在衣兜里震动时,陆文夫正向李远湖在汇报工作。李远湖示意他先接电话,陆文夫就在房间里接电话,只是稍稍走开了两步到窗边接电话,听到天又的声音还打算让他在电话机边等一会儿等他跟李远湖谈完工作再打回去。   “……上回跟你提起的那个同学,上午考试我跟他换座位了,他被当成作弊给学校抓住了,我可能也会给学校处分。”陆天又知道学校真要处分张恪、沈筱,下午之前就公布之后,这也是为了以儆效尤,他当然不能让他爸办完手里的事情再回电话,真要那样,多半黄瓜菜都会凉掉,抢着在电话避重就轻的将事情说完。   “呃,你是说张恪?”陆文夫在李远湖办公室里听了天又这么说,还真是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说出张恪的名字,他看到李远湖的耳朵尖轻颤了一下转脸望过来,就稍提高一些声音以便让李远湖听见,问电话那头的天又,“你是说你那个叫张恪的同学被你们学校当成作弊给抓住了?”   陆天又不明白他爸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强调张恪,他打这个电话只是要打预防针,只得再次说道:“嗯,就是他。考试时我跟他换座位了,学校禁止不按座位考试,他给当成作弊抓住了,我可能也会受处分,我就提前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跟妈妈到时间又大惊小怪的。”   “你是说你跟张恪换座位,他才给当成作弊被抓住?”陆文夫又复述的问了一句,他才不信崔国恒会因为换座位这点小事就要给天又背着处分,他这么问,只是看到李远湖对涉及到张恪的事情无论粗细他都无比的关心。   “他好像也有偷看前排女同学的试卷,”陆天又哪里晓得电话那头他爸的心思,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避重就轻的说事情,“不过前排女同学真的很无辜,学校似乎打算将他们开除……”   陆文夫转念就能将事情想过八九不离十,当然知道张恪没有必要唆使天又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也晓得天又有些看不大惯张恪在校园里的纨绔作风,天又打这通电话是为了那个给牵累到的女孩子。   张恪这样的人物,还会让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受他牵累?只怕是天又自己关心则乱。陆文夫心想天又已经是长大成人了,不晓得那女孩子人品怎么样,为人父母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念头,还真是要叹气啊。   陆文夫不能在电话跟天又说什么,只说道:“我知道了,学校真决定要处分你,你要认真检讨、反思……”   挂掉电话,陆文夫朝李远湖说道:“张恪上午考试时偷看前排同学的考卷给学校抓到了,说是要严肃处理……”又笑了笑说,“就是不晓得会怎么严肃处理?”   “呵,这小子也会考试作弊啊!”李远湖笑着挥了挥手。   陆文夫突然觉得李远湖这一刻的笑容异常的轻松,微微一怔,以往李远湖提及张恪这个名字时即使笑着也能感觉到他眉宇间的凝重,与锦湖之间的关系看似缓和了,大家在心里都始终绷紧了一根弦,此时的轻松就只因为知道张恪这小子也会考试作弊?唉,这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让太多人心里都绷紧弦了。人真的很奇怪,特别像李远湖这样的人物,竟然会为一件看上去无关紧要的小事放松对某个人的戒备?   李远湖的轻松,陆文夫也觉得无比的轻松,张恪的考试作弊,就像偶尔听到的趣闻逸事,李远湖没有放在心上,陆文夫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谈刚才给电话岔开的工作,等谈完工作,陆文夫要从李远湖的办公室里离开,却给李远湖喊住了。   “呃,你说张恪真要给学校开除了,他会不会跟我们这些中老年同志一本正经的坐在一起商议事情?”李远湖笑着问陆文夫,又挥了挥手笑着说,“算了,我也头疼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听说你同学就是他学院的院长,小麻烦你就随便帮他解决掉,还是让他继续留在校园里冒充他的纨绔子弟吧,这样大家都轻松些……”   “锦湖的事情千头万绪,还要应付考试还真是有些为难他了,竟然想着考试作弊蒙混过关,看来他还是很享受在东大的生活啊,”陆文夫点点头,笑道,“那我就给我同学打个电话……”他明白张恪要想留在东大自然他的办法,李远湖也明白这点,李远湖这时候竟然主动要他举手之劳帮张恪解决掉这个小麻烦,可是之前决不会有的举动。   陆文夫笑着离开李远湖的办公室。   ……   崔国恒接到陆文夫的电话,听了一会儿,还只当是为陆天又考试调换座位的事情,笑着说:“你也太夸张了吧,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我知道这事情,也不会扯到要处分的程度……”   “既然要处分,那就同样处分吧,不要分什么彼此,不要让天又养成以为自己很特殊的恶习。”陆文夫在电话那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听陆文夫又强调了一句,崔国恒才明白他打这个电话的真实意图,陡然坐直起来,握紧电话问道:“上回可是胡宗庆出面替他解决麻烦,这回又劳动您的大驾,看在我们大学同窗的份上,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叫张恪的小伙子到底是哪尊大神?”   “呃,这个你就大胆的发挥想象,一切总是有些蛛丝马迹的,只是有些事实让人难以相信罢了,我们有纪律,这个是不能随便乱说的……”陆文夫知道各方面的宣传口子对相关消息筛选很严密,就算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也不是上面人希望看到的。就像跟崔国恒,陆文夫还是选择打了个哑迷。   “你就是太一本正经了,从大学里就是这样,你儿子随你,就不能稍微活泼一些?”崔国恒头疼又要猜哑迷,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也没有想有可能从陆文夫嘴里掏出进一步的消息,总之有陆文夫这通电话,他就知道怎么去处理这件事情了,之前还一直头疼怎么处理才好,跟陆文夫在电话里说道,“那我就照你说的办,你不能怪我无缘无故给你儿子背个警告处分?”   “不会怪你,天又等会儿可能会找你主动检讨,你就板起脸帮我好好训他一顿……”   陆文夫在电话的话还没有说完,办公室的门就给人在面外敲响,崔国恒喊着让人进来,见陆天又探头伸进来,招了招手,说道:“天又,怎么是你?你快进来,在门口站着做什么?”这话也是说给陆文夫听的,就没有再说什么,就直接将电话挂了,招呼陆天又坐下来,听到陆天又“投案自首”的话,看到他还将检讨书拿过来了,崔国恒心里想:真是傻小子,让他老子给卖了都不知道。   崔国恒三言两语将陆天又打发走,就拿着陆天又的检讨书要亲自去找教务处的处长陈路建,走出办公室,看到秦刚在过道里走过来,挥手扬了扬手里陆天又的检讨书,说道:“哦,张恪班上的陆天又刚才过来做检讨,说他与张恪考试时违背考场纪律私下里换座位。这件事要严肃处理,至少要给予口头警告,你去跟魏东强说一下……”   秦刚愣了愣,不晓得怎么又会将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的儿子陆天又扯了进来,这还是陆天又主动“投案自首”,虽然事情透着他想不透的诡异,但是崔国恒话里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这件事就以陆天又与张恪违背考场纪律给予口头警告收尾,压根就不再提沈筱那个女孩子,崔国恒让自己去找魏东强敲打敲他,是防止那小子脑筋这时候再犯迷糊。 第752章 体制与权势   小人物永远只看到表面的现象,魏东强绝没有想到陆天又会去崔国恒那里“投案自首”,他上午给崔国恒训斥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宿舍,跟天塌了似的,他还从没有听说过崔国恒有跟谁发这么大的脾气,听到秦刚跑过来告诉他这些事,只感觉到有一张网将他勒得喘不气来。陆天又这个他平日很照顾、很器重的学生竟然会主动跑到崔国恒那里“投案自首”,魏东强有一种给背叛了的感觉,不就是为了保护他才对换座位的事情视而不见?这下倒好,自己真成了十足的小人了。   看着魏东强有如丧家之犬的样子,秦刚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   倒不是说魏东强鸡蛋撞石头要给张恪点颜色看看,他要真这么做了,或许上面人会觉得有些棘手,但是其他老师看了多半也会赞同这样的纨绔子弟有机会就应该敲打敲打。魏东强不应该对沈筱这样家境贫寒、学习刻苦又积极向上的学生也如此的刻薄、不通人情,不要说教务处的人都不是傻子,就是院里的老师听到之后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魏东强这次算是将上上下下的人都得罪干净了,更有老师在办公室里就直接说了:魏东强不适合做学生工作。这样的言论还没有传到崔国恒的耳朵里去,但是崔国恒未必没有这样的想法,本科毕业就留校的魏东强要是不做学生工作,那院里还有什么位置留给他?只怕工作满两年的在职读研名额都没有他的份了。   同在一样的体系内挣扎,魏东强的心态,秦刚多少能体会到些,指不定他心里早就将自己也怨恨上了。秦刚知道魏东强对大学生创业协会指导老师的位子很感兴趣,当初校团委书记宫如春与崔国恒打算从院里为大学生创业协会再找名指导老师时,蒙乐帮自己说了话,偏偏张恪、杜飞都是魏东强的学生却保持了沉默。想必这一点让魏东强耿耿于怀吧,这次抓到机会才借机发作,不然这种程度的考场违规,看到顶多口头警告一下就过去了,何苦要闹到教务处去?   要么远远的躲开,但是绝大多数人谁不是在逢迎权贵、努力往上爬行?有一些人爬上去之后全然忘了自己当时的辛酸,也或许当时的辛酸留下太多深刻以致扭曲的记忆,看到与自己有类似经历的人踩踏起来就额外的残忍,这种人,秦刚又不是没有看到过。   秦刚对魏东强这种角色也心生警惕,对他不想说什么心里话,就在宿舍里干坐着,打量着宿舍里的布置。   东大青年教师住的筒子楼教职工宿舍,比学生宿舍的条件好不了哪里去,还都是两名青年教师共用一间,非常简陋,就两张床贴墙壁摆放,简易衣橱,中间放一张长条桌代替书桌、饭桌,连想要一张属于自己的书桌也是奢想,洗漱方便都是在公共盥洗间冲先,整栋筒子楼里都弥漫着一股霉烂味。   秦刚之前也是住这样的宿舍,女朋友偶尔过来,还要求同屋的人夜里另找地方住,很多时候都是白天让女朋友过来匆匆办了事晚上吃顿饭再分开,倒是结婚之后院里才给在筒子楼里分了一个单间,已经让人很满足了。   这次东大从世纪锦湖拿到整整两栋青年教师公寓楼,分到国商院名下有二十四套房子,说是分给青年教师安家落户,但是院里许多副教授都还挤在筒子楼里呢。二十四套房子也是僧多粥少,怎么分配都有意见,反正大家都紧盯着,院里刚讨论出一个名单:拖家带口的分一套,单身的分单间合住,但还是照顾不过来,能拿到房的教师自然高兴,就像魏东强工作才半年,就能到青年教师公寓里住单间,不晓得羡煞多少人。秦刚结婚后刚分到单间,又不符合单身的条件,又不能跟副教授去争整套房,自然就落选在名单之外,心里就甭别多心酸,回家还要受老婆的怨气。   秦刚也理解,老婆怀孕还不大显怀,等肚子大了行动不便,特别是小孩子生出来,就要丈母娘过来照顾,仅仅一个单间怎么让丈母娘住进来?   虽然知道不可能从青年教师公寓拿到房子,人总要有点期望,晚上陪怀孕的老婆出来散步,老婆偏还要往青年教师公寓那里走,看到别的院系教师都已经住进去,老婆还是羡慕的说:“要是能在这里有套房子,这辈子跟你也就值了。”让秦刚听了心酸不已。   这时候不是考虑房子事情的时候,秦刚视线从魏东强宿舍的摆布上收回来,看了看手表,在他这里也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不管他能不能想通,也就随他去吧。   秦刚站起来拍了拍魏东强的肩膀,说道:“崔院长的批评是严厉了些,也是考虑着想要保护学生,保护你啊,你提出的处分要求,根本不可能通过,崔院长要不严厉的批评你,你不一定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要多理解他的苦心……”不想多说什么,就离开了,将有如丧家之狗的魏东强丢在那里。   这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上午的第二场考试也都结束了,校园里都是些考完试兴奋着准备享受假期的学生。秦刚回到院办,从其他老师口里得知崔国恒到教务处之后处分决定很快就做了出来,这时候已经张贴到各教学楼的大厅前,院办送来一份,秦刚拿来看了看:陆天又与张恪不按考试座位参加考试违背考场纪律警告一次。   警告处分,那陆天又与张恪两名学生就要给取消这学期的评优、奖学金资格,张恪倒也罢了,就以他缺课的次数,院里要给他评优,下面的学生还不是要造反?陆天又就有些可惜了,评优没有,奖学金也不会有。秦刚不晓得陆天又为什么会主动过来“投案自首”,崔国恒不是跟陆天又的父亲陆秘书长是大学同窗,会为考场换座位这种芝麻大的小事给陆天又一个警告处分?   崔国恒回来过又离开了,这个时间想必是回家吃中饭去了。   总之事情就这样解决掉了,有些事情秦刚想不透,但是他知道背后肯定有他现在还无法看透的东西存在,就没有费脑子多想什么,想着去创域公司看一眼,说不定张恪跟杜飞、蒙乐他们都在创域公司里。秦刚刚要离开院办,刚走到过道里就听见有两名老师议论崔国恒刚才回院办里指示将魏东强的名字从青年教师公寓的入住名单里剔除掉。秦刚心想魏东强大概会逐渐感受到体制的威力,不想参与这样的议论,想转身从另一个楼梯间下楼,那两个正讨论住房分配的老师看到秦刚走出来,喊住他:“秦刚,你今天是不是撞到什么狗屎运了?崔院长刚才指示有怀孕的女教师或者家属中有怀孕妇女的要优先安排照顾住房,将魏东强剔掉,刚好多出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出来,你这晚上不好好的请我们到三福大吃一顿,你以为我们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不要拿我开玩笑了,你们都晓得我心脏承受能力差,跟我开这玩笑,就不怕整出个人命案子来?”秦刚乍听到这事,第一个反应就是两个教师拿自己开涮,自己跟崔国恒分开才有一个小时,要真有这种好事,崔国恒刚才不跟自己提?   “说你胖就喘上了,不信你给崔院长打电话去?”年纪稍轻的老师语气里不免有些忌妒,不要说青年教师公寓让人看了眼馋的居住环境,谁高兴跟别人都挤在筒子楼里,夜里办那事都不敢大声喘息?   年长的老师则说道:“要说你也够资格了,硕士、正科、工作满四年,上回没有将你考虑在内,也仅仅是因为你刚结婚分了单间,儿子还在老婆的肚子又不能算一口人,这回补上也算正常。”   秦刚琢磨着一切的事情可能就是陆天又跑过来“投案自首”产生的连锁反应,心里多少有些信了,只是不想在同事面前表现出得意的神色,嘴里咬定说不信,说等找到崔国恒证实之后就回来撕碎他们这些骗子的嘴脸。说笑着就出了院办,下楼梯里秦刚心里就在想自己要真能分到一套房,那套房里的一个房间就可以说是从魏东强那里抢过来的,还不让魏东强这小子恨上一辈子?   要是能在青年教师公寓那里拿一套房子,就算给魏东强这小子恨上一辈子又何妨?秦刚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心想晚上回家就不用再听老婆抱怨了,也的确解决他眼下最头疼的问题,他心里矛盾得很,这时候是去创域公司找蒙乐他们,还是去找崔国恒汇报一下工作,顺便从崔国恒那里再一次证实下这个消息?这时候还不敢打电话将消息就告诉他老婆,万一给两个混蛋耍了,怀孕之后心理就变得有些脆弱的老婆可经不起大喜大悲的刺激。   ……   路上遇到人事处的老师,崔国恒的动作非常的迅速,调整住房分配的事情已经报到人事处,那老师看到秦刚是一脸的羡慕。   事分轻重缓疾,这么说也是屁话,要按秦刚心里的想法,心情飞扬的他恨不得马上就跑到后面的青年教师公寓好好看一眼即将到手的房子,但是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轻浮,秦刚还是决定先去创域公司找蒙乐他们。   赶到创域网吧的三楼,除了考完试刚赶过来的时学斌之外,蒙乐、杜飞他们都不在这里,问时学斌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可能都在1978,”时学斌笑着问,“不是说是作弊给抓住了吗,怎么贴出这样的处分通知?”   “偷看两眼又没有抓到证据,怎么处分?”秦刚笑着说,“总之是违背考场纪律,这么处分就不怕张恪那小子抵赖了……”   秦刚与时学斌去1978找张恪他们,1978绝少中午时开门,大门还是闭着,就偏门开着,供熟悉的人出入,走进去一看,大家都在那里,就没有看到陆天又与张恪的身影。   秦刚还以为能看到陆天又与大家混在一起,看到沈筱眼睛有些红,大概刚才有哭过,问蒙乐:“张恪人呢?”   “他在里屋打电话……”蒙乐说道,又笑着说,“没想到陆天又傻乎乎真去背了一道处分,老秦,你是不是刚从院办过来,有没有在院办看到陆天又他人。”   “陆天又找崔院长‘投案自首’、交了检讨书就走了,我以为他跟你们在一起呢,你们没有逼着他去投案自首吧?”秦刚不会在蒙乐、杜飞面前拿指导老师的架子,特别知道他们这些学生将创域公司捣腾得如此出色,自己混得跟这群学生都远远不如,就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拿架子了,随意的跟他们开着玩笑。   杜飞笑着说:“谁晓得他真会主动去院办交待问题啊,想他这样品学兼优的学生,凭白无故的挨一道记过处分,大概心里很不好受,指不定躲在哪里舔伤口呢。不过也想不到平日假正经的他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冲动啊!”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大家倒是对陆天又这人的看法大为改观,说笑间没有什么疏离;沈筱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看来,陆天又是给杜飞挤兑着为了她去院办“投案自首”的,心里有些不安,又不能说出去找陆天又,只会惹来大家的嘲笑。   时学斌探头往里看了一眼,说张恪在里屋打电话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笑着说:“还以为张恪这小子会轻轻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将这件事给摆平呢,没想到他小子倒是稳坐钓鱼台等着别人帮他将事情摆平了。”   “他考试作弊总不会假,还有脸耍威风?”孙静檬鄙夷的说道,唐婧也附和说道,“就是。”陈妃蓉笑着不说话。   杜飞嘿然一笑,心里想:这种事凭魏东强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出花样来的,张恪冷静处理就是不想因此影响到沈筱;陆天又自投罗网,不过是给学校与院一个台阶好下。   ……   这个世界只存在两种人,一种人要什么有什么,他每一根毫毛都得到无微不至的关爱;一种人要什么没什么,他的手啊脚啊都没处搁……   什么叫权势?真正的权势,甚至不需要你露一个眼色,就有人替你考虑好一切,考虑得比你自己考虑的还要周到百倍,不需要你亲自去教训一个不开眼的人,就有人替将那个人践踏得面目全非、尸骸无存。   张恪听到公布出来的处分内容,晓得就算陆天又去投案自首,崔国恒都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让陆天又背个警告处分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是陆文夫亲自帮忙解决了这个小麻烦——陆天又将事情跟他爸陆文夫说了,与东大有较密切关系的人中也只有陆文夫晓得自己并不想太惹人瞩目的心意,这么处理最是合适不过的。   张恪进了1978独立的桌球室,拨通陆文夫的电话,说道:“真是惭愧得紧,还要连累陆叔出来陪我丢人……”   “呵呵,接到天又的电话时,我正在李省长的办公室里汇报工作,举手之劳,还担心你埋怨我画蛇添足呢。”陆文夫在电话轻声笑着说。   “……”张恪刚才心里就在想陆文夫怎么会主动将这事揽在身上,原来是李远湖也知道这事,对李远湖会主动关心自己的些微小事,张恪心里很是奇怪,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这是不是意味着李远湖的态度发生微妙的转变?当然,有些微妙的变化能感受到就行,也不可能说出口,张恪对着电话笑着说,“怎么可能是画蛇添足呢,感谢都来不及……”   想起魏东强,张恪将手机挂了,笑了笑,要是魏东强没有将沈筱牵扯进来,也不会跟他计较什么,张恪他自己是身上蚤子多了不怕咬;但是魏东强张口乱咬,张恪也不会跟他再讲什么旧谊。当然,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的电话都打到崔国恒那里,也就不需要额外做什么了,只要保持冷漠的态度,体制就会让魏东强尝到足够的苦头。 第753章 打击   张恪与陆文夫通过电话,心想着以后有事没事要多主动找李远湖汇报,关系的微妙改善实属不易,总要珍惜的。走出桌球室,看着大厅吧台前围了一溜的人,笑着说:“都中午了,大家还坐在这里,肚子都不饿吗?”   “你不会一顿中饭都吝啬请就想将我们都打发走吧?”蒙乐侧过头来问道,“为你这点事,大家都紧张兮兮半天了,老秦都特意跑过来关心你……”   席若琳这时候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教学楼前贴的处分通知是怎么回事,考试没有按座位坐怎么会被警告处分,还是说张恪跟监考老师顶嘴了?我考完试赶回宿舍准备东西,还是听我宿舍的同学告诉我。”   大家听了都笑她的反应最迟钝,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她知道的竟然是院里拿出来糊弄人的版本。大家都不焦急跟她解释,只说着中午去哪家店吃饭才能让张恪受到一点教训。   上午大家都考完最后一门,考完就可以离校。   杜飞、蒙乐、时学斌等人就要全身心的投入到创域公司的事情上,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第一期半月课程从明天将正式开始,一直持到春节前第三天才会结束,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要等到那之后才能有些微的放松,盛夏自然要留下来陪杜飞。   要不是发生作弊被抓的事情,上午第一场考试结束时,张恪就要与唐婧乘车前往新芜,张恪都没好意思跟他妈解释因为这事情耽搁了一下只能赶回新芜一起吃晚饭了。   陈妃蓉、苏一婷下午就要回海州去,恰好是海州市商业银行有车到建邺来办事,苏一婷她爸爸是海州商行的中层,有车过来就随便捎她们回去。   孙静檬也会先回香港,1978先交给别人的打理,再说令小燕会始终留在建邺帮她照看着1978。   计算着日程,张恪与唐婧去新芜住几天就要到日本去,也不晓得能不能在春节前赶回国,中午这顿饭要算九七年的散伙饭了,有机会当然要一起吃。   张恪帮孙静檬关了店门,大伙儿一窝蜂的拥到街上找餐馆宰张恪一顿;陆天又这时候在巷子口溜达,心里想过来找沈筱,却脸皮子嫩怕受到杜飞他们的奚落。   “喂,要一起找地方吃饭?大家都算认识有半年了。”杜飞大声招呼站在远处的陆天又。   “呃……”陆天又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还自我辩解的说了一句,“我正好要找秦老师、蒙乐说假期实践的事情……”   假期下乡实践是杜飞他们通过大学生创业协会提供经费的,算是与国商院团委联合筹办的活动。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正式开课之后,压力会轻松一些,杜飞、蒙乐、时学斌这些关键人物走不开,其他骨干成员还是可以参加下乡实践活动增加社会阅历的。   陆天又这时候说这些,纯属抹不开面子,大家都能看透了他这点,都笑了笑,人都有点小毛病,只要本质上能性情相投就可以了,也不会跟他计较这点。   ……   建邺到新芜的高速公路正在建设之中,预计到九九年年中才能建设完成。   张恪没有走国道,选择沿江岸西行。这条路线有一部分与国道重合,有一部分则是路状不是特别好的乡镇公路。要赶在晚饭之前赶到新芜,时间很紧,与杜飞他们简单用过餐,张恪就拉着唐婧动身从建邺出发了,将一摊事丢给杜飞他们收尾,连给孙静檬到机场送行都不能。除了张恪出行惯坐的奔驰车之外,还有一辆高级商务车随行。   寒冬腊月的田野只有稀疏的青黄,有时在江堤下的公路行驶,有时就在江堤公路上行驶,路两侧的白桦树都掉光树叶,能偶尔看见稀疏枝桠上的鸟巢,麻雀一蓬蓬的飞过,在田地觅食,小江之水粼粼的波光在闪烁。   坐在车里也感觉不到天气的严寒,天空的太阳发白,直接看上去都不觉得怎么耀眼,奔驰车的平衡系统很好,就算在乡镇公路都不觉得怎么颠簸,唐婧上车后还依着张恪的肩头睡了一觉,醒来时也不知道在哪里,看着张恪凝视着远处的江水,神情有些严肃,奇怪的问道:“江里有什么东西,你都沿途看了一路了,你的样子有些严肃,在想什么?”   “你说我在想什么?”张恪将唐婧搂在怀里,嘴巴贴在她耳朵轻声说道,“我在想晚上怎样才能跟你睡同一个房间?”   “你要死啊,脑子里尽是这么乌七八糟的东西……”唐婧娇羞的横了张恪一眼,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没挣脱,也就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粼粼波水,假装生气不跟张恪说话。   九六年揪住新芜市委副书记罗归源与龙华集团合谋侵吞城防江堤工程款的大案之后,随后就全力整肃全省水利系统,查处了一批水利系统的官员,还对小江全流域的江堤工程都进行了细致的排察。虽然这些工作才进行了一半,徐学平就因为种种原因给调出东海,但是在阻力差不多都给徐学平排除之后,李远湖自然就很乐意将这项工作推动下来。   小江主水道的堤防都进行整固,查出很多问题,今年冬天则主要是整理东海境内的支流堤岸,即使这么冷的天气,经过河叉口时,还偶尔能看到正在进行中的工程。   选择走这条路也只能走马观花的看一看小江堤防整固的情况。   ……   学期结束时总有这样那样的总结、评优会议要参加,魏东强就算情绪再低落,就算再害怕见到崔国恒,下午院里的会议还是要硬功夫着头皮去参加。   就在下午的会议上,魏东强可能遇人生以来最大的挫折。   首先是他的名字从青年教师公寓的入住名单上给剔除掉了,没有人告诉他这是崔国恒的意思,只说秦刚的爱人怀孕待产,希望魏东强能发扬一下风格,分管工作的副院长还在会议前单独找他做思想工作,愣是让魏东强将一只苍蝇吃下去吐都吐不出来。   过几天就能领钥匙了,虽然说只是单间,要跟与另外一名同事共用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但比起现在的筒子楼宿舍,无疑是天壤之别。魏东强与林冰都为这事庆祝了好几次,还打算着将年终的奖金暂时不寄给家里都拿来添置新家俱。他都不晓得要怎么跟林冰解释?   下午的会议还没有召开,就给重重的打了一憋棍,魏东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下午的会议先是学生工作总结,就有老师直接提出来魏东强上午处理问题的方式对学生过于苛刻,要魏东强对其学生工作进行反思。魏东强上午给崔国恒拍桌子怒斥的事情虽然当时只有秦刚这个第三人在场,不过动静很大,喝斥的声音过道里都听得一清二楚,早就传遍全院,就算有人不忍心凑上来踩他一脚,也绝不会有人这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   这才是对魏东强心理打击最大的,自以为勤勤勉勉工作了半年,到工作总结会议上却要给拎出来当众检讨,让自视甚高的他承受不了。   承受不了也要检讨,崔国恒脸色阴沉,让九四级的年级主任从今天开始就去指导魏东强处理好九七级的学生工作,魏东强知道就算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下学期就会直接给从年级主任的岗位上调开。   魏东强都不晓得自己不做学生工作,刚刚毕业才参加工作半年的他在东大还能找到什么位置适合自己?只能在当众站起来嗑嗑巴巴的做检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哪方面需要检讨,更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所有的人都跳出来反对他。   接下来年度工作评优,魏东强也毫无疑问的给评了个差等,最直接的影响就年终奖金比其他人要差一大截。魏东强刚参加工作,基本工资、岗位津贴都差别人一大截,唯寄希望年终奖金能补回来一些,这下子希望都落空了。深远一些的影响,只要年终考核中给评了一个差等,以后的许多机会都将与他无缘,分房、职称等等都要排到最后面,等好处都让别人享受尽了,才有些残茶剩饭轮到他,至于工作满两年就直接推荐在职读研的好事也铁定跟他无缘了。   开完会,魏东强心里空荡荡的走出院办,就感觉整个身子都给掏空了似的,他从来都没有经受过这样的打击,他甚至都不清楚这一切怎么就突然发生了,也没有人过来跟他指点迷津。 第754章 割裂   大多数院系都从今天开始放假,学生们都纷纷离校返乡,建邺二三十所高校都集中在这几天内放假,在春运开始前期陡然形成一个客运高峰。有些心思活络的学生提会前承包返乡大巴,将车票兜售给同乡、同学,提供方便之时也趁机小赚一笔,学府巷的巷子口就停着几辆这种性质的大巴。   魏东强失魂落魄的走到校外巷子口,看到一辆大巴是开往家乡新阳的,他想坐上去,他实在没有勇力去找林冰告诉她今天发生的一切,离开建邺好了,还能图个清静。   “魏主任……”   魏东强扶着车门刚要登上去,听到身面有人叫他,吓了一跳,原来是一名学生提着行李箱在身后要上车,也是新阳的学生。   “啊,你们大家都坐这车回家,路上小心些……”魏东强仓皇的逃离开,腰间的寻呼机响了几回,拿出来看都是林冰宿舍的号码。一辆黑色奥迪从身边驶过,挂着政府的黑牌,魏东强记得朱小军开过这部车,不晓得是不是朱小军在开车,魏东强已经没有力气计较朱小军开车过去不跟他打一声招呼这件事了。   ……   假期开始,学生大多离校回家,寒假留校的学生很少,创域网吧的客源将会锐减,除了一楼网吧继续营业之外,二楼则作为计算网络培训学校的教室以保证资源得到充分的利用。前期的筹备工作相当不错,借着东大与橡树园的名头,原以来会遭到冷遇的中高级专业培训班都招满学员,初级计算机知识普及的火爆那倒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令小燕给拉进创域之后,比替孙静檬打工要辛苦太多,杜飞、蒙乐他们也的确需要一个有能力、精干的人替他们压阵处理琐碎的日常事务。   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从筹备转到正常的营运,令小燕分担的职责也是越来越重。   创域的模式,无论是对杜飞、蒙乐他们项目策划团队,还是对令小燕这些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的团队,都是一种超越极限的考验。新的架构、新的项目,新的营运模式,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摸索,什么工作都千头万绪,可能一个细节的疏忽就会导致整个工作都停滞不前,能磕磕碰碰的进行下去,就是一种极大的成功,能让杜飞、蒙乐、令小燕他们就能获得极大的进步。   朱小军下午在燕归湖东岸办事,办完事跟姚文盛打过招呼没有回新浦去,而是跑到创域公司来串门,现在生活上都是他配合令小燕,也跟令小燕住在青年公寓里,不跟张恪他们同一个小区,倒是与谢子嘉、陈静的那套公寓同一栋楼。   过来之后才知道张恪中午就动身离开建邺了;他开车经过巷子口的确看到魏东强了,虽然还不晓得上午发生的事情,只是不想搭理他,便装作没有看见。听令小燕说起张恪上午考试作弊被抓的事,朱小军笑过之后,稍加思量,将令小燕拉到一边,说道:“魏东强做人也太不知所谓了,假清高也要有个限度,他这样子注定要撞得头破血流才能得到些教训……”   令小燕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很巧,手机上显示的就是林冰宿舍的电话,跟朱小军说道:“是林冰……”   “她这时候找你做什么?”朱小军问道,呶呶嘴让令小燕先接了电话再说。   令小燕接了林冰的电话,过了片刻,将电话挂掉,对朱小军说:“林冰才晓得上午发生的事情,她到处找魏东强没有找到,打了好几回寻呼都没见回,还听说今天国商院里老师开会,魏东强在会上给批评得够呛,还当众做了检讨,之前的评优、奖金、分房等等好处都落了空,林冰这时候找不到魏东强,担心他会想不开……”   “他能想得开就不用沦落今天的地步了!”朱小军轻蔑的笑了笑,“我刚才在巷子口看到他,一副失魂落魄的丧家样子,还不晓得他能做出这种事情,真是不值得一点点的同情……”   “院里反应是不是奇怪了些、过于激烈了些?”令小燕对这方面的认识还是不足,魏东强就算在上午的事情有些过分,院里也不应该对他这么严厉啊。   “呵呵,我跟你说,其实一点都不奇怪,也一点都不激烈,”朱小军轻笑道,“崔国恒什么人物,你以为他整天笑容满面就没有杀伤力?他能给省政府秘书长的儿子与张恪同样背一道处分,说明他跟陆文夫事先就有过沟通。这点破事都拿到这种层次来解决了,他心里能一点数都没有?我跟你说过‘一人给狗咬、全城狗被杀’的故事,魏东强现在这种情况是各方面再正常不过的反应。我可以肯定的说,只要张恪一天不亲自出面替魏东强挽回局面,魏东强就在东大就会给践踏一天,永远都不会翻身的机会……你说张恪肚量再大,还能容他三番四次乱咬下去?”   令小燕听了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担心林冰,又不能直接劝她跟魏东强分手,她要继续跟着魏东强,谁晓得以后会吃什么苦头?”江黛儿与许维在香港,就她跟林冰留在建邺。   “魏东强一头撞进死巷子里不肯出来,林冰要跟着也只有随她去……”朱小军还想说什么,觉得说出口有些不合适,就没有再说。   ……   夜里,朱小军就陪令小燕在学府巷找了间餐厅吃饭,走进餐厅看到魏东强与林冰也在里面,不晓得林冰是怎么找到魏东强的。朱小军都想拉着令小燕扭头就走,终究照顾到林冰的面子,硬着头皮走进去,任令小燕走过去跟林冰寒喧,他却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唤侍应生拿菜单过来点菜,没有要跟魏东强、林冰拼桌吃饭的意思。   魏东强脸色苍白,瞳光涣散,没有一点神采,有些僵硬的看了像躲瘟神似的坐在一边的朱小军一眼,想打招呼,朱小军却将视线从他这里移开了。   林冰拉着令小燕的手,心里是又委屈又内疚,又不想说太重的话刺激到魏东强,说道:“东强让鬼迷了心窍,再怎么说张恪都是我们认识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有没有看到张恪,我找他道歉去。”   “有什么好道歉的,难不成给他的处分轻了,他就真的没有在考场上的作弊?”对张恪,魏东强始终憋着一口气,林冰的话让他听了很不舒服。   朱小军听了魏东强这话,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没有任何的表示。   魏东强再怎么样都不值得同情,他一辈子都搞不清状况,令小燕都不会出声提醒他一句,她只是担心林冰,林冰为什么要跟他吃这些苦头?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跟林冰说道:“张恪中午就离开建邺了,你们也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张恪走之前都将检讨书交上去了……”她跟林冰说起过,不管怎么说,张恪都是他们认识的人,即使不相往来,也没有必要针锋相对,魏东强要是听劝,事情就不会演变今天的地步,要能得到张恪相助,立即就飞黄腾达也许说不上,至少绝不会陷入眼下的困境。这次魏东强针对张恪倒也是罢了,但是他刻薄的将沈筱牵涉进去,怎么可能再让张恪再对他容情?要是林冰不离开魏东强,只怕张恪也是不肯见林冰的。   令小燕与林冰说了一会儿话,等那边的菜上来,就坐回到朱小军身边去了,算是一种要与魏东强划清界线的表态。   林冰最是痛苦了,特别是令小燕选择跟她们分开桌吃饭,更让她明白可能同窗四年的友谊都要凋落了。   等到秦刚与他怀孕五个月的老婆走进餐馆时,气氛就尴尬到极点。看到秦刚与他老婆眉飞色舞的样子,就晓得他们到餐厅来吃饭是专程为能分到房子庆祝的,魏东强再也坐不住,起身扭头就走,林冰掏出钱付账追了出去。   秦刚朝令小燕、朱小军他们尴尬笑了笑,说道:“我们走错地方了?”   朱小军与秦刚见过几面,一反刚才的冷漠,热情的站起来招呼秦刚跟他爱人坐过来,笑着说:“他们走了倒是干净,不然我跟小燕还要硬着头皮吃下这顿晚饭。秦主任不介意我们已经先吃过了,就一起坐下来吃吧……”又喊侍应生拿菜单上来添两道菜。 第755章 多了个姐姐   沿江岸西行有部分是路况不太好的乡镇公路,赶到新芜天已经黑了。   夜空月朗星稀,一轮明月高悬,似银盘洒下清冷的光辉。绵延起伏的山脊横亘在城市的北面,仿佛一道隐约的界线若隐若现的浮在夜空里,将北方的夜空分割成青黑与铅蓝的两色。   夜里的新芜很安静,这也是张恪喜欢新芜的地方,除了夜生活聚集之地,其他街道都安静。有天云山环护着,新芜冬季的气温极少会降到零度以下,不像建邺的冬天湿寒刺骨,这种天气住在新芜,夜里睡觉都不需要闭紧门窗。   小车驶入小区,大概听到车喇叭声,张恪透过车窗看到他爸妈从客厅里走出来。换作往时,唐婧肯定会抢着下车,她这时候却有着新媳见公婆的娇羞与心虚,拉着张恪的手臂,躲在他后面下车。张恪下了车,才看到客厅里还有其他人在,翟丹青与卫兰倒没有热切的走出来迎接,看到车驶进院子,就帮着卫兰她妈一起将菜端到餐桌上。   张恪亲自提着行李箱进客厅,崔丹青与卫生走过来要帮忙接过来。   卫兰还未脱少女的气质,略丰腴的瓜子脸,或者说有些婴儿肥,杏仁型的大眼睛,秀直的鼻子,整个人有着晶莹剔透的秀美,倒是觉得她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着不对劲,闪闪躲躲的。   崔丹青穿着咖啡色的半长外套,即使腰间系着围裙刚才在帮忙干活,身材高挑的她也依旧气质优雅而艳丽,眸光清亮,红润的嘴唇散发出女性的极致魄力,想起翟丹青过了春节也要进东大就读东大的春季MBA班,多了一个翟丹青,建邺的春季还要热闹几分,张恪却感觉有些头疼了。   张恪提着行李箱让了让,不让她们帮忙,笑着说:“闪了你们的腰,我可赔不起。”暂时先将行李箱丢在客厅的一角,在路上坐车的时间太长,都饿瘪了,想必他们在新芜等的时间太长。   张恪原打算只让傅俊留下来用餐,让其他随行人员直接住进酒店去,倒是他爸张知行先开口将所有的人都挽留下来吃饭,张恪便让他们都留下来吃过晚饭再去酒店。   “不是说上午十点钟就能出发的?这时候都过八点了,”进了餐厅坐下,张知行伸手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让张恪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为了等你,我们大家的肚子都饿瘪了……”   张恪自然没脸说自己是考试作弊给抓住了,心里在想找什么借口糊弄过去。唐婧乖巧的打过招呼之后就轻松下来,这时候也就不留情面的戳张恪的老底,揶揄的说道:“张恪今天了不起呢,本来我们计划好十点钟之前就能动身,但是他上午考试时偷看给捉住了,还背了一个警告处分,我们只能在建邺吃过中饭再出发……”   张知行与梁格珍谔然相望,听到这种事都不晓得该有怎样的表情才合适,翟丹青与卫生她们面面相觑,竟然是为这事耽搁了行程让他们空腹了等到八点钟?   “以后真是要将你的小嘴巴拿胶布粘上才敢带你到新芜来……”张恪伸手要去掐唐婧的小蛮腰,“我就这点丢人的事情,你还帮我到处宣扬。”   唐婧衣服厚,扭着腰躲开,娇笑着躲到梁格珍的身边,说道:“梁姨,张恪没事老欺负我,在建邺都没有人帮我,就只能给他欺负,到新芜你可要帮我欺负回来……”   梁格珍掐着张恪的胳膊让他坐好,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考试偷看给捉到了还好意思拿胶布粘别人的嘴……你要敢欺负小婧,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知行才笑着叹了一口气,跟妻子说道:“真是悲哀,我们是不是以后都全然享受不到父母教训子女的乐趣了?”   “这个儿子,我早就灰心丧气的想丢掉算了,你看他老气横秋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一直很后悔当时怎么不再生个女儿,幸好有小婧,还有卫兰,”梁格珍让唐婧娇憨的依在怀里,又拉起坐在她身边的卫兰的手,朝张恪的扬了扬,“忘了在电话里通知你,你多了姐姐……”   “……”张恪抬头看着卫兰脸带娇羞,他晓得他妈从那年夏天卫兰给罗归源那个杂种儿子欺负后就想收她做干女儿,卫兰那时候没有答应,后来两家关系密切了,收不收干女儿的事情也一直拖着没有提起过,没想到这回到新芜就多了个姐姐,怎么说刚才进屋时卫兰的眼神闪闪躲躲的有些不对劲?笑着说,“真是意外呢,那该是姐姐给我见面礼,还是要我给姐姐见面礼啊?”   “啊……”卫兰可没有准备什么见面礼,还不晓得怎么去面对跟张恪更亲近一层的关系,让张恪这句话搞得手足无措、面红耳赤,心慌慌的看了看放在一旁的手袋,想着手袋里也没有什么可拿来做见面礼的东西。   “你个浑小子,见面就要见面礼,要不要老娘赏你个巴掌?”梁格珍轻轻的儿子脸上扇了一记,拉了拉卫兰的手,说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张恪嘿然一笑,唐婧兴奋的拉起卫兰的手,说道:“那是不是说我以后也有个姐姐?”   “拜托,你又不是我妈的女儿,”张恪将唐婧拉到身边,将张牙舞爪的唐婧按在身边坐下来,“就算你急着进我家的门,也是大姑子与弟媳的关系,你们算哪门子姐妹?不要羡慕我,你羡慕也羡慕不来,有本事让你妈认个干女儿去。”   唐婧伸手要掐张恪的脸不让他胡说八道,张恪笑着闪躲,说唐婧要能拿出见面礼来,就算她多了个姐姐。唐婧从口袋里掏出她一路上都在与张恪一起听歌的iplayer双手递给卫兰,认真又紧张的说:“一定要认我这个妹妹啊,我从小就盼望能有个哥哥或姐姐了,以后就不用整天给这个猪头欺负了。”见卫兰心慌慌的不晓得怎么办才好,就将ipayer塞她手里,拿又可怜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卫兰她妈笑容满面,看着张恪一家人笑闹,她朴质而不善言辞;翟丹青帮腔说卫兰明天再准备见面礼不迟,梁格珍让卫兰将东西收下来,笑着说:“我多了两个女儿,就算将这个没良心的儿子丢掉都不会心疼了,”又对唐婧说道,“哦,对了,朝南的房间通透,被褥我跟卫兰都帮你晒过了,让张恪睡北面的房间。”   就晓得到新芜后夜里还是要分开睡,张恪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真叫人痛苦。   ……   用过餐,翟丹青、卫兰还有卫兰她妈以及傅俊等随行人员都离开了;翟丹青还要找张恪汇报工作上的事情,不过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明天再说,张恪可不想自己给压迫得一口气都不晓喘。   张恪与唐婧还有他爸妈坐在二楼的起居室里看电视,梁格珍让唐婧坐她身边,笑着说:“你妈就很羡慕我收了干女儿,一定也会羡幕我们能这样子坐在一起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放央视一套讲述香港几代人辛酸历史的电视剧《香港的故事》,张恪与他爸爸都不是有时间能坐下来每天追看电视连续剧的人,硬着头皮在电视前坐了片刻,看不出什么头绪来,就败下阵来撤到阳台上,留唐婧陪他妈在起居室里看电视。   新芜的冬夜一点都不觉得寒冷,没有打开廊灯,当空明月清冷的光辉洒下来,足以映照得人纤毫毕呈,张恪见他爸脸上略有倦色,笑着说:“如今真正算市领导了,妈有没有嫌你太劳碌?”   “怎能不嫌?新芜的经济才有较大的进展,能不能酒业兴新芜、旅游兴新芜,要做的工作太多、太杂,你妈在新芜认识的人也不多,这才死缠烂打将卫兰收作干女儿,”张知行笑了笑,说道,“你说你这个儿子养了有什么用处?什么都不用我们牵挂,我跟你妈可全然没有当父母的乐趣了。”   “其实比起那些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小孩来说,我可以蛮愿意听你跟妈妈两个人唠叨的。”   “呵呵,那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你有时间听我唠叨唠叨吧。”张知行拍了拍张恪的肩膀,其他做父母在看到子女长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时候都会感慨子女长大了,有张恪这样的儿子倒好,根本就产生不了这样的感慨啊。 第756章 不需要回避   张恪到新芜当是休假,清晨听着淅沥的雨声醒来,不想起床,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雨丝,又将头埋进被子大睡,迷迷糊糊中,唐婧幽香的娇躯钻进被窝里来,乌黑柔顺的长发散堆在鼻尖,有着好闻的发香。唐婧脸上的睡意未消,只给了张恪一个甜蜜的笑容,双手贴着脸颊下,闭上眼睛很快就又恬然的睡去。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想必爸妈都去单位,而卫婶不会这么早过来准备中饭,张恪凝视着唐婧瓷器般光滑的嫩白脸蛋,更娇媚动人了,凑到她红润的嘴唇轻吻着。唐婧长长的睫毛轻颤着,待张恪想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才睁开眼,娇嗔着说:“还没有漱嘴,”伸手撑着张恪的胸口要将他推开,“我只想在你怀里睡一觉啊,你不能趁机欺负我……”这种事总是愈挣扎愈快乐,听着唐婧蚊虫叫声似的微吟抗议,张恪任她的娇躯在身下扭动,努力将她的睡衣剥开,只是一不小心舌头递进去吮吸唐婧的香舌却给咬住。张恪立即举起手不敢动弹,整个身子都沉沉的压在唐婧的娇躯上。这挣扎的游戏玩了片刻,唐婧自己先承受不住,身子瘫软的横陈在晨光与淅沥的雨声之中,提臀翘腿张恪将她的内裤脱掉,肌肤在晨光下有着晶莹剔透的白嫩,渗入轻红的透着淡淡的红晕……   ……   卫兰与翟丹青九点钟拐过这里,之前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江上元中午要到家里吃饭,张恪不晓得江上元中午登门有什么事,便让唐婧跟着翟丹青与卫兰出去逛街,他要留在家里等他爸陪江上元回来吃中饭。   城防江堤案给捅出之后,罗归源这颗新芜的大毒瘤给摘除,新芜市委书记江上元与市长刘爵都要跟着承担一定的责任。江上元也知道自己的仕途很可能就终止在新芜的任上,其他官员或许会消沉放纵自己,从此堕落腐化,江上元倒是认为可以放开手脚为这座城市做些什么,不必顾虑太多潜规则上的事情。   这一年多来,江上元开始铁腕整顿新芜的吏治,对查出问题的官员绝不心慈手软,就算没有给查出问题、但是跟罗归源来往密切、有着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官员也一律先踢到角落里待查。整顿治安、推动国企体制改革,不畏惧得罪既得利益阶层,这一年多的时间,倒让新芜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新面貌。   在新芜市里的官员中,江上元是最早知道张恪身份与锦湖底细的人之一,也是最坚定支持张知行在新芜开展工作的人。张知行十月中获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除了来自省里的直接支持之外,新芜市这里江上元是最坚定的支持者;相对而言,市长刘爵则要冷淡多了。   张知行也是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完成从市政府副秘书长到秘书长到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的三级跳,在一般人眼里算是坐着火箭在升迁。当然,张知行在新芜也有足够耀眼的政绩,云池酒业重组之后,促进新芜的白酒产业整体崛起,这些是新芜地方九七年财政收入破十亿的主要因素;又推动邺芜高速公路工程在年中上马,此时又投入很大的精力推动新芜旅游产业的整体升级。   听着汽车驶进前院子的声音,张恪走出客厅,站在走廊前的台阶上看着爸爸与江上元从同一辆车里钻出来。   张恪也是很久没有见到江上元了,还是年初在新芜时见过面,一段时间未见,江上元的两鬓之间倒杂着些灰白头发。江上元看着站在台阶上迎接的张恪,没有刻意装出来的纨绔气,儒雅而闲逸,心想:谁能想到这么个青年要他这个市委书记亲自登门拜访?笑着跟张知行说道:“有这样出色的儿子,你这做老子的会不会感到很大的压力?”   “总之享受不到一般为人父母的兴趣……”张知行笑着说。   张恪笑着不大说话,主动说什么都不大合适,招呼了江上元一声,就陪着进客厅先坐一会儿再进餐厅用餐。   江上元在市里下了禁酒令,中午就没有喝酒。江上元亲自登门拜访当然是有他的意图,午餐将近尾声才说道:“锦湖发展很迅速,每次看到电视里、报道上有关锦湖的报道,我心里都要感慨半天。有些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父亲商量,听说你昨天到新芜,我就跑过来跟你交流,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半糟老头惹人心烦?”   “怎么会?有些事情我要向江伯伯你请教还来不及呢。”张恪不知道江上元找上门要说什么事情,笑着回答他。   “虽然党政领导干部的直系家属在属地经商有回避的要求,但是不能为了回避而回避。我想锦湖在考虑自身发展时刻意避开新芜,不仅锦湖会有所不方便,那对新芜来说就是直接的损失了……政策,我可以直接跑到陶晋书记那里去要,不仅是省里,就是中央,都会考虑到锦湖在行业里的特殊地位。”   “……”张恪没想到江上元找上门来是说这个事情。   有关党政领导干部任职回避方面的规定本就是原则性的条款,并非决然不容许出现特例。   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联合在金山投资建设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就是特殊的例子。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而其子谢剑南则在正泰集团内部直接持股的份额超过10%,而唯一需要回避的地方就是谢剑南没有代表正泰集团直接参与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建设。这种情况不会给媒体大肆报道,在体系内部却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正常的。   就像江上元所说,以锦湖今日的地位,要到新芜来投资,也只需要在上一级主管部门那里讨要政策,这些问题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绕过去了。   今年以来,配合省里的高新产业新战略,锦湖连续的大动作让人目不暇接,进军手机产业、启动橡树园计划、启动中晶微芯晶圆厂项目、在海州、建邺两地打造大规模的数字手机产业集群……   江上元心里清楚,新芜并没有足够的资源去承接像橡树园、中晶微芯这样的大项目,但是有些配套项目,新芜还是有些互补性质的资源优势,特别等高速公路建成之后,与建邺的路程缩短到两个小时之内,与建邺国际机场新址的路程更是缩短到一个半小时左右,新芜与建邺的联系就变得更加的紧密。   锦湖随便什么配套项目落在新芜,就能直接推动新芜的各项经济数据上涨一大截,为了新芜市的经济发展。   争取锦湖到新芜来投资,别人看新芜是没有其他便利条件,张知行不是在新芜担任常务副市长吗?这就是便利条件。为了新芜的经济能上一个台阶,江上元也只能厚着脸皮上门来。   张恪见江上元布满皱纹的眼睛看着自己,炯炯有神的目光跟只看中猎物的狐狸似的,也只能说道:“我这些天会留在新芜,正好考虑这些事情……”江上元这只老狐狸,还真不能随便就糊弄他过去。   张知行这时候也不便说什么,给哪边帮腔都不对劲。江上元还就是利用这种尴尬的关系希望张恪认真考虑他的建议,当然也不能逼着张恪这时候就给答案。用过餐,在客厅闲坐了片刻,江上元又拉着张知行一同乘车离开了,将头疼的问题留给张恪。   ……   唐婧与翟丹青、卫兰她们逛街到下午四点钟才回来,提着一摞纸袋的战利品,兴冲冲的冲上楼,也有买给张恪的礼物,喊他来看,却看见张恪坐在书房的地板上,整个人给灰扑扑的资料、书籍围满。   “不说是到新芜之后给自己放假、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问吗,怎么又要看一堆的资料?”唐婧奇怪的问。   张恪无奈的苦笑,说道:“就算我想消停,也要别人让我消停啊,你们以为江上元找上门来吃中饭会有什么好事?”   张恪感觉着就算锦湖不直接到新芜来投资,也可以影响电子产业集群在某些方面向新芜倾斜,这样就能对新芜的经济有个拉动作用。也不是为了要给江上元一个交代,就张恪的本意来说,他也希望新芜的经济能更快的发展起来。只是之前太拘泥于中央在党政领导干部任职回避方面的规定,考虑锦湖以及整个产业集群的发展时,自然而然的将新芜给剔除在外,或许并不是十分的合适,要不是给江上元今天直接提出来,张恪也想不到要对此有反思。 第757章 产业分级   张恪将江上元中午过来用餐里提出的请求跟唐婧她们说了,翟丹青听了评论道:“罗归源这颗毒瘤给摘掉之后,江上元确实替新芜做了好些实事,当然你爸爸张副市长也功不可没……”   张恪手撑着地板站起来,这才感觉到坐一下午腰酸背痛,听翟丹青这么说,笑着问:“我爸人又不在这里,你这马屁拍给谁听?”   “那我直接拍您的马屁得了,”翟丹青嫣然一笑,说道,“新芜才多大的胃口,锦湖嘴里随便漏点就足够将新芜喂饱了……”   “你的立场有问题,我不跟你讨论,”张恪搓了搓坐久有些发麻的腿,对翟丹青笑着说,“要有个项目让你做决定,你大概会‘一点都不偏心’的立即拉新芜来……”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乡能好,有好东西还不都想拉自己家门口来?”翟丹青才不管张恪的讥讽,坦然承认想劝张恪能拿些项目到新芜来投资,将新芜的经济拉动上去。   “关键的问题是漏什么、怎么漏?既然你这么偏心替新芜考虑,那这个问题就交给你回答好了,”张恪摊了摊手,从满地、满桌的材料里挑出几份递给翟丹青,“我大概看了一些,就这些材料有些参加价值,你先在这里看吧,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拿出来集思广益。”   翟丹青的眉头微微蹙着,清亮的眼眸子在密而长的睫毛下怔怔看着张恪,想不到帮新芜多说了一句话,就摊上这苦差事。看着张恪拉唐婧与卫兰下楼去帮卫婶准备晚饭,托着光滑圆润的下颔在张恪的书房里想了片刻,才想到张恪真有心再做些什么推动新芜的经济往前发展,或许还是不会直接以锦湖的名义。只要能做些事情促进新芜的经济,也算是给江上元一个交代。不直接以锦湖的名义,那就不能直接从锦湖调动人手负责相关事宜,自己又撞上枪口给当免费劳力了。只是不晓得张恪他自己有什么思路了没有,任她凭空去想,又怎么可能与张恪想到一起去?捧着张恪挑选给她的材料,坐到书桌前认识的看了起来,直到听见楼下有汽车声,看着窗外的天已经黑了,才想到汽车声应该是张知行、梁格珍夫妇从单位上回来。   翟丹青下楼来,看到张知行、梁格珍刚从外面走进客厅,唐婧与卫兰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提着塑料袋,想必是刚才出门买东西去了。   张知行问翟丹青道:“张恪在楼上?”   梁格珍探头往翟丹青身后的楼梯口看了看,试探性的喊道:“张恪……”她不大喜欢看到太过漂亮的女人围在张恪身边转,做母亲都担心儿子会受到漂亮女人的诱惑,特别像崔丹青这种漂亮得过份、可以说是长相妖孽的女人。   翟丹青长大成人之后不晓得受到多少女人的戒备,在新芜的名声也不算好,平时表现也太强势、坚强,远不及天真乖巧的卫兰惹人喜欢,梁格珍的心态她能够了解,只是心里略有些辛酸感,说道:“恪少在厨房里帮卫婶做晚饭呢……”心里又想:这时候谁又能诱惑得了张恪,要有女人有胆量飞蛾扑火还不都是给他吞噬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张恪系着围裙从餐厅那边走出来,问翟丹青:“有什么思路没有?”   翟丹青晓得在梁格珍面前说话、举止要收敛,说道:“你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我见识浅薄,跟不上你的思路,什么头绪都没有。”   张恪探头对唐婧、卫兰说:“你们快将辣椒酱拿给卫婶去,卫婶要用……”将围裙解开来递到他妈手里,将他妈塞厨房里帮忙去,问他爸,“江上元中午说的事,你过不过问?”   “我之前也没有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的确,锦湖只要稍稍向新芜倾斜一点,就会让新芜受益匪浅,你要认真考虑他的请求。至于我要不要过问,我看我还是回避的好,再说我也没有那个精力事事关心,”张知行说道,“你们先讨论,我在一旁听听……”   “拿一个无关紧要的项目过来,对新芜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帮助,我的思路很简单,”张恪拉着他爸以及翟丹青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说道,“说到底还是产业分级的问题。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规划的工业用地面积超过一百平方公里,扣除基础设施建设用地,都不足八十平方公里。看起来很大,但是数字长廊构想未来的目标是发展成全球电子信息产业的重要基地,这点规划面积就远远不够了。中晶微芯一期项目就占去一千亩,二期工程的预留地加上供水、供电的配套工程,仅中晶微芯就要划掉两平方公里的土地,这还仅仅是中晶微芯的五年规划。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面积也仅仅够容忍四十个中晶微芯这样的项目;就算引进外资,世界五百强,建邺要有能耐引进十分之一的五百强企业进去投资,就会将整个规划区域挤得满满当当……比起远大的目标,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土地的确是紧缺资源,土地要紧巴巴的用才行,对项目的环境影响、投资与产出强度应该有严格的要求。就拿中晶微芯来说,一期工程一千亩地投资十二亿美元,每亩地的投资强度是一百二十万美元,未来的产出只比这个数字略低,但是处在同样的数量级上,这种资金密集型加技术密集型的项目才是建邺市里所欢迎的……”   “中晶微芯的项目对建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他们对投资项目的要求少说要降好几个档次……”张知行说道。   “高新区对数字长廊构想的规划用地批复有个内部的控制数据,投资强度要是低于每亩三十万美元,就不会太积极主动,要是低于每亩十五万美元,就会对环境影响等因素提出更严格的要求,基本上也就是想将这些项目给斩掉……”   翟丹青诧异的问道:“数字长廊构想对投资项目的要求这么高?”   “嗯,”张恪点点头,“我看过新芜开发区的材料,新芜开发区已有招商项目的投资强度平均都不足每亩两万美元,与建邺要求投资强度至少达到每亩十五万美元之间有着很大的项目空间,如果新芜开发区能甘心定位成建邺数字长廊构想的配套产业园区,这样就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建邺市工业用地的紧缺问题;我想建邺会愿意在资金、技术以及引导政策上提供帮助……”   “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问题,不是每座城市都有条件发展成世界一流的信息产业园的,新芜要踏踏实实的发展,就不能好高骛远,江上元心里很清楚……”张知行笑着说。   张恪看得出此时的江上元并没有捞政绩的冲动,主政官员不盲目的求大求全,对城市的健康发展有很大的好处,说道:“等高速路建成之后,新芜与建邺的联系就方便多了。与建邺相邻的三座城市当中,惠山、金山是与建邺有直接竞争关系的,建邺不扶持新芜,难不成还要去扶持惠山、金山?”   “的确,这么去想的话,比锦湖直接在新芜投资一两个项目,格局要大得多,”张知行点点头,“不过,能不能促成这件事,你小子不能不用心……”   “新芜的开发区是不是刘爵在亲自抓,他看我跟看到贼似的,背后出力可以,表面的工作,我还懒得去做。”张恪撇了撇嘴。   张知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那我明天先跟江上元知会一声,看他有什么意见,刘市长总是顾全大局的,这件事多半还是要他来主持大局……”看了翟丹青一眼,问道,“这事真要动起来,也是要在春节后。过了春节,你是不是要去东大读工商管理硕士?”   锦湖不会直接出面,自然不会直接派人参与这件事,但是没有锦湖的实际参与,很难想象工作的进展能有多迅速,除非张知行将他手头的事情都丢下来负责这件事。这显然也不可能,不仅涉及到张知行本人的精力够不够,张知行是常务副市长,也不可能在市里将触手伸到每个角落,总之事情办成,锦湖的功劳总是要算一部分到张知行头上的。翟丹青心里自然高兴能代表锦湖在背后促进这件事,点点头说道:“过了春节,总是要建邺、新芜两头跑的……” 第758章 代言人   “你说翟丹青是不是太惹眼了?我倒是怕她跟张恪走得太近;你倒好,还要让她帮着张恪处理这件事……”   “你平时待她不是蛮亲切的,这时候怎么又防备起来,你担心什么?那小子需要你为他操这份心?”   “平时是平时,我看她看张恪的眼神总有些不对劲。”   “锦湖到这规模,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就能胜任的,各方面都能让人放心的人手太紧缺了,那小子也需要有个得心应手的人使用。再说这种事,你应该你担那小子……”   夜静更深,梁格珍与丈夫张知行还依在床头说话。   如此娇艳妍丽、年纪轻轻却又能在官场这种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翟丹青在别人眼里绝不是什么善良角色,新芜市里有关她的传言也绝不是什么好话,蛇蝎美女什么类似的称呼也有,与道上也有不清不白的联系。   平时相处,梁格珍会觉得她办事贴心、说话举止都讨人喜欢,但是作为母亲的担忧多少总是非理性的,心里自然就有些排斥。   张知行就随意多了,那小子不跟他们说的事情多了,还能样样都操心过来?锦湖如此大的架构,那小子都能如臂使之,这里面的能耐就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   ……   翟丹青拉着卫兰陪她回公寓里,一个人总是太寂寞了,这种感觉到现在就像悬在眼前的耀眼电灯泡一样,就像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就在眼前。   新芜的冬夜一点都不会觉得寒冷,翟丹青与卫兰坐在阳台上说话,灯关掉,明月清冷的月辉倾泄下来,柔和的散在身上。   “翟姐,张恪以后会不会留你在他身边做事?就跟他需要一个代言人一样。”卫兰托着圆润的下颔,看着翟丹青。   “我怎么晓得,你现在不是成了那小子的姐姐吗?”翟丹青隐约能看出梁格珍对她有些抵触,这种心思不想让给卫兰这丫头知道,很羡慕卫兰能给张家接受。   世纪锦湖现在强化名下酒店的管理,与马来西亚郭氏的云源集团合作,聘请云源集团旗下的管理团队负责新芜与海州两家酒店的管理,翟丹青对新芜世纪锦湖大酒店的作用就给弱化了,即使过了春节脱岗进东大学习也没有问题。   就邵至刚、盛青等人的意思,是想将翟丹青调到建邺去担任更高层次的职务,不管怎么说,翟丹青都是张恪挖掘出来的人,张恪有许多事情都是委托翟丹青在新芜完成,怎么用翟丹青,邵至刚、盛青都要先问张恪的意思。   翟丹青对自己以后人生的道路该怎么走也有些迷茫,选择进东大读工商管理硕士,与其说想各方面提高自己,不如说想安静思考一下。   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翟丹青从没有想过要跟一个男人平庸而煎熬的过上一辈子,她似乎也看不到能容下她的男人,倒是能得到张恪的信任出面处理一些锦湖不想直接出面的事情,她倒是很高兴,只是有些不明不白的,自己在锦湖里有没有任何身份,也是遇上有事才给那家伙记起来,这又到底算哪门子事情?   “我算哪门子姐姐啊?”卫兰没有想到翟丹青在转瞬之间会想到那么多,只是娇柔的笑着说,“梁姨硬是要抬举我,我推都推不了,你以为给那家伙当姐姐会轻松,不过也不晓得他一年能住在新芜几天。”   “他不住过来,你可以住过去啊……”翟丹青笑着戳穿卫兰的心思,“张副市长夫妇希望你能继续读书,我看你也应该认认真的读书,学校的事情又不用你操心,到建邺去上学啊,就不会整天考虑着他一年能在新芜住几天这种无聊问题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卫兰娇嗔的说道。   ……   张知行次日找到江上元谈了在新芜给建邺“数字长廊构想”做配套产业园的设想,虽然锦湖不会直接出面投资具体的项目,但是锦湖在背后推动,对新芜的经济发展促进更大。   就像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存在,对建邺、海州的经济影响绝对要远远超过锦湖对建邺、海州的直接投资。   锦湖能到今天的规模绝非侥幸,想想才一天的时间过去,张知行的儿子竟能产生如此格局的构想,这份卓越的见识就要超过常人太多。江上元并没有跟刘爵争功的心思,更想配合着将工作做好,新芜市开发区是归刘爵直接分管,江上元就直接找来刘爵商量。   在罗归源案发前夕,刘爵还在怀疑张知行父子针对罗归源的行动只是出于个人私怨,甚至拿言语顶撞徐学平,后来的关系一直都很冷淡。虽然冷淡,但是工作还是能相互配合着做好,没有什么扯后腿的举动,两套班子的气氛比起其他地区要算是相当和睦的。   刘爵赶到市委,听江上元转述了关于给建邺数字长廊构想做配套产业园的设想,当然十分赞成,但是市里在电子信息产业配套方面的经验十分不足,对如何策划才能更好的取得建邺的支持,又如何最大的限度利用锦湖提供的帮助,这些对刘爵来说都是没有什么头绪的事情,不用江上元、张知行说,刘爵的第一个人念头就是希望锦湖能直接派人配合。一般说来,新芜市里当然不能向锦湖提这种额外的要求,但是张知行是张恪老子,又是新芜的常务副市长,刘爵与江上元的心思一样,要想新芜的经济能获得锦湖的支持,脸皮就要放厚一些。   江上元跟刘爵说道:“世纪锦湖大酒店的美女老总翟丹青会代表锦湖全程协助配套产业园的策划与运作……”   翟丹青曾是市委招待处主任,正科级的国家干部,刘爵虽然与翟丹青接触不多,却晓得这是一个厉害的漂亮得过分的女人。   张知行总是要跟锦湖的事务截然分开,不然以张知行太上皇的身份会让锦湖体系里的人多少会有些无所适从;即使在新芜也是这样,张知行基本上不会过问锦湖的事情,即使要过问,也是直接问张恪。   在新芜那些知道锦湖底细的人的眼里,翟丹青就更像是锦湖在新芜的代言人。   捐赠巨额修筑城防江堤,与新芜高职校联合创立初等职业教育机构,捐赠给旅游学校提高办学条件,这些事情都是翟丹青出面处理。   江上元的话,刘爵没有过太多的惊讶,说道;“那行,我将开发区的几个头目叫到市里来,再请世纪锦湖大酒店的美女老总一起过来先讨论一下……”   刘爵没有江上元那么能豁出去,他觉得与翟丹青打交道,总比跟张知行的儿子打交道顺心一点。   ……   翟丹青对张恪提出的设想还不能做到巨细详知,看过张恪找给她的资料,下午还与卫兰约了张恪、唐婧一起到新筑的城防江堤上边玩边谈事情。   站在新筑的城防江堤上看风景相当不错,还能看见浸在江水里旧的城防江堤还剩有残堤,张恪当初就是借助他的纨绔之气一举拿城防江堤案将罗归源这颗毒瘤从新芜摘走,谁能明白他的气度?   翟丹青看着唐婧与卫兰爬下江堤去嬉玩,她才敢比较放肆的看张恪,作为男人眼睫毛似乎过密了些,散着清澈瞳光的眸子温敛如玉,肤色白皙,脸颊分明。翟丹青将眼神从张恪的脸上挪开,看着打着水涡的江心,说道:“你让人处理这件事,过了春节,我又要脱岗进东大学习,这段时间过去,可能就对世纪锦湖的事务无法插手了……那不是说我要失业了?”   “呵,”张恪笑着说,“谁舍得让你失业啊,不是让你放开手脚去祸害人间吗?你自己有什么规划没有?”   “这个世界女人总是随波逐流的……”翟丹青说道,神色娇柔而妩媚。   张恪转脸看着江堤下的乱石,说道:“不要说的可怜兮兮的,这个世界,有多少人不是随波逐流的?总之,你没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那我就请你帮我,你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不会将你硬留下来。”   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不方便由锦湖直接派人出面处理,张恪他又是懒散人,要不是翟丹青太过艳丽的话,的确适合将她留在身边处理这些事情,张恪也相当的矛盾,总之新芜给建邺做配套产业园的这件事还只能托翟丹青代表锦湖协助着各处走动。 第759章 小岛木屋   张恪在城区住了两天,人也没有消停,只到第三天才脱开身来住到天云山上去。   市里对新芜的旅游产业重新进行了规划,天云山景区是发展的重点。与去年相比,上山的砂石路都拓宽改建成沥青路。新芜的旅游产业要拉动起来,还要城市、景区的基础设施建设能跟上,除了秀丽的风景、宜人的气候之外,还要有吃、有喝、有住、有玩、有看、有买,交通更需要便利。   市里做出初步的预算,在景区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少说要投进去六个亿。   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国内经济增涨速度严重下滑,中央出台刺激经济增涨的措施指日可待。增加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从罗斯福新政开始就成为国家刺激经济的百效灵丹,嗅觉敏锐的人都已经意识哪些产业会在未来出台的经济刺激政策中受益。   在这样的经济背景下,新芜市完全可以拿地方财政收入做抵押向各大银行贷款对景区基础设施建设进行大规模的投入,或许不需要十年,从旅游产业中新增加的地方财政收入就能偿还贷款;再次请江上元一起用餐,张恪也是这么建议的。   在山脚下看着天空的云层很厚、看似要下雨,沿着盘山公路到了半山腰,天空就转阴为晴了,感觉湿漉漉的云层就在脚下。天云山比去年还有一个进步的地方,就是车子爬到半山腰还有手机信号。虽然会感觉方便许多,张恪宁可不通信号,这样才能将事情什么都不管的丢下。   唐婧还以为会像去年一样要住进世纪锦湖旗下的温泉旅馆,车子经过温泉旅馆却没有停下来,而是拐向温泉湖的方向驶去。之前温泉旅馆与温泉湖之间有条泥路相通,这时候已经是条林荫间的柏油路,路的尽头是座临湖的水台。车子停在水台前,唐婧才看见原先长满灌木丛的湖边土地给开辟出来建起一幢幢独立的精致木屋,有些木屋就直接拿木桩支撑着悬空在湖面之上。   “这边什么时候建好的,速度真快啊?”唐婧侧着身子,一只膝盖跪在座椅上问张恪,“晚上能住在湖边真是太好了。”   “我们不住这里,”下车来,张恪站在车旁伸了个懒腰,朝着湖心那边指了指,“我们晚上住那里……那边才是你的地盘。”   唐婧这才看到原先覆盖灌木丛的湖心小岛移植了高大的乔木,在茂盛的树木间露出木屋的一角,在树木没有覆盖的地方,还有一座木制的水台延伸到湖水里。   “啊!”唐婧捂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夕阳下的小岛木屋,还是去年夜里在这湖边随意跟张恪说出的心中向往,想着要在湖心买座小岛建一座木屋,拿竹子建也无所谓,就建成水边,黄昏时分推开门坐在临水的露台上看书,没想转年过去,心里的向往就活生生的耸立在眼里,唐婧兴奋的朝那里看了好几秒钟,娇嗔道:“你真是的,都不提前跟人家说一声……”   “提前告诉你岂不是没有惊喜?”   “在湖心小岛建座木屋可是我跟妃蓉共同的向往,早知道你都偷偷摸摸的准备好了,那这次就拉妃蓉一起过来了,”唐婧噘着嘴,说道,“我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住那里面会害怕的,啊,我把卫兰姐叫上山陪我好了……”   “啊,听了这话感觉好伤心啊!”张恪叹气道,“你以为人人都能跟我们这样清闲?卫兰要工作的。”   “梁姨不说是让卫兰过了年就复习准备参加考试吗?再说了,卫兰也是一直都帮翟姐在做事,翟姐现在手里的事情不也是要时时跟你请示吗?”唐婧哀求的说道,“我打电话叫卫兰姐也上山来?”   张恪已经通知盛青将翟丹青在世纪锦湖的工作安排减到最轻,让翟丹青这段时间就代表锦湖协助新芜配套产业园的策划与筹备工作,卫兰都是一直跟着翟丹青的。张恪宁可翟丹青、卫兰白天上山来谈工作上的事情,可不想她们也住在山上,这样会让他跟唐婧的生活搞得跟偷情似的——这妮子在人前就特别的害羞,住在城区跟防贼似的防着自己。   “今晚上就算了,明后天周末,我还要将我爸妈两位老人家也接到山上来,”张恪凑到唐婧的耳边,轻声说,“今天晚上要让你尝尝叫破喉咙都没人理的滋味……”   “死去!”唐婧娇羞的掐了张恪一记,却没有来得及逃开,给张恪紧紧的搂在怀里。   湖边停着一艘白色游船式样的机帆船,张恪与唐婧拿着行李上了船,傅俊与随行的工作人员就住湖边的木屋。   这里是世纪锦湖在山上开发的温泉渡假村,投资并不高,却很受上山休闲渡假的人的欢迎,湖心岛上的木屋虽然都并入温泉旅馆一起管理,却绝不会对其他人开放的。   地热的缘故,北面的寒流又给山脊挡在山外,温泉湖所在的山谷就算在最寒冷的冬季,气温也保持在十度以上,树木茂盛常年青绿,湖光山色掩映之间还有一座原生态的村寨矗立在温泉湖的北岸,的确是个养性怡情的好去处。   张恪与唐婧上了小岛,岛上的木屋比唐婧想象的还要别致,后院给一人高的木篱围住,天空给茂密的枝叶遮闭住,青条石铺的小径,小径之外是都铺满卵石,整座后院就是一个浅浅的水潭,除造型别样的湖石矗立在水潭中,还飘着几片给风雨打落的落叶。后院的一角有一座拿晶莹洁白石灰岩堆砌出出的别致而小巧的浴池,有一管竹子从木篱外伸出来,流出热汽腾腾的清水淅淅沥沥的滑落在浴池里,都不晓这温泉热水是哪里的引出来的,浴池里的水溢出来,流进后院的浅水潭里,也不晓得最终会排到那里去。   前庭就是伸入湖水中的水台,水台上还有遮阳的草寮。   “设计师是谁,这里真的很漂亮!”唐婧将行李丢下之后就将屋前屋后看了个遍,越看越满意,才大腿八叉的倒在前庭露台的藤椅子跟张恪说话。   “你没有兴趣知道的?”   “我怎么会没有兴趣知道?”唐婧翻转身半趴在藤椅上,好奇的看着张恪。   “……”   “是她吗?”唐婧突然想到许思,看到张恪心虚闪躲的眼神,撇了撇嘴又说道,“谁说我没有兴趣知道?”   张恪将唐婧连人带藤椅拉过来,问她:“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唐婧侧过头来凝眸看着张恪,“真的很漂亮,她很用心啊。”   张恪捧起唐婧娇媚的脸蛋,亲吻起她粉嫩的柔唇,要想知道一个女孩子心里怎么想的,听她说的话未必有用,还不如直接看她身体的反应;唐婧却担心会给湖边的人看见,拉扯着张恪进屋去。   ……   张恪倒是想让唐婧尝尝叫破喉咙都没人理的滋味,好不容易连骗带哄的将唐婧剥得精光赤条丢到后院的温泉浴池里,就接到翟丹青的电话说是斌老大刘斌刚到山上来要请他赏脸吃晚饭。   张恪与唐婧稍泡了一会儿温泉,又坐船回岸上去,夜里反正要在温泉旅馆里用餐,刘斌与翟丹青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刘斌是新芜的地头蛇,为人又知进退,翟丹青能在新芜险恶的环境里生存下来,没有给渣都不剩的吞噬掉,也有他很大的因素。   要说刘斌对翟丹青没有念想,那也是自欺欺人,但是他晓得像翟丹青这样桀骜不逊的女人不是自己能驯服的,也不是普通有权有势的人能驯服的。做人最难得的是知道自己的分寸,刘斌这一点比别人要好,也就能对翟丹青保持尊敬,两个人能互为援应。   张知行到新芜上任之后,新芜旧有的势力均衡就给彻底打破了,很多人都翘首盼望着翟丹青这个女人栽跟头然后给哪个大佬弄过去金屋藏娇,谁能想到她摇身一变成为世纪锦湖在新芜的代理人,成为更多人要巴结的女人。   刘斌当然知道更深一层的内情,由于张恪的关系,翟丹青在世纪锦湖内部的地位也相当特殊。有哪个男人会不想拜倒在翟丹青的石榴裙下,刘斌一直在想张恪这么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能不能抵挡住翟丹青的诱惑,看着张恪与唐婧从远处走来而翟丹青看过去的眼神有些掩饰不住的热切,刘斌心想:莫非反过来了? 第760章 叫破喉咙   刘斌急切要跟张恪见面,是他从翟丹青那里听到新芜依托建邺筹划配套产业园的设想。当然了,张恪到新芜来,他无论如何都是想着过来见面的,只是不会这么迫切。   用餐时,刘斌也没有遮遮掩掩,饭桌上寒暄时,就直接提出新芜要搞配套产业园他很愿意贡献一分力量。   配套产业园这时候还处于酝酿阶段,张恪晓得翟丹青能在新芜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挣扎着生存下来,刘斌对她的帮助很大,要有什么好事,她先将刘斌考虑进去也是当然。当然,要做成一件事,将更多有着一致的利益诉求的势力纠集到一起,无疑会事半功倍,翟丹青的思路是对的。   张恪不会拒绝刘斌的要求,只说道:“这件事还是以市里为主,锦湖不会抢什么风光,也没有什么风光好抢,大兴集团最近在新芜蛮受市里器重的,我看斌老大还要多跟刘爵市长沟通沟通……”   刘斌是了解得越深越觉得张恪的卓越不凡,锦湖背后纠集的权势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新芜要依托建邺办好配套产业园,没有锦湖在背后推动,得不到建邺市的支持,很难想象所谓的配套产业园要熬多少年才能成规模。大兴集团想要参与其中,与江上元、刘爵甚至张知行沟通都是必然的,但是先得到张恪的首肯,其他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易行。   这件事会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关系,涉及到新芜市里是肯定的,还会涉及到建邺市与相关行业主管部门。张恪让翟丹青代表锦湖出面推动这件事,也就是说翟丹青以私人助理或代理人的身份与方方面面的关系网接触,那可以说是翟丹青正式在锦湖体系内获得一个特殊的地位。   刘斌这时候却在想,张恪与翟丹青之间到底最后谁能吃掉谁这样的问题,拥有无上权势的男人与绝色又风情无比的女人永远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用过餐、得到想要的答复,刘斌也不会讨人嫌的还留在山上,就先下山去。   唐婧热情的将翟丹青挽留下来,张恪只得在心中悲鸣。   夜里坐船回岛上去,略有些缺的月亮悬在湛蓝色的空中,湖面就像一面幽暗的镜子嵌在山峦之间,倒映着的群星与明月有如贴上去的闪闪发光的亮片,坐在水台的帆布椅上,吹着冬季并不寒冷的微风,张恪也就想什么都不想的捧一杯咖啡坐在湖边呆呆的看着这湖光山色,远处的山脊只留下黑黢黢的样子。   “就晓得他这个人没事喜欢坐在那里发呆,要不是你留下来,就我跟这个家伙在岛上,那一定会闷死。”唐婧扯着张恪的耳朵跟翟丹青抱怨。   张恪朝唐婧呲牙咧嘴,要不是将翟丹青也留下来,就能让这丫头尝尝叫破喉咙也没人理的滋味,这时候却什么都做不成,除了看水中的月亮发呆,还能做什么?   翟丹青穿着布拖鞋站在水台的木地板上,这边的气温比山下要高多少,她只穿着贴身的羊绒衫,笑着说:“那我们不要理他好了,我们去后院泡温泉吧?”拉着唐婧往后走。   张恪昂起头看到翟丹青扭过身去的侧影,细腰、丰胸、宽臀组合成动人心魄的曲线,再配合她那张长相妖孽的美丽脸蛋,不由自主的会让人想象这么一付娇躯赤条条的裸露出来会是何等的诱人!   张恪吞了一口唾沫,又不能无耻到要求三个人共浴,只能一个人独零零的坐在水台上发呆的看远处黑黢黢的山脊。   过了一会儿,唐婧与翟丹青嬉水的笑闹声就传到前面来,大概唐婧在为翟丹青大胸部感慨,翟丹青让她拿手量一量,唐婧不好意思,好像又伸手去握了;两个女人又比腰来了,唐婧还问翟丹青男人会不会喜欢大臀部的女人,因为翟丹青的臀部很宽厚,而唐婧的臀部小而翘,两个女人还互相夸皮肤好。岛上夜深人静的,张恪都怀疑小岛的另一端有人打着呼噜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在一起泡澡会这么热闹,这感觉真不好受。   张恪将杯里的咖啡喝尽,心想到屋子里再冲一杯咖啡应该算着比较正当的理由,还轻声说了一句:“还要加点咖啡,没咖啡喝坐在外面可无聊了……”这话是说给鬼听的。   走进屋里,张恪犹豫着是直接去放水壶的地方倒水冲咖啡,还是再往前走两步、走到后面那间打开着门的卧室门口通过窗户偷偷摸摸的看两眼。真是心神交战呢,往前挪了两步又想着还是撤回来算了,却给从卧室里走出来的翟丹青撞了个正着……   “……”翟丹青裹着的浴巾给张恪撞松脱下来,翟丹青也没想到张恪无事会在卧室门口转悠,没有来及得抓住浴巾,白得耀眼的娇躯就赤裸裸的露在张恪的面前。翟丹青最先的反应是捂住嘴,硬生生的将那声惊呼捂在嘴里没有发出来,接下来才是手捧着胸,将胸前嫣红鲜艳的两点遮住蹲下来将浴巾拾起来,看嫣红两点的小巧就晓得翟丹青这些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胸能发育到如此壮观,也不晓得她与韩国大胸美女李馨予相比,到底哪个更擅胜一筹。翟丹青弯着腰捡浴巾,光滑如月的纤背展露在张恪的眼前,腰细细的一收,再下去就曲线有些夸张的饱满的臀,整具娇躯出乎想象的白嫩,就像初冬野地外的第一捧雪。捡起浴巾,翟丹青站起来,捧在手里的乳房简直要溢出来,也顾不得张恪色眯眯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乱瞅,只是赶紧拾起浴巾慌乱的将身体围住。即使围着也是半裸的美人,赤着白嫩的脚,脚趾头涂着粉红的指甲油,一对挺立的白乳给胡乱的围裹着呼之欲出,那一瞥全裸的惊艳加上翟丹青妖孽似的脸蛋上羞涩的神色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要神经狂乱。   明明听到她跟唐婧在浴池里戏水,怎么又突然从卧室里串出来了?张恪倒是没有想到他内心交战的时间太长了一些。   张恪举了举手里的咖啡杯,示意自己只是进来倒咖啡的。翟丹青回头瞥了一眼卧室门,意指卧室里可没有什么咖啡好倒。张恪耸耸肩,表示自己中了邪往前多走了几步,屋子里有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想不中邪都难。   听到唐婧在后院的浴池喊她,翟丹青瞪了张恪一眼,脸上的羞红还没有褪去就转身朝后院走去。刚才慌手慌脚的将浴巾捡起来裹上,后面的浴巾却折翘起来,露出大半片丰挺的臀部在张恪的眼前扭动,张恪差点鼻血都喷出来,特别是翟丹青下台阶时小心翼翼的捧着胸弯着腰,屁股撅起来,两腿之间不多但很长的绒毛纤毫毕呈的露在张恪的眼前,真叫他好受。   翟丹青有直觉似的回头看到一眼,见张恪傻眼似的盯着自己的背后,意识到背后的浴巾没有遮好,慌乱的拿手盖住屁股朝后院脱荒而逃,差点摔一跌。   张恪收回目光,他还一直以为翟丹青是那种即使赤身裸体站在男人堆里也会镇定自若的女人,哪里想象到她此时落荒而逃的情形?张恪撇了撇嘴,又冲了一杯咖啡坐到前庭的帆布椅子上看湖里的月亮,湖里的月亮似乎变成一具白生生的美妙勾魂肉体。   翟丹青与唐婧又泡了许久才换了睡袍出来,室外的天气毕竟清寒,厚实的睡袍就所有的风光都遮住了。翟丹青恢复了正常,再没有什么慌乱,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在唐婧面前,翟丹青看张恪的眼神与平日毫无异样。   倒是唐婧娇柔的搂着张恪的脖子跟他撒娇:“小坏蛋,刚才有没有想着要来偷看啊?小心翟姐将你色眯眯的两只贼眼都戳瞎掉……”   听唐婧这么说,张恪还真吓了一身冷汗呢,刚才就算翟丹青戳他的眼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张恪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里,差点给呛死,翟丹青与唐婧没心没肺的笑得花枝乱颤,也不说帮他顺顺气。   之前关系单纯些,唐婧可能还会想着钻到张恪的怀里睡觉,这时候在人前就绝不肯再跟张恪睡到一起,夜里拉着翟丹青一起睡。   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身边也就算了,关键受到翟丹青那诱人到极点的裸体的刺激,张恪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才睡着,清晨又给唐婧闹起来看日出,走在水台边打瞌睡差点就一头栽到水里去。   张恪这时候更怀疑将翟丹青留在身边做特别助理是不是一项正确的决定,自己抵抗漂亮女人诱惑的能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第761章 飞往日本   要让翟丹青尽快的进入角色,就要让她了解锦湖许多的内情。   翟丹青在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并没有给接纳到锦湖的核心圈内去,能知道一些内情,但是知道的还不够深入,这时候才深刻的知道锦湖远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强大。   许多赢利丰厚的产业,锦湖都很有节制的没有涉足,除了张恪自身有着洁身自好、小心谨慎的“毛病”之外,锦湖此时的赢利能力是如此之强,实在没有太多的必要到处伸手。   九七年,国有资产还没有大规模的从竞争性强的行业中撤出,以脱困与对资源性行业实施更好垄断为目的的央企重组还没有大规模的展开,翟丹青不清楚除了锦湖之外,国内还有几家年净盈利超二十亿的企业存在?   不管怎么说,翟丹青都要接受这些惊世骇俗的“内情”,并努力的真正融入到锦湖的核心体系中去。   张恪与唐婧在山上住了一周的时间,这一周的时候里,翟丹青由于工作的需要,也大半时间都留在山上陪张恪、唐婧在一起。   1月15日,离春节没有几天,每临年关,公路上到处都是塞满返乡人群的长途客车,其他车辆倒是少了,张恪先陪唐婧、翟丹青还有他妈乘车到建邺。   梁军与孙丽过了年要在海州举办婚礼,梁格珍就提前与唐婧回海州准备过年。每到年关,政府里的工作就涌出许多来,张知行可能要拖到除夕夜才能脱身回海州过春节。   在建邺吃过中饭,稍作休息,坐上前往海州的轿车,梁格珍还不忘要张恪争取在年初四之前赶回国,梁军与孙丽的婚礼选在年初四那天进行。   张恪满口答应,心里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年初四能赶回来。   张恪也曾幻想着躲在海州遥控指挥肖晋成他们在日本拿出iplayer就能轻轻松的攻城掠地、啃下日本的市场。   可惜现实并非幻想小说,张恪甚至做好初战败下阵来的打算;他也不能确定他亲自赶到日本能有多大的帮助。   对于所有日本之外的消费类电子厂商而言,日本是最难啃的一块市场,即使为之汗流浃背都未必能成功。在另一时空,即使三星在全球个人消费电子市场都取得辉煌的、令人瞩目的成就,却最终不得不选择从日本个人消费电子市场黯然退出。   众所周知,日本是全球消费电子产品制造大国,拥有诸如索尼、东芝、松下、夏普等世界一流的厂商,这些消费电子厂商占据日本市场的绝对主导地位,外来厂商即使产品新颖、质量上佳,也面临着市场推广与品牌认可上的严峻挑战。   特别是视听产品领域,日系厂商在全球都拥有绝对的地位,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让一家来自中国的企业在他们的后院里“杀人放火”?   除了传统的随身听与CD播放机之外,这时候以松下、索尼、夏普三家巨头为首的日系电子厂商正全力亲睐另一款被认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技术成熟的便携式音频产品:MD播放机。   锦湖此时推出的iplayer除了在与计算机的紧密联系上拥有优势,其他各方面比起MD都不具有什么优势;在市场资源上在日本跟索尼、松下、夏普等日系厂商比,更是处于绝对的弱势。   即使在未来十年,iplayer凭借廉价、易用、大储存容量的特质都未能将MD彻底打翻掉,更遑论此时的iplayer并不算廉价,易用性也不是特别的理想,由于储存元件闪存的价格居高不下,iplayer的储存容量也不让人满足,64M的iplayer也只能存储一张与CD盘相当容易的较高品质的音乐。   翟丹青这次不会随张恪去日本,她随张恪到建邺来,只是正式以新的身份与建邺方方面面的关系网络接触,现在她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新芜配套产业园的筹划上。   张恪原本不想破坏傅俊春节与家人团聚,他一人从北京转机到日本后自有日本子公司的人接待;傅俊只是要求到日本让他有机会能给惜容、惜羽两丫头选购足够多的礼物就可以了。   张恪读大一时就通过英语六级考试,随后选修日语以便能更好的欣赏从日本传到国内来的某类影片,毕业到隆裕集团也是负责对日贸易联系等方面的工作,甚至在这个专业上坐到分公司经理的职位,他自信他的日语比大部分日本人说得还溜,但是他一直都没有机会登上一衣带水的岛国。   随了傅俊,张恪没有让其他人随行,也没有人在日本等待他。虽然肖晋成与日本子公司的负责人陈俊辉会安排好一切,但是不管怎么说,肖晋成与陈俊辉都不是他所期待的人——许思今年也一样要与许维回海州过春节。   张恪觉得自己前往日本也有前线督战的意味,也许不会起特别的作用,也许不够大将风度,但是能将日本的市场拿下来,会额外的有成就感,他心里也想去一衣带水的岛国看一看,听说那里的高中女生冬天也穿着短裙、即使在冰天雪地的室外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面、蹲在台阶下能看见雪白内裤包裹不住的粉臀——完全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的怪异念头,无法向别人透露半点,总之他晓得自己是没有勇气找日本女高中生玩援交之类的游戏就是的。   16日,张恪在北京耽搁了一天,与叶臻民、徐学平都见过面,晚上还特意到姚文盛家拜望了姚文盛的爷爷顾长庚老人。   17日凌晨张恪与傅俊从首都机场乘飞机前往名古屋中部机场,打算到名古屋之外再坐新干线前往东京。   抵达这个国家的上空,从飞机舷窗俯视,皑皑白雪覆盖着大片的森林,会觉得这个国特别的纯净,或许因为气候,或许因为大气的洁净,会觉得脚下的这座城市即使在皑皑白雪覆盖的冬天也要比国内的城市鲜活。   日本从七十年代之初就通过海外转移的措施来限制能源、资源消耗强的产业在日本本土的发展,本土则大力发展高附加值的技术密集型产业。正是这种对周边国家带有吸血性质的产业政策才让脚下的这个国家看上去如此的“鲜活纯净”。日本作为人口密度最高的国家之一,却拥有68%的森林覆盖率;而国内的官员却还在叫嚣:不砍树、不污染有些人就没有饭吃!   虽然对这个国家没有什么好的看法,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国家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肖晋成、陈俊辉赶到机场来接机,随行的工作人员有个身材娇小却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很惹人瞩目,是陈俊辉特意给张恪日本之行准备的翻译。林丽雯是浙江湖州人,去年才到日本留学,日本子公司成立之后,她就应聘到日本子公司打零工,此时只能算日本子公司的零时工作人员。   虽然张恪敢肯定他比刚到日本才半年的林丽雯日语要流利,但是他喜欢陈俊辉的安排,只要陈俊辉不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就无所谓。不过经过简单的交流,林丽雯的日语水平并不像张恪所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林丽雯有些疑惑:像张恪这种都能拿日语讲诨笑话的人还需要日语翻译?她只晓得张恪的身份是总部来人。   从路上一直到新干线内,张恪都很注意观察了一下日本的广告,与国内不同的地方,广告插画都很有漫画的味道,还配上文字说明。国内商品市场还正处于大营销时代的热潮之中,要是拿在国内行之有效的营销手段套用到日本市场,那只可能碰得头破血流都不会成功,所以张恪让肖晋成在海外新构建一个营销体系。   新干线说白了就是高路火车,但是国内还没有如此乘坐舒坦的火车,没有拥挤的人流,上了车,张恪也不急于跟肖晋成、陈俊辉交流工作上的意见,而静静观察他到日本后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车厢里很安静,大家在看报纸或捧着漫画。两小时不到的车程,一路除了房子还是房子,虽然比国内要整齐得多,但是与欧美国家还是蛮大的差距,关键还是“人多”。名古屋只是日本的中等城市,冬季显得有些冷寂,离东京还有半个小时车程时,才感觉到真正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张恪很早就听别人说过东京一座欲望不断膨胀、不断累积的城市,但是他对肖晋成他们说道:“东京不该让我们产生畏惧,这座除了繁华还是繁华的城市总究要被我们踩在脚下!” 第762章 东京、东京   “夜里站在比巴黎埃菲尔铁塔还高10米的东京塔上眺望,展现在你眼前的是一个由高楼大厦与公路网组成的漫无边际的光的海洋……”这是张恪出新干线车站从随处可见的自动贩卖机上投币买下来的旅游手册上的话。他们从名古屋乘新干线抵达东京,天色暝黯,车站外已经是缤纷夺目的灯海。   也许不久的将来,中国的某一区域会繁华超过东京,但是目前这里仍然是全亚洲最繁华的城市和最活跃的经济中心,即使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东京正经历近十年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也似乎丝毫不影响东京的夜色繁华。   仅东京都就有一千一百万人,城市的发展吞没了东京与周围几座城市之间的空隙,几座城市连成一片,打造一个接近三千四百万人口的全球最庞大的城市,全日本四分之一的人口与三分之一的大学生都生活在这座繁华城市里。   出了车站,见张恪站在台阶上,凝视着车站前的人流,肖晋成故作轻松的说道:“iplayer要是能攻克这座城市,全亚洲的个人消费电子市场就指日可待……”   “这句话倒是一点都不夸张啊,但是要攻克这座城市是谈何的容易!”张恪拿日语感慨了一声,又问肖晋成,“我这么说,你会不会感到压力轻一些?”   “……”肖晋成笑着摇了摇,虽然海外运营部的职责很多,但是开拓海外市场依旧是海外运营部存在的根本目标,这是无法推卸的职责。   日本子公司准备了豪华的轿车,奔驰在满街都是日产车的街头显得光彩夺目,张恪跟肖晋成说:“我第一次到日本来,即使留在日本的时间不会太长,也想亲自用脚在这座城市里走一走,这样才可能会有些稍深入的感受……你们坐车,我跟傅俊乘地铁;给一群人围着乘地铁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感受。”最后一句话倒是拒绝肖晋成、陈俊辉他们陪同他一起坐地铁。随肖晋成到名古屋接机的只有陈俊辉、林丽雯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但是要新干线车站来迎接的人就有些壮观了,有锦湖(东京)产品设计研发中心、锦湖(筑波市)技术开发中心以及锦湖在过去半年内收购的包括网上音乐商店在内的多项业务的负责人及随行人员,要是这些人都陪张恪乘地铁,差不多要占半节车厢。   肖晋成希望张恪能将翻译带在身边,林丽雯也表现出一名随行翻译应有的积极,说道:“东京的地铁是出了名的复杂……”   “我在来日之前也听说东京的地铁也是出名的简单,只要会读地图,会用自动售票机,不是色盲色弱,智商正常,即使不会日语也不会出错,”张恪不高兴将陌生的女孩子带在身边,拒绝了林丽雯的热情,说道,“我们半小时后会在这座城市的中心见面,说不定你们会因为堵车耽搁了……”   从名古屋中部机场下飞机,张恪就主动说起日语,也偶尔会教傅俊几个常用的日语用辞,肖晋成、陈俊辉也不担心他们会走丢了,他们一群人先陪张恪朝地铁站走去,才乘车离开赶到东京都的中心保神町汇合,日本子公司就在那附近。   话又说回来,到现在大家都还没有用晚餐呢。   日本的空间层次让人感觉混乱,张恪与傅俊明明从街道向下走到地铁月台,抬头却看见星光黯淡的夜空,明明只向上走了一层,标志识却硬是写着“第三层”。   地铁车站地下通道的电器店里,随处都可以看到MD播放器。九七年正是MD从日本成功走向全球市场的关键一年,估计九七年各大日系厂商销售MD总数可能会超过五百万台。   从神保町的地铁站钻出来,已经是夜里八点多钟,能看到市内写字楼少说有六七成的窗户都亮着灯,透过窗户望过去,能看到勤勤恳恳如白昼般工作的人影,肖晋成他们果然耽搁了一会儿才到,选择一家烤肉店用餐,也不是什么高档的场所,张恪也要求吃穿住行尽可能安排一些平民化的场所,住宿重新选择烤肉店附近一家很普通的、有些像日本式家庭旅馆的樱花酒店,这家酒店唯一豪华的地方大概就是拥有一间24小时营业的咖啡网吧,却是离日本子公司的所在地很近。必须去感受这座城市,才可能找到iplayer将这座城市征服的理由。   肖晋成自然也将住宿酒店移到这里,夜里还将陈俊辉留了下来,就iplayer在日本的销售策略与应对措施又进行了深入的探讨,更主要的是考虑日系电子厂商的反应对策。   日本的视听消费电子市场不是一潭平静的秋水,日系厂商在本士斗得不亦乐乎,但面对外来的威胁又能相互协作——当然,这时候的锦湖或许不能被他们视之为威胁,但是一旦iplayer在日本市场获得初步的热销,敌对的目光就都聚焦到锦湖的身上。   交谈到黎明才结束,第二天除了与驻日本各机构及公司的负责人恳谈之外,还安排了几项商务接待。   中国驻大使馆商务参赞严毅下午来访——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是受大使馆与外经贸部双重领导的机构,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外经贸部驻外机构,叶臻民是中国驻日本商务参赞严毅的直接分管领导,张恪来日本之前,严毅就接到叶臻民的指示,要关照锦湖在日本的商务活动;还有就是iplayer在日本经销商石丸电器的联络人松岛健一登门造访。   石丸电器在是日本关东地区拥有20家门店的老牌家电连锁商,旗下分公司也从事电器、消费电子产品的代理业务,松岛健一是石丸电器产品代理事务部的一名课长,也是石丸电器内部负责iplayer代理业务的负责人。   日本人有个鲜明而显著的特点,就是街上的行人大多神色冷漠木讷,工作时却又十分的热情、毫无懈怠,即使有懈怠也不会当面表示出来。   无论如何,锦湖这时候都没有可能在日本打造一个触手伸进市场终端各个角落的营销网络,成本太高、费时又多而且遭受挫败的概率很高。不仅仅日本,其他海外市场的情况也相类似,代理经销是目前较合适的选择。   张恪昨夜与肖晋成、陈俊辉交谈过,今天还是要与松岛健一见面,毕竟iplayer能否在日本市场初战告捷,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经销商的能耐。对石丸电器没有派出更高规格的管理层过来联络,张恪丝毫都不介意,尊重是要等自己去赢取的,另外一方面,松岛健一见面后的恭顺姿态即使知道这是日本人的工作惯性也觉得颇为受用,于松岛健一并无不妥。   简单寒暄后,就直接进入正题。   “早好的方法就是我之前的提议,Xeus在日本是家相当出名的音频设备厂商,Xeus愿意收购你们这次计划向日本市场投放的全部的十万只iplayer播放器,只要在播放器贴上Xeus的商标,对于你们来说,省时省力又不会减少利润所得……”松岛健一恭敬的建议着,“爱达在日本是丝毫没有知名度的公司,很冒昧的说一句,日本个人消费电子市场对中国的产品还有一些偏见,面对如此艰难的困难,有一条更轻松的道路为什么不走?你们只要将产品卖给Xeus就可以了。”   对于松岛健一的劝告,张恪很能理解,一方面也是石丸电器的信心不够,贴上xeus的商标,就能轻易越过日本人消费心理上的障碍。除了石丸电器之外,Xeus在日本还有更为密集的销售网络,有得于这款产品在日本的普及。但是当初决定暂时放弃欧美市场丢给斯高柏,就是想集中力量先攻克日韩市场,怎么可能因为怕麻烦就给Xeus贴牌?锦湖就是要借这款电子产品撬开日韩的市场,将自己的品牌大旗插到日本的上空,之后就会有更多的产品在品牌的大旗下渗入日本的市场。只有在日本市场获得一席之地才算拥在屹立世界电子厂商森林的资本。   张恪摇了摇头,拒绝松岛健一的劝告。再过两天就是东京电子展,ilayer就将在东京电子展上正式露相。 第763章 酒吧猎艳   1月20日到22日开展的东京国际电子产品展览会是世界最著名的电子展会之一,自举办以来,每年一届,已经举办了26届,今年将这个展会的第27届,去年展会聚集全球接近九百家电子企业参展,吸引了超过六万名当地及国际知名电子厂商代表前来参观,东京电子展的买家绝大多数也是这些来自行内的顶尖专业人士。   许多电子厂商都会借东京展的时机发布新产品,前来参观的人群里无疑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过来收集新产品资料的专业人士。   自然也有来自全球各地的媒体记者。   德仪、斯高柏也将参加东京电子展。   德仪在日本设有子公司,德仪的事宜均由日本子公司负责,在东京电子展上,德仪除了正式推出与锦湖联合的DMP技术之外,还将推出其他多款电子元器件新品。   斯高柏早就有工作人员抵在东京筹备与锦湖配合参展事宜,艾默则到19日中午才从美国加洲直接飞抵东京。   艾默的精力充沛,他乘坐的飞机中午抵达东京,在他到东京后处理完手头的工作上,精力犹有余裕,天色暝黯之后就直接拉张恪到新宿的歌舞町去消遣。   “应该让我来正式欢迎你到东京来,”艾默领着张恪走一家爵士乐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摇晃的酒吧,“肖晋成、陈俊辉那群家伙又怎么敢在你面前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在我过来之前,会不会感到很苦闷?”艾默将其他人都踢开,甚至让傅俊与日本子公司派出的司机留在酒吧外的车上,不影响他与张恪在酒吧里寻欢作乐。   “的确够闷的,不过也没有指望你能提到东京来。”在酒吧里说话要扯起嗓子,张恪更多时间宁可闭上嘴,坐在橡木打制的吧台边的猩红座椅上喝酒,默默忍受能让整间屋子摇晃似的巨大音乐声响,打量着酒吧里漂亮的日本女孩子。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绝大部分的女性顾客年纪都很轻,没有室外的寒冷,她们脱掉外套、穿着单薄的衣衫,都有着姣好的曲线,领襟露出性感纤细的琐骨与胸前的乳沟。这是一家夹杂在按摩院与情人酒店之间的爵士乐酒吧,日本人热爱爵士乐的程度甚至超过爵士乐的发源地,酒吧里绝大多数是日本人,日本男性大多偏瘦,个人并不矮,张恪混迹其中不会给区别出来,艾默倒是这间酒吧里惟一的高个子白人,不过也只是刚进酒吧里引起别人的注意,之后大家都各自喝酒。   “东洋鬼子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艾默拿日语凑到张恪耳朵大声喊,即使是说日语,他也喜欢拿汉语的惯用语,东洋应该是中国对日本特有的称谓。   “Xeus通过石丸电器提出要买断iplayer在日本的销售,单笔就开出十万只的订单,我们拒绝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张恪要回答艾默,一样要凑到艾默耳朵扯着嗓子喊,他考虑着要讨论这些问题是不是去一个安静些的地方合适。   早在一月初锦湖就联合德仪在建邺宣布要共同推广便携式数字音频播放产品的DMP技术,斯高柏也将是锦湖推广产品技术的合作伙伴。由于DMP技术在国内的应用市场有限制,这则消息在国内没有造成多少响应,倒是多家欧美电子厂商从新闻转载中挖掘出这条敏感的消息,致函锦湖要求获得更多更详细的资料,也有欧美电子厂商直接派遣驻华办事机构的工作人员上门咨询相关事宜。或许日系电子厂商的市场情况部门遗漏了相关消息,也或许日系电子厂商对锦湖与德仪联合推出的DMP技术不屑一顾,除了日本二流视听电子厂商Xeus通过石丸电器提出要买断锦湖在日本的iplayer的产品销售,其他诸如索尼、东芝、松下、夏普等日本主要电子厂商都保持了沉默。   “这些日本人狡猾得很,你们联合德仪在建邺宣布消息都有半个月了,而且你们在日本收购的网上音乐商店还从索尼获得音像产品网上销售的售权,也大量采购索尼的电池,我想他们搜集到的情报已经相当多了,他们大概要等到明天看电子展上锦湖正式推出iplayer之后再拿出相应的对策……Xeus看上去蛮大方的,出手就是四千万的单子,就这样,索尼、松下、夏普都还能坐着不动,看来他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艾默当然不会在“四千万”后面画蛇添足的添上“美元”这个词,无论是锦湖在日本市场还是斯高柏在北美市场最早推出的两款不同储存容易的MP3播放器,售价都定在299美元、399美元,售价与MD相比,并没有什么优势,主要是储存元件的售价居高不少,成本无法降低。   “谁晓得,在索尼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锦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他们的确没有必要一本正经的理会我们。”张恪注意到吧台的另一侧有两个打扮时髦的日本女孩子偷看他跟艾默在说笑,脸上的笑容暧昧不明。   “他们迟早会受到教训的,这就是我赶到东京的缘故,我希望看到他们大梦初醒的时候,他们正努力推广的MD、CD、Walkman却早就给iplayer打得落花流水……”艾默对锦湖倒比张恪本人还有信心,探过身子朝另一侧那两个日本女孩子伸手打招呼。那两个女孩子笑了笑,有些勉强,转脸看向别处,艾默也没有进一步表示的意思。   艾默显然是对这两个女孩子的姿色不够满意,实在不清楚欧美人对东方女生的审美观,张恪倒是觉得那两个女孩子身材曲线不差、样貌秀美可爱,艾默转脸却跟吧台下去第二座的三个女孩子在坐无声的交流。哦,那三个女孩子,张恪没有一个中意的。   “东芝,”艾默的眼神又从与女孩子的调情中收回来,凑到张恪的耳朵大声说道,“我们应该找东芝,东芝手里有锦湖所急需的闪存技术,而在便携式音频产品市场甚至整个视听产品市场,东芝给松下、索尼、夏普三家公司压得喘不过气,别看这些日本人都一致的保持沉默,但是我想东芝一定会对锦湖的iplayer产品技术有着不同的想法……”   张恪也同意艾默的看法,不过看着跟艾默调情的三个姿色普通的女孩子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即使找人陪喝酒,张恪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眼神立即瞥到吧台另一侧的两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脸上,给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眼神,一个女孩子站了起来,另一个女孩子有些不大愿意,脸上的神色有犹豫、有难堪、有挣扎,很难想象在酒吧里喝酒怎么会这么复杂的心情,张恪只是让女待者在吧台上加了两只酒杯。   “这两个女孩子今晚未必就能够搞定,要是今夜能搞定的话,多半是付费服务——我们又不能在东京耽搁太长的时间……”   原来艾默这家伙是根据这个来选择在酒吧猎艳的对象,张恪笑了起来,说道:“我的追求很浮浅,宁可付费也要相貌顺眼的女孩子……一起喝酒。”   那个神色间有些不情不愿的女孩子也站起来,刚才给吧台的一角挡着,这时候才看见她裙下修长的美腿没有裹丝袜,在幽暗的光线有着迷人的嫩白,还以为日本就高中生喜欢在冬天露出白生生的大腿,这双美腿也没有日本少女常见的粗壮,不大实用,但是纤细无暇。   两个女人自报家门,都是很常见的日本女性名字,张恪甚至想开玩笑问那个美腿女孩叫她小泽圆可不可以,她的长相与小泽圆有几分相肖。不论是到酒吧猎艳的女性白领,还是打算收费陪酒的职业女孩,在酒吧里都不可能第一次就跟陌生说出自己的名字。   艾默的眼光很准,张恪与艾默离开时支付小费,两个女孩子没有拒绝,明天需要早起,艾默大为后悔不能将女孩子带回酒店去,即使如此还留下两个女孩子的联系方式。站起来离开吧台,跟两个女孩子道别:“祝你们晚上还能找到其他慷慨的客人……”   张恪拿起外套要走,却意外的听到那个美腿女孩子说了一句上海话,他愣了一下,也没有什么表示,就与艾默离开酒吧;傅俊与司机都在酒吧外的车上等候,他们够没有良心的。 第764章 异乡相遇   位于东京千叶县海滨的日本会展中心,绿树环抱,景色怡人,从建筑上看,也可谓气势恢宏。但是由于近年来,日本国内经济不景气、股市低迷、计算机及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市场需求增长缓慢,导致日本的会展业也随之下滑,千叶的会展中心每年的大多数时间都一直门庭冷落,东京电子展会期间是千叶会展千中心一年当中少有的热闹日子。   虽然东京电子展号称是日本权威、亚洲一流的国际会展,就其六万平方米展出规模来说,可以说是亚洲电子展中的老大,但是国际影响力却要比香港电子展逊色许多,近几年每年海外参观人数还不足两千,国际化程度还很不足。为了进一步扩大东京电子展的国际化影响,举办单位从九五年起就将会展时间从每年的金秋十月推延到次年的一月,更大范围的缴请更多知名电子厂商参加。参展的厂商除日本本士电子厂商之外,海外厂商还是以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的电子厂商为主,会展时间调整之后也多了许多对亚洲市场感兴趣的欧美电子厂商,大陆的厂商就张恪目前所知还仅有他们一家。   韩国电子厂商一向以日系厂商为追赶目标,对东京电子展非常重视,张恪很早就看到三星独立展厅的外部照片,比锦湖要显眼得多。所有参展厂商都能从会展中心的网站获得一页专门的宣传网页,除了将最基本的联络方式输入之外,还可以将自己的企业简介、产品、图片上传到网页上,相当于一次网站新闻发布,也方便查寻参展厂商的信息。张恪就从网站上查寻参展公司名录还看到嘉信电子赫然在列。   ……   三星独立展厅外部贴着蓝色的荧光牌,显示着颇大的三星标识,张恪与肖晋成进会展中心之后没有直接去锦湖的展台,而是先跑到三星的展厅来。除了三星传统的优势白电产品之外,在那里还能看到三星在发展数字技术上的努力,除了精致小巧的数字手机、液晶显示器、液晶电视、等离子电视等三星新开发出来的新产品之外,三星还在这次展会上推出他们的DVD碟机产品;三星的确有太多需要锦湖卯足劲才能追赶上的新产品技术。   DVD碟机要在中国与其他新兴地区推广,有一个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要能兼容播放VCD、SVCD的碟片,这样才能解决几种不同格式片源上的矛盾。VCD是公开的技术,SVCD的多项专利技术握在锦湖手里,其他小厂也就罢了,三星的DVD碟机想要进入新兴市场,锦湖是他们绕不过去的障碍,除非他们能让DVD盗版碟彻底的覆盖片源市场。   锦湖暂时还不想在国内及其他新兴国家推广DVD碟机,三星也无法理直气壮的跟锦湖谈SVCD技术的授权问题,眼下大家一起将DVD碟机推向海外发达地区市场才是正途。   在三星的展厅里转悠了大半个小时,张恪与肖晋成才想到要回爱达电子的展台去,却意外看到李馨予正站在爱达的展台前。她穿着牛仔裤,衬出修长美腿,白呢外套绣有黑色十字纹,半截宽如荷叶似的外套袖口露出黑色的绒线袖来,胳膊肘儿挂着一只白色黑条纹的女式拎包。   李馨予正鞠着身子看日本分公司的工作人员演示iplayer的功能,外套后摆微微吊起,露出给牛仔裤绷得浑圆的臀部;张恪敢肯定每一个人走过来的男人都会有在这浑圆臀部上摸一把的想法。   “三星即使要刺探我们的商业情报,似乎也不需要你出面吧?”张恪撇嘴笑着说道。   “啊!”李馨予陡然看到张恪站到身边拿韩语跟她说话,给吓了一跳,惊叫声惹得周围人侧目而视;她即使受惊后的惊叫声也是清柔脆美,让人听过之后难以忘怀。李馨予手掩着脸面,欠着身子致歉也是一脸的尴尬,精致的脸颊也因为尴尬与受吓而涨得通红,就像渗了血似的鲜艳,倒是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娇媚。   “没有听说你会到日本来啊?”李馨予心绪稍定疑惑的拿韩语问张恪。   “我17日从北京乘飞机到名古屋的,查寻建邺或东京的航班,的确不会知道我到日本来。”张恪最近很认真的加强过一段时间的韩语学习,比英语、日语要差一点,但是简单的对话不成什么问题。   “贵公司的陈信生昨天还在国内的媒体前露面,才推想你没有到日本来,可没有人会专程的去查你的行程,”李馨予银牙微咬着下唇,有些气鼓鼓的说道,“我在日本休假,想着到会展中心来打发时光,也没有要刺探贵公司商业情报的意思……”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两个人都算是在异乡遇到感觉很意外,你若是介意,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我刚刚也才去三星的展厅看过。”   “这个倒不必了……”李馨予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女性,张恪稍退步,她就会为自己刚才稍稍强硬的话觉得内疚,“我说话也有不妥。”心里却是奇怪:怎么会三番五次的遇到这个有些无赖模样的家伙?   “展会才开始不久,你不会看过我们的展台就急着离开吧?”张恪问道。   “不啊,好多公司都会推出新奇的新产品,你也可以四处闲逛吗?”李馨予并不介意在会展中心里临时多一个伴,只是怀疑张恪能脱开身。   “你都说了陈信生还在国内我就不应该出现在日本;我当然可以陪你四处走一走……”张恪让肖晋成从展台工作人员那里拿了一只iplayer,递给李馨予,说道,“韩国人也有过春节的习惯,这算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刚才看你这么认真的在听工作人员的讲解……”   李馨予慌乱的双手接过iplayer,很一本正经的鞠躬道谢,倒是与影视剧里的韩国传统女性一样,虽然她的穿着打扮相当入时。   张恪到展会上来的意图也是四处闲逛,寻找他没有意识到却会在未来不久崛起的新产品技术,参观索尼、松下、东芝、夏普等公司的展厅也是必需的。在索尼的展台,张恪还看到“老朋友”:索尼原元器件部副总裁渡边敬一。   渡边敬一曾负责索尼元器件部的碟机机芯事务,由于锦湖与飞利浦、斯高柏、德仪秘密结盟,将索尼排除出SVCD碟机机芯的制造,这是索尼近年来少有的在产业上的溃败,其后渡边敬一给调回日本,也不晓得他返回索尼总部的情况,看他出现在索尼展厅里,说不定职位调到索尼的新产品开发部门。   九七年,索尼的全球销售将超过五百亿美元,是爱达集团的一百多倍。   但是确确实实的,索尼曾在某此小战场上给锦湖彻底击溃。   渡边敬一曾到过海州,但对张恪不甚熟悉,知道这么个人,但是对他的相貌没有留下任何印象。渡边敬一巡视过索尼的展厅,并没有意识到在索尼展厅里的一对俊男美女身份会如此怪异。   走出索尼的展厅,有两名促销小姐跑过来散发传单,穿着上身银粉闪闪与太空服类似、下身则是高开叉的比基尼,不晓得是谁设计了这样的宣传服装,张恪起初没有意识到什么,他与李馨予谈笑风生,还伸手去主动接传单,直到有名促销小姐傻眼似的站在那里盯着张恪,张恪才想起来这个女孩子是昨天在新宿爵士乐酒吧里遇到的那个上海女孩子,没想到她白天又到展会上来当促销小姐还打零工。   那女孩子似乎很害怕张恪揭穿她在夜店陪酒打工的事情,睁眼看着张恪,脸色都有些发白,她身边的女孩子却不是昨夜一同出现在酒吧的那位。张恪昨天就注意到这女孩子有一双修长的大腿,虽然不及身边的李馨予千娇百媚,脸蛋也绝对可以归入到漂亮的一类,看她昨天的表现,似乎也才刚刚给人拉下水。   张恪从她手里捧的一大捧传单拿出一张,微微欠着身上道谢。张恪并不是同情心泛滥成灾的人,见她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张恪没有说什么就与李馨予转到另外的展台去了。 第765章 中国同胞   李馨予注意到那个穿促销装的女孩子看张恪时脸上惊惶的表情,走到东芝展台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女孩子还在看她与张恪,疑惑的问:“你们既然认识,为什么要装成陌生人走开?”   “那要看是怎么认识的,”张恪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说上海话的女孩子慌乱的将头撇过去,“她不一定想我在这个场合认出她来,”想不出“陪酒女郎”这个词拿韩国怎么说,张恪只有跟李馨予夹杂着英文解释,“昨天认识的Bargirl……”   “……”李馨予睁着眼睛看着张恪,疑惑的说道,“即使再无所谓,做出这种事,说的时候难道不需要掩饰一下吗?”   “仅仅是喝酒而止,需要掩饰什么?”张恪摊了摊手,疑惑的问李馨予。   “……”李馨予微噘着嘴,的确也没有好什么抗议的,看到别人都在抬头看大厅上方显示屏幕,抬头看去,显示屏里正播放参展厂商的视频广告。   画面上是日本寻常可见的住宅区里的街道,在略带爵士音乐味道的日语歌声中——可惜展会大厅里声音很嘈杂视频里的日语歌声听上去模糊,倒是能大概感觉出轻快的节奏,长发束着辫子的木村拓哉按照音乐的节奏从远处奔跑过来,跑到镜头的附近,只看见得他两边耳朵里塞着乳白色的耳机,耳机线延伸到他的掌心就看不过,播放器给握在手心里只露出折射着朝阳光辉的银色一角。画面切换到社区外的街道,公交车从远处驶来,套裙、高跟鞋等都市白领女性装扮的隆松子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距离,看到公交车驶来开始奔跑起来,两边耳朵里塞着耳机,耳机线连接到斜挎的女式拎包里,在公交车关闭门的刹那,松隆子冲上车去,时尚拎包撞到车门上,让人怀疑包里的播放器给这一撞会不会损坏,松隆子脸上欣赏音乐的入迷表情却没有变化,只是给司机一个动人的笑容,画面外的音乐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木村拓哉又超过镜头往远处奔跑而去,直到挤满白色游艇的海岸边才骤然停下,跳上一只游艇躺在涂白漆的甲板上,舒展四肢闭上眼睛摊开手任掌心里iplayer滚落到甲板上,音乐声却一直没有中断。画面再转换到松隆子冲进办公室的情形,从拎包里拿出iplayer摆放到办公室桌上……画面的收尾打出一句广告语:“随时随地享受音乐,iplayer,I-D-E-A……”   许多参观者都驻足在大厅里抬头观看这则广告,不是说这则广告有多么的奇思妙想,这只是为iplayer拍摄的系列日语广告中的一则,锦湖即使想掏钱也买不到更多的广告时间,这简短的十五秒并不能反应整个系列广告的奇思妙想,但是将iplayer便携、抗震的特性清晰无误的表露出来,不过吸引许多参观者驻足观看的主要原因还在于广告视频里的男女主角恰恰是这个秋冬日本最热播电视剧的男女主角,这部名为《恋爱世纪》的日剧播放时选择每周一在富士台播出,导致东京娱乐场所的营业额在周一这天就急剧下降。   “你们在日本竟然能请到木村拓哉与松隆子为你们的产品代言?可以想像你们的展台一定会挤满了人。”李馨予微鞠着身子,双手拿着坤包夹在膝盖间,一副有些不耐脚酸疼的模样,很难想象锦湖能同时将木村拓哉与松隆子签下来代言广告。   “协议是在秋天之前就签好了的,喜欢恋爱世纪的白领阶层很多,我们也有捡到宝的感觉,支付那么多的代言费,也算是值回票价……”张恪示意是不是要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了一会儿,李馨予娇柔的笑了笑,顺从的跟着张恪坐到一旁的休息区去。休息区里的屏幕也播放展商广告,李馨予专心致致的等待iplayer的视频广告出现,她还拿出张恪送她那只iplayer朝他扬了扬,说道:“比较起iplayer,我更期待木村拓哉在广告里的表现……”可惜参展的厂商太多了,她脖子伸到酸,都没有等到iplayer的视频广告在大屏幕上的播出,微鼓起脸颊,一副支撑着就要泄气的模样。   “为什么要选择跟德仪合作?还是说你们没有足够的自信?”李馨予摆弄着手里的iplayer,发现里面储存有歌曲——锦湖今天展台上展示的每一只iplayer都储存满木村拓哉与松隆子最近发行的单曲。   “算是吧……”张恪也不是否认,见李馨予示意他头侧过去,斜过头,让她将一只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   “音质比想象中要好,”李馨予将另一只耳机塞到自己的耳朵里,虽然音乐轻轻的摆动身体,天真无邪的样子,说道,“难怪在洙会这么紧张,可惜总部的人有些不以为然……”   就这么一个明媚娇艳的女子竟会在数年之后在她东京的公寓里面选择以那么凄凉的方式离开人世,张恪坐在冰凉的塑料椅上,记得媒体报道李馨予在自缢前已经给秘密选定为韩国三星的下一代接班人,绝望的情绪、绝艳的容颜与卓尔不群的天赋倒是在这个少女身上编织一幅惊世绝伦的悲伤的画来。   “诺……”李馨予看到刚才那个促销小姐站在休息区的角落里往这边看,推了推张恪的肩膀,让他看过去。   张恪看着那个会说上海话的女孩子,眼睛里有些疑惑,不晓得她有什么事情。   女孩子犹犹豫豫的走过来,用日语跟张恪说:“可不可以私下里交谈几句……”待看清张恪胸前另着的胸卡,又疑惑的问了一句,“你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展览中心给展商发的身份胸卡与工作人员的胸卡很相似,细看能看出不同,张恪这时候才明白这女孩子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原来担心自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会将她夜里在酒吧陪酒的事情说出去,笑着问道:“我不为展会工作,你跟佳美都在这里打工,怎么没有看到她的人?”佳美是另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多半也是假名字。   “她白天也在新宿那天工作……”女孩子对这种事有些羞于启齿,似乎想为自己解释,还是迟疑的看了李馨予一眼。   “我不介意他去新宿的酒吧,”李馨予狡黠的说道,“要是可以,我还想托他带我去新宿的酒吧玩呢……”   张恪撇了撇嘴,没想到另一个女孩子在日本已经成为“职业女郎”了,也没有揭穿李馨予混淆视听的说辞。   那女孩倒是很诧异的看着李馨予,怎么会有女孩子不介意自己的男友出没那种场所?   李馨予却很得意她的小把戏得逞,请那女孩子坐下来说话。   “我们的休息时间很短……”女孩子坐下来,还很抱歉的解释不能多留的原因。   “我是韩国人,叫李馨予……”李馨予很热切的跟这女孩子打招呼,她在日本生活的时间很久,日语腔圆字正,还不时帮张恪纠正日语的发音。   “别人都叫我村上丽奈……”   “说你的中国名……”张恪不留情面的说道,用普通话直接揭穿她的身份,看着女孩子惊慌失措的神色,嘴角微微撅起,语调冷漠得残酷,说道,“难道一点都没有想过跟美国佬一起在新宿歌舞町鬼混的会是中国同胞?”九十年代末,中国到东京附近各类高校留学的学生当中,有超过五分之一的是上海人,其中又以女孩子占了大多数,实在不清楚这些女孩子到日本来要追逐怎样的虚幻的梦?   女孩子就一直担心张恪会揭穿她在酒吧陪酒的事实,她跟她同时到日本留学的同学一起到会展中心来打零工,她绝不想这种事情给同学知道,或许她还在为去酒吧陪酒这件事苦苦挣扎着,这时候脆弱的心理一下子给击溃,身子从座椅上瘫软下来,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捂脸痛哭起来。   这下子轮到张恪头疼了,休息区的游客的目光都给嚎啕哭声吸引过来。一个绝世娇媚的少女,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他们两人都手足无措的样子,一个穿着高开叉比基尼露出大半个雪白臀部的漂亮促销小姐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嚎啕大哭,这场景也够怪异的。 第766章 促销企划   张恪也觉得很头疼,休息区所有的游客都把目光转向这边,他甚至不知道一屁股坐在上嚎啕大哭的女孩子的真实姓名,真是够头疼的。李馨予也不晓得措手无策,蹲下来想搀那女孩子起来坐椅子却拉不动她。   一直与傅俊跟随在远处的那名日语翻译林丽雯快步走过来,蹲下来扶住转入痛泣失声状态的女孩子:“雁宁,你怎么了……”   “你认识她?”张恪问林丽雯。   “她是上海女孩,叫肖雁宁,在千叶大学读书。我到东京后,同乡聚会上见过一面,公司招聘日语翻译,她也有过去应聘,所以认识……”   “哦……”中国到东京地区留学的学生本来就是一个不大的圈子,张恪记得介绍时说林丽雯是湖州的,湖州离上海很近,方言也类似,到异乡后关系会更近些吧,看林丽雯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警惕,张恪也只有无奈的笑笑,只希望地上这个上海女孩子能收住哭声,有什么事情可以到外面说话,留在这里蛮窘迫的。也没有想到这女孩子有到日本子公司应聘过。   “女孩子让你这么说,会难以承受的,”李馨予凑到张恪的耳朵轻声说,“你似乎很介意她中国人的身份?要是日本女孩子或者韩国女孩子,你会不会不动声色的跟她们调情,而不是这种严厉的语气?”说完还娇怨的瞪了他一眼。   张恪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李馨予性子当中也有尖锐的东西。昨天离开酒吧时听到肖雁宁下意识的跟另外那个女孩子说了一句上海话,张恪也只是淡漠的离开,既然能再次相遇也算是种缘分,也能感觉到她很可能是刚刚涉足新宿歌舞町的堕落世界,若是有可能也希望能给她再多一次选择。要是日本或韩国女孩子,若没有什么交情的话,还真像李馨予所说的那样调调情而已。   李馨予与林丽雯两人搀起收住哭声的肖雁宁走到会展中心背后的展商休息区,展商休息区中午用餐时才会热闹,这时候还没有几个人在。肖雁宁还穿着比尼基式的银色尼龙促销服,在展区还不会觉得什么——展区里穿梭的促销小姐都这么穿,走出展区就感觉有些怪异,张恪将外套脱下来让她围在腰间。   为了不使肖雁宁难堪,就坐在展商休息区里大家都没有开口说什么,等着她自己渐渐将悲伤收拾起来、收拾好。   林丽雯到现在都不晓得张恪的身份,只晓得是公司总部来人,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的神秘而权势。这一点跟海外运营部初创有关系,日本子公司的规模也不在,许多事情,肖晋成都要亲力亲为,身为海外运营部总裁的他没有享受什么特权,反而与日本子公司的员工相处融洽,即使肖晋成表现对张恪很尊敬,也不会让日本子公司的普通员工认为张恪有多了不起。   肖雁宁情绪稍稍稳定之后,便要将腰间的外套还给张恪:“我还要赶回去工作,离开的时间太长要扣薪水的……”   张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林丽雯说道:“都快到中午休息的时间了,你跟我们一起吃中饭吧,等会儿可以说展商揪着你咨询问题才不得已离开一下的……”   肖雁宁心里依旧难堪,坚持要走;张恪他们也无法强留,只是让林丽雯过去陪着她。张恪本不需要翻译跟着,再说林丽雯刚到日本才半年的时间,当导游还不够资格,李馨予在东京生活的时间很长,她倒是很好的导游,只是不便提这样无礼的要求。   张恪请李馨予在会展中心里的西餐厅里用餐,用过餐后再去锦湖的展台,在路上,张恪饶有兴趣的问李馨予:“三星展厅里的工作人员可知道你人就在这里?”   “应该不晓得,”李馨予有些黯然的说道,“要是可以,我宁可永远都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按说用过中餐就离开与张恪分开,或许一个人在东京太寂寞的缘故,也或许见张恪初到东京也没有像样的导游,李馨予还是跟张恪走在一起,感觉并不坏。   应该是广告代言人的正确选择,没有几样新产品的展台前此时围满了好奇的人群,张恪看着索尼的渡边敬一也在人群里认真听着展台内工作人员对iplayer的功能演示,当然也能听到人群里发出类似“中国能生产出什么好产品”的质疑,这种话虽然让人很光火,但是也只能听听而已。   针对日本市场的营销手段绝不只电视广告,在提供MP3内容下载的收费或免费网站都是iplayer绝佳的宣传阵线,至少是现在要将iplayer塑造成引导时尚潮流的消费电子产品,在各类时尚杂志上的软文广告、功能性广告都是宣传的重要手段,还有就是寄托希望日本经销商石丸电器的积极配合,当然指望石丸电器能有多配合也是奢望。   锦湖会在展会期间销售iplayer,但是几乎能够肯定,展会上的销售多半还是给其他电子厂商买去,张恪他也在其他展台寻觅销售的新电子产品。   张恪看到石丸电器的联络人松岛健一与肖晋成站在展台的一旁说话,他们看到张恪与李馨予走过来,先迎了上来。   “我这次带来店堂销售的最终宣传企划,请张先生你认真审阅,若是合适,我们就开始宣传……”松岛健一说道。   每个展台都有独立的办公室兼货物仓库,张恪从肖晋成手里接过宣传企划,走进展台背后的狭隘办公室,将这份宣传策划大概翻看了一遍,也不介意的邀李馨予一起走进去,都是要近期实施的宣传计划,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大部分的宣传细节之前都有交流过,没有太大的问题,石丸电器始终只肯定先在秋水原与银座两家门店里试销iplayer,店堂销售宣传企业也只是针对这两家门店的销售方案。   促销阶段,石丸电器要求锦湖总共提供两千只iplayer半价促销销售,看到这里,张恪手摸着下颔,说道:“对于新产品,即使半价促销,消费者也不能感觉到促销的实惠,而且我不喜欢一成不变的促销模式……”   “但是降价促销是必须的。”松岛健一解释道。   “我明白,我只是想换个方式。你不觉得促销期间都是半价销售会不会太平淡了些?”最后一句话,张恪是看着李馨予迷人的大眼睛说的。   “是有些平淡,”李馨予没想到张恪不仅将她带到他们讨论市场策略的场所,还开口征询她的意见,有些意外,乍给提问,脑筋不晓得些转不过弯来,“但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促销期还保持十天就好,我们这样好了,促销期内每家店限量供量一千只iplayer,第一天市场售价打九折,第二天打八折,第三天打七折……第九天打一折,第十天就还有促销用的iplayer没有卖出去,就那免费赠送……”张恪敲了敲宣传企划,又递到肖晋成手里,“就照我说的改……”又对李馨予笑着说,“促销不能没有吸引人的地方,与其半价都卖不出去,我宁可选择免费赠送出去……”   “即使iplayer不够吸引人,你的这种促销方式也会让当地人津津乐道。”李馨予自小就在商业方面就接受严格的训练。因为促销的iplayer每家店只有一千只,感兴趣的顾客不可能坚持等到最后一天免费赠送时再出手,只要第五天之前卖完,总体的售价就要高过半价,最主要能将对iplayer感兴趣的人的情绪充分的调动起来,而且能将每一天的关注度积累下来。可能第一天只有几十人关注,他们不会在打九价时购买,他们的关注度就能持续到第二天,打八折时不出手,关注度就能持续到第三天,一天天的累积,到了第四天、第五天,关注度就会积累到相当的规模,从而引起更多人的兴趣与关注,但是关注、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就会忍不住要出手。   总之要比平淡无奇的始终半价销售要高明太多。李馨予歪着脑袋看着张恪,心想果然是在中国市场一飞冲天的家伙!   张恪笑了笑,他只是插一句话,其他人就要忙得连上厕所都要计算好时间。 第767章 出国考察   林丽雯还惦记着她的工作职责,张恪与李馨予到展台后不久,她也赶了过来,私下里告诉张恪:“昨天是她第一次去新宿的酒吧,很难堪,又担心你会……”   “呃,”张恪蹙着眉头而笑,有些尴尬,他也相信那个长相与小泽圆有几分像的上海女孩子可能是初次下水,内心挣扎充满矛盾,才会这么脆弱给轻轻一戳就濒临崩溃,问道,“她人在哪里?”   “情绪有些不好,她请假要先回去……”林丽雯说道。   即使电子展有许多欧美旅客,但是身高接近两米、惨白皮肤的艾默走在人群还是很抢眼,他先看到与张恪并肩站着的李馨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暧昧的揽过张恪的肩膀,诡异的笑着说:“还想约你晚上一起去池袋呢,”挥了挥手,说道,“算了,算了……”   池袋,传说中援助交际的圣土,大叔与女高中生的沉沦之地,水手服、格子短裙、黑色长统袜的制服聚集地。   艾默脸上诡异而暧昧的笑容,李馨予、林丽雯看了汗毛都能竖起来,张恪摸了摸鼻头,有心去长长见识,只是这时不是合适的时机,拍了拍艾默的肩,让他有什么事情径直找肖晋成商量去,他转过身问林丽雯:“你知道肖小姐住什么地方,我对千叶不熟悉,也正好想着出去走一走……”   “雁宁可能还在更衣室没有离开,我能请她一起给你当导游的……”林丽雯说完就向展会中心工作人员的更衣处走去。   张恪朝李馨予摊摊手,还没有等他说什么,李馨予神色娇柔的说道:“也好想出去透一口气啊……”   “那也好……”张恪与普通男人毫无二致,有李馨予这么个美人希望同行,他绝不会拒绝的,便与李馨予跟在林丽雯的后面朝员工更衣处走去,傅俊边走边打电话联系外出的车辆。   走到更衣室外的偏厅,这里也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区,有许多穿着性感服装的促销女郎或坐或站在里面休息。看到林丽雯在前面先遇到换上玫红色呢绒外套的肖雁宁两人拉着手说话,李馨予伸手热切的要跟她们打招呼,却有四个人从横里插出来先将肖雁宁、林丽雯给拦住。   张恪异常诧异,葛荫均赫然就在那四人之中。虽然早就知道嘉信电子有来参加电子展,但是葛荫均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科王海外公司的负责人。虽然嘉信电子是葛氏名下的上市公司,但是葛荫均个人与嘉信电子并没有直接关联,他是因为其他原因出现在这里,又或许他已经回到嘉信电子任职这次代表嘉信电子到东京来参展?   四个人中,除了一名青年与葛荫均年纪相当外,另两人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到这两人,张恪脑海里立即想到那些出国考察的官员形象,不晓得他们突然挡在林丽雯、肖雁宁面前做什么。难道是相识的?张恪拉了一下李馨予,收往步子就站在后面看。   “你们好,这位葛先生是香港人,我们三位都是你们的同乡,”与葛荫均年纪相当的那个青年走上前,伸手拦住肖雁宁、林丽雯,代替葛荫均及其他两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说道,“你们都是到东京留学的学生吧?刚才我们田主任听到你们说家乡话,感觉很亲切,又听说你们在东京生活很不容易,觉得有义务帮助你们一把。我们四个人对东京不熟悉,想请二位给我们当伴游,不晓得你们需要多少钱?我们有四个人,最好能再多两个漂亮的女孩子,你们也清楚,只要玩得开心,我们不会在乎多花些钱……”他说的是中文,一脸的沉稳,竟没有丝毫的不安与慌乱。葛荫均他们眼里只有林丽雯、肖雁宁两个漂亮的女孩子,都没有看到张恪与李馨予从他们身后走过来。   张恪心想大概是那个姓田的中年人听到肖雁宁刚才跟林丽雯说酒吧陪酒的事情,这才急色的找人一起追过来,眉头蹙着,心想林丽雯会让他们知难而退的。   葛荫均站得稍后一些,侧过头低声问身边一名西装革覆、腹部微鼓的中年人,“听说田主任喜欢皮肤嫩的漂亮女孩子,左边那个女孩子不错,皮肤好,腿也长,相信让你田厅长你先选一定会选她,”又顶了顶左边的头顶微秃的中年人,“马厅长不会跟田主任争吧?”头顶微秃的中年人嘿然一笑,说道,“指不定老田不中意那个长腿的要跟我交换呢……”他们只当在这里就算有听得懂中文的也都是一些在东京社会低层挣扎的穷留学生,说话肆无忌惮,脸上还挂着猖獗的笑。   葛荫均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看到站在他们身后的李馨予。李馨予听到他的话,正气恼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李馨予的容颜明艳耀眼,眼神明澈,视线相对之下,葛萌均这种纵欲花丛的老手,瞥了一眼却心慌慌的将视线惊闪开,愣是没看到与李馨予并肩而站的张恪。   与葛荫均并肩站着的那个给葛荫均称田主任的中年人看到葛荫均的异常,回过头来看,看到李馨予,恨不能将眼睛扣出来丢李馨予身上去,只当出现在员工休息区的女孩子都是促销女郎,怕他的色友跟他争,对李馨予身边的张恪也视若无睹,竟然急色的伸手过来要抓李馨予的手臂:“小姐,你也是到东京来留学的中国学生吧,我们刚刚到东京来……”   “再伸手剁了你的狗爪子,”张恪伸手抓那个田主任的手腕,猛的一拉顺手扯着他的衣领,“丢人丢出国门了!”又厌恶的推到一边去。李馨予倒是有些吓着,下意识的依在张恪的身边。   那个田主任身肥体弱,给张恪一拉一扯,差点整个人都摔倒在地,手撑着地狼狈不堪的站起来,瞪着张恪:“你这人怎么随便就动手动腿的,还讲不讲理了?不过就是从国内来东京留学的穷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是问一问,我有做什么吗?”   张恪瞪了他一眼:“瞎了你的狗眼……从国内来东京的穷学生就是你们这些从国内来的狗官好欺负的?”要不是怕动静闹大了反而会给那些别有用心的日本媒体胡乱炒作,张恪能一脚跟着踹过去。   葛荫均这才回头看到张恪,愣在那里,另一个叫马厅长的人也不敢跟身强体健的张恪争什么意气,只是将田主任搀起来,倒是那个主动站出来向林丽雯、肖雁宁拉皮条的那个青年看到这情形,要过来跟张恪拼命,却给及时赶过来的傅俊抓住左肩窝无法动弹。   张恪手指着葛荫均,压着嗓子训斥道:“不要丢人丢在这里,葛家也是有头有脸要脸面的。”   葛荫均哪里能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张恪这个煞星?自从在香港中银大厦前给傅俊一掌打落两颗槽牙之后,他心里就有些畏惧看到张恪。张恪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暴发户,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能动手的家伙,哪有世家子弟的气度,要是在这里再给张恪的保镖教训一顿,那才叫冤枉。   葛荫均扯了扯那个叫田主任的中年人,耳语了两句,田主任发话让那个给傅俊抓住肩窝无法动弹的青年息事宁人,四个人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只是他们四个人离开时还有些不甘心,还回头怨恨的瞪了两眼。   张恪手抚着额头跟李馨予无奈的苦笑了两下,李馨予抱歉的笑了笑,倒是为她引起这件纠纷而内疚。看着肖雁宁、林丽雯似乎有些给吓住了,张恪才强笑着说:“这种事你们以前没有遇到过吧?”   “刚才我跟雁宁在餐厅里吃饭时,那个中年人就恶心的粘在边上,没想到他们是从国内来的。”林丽雯说道,“他可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肖雁宁本来情绪就不稳定,又闹出这一出,脸色更是难看。   虽然闹出些动静,但是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平息了,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围观,张恪蹙着眉头说道:“算了,我们先出去吧……”与李馨予、肖雁宁、林丽雯快步往会展中心外走去。上车前,避开其他人,张恪跟傅俊说:“那个姓田的中年胖子,我有些印象,是江南省经贸委的,回国后你记得让人查一查……”这事情看起来也简单,嘉信电子在日本做东,以出国考察的名义请江南省里的官员到东京来鬼混,都不晓得金山市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项目进行到哪一步,看上去嘉信电子抓得也很紧啊。 第768章 池佐秀藏   张恪与李馨予她们站在会展中心前遮阳穹顶下等待司机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稍待片刻,看到葛荫均等人也从里面走出来,除了那两个姓田的、姓马的官员与那个主动给领导拉皮条的青年之外,又多了三名随行人员。   张恪下巴微微抬起,若有所思的转身眯眼看向纯净蓝色的天空,倒是李馨予、林丽雯看着那些人,肖雁宁难堪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葛荫均走出大厅就看到张恪他们,阴沉着脸一声不吭,看到娇媚绝艳的李馨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虽然这些年来他跨下的美女也多姿色不凡,但是其中最出色的,跟张恪身边的这个女人比起来,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葛荫均咬牙硬着头皮从张恪他们身边走过去,姓田的、姓马的都低着头,不敢看张恪。知道张恪的身份,即使恨得牙痒痒的,也不敢这时候再跟张恪起争执。要是他们在日本找伴游小姐的事情给捅到国内去,没他们好果子吃。只能让事情先低调的过去,日后再找回场子不迟。   姓田的,是江南省委委员、省经贸委主任田健,他与省科技厅党组副书记、副厅长马耕德是江南省、金山市联合推动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项目建设领导小组的主要成员,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是省委常委、金山市委书记周瑾瑜,不过这次借参观考察东京电子展的名义到日本来的就田健、马耕德等少数官员。参观考察当然以田健、马耕德两人为主,其他官员也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不然也不可能一起带出来。   葛荫均他们的车就停在广场边,上车之后,葛荫均、田健、马耕德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站在广场边眯眼抬头看天空的张恪,也不急着吩咐司机开车。   田健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锦湖摊子真大,新光纸业造林都造到江南来了……”   “锦湖想要将手伸到江南来,还不是把脖子往田主任的绳套里伸?倒要让他们尝尝田主任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啊。”马耕德虽然没有给直接抽到脸,心情也相当的恼火,“再说锦湖既然想将手伸到江南来,这小子也不应该不认识田主任你啊。”   “你就知道扇风点火,”这部车里没有其他人,田健比马耕德级别要高,但互不统属,到日本后大家都露出本性、知根知底,说话什么的就比较随意,“卡人家脖子的事情,你马耕德的手段难道比别人差了?”   “就是我想卡,也要我卡得到才行,”马耕德嘿然一笑,“我那么说也是安慰田主任你,谁晓得田主任你看到佳人会如此性急,连她旁边站着是谁都不看一眼?”   “要不是葛少提醒,谁认得这张脸,又没有在江南露过面?”田健、马耕德都将葛荫均当成香港大少,在葛荫均面前,他们都不敢拿捏身份的,百亿家资,随便往那里轻轻一丢就是一个大坑,现在又是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金主。田健见他上车后一车盯着那边看,眼睛里有贪婪、有怨恨,刚要跟他说两句话互相发泄一下,看到一辆凌志牌的豪华轿车停在前面,下来三名西装革覆的日本青年。那三个日本青年往会展中心走去,看到站在会展中心前的张恪等人,似乎认识他们,交头接耳了两句,便朝那边走。   “锦湖在日本似乎也很吃得开啊!”田健还当那三个人日本青年是冲张恪过去的,轻声感慨了一句,心想既使在日本,要真起了冲突,还是他们吃亏,嘉信电子在日本可没有什么根基。   “锦湖在日本有业务,他们有一款电子产品正打算打入日本市场……”葛荫均这才回应了一声。   “就凭他们?”马耕德笑了起来,笑声有许多轻蔑,“我不说什么大话,我在这个位子看的也明白。在二十年内,中国要有什么电子产品能打进日本市场,就算是创造奇迹了。国内要发展电子产业,东海那一套,行不通,差距不是一点半点,以为将别人下三烂的技术公开了,就能扬鞭快马赶上去?那是做梦。过几年就晓得,正泰与嘉信在江南的做法才是正途……”   马耕德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引起共鸣,葛荫均看到那三名日本人不是冲张恪去的,而是走过去先朝张恪身边的那个绝艳少女鞠了个躬,神态还颇为尊敬。   “那女的是谁?”田健刚才看到那张千妖百媚的脸还涌出无限的欲望,这一刻却诧异那女孩子的身份。   “不认识……”葛荫均摇了摇头说道,看上去身分不低,说不定就是日本某个财阀的千金,幸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事情会很棘手。这个女孩子怎么会出现在会展中心员工休息区,还跟那两个酒吧女认识?听说日本有些少女即使家里很有钱只是为了体验生活也会出来援交、拍色情片,葛荫均拍了拍脑袋子,还真是想不明白。   韩国三星李健熙家族,除了在集团担当职务的,其他成员都深居简出,绝少在媒体前露面,葛荫均即使与李在洙有过交往,却不认识张恪身边的这名娇艳少女也是李健熙家族的直系成员。要是认识的话葛荫均会更诧异。他之前有听谢剑南说起过张恪与李在洙之间甚至闹出韩国驻沪总领事出面才解决的恩怨,而在国内,锦湖的多项政策又与三星针锋相对,之前就在香雪海合资案、碟机市场竞争中多次结怨,可以说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在葛荫均的想象中,李健熙家族的成员看到张恪应该咬牙切齿才是,怎么可能看上去很是亲蜜无间的站在一起?   看到那女孩子在为三个日本人介绍张恪,张恪还是一副闲适的姿态,葛荫均眉头蹙紧,这时看到张恪朝这里轻蔑的瞥了一眼,即使知道隔着车窗外面看不到车内的情形,葛荫均还是下意识的避开张恪的眼神。   ……   对田健、马耕德这些官员不管有多鄙视,张恪都不会想让别有用心的日本媒体有机趁机来炒作对国内有不利影响的负面新闻,不然才不会让葛荫均他们这么轻易的脱身,看到葛荫均他们上车许久却还没有启动,心里知道他们躲在车里观察这边。   张恪才不管会不会惹人忌恨,只需要让他们畏惧自己就可以了。   从凌志豪华轿车里下来的三个日本人中,其中一名青年认识李馨予,便一起走过来打招呼:“馨予小姐你好,没有想会在这里与你偶遇,十分荣幸,”鞠了躬,又朝张恪、傅俊微微颔首,“池佐秀藏见过诸位……”   “……”李馨予脸上却没有太多偶遇的欣喜,只是礼节性的回礼,见池佐秀藏跟张恪领首招呼,只得勉强代为介绍,“他们是我在中国认识的朋友……”   张恪心里在想这个脸部轮廓分明而冷峻的日本青年是出自三井财阀幕后家族之一的池佐家?考虑到李馨予的身份,倒是很有这个可能。这个池佐秀藏显然并不想知道其他人的名字,也可能听说是李馨予在中国认识的朋友,就全然没有听下去的兴趣,在李馨予还没有报出张恪等人的名字,他就将视线转回到李馨予的脸上:“馨予小姐是刚刚到这里吗,还是正打算离开?若是打算要离开能不能稍等我片刻?”   张恪淡然而笑,日本人掩饰在谦恭外表下的轻蔑,他又不是第一天才感觉到,池佐秀藏在向李馨予献殷勤,他则观察另两个随池佐秀藏而来的日本青年,其中一个应该是池佐秀藏的助理或保镖之类的角色。另一个看上去像日本公司高级白领,三十岁左右,或许就在三井财阀系列的某企业任职。池佐秀藏不屑理会张恪他们,这名青年看到张恪胸前还没有取下来的展商胸卡,主动问道:“阁下是不是爱达集团的雇员,敝人森山野,在东芝电子谋职……”一本正经的将名片掏出来递给张恪、傅俊。   张恪的胸卡上没有写展商名称,但是整个东京电子展只有一家来自内地的企业就是爱达集团,听李馨予介绍张恪他们来自中国,森山野自然就猜他们是爱达集团的雇员。   张恪接过森山野的名片,赫然是东芝电子设备株式会社视听产品事业部部长助理。 第769章 迪斯尼   张恪到日本有几天了,除Xeus之外,东芝、索尼、松下等日本电子厂商均保持沉默,似乎对锦湖与德仪联合推出DMP数字音频技术毫不在意。   日本的企业有论资排辈的传统,作为日本最大的电子厂商之一,东芝电子共有五个事务部,又下设共计二十个本部来负责其全球业务,事务部部长助理在东芝电子体系内应该算高级职务。   张恪捏着森山野的名片,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有一张日本式的普通面孔,笑了笑,心里说道:等你好久了。   池佐秀藏这才扭过头看了张恪一眼,问森山野:“他就是你要找的人?那正好,有什么事情你快跟他说了吧,我也不想让馨予小姐等我太久……”   张恪看了李馨予一眼,李馨予秀美的眉头因为池佐秀藏的霸道语气微蹙着,极力克制着不让内心的不悦露到脸上来。张恪将名片还给东芝电子的森山野,说道:“对不起,我不参与公司在日本的业务,你们若是有业务上的联络,”召手唤在一名在随行人员,“他会带你们去找海外运营部的工作人员……”   森山野歉然的跟张恪鞠了个躬,又道了声谢,说道:“仓促来访,十分抱歉,不打扰诸位的出行了,我们会直接去找贵公司海外运营部的工作人员。”   张恪笑了笑,说道:“不客气,”拉过李馨予的胳膊,说道,“我们走吧,车子在等我们……”也压根不理会池佐秀藏的脸色是不是变得难看。   “对不起,我跟朋友下午约好了……”李馨予有些慌乱的朝池佐秀藏、森山野鞠了躬,就跟着张恪朝缓缓驶进广场的轿车走去。   池佐秀藏意外的看着李馨予跟着张恪一行人钻出一辆商务车里,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不可思异的跟森山野,说道,“不是在做梦吧,馨予竟然为了那些从支那来的家伙不理会我?”   “馨予小姐也有权力结交自己的朋友,”森山野微笑着说道,“就算你想将馨予小姐变成自己的私家收藏,也要耐心等上几年才行,李家的这位大小姐今年才二十岁吧?”   “我真搞不清你脑子在想什么东西,竟然想到要找支那的企业合作!”池佐秀藏皱着眉头说道。   森山野看着商务车驶入大道,说道:“你说馨予小姐怎么认识她这些中国朋友的?据说所知,三星在中国,与爱达的关系并不好,那个青年在爱达的地位应该不低……”   “你真以为支那公司与德仪联合推出的DMP数字音频技术能取代CD、MD大行其道?”池佐秀藏没有给森山野岔开话题,继续追问道。   “数字技术是未来的趋势所在,MD虽然有着更佳的品质,但是对数字技术的应用并不彻底。即使DMP数字音频技术不能大行其道,也将是相类似的技术在未来的视听电子产品市场占据主导地位,”森山野很肯定的说道,又对池佐秀藏说道,“你为什么不去找索尼的津武君、松下的松岛君问一问,看他们有什么好的看法?”   森山野与池佐秀藏在会展中心前的遮阳穹顶下的讨论了片刻才走进去。   ……   直到离开会展中心较长的一段路程,李馨予才轻吁了一口气,蹙紧的眉头才松开,这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她知道森山野是东芝电子视听事业部的高级职员,他主动上门找锦湖所为何事?这么想着,眉头又轻蹙了起来。   坐在李馨予的对面总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张恪看到李馨予眉头松开又轻蹙起来,笑着问道:“你难道在学习商业的事情?”   “啊,”李馨予有着种内心想法给窥透的羞涩,不好意思的说道,“在韩国,新女性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还以为你会下午要丢下我们去陪同东芝的森山先生。”   “我在你眼里是这么无趣的一个人?”张恪反问道。   杨馨予想起上回在海州张恪带着自己偷溜出去也正是锦湖事务繁忙之时,脸有些微红,见张恪眼睛看着自己,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肖雁宁因为内心羞愧与难堪,有些茫然的跟着坐上车,脑子空荡荡的,并没有多少想法。林丽雯从中午看到张恪身边的李馨予就好奇她的身份,有着令女人看了后会嫉妒的容颜与身材,还是韩国人,也不知道张恪邀请肖雁宁下午一同游览千叶是为了哪般,总不至于像刚才在会展中心遇到的那几个中国同胞那样让人恶心吧?   人生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好讲,对于肖雁宁,张恪也没有资格居高临下的教训她什么,坐上车,就将她丢在一边没怎么搭理她,说是下午要出来,在千叶透一口气,张恪也只是询问李馨予的意见:“你在东京生活的时间很长,你说我们去哪里打发这下午的时光?”   出乎意料的,李馨予竟然是建议去迪斯尼公园。   人在千叶,去趟迪斯尼乐园也是顺便。只是今天是周末,迪斯尼公园的游人并没有给电子展分流多少,门票五千八百日元,进去之后那些娱乐设施不需要别外花钱,这一点比国内的游戏园要体贴,只是玩什么都需要排队。一些热点的游乐设施长长的队伍在室外就绕了好几圈,探头往场馆里看看,更是一条长龙。李馨予进游乐园就冲过山车去,她说她十岁之后就再没有人陪她坐过过山车,似乎童年的快乐时光都给割裂在那之前。   看着一辆辆过道车在轨道上翻覆颠行,那些人都高高的举起双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光看着就让人心寒,张恪还以为李馨予眼睛里会放出兴奋的光芒,没想到她听到轨道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搂住张恪的胳臂,一脸的紧张。   队伍巨长,张恪他们在室外排队就排了二十分钟,在里面又排了二十分钟,才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肖雁宁一直没有从沮丧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一切都无所谓,林丽雯对坐过山车有些发忤,想退缩。张恪说道:“我可不想我的丑态让你看到,你要么陪我们一同坐上去,要么自己立即回会展中心……”林丽雯万般无奈给张恪逼着陪肖雁宁一同坐上去。   张恪自己也是第一趟坐这种玩艺儿,过山车以60度角俯冲下,感觉就像掉入万丈深渊,无助的想拼命在旦夕抓住些什么,偏偏身边的一切都在一起下坠,当入平地又有绝处逢生之感,最刺激的当时空中翻转,即使胳臂给李馨予紧紧搂在怀里,听着她放开嗓子在尖叫,一点都没有无暇去感觉她胸部的丰挺弹软。   下来之后,林丽雯、肖雁宁拿出塑料袋就躲到一边树下吐起来。张恪只觉得两腿发软,踩在地面上跟踩在棉花团上的感觉似的,强忍着没有叫傅俊挽他一把,李馨予的感觉也不好,脸颊惨白,抓住张恪的手臂,似乎松开手身体就能瘫倒在地,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张恪将一瓶冰冷的矿泉水喝下肚子,休息了十多分钟,才缓过气来,看着脸色惨白的林丽雯,问道:“感觉怎么样?”   “要真可以,应该回会展中心的。”林丽雯挥了挥手,一脸后悔的说道。   倒是肖雁宁吐过之后脸色,中午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也消失了,大概是坐过山车受到强烈的刺激之后减缓了内心的沮丧与难堪,李馨予提议来坐过山车还真是善解人意。   人生并没有什么大道理好讲,张恪也没有资格去教训别人,既然遇到了,只是希望给别人在滑向深渊之前有个悬崖勒马的机会,特别是在肖雁宁陷入泥潭之前给她再多一次选择的机会。张恪要海外运营部在海外的机构尽可能给当地留学生安排更多的工作岗位,这也是他目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一直在做的事情。   九七年,国内出国留学学生总数达到一万五千人,近三分之一的留学生选择来到日本。从八十年代初以来截止到九八年,滞留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接近六万人之数,而滞留在海外的中国留学生总数甚至超过三十万。   国内的产业技术与科研水平要整体落后于西方国家,要是能让三十万的海外留学生返回国内,就能极大的补弥之间的落差。启动橡树园计划也有这些想法在内,只是仅锦湖一家能做的事情还十分有限。 第770章 财阀的背影   李馨予在日本的公寓也在保神町附近,是栋很高级的公寓楼,邻近有一座名为青山墓园的墓地。墓园给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要不是李馨予特意提醒,张恪还以为是座隐藏在闹市区的古老园林。   日本视死者为阴神,高级公寓与墓园毗邻在日本颇为常见,送李馨予到公寓楼下,车子还经过那座墓园返回樱花旅馆。   李馨予每天夜里定时都要跟家人通电话,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宵禁,张恪问过李馨予若是没有及时通电话会有什么后果,李馨予则告诉他家族给她在东京配备的保镖就会出动了。   回到旅舍,肖晋成等人夜间有商务应酬还没有返回,张恪就到旅舍楼下的咖啡网吧点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查阅日本财阀的资料。   国内的网吧产业才刚刚起步,日本的情况则要好得多,一小时的上网费只需要四百元,相比较起日本的物价,要算相当便宜了,速溶咖啡的味道也相当不错。   九八年在互联网上所能查询到的资料当然远远不能跟十年后相提并论,即使在日本,网络上关于三井、三菱等财阀的报道也极少,更不要说那些隐藏在这些财阀背后的家族了。   肖晋成带着微醺的醉意返回旅舍,陈俊辉也一同前来汇报工作。   公司为陈俊辉等日本子公司管理层另外安排高级公寓宿舍,即使不习惯住宾馆,宿舍里也有高级公寓套房可以安顿,奈何张恪这次到东京来却想着溶入这座城市,选择了这家极为普通、甚至连会议室都没有的家庭式旅舍入住。   “诺,”陈俊辉经过楼下的咖啡网吧看到张恪正坐在电脑前悠闲的喝着廉价的速溶咖啡,笑着说,“恪少似乎还没有养成有钱人的习惯啊。”   “……”肖晋成笑了笑,这时候张恪回过头来看到他们,示意他们稍等片刻,等他办了下机手续。   房间有狭小的起居室可供饮茶、商谈,坐下来之后,陈俊辉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汇报今天的工作,说道:“东芝动心了,东芝电子视听产品事业部的部长助理森山野今天跑来与我们联络,咨询了iplayer的相关资料……听说森山野在进会展中心之前遇到恪少您了?”   张恪点点头,说道:“这时候说东芝动心还略早些,日系电子厂商背后的关系太复杂,我们要谨慎对待。”   肖晋成说道:“今天在电子展上限量售出的一千件iplayer我看有九成是被同行的电子厂商买走。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不影响二十四日促销活动,只能在电子展上放出足够的样品机给这些同行们拿去拆解研究。东芝在千叶大学有研究所,就算他们最早拿到iplayer的实物,但是下午就回来跟我们接触,速度也是非常的快啊……”   张恪说道:“他们要得出进一步的测评数据,还需要等一段时间。这方面,我们不用太担心,虽然我们没有达到十年磨一剑的程度,但是在iplayer也投入两年多的心血,这点的信心还是有的……”   肖晋成说道:“或许真正需要担心的,还是日系厂商联合起来的态度,即使东芝对iplayer很感兴趣,这种兴趣也可能会给联合起来扑灭掉……”   “扑灭也好,按照我们的计划,也不希望东芝过早的屈服啊!”张恪笑了起来,脸上的自信神色让肖晋成、陈俊辉也增加了相当的信心。   看上去日系电子厂商竞争很激烈,但是对外的态度又出其的一致,最根本的原因是这些日系电子厂商往往出自同门。   就拿东芝来说,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前,东芝是三井财阀的成员企业之一,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日本被美国接管,当初紧密扭成一团的三井财阀也被迫解散重新形成为松散的组织,东芝与丰田正式从三井财阀成员企业的序列中脱离,享受相当的自由与自主权,但是三井财阀旗下的索尼、松下、NEC等企业仍然有与东芝有优先合作的特权,特别是幕后的影响力更是让东芝很难做出对其他日系电子厂商整体不利的决定。   变数太多,东芝今天的主动接触还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引进东芝的兴趣就是成功的第一步。   ……   果不其然,次日,东京主要报道电子展的专业媒体压根儿就没有提到锦湖的名字,但是锦湖选择正确的代言人,木村拓哉、松隆子联合给iplayer代言的新闻却由娱乐媒体广泛报道。   虽然媒体报道尽管还有许多“产品设想很新颖,但是来自中国的东西能否值得信赖”之类的质疑,甚至有媒体抵触木村拓哉、松隆子这么有影响力的日本明星给“劣质的中国产品”做代言,但是iplayer甫亮相就在日本社会引起关注却是不争的事实。   石丸电器紧急修改的企划案也正式启动,开始新品上市促销前的宣传。   另一方面,除了日本电子厂商之外,东京电子展还吸引到主要来自亚洲地区的其他三百多家海外参展厂商,其中从事视听电子产品生产与销售的电子厂商就有四十多家。锦湖与德仪在建邺联合宣布DMP数字音频技术,但是没有推出正式基于DMP技术的电子产品。即使之前就对DMP数字音频技术产生浓厚兴趣的欧美电子厂商也被迫派出代表到东京电子展来获取样机。   正如肖晋成判断的那样,锦湖在东京电子展上几天售出的数千件iplayer绝大多数给这些厂商抢购一空——虽然不乏有给木村拓哉代言广告吸引到的游客购买iplayer,但是在东京电子展上受到的热捧远远无法代表真实的日本市场。   对于顶尖的专业人士,拆解一款电子产品不需要多少时间就能看出个大概,更何况东京附近有许多专业的研究机构能提供更多的技术分析手段,差不多等到二十二日,多家电子厂商就能对DMP技术做出真正的评估。   也是从二十二日开始,陆续有电子厂商提出跟之前Xeus一样的要求:希望能一次性批量买断锦湖的产品贴他们的品牌销售。   日系电子厂商正加紧将MD推向全球,即使在亚洲地区,在海外市场几乎没有一点根基的锦湖根本就不可能垄断MP3播放器的生产与销售。   张恪与陈信生、苏津东、肖晋成等人议定的市场策略就是对日本市场之外的电子厂商进行广泛而条件宽松的授权,以最快的速度推广DMP技术,遏制日系电子厂商将MD技术大规模的向全球扩张;这也是与德仪谈判后形成的一致决定。   产品技术的授权是一个相对复杂而利害关系重大的决定,贴牌销售则要简单许多,对于那些电子厂商来说不需要在生产上有什么投入,投入少,而且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实现。   多家电子厂商这时候提出贴牌销售的合作方式,张恪完全能够理解,除了斯高柏这种与锦湖合作多年的公司之外,想要其他电子厂商这时候就彻底的相信锦湖掌握着一项领先的电子产品技术,多少也有些为难人了。   这仅仅是第一步,只有贴牌的产品在海外市场推广顺利、反馈良好,就会有厂商直接争取产品技术授权以获得更多的利润。   产品技术授权归锦湖电子技术研发所管辖,海外市场的贴牌销售则由归海外运营部管辖,肖晋成要考虑国内的产能以及各主要市场的预测容量分配贴牌份额——就连斯高柏就算获得产品技术授权但由于无法及时组织生产还需要先从锦湖拿货贴牌在北美市场做推广销售。   韩国、新加坡、台湾、澳大利亚、西欧各国、加拿大、美国等等,锦湖都可以向这些海外市场的电子厂商提供贴牌产品,但是就对日本市场留下空白亲自来攻占。   锦湖选择投入极大的人力、物力与日系电子厂商在日本本土贴身肉搏,一方面是希望其他市场的电子厂商看到MP3播放器与CD、MD在日本市场直接竞争的生命力从而加快DMP技术在全球推广的进程,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外围市场的变化能给日本市场传导压力,帮助锦湖尽快在日本市场立足;张恪更希望东芝能尽快的感受到这种压力。 第771章 秋叶原促销   二十四日起,在秋叶原与银座两家石丸电器门店正式展开的iplayer上市促销活动,这才是对日本市场的正式试水。   石丸电器在秋叶原与银座的两家门店也是日本人流量最大的电器连锁卖场之一,陈俊辉也是尽最大的可能使石丸电器对这次上市促销活动重视起来,将促销展台摆到门店底层电梯井之间的显著位置来及引更多人的目光。   指示降价日期的巨型标牌,悬挂电梯井二楼的玻璃护栏前,走进石丸电器秋叶原店的大堂,抬头就能看到巨型标牌上黄色箭头指着醒目的“二十四日,—10%”或“二十五日,-20%”的红字。   肖晋成要负责与其他电子厂商洽谈海外市场贴牌销售的合作事宜,陈俊辉要负责在日本市场联合更多的经销商代理销售iplayer,张恪貌似轻松悠闲,整日里在秋叶原的街道上逛荡,脑海里却盘旋着要征服日本市场的计划。   作为日本与时代尖端产业同步的电器街,秋叶原从九十年代中后期就逐渐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在计算机普及以及技术革新浪潮的带动下,日本的电子游戏界也呈现一片盛况,许多游戏爱好者开始光顾流连于秋叶原,张恪甚至在秋叶原已经寻觅到女仆茶馆、cosplay咖啡厅等的踪影,日本的御宅族大概也就在稍前的时期开始形成。   御宅族相比其他日本人群体,更容易接受iplayer之类的新鲜电子产品。相比较而言,iplayer在秋叶原的街道上有着比东京商贸中心区银座更高比例的潜在用户。   即使没有所谓的逐日降价促销活动,寻常人购买一件全新的电子产品也会十分谨慎,即使对那些追逐时尚、喜欢尝试的年轻群体也不可能在对iplayer没有多大了解的时候就出手购买,逐日降价促销活动恰能将感兴趣的人群的目光始终吸引过来,那些人心里或许在想:五万日元的售价或许太高了一些,不值得冒险,若能等到最后几天,一万日元或者更低的价格,倒是很值得尝试一下。   正式试水日本市场后的头两天,吸引眼球倒是吸引了不少,柜台却没有卖出几件iplayer。第三天,也就是二十六日,两家门店的iplayer新品促销售价优惠至七折,吸引的人群越来越多,但是掏出皮夹购买的消费者还是寥寥无几,有些人的信心几乎就要动摇了。   二十六日是除夕,即使像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人在国内也开始为期三到七天的年假,日本人没有过春节的习俗,韩国却有春节返乡祭祖的传统。张恪还只当李馨予已经返回韩国,在秋叶原的街头遇到她还真是意外。   “空坐在屋里相当无趣,住在东京的朋友大都陆续飞回汉城,想着iplayer正式上市已经有三天了,便到这里来透一口气……”   遇到李馨予时,张恪正站在街头往一家女仆茶馆里探头观望,给精灵似的李馨予走到身边拍了一下肩膀,还吃了一惊。   李馨予半长深咖啡色呢绒风衣,领襟露出玫红色蓝色丝巾的一角,将她的精致美丽的脸蛋衬托得愈发的迷人,明眸善睐,秀直的鼻子下是粉润的唇,唇形有着极美的曲线。张恪向往认为女人脸要有两处需耐看,一是眼晴,一是唇形。李馨予的五官可以拿标准件来形容,组合成一起又无比的生动灵秀。   “没有回汉城?”张恪还以为李馨予会回韩国,诧异的问道。   “没有,虽说春节在韩国也是公休假,但总不比华人那么重视,”李馨予手里拿着缀饰着金色金属块的皮包,她面对张恪说话时,喜欢将两只手腕连着皮包一同夹在膝盖之间,半鞠着身子,就仿佛出现在日本街道的精灵,“你也没有离开东京啊?”   “此时在异乡的街头晃荡,别有一番滋味……”张恪笑着说。   “那你就不怕在中国有人会想念你?”李馨予眼睛狡黠的眯起眼笑。   许思、唐婧、晚晴三个女人都留在海州,即使会思念,张恪也分身乏术,特别是晚晴,她将芷彤送到北京徐水平那里,她只身一人留在海州,张恪想让她到东京来,她拒绝说:“哪有什么借口啊?”对于李馨予的问题,张恪只是笑笑而已。   “即使不在一起,给思念酝酿过的感情会更浓郁吧?”李馨予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句,又转移话题问张恪,“iplayer有没有受到应有的欢迎,今天是第三天了?”   “经销商的信心都有些动摇了吧?”张恪笑了笑,告诉李馨予这三天iplayer在石丸电器两家门店的销售量屈指可数,张恪举起拳头又五指张开,“屈指可数。”   “这么容易信心就动摇?我刚才在石丸秋叶原店还看到东芝的森山君,他一脸的凝重,看他的表情,想必对你们有不错的信心呢。”李馨予说道。   东芝会关注iplayer在日本市场的试水情况,这将决定东芝对锦湖采取的策略是合作还是屈从其他日系厂商共同压制锦湖,张恪却没想到那个森山野还颇为性急,有心想从李馨予这里知道池佐家与三星、东芝隐在背后关联。想想也作罢了,张恪并不是让李馨予有被利用到的感觉。   无法知道隐藏在幕后的曲折,目前公开的资料并不能给张恪很好的解释。   九八年,东芝与韩国三星的关系还没有交恶,甚至可以说在亚洲金融风暴中,两者的关系比以前更加密切。相对而言,东芝与同为三井体系内的索尼、松下、三洋、NEC等关系却颇为紧张。李健熙领导下的三星从八十年末开始腾飞,从东芝得到诸多的借力,东芝甚至将研发出的闪存技术选择与三星进行专利交换,而将其他三井旗下的成员企业踢开,这背后定然藏着精彩的故事。   “森山君一脸的凝重,不是更有可能对iplayer没有信心?或许他之前对iplayer颇有期待。”张恪问道。   “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失去信心的那一种,”李馨予笑着说,“即使是我都不相信你们会将所有的希望完全寄托在石丸电器身上,我看到你们在网络上发布的‘随时随地享受音乐’体验活动的介绍,无论是收费的网上音乐商店还是与公众分享音乐的在线网站,都聚集了iplayer最直接的潜在用户群体;我还看到网站社区上那两篇木村拓哉与松隆子写的iplayer使用体验的文章……你们是不是还让iplayer上了电视直销频道?”   金融风暴还在亚洲低空肆虐咆哮,经济危机能让许多日本公司低下高昂着的头颅,除了花费不大的代价并购在线音乐网站之外,选择其他日本厂商合作的阻力并没有预料的那么艰巨。   大部分的日本国民都还是养家糊口的普通人,那些有着狭隘民族情结的激进分子毕竟不能将触手伸及到日本社会的每一个角落。在这段时间里,锦湖甚至还收购了一家拥有线控耳机技术的日本科技公司。   即使索尼、松下、夏普这些日本电子巨头都保持沉默或抵制锦湖的状态,但是并不能封堵锦湖渗透日本市场的步伐。   都同在异乡渡过除夕之夜,张恪便邀请李馨予在秋叶原共进晚餐,这只是日本普通的夜晚,夜里九点钟送李馨予回保神町的公寓,附近的写字楼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窗户还亮着灯,窗户边还晃动着忙碌的人影。   二十七日的上午,张恪都留在日本子公司的办公室里打电话给国内拜年,也络绎不绝的接到许多电话,整个上午的电话打下来,都感觉到有些偏头痛了。原以为石丸电器两家门店的促销还要僵持两天才可能打破局面,下午陈俊辉从石丸电器秋叶原店打来电话汇报上午的促销已经打破僵持,仿佛一扇窗户给陡然打开,从上午九点到现在,一千件促销机已经售出三百件,银座店的销售情况也陡然出现好转。令人兴奋的是,柜台前还围满了有购买意向的人群,说是形成抢购风潮也不为过。   促销机是限量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信心坚持等降到最低价时还能买到,一旦僵持的局面给打破,局面就会陡然有利起来,会促使更多犹豫的人早做决定,两家门店的促销机在二十七日这一天都告售罄。 第772章 渗透   僵持的局面总会在某个特定的临界点给打破,从二十四日开始在石丸电器两家门店举办的iplayer新品上市促销,前三天虽然吸引大量的游人关注,销量却极为有限,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二十七日,销量陡然上升,由于消费者之间的博弈心理作祟,僵持的局面一亘给打破,就迅速形成抢购风潮,共两千件iplayer促销机在两家门店夜间结束营业之前都宣告售罄。   二十八日启动第二轮逐日降价新品促销活动,从二十九日销量增加持续到三十日夜间营业前全部售罄,比起原先计划的十天新品促销时间才进行到第七天,又于三十一日启动第三轮逐日降价新品促销活动,一直到持续到二月二日夜间营业结束。   比起原先五折促销的企划,实际的平均促销价提高了近40%,销量还增加了两倍,这种颇受热议的新品促销方式还实际扩大了iplayer作为全新电子产品推向市场的影响,这是最为关键的。   在此之前,石丸电器对与锦湖的合作并没有太积极的姿态,派谴与锦湖洽谈合作事务的联络人松岛健一在石丸电器内部仅仅是名中层管理人员,延长了两天的新品促销活动结束之后,石丸电器终于同意在其旗下的二十二家连锁电器卖场同时上架销售iplayer,并作为便携式音响播放机与索尼、松下、东芝、日立等日系电子厂商所生产的walkman、cd、md播放机摆放在同列。   通于石丸电器的连锁电器卖场,iplayer就实际渗透进日本关东地区的消费电子产品终端市场。作为石丸电器在日本关东地区的竞争者、同时是日本家电连锁的龙头——山田电机自然也无法再以强硬的姿态将锦湖、将来自中国的I-D-E-A品牌、将iplayer拒之门外。   这仅仅是进入日本市场的第一步,抛开那些勇于尝鲜的群体,iplayer能否给日本普通消费者接受才是成败的关键。不管怎么说,第一步算是顺利的走下来了。   在石丸电器秋叶原、银座两家电器卖场举行iplayer新品促销的同时,锦湖收购的网上音乐商店联合日本最大的两家在线音乐分享网站举办“随时随地享受音乐体验”的宣传活动。活动由在线音乐网站的注册用户添写详细资料申请参加,日本子公司从申请用户里随机抽选幸运者无偿提供iplayer使其体验随时随地享受音乐的感觉,所希望得到的回报也仅仅是要求这些被选中的申请用户在一定的时间期限里提交一篇使用体验文章。   所谓的“随机抽选”其实也是根据申请用户填写的详细资料有针对性的进行挑选,比如说有三名申请用户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那就极有可能有两人会收到日本子公司免费寄出iplayer,确保这种带赠送性质的体验活动能达到更好的宣传效果。另一方面,不定期的举办类似活动,也能增强注册用户对网上音乐商店的忠诚度,扩大网上音乐商店在日本的知名度。   ……   在东京电子展之后,艾默就一直代表斯高柏忙着在东京、建邺、海州三地之间奔波,除了锦湖为他们代工生产首批的DMP播放器之外,由于斯高柏获得完整的产品技术授权,他们也可以委托其他电子厂商代工生产DMP播放器。   熟练的技术工人永远都感觉很紧缺,是紧缺资源。锦湖的DMP播放器(MP3)产能也非很大,此时正处于新产品推广阶段,市场容易十分有限,锦湖勉强可以承担绝大部分的代工需求,但是待市场逐步做起来,锦湖就没有能力承担太多。锦湖并不介意斯高柏这时候就将生产订单交给其他厂商,甚至愿意帮斯高柏在海州的电子企业内牵线搭桥。   除此之外,艾默还要负责在建邺筹备斯高柏的驻华投资公司与研发中心,他再次从建邺飞抵东京时,锦湖自己的DMP播放器产品iplayer已经完成在日本市场的初期宣传。   艾默专程在飞回美国之前赶到东京,倒不是急切着见张恪一面,而且敦促锦湖加强在线音乐网站在北美地区的镜像业务。而在线音乐网站与日本子公司联合筹办的“随时随地享受音乐体验活动”的宣传效果相当不错,艾默希望锦湖所有的在线音乐网站在加强北美地区业务的业务,与斯高柏也会开展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   艾默愈发的感觉到将硬件销售捆绑到锦湖的在线音乐网站是项不平等条约,倒是那些选择贴牌销售的电子厂商暂时还没有长远的计划,并不拒绝与锦湖的在线音乐网站捆绑在一起。   艾默在离开东京之前,还跟张恪大声抱怨:“或许不需要几年,大家都会发现在这面吃了锦湖的大亏。”   ……   天空蓝得澄澈,几丝浮云给风追逐着,森山野有轻微的畏高症,站在露台上欣赏风景并不能缓解他绷紧的神经,远处的群山就在青黑色的怪兽静卧在夕阳之下。   池佐秀藏手撑着露台的边缘,睁眼看着三十八层楼下的地面,转脸笑着对森山野说道:“看着其他人像蝼蚁一样匍匐脚下的感觉真是不错。”   从三十八层的高度俯视地面上的人群,确实有如蝼蚁一般的渺小,这只是视觉上的感受,偏偏池佐秀藏心里还能享受引申出来的快感,森山野总是很难理解这种快感。   除了森山野、池佐秀藏之外,三十层高空的露台上,还站着一名与森山野年纪相当的青年男子,与森山野一样有着日本式的普通相貌,远不如池佐秀藏身材挺拔、相貌英俊,他手里端着一只倒满香槟的水晶高脚杯,他是东芝驻华公司的高级职员山本贤次,与森山野、池佐秀藏一样,也有着显赫的家世,所以三人才有不错的交情。   “贤次,你刚从中国回来,那跟我说说你对爱达这家中国企业的感观,”池佐秀藏端起放在护栏上的水晶高脚杯,“森山君这几天总是不遗余力的对我灌输他的偏见……”   “你的想法才要算偏见吧?”森山野笑着说,“难道一衣带水的邻邦,就不能培育出一家令人尊敬的企业出来?”   “怀疑,”池佐秀藏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神色骄傲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的研究方向就是中国的市场,就我的研究,中国目前的体制与产业基础,没有可能培育出一家令人敬畏的基干企业出来……营销上的小伎俩即使获得市场成功都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再多的财富不过是毫无用处的一堆泡沫数据而已,可怜我们一衣带水的邻邦官员们还将GDP看的比性命还重。没有基干企业支撑起来的完整工业架构,再庞大的GDP也只是一堆一戳就破的泡沫,真正有价值的永远不都是那堆数据泡沫……只要我们的邻邦还继续维持当前的工业体系不思长进,我敢肯定,再过二十年我们日本青年的收入还将与他们维持二十倍以上的差距。”   “你就能肯定不会出现特例?”森山野说道,“三井有三井的远大视角,东芝有东芝的视角,三井可以让央行开动印钞机,东芝却只能向自由竞争的市场获取利润。要是让东芝也像三井高瞻远瞩的去考虑问题,那对东芝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池佐秀藏不跟森山野争执,朝山本贤次说道:“你来给我们评评理……”   “我在中国,跟三星的李在洙有过接触,他对锦湖这家企业的研究很深,或许三星寄希望中国的市场帮他们摆脱此时的困境。就像森山君所问的:殊无特例?这家企业应该就是特例吧。你都无法想象这家企业的野心庞大到竟然想在中国架构起数字手机产业的完整产业骨架起来,或许还不仅仅如此……”山本贤次说道,“国内的媒体似乎对这家企业没有太多的关注。”   “即使我的判断有误,那你如何看森山君的提议?”池佐秀藏问山本贤次,“他竟然希望东芝也引进DMP数字音频技术,还就此事向事务部提交了报告!这时候不是更应该联合起来抵制吗?”   “虽然说是锦湖与德仪联合推出DMP技术,但是很难想象在完全对等的情况下,德仪还会愿意不偏不倚的与锦湖合作,我看这次联合的背后,还应该是锦湖让出一些利益,实际上还应该是锦湖占据主导地位。这家锦湖虽然还很弱小,但总能让人嗅到一丝危险的气味。”山本贤次说道。   “……”池佐秀藏瞥着眼睛看了森山野一眼,意指明知道这家企业会是潜在的威胁,难道这时候还要与之合作,给他们输送利益吗?   森山野撇嘴一笑,他可没有中沙文主义的毒,因为对方日后可能会强大起来就拒绝与其开展双方都有利的合作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商业人士的思维,或许站在三井财阀的视角这么考虑没有错,但是东芝在二战后不再是三井财阀的成员企业,独立的更好更长远的生存下去,是东芝作为经济机构的根本目标,森山野从来都是这么考虑的,虽然他的想法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赞同。   “怎么了,给反驳得哑口无言了?”池佐秀藏问森山野。   “也不是说联合起来压制就能压制得了,”森山野说道,“锦湖正利用东京电子展上露相的影响力,吸引全球范围的电子厂商与他们签署贴牌销售的协议,若是DMP技术真为市场所接受,贴牌销售协议会很快升级到产品技术授权这一层次。但是我没有看到锦湖有跟哪家日本企业进行过这方面的接触。”   “日本市场留下空白,难道不是锦湖妄图自己想独吞日本市场?”池佐秀藏也不肯定,用了疑问的语气。   “表面上看是如此,我们联合起来也的确有能力将锦湖压制住不让锦湖在日本市场有什么大作为,但是电子产业是全球竞争的产业,当DMP技术在全球视听电子市场大行其道,而我们却在日本市场严防死守,岂不成天大的笑话?”森山野说道,“这或许是锦湖在日本留下空白市场的真正原因,他给我们留下一个进退失据的两难选择。说到底,还是要看DMP技术的未来市场潜力,若是大势所趋,我们也不能逆势而为,要么合作,要么尽快研发替代技术才是正确的决定……”   池佐秀藏看了森山野一眼,笑了笑,笑容有些冷,说道:“说到底,DMP播放器的主要竞争产品walkman、CD机、MD机都不是东芝的强项,恰恰帮着锦湖、德仪推广DMP技术,同时也让东芝的闪存技术获得推广,这才是你建议东芝与锦湖合作的原因吧?”   ……   DMP播放器的主要竞争产品walkman、CD机、MD机的核心技术都掌握在日系厂商手中。虽然日系电子厂商之间竞争激烈,但是放到全球竞争的视野下,再考虑到隐藏在日本电子厂商背后的财阀背景,日系电子厂商之间的竞争是一种闭合性的竞争。   锦湖与德仪联合推广DMP技术参与的竞争,对日系电子厂商来说,则绝对是一个开放性的、日系电子厂商丝毫不占优势的竞争,要有可能,他们定会联合起来将DMP技术掐灭在萌芽状态。   锦湖最大的优势恰恰是日系厂商在视听电子市场的绝对强势。只要锦湖在产品技术授权与合作上采取更开放的姿态,对日系电子厂商满腹意见的其他国家与地区的电子厂商会很乐意看到DMP技术去撼动日系厂商在视听电子市场的强势地位的。   明智的日系厂商应该避免这种状况的出现,可供他们选择的道路也绝非一种。他们可降低CD、MD产品技术的授权门槛,放其他电子厂商也进入这块市场,与DMP技术直接正面竞争;也可以研究替代DMP的相似技术,也可以选择与锦湖合作。不管哪一条路,他们都要降低对视听电子市场的未来野心。   对东芝来说,最佳的选择却只有两个,要么研发替代技术,要么选择与锦湖合作。   张恪在日本的这些天,脑海里盘旋的都是这些问题,反反复复的,就算没有那些财阀的背影,也没有把握将东芝手里的闪存技术给骗过来。对未来消费电子市场感觉敏锐的人都能清晰的认识到闪存技术的市场应用前景远大。   二月八日,国内有些高校都要准备开学了,张恪他人还滞留在东京。梁军与孙丽的婚礼选成一月三十日、农历正月初四,张恪飞来日本之后,还满口答应他妈会赶在年初四之前回国,他这一拖都要准备开学了。   二月八日这天,成汉璋从美国加州飞抵东京来指导筑波市实验基地的研发工作,顺便向张恪汇报工作,张恪跟他讨论这些天困扰自己的问题,说道:“比较有把握的事情,就是尽可能多的申请外围应用技术专利,让东芝的闪存技术在消费电子产品上的应用都很难逃过我们的专利陷阱,就算他们再挣扎也只有屈服一条路可以走……”   “往前推溯一个月,东芝、三星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手里的闪存技术在消费电子产品上的大规模商业应用将依赖我们帮着实现的……我看是不是日本这边的实验基地也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开发闪存的外围应用技术?”   “嗯,可以了。”张恪点头肯定成汉璋的建议,“现在多投入一些,将来就更有把握逼东芝就范,就算东芝这时候来找上门来谈判,也要拖上一年半载。” 第773章 陷阱   紧邻东京湾的港区,有着与新宿歌舞会町相毗美的猎艳之地六本木,而东芝在东京都港区的总部就座落在离六本木不远的芝浦。   通过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见东京铁塔巍峨的塔身,森山野一向将东京铁塔视为日本荣耀的象征。站在东芝电子视听设备事务部部长岗村木的办公室里,趁着部长正埋头研究报告之时,他眺望着高耸入云的东京铁塔。   “你见过那个人?”   “要不是山本君刚从中国回东京,我都不知道上回在东京会展中心前遇到与韩国李家馨予小姐站在一起的青年竟然促使锦湖崛起的关键人物……”森山野将视钱收了回来,认真的回答岗村木。   “崛起?”岗村木有些诧异森山野的用词,比起此时的东芝,锦湖的规模还真不值得一提,转念又释然了,说道,“东芝历经一百二十年才获得如此的地位,锦湖的成就的确够触目惊心的。说说你对那个人的感观。”   “原以为是与池佐秀藏相类似的人,没有好好的看他。”森山野也颇为遗憾,就匆匆见了一面,注意力还给李馨予吸引过去了,对张恪的感观印象很淡。   “池佐家的池佐秀藏为人或许狂傲,但是他反对东芝主动找锦湖合作,却不是简单的轻视啊……”岗村木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东芝还轮不到池佐家来指手划脚。对这家公司,并非简单压制就能行之有效的,与其跟着索尼、松下的尾巴后,还不如主动渗透进去,东芝应该有东芝的立场。”   这些年,东芝与三井财阀旗下的其他成员企业颇为交恶,也为了争取更多的自主权,东芝的高层都很反感隐藏在三井背后的家族有人跳出来指手划脚。   “给你看样东西,”岗村木拉开抽屉,拿出一只银白色的iplayer丢到办公桌上,“锦湖在石丸的秋叶原店做新品促销,这是杏子按耐不住买下来的,给我拿了过来。杏子现在还拉着她的同学填写申请参加他们那个音乐网站上的体验活动,我也研究过他们的营销企划,没有想到会有一家不是日本的公司对日本年轻人的消费心理能研究得如此透彻,‘随时随地享受音乐’,DMP技术能做到这一点,成功的可能性极高……与其日后被迫做出应对,我们应该有一个更积极的态度,我与佐佐木副社长讨论过这个问题,可以不用理会松下、索尼他们的反应。”   ……   爱达(日本)投资有限公司位于保神町爱知大厦内,爱知大厦是一座覆盖玻璃幕墙的菱形高楼,在太阳光的照射,仿佛一颗硕大的水晶屹立在保神町的街头。   森山野陪同部长岗村木走进爱知大厦的大堂,等候电梯时,岗村木不放心的问森山野:“你没有跟他们提到我会来吧?”   “没有。部长您是恰好经过这里,才一起过来拜访,”森山野笑道,“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约好的说辞吗?”   岗村木笑了笑,电梯镫亮如镜,映射出他矮胖的身材,他对自己的体形不大满意,转过身去看向别处等候电梯。他担心锦湖会借助他的来访吵作新闻,才有这样的安排。   电梯停在十二楼,爱达日本子公司的前台颇有日式的风格,森山野向前台通报来意,正打算陪同岗村木走进去,瞥眼看见办公室里有人扛着摄像机似乎在采访。在事情没有进展之后,让媒体知道东芝视听电子产品的负责人岗村木造访锦湖在日本的子公司会有难以预测的影响,森山野果断的挡在部长岗村木的前面,准备返回,稍后由他单独过来完成这次接触。还没有等他们走出门厅,从外面闪进来两个人,碰点撞在一起。   “啊,这不是岗村部长吗?”两人中年纪稍长的男子诧异的说道,“我是东京新报社的永尾啊!岗村部长刚刚拜访过这家中国的公司?不知道岗村部长对这家中国公司推出的iplayer有何感观?”虽说有些诧异,但是提问的语气又完全是采访的模样。   岗村木的笑容僵在脸上,进退不得,森山野也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会有媒体记者这时候从外面撞进来。   森山野对这个东京新报社的永尾行有印象,想拉他到一旁请求他将岗村木部长到访的事情给遗忘掉,还没有等他有行动,陈俊辉从里面走出来,热切的用日语招呼森山野,说道:“森山君怎么还在这里?”看到岗村木,脸上的神色又转为诧异,“这位是岗村部长?岗村部长亲自过来了!”   森山野、岗村木给陈俊辉热情的请进会客室,自然也顾不上永尾行。   张恪站在肖晋成的办公室里注意着门厅发生的一切,看到岗村木、森山野给陈俊辉热情拉进会客室,笑着对肖晋成说道:“看吧,多花些功夫准备,总是合适的?”   “恪少确定东芝的岗村木会来访吗?”肖晋成有些疑惑的问张恪。   “多做些准备,总不是坏事……”张恪笑着说。   岗村木九年后接替西田厚聪担任日本东芝的社长,就有许多媒体刊登类似传记之类的报道,岗村木是常常能给出客户惊讶的人物,也极为重视对客户的拜访。张恪虽然不能肯定东芝视听事业部的部长岗村木会亲自登门造访,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也值得这么准备一番;有时候还是要动些手段的。   “恪少、肖总……”陈俊辉敲门探头过来。   “你去吧,岗村木的到访,我们应该给予重视的。”张恪轻拍了拍肖晋成的肩膀,请他过去跟岗村木接触。   ……   《东京新报》在当天下午发行的报纸消费生活版面就刊载东芝岗村木与锦湖日本子公司暗中接触的消息。《东京新报》在东京是家影响不算太大的报社,但是他们刊载的这条消息依然引起公众与相关人士的关注。   “八格,”池佐秀藏看到东京新报的报道还是三井旗下收搜商业情报的部门呈交给他的,他将报纸摔在办公桌上,拿起电话拔给森山野,“东芝怎么可以让这样的报道出现在媒体上?枉我们池佐家还想缓和东芝与松下、索尼等公司的关系。你们没有知会一声,就秘密的与这家支那公司正式接触,你们让其他人怎么想?东芝需要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才行。”   森山野也没有想到东京新报没有知会一声就直接报道了这条新闻,但对池佐秀藏强硬的语气也颇为不喜,只说道:“我会知会岗村部长,尽可能的消除影响。”   东芝此时很被动,他们想争取更大的自主权,但并不想给孤立。   森山野挂断池佐秀藏的报告,去岗村木的办公室走,看到岗村木也正看那篇报道,眉头深锁着,看到森山野进来,疑惑的问道:“这篇报道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安排?”   “虽说锦湖有捆绑东芝给iplayer做注脚的动机,但是他们不可能想不到一旦消息泄露出来,那东芝就不得不暂时停止跟他们接触了,这么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森山野分析道,“难道他们真想凭借一己之力就彻底攻陷日本的市场?”   “先别管那么多,你先与媒体联系,拿个理由先阻止其他媒体转载这条消息,部里也要向这些媒体公开声明一个立场:近期内并无与爱达集团接触合作的意向。”岗村木也因为给这种的事情纠缠上,也会有些烦躁。   森山野离开岗村木的办公室,就紧张的联系起东京的主要媒体。   ……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无论是为了在外围应用技术上设置更多的专利障碍,还是锦湖自己努力开拓日本等地的市场,与东芝电子之间的谈判都是宜拖不宜急的。   在离开东京前往香港之前,张恪跟继续留在东京的肖晋成说道:“此时就跟东芝谈合作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也没有多少资格要求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东西;另外,即使东芝召开记者会声明态度,对iplayer所受到的关注总是有所促进的,最关键的,并非他们声明了态度就能让索尼、松下、夏普这些本来就有些宿怨的公司释疑的。” 第774章 车祸   除开日本市场,锦湖紧接着启动iplayer销售的还有香港、新加坡两地的市场。锦湖早前就努力在香港、新加坡等东南亚经济繁荣地区推广i19手机,积累了一定的知名度,工作相对来说顺利一些。   张恪转道香港,关心香港的业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唐婧二月初就返回香港大学了,张恪也不嫌麻烦,在飞往北京之前特地绕到香港来相会。   内地还滞留在冬季的寒冷之中,二月中旬的香港却给人春意正浓的感觉。   唐婧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深棕色的帆布胶底鞋,浅咖啡色的格子外套,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娴静的看着张恪走过来,长且媚的眼眸里流转着炫目的瞳光,浑身散发着娇艳的青春气息。   张恪微笑着张开手臂,等着像午后精灵似的唐婧扑进怀里。   “就在香港留一天?”唐婧也不顾旁人的目光,搂着张恪的腰,要用亲密无间的拥抱稍解这些天的相思。   “明天早上飞北京……”张恪歉然的说道。   “你会很辛苦啊,你应该直接飞北京的。”   “见不到你会更辛苦……”张恪捏了捏唐婧秀直的鼻头,拥着她走出接机大厅。   香港刚下过雨,雨收天晴,只是路面还湿漉漉的显示着下过大雨的痕迹。像热带丛带似的写字楼在微斜的夕阳照耀下,折射出金光灿灿的光芒,一栋栋高楼大栋的巨大阴影横卧在狭窄的、让人有透不过气来的道路上。   张恪只给钱薇等人在车上汇报工作的时间,眼见宾馆就在眼前,张恪揉了揉腰眼,说道:“有点酸,会不会这段时间太辛苦了?”   “这是逐客令!”钱薇语气很肯定的跟傅俊说道,傅俊会意的笑了笑,钱薇又说道:“再不识趣的留在这里碍手碍眼,连唐婧都要对我下逐客令了。”   “你才知道自己碍手碍眼了?”张恪笑着说,又拍了拍膝盖上的文件夹,“我会抽时间看的,离开香港前给你答复。晚上我还要去孙先生家吃饭,真不能耽搁时间了……”   嘴里说着不能耽搁时间,将钱薇打发走,走进宾馆的房间,张恪就将唐婧抵在门后亲吻。   “唔、唔……”唐婧粉润的嘴唇给张恪吮在嘴里,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含混的呻吟,等张恪的舌尖要探进她的口腔,乘机咬住他的舌尖,才有机会说话,“不是说要赶时间去孙先生家吗?”   “又不用赶这点时间,想你太久了,总要先稍稍补偿一下……”   “那你的手为什么在解我的裤扣?”   唐婧稍稍用力的咬了一下,张恪只得举手投降,又捧着唐婧粉嫩的脸蛋,说道:“飞机耽搁一两个小时很正常,就当飞机延误了,孙先生能理解的……”说着又无耻的吻下去,先捧着唐婧的脸蛋吻得她迷迷糊糊,才伸手从松开的后裤腰伸进去。   唐婧的身体还没有放松开去尽识男女欢爱的美妙之处,压抑的相思一经迸发出来也有着炽烈而猛烈的火焰,挣扎着给张恪抵着墙壁的拥吻,愈发弹翘的臀肉在张恪的手掌里变幻着形状,牵扯到两腿之间的羞密处,身体烫热、眼神迷离。张恪头微微后仰,嘴稍分开,想近距离的看看唐婧迷人的脸蛋,唐婧柔嫩的舌尖却无意识的在唇边轻舔,期待张恪的吮吸。   张恪惟一要做的就将推到床上把她的衣服剥光。唐婧扯起被子要遮一遮如初雪净白的身体,张恪只是将床上一切障碍的物品统统丢下床,让这具闪着光泽的绝美身体毫无遮拦的横陈在自己的面前……   欢愉过后,唐婧脸颊还浮着潮红,渗血似的明艳,露出绒被外的白嫩如玉的肩肉还透着诱人的粉色,她只是丧尽一切力气的像一只猫似的蜷在张恪的怀里,红色的夕阳光辉透过纱质窗帘落在床前的地板上。   唐婧想起许思这时候也应该在这座城市,抬头看了张恪一眼,他只能在香港逗留一夜。   看到唐婧手指抵着嘴唇若有所思的样子,张恪问道:“在想什么?”他的手习惯伸下去摸唐婧光溜溜的屁股。   “没什么,”唐婧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又说道,“躺在你怀里最适合胡思乱想了,不过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想抱着被子美美的睡一觉,睡一觉就拥有一切的感觉,为什么有这么感觉啊,要不你自己去孙先生家吃饭?但是葛姨待我很好呢,要是让你帮我说慌骗她们,会很过意不去啊。”   唐婧慵懒无比的自说自话,抓起床单将自己闪耀着光泽的身体裹住,朝浴室走去。   张恪依在床前,下意识的撇了床头柜的手机一眼:许思春节后回香港都有一周了。   唐婧回头恰好看到张恪视线停留在手机上的滞然神色,肩膀微斜着也不说什么。张恪抬起头看着唐婧,唐婧娇柔的笑了笑,推开浴室的移门要走进去。   张恪看着唐婧在被单外的肩胛骨微微突出,说道:“等一下……”   “怎么了?”唐婧疑惑的回头顾盼。   张恪赤脚走过去,摸着唐婧光滑嫩腻的肩胛骨,说道:“这里有对翅膀就完美了。”   “那得多丑?”唐婧笑了笑,在张恪的注视,有些不好意思,“不要拿这个借口骗小女孩子跟你一起洗澡,你给我老实的在外面呆着。”   “人原来都是有翅膀的,只是男人因为欲望的沉重丧失了飞翔的能力,翅膀自然退化掉形成肩胛窝……”   “说寓言啊?那女人呢,女人是怎么会没有翅膀的,也是因为欲望沉重吗?”   “女人是为了男人主动放弃翅膀的,比起欲孽沉重、丑陋的男人来,女人应该是天生纯净的……”张恪将唐婧轻轻搂着,轻声说道,“或许说是上帝赐给男人惟一值得珍惜的礼物。”   换作孙静檬在这里一定会拍着额头感慨:“但愿上帝赐给你的礼物不要太多!”此时的唐婧却只是笑了笑,主动的在张恪的嘴唇轻啜了一下,拍了拍张恪的脸颊,说道:“不要让葛姨、孙先生他们等久,我们一起洗吧……”   ……   孙尚义昨天还在香港,今天特意回香港请张恪、唐婧到家里用餐,是因为孙尚义将他家原先在浅水湾的房子从嘉信地产名下给买了过来。   浅水湾那里好几栋别墅原先都是葛家的资产,葛老先生逝世后,葛家第二代人争权夺利,致使庞大的葛氏集团崩解,作为主要受益人,葛明信将孙尚义夫妇逐出他们原先住的房子,直到今天才拿回来。   浅水湾的豪宅大多依山而建,开车在盘山道上行驶,坡势和缓,一些仿欧风格的白色小楼或具有中国特色的大宅散落其间,张恪很喜欢看这一带的风景,打开车窗,与唐婧吹着风看着车窗外。   张恪他们刚过弯道时,听见车后传来引擎的轰鸣声,一辆红色法拉利从边上超了过去。张恪透过车窗只来得及瞥葛荫均一眼,但是也将葛荫均惊诧的脸看在眼里,葛荫均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只是他们的车速太快,没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样子;接下来只看见法拉利在下一个弯道处仿佛失控一样朝护坡带冲去而没有及时的拐弯。   “啊!”唐婧下意识的尖叫起来,不敢看车祸惨剧在眼前发生,法利拉却在下一瞬间猛然给拉回来似的拐了过来,车尾飘移摆过去,左后的车轮贴着坡形带擦出一哧溜的火星。一声尖锐的惨叫撕心裂肺的传来,张恪下意识的觉得不妙,有道矮坡挡着看不到车头的情形,只看得见车尾一顿又窜了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裙子的身体给强大的冲击力抛向空中大约有六七米的高度,又重重落了下来。   “你留在车里拔急救电话!”张恪吩咐了唐婧一句,没等司机将车停稳在路边,就与傅俊推门下了车,朝前面冲过去,看见被撞的女人滚到路左侧的草坡上,鲜血已经浸染了一大片草坡,那个女人的身体趴着还在剧烈的抽搐,看不见脸,眼见是没救了,张恪还是与傅俊跑过去想将那女人翻过来看能不能尽人事。   法利拉在前面差不多十五六米外才刹住车,葛荫均与另一个青年从车里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第775章 事故处置   傅俊在急救方面有经验,张恪帮他将那个给法拉利撞飞的女子轻翻过来让她平躺在草坡上,但是傅俊也无法给这女子更多的帮助,只是将她的脸侧过来,四肢放平,注意不让她发生窒息。女子嘴里不断吐出血沫,沉重而急促的呼吸,有着肺里填满砂石似的异响,吸气时胸口会深深的陷进去,仿佛胸口的骨头全都撞碎了,脸给血污脏了,两鬓头发已经花白,是个老年妇女,看不清楚脸,只觉得有些熟悉,可能在香港遇见过的某个路人。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葛荫均与同车的青年下车走了过来,葛荫均看到傅俊正抢救被撞的妇女,脸色变得惨白,不敢看张恪凶狠的眼神。   张恪走回道路,焦急的看着山下的方向等救护车过来。与葛荫均同车的那个青年走到张恪身边,走近些探头看了看躺在草坡上、看上去已没有生还希望的妇女,拿出手机来,开始拔打电话:“二冰,快到浅水湾大道来看热闹,葛大少把个女的撞死了……”   张恪眉头皱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青年却瞪了张恪一眼,转过脸继续拔电话:“傻鸟……啊,你在接二冰的电话?那让二冰告诉你就行,你们快过来,我再给其他人打电话,啥时候有这热闹看啊?”   之前还以为是葛荫均看到自己吃惊失神才控制不住车在弯道遇险酝成如此悲祸,但是看到这青年跟没事人似的反应,才晓得他们刚才在弯道的急拐不过是他们刻意为之的表演,却没有想到弯道后还有人在。   张恪又气又恼,胸腔里气血翻腾,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   这时候唐婧与司机跑过来,唐婧说道:“电话都打了,警察与急救马上就到,还给孙叔打过电话……”看到给傅俊遮住大半个身子的女子,血液在低洼地里都积成一片,心脏给手一把揪住似的难受,都不敢问情况怎么样。   那个青年本来在通着电话,看着唐婧走过来,忍不住吹起口哨来。   “你他妈有没有人性?”张恪这下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转过身一巴掌甩过去,狠狠的抽在那青年的脸上,连带着将他贴着耳根的手机摔到道路另一侧的人工崖壁上又滚落过来,却是爱达一款在香港限量发售的i19至尊版手机。手机虽然给摔得这么重,竟然没有毁坏,躺在路面上的手机耳机里还隐约传出通话声:“……你他妈怎么了,该不会你看好戏太兴奋自己也给车撞了吧?”   张恪恨意难消,一脚蹬在手机上,将手机踩瘪,又将给踩瘪的手机踢开,这才断了通话。   那青年这才反应过来,他平日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伸手过来要抓张恪的衣领,却给张恪身边的司机拦住。张恪抬脚又踹过去一脚,踹在他的大腿根上。看着这青年捂住腿根痛得蹲下去,张恪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恨不得再踹上一脚才能稍解心中的恨意,怒火冲冲的指着那人的鼻子:“你他妈给我安分些,不要以为多几个臭钱就可以无法无天,可以漠视他人的生命。”   在葛荫均的眼里,张恪这人有着暴发户的暴唳脾气,他没有胆量上前帮他的朋友,拉着那青年走到一边,拿出手机背着张恪打起电话来。   不管在法律体系多么严密的地区,都无法阻止人对他人生命的漠视,所考虑只是需要承担的后果而已,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似乎又算不上什么严重的后果。   这时候从山下陆续驶上来几部车都停在路边,人围过来看究竟。孙宅距离这处弯道很近,孙尚义夫妇、孙静檬、孙静香两姐妹也没有开车,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看到路边草坡上的女子,孙尚义怔在那里,他妻子难过的捂住脸,孙静香、孙静檬姐妹冲到傅俊身边,抹开女子脸上的血污,看清那女子的相貌,孙静香一脸震惊,泪珠就滑落下来,无声的抽泣着,孙静檬转过身牙齿咬进嘴唇里,眼睛里杀气冲冲,冲到葛荫均身前,一把扯住他的头发,发疯似的又抓又踢:“你赔我的阿姆回来,你赔我的阿姆回来……”葛荫均脸上立即给抓出好几道血痕,膝盖上给踢了好几脚,这才反应过来要将孙静檬推开。   孙静檬给葛荫均推着后退了两步,脚踩在路边的雨水沟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张恪跳过去将她从草地里搀起来,看到她发疯状的脸蛋上泪痕满面,才想起这个被撞的妇人在孙宅里看到过,看孙静檬反应如此激烈,应该是她的亲人吧,只是没有听她提起来。   将孙静檬扶起来,却没有料到她挣扎出去,又朝葛荫均扑过来,咬牙切齿的,那眼神似乎要将葛荫均生吞活剥了才甘心,还是她姐姐孙静香跑过来将她抱住,说道:“救护车马上就来,珠姨不会有事的。”孙静檬这才扑倒在她姐姐的怀里痛哭起来,唐婧看了也很伤心,流着泪跑过去安抚孙静檬。   警车与急救车随后赶到,傅俊将伤者的情况跟医师简单的说了一下,又陪着在现场进行简单的紧急救护。孙尚义走到张恪的身边,说道:“珠嫂是静檬的保姆,我们刚到香港时,我跟静檬她妈每天都要工作很长时间,静香又在国外读书,静檬刚到香港,不会说广东话,也不会说英语,性格也有些孤单,人也不合群,我们请珠嫂给静檬当保姆陪她渡过在香港的最初两年,后来也一直请珠嫂在家里帮忙,这两年珠嫂回家了,珠嫂要有什么事情,最难过的就是静檬……”   张恪看了静檬在她姐怀里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怜惜得很,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能默然的看着已经发生的一切,孙尚义虽然没说,珠嫂应该是被请到孙宅用晚餐才会这时候走在浅水湾大道上。   就像一只脚踩进一条河流,虽然不至于改变河流的流向,但是无数浪花、漩涡却发生了改变。自己意外踏足返回九四年,十四年的人生重新来过,也改变了无数人的人生,有好也有坏。若是葛荫均在过弯道前一刻没有看到自己,这一刻的悲剧或许不会发生。   张恪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回头看了葛荫均一眼,见他忿忿不平的捂着给孙静檬抓出几道血痕的脸,心里的恨意犹盛。   简单救护后伤者给抬进救护车,傅俊走回到张恪的身边,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伤者可能没救了。张恪回头朝葛荫均看去,这时候有两部奔驰轿车停在路边,有两名西装革覆的中年人走下来,站到葛荫均的身边,这两个中年人,张恪都没有见过,他们走回到轿车附近,神情紧急的商量着什么,轿车里还有其他人坐着,葛荫均与那两名中年人不时低下头来跟车里的人商量。张恪闭着眼睛都知道车里还坐着谁,作为嘉信集团的董事长兼总裁葛明信这时候担心的竟然还是怕给媒体记者知道后暴光。   要这些人学会尊重他人的生命,还不如期待老母猪能爬上树。   警察先勘查了事故现场,等勘查过事故现场之后,才找肇事车主与当事人了解事故详情。葛荫均是肇事车主,发生车祸时,是他驾驶这辆法拉利,张恪他们与那个同车青年都是目击证人。   张恪与傅俊主动走过去解释他们所目击的事实,这起车祸的直接原因就是葛荫均在浅水湾大道超速行驶又在弯道处玩危险动作酿出的惨剧。   “张先生,你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虽然你与葛家有很多仇怨,但是在这场合有些话是不能乱说,”葛荫均没有说话,却是他身边的中年男子站出来指责张恪,又对警察说道,“我是当事人葛荫均先生的律师,我跟我的当事人沟通过,了解到这起车祸的详细,起因是我的当事人在弯道处遇到险情,紧急避险时没有注意到坡道这边有人在行走……弯道处的护栏有车轮摩擦过的痕迹,就是紧急避险的证据,我刚才看过,请你们全面查证。”   危险行驶与紧急避险造成的车祸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张恪没有想到葛荫均首先想到是保护自己脱离罪责,胸臆间给一股难以言状的愤恨充塞着,神色冷峻的盯着葛荫均;葛荫均在张恪的逼视下低下头。   张恪看着葛家的律师,说道:“你也晓得我的身份,那就请你继续昧着良心替葛家擦屁股吧,该有的罪罚,不是你们想逃就逃得过去的……”语气冰冷的丢下这句话,他就在警方的调查表格上签上字。   “还是要提醒张先生一句,有些话不能乱说,就凭你这句话,我可以告你恐吓……”那中年人不为张恪的话所动,回击了一句。   张恪捏着拳头,关节咯咯作响,脸色却愈发的平静,看了停在不远处的奔驰轿车一眼,他知道葛明信就坐在那部车里。   “我们想向当事人了解情况……”警察似乎也烦有钱人的作派,挥手止住那中年人继续说话,“我可没有听出这位先生说的话有恐吓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隐瞒车祸的真相,我希望肇事车主能亲自回答我们的问题。”   “我的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没有我的陪同,他是绝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的。现在我的当事人经在刚才一系列的险情,心绪不安,这时候也没有办法配合你们的调查,我请求我的当事主回家等待警方的传讯,”那中年人转头又吩咐葛荫均,说道,“你不要回答警方的任何问题,就算开口说话,也一定要我在场。”   香港法律的严密,更多是保护有钱人的特权,只要足够有钱,就可以请一大堆律师为自己洗脱罪名。   “刚才的话,我不是要恐吓你们,”见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连承担责任的担当都没有,张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将调查表格递还给警察,说道,“我们愿意会随时配合你们的调查,有事请随时联系我们……”说完这句话,与傅俊转身朝孙尚义夫妇走去,孙静檬、孙静香已经随同救护车一起赶往医院了。   “可能已有的证据会让葛荫均受到应有的惩罚……”张恪也有些悲观,关键法拉利车后轮与弯道护栏摩擦的痕迹对葛荫均有利,他所观察到的东西,作为证据在法律的有效程度很弱。   看着警方就在现场对葛荫均做酒精方面的测试,除非有明显的证据能证明葛荫均是危险驾驶,不然也无法立即将他拘捕。   “……”孙尚义不甘心的捏拳锤着自己的手心,沉默片响,才说道,“先去医院再说吧。”   ……   这时候天气渐暗下来,山外能看见海水的一角与暗蓝色的天空以及镶着暗金色花边的残云,车子刚驶下浅水湾大道,就接到孙静香从医院里打来的电话,珠嫂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心脏就停止了心跳,她现在看着孙静檬。   张恪与孙尚义依然先往医院赶去,与死者告别也是对生命的尊重。   赶到医院,珠嫂的家人都已经接到消息赶到那里。珠嫂的丈夫已经是逝世,她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都住在南区,警方也有一名警员在医院里。孙尚义夫妇跑过去安慰珠嫂的家人,张恪与唐婧去找孙静香、孙静檬姐妹,静檬脸埋在她姐姐的怀里时而发出一两声抽泣。大概听到张恪、唐婧的脚步声,孙静檬抬起头来,眼睛哭得红肿,却犹有满腔的不忿,对张恪说道:“你这次要帮我,一家不要让葛家父以为拿钱就能解决一切……”   “就算无相关的人,我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的。”张恪说道。   天下的不平事人何其的多,张恪不会去管,也不可能都管过来,但既然遇上了,却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恪让唐婧陪着孙静檬,他与傅俊进去看遗体,孙尚义也一脸沉重的站在那里。孙尚义的妻子葛明珏拿手绢擦着眼角的泪痕,走出去找女儿静檬了。   “与葛荫均一起的那个小子是谁?”张恪拉孙尚义到过道的角落说话,目前的局势,只有与葛荫均同车的青年的证言才是关键,当然了,但是想他说实话做出不利葛荫均的证言很困难。   “陈力阳的儿子陈骐……”孙尚义说道。   香港陈家是葛家长期生意上的伙伴,曾经在嘉信集团旗下所有的上市企业都持股,葛明信为了压制葛家其他成员对他的反抗,加强对嘉信集团的控制力,促使陈家成为嘉信集团的第二大股东,陈力阳是香港陈家这一代的主人,也是嘉信集团的董事,陈家除了在嘉信集团持股之外,还有其他庞大的家业。   听孙尚义说到陈力阳,张恪大约能猜到陈骐与葛荫均应该是从小一起玩乐的狐朋狗党,陈骐大概会记恨在车祸现场挨了的那一巴掌、两腿跟的事情,想他站出来作证,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孙尚义对此也不看好,张恪拿出手机,犹豫着,心想若是让时任香港中联办副主任的叶臻民直接干预此事有些不大合适,将手机拿在手里,没有拨出电话,不想将麻烦转移到别人头上。   这时候外面有些吵闹,张恪与孙尚义走出去看,葛明信的律师站在殓尸间外面的门厅里,正与珠嫂的儿子、女儿说话:“我代表葛荫均先生过来赔礼道歉,在路上才知道珠嫂过世的消息,很遗憾。相信你们已经听警方说起事故发生的经过,即使是紧急避险造成的事故,对珠嫂的身后事,葛荫均先生也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这样才会让他的心好受些,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商议一下珠嫂的身后事?”   “他的心都让狗吃了,想和解,做梦都没门!”孙静檬指着葛明信的律师厉声喝斥道,“你给我出去,不需要你们硬挤出来的鳄鱼眼泪。”   “孙小姐,珠嫂逝世是大家都不想的。大家心平气和的将事情解决掉,让大家的生活都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不要给珠嫂的逝世打扰。我跟珠嫂也见过几次面,我想这也符合珠嫂的本意吧,”那中年人话锋一转,又说道,“另外,我想问一下,孙小姐有什么立场代表珠嫂的亲生儿子、亲生女儿说话?孙小姐在车祸现在对葛少又抓又踢,致使葛少腿上淤青多处、脸上也给抓出几道血痕,事事都斤斤计较,难道也需要葛少去警局做伤情鉴定?”   看到孙静檬陷入抓狂的状态,葛明珏与孙静香立即戒备起来担心她扑过去咬人,孙静檬却转过身从张恪手里抢过手机朝葛家律师砸去,张恪没有阻止她,而是闪过身挡住在场调查事故的警员的视线。   “啊!”葛家的律师惨叫了一声,捂着左眼窝指着孙静檬,叫道,“警察、警察,有人拿东西砸我……”   “谁在砸你?”张恪挡到孙静檬的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若是乱指,不要以为除了葛明信之外,其他人就请不起律师。我可没有看见这厅里有谁砸你了。”傅俊在律师反应过来之前将摔到门厅角落的手机捡了起来,张恪转身问站在过道口的警员,“警察先生,你看到有谁砸他了吗?”   “我没有看见,不过你若是坚持报警,我会叫我的同事过来将你们都带回警员做调查。”警员公事公办的对葛明信的律师说道,对他左眼角的淤青视若无睹。   葛明信的律师也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将这口气忍下,不理会张恪等人,跟珠嫂的儿子、女儿说道:“葛荫均先生是诚心诚意的对发生这样的事情表示遗憾,珠嫂已经死了,这已经是谁都没法改变的事实,我想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谈一谈……”   为了避免孙静檬再发作,葛明珏跟静香还要唐婧拉着她离开门厅。   “我不知道,要是可以,我要我妈能活过来……”珠嫂的女儿没有主意,倒是珠嫂的儿子虽然摇头说不,但是目光游离,显示他心思已动,比起追究葛荫均的罪训,他或许更关心能得到一大笔赔偿。   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与孙尚义走出门厅,他们毕竟不能代替死者的直系亲属追究葛荫均的责任。走到门外,张恪稍作思量,说道:“我并不想针对任何人,既然葛明信父子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不管怎么说,能不能先找家媒体将这件事暴光再说……”心里想着:要什么事都不做,静檬心里大概会更难受吧。这种关心,当然不会对孙尚义说出口。 第776章 要动手   香港的新闻媒体大概是最不怕惹官司的媒体了,只要爆料能吸引市民的眼球、增加报纸或杂志的销量,找到愿意报道“葛氏嘉信集团继承人葛荫均危险驾车致人死亡、事后又极力推责”的新闻的媒体记者非但并不难,还大有人在。   虽然嘉信集团在香港业大势大,孙尚义在香港也非毫无影响力之人,特别是越秀控股近年来连续在内地投资巨额、有极大影响力的项目,在香港的声势已经隐然追赶上葛氏嘉信集团,孙尚义是越秀控股的董事长,是在媒体与公众面前代表越秀控股的人物。不然孙静檬刚才拿手机砸葛明信的律师,警察怎么可能装作没看见呢?   警察对事故的勘定以及收集到的证据、证人的证言,看上去都像是紧急避险所导致的车祸事故。就算张恪,要不是他看到从葛荫均车的陈骐在车祸发生后的反应,也以为葛荫均在弯道处的急拐是紧急避险,这时候是没有理由与证据要求警方拘捕人的,即使闹上法庭,双方都有能力聘请有能力的律师,最终的结果都不会让人满意。   孙尚义的私人律师恰好不在香港,无法赶过来,通过电话联系,孙尚义的律师对这官司也相当不看好。   张恪这次不想让事情的真相湮灭在游戏规则之中,除了通过法律程序之外,还有许多途径能让葛荫均受到应有的惩罚。   葛家习惯用钱解决一切问题,葛明信的金钱攻势让珠嫂的儿子颇为动心,孙尚义与张恪都看在眼里。孙尚义可以找来媒体暴光这事,但是没有珠嫂儿女的配合,报道的力度不会大,葛明信、葛荫均他们甚至都不需要反击,这样的报道就会给淹没在香港每天都会漫天飞传的八卦谣言之中,不会形成多大的影响力,对葛明信、葛荫均也不会产生多大的触动。总不可能让张恪的名字在香港的媒体上暴光,孙尚义只能去找珠嫂的女儿商量这事。   再走回去,葛明信的律师业已离开,就算珠嫂的儿子真贪葛明信可能给出的巨额赔偿,都不可能惘顾人伦道义这时候去跟葛明信父子和解去,再说和解需要珠嫂的儿子、女儿同时认可才能生效。   即使珠嫂的儿子、女儿都同意和解,张恪也不会任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对葛明信、葛荫均这样的人物,不应该再手下留情了,巨额的财富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对社会并无裨益。张恪从不认为自己会是救世主,但是对看不顺眼的人、自始至终都有恩怨的人,就没有必要再做清高姿态了。   张恪考虑着要推迟明天去北京的航班,孙尚义说道:“你明天约了邮电部的易云飞部长见面,不要推延了。眼下需要做的这些事情,我来安排就是。”   张恪想想也是,到他们这层次,什么事情都不需要亲自出面,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用电话、邮件联系、躲在幕后策划指挥,留在香港也是考虑孙静檬的感受,但是想了想,又没有立场非要留在香港不可——去北京去跟易云飞见面,也是一件重要的事情。   张恪走到殓尸间隔壁的房间,葛明珏、孙静香、唐婧陪孙静檬在那里。看到张恪走进来,孙静檬泪眼婆娑抬眼看着他,神色凄楚。   张恪看着她有比珠嫂女儿、儿子更剧烈的痛与伤心,心想或许没有人了解她幼时随父母刚到香港时的孤单与楚楚可怜吧。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只要葛荫均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都不会放手不管的,”张恪坐到孙静檬的对面,心想这样的话大概这时候最能安慰她了,“既然珠嫂的家人都在,我们是不是先回去商量一下,看怎么讨回公道合适?”   张恪清楚孙静檬的性格,她即使伤心欲绝,也会认为与其无谓的沉溺于痛苦,还不如积极的讨回公道。   孙静檬还是呜咽着,脸颊上的泪痕未消,听张恪这么说,她姐与唐婧扶她,没有拒绝,站了起来往外走。   医院外的停车场,那两部事后出现在车祸现场的奔驰轿车还停在那里,看到张恪他们走出来,前面那部轿车的车门打开,嘉信集团董事局主席葛明信从车里下来,有两名随行人员跟着下来,其他人都坐在车里不动。   唐婧与孙静香她们搀着静檬继续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去,没有停顿。张恪停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暗蓝色的夜空,新月如钩悬挂在远处棕榈树的林梢。   “在这种小事情上纠缠下去,不知道对我们双方有什么好处?”葛明信走过来看了一眼孙尚义之后就将目光停在张恪的脸上,“想必锦湖与越秀不会缺法律事务上的顾问,请问你,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   “既然在法律上你都没有什么担心的,干嘛站在这里?”张恪目光冷峻的看着葛明信,嘴角却挂着冷笑,“你亏心了,你害怕我了!”轻蔑的丢下一句话就与孙尚义转身离开。   葛明信听了一怔,他与张恪接触不多,但是这不多的接触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再说庞大的锦湖就横亘在他的眼前。葛明信再狂妄自大,这时候也不会认为葛家四分五裂之后的嘉信集团还比锦湖更强大、更有潜力。他当然也不会承认他是在害怕锦湖、害怕缔造锦湖的这个青年,但是这句话从张恪嘴里轻蔑的吐出来,他的心脏猛的一收,有种给刺中要害的感觉。   待张恪与孙尚义在傅俊及随行保镖的环护下走出十多步,葛明信才色厉内荏的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允许别人对荫均不利……”   张恪转回头,嘴角露出魔鬼般邪恶的笑容,说道:“不要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了,你知道你自己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葛明信听了张恪这话,心里气得有如火焚,但在随行的下属面前,他又不得不保持淡定冷静,脸色阴沉的钻回车里。   ……   “亚洲金融风暴貌似平息了,但是一切的证据、数据都指出亚洲金融风暴对实体经济损害的影响还没有彻底的暴露出来,”坐进车里,张恪跟孙尚义说道,“一旦亚洲金融风暴对实体经济损害的影响表现出来,会反过来再进一步的促使金融市场的再度剧烈动荡,只是具体的时间很难预估,平静了一段时间的金融巨鳄们又开始要蠢蠢欲动。这次去北京,打算有时间就找叶二叔讨论这些问题,孙先生与我一起去北京吧,我们要对嘉信地产、嘉信电子下手,即将到来的金融市场动荡将是我们的良机,这个要好好研究一下。”   孙尚义这才知道张恪刚才对葛明信说的话,并不是说场面话,而真决心对嘉信集团下手了,担忧的问道:“会不会对锦湖的发展有负面影响?”   “问题不大,”张恪说道,“就算有些影响,也是可以承受的。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要尽可能以小的代价在嘉信地产、嘉信电子取得话语权,这也将限制谢家、葛明信他们利用嘉信地产、嘉信电子来对抗锦湖。”   孙尚义知道张恪从来都不会介意锦湖有竞争者出现,甚至气度大到会去鼓励、扶持、培养未来竞争者,这都是与张恪大格局的理念有关。国内没有形成产业的大格局,对锦湖的长远发展也是不利的。但是与谢家、葛明信的恩怨由来已久,这种恩怨不仅仅是竞争,而是一种直接的对抗,虽说谢家一直给张恪压制着翻不了身,但是随着谢家与嘉信集团的进一步融合,与三星等海外电子巨头的联合进一步加强,那就有可能对锦湖形成一定的威胁。   孙尚义点点说道:“以此为目的的布局,也是合适的。”他与葛明信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的,到香港后在嘉信集团内部受葛明信的压制与排挤,甚至还会受到言语上的轻辱,岳父逝世后分配遗产,家族矛盾彻底暴发。   张恪看向车窗外,唐婧她们与孙静檬坐在并行的车上,那车后窗开着,张恪看到静檬楚楚可怜的脸蛋,她红肿后仍不失秀美的眼眸失神的看着车窗下的沥青路。   张恪没有凝视孙静檬太久,看了两眼又转过头来看向前方,轻声说了一句:“也容忍他们太久了。” 第777章 唐婧与许思的相遇   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当然无法理解张恪对惘顾他人性命、危验驾驶行为的痛恨。奔驰车平稳的行驶在浅水湾大道上,葛明信的脸色阴沉,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样教训,他怎么能够旁若无事的咽下这口气?与此同时,他还担心张恪会做出对嘉信集团不利的事情来。   “你以后开车也要注意一些,碰到、撞到路人也就算了,你就不担心你自己?我真搞不清楚你们年轻人,为了追求刺激,怎么可能不注意自己的安危?”葛明信按耐下心里的烦燥,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默不作声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要我跟你妈替你操心?我可是指望你能接我的位子,你不要让我失望……”葛明信考虑一下,又说道,“事情没有平息之前,我让平叔做你的司机。”   “法拉利的安全性能非常高,只要不是冲下悬崖峭壁、或者卡在铁路中间给火车撞这样的大车祸,就算弯道那里我没有控制好车甩翻出去,人坐在里面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顶多一部车报销而已,”葛荫均辩解道,“这次车祸有法拉利后轮与路侧护栏摩擦的痕迹,证据都对我们有利,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可惜要换一只轮胎……”   “你还有心思担心车轮胎?”葛明信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这次车祸给人别有用心的捅到媒体去炒作,不仅这时候会对我们葛家,对嘉信集团有负面影响,日后你想接替我的位子,要是有人旧事重提,你就凭空多了一些阻力。你要目光长远的看待这些问题,所以我们平日做事做人都要谨小慎微……”   ……   车平稳的行驶在浅水湾大道上,夜空一片暗蓝,回头望去,道侧两侧的草坡给如水的月光镀上一层隐约的光泽。张恪晚上到孙宅来本是赴宴庆祝孙家搬回故居,谁能料到路中会遭遇如此惨剧?这次的车祸惨剧无疑又让两边的关系彻底破裂到要动手相向才甘心的结果。   “什么叫有钱人的特权,同在一条道路上,坐在法拉利车里的人比路边行走的人有着更多的安全保障,这就是金钱所形成的特权之一。葛荫均为什么喜欢肆无忌惮的飚车、危验驾驶,他知道法拉利能给他更多的安全保障,换一辆韩国现代的车子让他试试,他还敢不敢在弯道上那样驾车?”张恪压低着声音也无法掩饰他心里的愤恨,车停在孙宅的前庭院里,一边与下车来,一边像个仇富主义者那样跟孙尚义抱怨着,他站在车门口,等着唐婧、孙静檬她们从另一部车下来,准备一起进屋子里去。   孙静香坐在她们那辆车的前排,她先下车,眼神僵滞的愣在那里。看到孙静香如此的反应,张恪下意识的回头看去,许思泪眼婆娑的正站在屋檐下往这边看着。张恪不清楚许思为什么要赶过来,他条件反射似的就想阻止唐婧下车,刚要伸出手,唐婧已经打开车门下来了,脸还朝向车里正准备与葛明珏一起扶孙静檬下车来,随时都会转身来,这时候做什么掩饰都迟了,张恪的手僵滞在那里,任他脑子平日再好使,这时候也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避免两女尴尬相见的局面。   张恪与许思的关系,孙家也就孙静香明确的知道。   孙尚义老眼不花,当然能猜到张恪与许思的关系,但是许思在外人面前毕竟克制着不跟张恪有过于亲密的动作,他就可以始终装作糊涂,看到许思站在屋檐下,他只是摊摊手表示诧异。   孙静檬凭借少女特有的敏感能知道更多,她此时正陷入悲伤中难以自拔,给唐婧搀下车来,看到许思站到屋檐下,甚至都没有想到唐婧与许思碰面后的尴尬。   回来是傅俊亲自替张恪开车,因为张恪要与孙尚义在车里讨论机密的事情,他只能坐在车里看着事情会怎么发展。   孙家也就葛明珏给蒙在鼓里,她看到许思站在走檐下,明亮的廊灯光芒照出她眼眸里满含泪水,红肿的眼睛并没有影响她的绝美,滑落到脸颊上的泪水还没有干,眼睛里的泪珠控制不住的往下滑落,闪烁着隐隐的光泽,见许思手紧紧的抓住屋檐前的扶拦,有着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的感觉,看到许思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转身要躲进屋里去,喊住她,说道:“许思你过来了啊,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亲自赶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听到葛明珏说出“许思”的名字,唐婧的身子就僵直的站在那里,都不敢回过身来,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转过身来。还是孙静香轻踢了张恪一下,朝许思那边呶呶嘴,虽说许思是生性善良的人,但是为孙家的保姆遇车祸过世如此伤心的哭泣,多少有些让人意外。   张恪这才意识到许思可能遇上什么事情才如此伤心的痛哭,也顾不上唐婧,跑过来刚要说话,许思整个人都差点瘫倒在地上,张恪及时抱住她才没有让她倒在过道里,看她如此模样,张恪的心都在抽痛,也顾不上旁人,搂着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啊?听说你遇到车祸,我就一直打你的电话,我不想过来,可是你怎么一直都不接我的电话啊?”许思眼眸里的泪水不断的滑落,要从张恪怀里挣扎起来,全身却因为过度的担心受怕而毫无力气,抽着气告诉张恪她看新闻报道了浅水湾大道发生车祸,新闻内容很含糊,她很担心张恪的安危就想给张恪打电话问一下安个心,两通电话没有接,她的心就乱了。打傅俊的手机,手机关机;她知道张恪与唐婧夜里要去孙宅吃晚饭,打孙静香的手机,电话没人接,打孙尚义的手机,电话没人接,打电话到孙宅,孙宅的女佣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告诉她浅水道发生车祸,孙尚义一家人听到消息就慌乱的奔跑着出了门,都没来得及将手机拿上。这样的消息让她陷入巨大的恐慌当中,真就以为是张恪他们出了车祸,又惊又恐的乘车从影湾园赶到浅水湾大道,车祸现场除了一些警察勘察后的遗迹与一小滩干涸的血迹,也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怎么了,她就比张恪早几分钟赶到孙宅。   看到张恪没事似的从车里钻出来,许思她崩紧到极点的担惊受怕一下子崩溃掉,内心里又陡然涌出在这种场合与唐婧见面的慌乱与强烈的不安,几种极致的情绪体验让她经受不住整个人都差点垮掉,她在张恪的怀里,只是絮絮叨叨的反复说:“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傅俊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他在给珠嫂做急救时,手机从裤兜里滑到血泊里,等他空下手将手机捡起来时,手机已经报废了,所以许思联系不上他。孙尚义接到唐婧的电话说有名妇女在浅水湾大道行走给葛荫均开车撞倒,孙尚义一家立即意识到可能是珠嫂被撞,哪有心思想着将手机随身拿着?所以许思联系不上孙尚义一家人。   张恪摸了摸裤兜,这才发觉手机不在,从遇到车祸起,他都没有想到要打电话,不知道落哪里了。那时候给葛荫均、李骐的行为气得要喷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手机丢失了。看着许思因为担惊受怕、支撑不住的崩溃模样,张恪心里满是怜惜,又感到揪心的痛,看着她眼眸里大滴的泪水涌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抹着泪水告诉她:“我没有事,我没有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你不要哭了。”   孙尚义呶着嘴,示意让其他人都跟他进进屋里去,傅俊也从车里下来走进屋子里去,葛明珏之前都不知道张恪与许思之间有这么深的感情,脸上还挂着些诧异,孙静香过来与她一起搀静檬进屋去,静檬给许思这一惹,想到伤心处,又流泪起来。孙静香忍不住看了背着身子而站的唐婧一眼,却见她脸颊上爬满晶莹的泪珠,只是强忍着没有抬手去擦。孙静香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留下来帮他们三个人化解彼此间的尴尬,又想她这个人参与进去也不合适,就也进了房子。   其他人都进了屋,甚至将门厅落地玻璃门都拉上窗帘,留张恪与许思、唐婧三个人在前庭的月光照耀下,沉默了许久,只有无声的哭泣还在继续。 第778章 要是可以   唐婧背着身子站在孙宅前庭草坡上没有勇气转过身去。三个人沉默了许久,唐婧才抹掉脸颊与眼睑里的泪水,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只是轻声说道:“你们留在这里吧,我先回学校了……”就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张恪给许思那真挚的、濒临崩溃的情感触心落泪,但是最让他头疼的还是收拾眼下的局面。听到唐婧说要走而且真的抬脚就往外走去,他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做才合适。许思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又站起来,经历如此强烈的情绪震荡,似乎让身体耗尽所有的力气,连扶着廊柱站起来都感觉很乏力,便坐到一边,推着张恪让他去追唐婧,说道:“我不该来的,就是担心你,我坐一会儿就回去……”   “……”张恪这时候哪里会舍得将许思丢到一边,但是更不能让唐婧就这样走着回港大。孙尚义、傅俊他们进去时,有辆奔驰车没有熄火,车内灯还亮着,张恪搀着许思坐进车里,开车追了出去,也不管孙尚义他们在屋子里会怎么想。   唐婧昂首阔步的在路灯下走着,心里给莫名的情绪充塞着,眼角湿润,吹着冰冷的夜风,虽然心里早就默认了许思的存在,但是真到两人相见的这一步,那道坎又岂是那么轻易就能绕过的?   唐婧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怎么能哭起来呢,怎么就哭起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避免与许思在某个场合碰面,上回已经够狼狈了,为什么看到她濒临崩溃的边缘,却能真切的、有如身受的体会到她在等待时的伤心与绝望?因为如此的感受,泪水就跟着止不住的流下来。   虽说是虚惊一场,换作自己要是听到张恪出车祸的消息也一定会承受不住而濒临崩溃的,想象到那情景,也会情不自禁的留下伤心的泪水。能感受到许思对张恪真挚的感情,就在这一刻,心里对许思还存有的那些敌意就莫明的彻底瓦解了,她对张恪有着不弱于自己的真挚情感,有什么理由要求她从张恪身边离开呢?   要是可以,唐婧宁可带有敌意的默认许思的存在,此时她不堪面对内心的自己,只想着远远的走开,即使感觉到张恪开车载着许思追了上来,她也强迫自己不回头看过去。   “上车吧,从这里走回港大也不是那回事……”张恪头探出车窗,劝唐婧上车。   唐婧连头都没有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许思也在车里,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要不让许思下去走路,你来坐车?”张恪继续问道。   唐婧侧过头瞪了张恪一眼,还是没有勇气去看坐在后排的许思。   “要不我下来走路,你跟许思开车?”张恪继续问道。   唐婧猛然站住,转过身来,冷冰冰的说道:“你下来走路。”   张恪让这妮子吓了一跳,刹住车,听话的打开车门下了车,许思也要开车门下车,唐婧说道:“让这个猪头一个人走路。”许思心里对唐婧总觉得有种亏欠,听唐婧这么说,她便留在车里。   就这样,张恪走路、唐婧开车载着许思,三个人在浅水湾大道缓缓而行。走到黄昏发生车祸的地点,唐婧将车停下来。张恪看着车里的唐婧,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停下来。   在月光下,草地上干涸的血迹闪着微弱的光芒,唐婧凝视着草坡,莫明的,泪水又挂到脸上,张恪只当唐婧觉得委屈,心慌慌的都不知道在许思面前如何安慰她。唐婧呜咽的说:“要没有了你,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想到这个真的让人很揪心!”   “……”张恪无声的看着发生车祸的那片草地,许思走下了车,扶着车门而立,张恪指着车祸发生的地方,跟她解释,“是静檬的姆妈走在路上给车撞了,在送往医院抢救的途中去世了,我跟唐婧经过这里,一起跟着跑到医院……”张恪乍看到许思即将崩溃、绝望的样子时,他也心慌意乱,头脑里一片空白,过后才想起他的手机在医院里给孙静檬抢过去砸人了。可能砸中葛明信律师的眼窝时,电池撞松脱了,又摔到医院的地上,装电池的一角摔变了形,没办法装回电池继续使用,也没来得及更换新手机(上一章关于手机的描述有些错误,这里修正一下)。   许思轻捂着嘴唇,歉然的问道:“那我刚才会不会有些失礼?”   张恪摇了摇头,都这样了,谁还管得了太多?他帮唐婧打开车门,让泪流满面的她走出来,说道:“我曾跟你说起过,九四年夏天我做过一个离奇而真实的梦,在梦里我已经度过三十岁的人生,就是因为一场车祸让我梦中的人生戛然而止……如果梦中的人也有感情的话,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待我的离去?”张恪心想自己只怕永远都没法搞清这个问题了,爸妈、杜飞以及周晓璐或许会难过,难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刚认识的张婧或许会觉得有些惋惜,正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唐婧依在张恪的怀里,手反过来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又探过头看了站在张恪另一侧的许思一眼,垂下眼帘看着路牙上的月光,轻声的说道:“我觉得我应该恨你才是,却想到这头猪真有什么意外,我也会有跟你一样的伤心……”无疑是承认许思对张恪真挚的感情化解了她对许思的敌意。   两个女人见面到这时候还没有上演刀光剑影的一幕,张恪松了一口气,伸手想将许思也搂在怀里,这左拥右抱的美梦还刚起头,腰下却给唐婧狠狠的掐了一下,许思那边也躲开了。张恪只能退而求取其次: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总不能一直站在车祸现场,想想心里就发毛,张恪左盼右顾问许思、唐婧:“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今天晚上你们俩谁都不要想甩掉我……”无论跟许思在一起,将唐婧弃之不顾,还是与唐婧在一起,将许思弃之不顾,都会有些残忍。   唐婧又抬头看了一眼许思,自己不想离开张恪,也知道她定然也不愿这样的夜晚没有张恪相伴,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去影湾园看看,我一直想去来着?”   许思点点头,张恪转身打开车门,刚要钻进去,衣领就给唐婧从后面抓住。   “你走路,我们坐车。”   虽说影湾园在地理上也属于浅水湾区域,走路过去却有五公里的路程,张恪苦笑着脸,唐婧已经钻进车将车门从里面锁上了。   张恪大步流星跟着车子朝影湾园走去,唐婧也是铁了心要折腾他一下,硬是让他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走到影湾园,好好的一双皮鞋就给毁了。   孙尚义一家之前就暂时寄居在影湾园,还有许多人住在影湾园,蒋薇这些越秀与锦湖香港子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也都住在影湾园;孙静香即使不跟父母住,她也单独住在影湾园;许维与江黛儿要不是刚巧回内地拍M V,不然她们也住在影湾园。   进了许思在影湾园里的公寓,三个人就都坐在客厅里,也没有什么话题好聊,沉默了一会儿,张恪就站起来去煮咖啡。端着热咖啡上来,三个人就围着咖啡几而坐,许思选了一个艰涩的话题,也就是将九四年夏天唐学谦被立案审查以及她与张恪认识前后的详细情况说给唐婧听:“……我原以为我要为自己的行为受到应有的惩罚,检察院又出乎意料的没有追究我的罪责,即使如此,我心里一直都感到不安,心情也不大好。退还款是他帮我垫了十二万,我去找他,他说要拿那十二万将我今后三年的人生买下来,我没有办法拒绝,就给他指使东奔西走、做这做那,也看到锦湖像奇迹一样出现在面前。其实九四年过去之后,我才渐渐感觉到自己脱胎换骨般的获得重生。我都不敢奢望什么,更没有奢望能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远远的凝望也好,哪怕只能空寄一缕思念也好,只要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可能是夜里瞭望同一个暗蓝色的夜空,就没有别的奢求了……”   张恪很不满意许思与唐婧谈话时说到自己都拿“他”来代替,自己明明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过去的话题总是沉重,许思主动交待的未免太多了一些,张恪在木制咖啡几下踢了踢许思的脚,唐婧却转过头来看着他:“你踢我脚做什么?该不会还想瞒我什么事情?”   “啊……”张恪低下头一看,许思腰侧的脚可不是唐婧伸出来吗?   这时候唐婧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抓起看过之后递给张恪:“傅俊的电话,应该是找你的。”   这时候傅俊不会因为一般事情将电话打到唐婧的手机上找自己,张恪接过手机,心里这么想着。 第779章 坏消息   张恪接过傅俊的电话,才知道他与许思、唐婧离开之后,夜里孙静檬突发高热,人昏厥过去,可能是因为姆妈遇车祸过世、孙静檬她悲伤过度的原因,孙家的私人医生已经赶到孙宅有一阵子了,孙静檬她人还没有苏醒过来,孙尚义夫妇与孙静香焦急得不得了,傅俊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张恪言语一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许思见张恪接过电话眉头蹙了起来,关心的问道。   “夜里去孙宅本是要商量怎么去对付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让他们为今天发生的车祸付出应得的代价,”张恪伸手抹了抹眉梢,又说道,“傅俊还留在孙宅,他打电话告诉我,孙静檬刚刚突发高热昏厥过去……医生刚赶到那里。”   “啊,要不要紧?你过去看一下吧,”许思担忧的说道,“也不能耽搁了正事。”   “我离开,你们俩留在这里会不会拿起菜刀就对砍起来?”张恪站起身来,见许思、唐婧都没有要跟他去孙宅看一看的意见,知道她们这时候去见外人有心理障碍,就多问一句。   “滚你的。”唐婧抓起沙发上的靠枕就朝张恪砸去,许思啼笑皆非,站起来推着张恪往门外走,说道:“这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张恪驾车回到浅水湾大道的孙宅,他到那里,孙静檬已经苏醒过来。走到孙静檬的房间里,看到她躺在床上挂吊滴,才短短几个小时的工夫,她精致美丽的脸蛋已经有给人削瘦、憔悴的感觉,往日流转瞳光的眸子没有神采。   “怎么就突然发高热呢?”张恪走出来问在一旁护理的孙静香。   “情绪波动太大,只要她情绪能稳定下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葛明珏在旁说道,“要是我死了,都不见得这丫头能有这样的伤心……”   “这时候你还有心思计较这个?”孙尚义摇了摇头,拉着张恪到书房里去。这时候也没有人问他跟许思、唐婧走后的情形。   “记者已经在采访珠嫂的女儿了,珠嫂女儿也将提出葛荫均危险驾车致使珠嫂死亡的诉讼。”孙尚义在书房里跟张恪说起他已经安排好的事情,捅到媒体又追诉葛荫均刑事责任等等措施不过是一切的诱因,要将真正的目的——以尽量小的代价在上市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获得话语权——遮掩起来。   张恪与孙尚义在书房商量到凌晨四点。   珠嫂去世,孙静檬又伤心过度,孙尚义就不能陪同张恪一起去北京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乘飞机还要赶早,孙尚义便让张恪先回去休息。   离开时,张恪又去孙静檬房间看了一眼,孙静檬已经睡了过去,她的容颜让人看了楚楚生怜,谁能想到这妮子平时里张牙舞爪,竟也有如此柔弱的时刻。   ……   张恪回到影湾园,他临走时拿了许思的钥匙,这时候直接开门进去,起居室里的灯光还亮着,许思与唐婧两个人都抱了一个靠枕歪着身子睡在沙发上,入梦后的脸蛋给人静谧娴雅的感觉。   唐婧白皙的脸蛋上也透着一层柔和的光泽,五官精致动人,清秀的下巴比以往略圆润一些,身上的青涩逐渐褪去,透露出更迷人的风情;许思更是有着颠倒众生的美,脸颊的泪痕还没有抹掉。   轻轻的掩上门,张恪站在门边看着许思与唐婧静谧入睡的画面,轻轻叹了一口气,重新来世间走一遭,却无法只对一个女人钟情,要惹这些精灵般存在的女人伤心,真是造孽。害怕唐婧会就此拂袖离开,心慌慌、担惊受怕的,这或许是重回九四年的一些代价?   张恪还想小心翼翼的不惊动两人,不小心碰到地板上的食品包装袋发出响声。唐婧是那种入睡后就很难给叫醒的人,许思睁开惺松的眼眸,见是张恪回来了,伸了个懒腰,问他:“静檬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情,我跟孙先生商量事情到现在,离开时,她已经睡着了,”张恪坐到许思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在手心里慢慢的摩挲着,朝睡在沙发对面的唐婧呶了呶嘴,“我走后,你们都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事情,就把你这几年做过的亏心事都告诉她了,你离开不久还接到晚晴的电话,她明天也要去北京接芷彤回海州上学,还以为你会在我这里。”许思说道。   张恪到孙宅后才重新换了新手机,晚晴之前自然联系不上他,晚晴打电话找许思也正常,只是今天张恪有些敏感了,听到许思说晚晴打电话来,他心神一凛,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嘴巴凑到许思的耳边,问道:“晚晴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小婧吧?”   “我哪敢说啊?”许思稍有些幽怨的说道,“瞧你做的事情,还要别人替你提心吊胆的。”   之前计划与孙尚义一起去北京找叶臻民讨论未来的亚洲经济形势,他们要借势在嘉信地产、嘉信电子两家上市公司获得话语权,制衡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孙静檬如此,作为父亲的孙尚义自然不能安心离开香港,不过张恪之前已经通知翟丹青、叶建斌还有陈信生等人都赶到北京汇合参与讨论,还特意让陈信生请许鸿伯一起到北京去。晚晴打电话过来的意思,显然是想在北京跟自己见面,这下可好,晚晴又不可能在北京滞留几天,自己又哪里能抽出空来去见她?   看着张恪揪眉头疼的模样,许思轻轻掐了他一下:“自作孽,可没有人同情你。”   “只要你不恨我就行了。”张恪嘿然一笑,腆着脸要将许思搂在怀里。   许思手撑着张恪的胸口,不让他得逞。   正值两人推推搂搂之时,“……”唐婧找了个哈欠,睁开惺松的眼眸醒了过来。   唐婧看到张恪与许思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说道,“在梦里就看到你回来了,想要醒过来,在梦里还是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些梦境会真实到让人如置现实的世界之中。   “还没有几分钟,看你睡得这么香,就没有吵醒你。”张恪说道,他打了哈欠,睡意泛起来。要赶早晨的飞机,没有时间睡多久,但是不睡觉,白天一定会无精打采。张恪心里有着三人大被同床的梦想,犹豫了片刻,觉得这时候提这样的要求只怕最终会是鸡飞蛋打,一个人都捞不着。他也很想气势凌人的问许思、唐婧“今晚谁陪我睡觉”这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也只会自找苦吃,只得抓起一只靠枕身子歪倒在沙发上,无奈又装可怜的说道:“在上飞机前,我要赶紧睡一觉,要是跟易云飞谈话时还打哈欠,丢人就丢到家了。”   “那你就在沙发上睡吧,”许思又对唐婧说道,“你睡我的房间,我睡许维的房间去。”   可怜兮兮的看着许思、唐婧各自进了卧室,只得倒头歪在沙发上睡去。   ……   七点钟准时挣扎着起来,完全没有睡足,张恪打着哈欠、睁不开眼就要摸索着进淋浴房洗漱,膝盖一不小心撞咖啡桌角上了,一痛之下整个人才完全醒过来。许思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张恪在揉膝盖,说了句“活该”就忙其他事情去了。   张恪洗漱完毕,推门进了卧室,唐婧还静谧的拥被睡着,白得晃眼的胳膊横在淡蓝色的被子上,头发散开,盖住大半张脸,张恪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她的脸,将她拍醒:“我要去乘飞机了,你再睡会儿吧。”   昨夜也就罢了,大家都情绪浓烈。想到张恪走后,就要独自一个人面对许思,唐婧又有些心虚了,看到许思依门而站看向这里,秀发松散的挽着,娴然静谧、有着颠倒众生的美,想起她坎坷的身世,心里想:我见犹怜,何况猪头?   唐婧心想这时候匆忙离开,她心里大概会介意吧,也就没有提出跟要张恪一起离开影湾园公寓,伸了懒腰又抓起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娇柔的说道:“你个猪头,不要打忧我睡觉,昨天睡得好少啊……”   听唐婧这么说,张恪算是彻底放心下来,通知傅俊过来接他。   ……   九八年,飞机上全程禁用手机,张恪在飞机上又睡了一会儿,下飞机时精力就恢复过来。   陈信生、叶建斌、许鸿伯还有翟丹青等人早上从建邺乘飞机抵达北京,比张恪要提前到,还在机场等了他们有一个小时,北京分公司的周一平、姚坚也亲自带车到机场来接机。   张恪上飞机之前给晚晴打过电话,电话是晚晴的助理张庭接听的,晚晴当时人不在。上飞机后就关闭了手机,就算晚晴回电话过来,他也没有办法接听。在众人睽睽之下,张恪也不方便跟晚晴联系,只是心里在盘算着这时候差不多快到晚晴登机的时间了。   今天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北京的气温低到零下五度,人在暖气开放的接机大厅里,还没有从暮春跨进严冬的感觉。距翟丹青也有近一个月没有见面了,其他人更不用说。   翟丹青将栗色的风衣拿在手里,穿着麻灰色的小西装,里面穿着荷叶状大褶边的粉色衬衫,腰肢微微收起,凸显出她性感迷人的体态,容颜艳丽、风姿绰约的站在那里吸引过往旅客的目光,看到张恪走到接机大厅,从容不迫的走过去将他随身拿着的手提包接过来。   用翟丹青当助理,张恪还是要承受相当的心理压力,就连他妈梁格珍都不大高兴脸蛋艳美有如妖孽、身材性感过于撩人的翟丹青与他走得太近,更不用说留在身边了。眼下只是拿新芜配套产业园区筹划以及翟丹青需要脱岗到东大就读工商管理硕士当借口将她留在身边。   陈信生、许鸿伯也不觉得诧异,张恪身边的确需要一个能力出众的人帮着处理日常事务,不然张恪每天光浏览邮件就要用太多的时间,除了翟丹青,要找到其他合适的人还真有些难度。   张恪刚下飞机来,许鸿伯就抛给他一个坏消息:“林业公司刚收到江南省政府的回函,江南省政府以新光营林计划不符合江南省计经贸委、省林业厅等有关部门对全省林业的规划、以及林权遗留问题复杂等事项为由将对新光林业进入江南省境内营林将不予政策上的支持。新光林业要继续原先的计划,只能找地方市县有关部门逐一谈判了……”   张恪拍了拍脑袋,真是个坏消息。   他原计划等林业公司与江南省政府林业厅等部门谈妥之后,就立即在位于小江上游、属于江南省所辖的林滨、新阳两县迅速开展营林工作,争取在九八年雨季来临之前,让速生林覆盖住这两县因乱砍滥伐而产生的大量的荒山童岭。虽然这时候抢在雨季之前大规模营林等到百年一遇的洪水来临会遭受一定程度的损失,但是对缓解小江流域在讯期的压力会有一定的帮助。   现在营林计划遭到江南省有关部门的否决,虽说还可以找地方县市逐一谈判,但是难度要增加许多,还远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找县市谈这个问题的好。   “江南省政府为什么要拒绝?”叶建斌脱口问了一句,说出口才觉这句问话真是多余,那些想阻碍锦湖业务扩展进江南省境内的那一小撮人,心里可没有什么“以大局为重”的概念,违背他们利益诉求的都是敌人。虽然江南省在回函上只说明“不予政策上的支持”,无疑已经是一种公开的不欢迎态度,江南省下来的市县就算想单独跟锦湖合作在荒山童林营林、造林,也不会特别的积极。   张恪说起在日本东京电子展上遇到江南省计经贸委主任田健等人的事情,省计经贸委可以说是省有关部门中最有实权的一个部门,得罪田健的确会有些麻烦。   姚文盛的姑父陈新民离开江南省之后,锦湖在江南省委省政府高层没有什么特别有势力的援力,非但没有援力,还有像周瑾瑜、前东海省林业厅厅长等对立人物的存在。许鸿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算田健这样的跳梁小丑跳出来捣鬼也的确能给锦湖在江南省的工作带来些阻碍,这个田健这次还可能会给提名担任副省长……”   “这样的官员倒是官运亨通……”陈信生感慨的说了一句。   张恪问许鸿伯:“江南省里有哪些官员是值得信任的,总不能遇到一些阻力,工作就停止不前。”   一般说来,既然营林工作在江南省遇到阻碍,就可以绕过江南省,将营林工作扩张到其他省市去。   国家从八十年代以来就鼓励工业原料林的建设,但是由于林权改革的工作迟迟得不到推进、国家对天然林还没有开始严格的保护、种植工业原料林的投资效益还远比不上砍伐天然林,导致工业原料林建设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大发展。   在这种背景下,新光拿出巨资开始大规模的工业原料林营造,可能在一些地方会遇到障碍,也会受到有更多省市的欢迎。   在东海省境内的营林工作进入尾声之后,新光纸业下属的新光林业公司则开始考虑将营林工作推进到其他省市去,除了江南省之后,林业公司与其他省市也已经有过接触了。   许鸿伯考虑到张恪要考虑整个锦湖体系的统一运作,锦湖在国内还存在的竞争者也有往金山汇集的趋势,江南省是锦湖始终绕不过去的障碍,其他省市的工作同时会推进,但是也不会因为一些障碍就放弃江南省。   “听说你在香港遇到些事情?”叶建斌说道。   叶建斌自然是从孙静香那里知道的消息,看他挤眉弄眼的,似乎更想听许思与唐婧相见的情形。   “请你们到北京,正是要讨论一些事情,”张恪当然不会满足叶建斌的心愿,说道,“我们还是先上车再说,不要站在接机大厅里当人墙了。”   众人往接机大厅外走去,北京分公司的车子就停在接机大厅外的候车区域。就在众人睽睽之下,张恪掏出手机给晚晴打电话:“晚晴姐,你到北京了没有?哦,你还在机场,那等你到北京再说事情吧。”   海州机场今天没有到北京的航班,谢晚晴是从建邺机场乘飞机赶到北京来。陈信生等人并不知道谢晚晴会到北京来。这段时间来,谢晚晴很少关心公司具体的事务,一心扑在海裕国际私立学校里,但她还是越秀与锦湖的大股东,真要有什么大计划,也应该请她一起参与商议。   也只有翟丹青站在张恪有些狐疑的凝视着他的背影,她与谢晚晴只见过几面,但是感觉敏锐的她总觉得张恪与谢晚晴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第780章 部长人选   走出机场接机大厅,众人钻进商务车里,张恪将昨天到孙尚义家用餐之前看到的车祸说给大家听,说道:“有关车祸的报道将刊载到香港新周刊上,今天黄昏之前,这期的新周刊就会发行。当然,我们这么做并不只是想给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以压力……”张恪稍停了一下,又说道,“我们要做的更多。”   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亚洲金融风暴不仅使东南亚各国及地区、日本、韩国都给卷入经济危机的深渊,还将拖垮俄罗斯的经济,欧州、北美的经济也将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波及。   眼下,亚洲金融风暴还仅仅肆虐过东亚、东南亚各国及地区就貌似恢复了平静,各项金融数据都有回升的迹象。   这并不是历史发生了更改,而是亚洲金融风暴对实体经济的损害还没有彻底的显露出来,一旦实体经济所受到损害彻底的暴露出来,此时金融市场短暂的反弹将嘎然而止,金融市场会进一步的陷入动荡之中。   张恪一直在与叶臻民、叶建斌交流这方面的见解,叶臻民从去年年中被中央委任为香港中联办副主任,最主要的职责就是替香港当局出谋划策来逃过金融危机。   亚洲金融风暴从十二月中旬暂时恢复平静之后,叶臻民又暂时返回他在外经贸部的岗位上,但是他兼着的香港中联办副主任的头衔还没有给剥夺,国内有部分目光敏锐的经济学家看清亚洲风暴只是暂时平息的观点,一旦外界条件适合,金融危机就会有进一步演化、恶化。叶臻民就是这一观点的提出者,建议国务院对东亚及国内的经济政策要加倍的谨慎才行。   众人先赶到叶臻民在北京的寓所。张恪这次与叶臻民见面,不仅仅是要交流对宏观经济发展的看法,主要的还是如何借势夺得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地产、嘉信电子的话话权甚至控制权,这才让陈信生、许鸿伯、叶建斌一起到北京来。   ……   三十六层的嘉信大厦矗立在香港中环的中心,是为嘉信集团在香港的标志建筑,嘉信集团旗下最重要的两家上市公司,也在嘉信大厦内办公。   身为嘉信集团董事会主席的葛明信平时都在嘉信大厦第三十六层的办公室里工作,包括会客厅、会议室、室内高尔夫练习室、办公室在内的整整一层楼,都为葛明信专用。   在棕红色的檀木办公室上,摆放着一本最新一期的香港新周刊,这期新周刊的封面赫然是昨天浅水湾大道车祸现场的照片,红色标题的下缘都做滴水状处理,仿佛在控诉血淋淋的惨剧,但都不比“葛姓富豪之子危险驾车致人死亡,私下接触死者家人欲用金钱脱罪”这样的标题内容刺目。   葛明信看到新周刊里的文章,胸口的气血翻涌,按铃让秘书通知法务部的高级顾问赵子强到他办公室来。赵子强就是昨天代表葛明信、葛荫均出面的中年人律师,赵子强到来之后,葛明信将那本新周刊杂志递到他的手里,脸色阴沉、语气冰冷的说道:“一定要告到新周刊破产关门……”   葛明信盛怒之时的表现就是脸色阴沉、语气冰冷,赵子强看过这篇报道,虽说在文章中直接点出葛荫均的名字,迫使新周刊收回报道、公开道歉容易,但是要将新周刊告到破产关门还是不大可能。赵子强没有劝阻,先打官司再说,能不能让新周刊破产关门,那是另说。   葛明信的怒火与其说是给新周刊的报道刺激,不如说是张恪昨天在医院前的话让他隐隐心惊,新周刊的这篇报道不正是代表他们不会放手的意图吗?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这样的报道并不能改变什么,虽然让嘉信集团承受一定的舆论压力,但对车祸审查却不会有多大的影响,葛明信不由在想,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很快,葛明信就猜测到张恪、孙尚义他们的意图了。   越秀控股在下午四点许召开记者会宣布将从集团董事长孙尚义、集团董事葛明信手里收购他们所持的3%嘉信电子、2%嘉信地产的股票,越秀将以定向增发股票的形式支付收购款,并表示将从公开市场或向特定的个人继续收购嘉信电子与嘉信地产的股票,并表示第一次增持是在近两个月内,增持幅度不超过总股本的10%,但不排斥日后会进一步的增持。   越秀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对嘉信电子与嘉信地产的野心,车祸不过是个诱因去了。   “他们的目标是整个嘉信集团,”葛荫均看到新周刊的文字报道时,没有什么慌张的,只是给自己买了两副阿玛尼的墨镜——因为新周刊的内页将他的照片也刊登出来,但是他在听到越秀控股的公开声明之后,就怒气冲冲的走到嘉信大厦的三十六层,“他们真是不知道死活,竟然对嘉信集团动了觊觎之心,他们就不怕吃不下撑死?”   葛明信手摸着下颔,嘉信电子、嘉信地产两家上市公司鼎盛时,总市值高达四百亿,继续遗产之后,葛明信名下所持嘉信电子、嘉信地产两家上市公司的股票就让他有百亿身家。亚洲金融风暴,虽说香港应对得当,但是金融市场也是连遭挫折,加上香港楼市从去年深秋起就有崩盘迹象,使得香港整体地产股都遭受重挫,嘉信地产此时的市值甚至不足最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嘉信电子的股价也下降了超过一半,两家公司的总市值甚至不足两百亿。为了解决其他经营业务遭受金融风暴的影响,葛明信一而再、再而三的减持对两家上市公司的持股。葛明信此时拥有这两家公司股票的市值压缩到四十亿左右,约占22%。也就是说,证券市场不波动,越秀只要拿出超过四十亿的资金,就能将两家公司的控制权抢到手里。   嘉信集团的根本就是这两家上市公司,一旦嘉信电子、嘉信地产的控制权不在手里,嘉信集团也就成了给架空的框架而已。   受新周刊报道的负面影响,嘉信电子、嘉信地产两家公司的股价都大幅大下挫,越秀控股所召开的记者会则在四点香港证券联合交易所闭市之后。   “他们会不会虚晃一枪?或许根本就没有打算对嘉信电子、嘉信地产控股动手,再说了,就算越秀直接增持总股本10%的股票,也要动用二三十亿的巨资,我看他们未必有这样的决心与耐心。”葛荫均说道。   多忧无用,眼下也只能静待越秀控股搞出什么名堂之后,才能予以反击,总不能因为越秀的一则公开声明就乱了手脚。   ……   从叶臻民在北京的居所出来,张恪与翟丹青在随行人员的陪同下钻进汽车,前往西单见邮电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易云飞——其他人则留在叶臻民家用晚餐。   张恪与易云飞见面,姚文盛与易馨——姚文盛名义上的未婚妻还特意分别从建邺、深圳飞回北京。易云飞还特意邀请下属的邮电部官员王旭琛到家里来陪同,只因为王旭琛之女王彩铃与张恪表兄梁文江确定了恋爱关系,双方家长还特意在去年到海州见面。   在到易云飞家的路上,张恪与晚晴通过电话,她已经与助手张庭飞到北京抵达徐学平家,今天也没有飞机能将芷彤接回海州去,还要在北京留宿一夜。   易云飞在北京的居所是栋位于长安街西端的四合院,中央有许多高官都住在这一片的四合院里,易云飞的级别在这些高官员都要算级别低的。   张恪赶到时离用餐时间还早,易云飞请大家到改为书房的东厢房里先坐下聊一聊。   “两会还要过半个月才会在北京召开,不过有些结果大家都已经能看到了。赵济东副总理扶正之后,国务院机构改制就会迅速拉开,现在邮电部内部都在议论纷纷,这一点,老王身处其境、是深有体会的。”易云飞请大家走进他的书房,就开门见山的说道。   邮电部将电信业务分拆出来与电子工业部等部门合并成信息产业部,这几乎已经是无法逆转的事实了,现在惹众人猜测:未来谁会是信息产业部的掌门人?   邮电部现在部长耿重阳虽然有许多缺点,刚愎自用、思想保守、脾气急燥,与赵济东副总理的关系不融合,当然不能否认他对国内电信事业做出的卓越贡献,是当然的候选人之一。电子工业部此时的部长年龄到限,可能在两会上就要退居二线;易云飞此时就在邮电部分管电信业务,但是要去信息产业部的部长资历稍浅,最大可能还是到邮电部担任副职;此时还不能忘记计委分管信息产业的副主任同时兼任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葛建德。在葛建德与耿重阳之间,张恪宁愿耿重阳执掌信息产业部。虽说耿重阳对锦湖颇为不满,又是电信垄断思维的坚定拥护者,但是比起葛建德起来,耿重阳尚讲原则、讲党性。   易云飞看着张恪的反应,说道:“耿重阳部长对改制后的部长之位也是势在必得,他甚至都开始拟定担任要职的发展规划,其中一项就是组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会将联信、联讯、东兴等电子公司及研发机构都置入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旗下……”   听到这里,张恪吸一口气,所谓的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没有在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出现过,大概是锦湖的存在促使耿重阳想组建一个国有的电子产业的重型航母。 第781章 夜偷情   抵达北京后,张恪就让傅俊直接从北京转机回海州了,整个春节都让傅俊跟着自己在日本晃荡,李明瑜与惜容、惜羽两个小丫头肯定是满腹意见,今天又是元宵佳节,不管怎么说都要让傅俊赶回海州与家人团聚的。   张恪在北京的出行,自有北京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安排。   暗紫色的云层覆盖着北京的夜空,遮蔽了星月,夜空却没有特别的暗,大概是云层很薄的缘故吧。   从易云飞家中出来,张恪就让司机直接将他与翟丹青送到宾馆。翟丹青侧头看着张恪,提醒他说:“不用去见谢总?”抬手看了看精致的女式腕表,说道,“时间还蛮早的。”   “哦,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张恪旁若无事的掏出手机给晚晴打电话,“……你也住王府井大酒店?那正好,我们马上就回去,你在大堂的咖啡茶座等我们吧。”   张恪这时候就担心翟丹青会太聪明,放下手机,侧头看着车窗外,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翟丹青脸上有几分狐疑,唉,真是头疼。吩咐司机直接送他与翟丹青回酒店,晚晴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等他们。   北京的初春,室外春寒料峭,室内有暖气供应,室温通常都维持在二十度以上,晚晴没有打算出门,坐在大堂的咖啡厅里等张恪,丰腴的身上穿着一件贴身的黄色碎花绒线衣,颈间围着一方杂色碎花的丝巾,将硕大丰挺的胸部遮掩些,下身穿着棕黄色的裤子,臀部、大腿给裹得紧紧的,整个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带着自然卷的长发披下来,只在发梢拿头绳拢在一起,衬托她美丽的脸蛋成熟迷人,而且洋溢着性感的气息。   晚晴的助理张庭也在那里。   “谢总,你好……”翟丹青看晚晴这身打扮,比起之前的庄端,多了几分性感,大概会惹得咖啡厅的其他男人浮想联翩吧,双手摆在小腹前欠身致意,说道,“以后还要请谢总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你还是唤我谢姐好了,”晚晴微微一笑,“以后张恪还要多请你照顾呢……”让开身子请翟丹青与张恪坐下。   与两个艳光四射的美女坐在一起,自然要承受周围妒嫉与怨恨的目光,可是张恪想着怎样才能将翟丹青支开,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三个和尚没水吃吧。”   坐在咖啡厅里闲扯了一阵,又遇上周一平、姚坚等人送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回宾馆,只得大家都坐在咖啡厅里闲扯,张恪也根本没有心思谈什么正事,平日精力最旺盛的他倒是最先打起哈欠来,他就不客气的站起来赶人:“昨天夜里都没有怎么睡觉,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明天再说?”这时候的确感到很疲惫,眼皮子松软,手捂着嘴唇打着哈欠接过姚坚帮他安排好的房卡——行李早就由工作人员送进宾馆房间,就朝电梯走去,叶建斌在北京另有住处,大家也就这样散开。   说来奇怪,刚走进房间就又陡然精神起来,张恪掏出手机给晚晴打电话让她过去。   “你还真鬼,看你的样子以为你看到床就能睡觉呢,”晚晴在电话里笑着说,“我马上过去……”   张恪打开房间门虚掩着,门给推开时,只听见晚晴在门口轻声的尖叫了一声,张恪探头看过来,晚晴满脸通红的闪进来,将房门关上,身子贴着房门捂着胸口,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怎么了,看到鬼了吗?”张恪奇怪的问。   “怎么会将翟丹青的房间跟你安排在同一栋楼?”晚晴心慌慌的捂着胸口,“她看到我进来了!”   宾馆房间都是北京分公司这边的工作人员安排的,上楼时还特意关心过陈信生、许鸿伯的房间都是其他楼层,没想要分公司这边的工作人员会将翟丹青的房间跟他安排在同一楼层,张恪摸了摸脑袋,无奈的说道:“可能是安排房间的工作人员想太多了……我看上去像跟身边工作人员乱搞的人吗?”   “怎么不像?那妮子这么惹人眼,我都要怀疑你的居心,你有没有偷腥的心思?”晚晴横了他一眼。   “我哪有这个胆子?”张恪无奈的说话,不要说别人不信了,连他自己对将翟丹青留在身边的事情都很犹豫。   晚晴又心虚的问:“给她看到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杀了她灭口?”张恪刚才外套脱下,只穿着衬衫,走过去,将晚晴丰腴的身体紧贴在房间门,看着她心慌慌的眼神,像只刚偷吃鱼的小猫,揉搓着她丰满的臀部,在她耳边轻声说,“她要是问起来,你咬死说是到我房间来谈工作,她爱信不信。”将她的头压贴在房门亲吻起来她柔嫩的嘴唇,吮吸香滑的舌尖。   在张恪经验老道的抚摸与亲吻下,晚晴浑身火热,也不怕奸情会不会给人窥破,搂住张恪,柔软的嘴唇回吻着,丰满的胸部密实实的贴着张恪的身子,感觉到两腿之间湿得厉害,给张恪一丝不挂的剥倒在床上,晚晴再也耐不住情欲的翻涌,放下矜持,主动帮张恪脱衣解带,握着那坚挺的勃起引导到自己两腿之间的潮湿处,还差那么一点才进去,下身刺激得直挺起来迎过去,让两人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虽然知道套间的隔门效果非常好,而且隔壁应该是套间的起居室,但是想到翟丹青也有可能就在起居室里,晚晴还是捂着嘴唇不让呻吟声渲泄出来,大概奸情给窥破的缘故,享受起酣畅淋漓没有半点障碍,香汗淋漓,倒是最后忍受不住,哼哼唧唧的叫唤起来。   酣畅淋漓的享受过之后,晚晴才躺在张恪的胸口问道:“许思与唐婧见面了?”   “你倒是忍得住到现在才问?”张恪指着晚晴的鼻头,看着她酡红而美丽迷人的脸眉,笑着说,“还好,没有严重到拿菜刀互砍的程度,我倒是给吓了一身冷汗。今天早上离开时,唐婧还睡在许思的卧室里内,赶着今天许维、江黛儿她们回香港,唐婧遇到她们,还一起去孙先生家看望孙静檬。我回宾馆前刚跟唐婧通过电话,她黄昏之前才回学校。”   “这下子你得意的吧?你竟然还真在得意的笑!”晚晴伸过手将张恪翘起的嘴角拉平。   “我哪有得意了?”张恪一脸无辜的说道。   “嘉信集团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晚晴问道。   “也该说说正事了,”张恪嘿然一笑,身子往下沉了些许,手捻着晚晴雪白胸口的乳尖,刚有过高潮,饱满的乳尖是艳红色的,屈指轻弹了两下,只要给晚晴的手摁住,才说正事,“先不说对付嘉信集团的事情,”将今天晚上在易云飞家里听到的最新消息告诉晚晴,“若是组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锦湖未来面临的竞争对手将更多,我想利用海外分公司对国内的企业进行交叉持股,利用这一计划,将锦湖对旗下企业的直接持股降低到一定的水平,这样看上去才不会太扎眼……”   “那还不是随你高兴?”晚晴雪白的身体就平躺在张恪的怀里,利用海外投资公司来实行交叉持股计划,无非是让股权关系变得更复杂、更隐蔽,还有一种好处就是税收与享受其他优惠政策时,将获得与合资企业同等的地位。   就算到十年之后,国内民营企业的地位与所享受到的政策要远远落后于外资、合资企业,许多民营企业不得已披挂上合资企业的外壳。   “至于如何去对付嘉信集团,我考虑动用海外帐户里的资金,关键还是要借势而为,获得嘉信地产、嘉信电子的话语权……”   听了片刻,晚晴倒是打起哈欠来,伏在张恪的胸口,轻声说道,“想在你身边好好的睡一觉,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早晨到西餐厅用早餐,晚晴与张恪还特意起了早,分开来进去。   “谢姐早啊。”翟丹青业已坐到西餐厅里用早餐。   谢晚晴也不是刚学会做坏事的小女孩子,也就昨天夜里刚给翟丹青撞到时有些心虚,这时候看到翟丹青旁若无事跟她打招呼,也甜蜜的回笑,却被着身子让已经走到门口的张恪退回去。   说实话,比那些心惊胆怯的女孩子不同,晚晴知道与张恪的事情给翟丹青知道之后,就没有必要在她面前伪装、掩饰什么了,反而对她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拿起餐盘选了一些早点,走过去跟翟丹青坐到一边,问道:“昨天睡得怎么样?”   “我倒还好,谢姐昨天睡得如何,我还要跟酒店投诉呢,床怎么可以贴着墙壁摆呢!”翟丹青笑着说。   “啊……”晚晴粉脸一红,昨天夜里开始还注意着,后来就放开了,也没有注意到床头有在撞击墙壁,看到翟丹青红唇嘟着朝门口呶嘴,晚晴回头看过去,张恪正一脸无辜的走进来,晚晴的脸又红了一分,胡乱吃过两口早点,喊上助理张庭,直接去接芷彤乘飞机回海州了,也没有跟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他们打招呼。 第782章 楔入计划   晚晴中午之前就接芷彤乘飞机回海州了,张恪中午到徐学平家吃饭,这样两人就错开,不需要在徐学平家见面。张恪还特意将翟丹青捎上,介绍翟丹青给徐学平、周淑惠夫妇认识。   “晚晴刚带着芷彤乘飞机回海州去,这时候都还没有到海州降落呢,你要是早些时间过来,就能看到芷彤了,芷彤都在抱怨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周淑惠帮他们倒茶,絮絮叨叨的跟张恪说着话。   “最近也要抽时间回一趟海州的,到时就能看到芷彤了。”张恪说道。   “小翟啊,你不晓得,当初幸亏小恪,才将芷彤的小命从车轮下给抢出来,她爸爸就没有那么好运,”周淑惠也坐下来,端起茶跟翟丹青拉家常,“也亏芷彤她妈了,赚了那么多钱,再找人家就不容易了。”   翟丹青含笑听着周淑惠拉家常,心里盘算谢晚晴个人名下的资产可以说是中国最富裕的女人了,像她今天的地位与财富,再找人家的确不容易,也根本不需要再找人家,就是不清楚张恪何时将如此美丽又有风情的未亡人沾染得手,听周淑惠唠起当年往事,心想谁要是在那样的时刻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又即将给毁灭的东西千钧一发的给拯救出来,心房都会轻易的失陷吧!又想起卫兰那个傻丫头来,竟然还有着飞蛾扑火的心思。   “都快中午了,还在这里唠叨,小恪与客人还等着吃中饭呢。”徐学平说道,“小恪领着人过来又不是来听你这些的话。”   “好好好,不耽搁你们谈正事……”周淑惠手撑着腰站起来进厨房与保姆一起准备中饭。   翟丹青听徐学平夫妇两人唤张恪亲昵的语气,心想他们都要融为一家人了,不晓得徐学平夫妇知道谢晚晴与张恪之间的禁忌之恋会说什么。   “小恪身边是需要有个细心、有能力的人照顾,”徐学平早知道翟丹青的事迹,可以说是畸形的官场催生出翟丹青独特的魅力,对她并无成见,邀她一起到书房里坐下,“锦湖所涉及到的领域还是颇为广泛的,要做好这个工作,还是有一些困难的。”   “希望能够适应不用给恪少炒了鱿鱼才好。”翟丹青笑着说,她对徐学平是充满敬意的,不仅仅锦湖的崛起在一定程度上借助了徐学平的声望,主要还是徐学平在东海任职期间确确实实为东海做了许多实事。对于许多人来说,六十二三岁还不是一个苍老的年纪,晚年丧子的徐学平两鬓斑白,神色困顿而疲倦,显得尤其的苍老。   “呵呵,”徐学平微微一笑,说道,“小恪他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听说你要读东大的工商管理硕士,想必对经济也有自己的看法,等会儿就要多听你意见了。”   看到徐学平苍老憔悴且疲惫的模样,张恪心想或许彻底退下来是个更好的选择。去年深秋的北京会议上,徐学平依旧维持中央委员的党内地位,而没有像有些人所猜测那样彻底退居二线,甚至以副组长的身份领导国务院经济清查小组对各省市国投公司进行清查。   张恪这次来见徐学平,主要是他每回经过北京都要尽可能抽空来看望徐学平夫妇,另一方面是要跟徐学平讨论亚洲经济形势会在未来半年时间里再度恶化的事情,不仅香港方面,国内还要为此做些准备。   “广东省国投目前查出二百二十亿的坏账窟窿,这还仅仅是当下查出来的,最终的窟窿可能将超过三百亿,”徐学平从书架里拿出几份资料放到书桌上,声音低沉、痛心疾首的说道,“江南的省国投目前查出来的窟窿已经接近百亿,是江南两年省级政财收入的总和,最终的数字可能更恐怖。这些都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海水之下的冰山到底有多庞大,还不得而知。三十个省市自治区,整个窟窿有多大,两千亿亦或四千亿亦或更大?事前谁都没有注意到会有这么大的窟窿,关键是窟窿要怎么填?都要中央财政补贴,就很可能将中央财政给拖垮……”   “外汇储备貌似很多,但是中央真要堵这个窟窿,就要消耗大量的外汇储备,还不一定就会有效果。我看中央应该下决心,让各省市自行解决,还不行的话……那些国投都是按照当代公司制度成立的,还不行的话,就按照当代公司制度实行破产;烂摊子不应该都集中到中央来。”   “叶臻民的那篇文章,我看过了,现在他在国内的影响力这么大,他的意见很受重视,国务院已经开始警惕亚洲金融风暴会卷土重来。另外,叶臻民一直兼任着香港中联办副主任的头衔,这说明中央一直都对亚洲金融风暴卷土重来始终保持警惕。”徐学平说道,“中央也的确要捂紧钱袋子……另外,今天经济的下滑已成定局,但是要保持稳定的发展,就需要中央拿出更多更有效的措施出来。”   亚洲金融风暴之后,赵济东提出许多刺激经济的方案,其中一项就是可以将房地产业当成支柱产业来发展。这种种措施在赵济东上台之后会迅速推行,留下来的时间也不会太多的。   “这些事情大概你想起来也会头疼吧,”徐学平笑着说,“先将这个话题放到一边,锦湖眼下的进展如何?”   “一切还如意吧,但也不是特别的如意,我相信不久之后,组建信息产业部,原邮电部与电子工业部的内耗就将消失,成为强有力的实权部门,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公司也将会凌驾于其他国内电子企业之上,锦湖也要匍匐在他们的膝下。”   “你可不是这么悲观的人,”徐学平笑着说道,“你是从易云飞那里知道将组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的消息的?这首先要邮电部电信业务与电子工业部合并才能实现,但是一旦合并,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所拥有的规模将是相当惊人的,锦湖或许在国内也会遇到些障碍吧。易云飞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透,我来说也无妨,耿重阳执掌信息产业部的可能性最大,他近来与葛建德的联系密切些,真要组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他可能会推荐用葛建德……”   “要是如此,那就是对锦湖最不利的组合了。”张恪料到葛建德多半会在未来信息产业部窃居高位,耿重阳想要如愿以偿的登上信息产业部部长的宝座,的确需要跟些实权人物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才行,这的确是很头疼的问题,只能无奈的笑着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无非如此。”   ……   吃过中饭从徐学平家里出来,坐上车,翟丹青瞄着张恪轮廓分明的侧脸,这么一张年轻的脸,眉头皱着有如山崖陡立。从昨天见叶臻民到今天见徐学平,讨论的都是宏观经济上的事情,翟丹青却很容易想到谢晚晴在张恪身下承欢的情形,心臆间流淌着异样的情绪,还想起年前在天云山温湖岛上给张恪撞破赤身裸体的惊慌,都是这些年从未有过来的情绪。翟丹青微微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些念头从脑海里驱赶出去;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是不该探寻老板私生活上的秘密的。她能坦然从容的戳破谢晚晴心中的秘密,但是在张恪面前却不大敢太放肆。   “你在想什么?”张恪看到翟丹青在微微摇头。   “没想什么,”翟丹青避开张恪的眼睛,“只是觉得对锦湖了解还不够……”   “是吗?”张恪问道,还想多聊几句,北京分公司就赶到了。   位于海淀中路的北京分公司所在地里,北京分公司将召开记者会,陈信生将在记者会上公布爱达新手机的信息以及上市的时间。   这次公布的新手机只是i08、i19两款手机的升级产品,一经推出即将停止老款的i08、i19手机上市销售,原计划就不想闹出多大的动静,恰好陈信生在北京,就让他在记者会上出面宣布消息。目前国内手机品种单一,主要是功能单一造成的,张恪宁可推出i19的升级版式来维持其高端手机的形象,也不想一下子推出太多款型的新手机,许多时候还要看竞争对手的反应。   船帆型的独立楼标在海淀中路上格外的抢眼,司机将轿车一直开进员工转用的停车场。张恪与翟丹青走出停车场进大厅,看到联信南方公司的总经理周兴东正在前面走,与他并肩而行的还有一名三十多岁的青年。周兴东回头看到张恪、翟丹青从后面走过来,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又摆过头去,低头跟身边的青年悄声说着话,就独自转身走出去了。   “他不会看到我们才离开的吧?”翟丹青诧异的问,因为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事情,她与周兴东见过两次面,初见面他还对自己有着兴趣盎然的热络,一听是自己代表锦湖出席协会的理事会议,立即就给阉割似的躲得远远的,看来锦湖还真给他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啊。   “呵呵,人生最爽快的成就不就是让你的敌人看到你就远远躲开?”张恪笑了起来,“没想到他也在北京,大概是过来看我们会在记者会上公布什么新玩艺儿。可惜啊,即使他来了也会失望的,锦湖目前盯住摩托罗托、爱立信、三星等竞争对手的新品策略,怎么可能会受联信、联讯以及东兴的影响呢?”   乘电梯到顶层,那里有张恪独立的办公室,虽然他人不常到北京来,但是分公司这边还是替他准备着。张恪与翟丹青进了办公室,许鸿伯与叶建斌很早就在这里等他,叶建斌瞥眼看着翟丹青,又歪头跟张恪笑着说:“你小子就不怕遭人忌恨?跑那里都带着美人儿在身边。”   “谁能比叶大少家里有个能让叶大少冒充正人君子的贤妻呢?”翟丹青笑着说。   张恪摊手朝叶建斌笑了笑:“羡慕是羡慕不来了,要不我让丹青给你当助理,看丁姐这次会不会有激反应?”   叶建斌拿起身边的茶杯作势要朝张恪丢去,他不是羡慕翟丹青,而是羡慕唐婧与许思在香港见面竟然没有操起菜刀大打出手。   许鸿伯眯起眼睛打量翟丹青,那眼神似能钻进人的心里去,有着给搜肠刮肚给看透的感觉,翟丹青也是心虚的避开许鸿伯的眼神,只说道:“我给许老师、叶大少添茶水去。”   陈信生片刻之后上来,张恪就随口问了一声:“记者会的情况还好吧?”也没有等陈信生回答,就请陈信生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起坐下来,他对记者会上公布改进型新手机的事情不大关心,直接说到正题,“谢家与嘉信电子联合在金山筹备电子工业制造基地,这件事本不足为虑,但是看这两个月的趋势,他们与三星的关系越来越密集,而且我们也知道,三星会在近年内将其全球制造基地悉数迁移到国内来,如果任局势这么发展下去,三星可能会选择金山作为他们的主要迁移地。我昨天还听到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就是耿重阳可能会在邮电部、电子工业部重组之后积极推动部委所属的电子企业的重组,规模会比较庞大,就目前所知道,耿重阳的计划里肯定要将联信、联讯、东兴这三家企业捆绑到一块去,可能整合成一家副部级甚至正部级的超大型国有电子企业。”   “看来还真是不能算太好的消息,”陈信生摇头笑了笑,“锦湖去年之所以能这么成功的运作几个项目,可以说是在邮电部与电子工业部,是在联信与联讯、东兴的缝隙里折腾。重组之后,在耿重阳的铁腕之下,只怕电信与联通这两家运营商之间的矛盾都会暂时给遮蔽住,想要迫使未来的信息产业部在产业政策上做出让步几乎不再可能了。”   “要考虑长远,但不能因为考虑太多就束手束脚,新光的营林计划在东南受阻,我在考虑,橡树园第一个分园是不是可以先设在金山?”张恪说道。   “楔进去的策略好,不仅要在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获得话语权来间接影响金山市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发展,”许鸿伯点点头,说道,“将橡树园分园首先选择建成金山,也是要楔进去,至少不能让金山市、江南省形成针对锦湖的铁板一块。”   “楔入金山还是晚了一些,”张恪说道,“周瑾瑜可是我们的大对头,她都在金山出任市委书记了,我们再进金山受钳制是必然的,还好只是先设立一个研发机构,难度会少一些……至于如何在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获得话语权,我们可以先虚张声势,动用越秀、爱达电子的部分资金少量增持这两家上市公司的股权,海外账户里资金也要动用起来,要给葛明信、葛荫均父子造成我们不顾一切要争夺控制权的假象,迫使他们抢在我们前面增持股票,消耗嘉信集团的现金流,然后再静待局势变化。”   此时正值港股反弹期,静待局势变化,不是说形势会变得更加好,而是第一季度的经济数据出来之后,人们会陡然发觉亚洲金融风暴对实体经济的损害会如此之剧,证券、金融市会再度恶化。迫使嘉信集团在高位时大量增持嘉信地产、嘉信电子的股票以保证两家公司的控股权在他们手里,一旦局势恶化而嘉信集团的现金流枯竭,嘉信集团就会处于更危险的境内——张恪就是要诱使他们走上更危险的道路,才有更多的方式压制、攻击他们。   ……   张恪还在北京滞留了一天,直到2月13日,东海大学新学期报名的最后一天,才与翟丹青离开北京匆忙赶回建邺。   赶回建邺,张恪没有到其他地方耽搁,而是最先赶回国商院办理注册手续。这学期不用交什么费用,到年级办公室打声招呼,就算报名注册了,推开门看见年级办公室里,除了其他最后赶来报到的学生之外,就席若琳与其他两名主任助理在,没有看到魏东强的身影,与席若琳招了招手,让她看到自己已经到学校,便要退出去。   “哎,”席若琳喊住张恪,让他在门口等自己一下,将报名用的册子推给办公桌对面的另一名主任助理万啸,就朝张恪走了过来,与张恪一边下楼梯一边说道,“你知不知道,魏东强从这学期起就不再担任国商院九七级的年级主任了……”   对此张恪只是唏嘘一声,没有什么话要说,侧头看着席若琳:“是吗,我还是听你说起,他离开东大了吗?”   “他没有走,给调到后勤公司当办事员了,还以为你知道呢。” 第783章 意想不到的年级主任   听席若琳说魏东强给调到后勤公司去了,张恪笑了笑,心里想这下子总算眼不见清净了,又问席若琳:“那院里派谁当我们的年级主任?”   “喊住你就是因为新来的崔主任吩咐说看到你之后带你去她宿舍……”   “都这时候了,”张恪敲了敲手腕上的腕表,“我跟杜飞、蒙乐他们约了一起吃饭,你陪我先过去吃饭吧,年级主任啥时候见不是见啊!”张恪只想与学校相安无事,舒舒服服的混过四年就万事大吉,他才不高兴第一天赶回建邺还要给新来的年级主任训斥,他有没有自虐倾向。   下了楼看见国商院院长崔国恒堵在宿舍门正跟一个穿着柿黄色呢风衣的女孩在说话,张恪没有跟崔国恒打招呼,想从他们身边挤过去,席若琳看到崔国恒很老实的打了声招呼:“崔院长……”崔国恒这才看见张恪与席若琳,喊住张恪,“张恪,我正找你有事,这是你们九七级新来的年级主任崔老师。”   张恪刚要瞥眼看跟崔国恒谈话的那个女孩,听到崔国恒唤他,心里一惊,转过头看到新来的年级主任,眼睛都傻了……   “小崔老师,来、来、来……这个学生就是刚刚我跟你说起过的九七级比较特别的学生之一,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崔国恒颇为热切的揽过张恪的肩膀要帮他介绍。   “崔院长,不用了,我跟张恪也不是第一回见面……”崔郁曼笑盈盈的说道,虽说是嘴角是笑盈盈的,眼色却是不善啊。   张恪真是傻眼了,肩膀侧在那里,都忘了要扳回来,指着郁郁曼,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可以是你?”   “那又怎么不可以是我?”崔郁曼手插着腰,眼睛明亮而锐利的看着张恪。   看到崔郁曼这样,张恪很自然就想起她插腰横在赵司明那辆三菱跑车前的情形,这段时间以来坏消息不断,崔郁曼摇身一变成为他的年级主任,这绝对是近期最坏的一则消息了。   “怎么,你们认识?”崔国恒疑惑的问道,席若琳也相当诧异,看张恪脸上有些畏缩的神色,摆明了是遇到冤家的模样。   “呵,我在考上东大研究生之前,有过短期的工作经历,就是在海州一中当高中教师,虽然只给张恪当过几天的班主任,甚至没有教过他一节课,只在路上见过他一面,但对海州四大恶少的名号却是如雷贯耳……”崔郁曼嘬着嘴唇,似笑非笑的脸色让张恪看了心里直渗寒气,却听见崔郁曼又说,“这海州四大恶少就是以张恪为首,杜飞也是其中一员。崔院长不知道吧,四大恶少在海州可是大名鼎鼎呢,曾因为他们,海州一中的教师、学生集体罢课呢……”   “啊!”席若琳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恪,听崔郁曼这口气,张恪就算立即给拖去人道毁灭掉都不过份,她认识张恪有半年了,没看出他有这么坏啊?惹得事情倒是不少。   张恪这时候都不知道找谁申冤去,九五年海州一中教师、学生集体罢课那是赵司明、万天才两个家伙想搞崔郁曼被抓,可是普通市民以讹传讹,而一中四少早就名声在外,偏偏张恪那时候的风头最劲,凭白挨了许多诅骂。   崔国恒还笑着说:“没那么夸张,年青人总是精力旺盛想折腾些事情,我们要善于引导。”看他的表情,多半有些信崔郁曼的话。   九五年秋天,李芝芳返回一中继续担任张恪、杜飞、唐婧他们的班主任,崔郁曼调到初中部任教。那之后,张恪就没有关心过崔郁曼的去留,没想到她考上东大的研究生,这时候又跳出来担任他的年级主任,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以为魏东强给一脚踢开就天下太平、世界清净来,没想到上天安排了一个更狠的角色候着他。   给崔郁曼拿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张恪心里毛毛的,说道:“郁主任要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想着赶紧摆脱他定定心才是正招。   崔郁曼却说道:“你要去见杜飞是吧?我正好也想见他,想问问他学期注册报到是不是也可以找人代替?我们一起过去吧。”又对崔国恒说,“崔院长,那我就不陪你了。”   杜飞这混球,就算他没有跟崔郁曼见到面也知道崔郁曼担任他们年级主任的事情,之前都不提醒一声,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张恪手里这么想着。   席若琳还是无法相信张恪、杜飞他们两人在高中时期会惹到天怒人怨、师生集体罢课的程度。   走到创域网吧之前,张恪遇到的每一人都说杜飞不在,张恪笑着跟崔郁曼说:“他一定不敢见你,你有没有注意到每个说杜飞不在的人的眼神有些飘移?”   “我能看得出来,”崔郁曼摸了摸鼻头,径直走到进创域网吧,问收银台后的女孩子,“杜飞在哪里?”   “你找杜总吗?”那女孩子问道。   “呵,杜总?”崔郁曼侧过头来看着张恪笑了一下,有些轻蔑的说道,“要不要我改口叫你张总啊?”   “崔老师你在疯刺我吧,我哪敢啊?”张恪想着崔郁曼个头娇小揪万天才衣领的彪悍模样,要是惹怒了她给当众揪住衣领教训,面子丢光了不说,还能从她身上咬一块肉下来补偿?   席若琳走到收银台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杜飞的手机上。过了半晌,杜飞才不情不愿的露出脸来,崔郁曼说道:“除非特殊原因,学期报到注册不可以找人代替,你有没有特殊原因?”   “没有。”杜飞看到张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时候也不想激怒这头母老虎,还以为她经历九五年初秋的事情性子会变温柔一些,完全没有那回事。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年级办报到去。”崔郁曼转身走出创域网吧,杜飞只有跟在她身边走出去。   “啊……”看着崔郁曼与杜飞走出去,张恪拍了拍胸口,轻吐了一口气。   “海州四大恶少是怎么回事?”等崔郁曼离开,席若琳就迫不及待的问张恪这个问题,“你们做出什么事情,竟然要让学校里的老师、学生都要因为你们罢课抗议?”   蒙飞、时学斌、董跃华刚才跟杜飞一起走出来。蒙乐很同情的走过来拍了拍张恪的肩膀:“男人撒起泼来,大不了一拳一脚踢;女人撒起泼来,特别是心理有些偏激的美人儿撒起泼来,你们怎么应付?看她似乎对工作很认真、负责的样子呢。哦,对了,海州四大恶少究竟是怎么回来?你们到底读高中做过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这么遭人忌恨?”   “掀女同学裙子了,还是摸女同学大腿了,还是说扒女同学的裤子了?”时学斌头凑过来插了一句,“所谓恶少给人的印象,总是跟欺男霸女这个词相关的。”   “去,我们就做这些没格调的事情?”张恪伸脚要踢时学斌,说道,“我们先找地方吃饭,边吃边等杜飞。”   选了学府巷外街上一家装潢精致的西餐厅,打电话给留在青年公寓里整理房间的崔丹青,让她出来一起用餐。崔丹青不仅要担当张恪的助理,三月中还要到东大入学就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住进青年公寓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就在蒙乐他们楼下拿了一套公寓。   张恪与席若琳、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等人先进西餐厅点餐,整个寒假都没有见他们了,他们几个除了春节期间轮流顺家两三天,其他时间都留在建邺,过了一会儿,翟丹青就赶了过来,将外套脱下,坐到张恪的旁边,附到他耳边笑着说:“还以为今天的晚餐会给一碗泡面打发掉呢。”   “我对公司员工没那么刻薄,”张恪又侧过头附到翟丹青耳朵说道,“这条街上的美食无数,你就担心你的身材?”   翟丹青侧过头附到张恪耳边又想说什么,时学斌坐在对面大声抗议了:“不带这样的,我们这里都是二十刚出头的血气青年,就算我们无所谓,让小朋友看见也不好啊。”   翟丹青嫣然一笑,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要不你坐这边来?我总是不敢大声说话的。”   “得了,不要祸害这些小朋友了。”张恪笑着说,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杜飞问他有没有逃出崔郁曼的魔掌。   “不至于吧,魏东强想整你,却给调职了,你还怕这位小个子美女?”时学斌见张恪有些担忧的样子,奇怪的问道。   “唉,跟你们说说四大恶少的往事吧,”张恪将手机收了起来,一付回忆往事装13的深沉模样,“掀女孩裙子、摸女孩子大腿,对四大恶少都是些不上格调的事情。这位小崔主任曾经因为得罪我们四大恶少中的两位,要不是警察及时出现,差点给迷晕绑架到野外去。虽然那次绑架案我跟杜飞没有参加,但是在这位小崔主任眼里,四大恶少是不分彼此的,你们说,我现在该不该担忧啊?” 第784章 我其实是个好人   张知行到新芜赴任,张恪也是以纨绔子弟的面貌将新芜搅得天翻地覆,使得藏污纳垢十几年的新芜官场都为之激浊扬清、改换了新颜,在那张嬉笑怒骂无常的纨绔子弟面孔之下,藏着一颗不轻易袒露给别人看的赤子之心。听张恪在饭桌上回忆他们在海州欺男霸女的往事,翟丹青眼角眉梢荡漾着盈盈笑意,偶尔斜着眼睛望过去,也是秋波潋滟。   自从上回知道张恪的身份,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张恪的头上,蒙乐都不会感觉太诧异,拿起桌上的方便筷在玩,听张恪在那里胡扯,不为所动。   席若琳、董跃华等人听了却是心惊胆颤,时学斌傻眼似的看着张恪:“以前还没有看出你跟杜飞有这样的特质,你们怎么就改邪归正了?”   “哪有半点改邪归正的样子啊,”席若琳手托着下巴,愁眉苦脸的说道,“悬挂在二舍楼前铁丝网上的气球,名声都传到校外了。上回,我跟师大的高中同学见面,人家还跟我打听‘张恪’这个人是谁,到底招惹了多少女孩子、让多少女孩子伤透了心,才让人狠心在女生宿舍楼前挂气球?我说啊,张恪要敢站在学府巷的街心大喊三声:‘我是张恪!’不知道会有多少臭鸡蛋、烂番茄砸过来……”   “有这么夸张吗?那还是小声点吧……”张恪手指抵着嘴唇做出小声的姿势,眼神左顾右盼的扫过整间餐厅,“不是只我们一桌在二楼用餐,真砸一兜臭鸡蛋来,怕连累你们。”   大家哈哈一笑,这时候杜飞走上来,张恪让他坐自己旁边,问他:“崔郁曼怎么样你没有?”   “还能怎么样?我在她眼里可还是值得挽救的小孩。你就凄凉了,也可能是崔院长吩咐过她少管你的事,那在她看来你还不是彻底无药可救了?”杜飞得意的笑着坐到张恪的身边,“我跟蒙乐都是校团委、国商院塑造的优秀创业大学生的高大形象,由崔国恒亲自面授机谊,她的正义感再泛滥,还能小胳膊拧过大腿?”   崔国恒绝不愿意再出现省政府秘书长亲自打电话求情的事件,相安无事才是上策,魏东强给一脚踢开,崔国恒用崔郁曼来担任九七年的年级主任,事先当然会有沟通。崔郁曼多少有些不甘心,才找杜飞说这些话,大概是抱着能挽救一个是一个的态度吧,张恪笑了起来,侧着头对杜飞说:“我们躲在这里嘲笑她似乎有些不道德啊,不知道再过十年,我们的小崔老师还会不会保持如此的单纯跟热血啊?”   翟丹青抿着嘴而笑,看张恪死皮赖脸的模样,他似乎对新任的年级主任印象不坏,也不介意人家以后故意找他的渣,附到他耳边说:“你该不会想着调戏人家吧?”   “我有这么猥琐?”张恪看了翟丹青一眼,又笑着跟杜飞说,“真的很意外啊,看到小崔老师,我都有些傻了,你小子也不提醒我一声。”   “告诉你不就不好玩了?”杜飞笑着说,又问席若琳,“席师姐,张恪看到小崔主任时有什么表情?”   “有着正做坏事给人捉住的感觉。”席若琳又说道,“小崔主任刚过来时还找我们三个主任助理了解你的情况呢,你也知道你做过那些事的,我就是想帮你说话都感到很没力啊,我总不能一脸诚恳的抓住小崔主任的手跟她说:张恪其实是个好人……”   大家又笑了起来,平日都没有看到过有让张恪头疼的人物出现,就算考试作弊给魏东强当场捉住张恪也是处事不惊、不闻不问,偏偏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让张恪感到头疼的人物,大家难免要兴奋起来。时学斌伸出手指就要细掰张恪进入东海这半年来做的“坏事”,张恪拿起桌上的茶杯作势要泼他:“你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鸟。”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这哪里是人能随随便便做到的?”时学斌揶揄的笑着说道,“给个美女年级主任盯着,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们想享受这样的待遇都没有门路啊。”   “啊,这么说,我倒想起刚见席师姐时的模样了,”杜飞嘲笑起席若琳来,“席师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要将我跟张恪生吞活剥的咽下去才甘心。”   席若琳满面羞红,叉着腰站起来要拿东西丢杜飞:“我哪知道你们俩小子这么贼,现在借两个胆给我,我都不会过去招惹你们的。”   张恪没脾气的摇了摇头,自己在学校的行为要不是有着狐假虎威的虚拟背景撑着,不知道要给开除学籍多少回来,崔郁曼的态度不够友好那是一定的,这还要算上崔郁曼在海州一中时留下的恶劣印象。就像席若琳说的那样,自己还能跑过去抓着崔郁曼的手哭诉:我其实是个好人。   谁都有过单纯、热血而冲动的年代,看到崔郁曼,张恪就能想起自己单纯而热血的青春时期。可惜家庭所遭遇的变故,让他早早的就屈从了这个社会的潜规则,虽说屈从,总有些不甘吧,那之后他唯一坚持在做的事情就在公交车上给人让座了,即使这样的举动,也常常遭到不解与嘲笑的目光。   能回到九四年将充满遗憾的人生重过一回,看到崔郁曼这样个性鲜明的人,张恪总是没来由的有着感触,唯恐她鲜明的个性太早给这个社会的潜规则折断、磨灭,真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恐惧”啊。   大家说说笑笑,翟丹青细细的看着张恪脸上的表情,又附到他耳朵笑着问道:“好像给误解了呢,又不能跑过去解释,实在不行可以当成小麻烦一脚踢开啊!”   “你希望我这么做?”张恪笑着问翟丹青。   翟丹青微耸了一下肩,嫣然笑着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要没有弱女子给你欺负欺负,怎么能显出你的坏啊?”   翟丹青眉眼间风情顾盼,秋波流转,张恪看了都觉得心理有压力,说道:“要说麻烦,我更应该将你一脚踢开才是……得,得,得,不说这个了,再说就真成在调情了。”   翟丹青这才脸一红,转脸看别处,跟杜飞他们说话去了。   大家边吃边说笑,待到晚饭将结束时,张恪问起杜飞他们这个寒假的收获。   杜飞说道:“经过这个寒假的试验,我们认真分析过市场的需求,我看计算机网络培训大有搞头,目光也不应该只放在计算机初级应用的培训上,真正的高端需求还是中高级的职业技术培训。我想成立专门的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而不仅仅只是利用寒暑假时间、利用网吧在寒暑假的剩余资源去做这件事……”   张恪低着头,听杜飞继续说。   “……计算机技术日新月异,国内主要高校的计算机培训课程都还在使用五六年前的教材,有的学校甚至还在使用八十年代初的教材,这些高校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如何能满足现代企业的人才需求?当然,一部分人进入企业之后可以依赖企业内部的培训体系成长,更多的企业对员工是没有这份责任心的,也无法提供完善的职业培训,那些感觉到自身不足、想提高自己的员工他们需要什么?他们需要我们的东大创域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   “靠,又不是让你在这里背诵广告词,”张恪笑着打断杜飞的话,问道,“你们连培训学校的名字都拟好了?‘东大创域’……”侧过头跟翟丹青说,“这个名字听上去倒是不错哦?”   今天是新学期报名的最后一天,绝大多数院系都会在今天的晚上召开年级会议,吃过饭就各自散开了。张恪让杜飞、蒙乐留下来,指着翟丹青跟他们说:“翟姐以后是我的助理,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多请教翟姐。”   翟丹青之前在东大读培训班时,与大家见过好几回,不会陌生,只是此时她在锦湖有了正式的地位。   四个人离开西餐厅,张恪拉杜飞走到自己的身边,说道:“真正的大工业体系是产学研三者于一体的,短缺哪项,都是瘸脚的跛子,走也勉强,更不用说跑了。你说国内主要高校的计算机培训课程都还在使用五六年前的教材,最根本的原因是高校教师的知识结构都停留在五六年之前,还没有与时俱进。这还是国内重点高校较好的情况,这类高校在全国范围内只占到5-10%的比例,其他90%以上的高校,情况更糟糕。从去年起,高校扩招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这种情况将导致越来越多的学生给不负责任的丢到挂着大学名义的围墙里胡混三年或四年,然后再一鼓作气的推到社会上去挣扎各自的人生。我也不清楚,一种更负责任的姿态是什么,而国家财政看上去近十年内不会宽松下来有足够的资金投入高等教育体系。锦湖只能从自身的利益考虑,有重点、有选择的支持某些高校的某些专业院系的学科建设,今年计划拨出五千万的资金。你们有意搞这个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想法很好,硬件设施还好说,但是需要组织一批最优秀的师资队伍,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们再认真的研究研究,我可以从中拨出一部分资金支持你们……一千万够不够?”   今年拨出五千万资金仅仅是支持东大、建邺邮电、建邺理工等高校相当专业的学科建设,橡树园还将与各大高校开展更密切的联合研究工作,不仅是要充分利用建邺各高校的技术研发力量,也要促使建邺各高校的技术研发、教学水平往更高的水准发展,逐步缩小与世界先进国家的距离,这些都涉及到锦湖在东海的完整产业布局。   走出西餐厅,走到学府巷的街道上,路旁仿青铜宫灯式的路灯已经次弟亮起,走过1978门外,张恪下意识的往里看了看,当然不会有孙静檬的身影,这才想起跟杜飞、蒙乐说起孙静檬她保姆在香港遇车祸去世的消息,孙静檬可能要拖几天才能回学校。   “啊,张恪你到建邺了,还以为你赶不上报到呢?”   张恪回头看去,秦刚陪着他怀孕八个月的老婆在街上溜达,在后面招呼他们。   “听说秦老师搬进新居了,还给杜飞、蒙乐他们敲了一顿吃食?”张恪站在那里,笑着等秦刚陪他妻子走过来。   “你还是唤我老秦听起顺耳一些。你一放假就不见踪影,想叫上你都没门儿,改天再补吧,”秦刚搀着他妻子的手,指着张恪介绍道,“他就是你一直想见都没有见到的张恪……”   “见面不如闻名吧……”张恪笑着说,又介绍翟丹青给秦刚及他妻子认识。   如此艳丽又气质脱俗的女子在建邺都绝少见,张恪的身份又有许多神秘的地方,秦刚看到翟丹青主动伸过手,才轻轻的握了握,算是打过招呼,又问张恪他们:“你们刚刚在讨论东大创域的事情吧?”   张恪点点头,说道:“是在讨论这件事。”   秦刚又说道:“杜飞、蒙乐考虑了很多,也很周详了,不过都要等着你回来拿主意呢。”   大学生创业协会的两名指导老师,校团委书记宫如春只是挂着名而已,秦刚才是真正做工作的人,也的确做了很多工作。   张恪说道:“正好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杜飞、蒙乐办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将得到橡树园一千万的资金援助,秦老师要帮着出主意怎么将这一千万花掉才好……”   “真的?”秦刚有些难以置信,捶了捶杜飞的肩窝,说道,“中午还没有听你提起啊!”   “走路头上会淋到鸟屎,买张彩票能中五百万,这些都是半天之前预料不到的事情,”杜飞嘿然笑着胡扯,“不拿这笔钱反而会容易些,拿了这笔钱更遭罪。”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看着秦刚,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杜飞、蒙乐他们最初就是从橡树园拿到一千万的融资才有今天的创域,他们搞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能再次获得橡树园的资金支持,秦刚也不会感到特别的意外,关键是中午还没有这回事,只是张恪赶到建邺之后就有这样的好事发生,那岂不是说张恪与锦湖有着更密切的关系?   秦刚笑着说:“能有这样的好事,那还要好好的筹划筹划……”   张恪他们陪秦刚以及他的妻子散步到青年教师公寓楼下才告离去,秦刚搀着妻子站在电梯间里等电梯,电梯打开时,魏东强与林冰站在电梯里面正从楼上下来。魏东强手里提着一网兜的营养品礼盒,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会遇上秦刚与他妻子,魏东强下意识的要将网兜藏到身后,心想早知道这样就走楼梯下来了。   秦刚看到只是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喜欢打落水狗的人,但也不会跟魏东强多亲近,看着魏东强与林冰仓惶的侧着身子离开电梯,他与妻子走进去,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发现还没有说出一句客套话来。秦刚知道校后勤公司老总就住在他家对门,大概魏东强与林冰想过来送礼没有如愿,只能带着礼物仓惶离开。   “魏东强到底是得罪谁了,给调到后勤公司也没有好岗位,再折腾下去,岂不是连编制都没了?”秦刚他妻子觉得魏东强可怜兮兮的。   “谁知道他得罪谁了?”秦刚耸耸肩,他不会忘记他这次分的房子有一半是从魏东强嘴里抢过来的,握着他妻子的手,说道,“同情心不要随便泛滥了,人家走进死胡同时,别人可没有救他出来的义务,再说救了他,不还得担心给反咬一口?”   ……   走出青年教师公寓,魏东强发恨的要将手里网兜丢到地上,给林冰接了过去。   “天天坐冷板凳又死不了人,哪需要卑躬屈膝来求别人?”魏东强发恨的说道,“能求着还好;给人家扫地出门,脸都丢尽了。”   林冰没有说话,只是将网兜提在手里,想挽魏东强的手臂又给他生气甩脱,只是无声的跟着他身后往学校的宿舍走去。即使往宿舍走去,魏东强还是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一眼,本来这栋楼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冰似乎挺无辜的……”杜飞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魏东强与林冰消失的背影,对依旧藏身阴影中的张恪说道。   “这世界很难说谁比谁更罪有应得,也很难说谁比谁更无辜,你我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有需要为他人的命运负责吗?”张恪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杜飞、蒙乐、翟丹青他们。   翟丹青笑着说:“与之相对应的话,是不是说‘这世界很难说谁比谁更高尚,也很难说谁比谁更卑鄙’?”   张恪指着翟丹青摇头笑了笑。 第785章 秦刚上位   看着魏东强与林冰消逝在夜色里的背影,翟丹青轻叹一声,张恪不是那种“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枭雄人物,甚至能容忍别人的敌对态度,但也要对方做事不亏心才行,不然张恪才不会吝啬踩上一脚的。   “魏东强不用再去管了,小崔老师也够让人头疼了,”杜飞说道,“还是回到东大创域的话题上来吧,我想既然东大创域这个培训机构要借东大的名头,那就一定要借好,最好的方式也就是在合作中体现出东大的利益来,让出30%甚至更多的股份都可以谈,”说到这里,杜飞侧过头问张恪,“东大创域里将体现东大的权益,东大自然也会想方设法的往里塞人。我现在就怕学校派出来的人不合意,我们都清楚那些在行政机关里混出来的人精大多是什么德性,内耗、争权夺利的本事个个都不比别人弱,做事的能耐又没有。我跟蒙乐讨论来讨论去,目前就老秦比较合我们的意,与大家相处也好,不会存在什么磨合不磨合的问题,之前的关键问题就是怎样才能将老秦给抬出来?老秦是院里的老师,在学校里还排不上号,凭啥好事能轮到他,既然你能援助我们一千万的资金办培训,那这次资金挂到老秦名下行不行?”   “你们决定好了,”张恪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总之这一千万资金只是资助你们办培训,不要给我挪用到别处去就可以了。”   “抬老秦上位也是帮你出口恶气,我想魏东强看着老秦飞黄腾达,心里的滋味一定是百味陈杂,更不好受吧?”杜飞嘿然笑着说。   “挺好一件事,让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这么别有用心似的?”张恪笑了起来,又对翟丹青说道,“翟姐,有些事情你配合杜飞他们去做吧,橡树园这边的人,你也都熟悉了。”   ……   当下必须要得到东海大学校方的支持、借助东海大学的师资力量,才能办好一家对张恪所谓“产学研”整体产业布局有所促进的培训机构,不然就算张恪与杜飞的私交再好,也不可能以公司的名义直接援助东大创域一千万的资金。   杜飞第二天才找秦刚谈希望他能代表东大参与到东大创域的筹措中来,并在将来正式在东大创域担当管理职务,毕竟杜飞与蒙乐等人都还要守学生的本分,没有时间与精力投入到东大创域的日常管理中去,仅一个令小燕也不是三头六臀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承担下来。   对于秦刚来说,他名义上还是代表东大参与管理,不会脱离东大的编制,担任公司的管理层,自然与留在院里做学生工作千差万别。这样的好事,秦刚不会拒绝。校属独资企业或联营企业的管理职位,向来都是让人争破头破的好差事,但是他总不能在杜飞、蒙乐找校方谈判时跳出来毛遂自荐,杜飞、蒙乐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就替校方指定人选。   秦刚说出他的疑惑,杜飞笑着告诉他:“橡树园的一千万资金算是你出面拉来的赞助,扛着这位大旗,学校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出头?”   去年年底调整过工资之后,秦刚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四百六十二元,他们这些科级人员到年底还能拿到六千、八千、一万不等的岗位津贴,除了能偶尔收到学生家长送来的一些小礼,这基本上是一年的所有收入。听到杜飞报出的这个数目,秦刚听了都发晕,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一千万赞助资金的事情昨天夜里还刚听你们提出,无论冠以什么名义拉过来,橡树园那边都不会有想法?”   “应该不会,”杜飞笑着说道,“同样是一件事,尽可能的达到更多的目标,也是橡树园的风格。我跟蒙乐的精力有限,能力也有限,与学校打交道,保不定不受人待见,所以才想着拉老秦你入伙,除非老秦你觉得我们这是一帮屁孩子在玩过家家游戏不值得参与,那就另说……”   秦刚笑了起来,心想自己哪有资格嫌人家是玩过家家游戏?虽说是他参与进来是代表校方,但是这个机会完全是杜飞他们给他的,换作别人还会顾忌师生的名份,秦刚就没有太多的心理障碍,平日与蒙乐、杜飞他们厮混在一起,也没有身为指导老师的自觉。当下就答应下来,又说道:“按说这事只与校方交涉就可以了,我想还是事先跟崔院长通一下气的好。”   ……   秦刚骑着自行车赶到院办,刚巧将崔国恒堵在办公室里。   “……”听到秦刚说橡树园将资助一千万给杜飞、蒙乐他们的创域公司办培训机构,崔国恒吸了一口凉气,“锦湖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锦湖财大气粗是一回事,不管哪家公司多么的财大气粗,还不至于阔绰到随意散财、不将一千万资金当回事的地步,杜飞他们与锦湖的关系还真是密切啊。崔国恒想起老同学陆文夫让他大胆猜测张恪身份的话来,陆文夫身为省政府秘书长,自然知道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他也没有必要故弄玄虚,看来最关键的一环还是落在张恪这名学生的头上。想起上午到院办来还看到张恪夹着书进图书馆的模样,还真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真是让人头疼。   “杜飞他们希望我能出面筹划这事,我总觉得我来负责这事有些不大合适,所以来找崔院长您请示一下。”秦刚说道。   “这是好事,”崔国恒也不管秦刚这话里有几分真诚,能过来言语一声,说明还是将他崔国恒放在眼里,他也高兴成人之美,说道,“你要大胆承当下来,院团委以及年级上的工作可以给其他人压压担子,院里肯定要支持你的……可以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汇这事。”   校长李鸿铭就比较热衷于投资的一个人,这些年从学校账户上挪出数亿的资金出去投资公司,美于名曰是为了学校资产增值,这些投资到底成效几何、又有多少资产给腾挪到私人的账户里就不得而已了,那些给委以重任的公司高层,要么就直接是校领导亲自兼职,要么就是校领导的心腹或亲戚,个个都肥头大耳、油肠满肚。不管怎么说,像创域这种只借助东大的名义就让校方持干股的合作,而且投资规模超千万,会很投校长李鸿铭的意。   这么想着,崔国恒倒是有些羡慕秦刚,若能让他保留院长的职务,再去兼职管理一家资产规模上千万的机构,他也很愿意。   崔国恒又问了一句:“趁寒假,杜飞、蒙乐他们办的那家计算机网络培训班的效果还好吧?”   “还好,在建邺办计算机网络培训班,创域还是第一家,除了预定的两期培训班之外,还增开了夜间班,除了那些假期才有时间的学生之外,很多对培训有需求的学员都是参加工作努力想提高自己的公司职员,这才萌生出创办专门计算机网络培训机构的念头。”秦刚说道。   “那再有三四个月,就能将网吧投资都收回来了吧?”崔国恒问道。   “原计划六个月收回投资,但是建邺有好些私人投资者看到创域网吧成功的经营模式有意加盟成为创域网吧的连锁店,目前谈妥合作条件的有四家,创域仅销售网吧综合管理系统一套就收费十万,加上收取的近百万的特许加盟费,大概再过个把月就能将前期的投资都收回来了。杜飞与蒙乐两个人都有着非常敏锐的商业头脑,若是强迫他们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里读书,还真是委屈他们了。崔院长您经常说培养人才要因材施教,我现在才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对杜飞、蒙乐这样的学生,放宽松些更有利于他们的成才……”   “少年有天才倒不是说说而已,前些年东大出了个谢剑南,风光无限,也该有新的人物出现了,”崔国恒知道秦刚是在帮杜飞、蒙乐他们说好话,要是呆板的按照校规校纪来看待这些学生,这些学生都不是合格的好学生,要是从培育人才的最终目的去看待他们,他们又应该是当代大学生的典范,作为教育者,最不该对学生墨守成规、剥夺他们与生俱来的创造性,可惜在国内知易行艰,崔国恒也只能额外的“纵容”这些学生,不过比起杜飞、蒙乐等人外,张恪更能引起他的兴趣,又问秦刚,“张恪这个学生表现好像沉寂了些?”   “是啊,好像他对创域的事情有些不屑一顾的感觉,创域的事情,他都不大参与,不过呢,杜飞、蒙乐他们还是很尊重他的意见。”秦刚说道。   秦刚说到“不屑一顾”这个词时,崔国恒脑海里倒是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连创域上千万的投资都不屑一顾,那他的胸襟该有多大?这时候似乎再也不用去置疑这些毛头小子的能力了。 第785章 女研究生   很多人有能力、有想法,但是缺少机遇,很可能浑浑噩噩一生,一事无成。   东海大学虽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名校,但是有着与一般企事业机关相同的体制特征,使人身处其中消磨意志,然后泯然众人,与周围在学生时代深恶痛绝的人群毫无区别。   这类人,秦刚看到太多,之前有抵抗,现在的他也毫不怀疑自己也将成为这类人。他有妻子,孩子即使出世,父母身体状况不太好,感觉得到身上的责任重大,趋炎附势、勇气开始丧失,之前过于强烈的自信心已经动摇,此时的秦刚或许再往前跨一步,就泯然众人了。   这时候就像突然有道门在眼前打开似的,眼前豁然大亮,那即将给消磨熄灭的意志陡然间就死灰复燃起来,浑身充满斗志。创办这个培训机构像一把揪过来似的,不容他不尽最大可能的将精力投入进来。   秦刚知道培训机构要办成、办好,除了校方的态度,能不能取得计算机、信息工程等相关院系的支持也是关键。创域要搞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除了需要挂靠到东大名下,也没有可能立即培养一批优秀的教师队伍,无非要依赖周边高校的师资资源,而东大计算机系将是依赖的重点。   在向崔国恒汇报之后,秦刚就立即找到校长办公室以及计算机系等相关院系的领导联络此事。无论是校方还是相关院系的领导,在听说创域获得橡树园的资助之后创办这家培训机构,都迅速做出回应。   ……   东海大学里,张恪最钟意图书馆底层的综合阅览室,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窗外简易木架上的葡萄藤还没有发出新芽,遮蔽不了的夕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落在桌上的书上。   接到翟丹青的电话,张恪合上书,有些书要还回书架,有些书他是从藏书馆借来回公寓看的,走到娴静而坐的陈妃蓉身边,弯腰凑到她耳边轻声打招呼:“晚上还有事,我先走了;本来翟姐要请你吃饭的。”陈妃蓉嫣然而笑,明亮的眸子看着张恪走出阅览室。   回字型建筑的图书馆天井大厅里,翟丹青穿着淡紫的格子外套,里面穿着的套裙给长外套遮住,只看见裹着肉色丝袜子的纤细小腿与鲜艳夺目的红色高跟鞋,站在图书馆的天井大厅里,明艳而夺目,有种“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的感觉。这世人的美女不少,跑到音乐学院、军区歌舞团、师大去一抓一把,却是这种独特的气质与卓约不是常人能有,让她有着沁入人心的美。   “还不知道恪少是这么爱学习的一个人……”翟丹青之前到东大来读东大MBA的考前培班,与张恪在东大有过接触,但是都没像现在这般深入他的校园生活之中,从图书馆阅览室早晨开门,张恪拿着面包与水进去一直坐到太阳西垂,要没有其他事情干扰,他会一直坐到夜间闭馆才离开。   “东大最让我爱的地方就是这座图书馆了……我又不可能奢侈到要为自己建一座藏书上千万册的图书馆,这大概是我选择这四年在这里厮混的主要原因吧。”张恪笑道,他并不想跟别人说起他藏身东大校园的真正原因,“学习与思考,本来就是我推卸不了的责任……我这么说,会不会让你有特别的感触?”   “如此认真的刻苦学习,真是不符合你纨绔子弟的形象啊。”翟丹青取笑张恪道,要伸手将他手里的书接过去。   张恪手缩了回来,说道:“没必要这么客气,你要做的工作可比帮我提包复杂多了,我也不习惯别人看我的眼神太怪异……”   内部的转角扶梯就设在天井大厅里,最顶端覆盖着遮阳玻璃板。   张恪与翟丹青前肩向大厅外走去,崔郁曼与同学说说笑笑从转角楼梯走下来,崔郁曼跟同学正讨论问题,背着身子下楼,没有看到张恪,她同学提醒她小心别撞到人时,她扭过头来看,见是张恪停下来站在楼梯口看着她,吓了一跳,踩空一阶楼梯,整个人朝张恪怀里撞去。   张恪身手也够敏捷的,看着崔郁曼朝他怀里撞来,身子及时闪开。崔郁曼没有抓住到支撑物,拐脚踉跄连冲了两步,终没能保持住平衡,跌倒在地上,手里捧着一大堆书洒了一地。   “啊,没看到是你,你不会怪我及时闪开吧?”张恪笑盈盈的说话。   崔郁曼满面通红,昨天还板着脸训这小子,今天就在这小子面前出了丑,还给他拿话奚落。   崔郁曼的两个同学急忙走过来将她从冰冷的磨石地面上扶起来,一个女孩子回头看了张恪一眼,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看到人从楼梯上跌下来,不扶一把,竟然闪开了?”看到张恪边上的翟丹青,倒是怔了一怔。   看着崔郁曼站起来揉着撞疼的膝盖,看过来的眼神又羞又恼,母老虎的屁股只可以偶尔摸一摸,但要在她恼羞成怒之前溜掉,扯了扯翟丹青的袖管,连忙走掉。   翟丹青还好奇的回头看,问张恪:“这女孩子是谁啊,跟你有深仇大恨啊,竟然这么缺德的闪开了?”   “何止深仇大恨啊,她竟然对我简直是欲除之而后快……”张恪告诉翟丹青崔郁曼就是昨天让他与杜飞都感到头疼的新上任年级主任。   翟丹青伸手掩唇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银铃似的洒落到图书馆的大厅,歇了一会儿,才一手捂着腰眼,一手指着张恪:“我看你最坏的地方就是这样肆无忌惮的调戏女孩子了。”   “哪有啊?我躲都还来不及,哪里敢去调戏她啊?”张恪无辜的摊了摊手,顶替傅俊的马海龙在图书馆大门外等张恪、翟丹青,看到他们走出来,就先伸手帮他们打开轿车的车门。   ……   两个女孩子都是崔郁曼的室友,她们扭过头看着张恪、翟丹青钻进黑色的小轿车里,还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男的真是的,白长了一副好看的脸,一点都不解风情,以后谁还敢故意往他怀里撞啊……”   “别花痴啊,小曼出手他都能躲开;你要撞过去,他不仅会闪开,指不定还会朝你屁股上踹一脚……你没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简直就是妖孽啊。”另一个女孩子满眼迷离的说道。   看着张恪得意的走开,崔郁曼揉着跌破皮的膝盖,恨得牙痒痒的,听见两个没人性的同学在那里胡扯,好像是自己犯花痴故意撞上去一样,头都大了两圈,见她们都还看着轿车离开的方向,忿恨的说道:“别发呆看了,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张恪,海州四大恶少之首,看到他出行的气派,以后不会说我跟你们在胡吹了吧?”   “啊,是他!看上去蛮阳光的好帅小伙子啊,”一个女孩子诧异的跑到大门边看再看消逝在拐角的轿车两眼,惆怅的说道,“他要入室来绑架我,你们说我是挣扎好,还是不挣扎好?”   另一个女孩子说道:“都有人说女研究生是灭绝师太,我看名声就是从你开始给败坏的,需要这么饥渴吗?等会儿买两根小黄瓜送给你,不许提意见,不许要求两根细的换根大的,提意见黄瓜就切片……”突然语气一转,又说道,“好想当七只气球的女主角啊,就算受伤,就算给无情的抛弃,好歹也要跟这么帅、这么坏的男人谈一场恋爱啊!”   崔郁曼听到室友的话,差点再跌一跤。   崔郁曼并不清楚当年绑架案背后的细节,警察恰好是在万天才、赵司明等闯入之时出现制止犯罪本身就带有很多的戏剧性,后来她哥哥追查到举办人黄柱全那里就再也查不下去,能明显看出围绕绑架案有着更多扑朔迷离的迷团。地方上有些事情,就算有再大的能耐都未必能直接揭开盖子,能看到背后有权力斗争的痕迹。从那次事件之后,崔郁曼先回到北京休息,虽说海州一中将她的工作调到初中部,她其实再没有回过海州一天,而是给她父母以强硬的态度与手段扣留在北京的家中备考。   崔郁曼揪着室友帮她将散了一地的书捡起来,在她借出来的那堆书中,多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那多半是张恪闪身跳开时无意间掉下来的。崔郁曼歪着脑袋看着手里的小册子,竟是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心里诧异万分:这小子会看从图书馆里借出这种书看,还是说自己无意从图书馆里连着其他书一起拿出来的?崔郁曼更倾向于相信后一种可能,虽说可能性要比前一种小得多,人的思维惯性或者说偏见,总是很难扭转过来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拿到办借书的地方输入条形码查一下就知道了,顺便将这本书还回书库就可以了。 第786章 天使与魔鬼   钻进车里,张恪将一摞书搁在旁边的座位上,才发现那本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不见了,记得一起拿出阅览室的,多半落在天井大厅里了,回头看了一眼,车子已经拐过图书馆的拐角,那也只能算了,就算有时间,张恪也头疼再回去跟崔郁曼打交道。   今天是邵至刚与小叔张知非在希尔顿大酒店宴请罗君、王维均等人,张恪是给拉过去当陪客的。张恪总是尽可能推掉应酬,但是有些应酬也是推不掉的。   车到希尔顿大酒店楼前,张恪与翟丹青准备下车,看到王海粟从前面那辆车里下来。王海粟下车之后没直接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目光的看着后面,张恪下车时,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那辆宝马是林雪的车子,通过车前窗看到胡宗庆坐在副驾驶位上。   原来他们今天也选择在希尔顿大酒店里用餐,张恪心里奇怪后面的宝马车里除了胡宗庆、林雪之外,还有谁坐在里面,这个人能让胡宗庆屈尊坐到副驾驶席上?不应该是肖明建,要是肖明建,应该是肖明建与胡宗庆同时坐后排,除非肖明建与林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才可能这么坐法。   张恪突然对车内的人感起兴趣来,他下了车后,神情热络的跟王海粟打招呼:“王总今天也来希尔顿吃饭啊,你在这里等谁?等精典的林小姐还有胡副市长?那我陪你在这里等一等好了,还没有认认真真的跟他们打过招呼呢。”   知道张恪身份后,王海粟再看到他时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他又不是脑残,事后当然能想明白那份软件产业园立项策划是张恪故意让他抄袭的。王海粟看不透张恪这么做的意图,他实在想象不出事情的真相若是让林雪、胡宗庆、葛建德等人知道的后果。   王海粟陡然爬到可能是他人生的巅峰,怎么能容忍自己再从高峰就轻易的摔下去一无所有?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平日在校园时看似无害的青年,就像魔鬼一样的存在,诱使自己心甘情愿的跳进一个永远都不想爬出去的梦中,他却又有能力就将这个五彩缤纷的梦轻易的弹碎。   王海粟神色僵滞的站在那里,想笑,脸色却比哭还难受。   张恪看王海粟的表情始终是含着笑的,这时候却看见外面,他没想到胡宗庆下车后热切的帮着打开后车门却是葛建德从车里钻出来。林雪从另一边下了车,眼睛看着张恪,嘴角挂着冰释前嫌的笑容,说道:“锦湖如愿以偿的拿到湖东的那一整块地,今天是过来庆功的吧?”   林雪以及肖明建、胡宗庆等人的注意力给软件产业园项目吸引过去,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争燕归湖东岸副城市中心项目,世纪锦湖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竞争者就无可争议的将燕归湖东岸近两平方公里的地块都揽到怀抱里。今天是尘埃落定后的宴请,见林雪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相反露出难得的好心情,张恪心里很是奇怪:难道软件产业园项目有什么突破不成。   张恪说道:“湖东的地块跟锦湖有什么关系,林小姐可不要事事都栽到锦湖头上来,要是你们的软件产业园日后有什么闪失,也要将责任推到锦湖头上来,锦湖哪时担当得起啊?”   林雪只当张恪言辞锋利,王海粟在一旁听了额头都快渗出汗水来。   张恪又朝葛建德拱拱手,说道:“葛主任这关节怎么有空从北京下来视察工作?”两会召开、信息产业部组建在即,作为漩涡中心的人物,这时候多半不会轻易离开北京。   葛建德除了偶尔的公开场合与张恪有过会面,两人正式的面对面的接触还未曾有过。   全国高新产业布局,历来是北京中关村高新园区一直领先,广东、上海两地稍弱,建邺、武汉、杭州等中心城市都处于二线的位置上,恰是这个青年促使建邺启动数字长廊构想的计划,仅短短一年时间,就让建邺的高新产业发展出现了一个日新月异的局面,隐然有超越沪穗直接北京的势头。之所以出现这种局面,虽说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国内高新产业、信息产业的发展还正处于起步的阶段,但是就这样一个青年还真是让人无法小窥啊。   葛建德微微颔首,说道:“有工作总是要做的……”   虚伪的寒喧片刻,双方谁都难以忍受再继续寒暄下去,就各自离开了,大厅两侧都有电梯,坐电梯还特意各走一边。   进入包厢,小叔张知非、邵至刚以及罗君、王维均他们都已经在里面了。   “啊,不会是我们来晚了吧?”张恪与翟丹青在空留的两张椅子上坐下,房间里空调开着,有些热,张恪将深棕色皮夹克脱下隔在椅背上,隔着小叔张知非跟梁军打招呼,“想尽力赶回来参加你跟孙丽的婚礼的,没想到日本的冬季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聊,偷了懒,就没有赶回来,你跟孙丽可不要怨我,我妈帮我将礼物送给你们了吧?”   “自己偷懒不想回国,还偏偏要大声说出来,你啊……”张知非无奈的摇头苦笑。   梁军也无奈的笑了笑,人都到齐了,问罗君、王维均打算喝什么酒水,他好安排开席。   张恪将刚在酒店门口遇到葛建德等人的事情说给罗君、王维均听,王维均说道:“软件产业园项目刚给列入国家级重点火炬项目了,科技部与省科技厅直接下拨的扶持资金有三百万,他们大概是为这事庆祝……”   软件产业园立项规划才提出两个多月、实质性的工作都还没有开展,就给列入国家级重点火炬计划,张恪拍了拍额头,想要表示一下惊诧,却又想这种事在国内再是正常不过,这也从侧面反应出葛建德等人的“能耐”。张恪当然不会告诉罗君、王维均软件产业园是他通过王海粟抛出来平衡市里的斗争的,只是笑着说:“难怪林雪刚才看到我还能保持迷人的笑容啊,我还一直诧异着呢……以前看到我,她脸色多半会阴沉到能挤出水来。”   三百万的直接扶持资金还是小事情,关键给列入国家级重点火炬项目之后,项目要启动需要融资贷款,这下子算是一路给开了绿灯,王维均也没有更恰当的理由给他们的软件产业园项目设卡子了。   “也难怪他们得意,他们的软件产业园项目在申报前有过更正,不单单是在建邺建产业园,还将同时在金山建一座同等规格的产业园,说是就形成金山、建邺相互促进、相互补充的软件产业链……”王维均继续解释道,张恪从年前就出国呆在日本,也是昨天从北京转机回建邺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建邺发生了一些事情,王维均担心张恪没有太多的时间关心这些琐碎的事情,就在一旁解释。   “呵,他们也想玩大格局啊,我说怎么没有看到肖市长跟他们在一起,大概肖市长对太大的软件产业发展格局持不同的看法吧?”张恪说道。能从中看出肖明建没有跟他们彻底的融为一体,就肖明建的出发点,肯定是希望能在建邺全力的发展软件产业园,让他稍有些跟罗君对抗的资本。软件产业园项目同时也在与建邺竞争最凶的金山启动,集中到建邺这边的力量就弱了。但是肖明建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他总要避免自己在建邺成为孤立无援的一派吧。   由于软件产业园项目不是罗君亲自抓的,他对此的态度自然会比较冷淡,他看着张恪,说道:“橡树园随便哪个实验室或者创投基金或者创业园项目拿出来,都够资格申报国家重点火炬计划,锦湖有没有相应的计划?要有这个打算,我让市科技局配合你们?”   张恪抓了抓脑袋,他才不想趟这浑水,委婉的谢绝罗君的好意,说道:“之前有过申报的打算,后来考虑到每年能申报火炬计划通过的项目数量有限,我是希望将机会留给建邺的其他企业……”   罗君也不以为意,又将话题转到这次晚宴的正题上来,他说道:“燕归湖东岸的项目这次是正式交到世纪锦湖手里,项目能不能得到快速的推动,除市区、高新区尽可能给予政策上的支持之外,还要锦湖多加扶持。”   “这是一定的,”张恪说道,“我是恨不能橡树园的专家、学者、工程师能尽快的住进新开发的社区里去,也想尽快看到高楼林立与这青山绿水相掩映的画面……什么时候世纪锦湖动工为橡树园建国际社区,我什么时候就让人将款项提前拨到世纪锦湖的账户里去。”   此时的世纪锦湖已经引进孙尚义、葛明德等人的注资,注册资产规模达到四个亿,但是世纪锦湖以此时的规模想要一下子就撬动三千亩的庞大地产项目,还有些力有未逮,仅需要向市里交纳的土地转让金就高达十四亿。虽然说可以分几批支付,但是首批支付后,世纪锦湖的现金就告枯竭。   离国务院出台政策将房地产业列入国民支柱经济还有一些时间,此时房地产企业融资贷款都远不及在国务院出台政策后方便。   与学府巷青年公寓的模式一样,世纪锦湖在紧挨着燕归湖东北角的一隅开发一个以别墅为主的高档国际社区,将由锦湖全盘收购,锦湖会将收购款提前支付给世纪锦湖作周转。   ……   用过晚餐后,张恪他们先送罗君、王维均等人离开,赶巧葛建德、胡宗庆他们也用餐完毕在酒店大堂时分别,过来时没有看到谢汉靖、谢剑南、周瑾玺三个人,这时候他们三个人都站在酒店里大堂里,可能是在自己之前早就到酒店了,也可能是自己之后才赶过来的。   看到周瑾玺、谢汉靖、谢剑南他们跟葛建德走到一起,张恪心想:软件产业园项目同时也在金山建园区,大概就是他们居中操作的结果吧?   对正泰集团来说,想大规模的进入电子制造业,现阶段唯有依赖嘉信电子,看着谢汉靖、谢剑南他们望过来的眼神,心想他们大概也看到越秀控股通过香港媒体公布的声明了吗?   罗君与葛建德在大厅里相遇,倒不能装作看不见各自离开,就算胡宗庆平日对罗君意见再大,又岂敢当众落罗君的面子?又是虚伪的一阵寒暄。   上车后,张恪才跟翟丹青抱怨道:“心里都渗寒气了,幸亏当初决定躲进东大,只要想象到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室里看着那些心里恨不得咬我一块肉才解恨的老家伙们对我摆出温和的笑容的画面,就让人不寒而栗啊。”   翟丹青笑着说:“谁让你尽惹人恨来着了?”   “那有什么办法,说不定我跟他们天生犯冲。”张恪哂然一笑。   用过餐,张恪也一时不能回学校去,而是跟小叔他们来到世纪锦湖在东大南边只隔一条街的总部大厦,进楼大厅就是一座大型的沙盘模型摆在众人的眼前。   “呵,项目还没有启动,气势都已经摆出来了……”张恪站到模型前,现在详细做出规划的还只有紧邻燕归湖东岸大约一千亩左右的土地,包括一座高档的别墅社区、一座包括十二楼高层建筑的高级公寓住宅社区、包括八栋高层建筑的高级写字楼群与一座超高层酒店建筑,这些都是项目一期的工程量,世纪锦湖要在三到四年的时间里完成,总投资规模将接近三十亿,“有多少栋高层建筑都出设计图了?”   “没那么快,就算别墅社区的方案也要先等你确认过……你经过香港时,许思有没有拿最新的方案给你确认?”邵至刚又说道,“罗书记希望将这栋超高层的五星级酒店建成高新区的地标建筑,方案更难出台,正在草拟中,你也给提提意见……”   在香港就停留了一夜,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哪有可能有时间跟许思坐下来看建筑方案?张恪说道:“别墅社区你们出什么方案我不管,只要将距湖岸一百米的地方你们给我空出来建公共绿化带就可以了,差多少钱,我从兜里掏出来补贴给你们。其他什么的,我没有什么意见。另外,除了一期工程一千亩土地之外,其他两千亩地可能三四年内都不会动,拿到土地后也不能就这样给荒着,是不是考虑先成片的种植些观赏类的树木?”说到这里,张恪很自觉的收住嘴,笑着问小叔,“我会不会说太多了?”   “没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差多少钱,你补贴给我们就行。”张知非笑了起来,这种话现在也只有他能跟张恪说了。   邵至刚在旁边只是笑笑,张恪有着强烈的社会抱负与责任感,但是世纪锦湖毕竟是一家以盈利为目标的地产公司,还无法过多的兼顾到社会公益。当然,张恪提出额外的要求,都给足了补贴,不至于会损害了世纪锦湖的商业利益,张知非说出来也只是开玩笑而已。邵至刚岔到其他话题上,问张恪:“恪少这次日本之行还算顺利吧?”   “还算顺利,但是也不能指望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国际市场要复杂一些,需要一段不会太短的时间来培育这个市场。当年从生产出第一台VCD碟机到VCD风行全国,还经过了三年的市场培育……”张恪说道,“iplayer被公众接受的时间会短些,但也不可能马上就风靡世界。”   ……   夜静更深,谢汉靖原打算与葛建德见过面之后就连夜回惠山去,在希尔顿酒店遇到张恪,他就改变了主意,决定先去周瑾玺那里坐一坐,还特意将没有参加今晚宴席的谢意喊了过来;他夜里迟些赶回惠山倒不打紧。   “你们怎么看待他们在香港公布的那则增持嘉信地产、嘉信电子股票的声明?”谢汉靖将问题抛出来,看着周瑾玺、谢剑南甥舅俩人。   谢剑南头疼的揉着太阳穴,他与葛荫均保持着密切的联络,知道香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越秀控股公布的声明看上去像是张恪要为车祸中去世的孙静檬的保姆讨回公道的意思,但是事情要真这么简单就好了。   目前他们与葛明信、葛荫均所进行的合作,都是通过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进行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让锦湖取得这两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谢剑南可无法想象到时候的情形,真要让锦湖控制住这两家上市公司,那他们谢家可不真成为了锦湖手里的软柿子,任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坐在房间里的四个人,都不敢肯定的说锦湖没有实力去争夺嘉信电子、嘉信地产两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第787章 动静   葛荫均身为嘉信集团的继承人,身陷危险驾车致人死亡、事后贿买死者家属的丑闻对嘉信集团旗下主要的两家上市公司有着一直接负面影响。   虽然没有严重到要被拘捕的程度,但是葛荫均在此期间被限制离港,加上他这几天来给车祸事件搅得头晕脑胀,也就没有心思申请特别手续离港,就留在嘉信集团在中环的总楼大厦里处理内地的事务。   科王电子碟机业务遭受重挫,也看不到海外市场在短期内有恢复的迹象,葛荫均自然不甘心将他的精力都消耗在科王海外公司里,便将科王海外公司的业务委托给副手处理,他重回嘉信电子负责主导到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建设重任。   车祸的问题完全可能交给律师其处理,不需要很担心,在香港,媒体舆论对最终的法庭判决影响并不大,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让律师给那些炒作丑闻的媒体发律师函,还要将最初报道车祸的香港新周刊给告上法庭,大约再过一段时间,媒体舆论的负面影响就会消弱。现在要担心就是这类丑闻很容易给对手利用,葛荫均也知道孙尚义、张恪等人就是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   “荫均,市场研究部门的报告刚递过来,你也来看一下。”葛荫均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到他父亲葛明信的电话,放下手头的文件,往他父亲葛明信的办公室走去,经过秘书室,看见穿着灰呢套裙的秘书正弯腰处理复印机上的文件,屁股高高拱起,葛荫均在秘书浑圆丰满的屁股拍了一下,看着秘书尖叫了一声又惊又羞的抱着文件往墙角落里退去,葛荫均才得意的推开他父亲葛明信办公室的门。   葛明信他手里刚拿到一份市场研究部门提交的报告,他将报告递给葛荫均:“这份报告你看一下;以后少对公司里的女孩子打什么主意,请她们过来是要她们来工作……”   葛荫均嘿然笑着,根本就没有悔改的意思,说道:“当年爷爷是不是也这样警告过你?”   葛明信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他赶紧看报告。这份报告证实这两天确实有资金在证券市场上吸纳嘉信电子的股票,迹象相当明显,嘉信地产的股票倒暂时没有观察到资金进入的明显迹象,或许锦湖前期的目标就放在嘉信电子身上。另外,葛明德这两天在香港相当活跃,频频接触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这两家上市公司的重要股东,有场外收购这两家上市公司股票的意愿,对嘉信电子的意图更强烈一些。   “就算我们完全放弃反抗,别人要来争两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少说也要动用五六十亿港元的资金才有可能。不过看情况,他们对嘉信电子的兴趣更大一些啊……”葛荫均说道。   “锦湖旗下只有纸业与电子制造两种主要业务,若是让他们收购嘉信电子成功,将能在最大程度上弥补他们在电子产品生产基础上的严重不足,”葛明信坐在黑色的宽皮椅上,“另外,谢家与我们的合作,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嘉信电子进行的,若让他们收购嘉信电子成功,将是对谢家最大的打击。他们可是老冤家了,若是想在市场上压制谢家,只可能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结局,若能通过这种手段来打击谢家,一箭双雕,大概再理想不过了……”   葛荫均想起这两天谢剑南比以往更密切的电话联络,想必他们也担心这点。   葛明信又说道:“我想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嘉信电子了,同时对嘉信地产动手,不过是他们的迷魂弹,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就算他们只争嘉信电子一家公司的控制权,没有三十亿港元的资金也是不现实的,这还是我们完全放弃抵抗下的最理想结果,”葛荫均手指压着市场研究部门提交的报告,看着上面列出的数据变化,“他们大概也不会愚蠢到以为我们是乖乖放弃抵抗的小绵羊吧……”   “情况比想象中复杂,也比想象中严重,”葛明信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除了这份报告之外,我手里还收到嘉信电子九七年的全年财务报告,”葛明信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报告递给儿子,“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后,我们在广东的工厂的电子出口业务受到严重的影响,九七年盈利比九六年下降80%,今年一季度的情况更不容乐观……他们选择这个时机,绝不是因为车祸的缘故,而是他们已经预测到嘉信电子这段时间会处于业绩的低谷,给了他们最好的出手时机。”   经历亚洲金融风暴,嘉信电子的总市值比去年五六月的高位已经整体下降了超过40%,这时候再爆出一份糟糕的业绩再加上对今年对经济形势的悲观预测,嘉信电子的股价还有可能会进一步的下挫,无论是在公开市场还是进行场外交易,这的确是争夺嘉信电子控制权的最有利时机。   葛荫均说道:“就算考虑到种种情况,也不能排除他们在虚张声势的可能,我们总不能因为他们的一则声明、几千万港元的运作就乱了阵脚。”   “也不能说就乱了阵脚,就算为了应付证券投资者对这份业绩报告的责难,”葛明信指着嘉信电子还未公布的九七年度财务报告,“我们也采取一些更积级的措施来维系投资者的信心,海外市场暂时还看不到有复苏的迹象,唯有内地市场非但没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而且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在过去十年里,虽然嘉信电子坚持为国际电子厂商代工,但是嘉信电子一直没有放弃在技术研发上的投入,我想嘉信电子有着更灵活的方式来抢占内地市场,你准备一下,这两天陪我去内地走一趟。”葛明信说道,“另外,我在离开香港之前,会召开董事会议,研究一下要不要对嘉信电子、嘉信地产进行增持……”   “集团的资金也相当有限吧?”葛荫均担忧的问了一句。   “其他措施不可能立竿见影就起效果,要维持投资者的信心,也防止他们在低价时吸筹,启动增持计划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葛明信说道。   虽说继续了家族大半的遗产,牢牢控制住嘉信集团,葛明信的身家一度超过一百六七十亿港元,即使经历亚洲金融风暴的打击之后,葛明信的身家依旧维持在百亿左右,但是百亿身家绝大多数都是以公司资产的形式存在,嘉信集团拥有的资金总量并不多。过去半年时间里金融市场动荡不安,为了维持旗下各大公司平稳的渡过当下的危机,也为了将一些异己分子踢出嘉信集团,葛明信都消耗了大量的资金。就现金余量来说,甚至还不如锦湖来得充沛,想想看,锦湖仅将爱达电子在金融风暴前夕借壳上市就卷走四十亿港元,就这一点就让人眼馋无比。   葛荫均没有说什么,正要离开办公室,又给他父亲喊住:“珠嫂的葬礼,你是不是露下面?”   葛荫均摸了摸脸,脸上给孙静檬抓破的疤痕还没有消呢,他心头有些忤,为难的说道:“是不是让其他人代表一下?”   “你不露面,媒体又要一顿好说。”葛明信说道。   “我露面,媒体不是更兴奋?”葛荫均摇头坚持不肯出席葬礼。   ……   张恪也没有特意前往香港参加珠嫂的葬礼,他一直密切关注着香港那边的信息,嘉信集团在珠嫂葬礼后的第三天,宣布将对嘉信电子、嘉信地产两家上市公司股票的增持计划,刺激股价上扬。   张恪相信嘉信集团不可能只有这一两招挣扎的动作,对于庞大的、没有硝烟的商业战争,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的是更多的时间与更多的耐心。   孙静檬二十六日才从香港趁飞机返回建邺,她还没有从悲伤中恢复过来,孙静香将公司的事情暂时丢下来陪她一起飞回建邺,张恪亲自到机场接她们。   在建邺国际机场的接机大厅里,看到孙静香、孙静檬走出来,姐妹俩脸色都不大好看,张恪还以为她们坐飞机难受,也或者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等看到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在随行人员拥护下走出来,张恪也只能摊手苦笑,难怪孙静香、孙静檬两人的脸色会这么差,又不能在机场里揪住葛荫均痛扁一顿帮静檬出口气。   “这才是嘉信集团真正的反应吧?”翟丹青站在张恪身边悄声的说,又环顾左右,没有看到给葛明信父子接机的人,“建邺只是他们的中转站啊,他们出了机场会不会直接前往金山?”   张恪点点头,嘉信集团为反击锦湖的动作而宣布对嘉信电子、嘉信地产的增持计划,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措施,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也不可能只有这一两式的伎俩,那就先拖着他们深陷进来再说。 第788章 分手   竟然与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乘同一班飞机到建邺,真让孙静香、孙静檬姐妹好受的;其实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们心里也不好受,他们并不想给锦湖那边的人知道他们选择这个时间到内地来。金山与香港之间的航线每星期才有周一、周五两班往返的航班,葛明信赶着要到内地来,只是乘飞机抵达建邺后再转乘汽车——金山电子工业园有专车到机场来接他们,因为没有打算在建邺停留,所以谢绝谢汉靖或谢剑南到机场来接机,张恪看在眼里,自然就猜出葛家父子只是途径建邺。   张恪穿着深棕色的皮夹克站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葛家父子看到他未尝没有先退回去躲一会儿再出来的冲动。当然,这只不过是脑海中徘徊的念头而已,眼下只有硬着头皮从张恪的眼皮子底下穿过接机大厅,撇着头不看,依旧能感觉到张恪望来的冷冽的目光——这时候双方连虚伪的客套都懒得做了。   张恪看着葛明信父子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出了接机大厅,才搓了搓手,走过来帮孙静檬、孙静香拿行李,见她们穿的都比较单薄,说道:“香港春意正浓,建邺的冬天还没有过去呢,天气预报今天晚上还会下小雪,”将皮衣脱下来递给孙静檬,笑着说,“感觉到就你需要照顾啊……”见孙静檬没有拒绝,帮她披肩上。   张恪帮孙静香、孙静檬姐妹推着行李车出接机大厅,马海龙及其他随员将车停在三号出口处等候,两辆车,一辆轿车,一辆商务车。外面的气温很低,张恪让孙静香、孙静檬姐妹同他坐轿车,刚坐上车就接到叶建斌的电话,由于要照顾到孙静檬的心情,晚饭就在青年公寓里随意准备,张恪过来接机,叶建斌与杜飞还有陈妃蓉就在公寓里准备饭菜,也没有请其他人过来。张恪在电话里跟叶建斌胡扯了两句,就将电话递给后排的孙静香。   车到学府巷,暗蓝色的夜空果真就飘起雪花来。   “你们俩今天的接待规格真是高了,”叶建斌打开门时站在门口系着围裙端着青花大瓷碗在打蛋花,跟孙静香、孙静檬姐妹开玩笑说,“等会儿让张恪给你们也炒两个菜,这顿饭可以说是千金不换了吧?”   张恪严重怀疑叶建斌与杜飞的厨艺,他问翟丹青:“你的水手怎么样?”   “也就给你打下手。”翟丹青不好意思的承认自己的厨艺水准不过关。   “得,得,得,你们就等着吃现成的吧。”张恪挥了挥手,他将叶建斌身上的围裙解下来,亲自进厨房做菜去,还好有陈妃蓉帮他打下手。   叶建斌听孙静香说葛明信、葛荫均跟她们同机抵达香港,就在厨房门口跟张恪打岔:“看来我们搞的些小动静,还是起到搅浑水的目标……葛明信这老家伙,轻易不挪动。”   “消费类电子产品、家用电器,去年下半年的出口受到重挫,今年都未必能恢复过来,内地市场却在不断的增涨中,你以为葛明信能有多少选择?”张恪接过陈妃蓉洗净的胡萝卜放到菜案上切丁,还不问跟叶建斌胡扯。   “你说他们这次到内地来会有什么动作?”叶建斌问道。   “嘉信电子要走出暂时的困境,一方面可以加强与三星等海外电子厂商的合作,加强针对内地市场的电子产品的代工业务;同时,我们也不要忘记了,去年九月,嘉信电子连同正泰集团一共注册了四家能够无偿使科王商标的公司。科王高科实际受陈家善的大雅集团控制,还有三家冠以科王名衔的公司有一家筹划着做白电,但是迄今为此都没有发展出什么核心业务,而今年科王在广告上的投入预计不会低于一亿五千万,你说他们想做什么?”   “嘉信电子手中拥有许多电子产品的完整产品技术与生产线,只是他们之前的市场定位,限制他们专注于代工业务的发展,在品牌建设方面的投入极微,也没有与终端市场连接的营销体系。换作是我的话,并不需要改变嘉信电子的市场定位与经营思路,但是与科王电器联合起来,利用科王商标品牌的壳子,却能更加深入的、更加直接的进入内地消费类电子、家电市场。”   “是啊,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虽然很不讨人喜欢,可惜啊,他们并不是妄自尊大、狂妄无知的蠢人,”张恪咂咂嘴,“他们在金山筹建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也并非欺上瞒下的一纸空文……”锦湖获得长足发展的同时,对手们并非愚蠢到在原地踏跳不前,相反的,谢汉靖、谢剑南、谢意以及葛明信、葛荫均等人都有相当的经济头脑,在锦湖的刺激下有着比既定历史轨道更出色的发展。   “呵呵,竞争对手太愚蠢,又有什么意思?”叶建斌笑着说。   “我没有你的凌云壮志,我倒是很期待遇到的对手个个都蠢笨如猪,就不用我耗太多的脑子了,”张恪说话的工夫已经将胡萝卜、香茹、鸡肉都切成丁,又想起一件事,跟叶建斌说道,“你不是这几天要去金山吗?我跟你一起过去。”   “是吗?那再好不过了。你知道的,周瑾瑜现在是金山的一把手,她是绝不会欢迎我们过去的。我一个人过去还有些胆怯,你陪我一起过去,两人相互壮壮胆子,”叶建斌揶揄的笑着说,“要不我们提前过去,趁着葛明信、葛荫均他们都没有离开金山,我们一起过去凑凑热闹?”   要不是陈妃蓉提醒,张恪差点将白糖当成盐加到菜里去,马上将一边乱扯分他心的叶建斌赶走,与陈妃蓉配合将一桌菜做了出来。   没有其他人,就叶建斌、杜飞、陈妃蓉、翟丹青、马海龙与张恪、孙静檬、孙静香八个人,围着一桌菜,吃完就散了。   孙静香陪叶建斌走了,杜飞夜里还有事情要处理,还要去他的创域公司,翟丹青还有张恪吩咐她整理的资料待整理,也先回楼下公寓了。就张恪拉着陈妃蓉陪孙静檬坐到楼顶园林的茶室里聊天。   “明明说是陪我回建邺散心的,人刚到建邺就心魂不宁的溜走了,”孙静檬披着外套蜷坐在茶室的长椅上抱怨她姐姐孙静香刚到建邺人就跟叶建斌走了,“真怀疑她陪我回建邺的居心。”   “都是些没人性的家伙,”张恪见孙静檬还有心思发这样的牢骚,心想她的情绪要比在香港时好多了,说道,“要不一起到街上转转去?这里不将碳炉烧起来,空坐在这里感觉有些冷啊。”太安静对孙静檬未必是好,还不如热热闹闹的找些事情将她的思维岔到其他地方去更好些,去孙静檬的1978也比坐这里强。   天空还飘着稀疏的雪花,孙静檬还没有将行李箱打开,她就披着张恪的皮衣御寒,跟着张恪、陈妃蓉一起出了青年公寓,往学府巷走去,在路上跟孙静檬说起杜飞他们正筹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事情。   漫不经心的在学府巷里走着,到巷子口,看见席若琳手抹着脸颊往这边走,眼睛里泪光闪烁,在路灯光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而在街道的另一侧,王海粟正低头钻进一部停靠在路边的轿车里。   吵架抑或分手?   看到这场景,张恪脑子里只浮现出两个念头。与孙静檬、陈妃蓉面面相觑,考虑着是不是躲开一下,然后通知蒙乐来收拾残局?   席若琳看到张恪他们,转过身子不让他们看到她哭泣的样子,要将脸颊上的泪水抹掉,肩头耸动着,很伤心的样子。   “发生什么事了,”张恪总不能说视而不见吧,绕到席若琳面前,开口问道,“是不是给臭流氓欺负了?我马上打电话蒙乐,让他带两兄弟跳出来给你出气。”   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看情形多半是两人刚分手,张恪还故意往席若琳的伤口上撒盐。   张恪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感情的事情外人最难插嘴,他有心利用王海粟为棋子,又担心会将席若琳卷进去,看到他们两人分手,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他也能预料到这个结果,王海粟心里藏着鬼、畏他如虎,王海粟又如何不怕席若琳无意间将软件产业园项目的真相泄露给林雪、葛建德等人知道?这段时间以来王海粟甚至不敢到学府巷来、不敢与席若琳多接触,这已经意味着两人之间走到尽头了。   最难堪的或许是自己难堪的时候给熟悉的人看到,席若琳伤心的抹着泪水,倒是越抹越多,抽泣着,无法停止下来。   张恪左右转着头跟孙静檬、陈妃蓉说道:“要不让我先走?要是让别人误会我是臭流氓就惨了,我的名声在东大已经够差劲了,没必要雪上加霜。”   席若琳破啼而笑,鼻涕差点都喷出来,这下子她都不好意再哭下去了。 第789章 钉子   张恪站在创域网吧三楼的办公室房间里,凭窗望着巷子对面的窗户里也亮着灯,谢子嘉看似纤弱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张恪坐在对面的办公室房间在观察她。   “很多时候,我们离开时,对面还亮着灯,”杜飞看到张恪望着对面的窗户,走过来说道,“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拿出叫人大吃一惊的东西出来……”   “那是一定的,也值得期待。”   张恪笑了笑,离开窗子,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看着几个女孩子在旁边围着席若琳安慰她。张恪与孙静檬、陈妃蓉在巷子口遇到伤心流泪的席若琳,安慰别人的女人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就一起到创域的办公室里,安慰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   这时间还留在办公室的差不多都是与席若琳关系极熟的人,虽说孙静檬、令小燕这些女孩子都身同感受的谴责王海粟、安慰席若琳,时学斌这些男的却又都没心没肺的、笑容诡异的拽着蒙乐到一边说话:席若琳与王海粟分手都是他们喜而乐见的事情。之前大家就对王海粟满腹意见,但又不能直接明言劝告要席若琳同王海粟分手,这时候他们都要弹冠相庆了,虽然蒙乐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鬼才相信他会为席若琳与王海粟分手的事情伤心。   “这算怎么回事嘛,分手连一个理由都不给……”令小燕忿恨不平的说道,陈妃蓉坐在张恪的身边,也附和着说:“真是太过分了。”   张恪小声跟陈妃蓉笑着说:“绝大多数分手后的痛苦,主要是纠结其中的恋人们一直找不到为什么分手的答案,纠结在心里大概会一直痛苦下去吧,”看着时学斌他们一脸的轻松,又笑着说,“这里真不是一个安慰刚经历分手痛苦的女孩的好地方,有这些家伙在,只会让人心里更难过吧……”   杜飞在旁边听了,嘿然一笑,说道:“要是把答案说出来,岂不是可能会更残忍?”   “你让时学斌这些家伙先走吧,他们这些家伙好事不做,尽会添油加醋了,”张恪站起来,走到席若琳的身边,说道:“是不是有了一个答案就会轻松下来?”   “……”席若琳头埋在办公桌上在抽泣着,她听到张恪跟她说话,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的看着他,哽咽的说道,“哪怕他遇到更好的女孩子也好,哪怕他突然对我感到也好,总不能像往常那样的吃过饭突然提出分手却一个理由都不给的走掉……”   “换作是我的话,我通常为了让对方好受一些,会告诉对方我突然对异性不感兴趣了……分手又不是天崩地裂的事情,你或许以为王海粟飞黄腾达了,他再也看不上你了,你感到自己给抛弃了,你才感到如此的伤心?抑或,你对他的感情深到分手就有一种给撕裂的痛苦?”张恪从办公桌上撕了一张便签纸递到席若琳面前,“王海粟的电话是多少,你写下来……你不是就要一个答案吗?我让他过来告你答案。”   “……”席若琳吃惊的看着张恪,不清楚张恪为什么能肯定他对王海粟呼之则来,迟疑的拿起笔,将王海粟的手机号码写下来递给张恪。   杜飞将其他闲杂人等都赶走了,就剩下他们几个人留在办公室。令小燕坐在旁边,听张恪跟席若琳说了这番话,说道:“听你的口气,好像真给女孩子无情的抛弃过似的,真想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谁啊……我想想认识这个女孩子的人不在少数吧!”   张恪笑了笑,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给王海粟拨电话。   电话一拨就通,大概席若琳之前用过公司的电话给王海粟打过电话,王海粟以为是席若琳打给他的电话,接通电话语气有些不耐烦:“冷静的想一想吧,对你也好、对我也好,分手是最合适的选择……没有希望的耗在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呵,”张恪轻笑了一声,打断王海粟的话,“我是张恪,我在创域网吧楼上,你方不方便过来一下?”   能听见电话那头刹车的声音,王海粟大概没有料到会是自己给他打电话吧,过了一会儿,王海粟的声音又传过来:“好的,我马上过来。”   张恪将电话挂了,对席若琳说道:“他马上过来,你若是需要什么答案,等会儿可以问他……不过呢,恋人走到尽头,追究什么答案都只是跟自己过不去而已。”   席若琳诧异王海粟怎么会让张恪招之即来,诧异之余,倒不用伤心的抽泣了。   王海粟没有离开多远,过了三四分钟就听见楼下的汽车引擎熄灭的声音,一会儿就听见王海粟踩着楼梯上来。   王海粟推门进来,目光扫过众人,在席若琳脸上也只停留了两秒,却是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跟张恪说道:“恪少找我什么事?”   看到王海粟这般模样,席若琳那给分手后的痛苦占据满的心突然松了下来,张恪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还需要什么答案的话,你这时候尽可以开口问。”席若琳摇了摇头,这才发觉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张恪这才对王海粟说道:“我找你有事情,你跟我到办公室里来谈……”拍了拍杜飞的肩膀,让他一起进来。   借了杜飞的办公室,杜飞这时候正处于创业阶段,能省则省,会客区域就两座单人沙发,张恪请王海粟坐下来,让杜飞在一旁站着,他对王海粟说道:“我不会无聊到因为你跟席若琳分手才找你过来,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就找你过来聊一聊……”   王海粟知道张恪的身份之后,一直害怕看到他,虽然他现在能遇到比席若琳姿色更出众的女孩子,但是,要不是张恪的缘故,他也不会轻易跟席若琳说分手,又傻又天真的女孩子,身边多一个又怎么会嫌多呢?但是张恪打电话给他,他又没有胆量拒绝。   “恪少有什么事情吩咐就尽管吩咐好了……”王海粟搞不清张恪喊他过来的原因,只是小心翼翼的说着话。   “不用这么拘束,海粟科技如此也是大公司了,”张恪笑了起来,“虽然我跟精典地产的林雪等人有些小矛盾,但我跟你总是有朋友之谊的,软件产业园项目的盘子是越撑越大了,我找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对这个项目此时的规模有什么想法?”   听到张恪果然提起软件产业园项目,王海粟额头的汗水都快渗出来了,他如今算是给张恪拿软件产业园项目绑架住了,看到张恪提起这点,就胆颤心惊,除非他能毅然放弃眼下因为软件产业园项目所获得的权势与地位。可是人生百年,一个人能有多少机会爬到如此的高度,一旦拥有谁又甘心失去?王海粟惊魂不定的看着张恪,说道:“恪少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要不是看到你,我甚至都忘掉有这回事了。看到你之后,就有些担心:软件产业园项目进行到现在,可以说是要地有地、要钱有钱,能踏踏实实的去做项目,会有很大的发展,我就担心有些人会没有太多的耐心……”张恪目光锐利的盯着王海粟,“要是任某些人借软件产业园的名义胡作非为,将以软件产业园的名义圈来的地划走、将以软件产业园名义融来的资金挪用到别处,我想放任他们这么做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到头来说不定你只能得到一场空欢喜……谁都不想自己到最后会给打回原形,我不想,我知道你也不想。”   “……”王海粟听张恪说到这里,一头冷汗,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狠下心来说道,“海粟科技实际上已经给精典地产控股了,恪少以为我能做什么?”   “可以做的事当然还有很多,肖明建市长未必就会纵容他们胡作非为,我偶尔也会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你们……关键还在你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跟他们同流合污又能有多大好处?”张恪笑了笑,也没有打算跟王海粟推心置腹的深聊下去,站了起来郑重其事的说道,“你的希望与出路都在软件产业园上,软件产业园到头来是空,你得到的也是空,你好自为之吧……哦,对了,席若琳还在外面,要是没话可说就径直离开好了,我总不会为这种事替她打抱不平的。”张恪笑了笑,打开办公室的门送王海粟离开。   看到王海粟经过外面的办公室时只回头看了席若琳一眼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杜飞掩上门,跟张恪笑着说:“胡宗庆、林雪他们大概永远都想不到,王海粟是你插进去的一根钉子。”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王海粟这枚钉子现在还没有反抗的余地,所以能任我们捏来捏去,等他成了火候,指不定就成了咬人的毒蛇了。” 第790章 未雨绸缪   张恪当然清楚的知道事情远不像表面上来的这么简单,最关键的是未来信产部的重组与耿重阳计划中整合的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耿重阳倒也罢了,他是一个讲究党性与原则的人,虽然思想有些顽固,或许会在公开的场所不那么支持锦湖,终究不会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要是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最终落入葛建德的手里,情况就要严重的多。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要将王海粟拎过来敲打敲打他,要将王海粟当成一枚钉子钉在葛建德、林雪、谢家以及嘉信集团之间未雨绸缪。   王海粟走后,夜色尤其深了,天空还飘着些雪花,雪不大,在地面上积不起来,只留下在路灯光下发亮的湿漉漉的路面。   孙静香打过电话来,她与叶建斌到海州了,不能回来陪静檬了。丹井巷修缮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前年年底她从锦湖讨过去的位于丹井巷北端的那栋旧宅的装潢也将与丹井巷修缮工程同时竣工,那是她长久以来一直想她与叶建斌共同拥有的住所,完工之前总要亲自看一眼,哪里不合意还可能请工人师傅更改。   席若琳的情绪倒是安定下来了,恋人间的分手,又不是生离死后,其实这段时间以来王海粟都在躲她,对这样的结局,席若琳心里多少有些底了,只是一下子要去面对,有些承受不了。   陈妃蓉会住在公寓里陪孙静檬,没必要在熄灯之前赶回宿舍,大家一起跑出去吃烤羊肉串,席若琳也没有独自伤心的离开。陆又天看到张恪他们一群人走过来,拿来起羊肉串就要走开,杜飞嬉皮笑脸的说道:“呵,班长跟团支部书记在烤羊肉串摊前讨论工作呢?”沈筱满脸绯红的坐在木炭炉后面,她以为张恪、杜飞会照顾到她脸皮薄不会戳破她们,没想到杜飞又掉头跟张恪说,“多半是我们的陆大班长借讨论工作的名义将小筱给骗出来的。”   陆天又的性格里过于一本正经了,不知道陆文夫平时是怎么教育他的,见他窘迫的样子,张恪没有跟杜飞一起继续挤兑他们。上学期的作弊事件没有给沈筱带去什么不良影响,倒是让陆天又有机会跟她亲近了,假期里创协资助的大学生下乡实践活动又是先在沈筱的老家那边,张恪、杜飞他们都没有时间去参加什么大学生下乡实践活动,不过听其他同学说起陆天又与沈筱借下乡实践活动的机会走的蛮近的。   张恪让师傅烤一百元钱的羊肉串,让杜飞与蒙乐到便利店买啤酒去,坐在遮阳布搭的简易棚子下,看着飘舞的雪花,喝着啤酒嚼着羊肉串,倒是不错的享受;陆天又与沈筱都要赶在熄灯前回宿舍,就先走了。   ……   第二天,王海粟陪同林雪同坐一部车前往金山,为金山软件产业园的事情,与金山方面进行最后的磋商,还要参加一个金山市委市政府举办的一个电子产业发展论坛,许多海内外的电子企业都受到邀请,届时,葛建德也将应邀出席相关活动,这也是给金山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与软件产业园造势,但是金山要做出像建邺那样闪亮的成绩,要做的工作还有许多。不要说外人了,就怕金山市委、市政府的官员都信心不足吧。   在车上,林雪在闭目养神,王海粟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昨天夜里张恪所说的话,若仅仅让林雪将软件产业园当成圈套融资的工具,那海粟科技与他本人也都是这个女人手里的工具,恰如张恪所说,他自己最终都不可能得到什么,说不定只是空欢喜一场。   “到金山了?”林雪睁开睡意惺松的眼睛,看到王海粟若有所思的样子,嫩若青葱的手指撩起耳鬓的发丝,问王海粟。   王海粟见林雪这副撩人的模样,呼吸都细长了些,眼睛都不敢多看她诱人的脸蛋,说道:“还没有到;刚接到谢剑南的电话,他人已经到收费站那里等我们了。”   “他还真把金山当成是自己的地盘了。”林雪慵懒无比的伸了个懒腰,她喜欢看男人给她诱惑住的样子,她觉得给诱惑住、成为她裙下之臣的男人危险性最小。   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谢剑南自然就当金山是自己的地盘,林雪与王海粟的到来,他亲自开车到金山市北郊的收费站接他们。   外面风很大,林雪、王海粟还是下车来与谢剑南寒暄几句,才挤进同一部车里。   “葛主任回北京之后给我传了一份资料,赶在二月底,电子百强企业排名出炉了,正式的排名名单,电子工业部要等到三月中旬才公布,”林雪跟谢剑南说道,“出乎意料的,爱达集团仅以三十亿刚出头的销售额名列电子百强企业第二十八位,比去年的排名还退后了好几名,你们科王排名四十三,央视标王的影响还真是不容小窥啊,不知道今年香雪海能做出多大的销售额……”   爱达与科王拿来下央视标王时,几乎就没有多少市场基础,可以说是从一穷二白的底子起步,将销售额做到三四十亿的庞大规模;香雪海虽然这几年有些衰退,但毕竟是有着二十多年市场基础的驰名品牌,虽然白电市场的竞争相对激烈一些,但是相信香雪海能做出不错的成绩。   谢剑南不大想对香雪海做什么评价,只是爱达电子的销售额之低也让他匪夷所思,说道:“锦湖是有意的低调处理吧,他的产品销售总额都远远不止三十亿,再加上他们的元器件销售以及技术转让的收入,最终的数字应该比这个要庞大得多吧?”   “隔行如隔山,我对你们电子行业的数据总搞不大清楚,倒是听专业人士分析过,锦湖可以将爱达电子全年的销售额都并过来,但是他们主动将借壳上市后的销售额剔除在外;元器件销售以及技术销售的数额,他们都并入锦湖电子技术研究院名下。要是将几个部分的数据都并入爱达集团名下,爱达九七年销售额可能超过七十亿,排名进入前五是肯定的。”林雪笑着说道,“他们玩这样的花招搞低调是没有用的,邮电部的耿重阳早就瞄准了信产部部长的宝座,要么不重组,要是重组,中央部委里还没有谁能跟他争这个位子。受锦湖的刺激,他早就意推动未来信产部旗下电子信息设备供应企业的整合与重组,那将是国内电子行业的超级航母……无论是金山的电子工业制业基地还是建邺与金山的软件产业园,最主要的合作者将是这家电子行业的超级航母……”   “按说林总你不该对这样的消息这么敏感呢,”谢剑南迟疑的看了林雪一眼,这么说也不恰当,精典地产其实已经借助海粟科技已经进入电子信息行业了,或许这女人不仅仅是想利用软件产业园项目为精典地产圈地融资,说道,“莫非葛主任有可能担当这家超级企业航母的掌门人?”   “老葛不是也要到金山参加那个电子产业发展的论坛吗?你当面问他得了。”林雪娇笑着说。   北京的两会还要过几天才会召开,葛建德当然不会这时候就在外人面前讨论部级官员可能的调整,除了葛建德自己得意忘形说出来,谢剑南他们也不方便直接就问这些敏感的问题。   谢剑南知道这女人与葛建德有着特殊的关系,这时候说这话,也不是要在金山产业园的合作项目中讹诈更有利的条件,见她嘴角的笑容有十分的笃定,心想着要真是由葛建德执掌未来国有电子企业的重型航母,这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之前一直给锦湖压制着,没有对抗的能力,连脾气都不敢发,要说谢剑南心里不郁闷,那是骗人的,但是没有办法,形势比人强,不屈服都不行。未来的信息产业部要整合出这么一家重型的电子企业联合体,就拥有在市场上压制锦湖的实力;一旦葛建德来执掌这家企业,无论是软件产业园也好,金山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也好,还是科王自身,都可以利用与葛建德之间的良好关系,得到诸多的好处,关键能压制住锦湖出一口恶气。   王海粟坐在副驾驶位上,他之前都没有听林雪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不知道自己与海粟科技在林雪这个女人眼里到底有多重的重量,但是转念又想:未来真要整合出这么一家重型的电子企业联合体,又是由葛建德来执掌,那只要随便手指缝里漏一点,都能让海粟科技吃撑了肚子。   王海粟的心思又有些游离起来,不过他思前虑后还是沮丧的发现,张恪手里掌握着他更致命的命门,容不得他挣扎。   谢剑南说道:“嘉信的葛明信、葛荫均昨天就到了金山,我想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也会愿意与海粟科技开展更密切的合作吧。” 第791章 枝节横生   张恪与叶建斌是在九八金山电子产业发展论坛召开的当天赶到金山上的,从建邺出发走国道到金山需要近五个小时的时间。   张恪与叶建斌赶到金山之前,许鸿伯、周游等人已经先赶到金山有两天了。   新光纸业在东海省内大规模的营林项目在经过近两年艰苦卓绝的奋战之后终于接近尾声了,但是正计划将营林工作推进到一江之隔的江南省却受阻了,得不到省级有关部门的支持,周游、许鸿伯到金山来,是跟江南省有关部门进行进一步的沟通,看有没有可能努力的地方。省里不在林业体制改革的问题上大刀阔斧的开口子,下面县市地方政府想要做出突破的难度更大、工作将更繁琐。   陈信生也是在张恪他们之前一天赶到金山的,他是受邀参加金山市委、市政府组织举办的九八金山电子产业发展论坛,虽说周瑾瑜未必高兴看到有锦湖的人出席金山市委、市政府组织举办的这次活动,但是锦湖在国内电子产业的地位已经是举足轻重,不是她们想忽略就能够忽略的,甚至要安排陈信生在大会上较长时间的发言。   张恪与叶建斌到金山后,没有直接赶到市区,大中午的,陈信生、周游、许鸿伯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碌,张恪与叶建斌就选择在金山的西北郊江圩镇停车吃饭;叶建斌也没有通知盛鑫环球电器驻金山的筹备处工作人员。   江圩镇是饮马河流入小江的交会口子,金山湖就在离江圩镇三十公里不到的上游。张恪到金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也清楚江圩镇的湖鲜、江鲜很出名,进入城里,在豪华酒店里反而吃不上地方特色鲜明的菜肴了。   看到一家不大显眼、但是门前停着几部当地车牌豪华轿车的酒店前停下来,张恪跟叶建斌说道:“跟着当地有钱人找吃食总不会错。”   叶建斌抱怨在路上耗的时间太长,下车后摇头踢腿,舒展筋骨,说道:“听说沪浙的民营老板有购买私人飞机的了,啥时候我们也整两架玩玩?”   “那也只能玩玩而已,金山的机场会允许私人飞机降落吗?”张恪才不高兴高价买两架飞机摆在后院里当玩具玩,“耿重阳是如何理直气壮的实行对电信运营的垄断的?不就是拿无线电管制与国家安全划等号吗?我就不明白了,都进入互联网时代,耿重阳竟然还能理直气壮的拿来无线电管制与国家安全出来说事?他们怎么不把互联网给封掉?你说私人飞机啊,呵呵,等上二十年,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飞上天!比起太奢侈的梦想,还是指望建邺到金山的高速公路赶紧建成吧。”   “真是可怕的实用主义者,小伙子你今年才满二十岁啊,考虑问题没必要比我还老气横秋吧,还是借机抱怨邮电部的垄断行径?”叶建斌揽过张恪的肩膀,“说起邮电部的垄断行为,还真是让人没有脾气……”车子停在蛮远的地方,两人勾肩搭肩朝门脸不大的酒店里走去。   赵鹏、马海龙、翟丹青以及随行的两名工作人员及两辆车的司机一共七个人跟着张恪、叶建斌的后面进了酒店。   酒店内格局不大,迎宾的女服务员倒是清秀,长相甜美,穿着红缎刺绣的旗袍,旗袍内穿着薄绒的肉色裤袜御寒,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时候已经没有包厢了,大堂里也七七八八坐满了人,没有选择,只能在大堂角落里的一张圆桌上坐下来。点过菜,服务员推荐当地酿产的米酒,张恪先让服务员将米酒温了拿上来先喝着。   酒店里的厨师动作很快,没多大工夫,点的菜就几乎没有停歇的端上来了。早饭几乎没有吃什么,这时候饿狠了,看到菜上来,张恪就拿下筷子夹菜,也不顾什么形象。江鲜杂鱼的盘子有一根长头发贴着盘边——酒店不大,有些细节总不会太完美,这点小事情,张恪也没有计较什么,正打算将长头发拨出来丢掉,搁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翟丹青拿起来先看,告诉张恪:“陈先生打来的电话。”以为陈信生有什么急事,张恪拨了两下没有将头发丝拨出来,先接电话,指了指菜盘里的长头发,让叶建斌弄掉。   “恪少,你们的车大概到什么地方了,离金山还有多远?”陈信生在电话里问道。   “没说中午要请你吃饭啊,你怎么打电话来问我到哪里了?”张恪笑了笑,看着叶建斌没有将菜里的长头发捡起来丢掉而是招手唤刚才那名服务员过来,心想这家伙大概是看到人家服务员长相甜美,无聊想调戏几句打发时间,没理会他,继续跟陈信生通电话,“我们到金山了,就在江圩镇上的酒店里吃饭,离收费站大概也就两三里路吧,你们要是大中午没地方吃饭,那就过来吧,赶得早,还有些残羹冷炙等着你。”   “金山的赵有伦赵市长知道你要到金山来,一定要亲自到收费站那里去接你们,你看怎么办?”   “啊……”张恪让许鸿伯、周游以及陈信生有机会向金山市官方透露他与叶建斌来金山的消息,看周瑾瑜与金山市的其他官员会有什么反应,没想到金山市的市委副书记、市长赵有伦会这么积极。张恪倒是有些犹豫了,他总不会立马赶到收费站去迎接赵有伦,但是让赵有伦赶过来看着他们这一桌的残羹冷炙又有些失礼。   张恪告诉陈信生酒店的名字,让陈信生陪同赵有伦赶过来,他这边另备一桌酒席等着赵有伦过来一起用餐就是。张恪挂了电话,叶建斌正将那服务员喊过来正指着餐盘里的头发丝得意的问她:“这个怎么说?”   服务员小声说道:“我让厨子给你们重做一盘鱼行不行?”   “这个就算了,”陈信生带着赵有伦很快就会赶过来,张恪可没有时间陪叶建斌在这里调戏女服务员,将头发丝捡起来丢掉,对那个女服务员说道,“你帮我们照着菜单再准备一桌菜,要赶紧。”   女服务员睁着眼睛盯了张恪看了两秒钟,没有说什么就走掉了,她没有往后面的厨房走去,而是走到大厅的另一侧,推门进了一间包厢。张恪正跟叶建斌等人解释陈信生他们正带着金山市市长赵有伦正往这边赶,看到女服务员走进包厢也没有多想。   过了片刻,包厢的门打开,一名青年站在包厢门口往这边看,那名女服务站在他身边,手指着这边跟他说着些什么。   那青年大步朝这边走过来,包厢里又走出七八名汉子与那女服务员一起朝这边走过来,张恪摸了摸了后脑勺,转过头问翟丹青:“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话让他们误会了?”   那青年走过来,他似乎也认准张恪就是领头的人,对张恪说道:“兄弟,我是酒店的老板,中午事情多,难免有些疏漏,就因为菜里出现一根头发丝,就要换整桌菜,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张恪笑了笑,正准备将误会解释清楚,有个剃着平头的青年身子插进来,瞪着张恪他们:“妈的,哪来的杂种货色,敢到江圩的地盘来讹诈?你们以为人多就了不起……”回头朝另一个青年喊道,“强子,打电话,喊人过来!”   这时候马海龙以及叶建斌的保镖兼司机站起来拦在张恪与叶建斌的面前,免得他们给冲撞了,马海龙跟那个自称是酒店老板的青年解释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们有客人正赶过来,所以请你帮着再准备一桌菜……头发丝不头发丝的,我们也没有打算计较什么。”另两名随行的保镖也站到张恪他们身后。   “妈的巴子,这时候知道怕了?”酒店老板没有狐疑的看着马海龙,没有说话,平头青年却啐了一口,一脸的鄙视,指着马海龙的鼻子,“刚才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又吩咐旁边的女服务员,“给他们结账把他们赶出去,算三倍的价钱,他们要还敢有什么废话,再过来找我们……”   叶建斌哑然失笑,问张恪:“这算是我们给讹诈了?”   “怎么,不服气!”那平头青年听到叶建斌这么说,又与其他七八名汉子围逼了过来。   “服气,我们怎么会不服务?”张恪笑了起来,“账我们可以先结,三倍、四倍任算,但是我们的确需要找地方吃饭,你们也没有必要将我们就这样赶走吧……”抬头对马海龙说,“你拿钱给他们把账先结了。”   这年头信用卡远没有现金好使,张恪要出行,马海龙随身会备一些现金,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沓钱压到桌上,推到那平头青年的面前,笑着问:“够不够?”见那平头青年一脸迟疑的将钱接过去,又说道,“另外麻烦你们再帮我们照刚才的菜单准备一桌子,钱若是不够,再跟我们说。”那架式恨不得是右脸给抽了又将左脸贴过去。 第792章 各有所需   张恪他们态度好得很,又认宰,又赔笑脸,酒店里的青年都没有脸再为难他们,那个平头青年还笑眯眯的搂着叶建斌的肩膀跟他亲热的说道:“看你们的穿着打扮,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是发生些意外,我们进局子住上三五个月,跟回家似的,你们要有个断胳膊瘸腿的,多不划算?”   叶建斌眯起眼睛里,光芒冷冽,他是给这平头青年这句带着些许得意的威胁的话给气着了,将平头青年的手从肩膀上拨开,冷冷的说道:“钱我们都付了,想必要发票,你们也不可能给,那就算了。是不是给我们安排一间包厢?等会儿,我们还要在这里宴请客人。”   敲诈了人家钱,就能容忍人家有怨气,那平头青年回头跟那个自称是酒店老板的青年说道:“他们也很上道,你就给人家安排个好点的包厢,服务好些,也要让他们觉得物有所值……”就哟喝着其他社会青年进包厢继续喝他们的酒。   “看他们等会儿怎么收场吧,”张恪没想到刚到金山遇上这种事,也没啥心情好坏的,拍了叶建斌的肩膀,“陈信生他们快到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赵有伦有心到收费站来相迎,张恪自然也不会吝啬走到酒店门口相迎。   赵有伦五十岁左右,身材高瘦,眼皮子有些浮肿,陪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肖为军、市政府秘书长解珍华与赵有伦的秘书陈明帆,他们为了表示重视,也或许是赵有伦自己出行的气派,有两辆警车帮他们开道。   酒店前的停车场很小,让过来就餐的车辆停满,赵有伦他们只能将车停在路牙上。   陈信生、许鸿伯、周游陪着赵有伦他们走过来,张恪与叶建斌就在酒店门口等着,等到赵有伦他们走近,才走下台阶相迎。官场上的走位极有考究,张恪不虞会认错人,只是刚才电话里说的匆忙,没想到这么大的场,连开道的警车都有两辆,还需另准备的一桌菜招待。关于江南省委、省政府以及金山市委、市政府的主要官员,张恪都听许鸿伯详细分析过,赵有伦与周瑾瑜都是近期从外地调入金山的,在金山都属于根基浮浅的官员,但是周瑾瑜毕竟是一把手,在省委、省政府获得的支持比赵有伦要多得多。张恪主动伸手去握赵有伦的手,笑着说:“车子经过这里,肚里空空,忍不住就在这里停车用餐,希望赵市长不要嫌这里简陋。”   赵有伦看着眼前的青年,真有“百闻不如一见”的感觉,说道:“听锦湖事如听传奇,都不如看到你本人如沐春风,又哪里会觉得这里简陋呢?不过,到金山来,总要让我尽地主之谊的……”他也不会冷落到叶建斌,握住他的手,问起叶祖范的近况,“叶老爷的身体还硬朗吧,虽然金山距建邺才两百公里的路程,不过我到金山后,都没有过属于自己的一天空闲时间,没有登去拜访他老人家,真是惭愧。”   叶祖范的人脉极广,当然,赵有伦这么说却只是客套话罢了,扯上关系能让大家感觉上更亲近一些。   一群人就站在酒店门前的台阶下相互介绍了老关天,才一起往酒店里走去。   赵有伦等人的车队有两部警车开道,停靠在路边,一行人走过来早就惊动酒店里的那伙青年,那个自称是酒店老板的青年还站在大堂里,他看着张恪、叶建斌与赵有伦为谁先走进门在门口礼让了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空白,脸部的肌肉僵滞着,腮绑子却在颤抖,不知道是迎上去,还是应该躲到一边去。其他青年看到张恪他们要走回酒店来,都一窝蜂的躲回到包厢里去,从包厢里探头往外看,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出戏该如何收场,那个叫强子的青年对刚才挑衅惹事的平头青年说道:“带鱼,看来我们真误会他们了,他们请的客人是赵有伦啊,妈的,还以为小肥羊呢,我们是不是一腿踢到铁板上去?”   “操,你他妈不说话要死啊?我眼睛又没有瞎,”平头青年回头瞪了一眼,看到那几个外地人陪市长赵有伦走进酒店来,他也慌了神,听到有人在耳边刮噪,心里烦躁得很,忍不住要骂娘,“你他妈废话那么多干嘛,刚才拿烟拿钱的时候,你动作比谁慢了。”   大堂里有人认出赵有伦,兴奋的站起来喊道:“啊,是赵市长!赵市长下来视察啊,怎么还在这种小地方来吃饭?”有人顶着僵立在大堂中间不知措的酒店老板,“阚老板,你小子行啊,江圩酒家的名气竟然大到能将赵市长吸引过来,你小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阚涛都快哭出来,刚才的争执张恪他们主动交钱认宰并没有闹出什么动静,自然也没有惊动店里的其他人,但是他不能自欺欺人就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来。那群外地人拿来出来的那一沓钱整整有一万,只当这伙外地人是欺软怕硬的软面团,能宰不宰王八蛋,阚涛也不是忠厚的老实人,收下钱,随便找回七八百就当饭钱给结了,还给刚才帮忙壮声势的青皮流氓每人发了一百元的喜钱,哪里能想到这伙外地人在他店里宴请的竟然是刚上任不到半年时间的市长?   赵有伦说要尽地主之谊,不需要他吩咐,市政府秘书长解珍华就主动去安排,对僵立在那里的阚涛说道:“你是酒店的经理吧,能不能给我们安排三桌酒席?有单独的宴会厅最好,没有单独的宴会厅,那就将最好的一间包厢给腾出来,包厢这一桌的标准要高,另外你先给我们安排个休息的地方,在酒席准备好之前让赵市长跟客人们休息一下;另外,给一张你的名片给我。”   张恪不理会这些琐碎的事情,赵有伦与那些酒店里的食客亲切的打招呼,他与副市长肖为军站在一旁寒暄。   翟丹青探过头去,嫣然笑着跟解珍华说道:“解秘书长,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刚在包厢里已经准备了一桌酒席,只是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过来,要不您先陪赵市长进包厢用餐,我跟其他工作人员在外面稍等一会儿?”走过来主动接过阚涛手里的名片看了眼,“哦,阚涛先生真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啊……”又将名片递到解珍华手里,压根儿不说刚才给敲诈的事情,就让这根刺扎在阚涛的心里,钝刀子割肉,愣是不给他一刀痛快的,转身与马海龙安排赵有伦、张恪他们先进包厢用餐。   张恪、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周游、翟丹青与金山市这边的赵有伦、肖为军、解珍华还有随行的金山市公安局的一名副局长先进了包厢用餐,其他随行的工作人员在外面都坐了两桌,赵鹏、马海龙与赵有伦的秘书陈明帆出面张罗。   今天上午正式举办的金山电子产业发展论坛是周瑾瑜推动着为金山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宣传造势所用,要增强电子工业制造基地在国内电子行业内的影响,已经筹备有一段时间了,软件产业园恰好能搭上这股东风。   除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还留在金山外,谢家的主要人物,谢汉靖、谢意、谢剑南等人都有出席,国内知名的电子企业,例如长虹、康佳、联信、联讯、东兴等公司都派高层代表列席,邮电部、电子工业部以及计委副主任葛建德都抽出时间来参加相关活动,三星、东芝等海外电子厂商驻华机构也有派出代表参加。仅从这些列席的嘉宾来看,这次的电子产业发展论坛算是相当成功。   赵有伦能在大会举办当天的中午脱开身跑到江圩镇来迎接自己,想必是因为今天的风光都给周瑾瑜一人给沾了去、他心情郁苦不甘心在会场给周瑾瑜当陪衬的缘故吧?   “我在会场时听陈信生总裁提及锦湖有意在金山投资筹建橡树园分园……”赵有伦要想从周瑾瑜那里夺回自己应有的风光,也唯有在招商引资方面做出出色的成绩。锦湖过于一年在建邺数字长廊构想战略中发挥的举足轻重的作用,他都研究透彻了,别看周瑾瑜推到的这个电子产业发展论坛以及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看上去风光鲜艳,实际的工作却都远远不能跟锦湖相提并论,要能将锦湖引进金山,就有与周瑾瑜分庭抗礼的资本。   张恪心里明白赵有伦的心思,见他刚坐下来就急切的要进去正题,也没故弄玄虚,说道;“的确有这个想法。技术资源、人力资源,都不可能无限制的往一个地方集中,建邺有建邺的优势,金山也有金山的优势。锦湖在启动橡树园计划,目标是聚集国内在电子技术领域最优秀的人才,启动计划之初就打算在国内组建一个用于技术发展的研发网络,而非单纯就在建邺建立一个静止的机构点。金山在电子技术领域有着极丰富的人才储备与技术力量,高等院校、研究机构的学术氛围与学术水平在国内各大城市排名中位居前列,所以,我们一直都很认真的考虑到金山来投资、发展的可能……这次也是先到金山来看一看。”   锦湖的竞争对手们有可能聚集起来形成一股更强大的势力,也有可能冒出更强大的竞争对手;要是单纯的市场竞争也就算了,但是很难想象葛建德、正泰集团、嘉信集团以及三星集团会老老实实的跟锦湖进行正当的市场竞争,张恪只能未雨绸缪的先做些工作。   在香港公开市场或通过场外交易对嘉信电子进行持股,争取获得一定的话语权,至少要阻止葛明信、谢汉靖、葛建德等人利用嘉信电子针对锦湖做出不正当竞争的行为。另一方面,将王海粟当成一枚钉子楔入到他们的内部去,在内部牵制林雪、葛建德、胡宗庆等人胡作非为——张恪这时候并不担心王海粟能脱离他的手掌心。还有就是尽快完成在金山的投资布局,防止金山成为葛明信、谢汉靖、葛建德以及三星、东芝等海外集团对抗锦湖的大本营。锦湖要是在金山没有一点力量与说得话的助力,谢家真要搞起什么花样,背地里在金山扶持一两家假冒锦湖电子产品的规模企业,就够锦湖吃上一壶的。   锦湖与赵有伦也是可取所需,除了在金山投资橡树园分园之外,新光纸业想要进入江南省开展营林工作,也可以借助赵有伦先打开金山的口子。另外,叶建斌不想江南省最重要的城市成为谢家海泰电器的后花园,想着将盛鑫环球电器的家电连锁业务成功的拓展到金山来,也需要借助赵有伦来对抗可能来自周瑾瑜的刁难。   中午的时间很有限,赵有伦与陈信生他们还要赶回市区参加下午的大会。用餐将近尾声,赵有伦要尽地主之谊,让市政府秘书长解珍华抢着去付账,还笑着对张恪、叶建斌说道:“你们不会驳我这个面子吧?”   “当恭敬不如从命了,”叶建斌打了哈哈,又笑着说:“不过也要让赵市长您小小的失望一下了,这家酒店的经理早就在赵市长你们过来之前,就要求我们付过两桌酒席的钱了。还剩一桌酒席没有付账,就麻烦你们了……啊,忘记酒店还没有将发票开给我们,麻烦解秘书长帮我们将发票一起拿过来。”   赵有伦摇头笑了笑,以为张恪他们只是客气才在他们过来之前抢着将账结了,让解珍华再去结剩下那桌酒席的账,又招呼着张恪、叶建斌他们吃水果。过了一会儿,解珍华脸色凝重的拿了两张发票过来,窘迫的朝张恪他们笑了笑,先将发票拿给赵有伦看。   酒店这时候既然不敢退钱,又不敢不认账,解珍华过去开发票,他们也只敢照实收数开,解珍华看到发票上如此吓人的数据,自然要问清楚情况。他心里清楚叶建斌让他去拿发票,自然想出一口恶气,解珍华跟赵有伦说明情况时,也不会帮酒店说话。   两桌酒席实收九千二,赵有伦看着发票上的数据,脸色阴沉下来,站起来将发票拍到随行的那名公安局副局长的面前,说道:“这就是金山给投资商们创造到的良好的投资环境吗?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情况,我看不到的还有多少?这是敲诈勒索,你马上给我去处理……”又朝张恪、叶建斌欠着身子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惭愧,我很希望这只是个别现象,不过我将这些社会的毒瘤统统的割掉,不至于使你们失望对金山的投资信心。”   “什么地方都难免有害群之马,”张恪站起来握住赵有伦的手,笑着说,“既然有张副局长去处理这件事情,我们就不要为这种小事情烦恼了。赵市长你还要赶回市里参加大会,我看我们就先离开好了。”   赵有伦他们过来接张恪一行人,有公安局的副局长随行,有两部警车开道,也有四五分警员。张恪与赵有伦走出来,酒店老板与平头青年已经铐了起来,其他青皮混混都没敢溜走,都抱头蹲在大堂里。马海龙等人在一旁冷眼旁观,酒店里还有其他客人没有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围了过来,熟客都认识酒店老板,帮着说话,看着赵有伦走出来,有人说道:“赵市长,您老过来吃一顿饭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意见就是,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将人铐起来啊。”赵有伦将发票拿出来给旁边围观的人看:“这几位都是我从建邺请过来的客人,他们先进酒店用餐,没有说是我赵有伦的客人,也没有必要说,我也没有想到我的客人在这家酒店用餐,两桌酒席竟然给收了九千二百元,还受到一群社会青年的围逼与言语上的威胁,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敲诈勒索。江圩镇是北面进入金山市的门户,我现在还不清楚敲诈外地人是不是江圩镇商户的普遍现象,既然我发现了,就绝不会姑息养奸,任这些害群之马破坏江圩镇、破坏我们金山的形象……”又吩咐随行的那名市公安局副局长,“你留下来监督江圩镇派出所查一查江圩还有没有类似敲诈外地客户的现象,查到一起严肃处理一起……还有,这件事处理好之后,你要将多余的钱款交给我,让我能找点脸跟锦湖与盛鑫的客人们道谦。”   “没那么严重,”张恪笑着说道,“我们过来时,看到路边有所小学的教室有些破旧,事情处理好之后,还是请张副局长代替我们将钱捐给那所小学吧。”看也不看给铐起来的两人,更没有帮他们求情的意思,说着话,就与赵有伦给众人簇拥着走出这家门脸不大出眼的江圩酒家。 第793章 出口恶气   在赵有伦的极力邀请下,张恪与叶建斌答应随赵有伦去金山国际会展中心走一走,那里是电子产业发展论坛的主会场。   金山的城市建设要落后于建邺,跟惠山相比还有些差距,新落成的国际会展中心由五座大型会展建筑构成,座落在金山市城西的郊区,五座会展建筑环抱着一座数万平方米的中心广场,气派非凡。   赵有伦特意让车开到会展中心南边的一座百十米高的山上,站在山顶的观景台凭栏往下看,视觉上的感触要更强烈一些,可惜山的北面,除了这座气派非凡的会展中心之外,周边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了,还零零散散的散落着一些没有拆迁的民居,除此之外,在会展中心的东边有一处正施工中的大型工地,再往东略过一些民居就是金山市的主城区了。   “这里将是金山市新城区的中心,市委、市政府以及下属的行政机构都要从交通拥挤的城中区迁出来,”赵有伦跟张恪介绍会展中心周边新城区的规划蓝图,有着指点江山的气概,他指着东面那处正施工中的大型工地,说道,“那里就是新的市政大楼及广场工程……这个项目早就由我的前任提出来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拖着没有去实施,我心里就想,新城区要吸引开发商过来的投资,光有这会展中心还不够,开发商的眼睛都盯着新市政大楼的建设,就是砸锅卖铁也要将新市政大楼先建起来,这才有今天的进度……”   以规模的行政机构迁移来聚集新城区的人气,以此促进新城区的地产投资,拉动新城区土地价格、房产价格急速上升,这不过今后十年国内城市建设的惯用伎俩罢了,张恪对此不予置评,十分有耐心的当一名倾听者,倾听赵有伦抒发他担任金山市长之后的抱负。叶建斌偶尔会插几句话,身为世纪锦湖的大股东、对地产投资有着极浓厚兴趣的他,自然喜欢在城市建设上有大手笔、有大气魄的官员。   站在山顶,转身往南远眺,能看见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联合投资并推动的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项目的工地。浑浊浩荡的饮马河就以青山为笔书写的“一捺”横亘在工地与规划中的新城区之间,饮马河的西南是金山的高新区,东北是新城区,有座新建的公路大桥连接着饮马河的两岸土地。这座山不够高,加上前方有连伏不定的山岭挡着,更远处的金山湖只能看到黄绿间染的一片水天之色。   张恪指着那边的工地,问赵有伦:“金山软件产业园的选址也在那边?”   “在电子园的北面,与电子园紧挨着,过一段时间就动工了,”赵有伦点点头,说道,“那里是刚并入高新区的土地,与规划中的新城区紧挨着,锦湖若能近期内决定投资金山,可以在河边拿一块地……”   张恪目光凝着横亘在大地怀抱里的饮马河,没有说什么,叶建斌在一旁小声跟周游说话:“河水的颜色有些不大对劲……”   浊黄的河面上泛着一片片的白色浮沫,饮马河上游有企业在肆无忌惮的排污。   张恪想看赵有伦听了叶建斌这话会有什么反应,转头看去,赵有伦正看向来时的坡道,有四部轿车正沿着坡度不大的泥路开过来。那四部车驶到近处才注意到山上有人,在离张恪他们还有四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周瑾瑜、葛建德、谢汉靖、葛明信、林雪等人依次下车来。   张恪当然能明白周瑾瑜为什么要带着人到这山岗上来。谁掌握着一座城市,都会有向外人炫耀与描绘未来发展蓝图的心思。对于市委书记或市长而言,这座城市大概就是他们最奢华的画板了,又不是什么羞于见人的心思。可惜同一张画板要给两个心思各异、争着拿画笔的人去画。   肮脏的官场或许充满着尔虞我诈、阴谋算计、勾心半角,当面撕破脸的情形倒是少见,周瑾瑜看到赵有伦陪同张恪站在山顶,虽然离四五十米就下了车,下车后还是朝这边走来,远远的就喊:“赵市长也带着客人过来看新城区的发展规划啊?那正好,我身边这几位客人,也劳烦赵市长您再费神给他们讲解一下。”   赵有伦听了周瑾瑜貌似请求、实际指使的话,心里隐有不快,没有表现在脸上,脸上还堆出笑容来,往前迎了几步,说道:“今后的新城区建设,周书记你是总策划人、总设计师,我来讲解不是喧宾夺主吗?”   周瑾瑜脸色略沉,说道:“那你先说,我来补充好了。”   张恪站在原地听了他们这两三句对话,只是淡淡一笑,心想周瑾瑜还是颐指气使、事事想压人一头的脾气。在惠山时,她是市长,赵阳是市委书记,就是这样,她的脾气已经很让赵阳头疼了;在金山,她是书记,赵有伦是市长,真有赵有伦好受的。   眼看赵有伦下不了台面,旁边分管工业的副市长肖为军想要站出来打圆场,没想到张恪在他身后眉头一扬,轻笑着说:“刚才听赵市长说了很久,正想听周书记您补充呢!”摆出一付洗耳恭的模样微侧着脑袋。   周瑾瑜看到赵有伦陪同锦湖众人在山顶,心中就有些不悦,再让张恪一撩拨,胸臆间的气血翻涌,目光跟刀子似的剐过来,看到张恪脸上貌似无辜的微笑,又不能真的就当场发作。   赵有伦倒是心情大好,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他做好跟这个蛮婆子长期抗战的准备,当然清楚锦湖与谢家之间难以化解的恩怨,不过也没有想到张恪撩拨人的功夫倒是了得,也不吭声说话,只是冷眼旁观周瑾瑜会不会真要补充的说两句。   叶建斌、周游听了这话解气。翟丹青站在张恪身边,看着他脸上无辜的浅笑,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抬起托着下颔,一根手指压着粉润的嘴唇,压抑着笑意;只有许鸿伯颇为无奈的摇头: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张恪这模样是硬跟对方杠上了。   别人都想不到,这时候会是谢汉靖站出来化解双方的势若水火的对峙,他拾步走到山顶,看着张恪说道:“恪少这么关心金山市新城区的建设规划,是有意来金山投资喽?”   张恪手插在皮夹克的外兜里,看着谢汉靖,说道:“或许吧,不过站在这里看风景倒也不错,就是饮马河河水的颜色怪异了些……”   仅仅赵有伦在场,顾及到赵有伦的颜面,张恪不会直接说破饮马河与金山湖的污染现状,但是周瑾瑜也一并过来了,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身为金山的市委书记、市长,这种事总要他们担待的。   饮马河浊黄中泛着白沫的河水刺眼的横亘在面前,离河道这么远,空气里也若隐若现的漂着刺激的味道,谢汉靖微微蹙眉头。周瑾瑜听了也微微蹙眉,她蹙眉是因为觉得张恪这时候指出饮马河污染的问题既蛮横又多管闲事,倒也后悔没有安排好,至少让上游排污的几家厂这几天克制一下。   赵有伦说道:“上游是有几家厂子会时不时的偷排……”光天化日之下,这哪里是“偷排”?他如此说无非也是掩耳盗铃罢了,回头跟他的秘书长解珍华说道,“你通知环保局派人过去看一看,到底是哪几家厂子在偷排。”   张恪笑了起来,说道:“晨曦纸业就在饮马河的上游金山湖边,我旗下的新光纸业想要进入江南的市场,晨曦纸业可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我倒是很期待赵市长能派人狠狠的查一查他们的排污问题。”   有经验的人看河水的颜色就知道是有工厂在排放未达标的制浆工业废水,但是作为江南省最大的、旗下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的纸业集团,晨曦纸业的排污问题一直持续到十年之后都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新光纸业的营林工作推进到江南省受阻,有很多复杂的因素,但绝对也包含了晨曦纸业的因素。新光纸业推动的是林纸一体化的大工业体系,一旦让新光纸业布局完成,晨曦纸业在新光面前的竞争力就很显得很弱小而可怜。   张恪说的这么直白,赵有伦、周瑾瑜倒不好接话了,无论是周瑾瑜也好,赵有伦也好,都没有足够的勇气与决心在自己根基未稳的时候拿环保问题卡住让年营收接近三十亿、每年上缴利税六七亿的大型国有企业晨曦纸业停产整顿。   周瑾瑜她们自然再没有在山岗上指点江山的兴趣,很快就又沿原路下山了,在此过程当中,计委副主任、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葛建德倒没有吭声。张恪注意到他与林雪的眼神皆是不善,王海粟与他们站在一起,眼神闪烁。   快到下午会场开放的时间,赵有伦、陈信生等人还要赶到山脚下的会展中心参加下午的活动。   张恪要避开媒体记者的目光,就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陈信生、赵有伦或周瑾瑜这些能吸引众人目光的公众人物公然走得太近,他没有跟赵有伦、陈信生他们一起去会议现场,提出在新城区、高新城附近转一转。   等赵有伦与陈信生等人离开,张恪在周游、许鸿伯等人的陪同下,乘车赶到饮马河边,站在河边,河水里传出来的味道更刺鼻一些。   周游说道:“像晨曦纸业这么大的生产规模,要想排水达标,每年投入的治污成本少说也要六千万……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排污,给环保局处罚能有多少?顶天每年给罚一两千万,大家都会算这笔经济账。各地的环保局都在搞创收,环保局大概也在支持他们一直这么排下去吧。我们的营林工作在江南省受阻,也与晨曦纸业有很大的关系。”   许鸿伯说道:“作为一家大型的国有企业,本来就是培育中高级官员的温床,也使晨曦纸业与地方官场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关联,江南省副省长叶祝同、安顺市市长江钟平等多名江南省内的实权人物都是出身晨曦纸业……”   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抿着嘴抬头看着天空偏斜的白日,又垂下头笑着说:“还是当名纨绔子弟容易些。”   “是啊,要容易多了,”许鸿伯笑着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不选择一条艰难的道路去走,锦湖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模样,但是走到这一步,锦湖也必须选择一条艰难的道路去走,才能真正的将局面走开……这么说,也有些‘天将降大任’的意味吧?”   张恪笑了笑,低头沿着河堤往东南走去,心里盘旋着“天将降大任”这句话,莫明其妙的重回九四年,总不至于只是为了做一个纨绔子弟吧?前方到底有怎么的宿命在等候自己?考虑这些问题,多少有些沉重,却是一直以来都盘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疑惑。   沿河岸走了许多,河水里传来的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都能看见晨曦纸业厂房的影子,张恪站住脚,看着脚下在泛黄的河水,张恪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我们去会展看看……下午不是有葛建德的发言吗?倒要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两部车都跟在后面,张恪他们下了河堤钻进车,转眼就赶到会展中心。张恪他们没有入场证,还是打电话请赵有伦的秘书陈明帆出来领他们进去,正赶上葛建德在台上发言。   张恪他们走进会场的时候,葛建德脸上微有诧异,演讲稍稍停了两三秒钟,惹得会场里的列席代表都回头看过来,都有好些熟人看到张恪出现在会场都露出诧异的神色。   张恪与翟丹青笑着说:“葛建德或许以为我们是专程来听他发言,不要给他太多的压力才好……要不你抛个媚眼上去?要能让葛建德在台上出丑,今天晚饭我请你。”   “去,我的媚眼就这么廉价?”翟丹青笑眸横了张恪一眼,顾盼间风情无端,让张恪赶紧坐位子上去。   葛建德也就停顿了片刻,又继续他刚才的演讲:   “……随着信息化建设的发展,对各行各业的影响也越来越大,人们在建设过程中也在不断的探索与探讨:如何让信息化与自己所处的行业更融洽的接合起来?我国电子政务建设才起步不久,除了初期的网络建设与简单的信息发布之外,我们还要达成有效整合政府内外部资源为主体、政府监管能力和服务水平获得提高的目标……目前在该技术领域处于前沿的产品对各种数据库和业务数据出现的异常情况分析和处理已经能让人感到满意了,如在建邺大数据量的实际处理中经过考验的‘金粟’城市数据中心基础信息处理系统,就是技术处于前沿的产品……目前各地方相关职能部门都在加快信息化的步伐,同时对建设项目中的基础数据采集与整合相当重视,对于相应的系统软件提供商及其产品和服务提出了严格的要求。不仅要能胜任各种城市基础数据的采集和整合工作,有极高的数据质量,以后还可与城市数据中心的数据交换平台一起捆绑使用,具有很强的环境适应性以及灵活的功能扩展性。从而帮助政府部门建立统一的数据中心,使各地区各部门的业务数据能有规范的互联互通……”   “还以为他要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的组建造势呢,没想到还是一心扑在软件产业园上……”叶建斌低声说道。   ‘金粟’就是金鼎与海粟的合称,所谓的“城市数据中心基础信息处理系统”其实主要还是金鼎的技术。王海粟拿出软件产业园的立项策划之后,葛建德、林雪、胡宗庆等人就决定以海粟科技为核心运营相关项目,将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以及东海省科技厅下属的实力最强的软件集团金鼎科技的部分技术资产与人力资源都以合资的名义并入海粟科技,将海粟科技从一家所有员工人数都不满二十的小公司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硬生生的吹肥成东海地区最具实力的软件公司。“金粟城市数据中基础信息处理系统”自然也就成了海粟科技当前的拳头产品,在胡宗庆等人的运作下,在肖明建的支持,该信息处理系统运用于建邺市的电子政务工程建设。   该系统建邺市还正在调试中,对于具体的性能,张恪手头还没有相关的评测报告,葛建德这时候谈电子政务、谈城市数据中心基础信息处理系统,自然是为软件产业园造势,毕竟软件产业园的运营不可能完全建在没有一点基础的空中楼阁之中,而电子政务系统恰好又是下一个软件市场的热点。   海粟科技若能将两省主要地市的电子政务工程拿到手,倒是能支撑住一段时间,不用担心在软件产业园建成之前就给被人戳破老底。 第794章 劣质竞争   周瑾瑜费了一番心机在金山举办电子产业发展论坛,还是为电子工业制造基地——金山电子工业园造势,大会后半段的议题主要集中金山电子园的发展上。   “……信息产业分工具有垂直结构特征,美国、日本、欧洲等发达国家与地区凭借其资金、技术和品牌的优势,主要从事系统集成和高科技产品的开发与销售,主导着电子信息产业发展趋势和格局,处于价值链的高端,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内地的优势在哪里?不需要羞于承认,内地的优势就是廉价的劳动力。以廉价的劳动力为基础,利用海外电子厂商成熟的技术,发展劳动密集型加工、组装和制造业,才是内地现阶段在信息产业国际化分工中所能找到的地位,正是有这样的清醒认知,在江南省委、省政府、金山市委、市政府的鼎力支持,嘉信电子联合正泰集团在金山投入巨资建设金山电子工业园……”   这是葛明信为金山电子工业园定位的一段讲话。   张恪原打算在下午的活动结束之前偷偷溜出去,他的念头还没有等实施,赵有伦的秘书陈明帆跑过来告诉他,下午出席活动的江南省委副书记、省长梁伟发希望在晚上的酒会能有与他交谈的机会。   张恪还没有狂妄到连省委副书记、省长的邀请都置之不理的地步,虽然他与李远湖之间曾经发生的对抗在高层的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秘闻。   晚上酒会也安排在会展中心内进行,换了一个稍小一些的场馆。虽然金山电子产业发展论坛吸引了国内众多媒体的关注,许多记者云集在会场内外,但是晚上的酒会并没有邀请这些记者参加。   张恪与梁伟发的会面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宴会厅里,倒也不是只有张恪与梁伟发两个人,金山市委书记周瑾瑜、市长赵有伦、国家计委副主任葛建德、嘉信集团董事局主席葛明信、正泰集团董事长谢汉靖等人都在场。看到这些人物在场,叶建斌站在门口,侧头跟张恪笑着说:“这是要举办一个真正的电子产业发展的峰会论坛啊!”   梁伟发是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秃了前半片的脑门油光发亮,张恪在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的陪同下走进宴会厅,他就大步走过来主动握住张恪的手,说道:“国内的信息产业,你与葛建德主任都是最重量级的人物了,金山举办这次论坛,能邀请到你们俩人到场,就算是获得很大的成功了……”   “岂敢跟葛主任相提并论?梁省长抬举我了。”张恪谦逊的说道。   葛建德不过是身居特殊的位子,身为国家计委副主任又兼任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他在业内的影响力是他所处的官位赋予的,总有人走茶凉的一天;而张恪不仅统治着整个锦湖体系,还在背后推动中晶微芯的晶圆厂项目、推动建邺市数字长廊构想产业战略的启动、推动数字手机产业集群在建邺、海州孕育生根。听梁伟发将张恪与葛建德之流的人物相提并论,叶建斌还觉得相当不公平呢。   梁伟发可不管叶建斌在旁边会怎么想,他分别与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握过手之后,又问张恪:“我特意邀请你过来,是想听听你对金山发展信息产业的看法,有伦市长刚刚跟我说起来,锦湖也有意在金山投资?”   金山只是享受副省级待遇的省会城市,与副省级行政编制的城市不同,在经济发展上,还受到省里的指导与制约,梁伟发找张恪问他对金山发展信息产业的看法,不算是逾越。   江南省去年下半年官场大变动,除了省委书记尚学义之外,省常委成员换了五人,这在国内也是极为罕见的官场地震,梁伟发眼下还是代省长,还要等三月底的省人大会议召开之后,才能将“代”字去掉。   “我才薄学浅,锦湖能稍有成就,除了锦湖管理层的努力之外,更大的因素也是时运使然,今天在会场上发言的诸位都让我受益匪浅,要说有看法,也都是浅薄的、说出来会让大家哂然而笑的。”张恪不亢不卑的说道。   “那也就是说有想法喽,”葛明信端着高脚玻璃杯悄然走近,手轻轻摇晃着玻璃杯里的殷红酒液,“我也很想听听你的‘浅薄’的看法……”葛明信虽然不敢轻视张恪,但还是忍不住要拿言语刺一下他,说到“浅薄”二字时,还特意加重了一下语气。   独立宴会厅里的众人注意力早就给吸引到这里。   “若是让我主持嘉信电子,就不会让嘉信电子在今天的会场发出如此妄自菲薄的声音……”张恪哂然一笑,葛明信拿言语刺他,他自然要反击回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了张恪的话,谢汉靖心里一跳:莫非张恪真有意染指嘉信电子,这几天香港证券市场上,嘉信电子股价的异动,或许不是锦湖的虚张声势?   “妄自菲薄,”葛明信眉头微扬,“何谓妄自菲薄?”   梁伟发等人也是眉头微蹙,张恪可不仅仅是批评嘉信电子啊,耐心听张恪说下去。   “改革开放之初,中国的信息产业就从最初的加工贸易入手,依靠劳动力的廉价优势来参与信息产业的国际化分工。都十多年的时光过去了,嘉信电子目光还只盯着整条产业价值链的最低端,不是妄自菲薄是什么?”张恪言辞尖锐,侃侃而谈,“通过不断的提高工人的劳动强度与延长劳动时间、压制工人薪资等种种手段,通过压柞工人的劳动剩余价值来获得可观利润的确是一条路,但是这种市场竞争永远是种劣质的市场竞争,难道葛先生您就看不到一条与之不同的道路可以选择去走?”   叶建斌暗暗感慨,想不到张恪的言辞还真是尖锐啊,这巴掌可不仅仅只抽在葛明信一人的脸上。金山电子工业园是江南省、金山市重点推进的大型高新产业项目。除了葛明信脸面青红之外,谢汉靖、周瑾瑜等人脸色也都不好看,葛建德眉头扬着瞅向张恪,或许对张恪的狂妄有所轻视吧,倒是梁伟发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清楚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陈信生听到张恪这通话,心里倒是痛快,不过也暗暗担忧,指望别人气度过人、能有容人之量永远是一种危险的赌博,但是没有这样的冒险,格局就很难打开。周瑾瑜、葛建德、葛明信这些人倒也算了,已经杠上了,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但是梁伟发、赵有伦听了这番话心里会有什么感受?   张恪意态犹足,陈信生这时候却是去看站在张恪身后的许鸿伯。   锦湖的道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势必要牵涉进更复杂、更高层次的斗争中去,这是国内产业发展的特质,与官方的纠缠要伴随锦湖日后发展的每一步前行,锦湖背后、张恪身边就注定需要许鸿伯这样有着特殊经历与见识的智囊型人物存在。   众人心思各异,这宴会厅里陡然就静默下来,张恪神色稍敛,见梁伟发若有所思、不吭声,他还是朝脸色青白的葛明信说道:“或许我年轻气盛狂妄了,也就这点浅薄之见说出来供葛总你哂然一笑。”   葛明信再傻也知道张恪这话是说给梁伟发听的,心里气不过给张恪这么教训,偏偏又无法反驳张恪的狂妄之言,说他狂妄吧,锦湖光芒闪烁的峙立在眼前,只能鼻腔里冷哼了一声,表达心里的不忿。   “这番话发聋震聩啊!值得深思,”听到葛明信的冷哼,梁伟发这才感慨说了一句,接下来语气又转,“葛先生的务实思路……也是值得借鉴思考的,要不是怕耽搁大家用餐,我倒是希望在这里能好好的辩一辩。”   张恪刚发表意见,就搞得火药味弥漫,谁会没事站出来辩论?再说梁伟发也不可能希望葛明信与张恪当场争得面红耳赤。刚才的话题都没法继续下去,众人只有各自找食物填进肚子里,喝酒的心情也都冷淡下来。   张恪一行人很快就告辞离开,翟丹青、周游等人在大宴会厅里倒是游刃有余的跟与会代表交际,看张恪他们很快就从小宴会厅里出来,也就跟着一起离开。   走在会展中心五座会展建筑环抱的宽阔广场上,张恪才问许鸿伯:“梁伟发有没有可能给那番话触动?”   “梁伟发学者出身,从他以往的履历来看,他本人还是比较倾向于大刀阔斧似的改革,奈何国内的现实,很少能容忍过于激烈的变革,梁伟发又是那种很聪明能生存在夹缝里的人物,所以才会给人面目模样的感觉,”许鸿伯分析道,“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最后的那句话?那句话还是安慰葛明信的成分居多,一两秒的停顿,是他在寻找合适的安慰话,他沉默的那会儿工夫,应该完全是给你的那番话占据了脑海……”   许鸿伯看人细致入微,有着搜肠刮肚的深入明了,听许鸿伯这么说,张恪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要是将梁伟发触怒了,我们真要夹着尾巴在金山做人了……只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兴趣听我的‘狂妄’之言。”   走到广场边缘的停车处,张恪刚要钻进车里,翟丹青拿着手机从另一部车里下来:“梁省长秘书的电话……”将手机从车窗里递给张恪,与张恪同车的叶建斌、陈信生、许鸿伯、周游都将目光转盯过来。   “嗯,我们现在回宾馆……什么宾馆?”张恪捂着话筒问陈信生,“我们住什么宾馆?”   “天南大酒店。”陈信生说道。   “天南大酒店,我们住天南大酒店,”张恪想了一会儿,又对着手机说道,“我这时候会去饮马河边走一走,夜色还未深嘛,行,过会儿再联络……”挂了电话对陈信生等人说道,“梁伟发还要先应酬过葛建德、葛明信等人才能脱身出来,大概还要等上一小时。”   “那我们先回宾馆……”许鸿伯说道。   张恪点点头,说道:“我与叶哥留下来就行。”   除了马海龙、翟丹青与两名保卫及司机,其他人都先回宾馆休息,张恪刚刚才在宴会厅里教训了葛明信等人一顿,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梁伟发也不想让葛明信等人知道他又急切着再找张恪会面。   白天排污如此严重,夜里的情况更可以想象,叶建斌甚于要拿出毛巾捂着鼻子陪张恪站在饮马河大桥上,车子都停在较远的路基下面。   大概过了半小时,梁伟发秘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夜里,公路上的车极少,看着一部车从会展中心开过来,一会儿就驶到眼前,梁伟发走下车来,他挥了挥手,让车子继续往前开,停在稍远的地方。   “我是来听你刚才所说的另外可选择的道路,”梁伟发走到近处,说道,“不过你选择在这里谈话,想必也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比起金山电子工业园,晨曦纸业以牺牲生态环境来获得更多的利润,所选择走的是一条更劣质的竞争之路……”张恪背风站着,这样河水中漂浮的刺鼻气味就不会直接窜进鼻孔里呛得太难受。   “晨曦纸业的情况复杂到治也无法下手去治的程度,”梁伟发去年秋后到江南来担任代省长,“也或许是省政府的决心不够……另外金山市里的态度也不一致,让问题更加棘手。”   不提晨曦纸业每年上缴的五六亿的利税,晨曦纸业与江南省官场的关系复杂,还有就是晨曦有着近万名的员工。所谓态度不一致,实际是说包庇晨曦的官员居多。   张恪心想学者为官,气度、想法都是有的,瞻前顾后也比其他人多些,这大概也是梁伟发从政这些年来给人面目模样的主要原因,但是话又说回来,众多省部级的高官,给人性格鲜明感觉的官员也就那么几人。 第795章 超前一步   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求一条微妙的平衡之路,这或许不仅仅是江南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梁伟法的生存之道,锦湖实际也遵循类似的法则,只不过张恪熟悉未来发展的趋势,能够更加的游刃有余,虽然步伐犀利但又有惊无险。   “学平主任半个月前在金山时,我与他见过面,”梁伟法语速稍缓,似乎在回忆他半个月前与徐学平见面时的情形,神情凝重的说道,“省国投捅出的窟窿要超过百亿,中央不会拿出一分钱出来,这个窟窿完全要省里来添,省里什么事情都不干,光填这个窟窿就要填两年……这个时候,我没有办法断然要求晨曦纸业停产进行技改,省里也拿不出钱来给晨曦进行技改。”   徐学平到金山是评估江南省财政厅所属的江南国际投资集团在过去几年时间里形成无法收回的巨额坏账,中央已经做出决策,不会让地方国投在过去几年时间里无序混乱的经营所形成的窟窿拖垮中央财政,所有的窟窿都要地方财政来背负,梁伟发也是出于如此的背景才给派到江南来救场的。   他这个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当的可没有常人想象中那么轻松。   在这样的背景下,梁伟法既没有可能要求晨曦纸业停产进行技改,更没有可能不支持金山电子工业园。   张恪当前清楚梁伟法此时的处境,稍作沉吟,说道:“据我所知,国务院正准备出台政策,主张国有资产逐步的从竞争性行业退出,江南能不能超前走上一小步?”   “如何超前?”梁伟发问道。   “锦湖可以向晨曦纸业注资,或者可以再进一步,全资收购晨曦纸业……”张恪轻描淡写的说出他真实的想法,“锦湖没有太多的承诺,只承诺入资晨曦纸业之后,即刻关停污染最严重的制浆生产线,并投入资金对晨曦纸业的造纸生产线进行全面的技术改造,从锦湖入资晨曦的那一刻起,保证不会向饮马河排放一滴污染水。晨曦纸业的中层管理人员与职员,锦湖会全盘接受。至于那些管理高层,他们的行政级别太高,锦湖庙小,容不下太多的菩萨。”   梁伟法注视着眼前的青年,锦湖之前可完全没有露一点声色就骤然提出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出来,还真吓人一跳啊,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倒是筹谋许久了,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提出这个要求。   不是时机合不合适的问题,而是之前没有合适的对象罢了。   张恪的心思了然明晰,企业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受技术、人力、市场、产能等各方面资源的制约,再想进一步就会难上加难。并购晨曦纸业之后,锦湖旗下的纸业集团将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华东地区最大的造纸规模,否则可能需要三年到四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达成这一目标;并购晨曦纸业之后,新光纸业在江南省纸品市场的占有率能从当前的15%立时提高到60%以上,而新光纸业之前将营林工作推向江南省的阻力将有相当大的部分转化来推动力。   好处当然不仅仅如此,对于锦湖之前的老冤家来说,江南省是他们开辟的一个全新战场,一个貌似锦湖完全不占优势、甚至处于劣势的战场,收购晨曦纸业之后,锦湖将在金山市、在江南省拥有一个坚实的根基。   对省里来说,能彻底解决晨曦纸业所造成的饮马河污染问题,出售晨曦纸业不会影响税收,锦湖追加的投资还能促进经济的进一步增涨,最为主要的,在省级财政如此紧缺的情况下,省里可以通过出售晨曦纸业资产可以获得一大笔用于周转的资金。   从现实的角度考虑,锦湖入主晨曦纸业是一个对双方皆有利的举措。   梁伟法眉头紧锁着,他不能忽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九八年将一家大型国有纸业集团出售给私有资本,可不仅仅是跨出一小步这么简单,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   就在这臭气熏鼻的饮马河大桥上,张恪、叶建斌与梁伟发站在大桥的人行道上,凭栏讨论到深夜,除了并购晨曦纸业的问题外,还谈论了橡树园在金山设立分园、盛鑫电器在金山投资成立两到三家大型家电连锁门店等诸多问题,到最后,梁伟发希望张恪对江南省的经济发展谈些看法。   张恪坦然相告:“金山与建邺、惠山三座城市,都集中在小江流域的中下游,长期以来都是相互竞争、相互促进的,只是这些年来,似乎许多人都只看到三者之间的竞争,看不到三者之间的相互促进了……两座距离不过两百公里的大型城市之间,飞机往返航班每周只有三班,火车还是八十年初的时速与车型,公路路程竟然需要五个小时,这似乎是很罕见的现象吧……东海省从去年底就全面展开大型基建项目的建设,江南,就算财政上再紧张,基础建设方面也不能落后,就算为了我个人的一些方便,我还是建议金山与建邺、惠山之间的火车大幅度提速,高速公路建设也要尽快启动起来。小江中下游流域应该摒弃成见形成一个整体的经济圈,而不应该都弊着一口气各干各的。”   梁伟法锁着眉头、带着沉思的离开。   注视着梁伟法所乘车的尾灯与路两侧的路灯光混在一起难以辨识,叶建斌才感慨的说道:“收购晨曦纸业啊,好大的手笔,二十五亿到三十亿的资金,你打算如何筹措?”   除了去年借壳上市一下子捞到四十亿巨资之外,锦湖其他时间,永远是花钱比赚钱来得快。虽然锦湖还有二十四五亿的资金剩余,这些资金早就派了用场,海州、建邺的生产基地需要不断的追加投资、丰富生产线之外,还要在全国重点城市成立研发机构以形成完整的橡树园研发网络,海外的技术研发投资与资产收购也要持续的进行下去。   锦湖近期内抽不出如此巨量的资金去反哺新光纸业。   张恪说道:“管理规模不变,不过我打算让新光纸业与新光林业在财务上进行分拆,新光林业由锦湖继续反哺培育,不过新光纸业近期的发展还是很值得期待的,已经拥有一定的融资能力。新光纸业持有马来西亚郭氏云源集团旗下制浆企业30%的股份,我们要充分挖掘云源制浆的产能,一部分的制浆产能也可以给晨曦纸业提供原料浆,也就应该允许云源集团对新光纸业进行注资持股……郭氏云源集团缓过劲来之后,郭松延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对内地的纸业发展感兴趣了,不过他对新光纸业的营林模式不大赞同,所以我才要将新光纸业与新光林业在财务上分拆开来。当然,你们要是对新光纸业有兴趣,我也不会关闭大门的。”   “说实话,要是新光林业都培育六至七年生的速生林,新光林业的潜力要比纸业还要惊人。你有你的坚持,不过你的坚持让新光林业的投资周期延长了近一倍,可是延长的五到六年时间内还要持续投入育林成本,从投资角度来说,新光林业的确不大让人看好啊。”   “新光林业启动早,初期的成本低廉,除了周期比较长一些之外,折算下来的成本不会高昂太多,那就迟三五年再让新光林业绽放光芒也没有什么问题,”张恪笑着说,“钱,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最不考虑的问题了。”   叶建斌朝张恪肩窝上打了一拳,笑着说:“让你小子骄傲!不过新光纸业的问题,我会考虑一二的,也会告之孙先生吧?”   “好事都不会忘了你们,”张恪说道,“新光纸业要尽快在国内市场获得话语权,仅凭锦湖的努力,速度快不起来,就算正泰集团有意投资,我也不会拒绝。”   “就算你敞开大门,也要他们有这个胆子啊。”叶建斌笑了起来,与张恪并肩往桥下走去,“不过收购晨曦纸业,就算有梁伟法的支持,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   ……   给张恪当众那样的训斥,对于葛明信来说,绝不是一个良好的体验,酒会结束、张恪等人离开了许久,葛明信心里的忿恨也没有消除。   金山大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里,周瑾瑜、葛建德、葛明信、葛荫均、谢汉靖、谢剑南、林雪、王海粟还有平时很少在金山媒体与公众面前露面的周瑾瑜的丈夫谢汉明就算到深夜还围着一个小型的吧台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今夜酒会过后,代省长梁伟发与张恪在饮马河大桥上密谈了三个小时。   “真是竖子欺人啊……”葛明信憋着一口气到现在想起来心里就发苦。   谢汉靖低着头在深思:嘉信电子长期以来锁定信息产业价值链的低端、专注于为海外电子厂商从事代工业务,算是获得很大的成功,嘉信电子在广东的电子园员工规模已经达到三万余人,但是今夜遭到张恪犀利的指责,偏偏又无法反驳,爱达集团以不到嘉信电子六分之一的员工规模,却收获得到比嘉信电子还要高的盈利,特别去年下半年由于亚洲金融风暴的缘故,嘉信电子收益大幅下挫,而爱达集团却由于成功开拓了手机业务,销售总额与盈利持续增涨。谢汉靖当然不会采信锦湖上报给电子工业部的数据,他自有他的判断衡量标准。   大概正是如此,才会让葛明信由于的忿恨吧。   谢剑南看了葛建德一眼,眼下的情形,除了海外电子厂商之外,唯有未来组建后的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才能够在国内压制住锦湖吧?当然,他对此也不是有十足的信心。不过他想到另一种可能,嘉信电子的制造能力十分之强,科王电器完全可以将品牌优势与嘉信电子的制造能力结合起来在国内有更大的作为,只是葛建德、林雪这些人在场,他没有将这些想法说出来。   王海粟酒会时没有资格进入小宴会厅见识张恪教训葛明信的场面,不过他能从葛明信事后一直不消停的愤怒怨恨中感觉到张恪当着众人的面教训葛明信的言辞是多么的犀利、尖锐。他之前有些犹豫,在听到葛建德可能出面执掌国内最大的国有信息产业集团的消息之后,他有些犹豫不决,但是这时候,在看到葛明信等人只能关起门来相互倾诉、渲泄对张恪的忿恨,才知道张恪的权势是何等的强大,强大到让葛明信等人拿他毫无办法,受了教训还不能找回场子。   “不管怎么说,那个家伙还不能在金山掀风作浪,”谢汉明出言安慰葛明信,他说道,“看今天的情形,他们跟赵有伦有所勾结,不过赵有伦在金山没有什么根基,只要金山电子工业园做出成绩,也不需要跟那个家伙治什么气。”   虽然金山电子工业园看情形要长期给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压制住,但是毕竟各成体系,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又岂能跟北京的中关村去争什么?   听谢汉明这么说,葛明信也只能先咽下这口气,先卯足劲将金山电子工业园做起来才能还以颜色。   他们还不知道张恪在与梁伟法的密谈中提出对晨曦纸业的收购计划,才断定就算锦湖勾结上赵有伦在金山也无法掀风作浪。   谢汉明、周瑾瑜以及谢剑南一家人离开,为了表示亲戚之间的特殊亲密,还邀请谢汉靖夜里住到他们在金山的寓所去。   在路上,谢剑南将他的想法吐露出来:“张恪激怒葛明信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方便,其实科王在国内的品牌优势应该与嘉信电子的制造能力结合,生产、销售更多、更丰富的电子产品,仅仅为海外电子厂商代工,的确有些妄自菲薄了。嘉信电子也能在市场领域直接的跟锦湖竞争,这应该是葛明信应该希望看到局面。” 第796章 三月   金山电子产业论坛会期仅为两天,除了首先的开幕式与高峰论坛之外,次日则在国际会展中心大综合馆与会展中心大饭店举办电子政务与软件产业、金山电子工业园、互联网传媒发展与社会影响等十个专题论坛会议,同时江南省政府、金山市政府还将在国际会展中心进行项目签约仪式、银行-企业对接、科研机构-企业对接等经贸活动。   钢结构屋顶纵横交错在会展场馆的上方,建筑风格粗犷,但是九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纪初期,国内的会展中心,几乎都是这么建筑风格,看多了就会感觉腻味,会恍然省得这种模仿西方会展建筑的风格并没有自己的生命力在内。   第二天除了走马观花的浏览各专题论坛会议的状况,会展中心的建筑并没有什么地方让张恪流连忘返的。   在第二天的经贸活动中,陈信生代表爱达集团与金山市政府签署投资两亿额度的金山橡树园研发中心的投资项目意向书,而海粟科技联合正泰集团、嘉信电子对金山软件园以及电子工业园的二期工程意向投资资金总额达到三十亿,跟他们比起来,锦湖这次的表现的确没有太大的风光。   葛荫均遇到今天依旧列席论坛活动、躲在台下装听众的张恪忍不住要奚落他两句:“昨天听你言辞慷慨激昂,还以为锦湖这次能有多大的手笔……才两个亿而已。”   张恪笑了笑,本不想理会他,但见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也忍不住想要刺激他一两句:“签署的只是意向书,所谓的意向资金究竟能有多少落在实处,谁也说不好。写出来只是让政府报告好看一些,我为什么要让金山市的政府报告看上去挺美?两个亿,只是昨天夜里无聊随便想出来的一个数字而已,我敢肯定的告诉你,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今天嘉信电子的买入资金就不止两个亿!”   听张恪再次提及嘉信电子,葛荫均阴晴不定的看着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葛荫均无趣的离开,叶建斌撇嘴冷笑,说道:“建邺仅中晶微芯项目就有一百亿的投资资金落到实处,这小子有什么值得趾高气扬的?”   “他是实在找不到机会奚落我们啊!”翟丹青笑着说道。   “不,不,”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将金山当成自己的地盘了,才会有如此的姿态。”   听张恪这么说,叶建斌笑了起来,说道:“收购晨曦纸业真要做成了,不知道他们的脸色会有多难看啊。”   ……   张恪的话,葛荫均初时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下午四点许,嘉信电子在香港的总部打来电话告诉他们嘉信电子的股票今天在公开市场的交易额比起往日有了明显的增涨,这才觉得势态比他们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香港证券市场也陷入沉寂的严冬之中,交易不活跃、交易量持续低靡,嘉信电子股票的日交易额近日却持续的增涨——锦湖的意图是越来越明显了。   周瑾瑜还要赶去机场为一些重要的嘉宾送行,葛明信、葛荫均、谢汉靖、谢汉明、谢剑南等人都有些慌神,在电子产业发展论坛闭幕之后,就又紧急聚到金山大酒店的豪华套房里磋商。   虽然能估测锦湖现有的资金存量不足以对嘉信电子构成威胁,但是以锦湖今日的规模与地位,就算从低靡的国际金融市场融资百八十亿的资金,谁也不敢肯定的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若是真让锦湖从公开市场夺去嘉信电子的控制权,谢汉靖都不敢想象发生这件事情的后果,金山电子工业园自然会顺势成了锦湖的囊中之物,他们的一切努力,却给锦湖做了嫁衣,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的关联越来越密切,若让锦湖夺去嘉信电子的控制权,他们想要远远的躲开锦湖都不可能,大概会永远的给锦湖骑在头上不可。   嘉信地产与嘉信电子是嘉信集团两大支柱,葛明信绝不会容忍他人对嘉信电子有染指之心。   “真是一只疯狗!”葛明信压着声音在咆哮,他想不明白狙击嘉信电子对锦湖有多少实质性的好处,但是他们确实在做了。   “香港股市毕竟不比内地,监管要严厉得多,他们总不能任意妄为吧?”谢汉明迟疑的说道,他对证券市场的情况不甚熟悉,凭直观的感觉认为锦湖无法在香港证券市场任意妄为。   “严厉是一方面,但香港金融市场又是一个高度自由化的市场,加上近期内国际金融游资频频出没香港股市,他们完全可以掩盖他们的收购意图……他们可以分散吸入,再选择合适的时机合并发动要约收购,我们能够用来反击的手段却比较单一。”葛明信说道。   眼下的情形,即使无法确切的推测锦湖的意图,他们却要认认真真的打一场防御战,这的确让葛明信够郁闷的。最让他担心的过几日就要公布的九七年度财务报告,大幅下滑的盈利数据会促使大批的投资者放弃手里的股票,从而让锦湖以更低廉的成本收购嘉信电子的股票。   将股价维持在一个相对高位,是狙击对手的最佳方法,可以迫使对手因为过高的成本而放弃并购。除了嘉信集团动用资金进入市场进行公开增持之外,采措行之有效的措施提高未来的盈利预期、增强投资者的信心。   谢剑南心想这时候恰是提出科王与嘉信电子进行更密切合作的时候了。   嘉信电子对科王的持股只比正泰集团略少,接近50%,发挥科王的品牌优势也符合嘉信电子的利益,对嘉信电子是一个利好消息。另外,科王海外公司葛荫均个人持有超过80%的股份,发挥科王的品牌优势,更符合葛明信、葛荫均个人的利益。   ……   张恪当夜没有离开金山,还是与赵有伦在天南大酒店共进晚餐,在酒席后,张恪将锦湖有意收购晨曦纸业的计划告诉赵有伦。   梁伟法不可能会这么快就给予答复,就算梁伟法没有给予答复,也不能说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计划让他不动心,而是该计划背后蕴藏的政治风险以及可能引起的巨大争议让他犹豫不决、拿不定注意。   赵有伦是能促进该收购计划进行下去的关键人物,晨曦纸业虽然省属企业,但毕竟位于金山市的地盘,对流经金山市西郊的饮马河造成大面积的污染,对饮马河两岸的居民造成诸多的不便,甚至可以说是损害到两岸居民的身体健康,赵有伦可以从环保执法的角度施加压力。   听到锦湖有意收购晨曦纸业的计划,赵有伦相当吃惊,九八年私有资本欲图收购大型国有集团,在国内都没有先例,虽说中央鼓励地方在经济体制改革上创新、大胆往前迈,谁能肯定这一步迈下去不是地雷阵、不是万丈深渊?王有伦旋即想到收购计划实施之后对他的好处:他与周瑾瑜之间的竞争关键还在于谁能更快的做出实绩、在金山的党政干部群体里形成更大的影响力、扎下更坚实的根基。   虽然能预料到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阻力,但是一旦收购成功,形势将会陡然转变成对他们有利。   至于如何给晨曦纸业施加压力就太简单了。   给大面积污染的饮马河两岸的居民,对晨曦纸业的情绪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了,不仅饮马河两岸大量的田地与地下水被污染,因污染致使两岸居民的疾病发生率也要远远高于其他地区,在当地居民已经造成恐慌的情绪,大部分农民将两岸种出来的粮食都拿到市场上销售,自己再从市场另外购买粮食吃,有条件的住户甚至从晨曦纸业工厂下游的两岸地区迁走。在过去,省市两级政府的眼睛只看到晨曦纸业所创造的经济效益,对污染给饮马河两岸居民造成的伤害视而不见,不仅视而不见,甚至对那些抵抗晨曦纸业的声音——无论是上访也好、集体静坐也好——都严厉的压制下去。   金山市只要难得的顺从一下民意,就能给锦湖收购晨曦纸业提供绝佳的助力。   ……   3月初,国际经合组织发表报告指出,尽管亚洲地区发生金融危机,但是九七年国际资本市场融资总额超过一万七千亿美元,创下历史最高纪录;美国商务部同时宣布九七的美国经济增长3.8%,增幅为过去9年之最。所有的迹象似乎都不足以说明全球经济有被亚洲金融危机拖累之忧,亚洲各国及地区的金融市场在经历长达大半年时的剧烈下挫之后开始貌似恢复性的上涨,香港恒生指数也从最低不足九千点的低点反弹,上市公司业绩下滑的担忧也给掩盖在虚假的恢复性繁荣之中,交易量也持续回升。   在这种情形下,嘉信集团根本就无法判断锦湖对嘉信电子的狙击力量到底有多大,他们只能依照既定的防御策略增持嘉信电子的股份,将对嘉信电子的控股比例提高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数值上,却消耗了嘉信集团大量的现金。   接下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人大九届会议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瞩目的焦点。新一届政府的总理、副总理、国务委员、部长都在这次会议选举产生,赵济东出任新一届政府总理,主持中央政府工作。   两会上针对亚洲金融危机的现状,提出“确保今年的经济发展速度要达到8%,通货膨胀率小于3%、人民币不贬值”的经济目标,与此经济目标的提出相配套的措施则是包括加强铁路、公路、农田水利、市政、环保等方面的基础设施建设、加强高新技术产业的建设、加强现有企业的技术改造等宏观调整措施以刺激经济继续的强劲增涨。   与普通民众息息相关的、感受也最为深刻的,无过于这次会议提出的住房制度改革与医疗制度改革。   住房制度改革酝酿已有三年之久,将现行的福利分房政策改为货币化、商品化的住房政策,促使住房建设成为经济新的增长点。虽然在两会上没有明确提出要将房地产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但是仅住房制度改革的提出,就足以让全国的房地产商欢欣雀跃了。   邵至刚、张知非知道相关消息之后,甚至打算大摆宴席,想鼓动建邺市最先跟随中央政府制定有关取消福利分房的详细政策,将大量城镇职工的住房需求完全推向市场,燕归湖东岸商圈项目中近一半的商品住宅项目将从该政策中直接获益。   张恪对此早有预期,对此也没有什么好的或坏的看法,但是各地区的房地产何时能从住房制度改革中直接获益,还要看地方政府何时积极的采取相配套的政策措施来促使地方城镇职工的住房体制改革。   对锦湖影响较大的就是九届人大会议提出加强高新技术产业的建设,另外,九届全国人大会议还通过中央政府机构改革方案,将一下子缩减的部委共有十一个之多,在电子工业部与邮电部电信部门的基础上组建信息产业部,耿重阳毫无意外的出任新组建信息产业部的部长。   虽然这次没有公开透露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组建的信息,但是耿重阳在新任部长亮相记者会上关于电信部门政企分离的发言中暗示了相关信息,加上这届中央政府提出对加强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发展与加强国有资产在核心产业中地位等相关要求,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的组建,已经无法避免了。 第797章 华夏电子   虽然一直到四月上旬,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的组建工作都没有通过新闻媒体公布正式的信息,但是实际的组建工作从三月中旬就已经开始进行了。联讯、联信、东兴、华邮等原邮电部、电子工业部所属电子企业的老总们这段时间都聚集在北京开会,由原国家计委转变过来的发改委四月初公布的副部级官员名单中,葛建德也不在其列。   新一届政府表达要加强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决心,信息产业作为高新技术产业最主要的分支,其发展也得到异于往日的重视,除了组建信息产业部之外,经党中央、国务院批准,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级别在九届全国人大会议之后陡然提高,由副总理曾如圣担任组长,耿重阳担任副组长,原小组组长葛建德仅为小组成员。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的迟缓,离开温暖的接机大厅走到室外,外套敞开着迎风而立还觉得些寒冷,已经进入四月了,张恪站在机场接机大厅前的广场前等候车子从停车场开过来,看着北方的天空似有一片灰黑云烟弥漫而来,随行的傅俊、翟丹青等人从来都没有遇到类似的情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有经验的旅客路过看着北方的天空,只是感慨了一句:“狗日的,又遇上风尘暴了!三月在北京住了半个月,在街上遇到三回风尘暴,每回都给吹得灰头土脸,躲都没办法躲,北京的女孩子皮肤比较粗糙,你说这鬼天气到大街上走两回,谁能够水灵?”   “你要庆幸是飞机降落之后,风尘暴才刮过来……”同行的旅客在旁边说道,说着话,扭脸看着张恪身边明艳动人的翟丹青,愣愣的看着,差点一头撞廊柱上去。   张恪也没有见识过风尘暴,看着北方漫天的黄云离机场这边还有些距离,钻进车子里。但是往市区只行驶了七八分钟,就给漫天沙尘兜头兜脸的逮了个正着,只看着车窗外黄漫漫的一片,能见度不超过十米,细沙砾吹打着车身、车窗玻璃里。虽然这种程度沙砾吹打不会给凯迪拉克的车身漆造成什么痕迹,只是这些身处沙尘暴之中的声响听上去心里还是毛毛的。   车子停在路边等候沙尘暴过去,张恪想着九八年,北京的沙尘暴是很严重了,周边环境恶化,甚至媒体上都刊登学者建议迁都的文章。   对于这样的论调,张恪只是笑笑,总不能将这些专家学者的嘴巴都拿针缝起来吧。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徐学平在北京家里的电话,徐学平的妻子周淑惠问他下飞机多久了。   “离市区不远了,不过给沙尘暴困在半路上了,徐伯伯回来了没有?”   这次部委官员调整中,徐学平职务没有发生变动,还在赵济东亲自担任组长的科教兴国领导小组里担任小组成员,在中央政府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加强了。   “本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临时给曾副总理有事给找了过去,不见得比你早回来。”周淑惠在电话里说道。   曾如圣副总理是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的组长,在国务院内分管信息产业部,之前的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对国内的信息产业影响力远不如现在之大,可以说此时的信息产业发展领导小组才是最终决定国内信息产业发展方向的机构。   曾如圣副总理同时又兼任科教兴国领导小组副组长,与徐学平接触也多,张恪不清楚曾如圣会不会从徐学平那里了解锦湖的动态。   待暴虐的风尘暴消散,路面上积了一层浮沙,车玻离沾了浮尘,灰蒙蒙的,两侧的建筑的窗户也都是如此,要是哪户人家忘了关窗户,家里的灰尘可有的清扫了。   赶到徐学平在东单的寓所,进大门时,赶巧徐学平的车也刚进去,徐学平下了车,就站在前面的草坪等张恪他们一起进去。   张恪也下了车,陪徐学平步行往里。   “华夏电子的组建消息,这两天就要公布了,”徐学平双手剪在身后,“曾副总理刚刚找我过去,问我锦湖的事情。他这时候忙于其他事务,无法特意的去关心锦湖的事务,不过他对华夏电子组建之后,将与锦湖竞争的问题,还是持赞成态度的……”   “虽然有些国有资产正试验性的从一些竞争性行业中退出,但是加强国有资产在核心产业中的地位是这届政府会重点加强的工作,曾副总理的话大概是有相当大的保留吧?”   “副总理的话,你都敢质疑?”徐学平笑着问。   “所谓公平竞争,从来都是嘴上说得漂亮啊,”张恪摊了摊手,“原电子工业部为大股东的联通组建多少年了?中央一直都支持联通与邮电部的电信集团公平竞争,但是联通给压制到现在,要不是电子工业部与邮电部合并组成信息产业部,哪里有翻身的机会?”   “曾副总理心里究竟是怎么考虑的,他没有跟我详谈,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要是锦湖比未来的华夏电子要出色得多,国家应该会支持锦湖的……”徐学平说道,“即使不支持,也没有打压的道理,中晶微芯项目,国家不也是大力坚持的?”   “锦湖与华夏在市场上公开竞争,信息产业部更支持华夏,就是事实上对锦湖的压制,很难说能一碗水端平,”张恪撇了撇嘴说道,“不过曾副总理既然这么说了,在市场竞争中,可不要怨锦湖没有给华夏留余地!我相信锦湖会比未来的华夏更出色的。”   “曾副总理可没有指望锦湖会留什么余地,他甚至希望锦湖的出色表现能狠狠刺激到未来的华夏电子,没有人赶一鞭子,很难说能让蒙眼的盲驴步伐走多快,”徐学平笑着说,“你也理解当前的经济体制改革进程,步子要一步一步的去迈。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计划,步伐就比较大,现在还没有捅到中央来,不过就算捅到中央来,分歧还会很快。收购计划得不到现有政策的支持,但是经济体制改革,从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并不是说没有先例就不可以做的,不过晨曦纸业还是属于江南省的地方企业,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江南省委、省政府那里……”   再过两年,锦湖收购晨曦纸业就不会遇到体制上的障碍,这时候却要依赖江南省委、省政府领导的个人决断了。相关工作还在秘密进行中。   夜里,张恪就住在徐学平家,次日下午,也就四月八日的下午,信息产业部向外公布消息,宣布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正式挂牌成立。   为响应政府推动政企业分离、进一步加强国有企业竞争力的指导思想,新成立的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将把原电子工业部、邮电部旗下系统装备与系统工程企业、软件企业以及相关科研院所共十一家机构单位并入旗下,总资产超过二百四十亿,葛建德出任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兼党组书记。   信息产业部为此举办的成立大会、记者招待会并非实时直播,具体的新闻消息还要等到各家新闻媒体安排适当的时间播出或刊登。   张恪他人既然在北京,就特意赶到华夏电子召开的记者会现场去看葛建德的得意样。   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新近筹建,并无单独的办公楼,而是借用成员企业华夏电子系统工程总公司在北京东城区东直门内大街的办公地。   赶到成立大会的现场,楼前台阶上下遍地都是小鞭炮的纸屑,想必是刚才为华夏电子的成立狠狠的庆祝过,这时候到记者招待会环节。葛建德为华夏电子的成立大会精心准备了一段时间,邀请了许多嘉宾,除了信息产业部的诸多高官之外,还邀请了许多海外电子厂商驻京机构的代表,张恪认识的就有三星驻华公司专务李在洙以及索尼驻华公司总裁渡边敬一,谢家以及海粟科技关联的机构倒没有派人赶到北京来参加华夏电子的这个成立大会。张恪虽然没有受到邀请,但是他借着与易云飞的关系,混进会场并不难,想来葛建德看到他也不会毫无风度赶他出会场。   张恪与翟丹青赶到召开记者会的大厅,葛建德正就华夏电子成立事答现场记者问,张恪没有听到记者问的是什么问题,他们进去,葛建德正侃侃而谈:“……对于有着重合业务的成员企业,我们也是鼓励成员企业之间在市场上的相互竞争,集团总部绝对会不偏不倚。当然,集团总部更希望看到成员企业能相互促进,共同成长,资源也应更有效的得到整合……至于如何整合?华夏电子将与地方政府合作,成立侧重点不同的几家电子工业园来,比如说与金山市政府成立电子工业园,以此来完成华夏电子旗下一部分成员企业生产资源的整合与相互支持……” 第798章 东芝与三星   葛建德在台上侃侃而谈的都是陈词滥调,张恪听了不大耐烦,打算与翟丹青退出会场。   华夏电子选择在北京东方文化酒店举办成立大会,张恪与翟丹青走到酒店大堂打算离开。   “张先生?”   站在大厅里,身后传来不确定的问话声。   张恪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喊自己,回头看了一眼,一名三十三四岁左右的青年正欠着身子眉飞色舞的看过来,看他的神色似乎正是要找自己,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是日本人,有着典型日本人的相貌各过于一本正经的谦恭。   “你在叫我?”张恪转过身来,疑惑的问了一句。   “啊,我是东芝的山本,”山本贤次掏出名片恭谨的递过来,“曾听视听部的森山君提起过张先生您,想不到会在这里与您意外见面……”   “哦,是山本副总裁,”张恪将名片收起,伸手与东芝驻华公司副总裁山本贤次握手,“真是意外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山本副总裁您,上回也曾听森山君提起您,还打算回国家专程去拜访您,给诸多的事情岔开,一直都没有抽出时间来……”   翟丹青晓得张恪这话是说给鬼听的,她之前就没有听张恪提起过山本贤次这个名字。   “森山君昨日夜间抵达北京,想必今日已经与贵公司在北京的办事机构联络上,倒是没有想到我在这里先与张先生您遇上……”山本贤次说道,“方便告知森山君我在这里遇到张先生您?”   “森山君是为联络锦湖的事宜专程到中国来?”张恪问道。   “好像是这样,我也不能确定……”山本贤次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在北京的时间倒要尽一次地主之谊,还要麻烦山本副总裁联络森山君……”   山本贤次退到一旁拿出手机联络东芝电子视听事务部部长助理森山野。   张恪与翟丹青走到酒店大堂休息区域坐下来,跟翟丹青轻声说道:“还以为东芝忘记了这回事……”   翟丹青知道张恪是说iplayer,准确的说是DMP数字音频播放器。   东芝视听产品事务部部长岗村木与助理森山野访问爱达驻日子公司之事被日本媒体刊登出来之后,为回避日本同行的诘难,特别是迫于来自三井财阀内部的压力,东芝发表回避声明,与锦湖就DMP数字音频播放器技术授权的谈判也就中止下来。   已经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了,东芝都未就此事有任何的联络,还以为东芝彻底放弃了获得DMP播放品技术的努力。   “张先生您好,”山本贤次喜欢用敬语,与森山野通过电话,走过来说道,“森山君正在前往贵公司驻京办事处的途中,他让我询问您,他此时能否有机会专程过来拜访您?”   张恪这次到北京来,是来探听一下中央高层对信息产业发展的动向,除了昨天与徐学平见面、上午与易云飞会面之外,就没有别的安排。   与东芝的合作,东芝手里的闪存技术,都是锦湖贪图许久的,既然人在北京,亲自与森山野接触一下也无妨。   张恪点头答应下来,山本贤次又退到一旁与森山野通电话,张恪让翟丹青给北京分公司的负责人周一平打电话,让他顺便赶过来一下,毕竟要启动正式的谈判,锦湖这边也要有与森山野相对等的人物负责相关事宜。   张恪与山本贤次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域里等候森山野前来,这当儿,大堂北面会场大厅内的记者会召开结束,媒体记者纷纷退场,参加华夏电子成立大会的嘉宾,华夏电子还在酒店为他们准备有丰盛的晚宴可以享用。   李在洙与助手金南勇走到大堂来透一口气,看到东芝的山本贤次与张恪坐在一起亲密的交谈着,微微有些心惊,看到山本贤次站起来热切的跟他打起招呼,又不便扭头离开,只得硬着头皮与金南勇走过去。   “山本君与锦湖的张君认识?”   “森山曾跟我说,张先生是中国消费类电子产业教父式的大人物,我焉能不认识?”山本贤次开玩笑着说道。   张恪平静的看着韩国三星驻华公司专务李在洙,不晓得他看到自己与东芝驻华公司的山本贤次站在一起会有什么联想。   李在洙脸上很平静,内心却很不平静。   锦湖与德仪推出的DMP技术,三星电子内部曾有人提出类似的设想,由于亚洲金融风暴的缘故,设想没有受到重视,等李在洙看到锦湖在日收购网上音乐商店之后想要积极推动相关技术的开发,才发现闪存技术与数字音频的结合应用技术几乎给锦湖研究透彻了,这还是已公开的十八月之前的专利情况,至于锦湖甚至在闪存控制芯片技术及嵌入式闪存驱动芯片技术取得的几项重大突破,还无法知道具体的详情,要知道东芝在九七年为了开发出可靠的闪存控制芯片技术费了好一番心血。原本只需要三星投入三五个月时间就能开发出来的产品,若是要绕过锦湖的专利,同等的人力,可能花上十倍的时间都未必能成功。李在洙能肯定锦湖为DMP技术筹备已久,再次看到张恪,心里如何能平静?   这款划时代的消费电子产品很有可能会让闪存技术在全球获得推广,极大的促进闪存技术大规模商业应用的进程,但是在过去三个月时间里,锦湖生产包括iplayer在内的DMP产品,未向三星购买任何闪存产品。   目前仅三星、东芝以及英特尔三家拥有非易失型闪存技术,由于英特尔近十年来专注于处理器技术的发展,对闪存技术的研发投入很不足,目前还是三星与东芝的闪存技术更为先进一些。   九八年,闪存技术的储存容易极为有限而且价格高昂,除了在便携式电子产品看到市场前景之外,在其他领域的应用极为有限;包括iplayer在内的所有DMP播放器产品是对闪存技术的首次大规模商业应用。   市场上已有的DMP产品都还是采用东芝的闪存产品,此时DMP还才刚刚上市推广,若是DMP大行其道,锦湖将决定三星、东芝、英特尔三家公司在闪存技术获得大规模商业应用的前期谁能获得决定性的优势。   虽然一直都对锦湖看不上眼,这时候,李在洙却不得不承认锦湖此时手里掌握着让三星患得患失的东西。   由于锦湖的iplayer以及替其他电子厂商代工生产的DMP播放器产品都是采用东芝的闪存技术,看到张恪与东芝驻华公司副总裁山本贤次站在一起,李在洙并没有特别的奇怪,当看到东芝视听事务部的森山野走进大厅、向他们这边走来,想起之前有关东芝有意向锦湖购买DMP产品技术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东芝的加入,将让DMP技术更加迅速的在全球获得推广,东芝自然也会倾向性的推广他们的闪存技术吧?   李在洙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东京之别后有两个月未睹张先生的风采了,”森山野没有能过山本贤次翻译,而是直接用日语跟张恪打招呼,又与李在洙点头招呼,“李君也在这里……”看到酒店大堂上悬挂的庆祝华夏电子成立的横幅,恍然又说了一句,“李君是来参加华夏电子成立大会的。”   为了拿三星来要挟东芝,张恪可不想让森山野与山本贤次看出他与李在洙有着很深的个人恩怨。   “难得我在北京遇到诸位,能否让我作东以尽地主之谊?”张恪将李在洙、金南勇也邀请在内,仿佛完全忘记了在半年之前拿热茶泼过李在洙的脸、扇过金南勇巴掌这回事。   李在洙脸有不豫,还是金南勇更知隐忍,在别人注意不到时,轻轻扯了扯李在洙的衣袖,为了三星的利益,个人恩怨算不了什么,与其事后没头脑的推测锦湖与东芝的关系,还不如忍下这口气跟着一起去察言观色能看出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森山野在东京电子展上看到张恪与李馨予相当亲密的走在一起,甚至以为锦湖与三星有着不错的关系呢,张恪一并邀请李在洙前往夜宴,他自然不能表示什么意见。   待北京分公司的负责人周一平赶到之后,张恪就邀森山野、山本贤次、李在洙、金南勇等人离开华夏电子,驱车前往附近的王府井大酒店用餐。   与此同时,华夏电子成立大会的夜宴也在准备中,葛建德正热切的招呼那些身份显赫的来宾,特别是那些海外电子厂商驻华机构的代表,突然有人跑过来告诉他:“三星与东芝的客人退去离开了……”   “为什么?”葛建德与索尼驻华公司总裁渡边敬一正站在一起寒暄,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爱达电子的周一平刚刚赶过来,三星与东芝的代表跟着周一平离开酒店……”那人不认识张恪,却认识代表锦湖在北京公关、处理各项事务的周一平。   葛建德的脸色阴沉下来,在华夏电子的成立酒会上,锦湖的人却跑过来将他甚为重视的客人无缘无故的拉走,他的确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第799章 谁都想抢先一步   出东方文化酒店,赶着交通的高峰期,看着酒店前的马路车辆拥堵成长龙寸步难行,临时决定在附近一家精致的杭帮菜馆宴请森山野、山本贤次等人,同时邀请三星的李在洙、金山勇,不过是为了给东芝施加压力而已。   菜馆装潢精美,却的确很精致。   在侍应生的引领下走进包厢,包厢的空间很小,内角的座椅竟是弧形的转角双人皮沙发围着圆桌,多少有些怪异,外侧倒是几椅蒙皮的靠背椅。   在这样的餐馆宴请客人,或许会要被认为吝啬吧。不过也的确是因为交通拥堵,想必能被谅解。   张恪示意翟丹青先住到转角的沙发上,包厢里的灯光不是很明亮,翟丹青明澈的眸子转了转,才贴着桌边走进去。张恪也没有多想,作为主人,他们要主动去做看上去很怪异的沙发,让客人坐在外侧的椅子上。他还以为周一平会主动去坐沙发,没想到周一平拉出边上的椅子坐下。等张恪入坐沙发,大腿外侧碰了翟丹青丰满弹性十足的臀部一下,才发现两人要在这沙发上坐得舒服,臀部免不了要挨在一起。   张恪可不敢故意占翟丹青的便宜,悄悄往外挪了一下,转头看翟丹青,她眸子里竟然有一丝不安:真是奇怪了!这让他想起温泉湖小岛上撞见翟丹青裹着浴巾仓皇逃走的情形。   森山野、山本贤次都是典型的日本人,工作时过于一本正经的谦恭,但到酒桌上两杯酒下肚,又能放松下来。   “这杯酒要为iplayer在日本市场取得好成绩而喝……”   森山野举杯祝酒,李在洙、金南勇只能跟着举杯同饮,他们在中国,毕竟对日本市场的情况不是十分的熟悉,对iplayer在日本的具体销售不是很清楚,既然森山野能为此举杯祝酒,想必锦湖的电子产品刚进入日本市场就取得不俗的成绩。   对于其他电子厂商而言,日本是最难啃的一个市场,众多欧美电子巨头都纷纷在日本市场折戟而归,锦湖不俗的成绩到底有多不俗,倒是勾起李在洙的好奇心,却又不便当众问出来。   这些市场数据,张恪才不要瞒着李在洙,与森山野碰过酒杯后,笑着说:“比起日本市场同期的三十万件MD销量,iplayer三月份在日本市场的销售量才刚刚超过一万件,太微不足道……”   “张君可不要妄自菲薄,一万件这个数字可以已经远远超过索尼、松下那些家伙的预期。”森山野说道。   李在洙听了暗暗心惊,他之前预测iplayer在日本市场的盈亏平衡点差不多就在月销量一万件左右,如此一来,锦湖就可以通过从日本市场获得的盈利来持续不断的开拓日本市场而且会略有盈余,而不会因为承受不了过高的市场开发成本而选择退出。   这个数字意味着,锦湖进入日本市场才两个月就站住了脚跟,虽然一万件的销量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但是比起那些在日本市场折戟而归的欧美电子巨头,这已经是让锦湖可以骄傲的成绩了,他们所推广的还是一件全新上市的电子产品。   李在洙心里又妒又羡,五味陈杂,只与金南勇互换眼色,没有说话的心思。   森山野喝酒后貌似放松下来,可并没有忘记他此行来的目标,他说刚才那番话,只是担忧锦湖已经与三星在谈合作的事宜,看李在洙的神色,似乎这层担忧有些多余了。当然,这时候或许有些多余,并不意味着锦湖不会找三星合作。他还清楚记得张恪与三星小公主李馨予亲密站在一起的情形,池佐家的池佐秀藏看了嘴里没说什么,肚子里可是气炸了锅。   若说眼前这个青年在商界有什么门当户对的对象,也只有李健熙家族的李馨予有此身份也有美人配英雄的绝色,谁晓得眼前这青年会不会因为李馨予的美貌而特意跟三星交好。李健熙家族对具有商业天赋的青年从来都是极尽拢络之心的。   李在洙此时确定森山野这次到中国来的目的就是与锦湖洽谈DMP播放器产品技术授权的问题,东芝对DMP技术真的动心了,即使给媒体捅破之后发表了回避声明,却又按耐不住派人到中国来跟锦湖总部秘密接触。   李在洙手指敲着桌子,心想:除了iplayer在日本市场上的销量之外,东芝完全可以根据其半导体部门对锦湖的闪存芯片出货量推测出其在全球市场的DPM播放器产品总销售量,这个数字又是多少?   心里渴望知道答案,却又无法问出口,真是叫让好受。   森山野当然知道这个数据,三月份,除日本市场外,全球市场DMP播放器总销售量突破出四万件。   对于一款才刚刚上市的全新消费类电子产品,首月的成绩已经叫人乍舌了。   当初日系电子厂商联合起来向全球市场推广MD播放器时,首月的成绩也只比锦湖好上一些些而已,但是日系电子厂商在全球市场上的推广与品牌运营能力绝不是此时的锦湖联合那些全球合作伙伴能媲美的。   或许这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证明DMP的确是一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电子产品。   由于张恪拉了李在洙、金南勇到场,使得森山野、山本贤次根本无法将交谈引入正题,不过森山野这次到中国的意图,张恪心里是完全清楚了,但是他还无法确定东芝引进DMP产品技术的决心。   之前,锦湖的全球合作伙伴中,除了斯高柏外,其余都采取委托锦湖代工生产由他们贴牌销售的模式在全球市场推广DPM产品,所以DMP上市之初,就在全球各地区市场拥有不同的品牌。   鉴于DMP产品初上市就极为不俗的成绩,有些比较敢冒险的合作厂商就倾向直接获得DMP产品技术的授权而非简单的贴牌销售。授要产品技术授权,自行组织生产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而且在市场开发上可以最大限制的摆脱锦湖的控制,另外,在获得授权的产品技术上可以进一步开发出更具竞争力的DMP播放器产品。   此时陆续有多家公司与锦湖开始相关的谈判。   两个月前,在东京媒体揭露岗村木访问爱达驻日子公司的事情之后,在来自三井财阀内部的压力下,东芝选择回避,中止了与锦湖的谈判,但并非说东芝就彻底堵上引进入DMP产品技术的路,更多的是利弊权衡。   之前虽然很看好DMP产品的市场前景,但毕竟没有市场实据支持,公司高层采取保守的回避策略并没有可指责的地方,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包括iplayer在内的DMP播放器产品已经初步获得市场的认同,而且气势汹汹,东芝内部再度蠢蠢欲动,也并非无法想象的事情。   东芝需要一款便携式音频产品来扭转与索尼、日立、夏普等其他日系电子厂商在MD市场竞争中的败局,东芝更看到:一旦DMP播放器风行全球,将带来闪存技术的首次大规模商业应用,东芝要在闪存技术市场上占据优势,更需要与锦湖最先采取更密切的合作,至少要比东芝在闪存技术上的竞争对手三星、英特尔要抢先一步。   饭局气氛热烈,张恪也多喝了几杯酒,酒酣耳热,差点要将他与李在洙之间的恩怨忘掉,喝到最后搂着李在洙的肩膀,拍着森山野的肩膀说道:“你在中国的时候,我让周一平陪同你,你若对锦湖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跟他提起……”   在餐馆前,各自钻进自己的车里离去。   张恪坐进车,又特意将周一平叫进自己的车里,尽管凯迪拉克后车厢坐上三个人不会觉得拥挤,翟丹青还是贴着车门而坐,避免挨着张恪的身子。   “你这几天陪着森山野转转,到海州转也行,到建邺转也行,总之不要深入的谈什么事情,随便将这个小日本打发回日本就可以了,”张恪笑着吩咐周一平,说道,“眼下还不能算特别好的时机,等播放器全球月销售量突破十万台,公司与英特尔在闪存技术上的合作开始谈判之后,或许是合适的时机,也就再拖两三个月的时间吧。锦湖的要求,仅森山野过来还不能满足;就算岗村木过来也不能做决定。不过等岗村木过来,倒是可以将锦湖的野心摆到桌面上去谈了……”   又吩咐了几件事情,就让周一平下了车。   翟丹青这时候才问他:“我看三星的李在洙颇为动心,要是三星也提出合作的要求,你怎么做决定?”   “此时的三星看上去比东芝较弱,但是三星做市场的能力很强,特别是适应中国市场的能力很强,要有可能,还是多给他们设置些障碍的好,东芝是我们必须啃下来的骨头……”张恪说道,历史也证明东芝在闪存技术上与外部电子厂商的合作,有着比三星、英特尔更开放的姿态,关键要有让东芝选择与你合作的实力才行;张恪又想起一件事,问翟丹青,“你今天好像有些在怕我,怎么回事?” 第800章 购物   张恪的问话让翟丹青嫣然一笑轻轻的回避过去;翟丹青倒是觉悟得今晚有些心虚了。   北京春季的夜晚干燥而清寒,车厢里弥补着宛如碧露的娇兰香水味儿,恍如翟丹青与生俱有的体香。天色还早,街道上的路灯与街道两侧商店及专卖店里的灯光色彩斑澜,灯红酒绿,游人如织,路灯下也有行乞的老人或儿童。   总不能孤男寡女这就回宾馆钻进各自的房间无所事事一直熬到第二天清晨再走出来吧,但是此时可供逗留的地方,适合张恪去的地方除了会所还是会所。会所里,男人们衣冠鲜楚、高谈阔论无非是炫耀自己多么有钱,自己的事业多么成功,美女像流云似的穿梭其间,装点着让会所看去格调不丹。张恪可不喜欢去这样的场合打发时间,这尴尬的时间再去打扰别人也不合适,路过一家肯德基店时,才想起回到宾馆房间里可没有现成的热咖啡可以喝。   谢绝翟丹青帮他去跑脚,他下车时,还贴着车窗问她需要些什么。在肯德基餐厅里将奶、糖加入咖啡搅拌好之后才拿出来,翟丹青在车里帮他打开车门,张恪将一杯热咖啡递给她。放在车后座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翟丹青听到手机铃声心里一惊,手抖了一下没接住张恪递给她的热咖啡,张恪却已经松开手,整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泼她胸口上。   “啊!”翟丹青给烫得惊叫起来,下意识的想站起来往后闪,脑袋又狠狠的撞车顶棚上,凯迪拉克的车顶棚想来要比她的脑袋坚硬,只听见翟丹青惨叫了一声,吃痛的捂着后脑勺,眉头都痛揪起来了。   看到翟丹青给烫着了,张恪忙将他手里那杯热咖啡丢到车外,七手八脚的帮她将衬衫拉离胸口,避免给泼了咖啡又湿又烫的衬衫贴在她胸上,手有碰到她丰弹的胸部,只是这时候没有闲心思去体味荡人心魂的触感。看翟丹青给烫得够呛,又不能在车厢里让她将衬衫脱下来,张恪只有拿袖管去擦衣服上给泼湿的地方。   司机递过纸巾盒来,翟丹青接过纸巾,胸口给烫的火辣辣的疼,看到张恪还帮自己拉着胸口的领襟避免给又湿又烫的衬衫贴到胸上,心里的感觉上蛮怪异的,要不是自己没有接住咖啡杯,都怀疑他是不是趁机占自己的便宜。   张恪快速的抽出几张纸巾要继续帮翟丹青衬衫上的咖啡渍,见翟丹青神情怪异的看着自己,才拍了拍脑袋收住,将纸巾递给她:“还是你自己来吧。”   翟丹青这才红着脸接过纸巾擦胸口的咖啡渍,拿起还在坚持不懈响铃的手机,是卫兰打过来的,摊手让张恪看号码:“这死丫头今天害我不浅,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你不许护着她……”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哪有胆子在你面前护着卫兰。”   翟丹青一边拿纸巾擦着胸口的咖啡液,一边跟卫兰通电话。   卫兰只是无聊打来电话问候她,没想到要让翟丹青为这通电话咬牙切齿。   傅俊从另一辆车里走过来,以为发生什么事情。   “咖啡泼身上了……”张恪让傅俊不用担心,看着翟丹青除了乳白色的衬衫,穿着身上的套装也给咖啡渍染了好大一片,吩咐司机开车找一家附近的女装店停下来。车子启动后,见翟丹青眉头皱着,问她:“是不是给烫得厉害,要不我们先去医院?”   “没那么严重,看到你在里面打开咖啡加糖加奶,走过来还要一会儿时间,又不是给滚烫的咖啡烫着,心理上比较怕,”翟丹青见张恪关心的盯着自己的胸口,湿衣服贴在胸上,显得那里尤其的挺拔、饱满,仿佛倒扣着大碗,翟丹青看到自己的大胸部都会不好意思,红着脸又将胸口的衬衫拉了拉,“皮肤有些刺辣辣的感觉……”又不能在车厢里将扣子解开给他看烫了有多严重。   在一家宝姿女装专卖店前停车,张恪陪翟丹青进去挑衣服。   这时候除了胸口还有些火辣的感觉之处,翟丹青倒觉察不到其他的不适,当下只是要将这身给染了咖啡渍的衣服换掉,本可以直接回宾馆换衣服,不过张恪身上的衣服也给溅了咖啡——张恪只打算到北京来住两个晚上,可没有准备多余的外套。   虽然翟丹青看上去有些狼狈,却不掩她明艳的容颜与成熟妩媚的风情,双手捧着胸口给泼湿的衣裳,狼狈中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媚态,令在店里挑选衣服的女人们跟她们的男伴们都有惊艳的感觉。张恪将他的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他先帮翟丹青推开玻璃门让她进去之后才跟在身后闲庭信步似的走进店里,他体姿挺拔、脸颊的轮廓明俊、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更吸引店里女人的目光,他站在翟丹青的身后帮着她搜索店内展示的春季新品女装。   翟丹青有些犹豫,不清楚是买一套职业装应付一下,还是挑一套时装在春季来临之即犒赏一下自己。   “这件你试试看……”   翟丹青没有想到张恪会帮她选衣服,递过一件暗红色的V领T恤,还有水磨蓝色的牛仔裤,翟丹青接过牛仔裤看了看,正好是自己的尺寸,诧异的看了张恪一眼,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尺码?   暗红色的V领T恤领口开的有些低,翟丹青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还是咬着牙拿起衣服进了试衣间。   “哇哦……”   看着翟丹青穿着自己帮她选的T恤与牛仔裤艳光四射的走出来,张恪都忍不住微讶的轻呼了一声,领口开的还真有些低,露出大片丰白腻滑的乳肌,还有那深不见底的乳沟,左半片乳肌上有些发红,那是给烫着的。   见张恪这般模样,翟丹青一手微掩着胸口,一手伸出手指往上指了指,示意他的目光可以离开那里往上看了。   张恪窘然笑了笑,目光移到翟丹青明艳的脸上,摊了摊手,说道:“我的眼光还可以吧……”又凑到翟丹青的耳边,“里边怎么没有戴东西?”   “不会太明显吧?”翟丹青耳朵尖有些发烫,手捂着胸口,怕乳尖在T恤衫上印出痕迹,小声的说道:“里面那件也给泼湿了,粘粘的难受,再说这T恤领口这么低,我那件是全罩杯的,也不能穿上……”   “没好意思走过去帮你选,”张恪朝内衣区呶了呶嘴,“你自己去挑件吧,我看到那里有半罩怀的那种……”   “恪少什么时候学会帮女人选衣服了?”翟丹青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才又跟张恪拿那种半调情半开玩笑的语气对话,嫣然笑着说,“尺寸还选的正好,你要帮我选内衣,我也不会怀疑你会挑错。这目光该要在多少女人的身体上流连过,才能有这分把握?”   “呵呵,”张恪看到翟丹青又恢复到风情万分的模样,笑着说,“年前不是看过你光着身子,选内衣的话,86、E罩杯合适吧?”   翟丹青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又给张恪这句玩笑话给击溃,咳嗽着逃到内衣区去选内衣了。   翟丹青走进店里时有些狼狈,手捂着给咖啡泼脏的胸口,还是在店里选衣服的女人以及她们的男伴们有惊艳之感,这时候却要让那些女人们忌恨了,有这张妖孽的面孔也就罢了,偏偏还有这般诱人的性感身材。   翟丹青选好衣服,当即让店员将标牌剪,暗红色T恤过于性感,再说北京还没有到穿单衣的衣服,又选了一件暗蓝色的宽大运动罩衣穿上,拉链拉到脖子,将性感的身材遮住。   张恪拿出信用卡结账,又帮翟丹青提着换下的衣服并肩走出女装店,走到店门外,问她:“给烫到的地方有些发红,真不用去医院看一看?”   “没事了……”翟丹青说道,又不能将罩衫的拉链拉下来让他看里面露出的半片乳肌只有些微微发红而已……   上车时,看到店里的客人还透过玻璃往这边打量,张恪跟翟丹青开玩笑说道:“你长太漂亮刺激到她们了,看她们羡慕中杂夹着复杂情绪的眼神……”   “女人的美丽总是廉价的,女人再漂亮有什么了不起?她们是羡慕我能勾搭上你这么一位年少多金的大款……”翟丹青坐进车里看到店里还有人往外看,“你要是又看上哪个女孩子,只要拿出一张金卡动情的说三个字,就能俘获绝大部分漂亮女孩子的心……”   “哪三个字,不会是我爱你吧?”   “我会有这么恶俗说这三个字?”翟丹青不屑的抿了抿嘴唇,嫣然笑着说,“应该是‘随便刷’三个字!”   “……”张恪笑了起来,抓着门锁作势要下车,笑着说,“我要不要下车试验一下……”   “得了吧,我帮你打量过了,店里可没有能让你动心的女人,”翟丹青笑了起来,说道,“还要赶着帮你选衣服去……”   “我买衣服简单,在前面路边摊前停下来挑件就可以凑合了。” 第801章 少妇相知   建邺的春秋两季都格外的短暂,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白驹过隙的过去了。上飞机前还感受到北京朝阳初升时的清寒,飞机在建邺降落,已有暮春花残、初夏将至的炎热,许多人都穿上单衣。   晚晴穿着宝蓝色的缎质亮色衬衣,外面还穿着深棕色的短外套,只有领襟处露出衬衣的明丽色彩,正面开叉的黑色及膝窄裙,足蹬黑色高跟鞋,娴静的站在接机大厅里,深邃而明亮的眸子静谧的凝视着张恪从行李输送带那里走出来,温宛而动人的笑着。   “没听你说要过来接机啊?”不能有太亲昵的举动,张恪站在晚晴面前,只是含笑看着她,问她怎么会过来接机。   “我到建邺时,正赶上给你接机的车子从橡树园出发,就一起过来了……”晚晴笑着说。   橡树园与中晶微芯两个项目从海外招揽大量的科学家、工程师等中高级技术人才,锦湖与建邺市共同承诺要尽最大的可能为这些从海外归来的中高级技术人才解决其本人及家属在建邺的生活问题,当然也包括子女的教育。   建邺虽然名校很多,但是国内填鸭式的教育模式却得不到绝大多数有着海外留学经历人的认同,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到建邺来建分校今年也就提到日程上来。   这也是谢晚晴能在建邺机场给张恪接机的原故。   张恪打算自己驾车载着晚晴与翟丹青返回市区,傅俊及其他随行人员则挤另一部车返回橡树园。在建邺,张恪就不喜欢有人贴身保卫。   说来奇怪,谢晚晴对翟丹青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或许自己最隐秘的事情给她知道,没有必要再隐藏或伪装,再看到翟丹青也不会像青涩少女那样惊怯的躲开,反而想到能有一个人可以跟她说自己心里的感受,会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感觉。   张恪从后视镜里看到晚晴与翟丹青亲密的说话,才发觉他对女人的了解也谈不上多深入,他之前会以为晚晴会避免在有翟丹青的场合下与自己见面,没想到晚晴倒是如此坦然大方的将翟丹青当成“自己人”了。   “建邺今天真够热的,”晚晴上车就将外套脱下来,只穿着宝蓝色的衬衫,问翟丹青,“你不热吗?”   是有些热,不过翟丹青在罩衫里面穿着昨天夜里张恪替她选的那件低V领T恤,在机场上没有急着将外套脱下来,这时候听谢晚晴提起,的确觉得有些热,就将外套脱下来。   暗红色的T恤衫衬托出乳沟的雪白润滑,诱人遐思。   “哦哦,这么漂亮的衣服怎么藏在里面不露出来?建邺的宝姿专卖店,我怎么没看到这款T恤啊,你是在北京买的吗?我特别喜欢这种颜色,只是我不敢穿这么低的领子,你穿起来不晓得要馋死多少男人……”谢晚晴伸手要去试衣服的材质,突然看到翟丹青露出来的雪白乳肌有一抹红痕,眼睛闪过一丝疑云,手伸到前排掐了张恪的腰一把。   “啊,我在开车,突然掐我做什么?”张恪不清楚晚晴为什么掐他,受冤的喊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喊冤!”晚晴横了他一眼说道。   翟丹青突然意识到谢晚晴为什么要掐张恪,她胸上的红痕是昨天给烫过之后没有消掉的痕迹,多半给谢晚晴误以为是与张恪亲热时留下的淤痕。   翟丹青耳朵有些发热,拉着谢晚晴的手故作不知的说道:“我也不好意思穿着这么低的领子,昨天喝咖啡时,不小心给泼了滚汤的咖啡,不敢将这里给捂起来,这临时买了这么低领子的T恤……”   细看看还真像烫伤的痕迹多于吻痕;不然不要说这吻痕了,翟丹青在张恪身边做事也不可能做这么性感的衣服,除了勾引张恪还能勾引到谁?   谢晚晴捂着嘴唇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张恪给掐的腰肉,说道:“不好意思,误会你了。”也不介意让翟丹青看到她与张恪亲密的动作,这种感觉的确很好,之前就算在许思面前,也要顾虑到许思的感受。   “误会我什么了?”张恪莫胆其妙的问道。   “这个你就别管了,”晚晴笑了起来,又觉得翟丹青的心思真是灵巧,又难得出淤泥而不染,便想将在建邺开分校的事情说给她听,让她帮自己出些主意,“小恪现在是不得了了,这种小事情,我都不敢麻烦他关心了……”   “随便你怎么说,我都不反抗……”张恪笑着回应,又问晚晴,“中午去哪里吃饭,今天你还有什么安排,不会直接回学府巷下馆子吧?”   “要回你自己回去,我想丹青留下来陪我,分校的事情不急着讨论,两个女人可以逛逛街、做做美容,两个女人在一起,可做的事情多着呢……”晚晴想了想,说道,“那去青山公寓吧,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做饭吃。”   张恪将车拐上前往青山公寓的路上,说道:“在北京吃过周姨做的菜,心想吃什么还是自己动手准备的好。”   青山公寓是张恪与晚晴幽会的秘密地点,除此之外,晚晴在建邺就有没任何落脚地,要是赶上她到建邺来而张恪不在建邺,她多半会选择住进酒店而极少会住进青山公寓。   晚晴建议去青山公寓,看来她对翟丹青毫无芥蒂,女人间的小心眼与友谊,张恪从来都搞不清楚的。   途中经过净菜超市,买了菜到青山公寓。翟丹青虽然负责酒店经营有好些年,可是跟她的厨艺好不好没有一丁点的关系,晚晴也是那种离开餐馆与保姆、方便食品、速食面很可能会将自己饿死的人,做饭的重任就全压在张恪一人的头上了,他不清楚两个性感熟女躲在房间里唧唧喳喳的谈什么。   张恪他下午不能耗在这里,葛建德在华夏电子的成立大会发出地域倾向性的言论,李远湖、罗君、王维均等人心里听了一定会有些不舒服,虽然华夏电子目前还无法对锦湖施加影响,毕竟华夏电子内部的整合就要牵扯他们极大的精力,但是葛建德都放出话来了,也要考虑小小的回敬一下。锦湖要是悄无声息,别人还只当锦湖不存在呢。   张恪吃过饭,将收拾碗筷的活交给两个女人,就先驾车离开了。   敞开心扉来相处,相处越久,越会发现对方有着自己更多的共同点,虽然谢晚晴与翟丹青有着截然不同的出身。谢晚晴出身富贵,嫁人又是嫁入徐家,一生雍容华贵,给精致包装起来的贵妇人生活看上去华丽绚烂,翟丹青出身就要算曲折凄惨,用着绝狠的心机苦苦挣扎到今日才敢稍喘一口气。但是不同的经历并不能决定两个人就不能有共同之处。在试衣间里换衣服,谢晚晴看到翟丹青只穿着内衣的身体,甚至发现两人的身材也有许多相似之外,一般高矮,丰臀纤腿就跟模子里复制出来似的,腰围、臀围也一模一样,腿长也几乎一致,晚晴手托了托自己的胸部,说道:“除了这里我要小得多之外,其他地方好像没什么不同?”   “他有嫌你那里小?那他够贪心的。”翟丹青笑着说,“我都觉得自己的太累赘,不晓得有没有缩胸的手术。”翟丹青心里想难怪张恪昨天能一下子找对尺码,原来心里早拿来自己的身体跟谢晚晴比较过了,想到那天在温泉湖的岛屋里给张恪看得精光,心里有着异样的感觉。   张恪夜里要与罗君、王维均一起吃饭,脱不开身来,只是给晚晴打了个电话。   吃过晚饭,谢晚晴留翟丹青晚上陪自己,翟丹青犹豫的说道:“我留下来不是碍事吗?”   “能碍什么事?那让他晚上不要过来就是。”谢晚晴说道。   “你们也不经常见面吧?”翟丹青这段时间一直在张恪身边,知道谢晚晴也就上回在北京与张恪见过面,还以为他们恋奸情热谁要有胆量当电灯泡可能给他们俩杀人灭口。   “那你这几年有别的男人没有?”谢晚晴问翟丹青。   “要男人做什么?”翟丹青脸有些热,可没有觉得跟谢晚晴谈这话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不就得了。”   夜里,谢晚晴与翟丹青坐在沙发上看旧电影时,突然接到李明瑜从海州打来的电话,三个丫头下午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一起闹肚子腹泻。   虽然李明瑜在海州有请医生看过,但是腹泻症状还没有完全消除,谢晚晴放不下心来,她这几年虽然能从张恪那里得到极大的慰藉,但是大半的心思还落在芷彤的身上,立即通知助手张庭还有司机到青年公寓接她回海州。   谢晚晴离开青山公寓,翟丹青也要回去,谢晚晴说道:“你就住下来好了,这里出租车比较少,你还有行李加上今天买的一堆东西,一个人怎么拿?”   谢晚晴在车上给张恪打了两通电话,两通电话都是忙音,心想就算张恪夜里摸回去看到翟丹青也不可能发生什么,顶多给翟丹青看到笑话罢了,心思就整个的落在芷彤身上,不再去管张恪了。 第801章 盗香   夜里与罗君、王维均、姚文盛等人一起用餐,用餐后还寻了一处咖啡厅聊了许久。   虽然有三五小丑跳出来蹦达,有心利用金山与建邺两座城市地域经济竞争的关系成事,张恪却更希望两座城市之间能够放弃成见,加强交流,促进经济的共同发展与繁荣。两座重要城市搞对立,不利于小江流域的整体经济繁荣是肯定的,对建邺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帮助,在咖啡厅里,张恪慎重其事的请罗君、王维均重新审视与金山的关系。   张恪想着夜里去找晚晴,就早早将傅俊他们打发走了。   从咖啡厅出来,张恪若是回学府巷就要与王维均同路,只能装作顺路的先开车将王维均送回家。与王维均在一起,说话要随便一些:“建邺与金山是既有竞争,加强交流之后又能相互促进。我看竞争,就与周瑾瑜竞争好了,能有机会削她的脸,也不会手软;加强交流互相促进的工作,可以跟江南的梁伟法省长、金山的赵有伦市长加强联系啊……”   “你这是‘打击一帮人、拉拢一帮人’的分化做法啊……”王维均摇头笑了笑,张恪会顾全大局,但针对怨家也不会心慈手软,在经济工作中支持梁伟法、赵有伦,实际上也可以利用这个打击到周瑾瑜。   将王维均丢下车,张恪惦念着晚晴香艳的肉体,拐入岔道里,往青山公寓开去。   月朗星稀,天边还浮着几缕暗云,暗蓝色的天空静寂的覆盖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与罗君、王维均他们讨论问题常常会忘了时间,夜都这么深了,晚晴应该已经入睡多时了吧?张恪手里有钥匙,不用将晚晴从睡梦中叫醒来给自己开门。   翟丹青一个人住在复式公寓,仿佛身居空旷的野地里,她不大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在新芜,她喜欢住那种很狭窄、很紧凑的一室户公寓,享受孤独但也怕太寂寞的感觉。确定晚晴抵达海州见到三个小丫头之后,翟丹青才钻进被子里关灯睡觉,那时已经过午夜十二点了,渴睡得很,闭上眼就熟睡过去。   翟丹青没有听见张恪进门的动静,倒是张恪走到楼上的起居室无意撞到玻璃茶几时,她才陡然从梦中惊醒,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谢晚晴会忘了跟张恪联络这件事,除非张恪故意来占他的便宜,绝没有想到会是张恪摸黑进来,脑子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有贼进屋了。   屋里进贼,最恰当的处置方式就是装睡让贼偷些财物离开,不过为了避免贼见色起心,还要拉着被子蒙着头脸装睡。   翟丹青听着隔壁起居室里簌簌作响的摸索声,摸黑将包里一把小刀拿出来握在手心里拉起被子蒙住头脸摒息宁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张恪摸着给玻璃几角撞疼的小腿,没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还以为晚晴睡得死沉,蹑手蹑脚的拧开房间的门,月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张恪适应了黑暗里的微弱光线,只见轻薄的鸭绒被勾勒出妙曼诱人的曲线:晚晴竟然蒙着头在熟睡,张恪笑着摇了摇,看到恋人睡觉跟小女孩子似的,心里却十分的甜美。   女人有时候只需要露出简单抽象的线条就能让人情欲炽烈,特别是在暧昧幽明的月色之下,看着鸭绒被下的线条,能想象出被子里的绝色佳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说不定什么东西都没有穿等着自己过来呢,这分想象就诱人之极。开始还担心闹醒晚晴呢,这时候哪里管得了太多?张恪将外套脱下,蹲到床尾,手探进被子轻轻握住光滑的脚踝,心里想着趁晚晴没有醒多玩玩她那双诱人的小腿,晚晴穿着睡裙真是方便,不晓得睡裙里有没有穿着内裤,这么想着,骨头都硬了三分。   脚踝给人捉住,翟丹青心里一紧,没想到进屋的贼竟然是个贪色的淫贼,她握紧手心的小刀,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对待这种恶贼,她晓得体弱力微的自己只有一次出手制服淫贼的机会,所以要忍耐住。   张恪识女人再多,也不可能从同样柔滑的小腿肌肤上感觉到晚晴与翟丹青有什么不同,再说他也就目视过翟丹青的裸体,皮滑肉嫩看上去很是诱人,却没有拿手去感触过。在朦胧夜色中摸心爱女人柔滑的肌肤,真是极致的享受,忍不住要去轻轻去吻……   翟丹青身子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她哪里想到深夜进屋的淫贼竟是小腿癖的变态狂,感觉到他的舌尖在小腿内侧的肌肤上轻轻的打着旋,虽然心理很是厌恶,很想一脚将这淫贼踹开,身体里却有着痒痒的异感,翟丹青都怀疑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了提前一刀扎过去。   只是这家伙头钻进被子里身体趴在床尾玩自己的小腿整个身子却很有耐心的不爬上来,翟丹青暗暗心急,她知道自己一动就会将这家伙惊退,起身一刀就扎中的可能性就不大,扎不中,那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这时候只能忍着让淫贼占些小便宜,还配合着曲起小腿让那家伙吻膝盖背面的腿窝窝。   不得不承认这淫贼还真是很温柔,要不是入室盗色,应该是个会让女人快活的家伙,翟丹青不得不东想西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会让身体的异样感觉让自己变得焦躁不安。哦,这家伙头还埋在腿窝窝里下面,手却顺着膝盖内侧的肌肤往上游,是一根纤细修长的手指,翟丹青的心脏差点要跳出嗓子眼,绝不能让那家伙摸到那里,正打算跳起来一刀扎过去,那根手指在停私处还有两三寸的大腿根停了下来,感觉到这家伙是在拿手指肚子擦着大腿内侧的柔滑肌肤。   翟丹青是有着正常身体感觉的女人,虽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握着刀的手心都渗出汗水,但是身体却不受大脑控制的起了反应,私处有着痒痕像细微的电流在流过,刺激得那里有些潮湿了。翟丹青又羞又急,但要冷静下来去感觉这淫贼身体的部位,脑子模拟着自己跳起来之后,这淫贼可能有的反应与动作,保证一刀下去就要让他失去反抗力,然后自己跳出来拿钥匙将房门反锁上报警……   张恪可没有意识到自己会处于这么危险的境地,嫩滑的肌肤细细的摸上去就让人有着极致的享受,只是闷在被子里有些热了,手停下来,将床尾的被子掀开来,透一口气。   翟丹青想暴起将刀刺出的计划不得不暂时中断下来,她能想象到这淫贼在月光下凝视着自己露出被子的一双腿的贪婪样。   暗蓝色的鸭绒被轻薄就像冬天的积雪覆盖在曼妙动人的身体上,勾勒出这世间最动人的曲线,修长大腿齐膝上十一二公分的位置暴露在被子外,微微曲着,在月光下,雪白粉嫩,没有一点瑕疵。就凝视着这一双美腿,张恪都觉得心脏有些发紧了,见晚晴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觉得这么玩倒很有情趣,又坐到床尾,嘴唇凑到大腿内侧的肌肤吻过去。   翟丹青都确认这家伙是有着恋腿癖的变态淫贼,感触到他湿滑的舌头在细微的电流一样在大腿内侧的肌肤上游走以及胡子茬的刺痒,心想再不动手就要出丑了,她都感觉到私处潮湿得厉害,绝不能让这淫贼知道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   这时候张恪又将被子往上卷了一卷,他想玩关键部位了,手里却没有停止在大腿内侧抚摸着,看到睡裙的下摆随被子一起卷起来,露出包裹着私处的内裤上已经透出很深的湿痕,内裤湿贴着,半透明的,印出美丽的形状,情不自禁的感概了一声:“哇哦……”   张恪这一声轻叹让他免遭一劫,翟丹青脑子却给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有几秒钟的时间停止思考,俄尔省悟过来张恪误会自己是谢晚晴了,原来他与谢晚晴之间的调情是这般模样。是误会了,是误会了但是又能怎样,就在自己脑子空白的那几秒钟,这家伙的一根手指已经从内裤的边缘伸进去揉弄着湿得不像样子的私处,难道说这时候假装醒过来?   刚才给这家伙摸着吻着小腿不醒过来,这时候醒过来,他会怎么想?还有手心里的小刀要怎么解释?可是不醒过来就来不及了。动弹一下,或者说一句梦话惊醒他让他退走,他要是将错就错怎么办?   他要是不将错就错怎么办?   翟丹青心里百回千转,纷杂错乱,不知道该是要阻止还是装假不知的享受,的确很享受啊,这家伙温柔的嘴唇在吻自己的胯骨,谢晚晴做女人真是太幸福了,竟然有这样的温柔情人!那快感冲得头皮发麻,冲得有强烈的电流在全身肌肤与肉的中间层在游走着。   再不阻止就来不及了,哦,来不及了,那家伙的手指已经刺进去像搅蛋器一样的在搅动——一股强烈的酥麻感从背脊窜向周身,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骤然绷紧。 第802章 熟女的心路历程   女人在梦里也极易给外界刺激到情欲高涨的,也通常会在情欲推到极致时醒过来,张恪对付女人的经验丰富,看到晚晴两腿之间湿润得如此厉害,大概在梦时正蒙发春情吧,想要看到她攀上云端之际醒来时羞不胜羞的娇艳模样,手指里就加了一把劲搅动起来。   翟丹青一触之下就给刺激到不行,蓄积的快感瞬间喷涌而出。正值给推上云端之际,翟丹青感觉到张恪那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又停下来抽离出去,身体给那强烈的仿佛电流冲击似的酥麻快感控制住,两腿之间的私处痉挛着,热流一股股的涌出来,好在张恪最后将手指抽出去,不然脸真要丢大了。   有那么十几秒钟,身体与脑子给这种极致的快感揪住,没法想任何东西,过了那么一会儿,身体虽然酥麻麻的无法动弹,脑袋倒是能运转下来,听到张恪边接电话边走出去,将门虚掩着,翟丹青才晓得张恪为什么会在最后一瞬将手指抽出去,原来是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换作别人或许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扫兴,翟丹青却是庆幸,她可不想让张恪知道自己竟然给他的一根手指推上云端,那太丢人了。   这时候冷静下来,翟丹青又不由的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来,在听到张恪发出轻叹的那一瞬间,自己就彻底放弃防备了,又是那么畅快淋漓的享受他带给自己的快感。是什么时候彻底放弃防备的?是那个下着雨的黄昏与夜晚,还是看着这家伙抱着衣裳不整的卫兰从过道那头走出来,自己发了疯似的抓他踢他?   还一直告诫着自己小心这家伙是那种能将女人心儿、魂儿都吞噬进去不留一点骨头渣子的人,没想到会是自己给他吞噬得快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想必是张恪与谢晚晴没有联系上,将自己当成谢晚晴在玩,不知道他站起来接电话时有没有发觉出异常。他要是觉察出异常会有什么反应,是继续下去将错就错还是悬崖勒马选择退缩?翟丹青心思游离不定,心里想着:要是这小子选择退缩怎么办?   老娘都给他指奸的,他想悬崖勒马都迟了,想装糊涂蒙混过关,做梦!翟丹青转念又狠狠的这么想着,门虽然虚掩着,却听不清张恪在隔壁的起居室里在拿手机说什么话。   但是将错就错下去……这家伙总之不会无赖到不承当责任,翟丹青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大不了再使些勾魂的手段,但是自己在他心里能跟许思、唐婧、谢晚晴她们三人比吗?又是因为这样的误会才走到一起。   自己或许会成为他的情妇给安排到一个很好的地方每隔一段时间见上一面,还要避免跟谢晚晴、许思、唐婧三个女人碰上面,这样的生活难道是自己希望的吗?   翟丹青心里又犹豫起来,与其作为这家伙的情妇在某个角落享受华丽的生活,给边缘化,她更希望作为助手留在他的身边仰望着,希望自己也能做一番事业,不用依赖男人也能在这个男人为主流的社会里获得自己的地位与尊严:这个社会虽然肮脏,但是你无法拒绝它。已经这么辛苦的走过来了,难道真要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吗?   翟丹青想不出既能成为这家伙的女人又留在他身边的两全之策……   ……   张恪可不清楚被中人给他的手指推上云端了,他手机是先震动再响铃的模式,他不想晚晴给手机响声闹醒失了情趣,拿起外套先走到隔壁的起居室接电话,当他听到晚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时,他的头发都差点竖起来:房间里的人是谁?手心都快开始往外渗冷汗了。   他应该要庆幸,要不是关键时轻叹了一声,他这时候就要躺在医院里了,就算躺在医院里也就算了,要跟别人解释他为什么躺在医院里,就能让他的一个头变两个头那么痛苦。   “跟罗书记他们的见面结束了吧?都忘了跟你说声,我夜里回海州了,三个小丫头吃坏肚子了,刚跟明瑜伺候三个小丫头睡过去,三个丫头片子,生病也要生在一起,我这才有空跟你打电话,你不用担心,没什么事情了,我赶回海州也是心急,就回海州了,明瑜比我坚硬,连傅俊都没有告诉。明天我再去建邺,你现在人在哪里?”谢晚晴在电话里问张恪。   翟丹青!张恪能想到翟丹青睡在晚晴的卧室里,由于这套房子不住人,除了卧室之外,客房的床都没有铺,翟丹青夜里睡在这里也正常,晚晴担心芷彤她们的状况忘了跟自己说一声。   张恪总不能跟晚晴在电话说自己趁着翟丹青睡着之际手指伸进她那里吧,一个头变两个大,真是够头疼的,一边接电话一边赤脚飞快的下了楼梯,打开防盗门又关上,才故作惊讶的说道:“啊,我刚进门,就在青年公寓里接你电话呢,真是让人失望啊,那我在这里等你明天早上过来……”   “房子里还藏着一个大美人,你要有胆量就下手吧,”谢晚晴在电话那头轻笑起来,风情万种的跟张恪开玩笑,“不过我跟丹青逛街时,可是看到她包里藏着一把锋利的银鞘刀,不要我明天赶过去,你下面缺根东西就太让人失望了……”   “那要不我偷偷溜走?我刚刚进门,似乎也没有惊醒她……”   “跑来跑去也麻烦,就当是宾馆里,又不是睡一个房间,不过被子什么的,你要另外再铺,或许委屈睡沙发也行……我相信你,你们要出什么事情,迟早会出,我可不担心这有的没的。”谢晚晴在电话里说道,“哦,跟罗书记他们讨论到这么晚,讨论了好些事情吧?”   “还是区域经济合作的问题,我希望大家能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一人富强没什么意义,一家富强也没有意义,一个地区、一座城市富强,意义也有些狭隘……”张恪都无法相信自己这时候还能跟晚晴在电话里掰这个,听见楼上没有什么动静,心想翟丹青应该没有醒过来,但是他额头已经渗出汗来了,他才不信事情给撞破、翟丹青会拿刀阉了自己,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晚晴这边先糊弄过去容易,再说真出了什么事,晚晴也是最能纵容自己的人,但是翟丹青这边怎么交待?   偷偷溜走让翟丹青就当夜里做了一场春梦,还是上楼去将错就错,虽然对翟丹青没有极深的情感,要是能将错就错,张恪也是不会拒绝的。说不定翟丹青这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正为自己在梦里的春情与湿了半片的内裤疑惑吧。   张恪完全没有意识到翟丹青已经醒过来,他向来以为依翟丹青的性格就算很是愿意让自己爬上她的床,也不会任自己下手猥亵而默不作声的,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刚才有多危险!   似乎应该将她叫醒,将情况说明,要是她愿意配合,能将错就错下去那是再好不过,以后的事情等天亮之后再说吧,这么想着,真奇怪自己刚才怎么没有感觉过翟丹青与晚晴有什么不同的,也难怪,没有什么明显的胎印,腿形如此的相象,光露出大腿与穿着内裤的小腹,谁能分辨出不同,怪不怪翟丹青怎么将头脸蒙在被子里睡觉。张恪这么想着,心里的负担就轻了些。他低声跟晚晴在电话里胡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走上楼梯准备叫醒翟丹青,想到翟丹青动人的容颜与美妙的身体,心里多少有些急不可耐了。   看到翟丹青衣冠不整、露出大片白乳的正要走出房间,看到自己上楼来却捂着胸口闪身躲到门后质问自己:“你怎么进来了,谢姐没有告诉你她今晚不在这里吗?”看到翟丹青眼睛里有着不信任的质疑,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张恪都有些发蒙,之前在北京两人还有些小暧昧的,难道她误以为自己进来是别有居心,但是她也应该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啊?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刚才在梦中春情萌发时梦到的是别的男人,才会骤然看到自己生出抵触的情绪。   “……”张恪摊了摊手不晓得怎么解释好,看到翟丹青这般拒绝千人之外的模样,他心底深处也没来由的泛出一些失落。   “谢姐回海州去了,还以为她会跟你说。我刚睡醒,有些邋遢,你等我换下衣服……”翟丹青关上门,背抵着门,手捂着胸口,眼睛里有两行清澈的泪水流下来,心里也在哭泣:真可以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吗?可是一旦将错就错,还能留在他身边吗?   翟丹青心捂着胸口,人生第一次为一个男人感到心痛,这个男人就在门的另一边,还触手可得。或许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发现自己彻头彻尾的沦陷进去,连一点渣子都没有给自己剩下来,突然感到一阵心慌,原来是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第803章 斗富   “晚晴姐既然不在,那我就先走了……”感觉到翟丹青拒人千里的态度,张恪心里泛起些失落,似乎也没有必要为刚才的误中副车解释什么了,就让她当成梦里的春情得了,没有等翟丹青在房间里回答,就下了楼。   听着张恪下楼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关门的声音,翟丹青在门后瘫软的坐了下来,坐了片刻又坚强的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张恪走出公寓楼——他的车停在楼前的空地上。   虽然心里百味陈杂,但是翟丹青并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女人,似乎甩甩手就能将刚才的意外抛之脑后,也只能当成意外来处理了,凝望着楼下的男人钻进车里,虽然情知自己无法自拨的深陷进去,也不想以这种方式彻底的缴械沦陷。说到底,自己只是他锁在心房里的那只魔鬼罢了,不知道这世界会不会还能有一个女人将他彻头彻尾的吞噬得干净,而不让他心头的魔鬼跑出来祸害其他女人。   翟丹青身子依在窗上,想起新芜夏季下雨黄昏中那个撑着伞穿着白连衣裙的女孩子,为何张恪给这个陌生的女孩子系鞋带时竟有让人有如此悲伤难抑的感觉?   张恪坐在车里抬头看了看楼上,没有亮灯,也看不见翟丹青就依在窗子边看着下面,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建邺此时的夜额外的寂静,坐在车里,似乎只听见外面有虫子在叫。宽敞的马路上偶尔能看到凌晨还在外面逛荡的行人,这些行人或许是逛欢到凌晨,也或许是情侣不舍得分开又没有勇气去宾馆开房间,也有挤在墙角里避风的流浪汉,或许也有像自己这样给女人拒绝后狼狈离开的人。   翟丹青在她略有些风尘味的风情媚艳之下藏着他人绝少能认识到的出尘不染与坚韧不拨。   学府巷有着更多凌晨还不肯消散的人群,高校的学生们有着无尽无力的精力去嬉闹欢乐,更喜欢沉静而深沉的夜色,张恪记得前尘往世里的自己也是这般,通宵达旦的睁着眼睛,将睡眠时间留到第二天的课堂上。   进入四月,学府巷已经不止创域一家网吧了。由于学府巷高昂的店租与虽然折了半价还远不能算便宜的网路费用,九八年在学府巷经营网吧注定要走中高端路线,风云网吧就开在创域的街对面。   张恪将车停到小区里,此时的他没有一星的睡意,虽然有些饿,他只是走到巷子口的苏果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一包烟,看到联华便利就在店对面,撇着嘴忍不住想要笑起来,残酷的商业竞争画卷就这么活生生的铺展在自己的面前。   背过风将烟点着,张恪就蹲在创域网吧门前的台阶上想着事情,也看着街对面的风云网吧灯火通明,不过此时在风云网吧里通宵上网的人远没有创域多。   “你怎么蹲在外面?”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穿着玫红色短风衣的何弦站在网吧门口正看着自己。   “你也会通宵上网?”张恪奇怪的问。   “为什么我就不能通宵上网了?”何弦奇怪的看着张恪,指了指身后落地玻璃窗内的大堂,上网的女孩子还很不少,又解释说道,“给苏一婷拉过来的,不过她趴桌子上睡着了,我出来透口气……你蹲在这里也是透一口气?”   “嗯。”张恪点点头,往边上挪了一步,给何弦让了一个空位,别人很难想象何弦这么一个有着瓷器质感精致容颜的女孩子会不顾形象的跟张恪蹲在路牙上,她还就真蹲下来了,学张恪那样凝视着街对面,她能感觉到张恪并没有在专注的看街对面的风云网吧内的情形,或许在看街道上方的空气吧。   “诺!”张恪将香烟递过去。   “……”何弦微微一惊,又嫣然一笑,说道,“我还想将淑女印象假装到底呢,你不要这么赤裸裸的将我揭穿吧?”   张恪笑了笑,给自己又接了一根烟,将烟盒与打火机放一边的路牙上。   “抽烟很有趣吗?”何弦问道。   “既不会有趣,也不是那么无趣,有时候只是习惯而已。”张恪说道,“谁说淑女就不可以吸烟了?”   “是那些吸烟的男人说的。”何弦狡黠的笑了笑,“还以你会一本正经的说女孩子抽烟不好?”   张恪笑了起来,又将烟盒与打火机拿了起来递给何弦。   “不用一支,先试一口试试……”何弦指着张恪嘴唇叼的香烟,“免得浪费了。”   张恪将烟递给她,看着她带着些新奇与畏缩的神情将过滤嘴抿在粉润的两瓣唇间,胆颤心惊的吸了一口,又猛着呛了出来……与前尘往世里的记忆一样,何弦剔透如初雪的脸颊呛出一抹潮红,眼泪也给呛了出来,措手不及,身子后抑,一屁股坐路牙上……   何弦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上当受骗的将烟还给张恪:“呛死我了,原来抽烟一点都不好玩。”   张恪大笑着将烟接了过来,就这么一个女孩子,自己跟她认识了十多年,经历几多情劫之后,将与她之间的友谊珍惜的当成个宝似的,人生重走一回,有些看似偶然的东西依旧不会偏离它应有的轨迹,或许这本身就是更接近本质、更坚定的东西。张恪这时候心里的薄阴才消散掉,拉着何弦的纤嫩手将她从路牙上拉起来,指着网吧里,问她:“陪我喝杯咖啡?”   “你说话的语气跟常人不一样呢,通常不是说‘请你喝杯咖啡’吗?”何弦拍了拍屁股,将灰尘拍掉。   “你更接受哪种说法?”   “都无法所谓,我又不是特别斤斤计较的人。”何弦笑着跟张恪走到网吧里,在休闲咖啡厅式的休息区域坐下来,看着张恪从综合吧台那里端了两边咖啡过来。   还没有等张恪将咖啡放下来,有三个青年从街对面的风云网吧走过来,闯到何弦的面前,神情激动的说道:“你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瘪三?”   张恪看这青年也像是那种年轻帅气多金的二世祖,但是自己到底有哪点比他更像瘪三的地方?张恪不动声色的看着气势汹汹的站在何弦面前的三个青年,领头的那个二世祖眼睛看着何弦,手却指着自己的鼻子,张恪往边上挪了半步,他不是很高兴鼻子给人指着;其他两个小青年则眼睛充满着敌视与轻蔑的眼神盯着自己。   美女就是招惹事非的祸根,张恪对这点是深有体会。   不过要认真摊算下来,年少多金的二世祖加上有胆包二奶的有钱人总数目不会比尚少姿色的美女更多,资源应该足够分配了,尚有大量的资源流落到粉红发廊这种低档场所去——但是总免不了会有几双眼睛盯到一只锅里,争执也就难免了。   这世间,除了权势、金钱,还有什么比女人更能挑起男人间的斗争?   “我天天去1978捧你的场,你却为这种瘪三拒绝我?”那青年究竟要出离愤怒了。   “呃……”张恪忍不住要提醒这小子一句,“何弦在1978打工,薪水是每小时十元,你捧场也好,不捧场也好,她从1978拿到钱既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似乎看不出她非要为此承情答应跟你交往……”见那小子眼睛瞪得溜圆,又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插一句解释一下,免得你误会1978是什么不干净的场子,你跟何弦有什么纠纷,你们继续谈。”   看到张恪这付涎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小子火冒三丈,差点气炸了肚:“你不拿镜照照自己,你有什么资格追求何弦?”   “要说资格啊,”张恪指着那小子捋起袖管的手腕戴着的手表,“你戴的那块表是卡地亚吧?你说的资格是指这个吗?”   那青年眉头一扬,说道:“算你识货!”   “我这里有一块江诗丹顿,如果说你说的资格是指这个的话?”张恪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表在那小子面前扬了扬,走到网吧门口,朝路中央砸过来,看了没看,就走了回来,摊了摊手,说道,“我不需要什么资格也能像朋友一样请何弦喝杯咖啡……”   那小子绝没有想到张恪能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块江诗丹顿出来,脸色难看得拧一拧就能拧出一滩水下来,将手表摘下来替给他身边的青年:“帮我砸了!”那青年一脸为难,十多万的一块表说砸就砸,就算不是自己的也心疼。   “快去砸,一块表而已,我爸抽屉里比这好的表有七八块,表太多了也麻烦……”那小子就像给张恪赶到架子上的鸭子,哪里能咽了下这口气?他同伴将他动了火气,不去砸只怕他会迁怒到自己头上来,只得拿着表一把砸大街上。   由于是周末,杜飞没有去休息,听到说有人闹事,就与蒙乐飞快的下了楼,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要大笑起来,在楼梯口告诉蒙乐:“这牲口太阴了,他那块表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他的话没停,那边张恪又从口袋里掏了车钥匙摊桌子上:“我还有一辆奔驰600……” 第804章 章州矿产   看着张恪掏出带着裤叉形状奔驰标志的车钥匙出来,那小子嚣张的神情僵在脸上,手表可以说不小心弄丢了,要是将偷开出来的车子给砸了,非要给剥一层皮下来不可,脸色青白尤现得狰狞,避开张恪无赖似的眼神,朝何弦轻蔑的鄙视了一眼:“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   “兄弟,你又说错了,”张恪看着这小子甩手要走,伸手搭着他的肩膀,“你不就是希望她成为这种女人吗,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杜飞、蒙乐等人围了上来,那小子与他两个同伴也识相,没敢多吭声就走了出去,还将路上那块破表捡走。   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也就那么一会儿工夫,也没有惊搅网吧里的其他人。   “你发什么神经啊,”苏一婷没听到杜飞跟蒙乐说的话,风风火火的走过来教训张恪,“要帮何弦摆脱那只跟屁虫,也没有必要将一块江诗丹顿砸坏啊,你知道你那块表能让多少失学儿童重新走进教室里,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何弦对你另眼相看?”   “……”何弦扯了扯苏一婷的衣袖,不让她说下去,但看她的神色,也未必欣赏张恪的做法。   “多傻的女人啊!”   张恪坐在那里笑着不作声,杜飞乐不可吱的跳出来,捶了张恪肩窝一击:“你这牲口太阴了,一块三十块钱的地摊表,这表情跟真的似的,将苏一婷、何弦都唬住了……”   “这上面是锆石吧?在灯光下看上去的确比钻石要差多了。”蒙乐跑到外面将张恪那块手表捡回来,玻璃面碎了,里面的表盘镶着假钻石掉了好几粒,表针也断了一根,可见张恪刚才摔的时间还是用上力气的。   “假的?”苏一婷愣了愣,疑惑的问道。   何弦将表接过来,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所以然,递给苏一婷:“你认识钻石?反正我不认识!”   “你看这个,这上面的钻石纯度也不高,看上去很大,其实也不值钱……”杜飞将兜里的手机递给苏一婷,他手机功键上嵌了一粒钻石,又回头跟张恪笑着说,“那小子那只卡地亚好像是真的?”   “我只认得表上的标识,谁知道真假?”张恪坏笑起来,又跟苏一婷她们解释,“我本来有一只嵌钻的江诗丹顿表,不过送给我堂哥当结婚礼物了,随随便便送人家一只江诗丹顿其实还是蛮心疼的,后来在地摊上看到这种仿冒品,看上去不比真品差多少,觉得以后送人家手表还是送这种手表不会太心疼……要不要买一块送给你?”张恪笑着问苏一婷。   “呃!”苏一婷与何弦面面相觑,“神经病!”苏一婷又笑了骂起来,“要让唐忠知道还不要气吐血来?”   “那小子叫唐忠?”张恪回头看了一眼,那三个家伙回到街对面的风云网吧还忿恨不平的隔着玻璃窗看着这边,这才九八年,国内富豪是不少,但是能戴卡地亚表又有勇气砸表的二世祖不会太多,这个叫唐忠的小子出身未必简单啊。   这年头,亿万富翁,地产、工厂、股票、资金等资产加起过亿,就能称亿万富翁,不是说每个亿万富翁手里都有上亿的现金。   像孙尚义夫妇早就是亿万富翁,要不是这两年手头宽裕些,孙静檬刚进音乐学院里的生活费也就每个月三四万的样子。就这样,他家每年的生活开销也要三百万,不过拿孙静檬举例子也不恰当,这妮子还真有可能因为斗气将十多万一只的卡地亚表砸掉。   “师大有名的二世祖,缠着何弦不是一天两天了,是江南章州的,好像家里开矿业公司……”苏一婷不屑的说道,“这年头似乎开矿赚钱容易?”   “是啊,开矿赚钱容易,不过那钱血腥气太重。”杜飞说道。   江南章州、矿业、唐家……张恪脑海里闪过这三个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章州的水太深了,在前尘往事里,章州当时的市委书记、市长、纪委书记包括之前市委书记、当时的江南省纪委书记在内的四位大佬在零二年底给一窝端了,捅出江南省建国以来最严重的一桩窝案,震惊全国。   章州腐败大案里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章州的矿产,有色金属及稀土、萤石等矿产是章州最主要的资源,也是小江流域唯一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也是国内有色金属、稀土及萤石最重要的矿区之一,是章州官场滋生腐败的罪恶之源。   江南省委在窝案后对章州矿业进行清查,发现无数各级政府机关成员在章州大大小小的矿业公司参股、持股,除了四大首犯之外,正是这种官商深度勾结的模式,正种这张密集的网,致使在章州矿产资源在十多年的时间里遭到掠夺式、破坏式的开采,生态环境给严重破坏不说,矿产资源遭到严重破坏以致各类矿产资源原来可供开采上百年的探明储量给浪费过半,在简陋的开采条件,在那些未给统计的采矿事故不知道有多少工人为了那点真正意义上的血汗钱而丧生矿下。   章州唐家?那不仅仅是章州的地头蛇,而是章州的一条毒蛇。   世间的不平事,张恪管不过来,但是遇上了,不插手也不是他的风格,特别是唐忠离开的眼神颇为不善,看情形似乎不是很甘心,以后多半还要添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也就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而已,地头蛇有地头蛇的生存之道,咬中对手释放毒液也是他们最后的手段,通常是不会主动去攻击去他们更强大的对手的。   不大不小的麻烦也是麻烦啊,要想办法先将这条毒蛇的牙给敲掉……但是梁伟法似乎也没有魄力与能力提前四年将章州腐败案滋生出长更大毒瘤之前铲除掉啊。不过江南省的官场也偏离了历史轨迹。   这不是铲掉一个人,还是要彻底的铲掉一窝人,几乎要将整个章州市错综复杂的势力都铲翻掉,而章州作为革命老区之一,在革命年代颇多了几位将军。张恪对章州的黑幕不是很清楚,也不是清楚章州此时的市委领导以及唐家在中央有没有很深的关系,但是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徐学平在中央纪委掌握实权,都没有能力将章州的班子一窝端掉。   想当年徐学平查新芜市委副书记罗归源案牵涉出东海水利系统内的利益链被迫黯然离开东海,要彻查章州案的难度可想而知。   窝案是最让人头疼的,没有狗咬狗的好戏可看,也没有狗咬狗的空子好钻,而且章州矿业的利益链也绝不会仅仅只局限章州当地人的手中。东海水利系统的利益链才值几何?章州矿业九七年出口额明面上就高达十亿,不过这还没有到最疯狂的时候,因为国有企业体制改革还没有彻底的拉开帷幕,官商勾结的盛宴才刚刚拉开帷幕,像唐家在章州也算是大户,但是在章州矿业里可能更多的还是明目张胆的盗采,手里握有采矿权应该在章州矿业里占不到太大的比例。   骤然遇到这种事,张恪也不记得太明确,具体的数据还要让人去查。   那只砸坏的表给何弦拿在手里把玩,张恪拿过来,将杜飞叫到一旁,将表交给他,说道:“找个镜框裱起来……”   “……”杜飞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这么做无疑是要彻底的将唐忠这小子激怒,虽然不用怕这姓唐的什么,对人睚眦似乎不是张恪的风格?再说姓唐的也没有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出来。   “这里面水很深、很浑,我所知不多就已经让人咬牙切齿了,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去搅一搅!”张恪拍了拍杜飞的肩膀,便不再多解释什么,这件事要好好的布局才行,不然惹得疯狗乱咬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眼下逗逗狗崽子玩倒是闲趣得很,另外通过晨曦纸业将势力渗透进江南省的步伐也不宜拖太久了,需要加快步伐,不然就根本没有去触动章州利益链的力量。   杜飞点点头,他当然也不会真做那种拿镜框将碎表裱起来的傻事,只要让人将唐忠给张恪戏弄的消息传出去就可以了。让唐忠知道张恪摔只地摊货骗他摔只真卡地亚,他能咽得这口气才怪。他又说道:“你也要小心些,疯狗会咬人的。”   “……”张恪笑了笑,他对潜藏在暗处的威胁看得很淡,一是他能深刻了解这潜在的规则与人性深处的欲望、恐惧,再则就是他莫明能从九四年夏天重新来过他的这一生,有些事情再看不开,也真是白白的拥有这重生的体验了。另外,他也相信马海龙、傅俊他们的专业水准,现在给自己专配的保卫就有四人,虽然在建邺不喜欢有保卫贴身随行,但是发生意外事件,他们能保证在五分钟之内赶到现场。   “哦,对了,今天你跟蒙乐怎么在网吧里熬通宵?”张恪想起来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杜飞与蒙乐都还在网吧里,跟平时不一样啊。 第805章 又不是小混混   张恪问杜飞为什么他跟蒙乐还会在网吧这里熬通宵。   杜飞笑着说:“这里的水也是深了,就算有何纪云额外关照着,也难免会有些势力往这里渗透,前些天你在北京,就有人到网吧来滋惹事非,不过他们大概也清楚我们的水底,没敢闹大,挑了些毛病,也没敢提过份的要求,就当他们帮我们提高业务水平,没有怎么理会他们。虽说摆平网吧的事情很容易,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学府巷这里乌烟瘴气的,我跟蒙乐都要熬挺晚才去睡觉,想先摸摸情况……再说今天是周末,通宵不睡的人也很多。”   张恪摇头叹气,这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许多人游离在灰色的中间层。   学府巷完全建成投入商业化运营已有五六个月的时间了,已经恢复之前人称建邺东郊小不夜城的盛况,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前都是四五十年代的商店街与棚户住宅相混乱的破落处,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而繁荣起来,此时却是世纪锦湖投入巨资、以超越这座城市的标准而建造的高档休闲商贸街加高档公寓区。再加上从去年年中,建邺市政府在市政工程全方面向划入高新区的东郊倾斜,穿过高校群的公交线路都增加了通宵车,也进一步促进了学府巷的繁荣。   虽然学府巷完全拆除重建,但是商户的经营思维有着很难逆转的惯性,外街内巷涌现出最多的还是酒吧,只是档次规格更高而已,这也与世纪锦湖的商业运营策划有相当大的关系,毕竟世纪锦湖选择这种模式能获得更高的商业利益。   这附近有音乐学院、有建邺艺专、有师大、有建邺医专的特护系、有护校、有军区歌舞团、有建邺幼师。可以说,学府巷是除了新市街国际广场之外,漂亮女孩子出现频率最高、最多的地方,而且大多稚嫩单纯、未经风尘——简直就是物美价格适中的男人的天堂,在城市猎艳地图中的排名要远远高过建邺市的其他地点,毕竟出现在国际广场的漂亮女性,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公司中层白领能消费得起的。   猥琐一点说,这是张恪喜欢窝在这地方的因素之一啊。   张恪并不能阻止学府巷往灰色的灯红酒绿的暧昧世界滑落。   店家虽然不至于明目张胆从这些灰色交易里牟利,但是也乐意能吸引更多的客源,多数的酒吧已经将服务生女孩的打工薪水与酒水销售挂钩,刚才何弦给那个姓唐的小子误会也是如此——但是在建邺的娱乐场所里,这已经算相当干净的场子了。   除了酒吧之外,学府巷还开有好几家练歌房、两家舞厅,张恪当然也不能阻止那些将容貌与身体当成资本的女孩子出入其中拿青春换一种貌似轻松的生活。   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里都充满着这种勾当,并非说就学府巷滋生这种罪孽,这不过是人心欲望在夜色没有太多遮掩的折射罢了。   就算美国音像联合协会发律师函质疑DMP播放器技术可能会导致盗版不受控制,而斯高柏、德仪与湖在给美国音像联合协会的联合回复中声明:因为个人盗版行为不受控制的担忧而扼杀音像电子技术的发展,本身就是有违美国制定相关法律的精神。   这两件事情是相同的道理。   学府巷正不可避免的向灰色的灯红酒绿世界滑落,在某些人的眼里就觉得学府巷就应该产生灰色利益链,蠢蠢欲动那也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直是让人头疼啊。   正如杜飞所说,张恪也绝不可能容忍这里变得乌烟瘴气。   张恪挥了挥手,说道:“有人要伸手进来,那也要等他们将手伸进来才能砍断啊,先找地方找夜宵去,有些事情整天提防也是提防不过来的……”   蒙乐与苏一婷、何弦还在休息区闲扯,张恪拉上他们一起去吃夜宵。   学府巷夜店多了,通宵提供吃食的地方也多,巷子里的管理很严格,不过在巷子口外,过了凌晨就还有几家夜排档会支起遮雨棚来,张恪他们找了一家夜排档坐下来,遮雨棚里还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四月清冷的凌晨,她们的衣着也相当的暴露性感。   不晓得是附近学校的学生还是专业的流莺,张恪也就看了一眼,没有吭声,倒是苏一婷、何弦忍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有个抹着绿色眼影的女孩子恶狠狠的瞪过来,也不顾他们这边有三个男的在场,气焰还真是相当的嚣张。   张恪伸手遮着蒙乐看过去的视线,低声笑着说:“我肚子饿了,吃过夜宵还要赶着去睡觉,哪天趁我们不在场,你有意见再去跟人家提?”   “我现在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又不是喊打喊杀的小混混,能跟她们计较?”蒙乐也装熊低下头吃东西。   利用五个月的时间,网吧收回全部投资还有盈余,这还包括一个月的寒假时间在内,比预计提早了近两个月。东大创域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成立之后,橡树园资助一千万资金,所以不需要创域公司里急着动用什么资金,也恰恰是橡树园创投基金从创域撤出部分投资的时机。   橡树园创投基金这次完全撤出对创域的投资,当初投入一千万获得创域70%的股份,这时候给杜飞、蒙乐等人以总价一千两百万买走,在财务上实现与锦湖完全脱离。蒙乐个人持股也达到18%,就算拿创域公司的净资产计算,蒙乐也有两三百万的身家,当然不能跟小混混似的喊打喊杀。   净资产那是糊弄鬼的,橡树园创投基金这次撤出资金跟杜飞、蒙乐他们计算净资产,是为杜飞放弃之前在盗版产业链里的收益补贴给他的权益。仅创域的网吧业务平稳运营下去,扣除运营费用与设备折旧,每年也能得四五百万的净利。盈利预期是可以利用起来向银行进行信用借贷的,杜飞、蒙乐这次能有钱从创投基金手里买回股权,就是利用这项年盈利超过四百万的业务为根据向建邺市商业银行借款了两千万的资金。   吃过夜宵,都凌晨四点钟了,苏一婷瞌睡得要命,何弦也娇柔可爱的打着哈欠,让她们再去网吧熬两个小时等到宿舍开门,张恪他们也于心不忍,让她们睡到青年公寓里去,反正客房还空着,再说除了盛夏过来,杜飞也极少住进去,眼下绝大多数时间,就他与孙静檬两个人住诺大一套的房子里。   进了公寓,夜正是最黑暗的时刻,蹑手蹑脚的,怕把静檬给吵闹醒。   苏一婷感慨道:“我发现你这人除了花心一些,就没有其他缺点了……也不是仅花点一些啊,是太花心了。”   张恪无奈的摇了摇头,让苏一婷与何弦先去客房休息,看杜飞、蒙乐他们精神很好,也不可能将他们俩丢下来自己躲进房间去睡觉,煮了咖啡,在楼下的客厅里陪他们说话。   “碟机产业的崛起兴衰似乎也预示着网吧产业的将来,随着网吧产业的崛起,竞争会日趋激烈,暴利时代也终究将远离而去,”杜飞说道,“我们不会盲目的去扩大网吧业务的规模,近期会在新市街筹备一家店,规格、档次都要比学府巷的这家店略高一些,也会更休闲一些,有些想法也可以更完美的体现出来,不过经营新店的目的是为了巩固‘创域网吧’的品牌,将来创域的网吧业务也是以发展加盟连锁为主……”   杜飞、蒙乐他们的考虑更加成熟了,对于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来说,年龄不应该使他们受限制的因素。   除了网吧业务之外,东大创域网校(网校为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的简称)也正式注册进入紧张的筹备期。最终与校方讨价还价的结果,就是校方、信息学院、计算机系联合持股东大创域30%的股份,以排他性质的条件支持东大创域利用东海大学的名义以及联合信息学院、计算机系的师资力量做大培训业务。   作为名义上拉到橡树园千万资金赞助的秦刚毫无争议的代表校方兼任东大创域的执行总裁,校方自然分摊了这千万赞助资金30%的权益。秦刚负担起东大创域网校的主要筹备工作,国商院、年级上的工作也不可能说丢下就丢下,另外,他爱人提前半个月生孩子,虽然将岳母跟他母亲同时接过来照顾产妇与婴儿,在这么多人当中,秦刚却是忙得连脚跟都不沾地的人。   直到天蒙蒙亮,杜飞、蒙乐他们才扛不住要去睡觉,临走前,杜飞跟张恪说道:“哦,对了,周瑾玺那老家伙今天下午要在工字楼的阶梯教室做学术报告,你有没有兴趣去凑凑热闹?有时间去搅搅场也行啊,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可很少有给人打靶子的时候……” 第806章 稀土资源   国内经济发展正式进入赵济东时代,赵济东治下的中央政府与前届相比有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更倾向于接受专家的意见,这个鲜明的特点从赵济东主持国内经济大局、也就所谓的前赵济东时期开始,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在影响中央决策的各种势力中,学术界的影响力日益增强,学术界发出的声音也日益响亮。地方若有什么与中央利益冲突之处,也常常通过学术界发出声音试探中央的态度。   周瑾玺不是愚蠢的人,他早就发现到这种隐形的权力,才甘之若饴的留在东大的校园里。周瑾玺他从学者到官员,再从官员到学者,早就掌握了其中的决窍,这些年在国内经济学界也混出颇大的名气,又利用这种名气在官场商界各色人物之间游忍有余——他的论调里有着太多利益代言的痕迹。   包括周瑾玺在内的国商院在国内最有名气的几名教授,经常利用周末的时间在学校为国商院的学生做各种各样的经济、产业专题报告,此类的专题报告颇能吸引周边院校许多感兴趣的学生也蜂拥过来的听讲,常常的三百多人座的阶梯教室里连过道都会给挤满。   张恪去听过几回,对他来说,再听这些专题报告,多少有些陈词滥调的感觉,或许更大的意义与是前尘往事里的记忆相印证,听过几回,觉得索然无味,也就没有再去听过。   杜飞说起来,也是因为今天下午的专题报告是周瑾玺主讲。周瑾玺在台上做报告,他想着自己跟张恪在台下挑刺的感觉一定很爽。   周瑾玺还是一个颇有能耐的人,他二、三月份为给软件产业园造势,唆使国商院的其他教授与他两个月围绕软件产业一共做了八场专题报告,最后两场甚至吸引李远湖、罗君亲自到东大阶段教室来听讲——罗君未必想来听,不过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不知道周瑾玺今天葫芦里打算买什么药,张恪本没有心思去听周瑾玺做什么学术报告,听杜飞说了,随口问了一句:“关于什么方面的?”   “不是很清楚,我听时学斌说的,时学斌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个小规格的学术论坛还是什么来着,听说有外校的教授参加,三食堂那里的海报墙上贴着海报呢,我还没有时间去看,”杜飞只当张恪对什么矿业不感兴趣,又说道,“还听说跟电子商务有些关系……”   “这老家伙倒是蛮赶时髦的……”   电子商务在欧美才有兴起不久,国内在互联网都普通的当儿,电子商务都才将种子种到土壤里,周瑾玺这时候就开专题提到电子商务,还真是赶时髦啊。张恪笑了笑,也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   ……   清晨稍睡少许,听着客厅里有说话声,张恪就起床来,走出房间,看到翟丹青与孙静檬坐在餐桌前用早餐,想到昨天夜里误撞副车猥亵翟丹青的事情,张恪心里多少有些不自然,手抚着栏杆,对翟丹青说道:“上午帮我查一下国内稀土、有色金属矿产开采及应用等方面的相关资料……”   “哦……”翟丹青应了一声,明澈的眸子抬起撩了张恪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喂,”孙静檬转过头来看着张恪,“凌晨迷迷糊糊的怎么听见两个女孩子在过道里说话,谁跟谁啊?不是说好了不许带女孩子进来瞎搞的吗?”   “呃!”张恪指着了客房,“苏一婷跟何弦,昨天在网吧里熬通宵,我回来时看她们实在遨不到天亮,才起恻悯之心,要不你来将她们赶走?”   “这两个死丫头,那她们肯定没有告诉你她们昨天晒的被子忘收给人家捧走了。我让她们过来睡她们还说这房子有只花心大色狼,宁可在网吧里睡也比在这房子睡安全,呵呵,临了倒让那只花心大色狼亲自领回来了……你帮我到她们房间踹两脚,赶情老娘整天以身饲虎啊。”孙静檬指使着张恪去踹苏一婷、何弦的房间门。   苏一婷倒也罢了,与唐婧、陈妃蓉是闺友,何弦这妮子的绰号就是“祸水”,翟丹青又抬头看了张恪一眼,这家伙昨天从青山公寓回去都已经凌晨一两点了,还不忘“勾搭”漂亮的女孩子。   翟丹青又将视线移到别处去,端起桌上的咖啡,悠然自得的喝起来,幸亏昨天没有糊里糊涂的彻底失身于这家伙。   张恪在苏一婷、何弦的房门里重重的捶了两下,转身进了房间开始一天的工作,处理昨天未来得及处理的工作邮件,唐婧、许思的邮件要首先回复,中午之前晚晴还要再回建邺,要避免在翟丹青面前露了马脚,这几天还是少接触的好,想着等翟丹青查完资料回来之后用什么借口再将她打发走。   图书馆数字化工程离建成还有一段时间,给了一个相当宽的范围,查询资料就成了力气活,除了傅俊,还从橡树园临时调了一名秘书过来,加上陈妃蓉人当时在图书馆里帮忙,四个人忙了半天,复印了近百份资料。最后翟丹青与陈妃蓉两人捧回来,两人各捧厚厚的一叠,累得气喘吁吁,进房门遇到孙静檬,孙静檬看着她们:“你们怎么真给那家伙当秘书了?”   “我本来就是这个命。”翟丹青吐了一口气,让孙静檬帮她捧一会儿……   孙静檬以为翟丹青住进来是纯粹脱岗来就读东大的工商管理硕士,没有人告诉她翟丹青就是过来给张恪当助手的。   陈妃蓉说道:“我在图书馆看到翟姐那么辛苦,才搭一把手的……”   “呃,复印了这么多资料回来……”张恪听到楼下的声音,就走出房间,看着翟丹青跟陈妃蓉捧着资料要上楼来,说道,“就放楼下的桌上,我下来看。”   翟丹青不清楚张恪为什么突然要看这些资料,将资料堆在客厅的桌上,看着张恪走下楼梯,疑惑的说道:“大概的看了看,能查询到的公开资料就有上千份,找了这些提纲契领的复印回来,这也不到十分之一,你确定都要亲自看过去?另外,我已经帮你联系了金山矿业大学与江南矿业研究所在稀土领域最具权威的两名专宜……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派车将他们接到建邺来,除了他们俩人之外,金山矿大还有一位稀土专家今天正在东大访问,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联系?”   张恪将厚厚一叠资料推到翟丹青的面前:“谁说是我要都看过去的?你先看,做份摘录给我,然后写一份关于国内稀土矿产开采、加工与工业应用的现状与未来发展趋势及应注意事项的报告给我,至于这份报告是你写的,还是矿大的专家写的,我不管,但是要快,不要拖我的时间,”他只从最上面拿了两份薄薄的资料夹在腋下,“我先吃中饭去了……”   “……”翟丹青看着张恪走出去,真是头疼啊,跟读工商管理硕士班的留堂作业似的,光复印过来的资料要通读一遍,更不要说写报告了,根本就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事情,这家伙明摆着做贼心虚啊!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孙静檬疑惑的看着翟丹青,“怎么感觉你们今天有点不对劲啊。”   翟丹青没想到孙静檬能看出异常,心里一虚,感觉脸有些微热,眼神闪到桌上的资料上,眼眸子转回来就恢复正常,又叹了一口气将尴尬掩去,笑着说:“谁知道啊,说不定真有哪里得罪这家伙了,谁让我在他手下打工呢?有气也只能忍着,你们帮我将资料搬回我屋子里,中午我请你们俩吃饭。”拉着孙静檬、陈妃蓉又一并将一大叠资料捧到九楼去,她在青年公寓的房子在蒙乐他们楼下。   ……   张恪照惯例去教工食堂吃中饭,那里的饭菜比学生食堂可口多了,到教工食堂之前,还特意到三食堂前的海报墙找那张周瑾玺下午做专题报告的海报,跟电子商务的关系不大,也不仅仅是周瑾玺一人的讲座,而是一个关于新材料产业发展的专题讲座。   稀土材料是新材料的一个重要分支,张恪看到海报上有将稀土材料作为一个单独的专题列出来,可能会单独做报告。   电子及微电子工业的新材料研发是橡树园实验园基础研究的一个重要分支,i19手机的蓝屏技术可以说是泰芯光电技术研发院在发光新材料领域的一项重大突破,锦湖旗下还有多项新材料基础研究与稀士金属有关。谁也无法想象,在未来的十年时间里,由于失控的开发与多头出口,致使国内的稀土矿产资源损耗近半,使国人捶胸顿足为之扼腕,张恪也因此对国内稀士产业略有了解。由于九八年,绝大多数的薄膜液晶屏专利技术还处于日韩等国严格保密的状态,但是拥有十多年后记忆的张恪却清楚稀土中的铟金属是薄膜液晶屏生产不可或缺的原料——国内的铟金属资源占据绝对的垄断地位,令人痛惜的是纷拥而上的无序与失控开发,几乎以成本价将国内的铟金属矿卖空给日韩等国。 第807章 专题讲座   张恪到教工食堂不算早了,稀稀落落的没多少人,周瑾玺坐在食堂的一角用餐,陪他一起的,还有三名中年男子,张恪都不认识,不是国商院的教授,看上去身份颇为不俗。   张恪也就往那边看了一眼,就到窗口点了一样炒菜,坐到一边的座位上边等边看手里的资料。周瑾玺也就看了张恪两眼,就收回视线不动声音的跟身边人谈话,虽然与张恪隔得远,但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周瑾玺的细微异常倒引起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的警惕,那中年男人回头看了张恪一眼,没看出张恪有何出奇之处,只当是周瑾玺在东大的学生,心想现在的学生不吭一声就自顾自的坐到一边还真是不懂礼貌,也就没往深处去想。   即使下午的专题讲座会提到稀土材料,张恪对这种泛泛而论的讲座却没有太大的兴趣。稀土金属在发光材料及电子元器件方面的应用研究,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有一定的基础,橡树园实验园的相关基础研究工作也正在开展,稀土资源开发等方面的内容,正如翟丹青所建议的那样,张恪可以请各权威的专业人士解答——听经济学者说稀土资源开发,多少有着给隔靴挠痒的感觉。这时候看到周瑾玺中午陪同客人在教工食堂里用餐,张恪想起来下午并没有什么紧要做的事情,去听一听倒也无妨。   张恪夹着资料走出教工食堂时,周瑾玺他们还未离开,看到坐在周瑾玺对面的中年男子有些面熟的感觉,虽然周瑾玺陪三个中年人坐在一起,但是旁边还坐着几人应该是跟他们一起,司机或者保镖的模样。   张恪走出教工食堂,特意绕到南边教工食堂附近某一可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停着一部奔驰、一部悍马,奔驰挂的是金山的车牌,悍马挂的却是江南省军区的车牌。那三个中年男子的来头还有些不凡。九十年代中期,民用悍马产量很有限,国内极为罕见,要说江南省,也就章州的私营矿主喜欢这种山地性能极佳的越野车。都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到了周瑾玺这里则可谓是“谈笑有‘鸿儒’、往来皆官商”了。   在去听讲座之前,张恪将几份提纲契领介绍国内稀土产业现状的资料看了一遍,才下楼去工字楼的阶梯教室去听讲座。   不管张恪个人对周瑾玺恨之入骨也罢,周瑾玺在东大还是颇具号召力的,张恪擦着时间赶到阶梯教室,听讲座的人都已经挤到门外了。张恪挤进去教室,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也不晓得杜飞有没有先过来,倒是先看到坐在第三排的陈妃蓉朝他招手。这种层次的讲座对陈妃蓉增长见识还是有帮助的,陈妃蓉倒是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拉宿舍同学过来听,而且很积极。   陈妃蓉与她同学挤在一起,张恪坐了进去,也难免要与陈妃蓉的身体贴挨在一起,这前后左右皆是羡艳而忌恨的眼神,特别是原先与陈妃蓉挨着坐的那个男生,心里还正犹豫着要怎么跟陈妃蓉搭讪,陈妃蓉给张恪让座位,他愣是堵在那里不动弹,看着张恪从第二排翻过插到他跟陈妃蓉之间,看张恪的眼神似能从他身上挖一块肉下来。   “你怎么过来了?”   有人拿笔在捅自己的后背,张恪回头看见谢子嘉坐在他侧后面,这时候教室里人挤着挤人、闹哄哄的,还真没有注意到谢子嘉就坐在那里。   “你能过来,我不能过来?”张恪笑着跟谢子嘉逗趣。   “这是我家老头子规定的功课,不然我才没有这闲工夫来听讲座呢,”谢子嘉狡黠的笑了笑,“不过你过来了,岂不是让某人没有勇气站到台上讲下去?”她似乎也很乐意看到张恪能当众戳周瑾玺的短处,一付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完全不会考虑到周瑾玺许多时间是在给她谢家的正泰集团做利益代言。   张恪拿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子没有办法,陈妃蓉回过头来,给张恪指出杜飞、蒙乐、时学斌他们坐在教室最后,也是三个人挤两人的座位,显然感觉上要比张恪差远了。   到了时间,先是周瑾玺的助教走进来,从门口能看见周瑾玺与中午在教工食堂一起用餐的三名中年男子站在外面说话,还有国商院的另一名教授陪他们站在教室外。周瑾玺的助教朝张恪他们这边走过来,倒不是认识张恪,而是安排正对着演讲台的第三排空出几个座位给来宾坐……那个对张恪满是怨气的、脸上长满青春痘的男孩子与外面三名学生给请了出去站到过道上,那名助教又过来拉张恪的衣袖:“这位同学,对不起……”   “小苏老师,你叫周伯伯自己进来,看他有没有脸能请这位同学站在过道上听他们做专题报告?”谢子嘉戏谑的打趣周瑾玺的助教。   周瑾玺这时候站在门口转头看见张恪赫然坐在教室里,还正要给他的助教拉到过道上去,他忙招手喊他的助教过去:“小苏……”   张恪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看着周瑾玺的助教又走回教室,不过他这次是到第一排靠门的一侧清空座位,谢子嘉倒是趁机坐到前排来——这下张恪更遭人恨了。   这时候周瑾玺等人才走进教室里来,先是国商院的沈济教授做“国内新材料产业经济未来发展与可行性模式研究”的报告。   新材料产业是未来最具发展潜力的三大高新技术产业之一,沈济教授列举了国内新材料产业与国际先进水平之间的巨大落差,虽然没有特别新鲜的东西,但是仅罗列这些落后的现状也足以催人奋进了,听得教室里诸多学生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就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张恪心里很奇怪类似的讲座不找材料系的教授过来,而要国商院的人在这里冒充全才?   张恪等着听周瑾玺对稀土材料发展有什么高见,没有提前离开,从兜里掏出掌上电脑看自己的资料。   谢子嘉注意到张恪手里的掌上电脑是没有什么品牌标识的白机,不是锦湖已经推向市场的电子产品,那应该是锦湖开发出来的新品,这只掌上电脑的键盘区与锦湖已经推向市场的电子词典不同,没有采取全键盘模式,而采取与手机相类似的数字键盘。   “……数字键怎么输入中文?”谢子嘉心思也不在台上做报告的沈济身上,掌上电脑要输入信息,不可能没有中文输入功能,除非这款掌上电脑不是开发给国内市场使用的,谢子嘉小巧的脑袋情不自禁的凑了过去,掌上电脑的界面是中文界面不假,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微张着嘴,诧异的压着声音说道:“锦湖开发出数字键盘中文输入技术了?”手机也是标准的数字键盘,难怪她要惊讶了。   “呃,忘记要在你面前保密了,”张恪拍了拍脑袋,心想谢子嘉此时对手机技术的理解应该比绝大多数业内人更深刻吧,笑着说,“算是吧……不过这款掌上电脑的技术还不够成熟,也就先造出一只白机给我在用。”   “你们憋到现在都没有再推一款新手机,该不会接下来推出的手机全部都移植最新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谢子嘉轻轻拍了拍脑袋,戏谑的笑着说,“哦哦!前些天陈静去参加华夏电子内部召开的一个会议,葛建德自以为几只肥羊拴成一起就能变成老虎,还在会上吹嘘今年要在国产手机上彻底将锦湖的气焰打压下去,真不知道你们亮出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之后他们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作为掌上电脑,张恪还是倾向于采用全键盘的模式,而他手里的这只数字键掌上电脑开发出来,纯粹是为了方便他亲自测试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   其实锦湖从德仪手中全盘接受除基带芯片之外的数字手机技术时,也包括了拼音与字形两种数字键输入中文专利技术,但那是最基础的中文输入,有着严重的缺陷,字库的容量也极为有限,所以张恪并没有让最初的i19、i08两款手机带中文输入功能,再说截止到现在,在国内市场出现所有中文数字手机都没有中文输入功能。   最初是ESS,后来是橡树园实验园专门成了一个开发小组在德仪的专利技术基础开发真正意义上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实现拼音与笔画输入的智能化。   大概没有谁能比张恪更适合去做新产品的试用工作,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的开发比较顺利,但是张恪的要求更苛刻,所以拖着一直没有能够将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拿出来,也致使锦湖在推在去年十月推出i19、i08两款手机之后过去半年都没有再推出新款手机产品。   张恪手里清楚美国、加拿大都有公司在开发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摩托罗拉公司甚至在去年从其他公司购入中文输入专利技术进行进一步的修改与完善,依照历史的轨迹,摩托罗拉会将在今年的某个时间——张恪也记得具体的时间——在国内市场最先推出带有中文输入功能的手机。锦湖并不需要跟摩托罗拉争着谁能最先推出带中文输入功能的手机,只要锦湖推出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能遥遥领先那些国外软件开发商,就完全能再鸣惊人。   就算其他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这时候还没有显山露水,有着前世记忆的张恪却当然知道那些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早期的致命缺陷:拼音输入重码率太高,笔画输入对笔画顺序有严格要求,早期几乎没有联想词汇功能……锦湖的技术在近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尽最大限度的克服了上述的缺陷。   爱达i19手机采用的蓝屏与复式音轨技术迄今没有给其他电子厂商绕过锦湖的专利开发出替代技术,锦湖从年后悄然将i19出货量提高到每月四万只,售价仅比去年十年略降两百元,i08手机的出货量已经超过十二万只。谢子嘉敢肯定锦湖随着技术越来越成熟,制造成本逐渐降低,可能仅i19这一款手机就给锦湖每个月带去超亿元的净利,要是锦湖再最先推出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华夏想在国产手机上压制锦湖,无疑是白日做梦。只怕锦湖将有实力在高端手机市场去撼动摩托罗拉与爱立信的地位。   看着张恪手里带数字键的掌上电脑,谢子嘉真是眼热得很,为方便与张恪小声说话,她半片身子跟秀美的小脑袋都趴桌子,脑袋还尽可能凑到张恪脸前,亮若黑漆的眼珠子在眼窝子里转来转去,目光在张恪的脸上与他手里那只掌上电脑上扫来扫去,这模样仿佛在课堂上谈情说笑、将台上讲师抛之脑后的学生恋人似的——当然了,在讲台上的老师若要看下面有这样的学生,心里是相当火大的,不过国商院教授沈济也认识与周瑾玺渊源颇深的谢子嘉,也知道谢子嘉是省内很有名气的谢家正泰集团的小公主,心里有气却只能视若无睹的在台上继续他的话题。他不认识张恪,当然听过“张恪”这个名字,但是没有见过张恪的脸,只是奇怪这小伙子是谁,竟然获得谢家小公主的青睐?   周瑾玺也注意到后排的异常,颇为尴尬,他晓得谢子嘉持股的科王高科获得锦湖的鼎立支持才获得与四大国产手机厂同席的特殊地位,科王高科贴牌生产联信品牌的手机,又自行组织销售,月销量从年初就顺利的突破一万件,在当前手机产业的黄金时代,实难想象科王高科收割的暴利——虽然远不能跟锦湖相提并论,但是在国内绝大多数的电子厂商中,科王高科要让人眼红得生病。   若再有民营企业能从信息产业部获得手机生产牌照,无疑科王高科将排在前列,还剥夺了科王获得手机生产牌照的机会。   谢子嘉在科王高科持股,使得谢家原先拧成一团的关系更得微妙而复杂。   周瑾玺哪里能想到谢子嘉眼里全是张恪手里的那只掌上电脑白机?他只看到谢子嘉对张恪一付亲热的模样,心里感觉颇为怪异,要是谢家这个谁也降服不了的小魔头对张恪心生情愫,岂不是绝大的讽刺?   周瑾玺的中年男子注意要周瑾玺频频回头看那个中午在教工食堂遇到的那个小青年,听讲座里跟女孩子调情,还真是没有礼貌啊。   周瑾玺的助教看张恪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敌意。   谢子嘉哪知道别人怎么想,就算知道,她多半也懒得理会,指了指张恪手里的掌上电脑:“我能用一下?”   张恪递过去,还要凑过脑袋教谢子嘉怎么操作,陈妃蓉的注意力也给吸引过来,大概也觉得讲座有些乏味,就托着脑袋看张恪小声介绍掌上电脑的操作。   谢子嘉就关心数字键中文输入法的操作,锦湖的中文输入技术智能化相当高,加上谢子嘉对最基础的中文输入也有所了解,上手就会,专心致志的“玩”起来,也根本不去注意这时候换周瑾玺到台上做报告。   周瑾玺的讲座并没有局限于稀土材料这个很狭窄的范围,而是一开始就延伸到整个稀土产业的发展问题。张恪的注意力很快给周瑾玺吸引过来,因为周瑾玺的报告很符合未来十年内稀土产业的发展趋势:采矿权向地方放松,稀土开采与冶炼分离行业允许私有资本进入,允许外资进入稀土矿深加工与工业应用开发领域,促进市场化竞争,放松对外稀土产品的出口限额,利用好稀土资源的优势,建立全球最大的稀土材料基地,降低对稀土矿企资源税的征收,减少出口关税的征收,促进国内稀土产品加入到国际市场的竞争之中……这些有助中国参入世贸组织的谈判。   听到这些,张恪几乎怀疑周瑾玺事实上参与到国内稀土产业政策的制定,正是宽松的产业政策,使得国内的稀土资源特别是经济、军事价值极高的重稀土资源日后成为日韩等国廉价掠夺的对象——周瑾玺的确有这个影响力。   张恪满心狐疑的看了前排与周瑾玺一起的三个中年男子,虽然国内的大多数稀土资源都集中在内蒙古白云鄂博,但是经济价值最高的重稀土资源却又集中在章州周边及西南某些地区。   谢子嘉当然不晓得张恪在考虑什么,她将掌上电脑递给张恪,张恪心思不在这里,接过掌上电脑就要塞进兜里,谢子嘉挡住,让他看屏幕,原来谢子嘉在屏幕上录入一行文字:“锦湖打算独享数字键盘中文输入法技术还是有可能、有条件的对其他厂商转让?”   谢子嘉这段时间的心神魂魄都钻入手机里,当然清楚手机中文输入技术在未来数字手机市场上的价值,她担心锦湖为了进一步扩大在国产手机中优势地位独享这项技术——九八年国内可没有什么反垄断法。 第808章 唇枪舌剑   从去年十年国内移动通信开户总数突破千万,国内移动通信业务就呈爆炸性的发展起来,从今年年初月开户量突破百万之后,近三个月以来,每月的开户量都在百万以上,丝毫不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   中国第一个一千万移动通信用户积累了近十年的时间,眼看着第二个一千万移动通信用户就要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完成积累;随之而来是数字手机市场的爆炸性发展。   相比欧美发达地区,中国的手机市场规模看上去还有些小,但是谁都无法忽视中国市场的巨大潜力,正是这种潜力,近两年来众多海外手机厂商都纷纷加快进入中国市场的步伐。   九七年底,爱立信以GH398等系列的中文数字手机将摩托罗拉赶下神坛,登上中国手机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宝座,也使得海外手机厂商在中国手机市场竞争升级。趁着海外手机厂商在国内市场狼烟四起之时,锦湖以一款爱达i19手机惊艳的工业设计与在国内市场的品牌、市场渠道优势异军突起,顺利挤入海外手机厂商在国内手机市场的战场,市场份额达到惊人的14%,成为国内手机市场除爱立信、摩托罗拉、诺基亚之外的第四品牌,由于诺基亚进入国内市场的时间不长,市场占有率并不比爱达高多少,而联信、联讯、东兴加上科王高科的手机总销量甚至占不到6%,由此可见科王高科每月一万件的手机销售是何等的弥足珍贵。比起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中九八年国产品牌手机在国内不足3%的市场占有率,此时可以说国内数字手机的历史已经给彻底改写了。   相反,韩国、日本手机品牌进入国内的步伐迟缓,三星直到今年初才在中国推出他们的首款手机。   对于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张恪可不想敝帚自珍,虽然考虑到华夏电子能制造一些麻烦,但是锦湖的目光已经盯在海外竞争者的身上,摩托罗拉、爱立信等海外手机厂商即将从海外引进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张恪的目光从没有局限于贴着爱达品牌的手机占多少市场份额,而是锦湖的技术能普及到怎样的程度、占多少市场份额;即使摩托罗拉能放下身段跑上门来希望引进锦湖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锦湖也不会拒绝,只是会在时间上拖一拖。   当然了,这项技术不会再免费授权其他厂商使用了。   看着屏幕上谢子嘉输入的文字,张恪又在下面录入一行文字:“有兴趣现在就可以谈……即使华夏旗下的三家公司,我们也不会拒之门外。”   “真的?”谢子嘉亮若黑漆的眸子盯着张恪,似乎怀疑张恪拿她在开玩笑,锦湖现在都没有推出移植该项技术的新款手机,科王高科现在就从锦湖引进这项技术,虽说推出新产品在时间上不会比锦湖超前,但是绝对要比华夏电子旗下的联信、联讯、东兴要领先一步,关键这时候那些海外手机品牌都还没有推出中文输入的计划,对于科王高科来说是一次相当不错的机会,谢子嘉惊喜之余,下意识的提高了声调,虽然也提高不了多少,但在众人都在安静听周瑾玺做报告的教室里,却尤显得突兀。   教室挤得满当当的人群都往这边望过来,这一看还真气不打一处来。   谢子嘉身材纤细,脸庞清秀明丽,在东大也是少见的美少女,灵动的眸子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张恪;陈妃蓉托着下巴也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张恪在掌上电脑上录入文字,两人的身体本来就挨得紧,这时候身体更贴过去了。谢子嘉倒也罢了,陈妃蓉以她清丽、渗人心脾的容颜早就给东大学生视若继江黛儿之后东大当之无愧的校花,这教室里少说有一半人都认得陈妃蓉,当然也有少数人认出张恪就是那个整天陪陈妃蓉在阅鉴室出现的那个小子,这家伙左拥右抱,在教室里听讲座还公然跟两个美少女调情,谁看了心里会好受?   周瑾玺不会简单的就会误以为谢子嘉与张恪在教室里公然调情,他也注意到在张恪与谢子嘉手里传递那只比手掌略小的掌上机,猜测这多半是锦湖要推出的新产品,只是猜不出是什么新玩艺会让谢子嘉喜形于色,他在讲台上站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周瑾玺的助教看到他这神色还以为他对张恪、谢子嘉以及陈妃蓉三个人在教室里影响他人的表现相当不满,推了推眼镜架,矮着身子走到后面,压低着声音教训张恪:“你要不想听讲座,可以出去,不要影响别人……”   张恪听了周瑾玺关于稀土产业发展的论调正一肚子不满,甚至怀疑周瑾玺的观点会严重影响到国内的稀土产业政策走入歧途,早就不耐烦听他继续胡扯下去,这时候看到周瑾玺的助教跟只狗似的跑过来压低嗓子教训人,眉头微微一扬,冷冷盯了那小子一眼,侧过头对陈妃蓉说道:“这种水平的讲座,不听也罢……”想到未来十年后国内稀土产业令人顿足捶胸的局面,张恪心里对周瑾玺这种所谓学者的腔调尤其痛恨了,就想着狠狠的刺周瑾玺一下,跟陈妃蓉说这话时,也没有压着声音,在教室里尤显得刺耳。周瑾玺再能自欺欺人,也无法假装听不见,在台上停了下来,一脸不豫的看向这边。   张恪才不管周瑾玺心情好不好,走起来,让谢子嘉让一让,给他与陈妃蓉走出去。   谢子嘉的心思完全在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上,刚见张恪松了口,听他要拉着陈妃蓉离开,也没有多想,更不会想到要去照顾周瑾玺在台上的颜面,起身先走了出去。杜飞、蒙乐、时学斌他们当然以张恪马首是瞻,在教室后面弄出些动静也要往外走。   “这位同学,听你的口气,似乎对国内稀土产业的发展另有高见?”周瑾玺总不能忍住心中的一口气,在张恪与三个女孩走出教室之前喊住他。   “问我的意见?”张恪转过头去,看着脸色阴沉的周瑾玺,又转头看见教室里坐着听讲座的学生眼神里多有不善,眼帘垂下来,看着脚尖两三秒,又抬起头来看着周瑾玺,“你以为我是故意来捣蛋的是不是?”径直走到讲台上,指着台下的人问周瑾玺,“我没有什么高见,但是你有勇气当着台下四百名听众来讲解未来中国稀土产业的发展,想必对中国的稀土产业现状有着极深入的了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虽说阶梯教室里坐着的四百多名学生对张恪“左拥右抱”的行为相当忌妒,但是听讲座看到有人站出来搅场子又是他们异常期待的事情,杜飞、时学斌、蒙乐他们又不失时机的在教室后面起哄,周瑾玺脸色更加难看,没想到一口气没有咽下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地步,当然,他也不信张恪对稀土产业的现状能有多深刻的见解,脸色虽然难看,却依然能保持冷静,说道:“我在做讲座时,也喜欢听到有学生提问,虽然还没有到提问时间,但不妨先听你说说……”   “你建议采矿权向地方放松,稀土开采与冶炼分离行业允许私有资本进入,允许外资进入稀土矿深加工与工业应用开发领域。虽然目前稀土开采没有向私企放开,但是国内有稀土资源的地方,地方政府与私人相勾结盗采稀土矿的现状有多严重,你知不知道?以章州为例,章州仅有四张稀土开采权证,每年限额开采稀土矿1000吨,但是每年从章州流入市场的重稀土金属精矿高达8000吨……你的建议,不过是让私人与地方政府勾结起来的盗采由非法变合法,若真是对地方经济有利,我们当然能够拥护你的建议,我想问一问,你对中国当前的稀土矿资源开采与分离情况了解多少?你知道章州离子型稀土矿要分离一吨精矿,需要多少吨矿土……”张恪眼睛盯着周瑾玺,看到他的眼神闪烁,毫不留情的说道,“我来告诉你,章州离子型稀土分离一吨精矿,需要超过一千吨的矿土——其中超过70%的稀土金属因为落后的开采工艺而浪费掉。那些私有盗采企业当从矿山里盗采走一吨精矿,所付出的成本极为有限,主要是些人工、机械磨损与化学药剂,但是每吨精矿在国际市场上可以售出八到十万元的高价,但是在这笔一目了然的经济账之外,是一千吨矿土原先覆盖的地表植被给完全破坏——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一千吨矿土给强污染药剂完全污染后未经任何处理弃在荒野,将污染继续扩散到地表水、地下水……如果按照你的建议,放开市场化竞争,中国没有考虑任何环境成本的稀土产品自然有着更强的竞争力,会进一步的促进稀土价格的下跌……当稀土深加工领域引进外资,会进一步促进国内这种破坏式兼浪费式的开采规模……” 第809章 气吐血   周瑾玺这才知道喊住张恪那是自取其辱,脸上青一道白一道,偏偏亏心在先又拿不言语来反驳张恪。   张恪可不会看到周瑾玺脸色难看就放弃对他的攻击,继续说道:“你是国内知名的学者,你能想象到国内稀土产业按照你建议的去制订产业政策会造成怎样的严重后果吗?你想象不到,那我来告诉你:国内极为重要的战略资源稀土矿产将会以比泥土高不了多少的价格给欧美日韩等国掠夺,国内除了能肥那些私营矿主之外——因为他们开采稀土完全不去考虑会不会污染环境,付出的成本很低廉,但是为此要付出的极为惨重的代价却是一目了然的,一是稀土资源将遭到破坏式的开发,一是矿区生态环境将遭到难以想象的摧残……你是没考虑过这样的后果,还是考虑到这样的后果但是无论后果怎样都跟你是不是国内知名学者没有丝毫的关系?”   张恪眼神冷峻的盯着周瑾玺,台下听众鸦雀无声,谁都未曾见识过能有哪个学生以犀利、毫不留情的言语将国内知名的教授干翻在讲台上?作为听众,所能接触到信息量都很有限,眼前的情形也让他们真假莫辩,但是周瑾玺给张恪反驳得哑口无言却又是眼下无法忽视的事实。有人听张恪言辞锋利的讲话只觉得热血沸腾,有人却觉得张恪不知天高地厚,杜飞他们却在教室后排带头鼓掌起哄。   “你……”周瑾玺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头皮发涨,气血直往胸口涌,指着张恪的鼻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你能不能摸着自己的胸口告诉台下四百多听众,你刚才提出的观点是出自你独立的产业观察与思考,而非收到某些利益集团的金钱赞助?你指着我的鼻子也没有用,我不是那种可以给你轻易糊弄的人,我还有些良知,才站在台上来指出你的观点是多么的居心叵测!”张恪冷笑道,“当你站在讲台前,你就应该要考虑自己身为国内知名经济学者的良知、责任与立场,而不是某些利益阶层的代言人与走狗……”   看着周瑾玺的血线从脖子梗往上涌,张恪收住嘴不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去。   “你是哪个院的,谁指使你出来胡说八道的?”周瑾玺的助教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觉得要为周瑾玺出口恶气。   “我胡说八道?”张恪轻蔑的看着周瑾玺那个姓苏的助教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在胡说八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小兄弟,你这尖刻的伶牙利齿,可不会给你带去什么好处?”那个中午在教工食堂坐在周瑾玺对面的中年男子这时候坐在离教室前门最近的第一排,这时候也忍不住出声教训张恪,声音低浑,却不无威胁之意。   “哦,”张恪眉头扬了扬,看着这个总觉得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冷笑着说道,“要怎么说话才有好处?难道像台上那位知名的经济学周教授说话才会有好处?”回头看了周瑾玺一眼,恰好看到周瑾玺摇摇晃晃的一头往讲台上栽去。   周瑾玺在教室里昏厥过去,教室里顿时像炸开了的马蜂窝,周瑾玺的助教与国商院的教授沈济一箭步跳到讲台上,将额头给撞破、倒在地上人事无知的周瑾玺扶起,陪同周瑾玺在教工食堂出现的那三名中年男人也都急忙的走到讲台上。   张恪貌似无辜的摊了摊手,他也没有想到周瑾玺的心理承受力这么差,看他嘴角里有渗出血丝,大概给气得吐血、这血还得往肚子里咽。   趁着混乱,张恪拉着陈妃蓉就出了教室,杜飞、蒙乐、时学斌也从后门溜出来跟他们汇合,杜飞看着谢子嘉站在张恪身后,奇怪的问道:“你不得对张恪恨之入骨?”   “我为什么要对张恪恨之入骨,就因为张恪这张利嘴说得某人吐血晕倒?”谢子嘉光洁的额头微仰着,“他本来就有亏于心,才给说得哑口无言……”又诧异的盯着张恪,“你怎么就能说得他哑口无言?”   “周瑾玺真是遇人不淑啊,时运也不济,赶巧我这几天在看稀土产业方面的资料……”张恪哂然一笑,与他们一起往外走去,“要不是看到讲座跟稀土材料有关,我也不会过来凑这个热闹,我都要走出来了,没想到他们硬要往我的枪口上撞,我当然不会客气。”   谢子嘉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又瞥眼看着张恪装掌上电脑的外套口袋,说道:“这个我就告诉陈静了,你是希望陈静来找你,还是去找丁槐?”她念念不忘的还是手机中文输入技术。   “随便找谁都成……找我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张恪说道。   这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周末许多到教室自修的学生也都纷纷离开教室回宿舍,站在工字梯前的台阶上,一会儿看着周瑾玺给人抬了出来,还没有苏醒过来,那伙人急冲冲的,也没有注意到张恪他们躲在角落里看好戏。张恪在教工食堂前空地看到那部奔驰、悍马开过来,将昏厥过去的周瑾玺、沈济以及那三名中年男人载走。   谢子嘉摊了摊手,说道:“我先走了,要给我爸知道我这时候还跟你混在一起,一定给训我一通的……”   谢子嘉先走了,跟着杜飞、蒙乐过来听讲座的时学斌看着张恪笑着说:“孰是孰非,我一时还拎不清楚,不过我敢肯定,你跟周瑾玺一定有不小的恩怨呢,不然不会这样煞他的面子……”   “说是深仇大痛也不过分啊。”张恪轻轻的一笑,不知道晚晴听到周瑾玺吐血晕倒的消息会有什么心情,总算是帮她出了一口恶气。   张恪与杜飞他们下了台阶,找地方吃晚饭去,他们没有注意到崔郁曼跟同学在他们后面走出来。   “这就是你说的流氓学生?竟然将校花骗到手了,真是过分啊!我觉得他今天说的很在理啊,虽然言辞刻薄了些,”崔郁曼的同学看着张恪他们离去的背景说道,“不过他好像有麻烦了呢,有胆量将周瑾玺骂得吐血,告状告到院里,总不会有好果子吃吧?你说院里会怎么处分他?”   “我怎么知道?”刚才教室里塞了太多的人,崔郁曼跟同学坐在教室的内侧,给过道里站着的人挡住,杜飞、张恪他们没有看见她,她跟同学也是最后才离开教室,这会儿要先去年级办。   ……   当然,事情远比表现出来的要来得棘手。   国商院学生在教室里扰乱秩序将主讲的教授气得吐血晕倒,可不是甩甩手就能过去的小事情。   张恪虽然极少在教室里出现,但不是说今天听讲座的就没有其他人认识他了——今天跑过来听讲座的,还是以国商院的学生为主,张恪可以国商院有名的刺头,又跟校花陈妃蓉整日耗在一起,张恪在国商院的名气可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崔郁曼在年级办接到周瑾玺那位助教打来的告状电话:“……你们年级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之前考试作弊不说,现在又跑到周教授的讲堂上搞乱,公然污辱周教授,还把周教授在讲台上都气晕过去了!周教授是国内知名的经济学者,你知道今天的事件有多严重?这样的学生,院里就是开除一百次都不过分!你是不是要认真考虑我的建议?”   “随随便便听你的建议就要开除一名学生,请问你是谁,崔院长吗?我怎么听不出是崔院长的声音?”崔郁曼说话也不会和颜悦色,一句话就将周瑾玺的助教给顶了回去。不过张恪在讲台好像是骂周瑾玺是走狗呢,这么说好像是有些过分……但总不能就因为这种原因就将张恪给开除掉吧,虽然她比谁都想着将张恪踢出东大,但是公报私仇又不是她的风格,她也觉得张恪在讲台上说的话很有道理。   崔郁曼心想周瑾玺的助教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肯定会告状告到院长崔国恒那里去的,不过崔国恒明显在护着那个纨绔子弟啊,指不定已经给腐化了,崔郁曼心里这么想着,又想起她哥哥来,拿起电话拨到北京去:“哥,现在你升官发财了,都不管你妹妹在建邺的死活了?”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过去一年时间里,我给你打多少电话,你给我打多少电话,我都记录啊……”刚刚从新华社海外部门调回国内的崔郁恒在电话里跟他妹妹开玩笑,“而且你肯定有事情才主动打电话给我,说吧,有什么事?”   “真是的,我有这么冷血无情吗?”崔郁曼在电话跟她哥哥娇笑着,“想起你了,正好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我们学校有个学生跟老师争论稀土产业发展的问题,我不是很清楚谁的观点正确,我想你做记者走南闯北见识多,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 第810章 大国战略   “稀土是17种镧系金属物的统称,又有轻稀土与重稀土之分,在军事、电子、新材料等领域有着极其广泛的应用,以国内眼下的科技格局,还无法更深刻的理解稀土在高新科技中的重要作用,可以说是未来高新科技必不可少的工业原料,随后科技的发展,需求量会日益增涨……可能我们每个人从小学开始就给灌输我国的稀土工业储量是何等的丰富,与一些稀有金属一起,是我国唯一在资源储量上占据垄断性地位的矿产资源。邓公在九二年就说过,‘中东有石油,中国有稀土’,不提过度开发会严重破坏生态环境,使得稀土矿产在国际市场无法获得与其价值相符的利益,这么重要的资源其实应该发挥出更重要的作用……”出了阶梯教室,张恪就与杜飞、陈妃蓉他们直接去教工食堂吃晚饭,杜飞、蒙乐、时学斌他们对稀土产业的知识很可怜,张恪不得不充当起科普讲解员的角色,坐在座位上等上菜的当儿,跟他们讲解起稀土的战略价值,“如果中东能组成一个强有力的政府,那将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整个工业体系都依赖石油而生存,中东又拥有全球最多的石油工业储量,如今中东各国只能称得上富,绝称不上强,还不时发动几场战争,当然,之所以会发生战争,多半也是因为石油的因素在背后驱动……这么说,是不是能比较容易理解稀土的战略价值?”   张恪也就跟杜飞他们泛泛而谈,更详细的还要等翟丹青在专家的协助下整理出一份详细的报告出来。吃过晚饭,张恪先回公寓,在校园的便道,边走边给晚晴通电话,晚晴下午就到建邺,在电话里告诉晚晴下午的事情,说道:“算是帮你出了一口恶气,要不是他自己送上枪口来,还真没有机会抽他的脸——他总是藏在幕后。”   “学校里会不会有些麻烦,毕竟怎么看都不像乖学生的样子?”晚晴在电话里笑着问。   “不清楚,或许周瑾玺没有脸去告状。”周瑾玺只能打落牙带着血往肚子里咽,但是张恪不知道周瑾玺的助教已经擅自主张告状到院里去了,其实张恪更希望周瑾玺能将事情闹大。事情越闹大,声音也就越响亮,也能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你一直都在跟谁通电话?”   张恪走到公寓楼前,翟丹青风风火火的走出来。   “呃,晚晴姐的电话,”张恪指了指手机,问翟丹青,“有什么急事找我?”   “陆文夫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打到傅俊那里,傅俊通知了我,他去学校找你去了……李远湖想见你。”翟丹青说道。   张恪他与杜飞他们出工字楼就去教工食堂吃饭,这时候才是正用晚餐的时间,李远湖相约共进晚餐啊!张恪揉了揉肚子,说道:“正是可惜了,刚填饱肚子。”   ……   张恪好久没有在私下场合与李远湖见面了,即使去年期末因作弊事情李远湖主动表达了善意,之后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这次难得李远湖相邀,张恪当然不敢怠慢,只是不清楚李远湖突然找他过去有什么事情要谈。   “在教室里将国内知名的学者气吐血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事情……”甫见面,李远湖就面带笑意的批评张恪。   “呃,”张恪摸了摸脑袋,见李远湖的话里并无责备之意,笑着说,“消息传出来还真快,只是一时图嘴快,过后见周瑾玺那样,就后悔了,还很内疚,想着找机会上门去赔礼道歉呢。”   陆文夫微微一笑,李远湖坚持要请张恪吃饭,他刚刚去安排晚餐,小包厢里就李远湖、张恪、他还有翟丹青四个人,其他随行人员都坐在外面。张恪真要上门赔礼道歉能再把周瑾玺气吐血,侧头告诉张恪是崔国恒将黄昏时的事情告诉他的。张恪在教室里当着四百多学生与教师的面前公然训斥周瑾玺是利益阶层的走狗、代言人,拿人家钱财而没有自己的立场,将周瑾玺气得吐血,这事情其实很棘手,至少院里许多教授听了都有兔死狐悲之感,不尊重师长又偏偏是学校里最大的忌讳。崔国恒是聪明人,感觉到事情棘手时,就将球踢到陆文夫这里来,去年期末陆文夫能为作弊事件打电话,那就一定能在这件事情帮他拿主意。   陆文夫小声将缘由告诉张恪,张恪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捅到院里了,那肯定有人违背了周瑾玺的意愿,不然以周瑾玺的城府就是落了牙也要吞自己肚子里去。这一捅,就捅到李远湖这里来了。   东海省没有什么上规模的稀土产业,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晚上又没有应酬,李远湖便约张恪出来,除了稀土产业之外,还是有很多话题可以沟通的——再说他的政治理想也不仅仅局限于东海。   “这应该是国务院稀土办委托给周瑾玺的课题吧,也不仅仅只有周瑾玺一名学者,可能周瑾玺负责的课题更宏观一些,”李远湖刚开始还是扯到稀土的话题,介绍起更深层次的背景,“中央为加入世贸组织正加强与各成员国的谈判,稀土以及一些稀有金属产业的开放恰恰是世贸一些成员国提出一些条件,国务院各部委才有相关课题下来。”   张恪刚着手去收搜相关资料,有些内部资料,的确是他接触不到的。李远湖的话恰恰也证明周瑾玺是影响国内稀土产业政策的关键人物,看来今天当众抽他的脸还是走对了一步棋。必须以针锋相对的姿态迫使周瑾玺不敢轻易的向国务院稀土办抛出他的观点,这事情就有更多的转机。   李远湖当然也好奇张恪今天为什么会在稀土这个话题上会有如此强硬的姿态,解释过更深层次的背景之后,就等着张恪解释。   “在这里也不说什么生态破坏的问题,不仅仅稀土,还有一些其他稀有金属,锦湖旗下的研究机构预测未来会有更广泛的用途。在发光材料方面,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认为会有一种新型的节能电子灯会得到推广,甚至可以替代世界当前的主要灯具,这种灯具所采用的发光材料对稀土金属有极大的消耗……当然,相关技术可能还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才能够成熟,但是考虑一项产业政策,我们的目光难道不应该比十年、八年更长远?”张恪先从锦湖自身的利益角度去解释为什么他今天下午要去搅局的原因,“另外,日、韩等少数国家掌握的薄膜液晶屏技术可能会在全球范围内流行,我们推测这种薄膜液晶屏技术使用到一种国内储备占有垄断地位的铟金属。这种铟金属全球储备都极少,除了在高端军事上的少量应用之外,目前在民用工业技术上还没有什么具体的应用,所以使得售价较低。若是我们的推测没有错,一旦薄膜液晶屏技术推广开来,对铟金属的需求会大幅上升。眼下国内铟金属出口总值才一百四五十万美元,简直是将宝当成垃圾在卖。我考虑向有关部门提出申请,由锦湖动用资金对铟金属进行储备……若有可能,锦湖甚至希望能控制铟金属对外民用出口的渠道,这可以作为锦湖日后对抗日、韩电子企业一个重要筹码。”   李远湖对具体的技术问题不是很了解,铟金属既然目前只在高端军事领域有应用,锦湖要储备铟金属,自然要跟国家相关部门打好招呼,可能储备基地还要受到国家有关部门的监管。当然,锦湖要想控制铟金属对外的出口渠道,有一个更适合的人物能提供极大的助力,那就是外经贸部的叶臻民。   张恪能跟自己说得这么透彻,李远湖很满意,他说道:“有些事情,的确需要下面反应上去,有些学者受利益团体的影响深些,也很难有独立、持正的态度……”   张恪又说道:“中国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里都会保持高速增长,我们有这个信心……但是,仅仅计算每年8%的经济增长速率,十年之后,中国就将成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之一,对石油、铁矿石等工业原料的需求也将急剧增涨,将严重依赖对海外资源的进口。在将来,国与国之间,特别是大国与大国之间,能源与工业原料冲突将日益明显。除了十三亿人口的市场、廉价的劳动力之外,除了国内占据垄断性的稀土及其他稀有金属资源可以为将来的经济摩擦提供更多、更有力的斗争手腕之外,国内实际上再没有一件可能拿出手的、能够与其他大国抗衡的经济利器了——大国战略需早筹划!”张恪说到这里稍缓了缓,看了李远湖一眼,又说道,“特别是日、韩两国稀土工业储备极微,欧洲各国的稀土工业储备也少,其高新产业体系对稀土的依赖性又极强,控制稀土向日、韩等国的出口,甚至可以迫使日、韩等国与稀土相关的高新产业向中国转移,中国确实没有必要在稀土产业的开放问题太过急切了……” 第811章 善罢甘休   李远湖年富力强,正值壮年,他的政治志向可不会局限在东海一隅,即使他此时身处东海一隅,未尝不想在更重要的国家战略中发出自己的声音,统筹全局的形象也有利他日后仕途的发展。   稀土资源有关大国战略,听张恪提到这点,李远湖眼前一亮,一直眯着的眼睛陡然睁开,问道:“稀土真的堪当经济战略重任?”   不是堪不堪当的问题,李远湖对技术上的细节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些年来稀土产业政策他心里很清楚。在此之前,中央一向将稀土及稀有金属资源当成战略资源来看待,在开采、冶练以及出口上都有严格的限制,八九年、九二年相继出台文件禁止外资进入稀土产业。中央与地方的利益总不是和谐而统一的,这几年地方政府的眼睛只盯着经济发展上,口子最先从地方政府撕开,一方面地方政府官员受腐蚀纵容私人盗采的现象日益严重,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发展地方经济的思维局限在靠山吃山上,有将稀土产业做大的冲动;此外,日、韩等稀土进口国与进口商通过各种渠道施加压力。重重围逼之下,中央政府才在稀土产业政策上产生了严重的动摇,可以说,这时候,哪方面的声音更强一些,产业政策就会往哪方面倾斜。   “具体的资料,锦湖手里也不多,东大有稀土研究中心,比起周瑾玺,我想稀土研究中心的专家在这些问题更有发言权吧?”张恪说道。   中国在产业经济政策上过多的倾听了所谓经济学家的意见,这大概也是偏颇的地方。张恪跟李远湖说的这么详细,就是指望李远湖能在国家的稀土战略上发出自己的声音。   李远湖笑着点点头,眼前这个青年,所谓的商业天赋,不是日常接触,很难有很深刻的体会,但是从锦湖的发展轨迹上,可以看出他极具深远的战略眼光。张恪郑重其事的讨论稀土产业的问题,李远湖又怎么会不重视,他思虑片刻,说道:“这么听来,倒是很值得关注的一个问题,”侧过头吩咐陆文夫,“你帮我联系一下省内稀土领域的专家,你安排是一下,看这几天能不能再抽时间出来再加深的了解一下……”   东海虽然没有什么稀土矿产,但是最早稀土矿产开发出来主要用于高端军事领域,建邺许多研究机构在稀土应用研究领域有着很高的地位。   ……   崔国恒等着陆文夫的电话,所幸事情发生之后,已经是下班时间,又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需要立即做出处理决定,有充裕的时间权衡利弊。   说实话,周瑾玺在国内影响大,人脉关系又深厚,崔国恒虽然是国商院院长,但是在周瑾玺这样的所谓知名学者面前还是小妾心态小心伺候。周瑾玺受辱,崔国恒还真不敢等闲视之,不仅崔国恒不敢等闲视之,事情捅到校长李鸿铭那里,李鸿铭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但是“闯祸”的又是身份颇为神秘的张恪,崔国恒当然不会仓促就将大棒挥下去,他要等陆文夫给他拿主意。   陆文夫那边陪同李远湖与张恪用过晚餐之后,安排司机将李远湖送回住所去,他没有急着回家去,就约崔国恒出来喝茶——张恪当众羞辱周瑾玺毕竟会造成些不良影响,需要处理一下。   “还以为你会将那个‘问题学生’一起带过来请我喝茶呢。”崔国恒骑着自行车赶到家附近的茶馆——他没有配车,就老老实实的让陆文夫到他家附近的茶馆请自己喝茶,看到只有陆文夫一个人在茶馆里等他。   “我家小子在院里还老实?”陆文夫不急着说张恪的事情,问及他儿子陆天又在院里的表现。   “请我来喝茶,就只关心这个?”崔国恒将外套脱下,丢到里侧的座位上,笑着说,“你对你家小子的了解,难道比我还少,需要来问我吗?”   “现代社会上的代沟越来越深了,谁能肯定清楚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的想法?”陆文夫笑了笑,坐下来,说到正题上,“你晚饭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情,我当作笑话跟李省长说了,李省长倒是很关心稀土产业这个话题,还特意让我找东大稀土中心的专家联系,希望能抽时间更深入了解一下……周瑾玺的观点也不见得就是没有瑕疵。”   “李远湖他会关注这个问题?”崔国恒颇为诧异,要说李远湖亲自出面给张恪求情,他都不会觉得有多诧异,但是现在似乎上升到学术争议的层次上了,也就不适合再拿尊师重道的那一套出来说三道四了。   “怎么了,省长关心这个问题很奇怪吗?你也知道周瑾玺接受国务院稀土办的委托才进行相关课题的研究,周瑾玺具体得出怎样的结论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国内的稀土产业政策,李省长听到东大竟然有学生能对国内知名学者提出反对的意见,对这样的争议很感兴趣,想更进一步的了解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文夫反问崔国恒。   “呵呵,你这个家伙,总是跟我遮遮掩掩的打哑迷,”崔国恒摇头无奈的笑了起来,想必陆文夫是铁心不说出张恪的身份了,笑着说道,“这个学生通过锦湖的关系保送进东大的,今年锦湖又正计划资助东大四千万的资金搞学科建设,只要他不杀人放火做出人神共愤的事情,我怎么都要额外照顾到他。只是没有想到李远湖会对稀土的话题感兴趣——不过也好,这样问题能更简单一些,高校就应该提倡学术自由的风气,学生当然也可以站出来质疑知名学者的学术观点……既然问题有争议,就需要拿出来再讨论,我们院里也可以组织一下啊,看看这个学生的观点是不是有几分道理,免得有人说院里又在包庇这个学生。”   陆文夫微微一笑,崔国恒这犊子,鞭子都不需要挥,他就能明白该往哪里走。   陆文夫当然清楚徐学平、张恪与周瑾玺之间解不开的恩怨,他都怀疑稀土问题是张恪故意找周瑾玺的麻烦,周瑾玺不亏心也就罢了,他真要亏心,这件事情绝不可能这么善罢甘休,事情继续闹大是第一步。   ……   周瑾玺给送到医院之后就苏醒过来,是血压陡然升高引起的昏厥,嘴角流出的血迹是跌倒时牙齿咬破舌头,虽非给气得吐血,倒也相差无几。他躺在病房里休养,三个客人将他送到医院见他无恙之后就告辞离开。病房是套间,他妻子以及助教以及赶过来探视的谢意都在外面说话,没有进去烦他。   谢意本不知是谁将周瑾玺气成这样,赶过来之后还跟子嘉通过电话,想让子嘉也过来探望一下。谢子嘉当然不乐意这时候赶过去挨骂,也没有告诉谢意是张恪将周瑾玺气成那样的,还是周瑾玺的妻子心里气愤不过,拉着谢意在客厅里诉苦:“你说现在的学生到底是怎么了?这种讲座,都是老周给学校做的义务工,纯粹是为这些学生尽义务、尽责任,又拿不到一分钱,我都怪他太痴,他还不听我的,说我小家子心眼,他倒是一腔热血,竟然还要受到这个羞辱,你说可气不可气?小苏老师打电话这个学生的年级主任打电话,竟然给顶了回来,还听说这个学生上学期考试作弊给抓,最后竟然只是写了一份检讨就这样糊弄过去,学校管理学生是越来越放纵了……我让小苏老师又给他们的院长打电话了,崔国恒,你也认识的,我就不信了,崔国恒还能继续包庇这个学生不成?就算崔国恒还要包庇这个无法无天的学生,我就去找李鸿铭,让他看看,东大给他折腾还像个东大不是?”   “让你们多事的!”   谢意回头看过去,周瑾玺穿着蓝白条子的睡衣站在病房门口,一脸阴霾,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妻子还有他的助教。   “医生让你卧床休息,你怎么又不听话了?”周瑾玺他妻子忙站起来去扶他,“你这血压还没有恢复正常,又再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啊?这个学生,还不要让学校里好好治一治?”   “你们懂个屁!”周瑾玺又气又急,口不择言的破口大骂,只觉得头皮发热,眼前渐暗起来,摇摇欲坠就要倒下来,抓住门框苦涩的说了一句,“事情就是坏在你们这些没脑子里的人手里……”   谢意七手八脚帮着将周瑾玺扶到病床上,喊来医生,心里却是奇怪,周瑾玺在课堂上公然受辱,周瑾玺怎么听到事情给捅到院里又气又急?趁着医生、护士给周瑾玺救治,他走到过道里给子嘉打电话:“子嘉,爸让你坚持去听周伯伯的讲座,今天下午的讲座你有没有去听?”   “老家伙给气成那样,绝对不关我什么事,”谢子嘉在电话里首先将自己给撇清,“他自己惹上张恪的,绝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第812章 唐英培   谢子嘉嘴里对周瑾玺从来都没有半分敬意,只不过有些时候当面要装乖乖女。   谢意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周瑾玺听到他妻子跟助教将事情捅到学校里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虽然还不清楚张恪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在讲堂上公然羞辱周瑾玺,唯一能肯定的,张恪绝不可能在没有抓住周瑾玺痛脚的情况无缘无故的就暴起攻击——事情闹大,只是将周瑾玺的痛脚暴露到更多人的面前。   谢意不动声色的走回病房,在医生、护卫七手八脚的忙碌下,周瑾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医生吩咐这时候要周瑾玺需要绝对的静养,不能再受什么刺激,已经有脑溢血初发的迹象,血压再陡然升高,绝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看着周瑾玺服药睡去,谢意就告辞离去,谢家早已不是荣辱与共的一个整体了,谢意甚至没有问在讲堂究竟是为什么而起争执——他想知道事情的原由自有其他的途径,在周瑾玺面前宁可始终装作糊涂。   ……   与李远湖分开之后,张恪钻进车里,放松的后抑着靠在座椅上,手捧着肚子,感慨的说道:“原来连着吃两次晚饭,感觉并不好受……”   张恪在过来之后,就陪杜飞他们一起在教工食堂吃过晚饭了,这时候又跟李远湖一起表现得丝毫没有勉强的模样再度用餐吃撑着了。   “自作自受,可没有人会同情你。”翟丹青嫣然笑着说道。   傅俊坐在副驾驶位接电话,接过电话,转过头来告诉张恪:“那辆悍马的车主情况查到一些,车子归金山华稀有限公司名下所有。这家公司套着稀土新材料开发的名头,其实是家私营的贸易公司……华稀的老总叫唐英培,唐英培是那辆悍马车的车主,他是章州人,据说是在章州发家的。”   “贸易公司,会不会是章州盗采稀土矿流向市场渠道之一?”翟丹青问道。   张恪想起那个总觉得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原来也是章州唐家的,跟昨天纠缠何弦的那个唐忠应该有着血缘关系,长的有些像,都是狭长的脸形,看上去有些阴柔——这才会觉得那个中年男子脸熟。   张恪在去见李远湖之后,就让傅俊去查悍马车主的底细。除非像张恪特意的去掩饰,不然查一部金山车牌的悍马车主还是相当的简单——悍马这种车在江南省就没有几辆,稍一打听就能知道这部悍马车主的身份。   看来章州唐家已经形成盗采、冶炼、销售三者于一体的网络了,唐英培掌握着这个网络的对外销售口子,应该是章州唐家的重要人物。   “要彻底打断周瑾玺的牙齿,似乎可以是这个唐英培入手……”翟丹青又说道,“周瑾玺受国务院稀土办的委托研究稀土产业政策的同时又与华稀的人过往从密,他怎么也洗不干净自己。”   “这也只能让他提前退休而已,”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当然要做到这点,也不那么容易,姓唐的在章州经营多年,我们手里又没有华稀贩卖的就是盗采的稀土矿……”   “就当栽赃好了,随便找一家媒体将这事捅出去,周瑾玺他自己都百口莫辩……即使没有真凭实据,上面的人难道眼睛真是瞎了,对章州稀土资源的盗采现状一点都不了解?”翟丹青很奇怪张恪的态度,“还是说你根本就想将章州盗采团伙一窝给端了,所以才需要确凿的证据?”   “谁得罪了你也真是倒霉,”张恪朝着翟丹青哈哈一笑,也不去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又说道,“从唐英培这条线挖下去也是一条路,我们现在要多线并进……”除了唐英培之外,中午在教工食堂陪周瑾玺用餐的还有另外两个中年人,除了悍马车外,还有挂着金山车牌的奔驰,这种利益链的铁三角通常还要包括吃里扒外的政府官员。   车到学府巷的巷子口,张恪先下了车,他借口肚子吃了太撑需要下来走动走动,翟丹青猜他要去找谢晚晴,也没有戳穿他,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昨天夜里猥亵过翟丹青之后,张恪再看到她心里总有些发虚,先下车也是避免回公寓与翟丹青单独相处——不然总要聊工作到很晚。   张恪无事喜欢在学府巷闲逛,这时的夜色还不深,月朗星稀,路灯光交错辉映。这时候还在学府巷流连往返的学生很多,能看到比白天更多长相娇美的女孩子,或许那些女孩子容貌上的某些缺陷在夜色会变得不再分明、刺眼——酒、夜色以及情欲甚至会让女孩子容貌上的某些缺陷变得可爱起来。   张恪也怕在晚晴面前露了马脚,犹豫着要不要马上去找她,他坐在学府巷外街的街心铁艺长凳上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唐总想请你过去聊一聊……”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是今天出现在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华稀公司唐英培身边的人,三十多岁,人高马大的。那人板着脸,目光很冷,站在铁艺长椅背后拍张恪的肩膀,要张恪跟着他走一趟,语气有些不善。   那辆悍马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侧,司机的座位上空着——张恪心想身后这人是唐英培的司机,抑或兼着保镖——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人,看不清楚脸,悍马车后面的车窗打开一半,唐英培露出半张脸看向这边,在路灯光下的脸色阴柔。   张恪眯起眼睛看着坐在车里的唐英培,看着他又转过脸去,这时候确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起他今天在教室里着带威胁意味的话,大概是开车经过此时看到不识抬举的自己坐在这里,才临时起意停下车来找事来的吧?因为在讲堂上“捣乱”的缘故,而要将自己叫过去“聊一聊”,总不该有什么好事发生。也真难为他了,都四十好几的中年人了,还是这种沉不住气想惹祸的性子。   张恪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我不认识你们唐总,如果他想聊天,如果他还知道些礼貌,请他下车来。”   “我们唐总好心请你,你不要糟蹋了他的好意!”唐英培的司机压着嗓子,身子倾过来,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一段刺青。   张恪还真担心唐英培会找退伍的特种军人给自己当司机,见这家伙露出手臂上的刺青,知道多半是跟着唐家一起混出道的青皮流氓,真当自己是普通的大学生好唬弄,眉头一扬,冷眼盯着他:“你们想做什么?在这里,你们敢做什么?”丢下一句话,站起来身走开。   这里车上又下来一个人,三十岁左右,看样子也是唐英培的下属,与唐英培的司机跟在张恪的后面,他们似乎也明白在人来人往的学府巷给前面那小子一些教训也有些招眼了,想跟着张恪后面走到人少的地方猛的来两下就脱身跑开。唐英培也不想错过看好戏的机会,虽然不会亲自动手,但也远远缀在后面看戏。   走到靠近青年公寓入口的地方,这段路行人很少,路灯间隔比较稀,后面的四栋公寓楼大多没有启用,显得这段路有些暗,张恪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跟着后面的两个家伙;“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只是让你知道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今天要让你长些记性……”唐英培的司机压着声音,像猫看鼠似的盯着张恪,将外套脱下,露出都是刺青的胳膊,他看到保安室有人探出头往外看,他还以为这些小区的保安都是没用的软蛋,再说又不是在小区里面,朝保安室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社会打人啊?”他身边的同伴捡起压道石,看两名保卫从保安室走出来,朝他们扬了扬,这时候骤然觉得腿窝窝处一阵剧痛,身子控制不住的前跌,但是在他跌倒之前,拿压道石的肩窝处又吃了一拳,感觉肩窝给这一拳几乎打碎掉。唐英培的司机不明白为什么会从后面突然闪出来一个人三拳两腿就将他的同伙打趴下,没等他有什么反应,硕大的拳头就直奔他的鼻梁砸来……两名保卫也都上前帮忙,将两个家伙一把揪住,不让他们动弹。   唐英培远远的看着,哪里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看着出手果断的打人者朝他这边看过来,他心虚的转过身往回走,边走边回头看那人有没有追过来,也顾不上管那两个给人家三拳两腿打趴下来、又给抓住的下属,好在没人追上来,走到人多热闹的学府巷,他才稍稍安心,心里却纳闷:那个家伙身手这么好,怎么会就突然冒出来了?这时候他又关心起他那两个下属来,最恰当的做法就是先报警,免得两个下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人家狠狠打了一顿再送到派出所去。   他掏手机时发现手机忘车里了,走到他悍马车前,那里已经有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等他了,不由他分说,直接一左一右将他摁翻在地上拿手铐背铐起来。 第813章 不知犯太岁   唐英培给两名警察直接摁在地上来了狗吃屎手被掰到背后铐了起来之后才给拉离地面问话:“你是不是这部悍马的车主?我们刚接到报警说你指使两人意图伤害过路的学生,你跟我们回所里一趟……”   这么大动静,早惹得学府巷里的路人与学生爬过来围观。唐英培有钱、有地位之后,早已没有当年闯江湖的枭勇,只想遮住脸免得给人围观,刚才摁到地上时,嘴唇撞到坚硬的路面上,嘴唇撞破了,牙龈撞松散了,可是手给铐在背后,连擦一下都没有办法,更不用说遮脸了;两个警察也绝没有帮他遮羞的意思,拽着他往巷子口的警车走去,边走还边教训他:“你没看到这条路有机动车夜间禁行的标志?”   唐英培决想不到问题出在张恪身上,因为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张恪,何况两名下属都跟着张恪,那小子报没报警,他们眼睛又不会瞎了。唐英培想不明白,当真以为是路过的人看到报了警,可是警察直接找到他,知道他是悍马的车主,还毫不留情来的给他来个狗吃屎,这又是他难以想象的。   国内的警察他妈的什么时候这么秉公执法了,看到老子开悍马车还敢这样?唐英培见惯寻常警察的嘴脸,此时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但他没有傻到要将心里的郁闷叫嚣出来,脑子闪着念头考虑眼下怎么脱身才是正招。   ……   已经是高新区分局副局长的何纪云在家中得知张恪在学府巷被人威胁的消息,他先赶到青年公寓去见张恪,张恪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副局长就不用再干了。   张恪丝毫无损,唐英培的两名下属早先给马莲街派出所的民警带走了,公寓里,傅俊、翟丹青都在,孙静檬刚巧回公寓知道发生了事情,张恪却还在跟傅俊抱怨:“就两个小混混,应该留一个给我活动活动手脚……”   “你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吧,你要真在学府巷破了点皮,让上面知道,我肩上刚别上去的肩章非给扒掉不可……”何纪云见张恪没有什么事,便放下心来。   “没那么夸张,我要是走路不小心跌一跤,你也要负责任?”张恪拖了一张椅子请何纪云坐下,他并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更不想搞得人所皆知,“事情就到你这里为止,不要再往上传了,我受不了那麻烦劲……”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惹得人想对你不利?”孙静檬疑惑的问道,要说招惹是非,张恪可没有她在行。何纪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不会主动问。   “……”张恪将今天在教室里反驳周瑾玺的事情告诉还不知详情的何纪云、孙静檬,“具体的资料还没有,不过能肯定的是,唐家控制着章州稀土矿盗采的利益链,若是周瑾玺的观点给国务院有关部门采纳,唐家在章州的买卖将由非法变成合法……我在教室里那样‘捣乱’,又将周瑾玺气得吐血,唐英培对我自然是咬牙切齿。”   “会不会是周瑾玺指使他们干的?”孙静檬很担忧张恪的安危。   “周瑾玺可能还躺在医院里休养呢,他没有精力指使这事;唐英培应该也没有从周瑾玺那里知道我的身份。”   唐英培的招式过于粗陋,绝不像是在知道张恪身份之后有预谋的行动,再说张恪也不信周瑾玺有鱼死网破的勇气。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怀疑到周瑾玺的头上去,这次事件看上去就像一起“意外”;孙静檬这是关心则乱。   “既然他们已经在太岁头上动土了,这件事怎么处理?”何纪云问道,他希望事情处理得尽可能让张恪满意才行。不过想想这家伙还真是愚蠢,张恪对他的底细在之前都摸得一清二楚,他愣是没有想着打听一下才搞事情,想到这里,何纪云都觉得好笑,就笑了起来。   “当成普通治安事件处理吧,是不是可以对唐英培进行治安拘留?”张恪见何纪云肯定的点头,说道,“那就将先他关住几天,不仅如此,最好还能让他一直都蒙在鼓里,我们等会儿也跟你一起去马莲街派出所做笔录。”   唐英培在章州唐家应该是一个相对很重要的人物,让马莲街派出所将他以治安拘留的名义扣在建邺,可以让唐家慌手慌脚一阵子,这边再派人去章州查稀土矿的问题也方便一些;看情形,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也到了关键的时刻,将周瑾玺气倒、将唐英培扣下来,将严重迟缓他们的行动。   张恪想了想,又说道:“虽然不清楚周瑾玺为什么没有将我的身份告诉唐英培,但是让他们这段时间无法有进一步的沟通对我们更有利些……或许唐英培也没有脸请周瑾玺出面将他搞出去。”张恪并不清楚他对周瑾玺的那番话有多大的威力,至少这段时间,周瑾玺的妻子不会让一些刺激性的消息去打扰周瑾玺的休养。   张恪、傅俊还有小区的两个保卫随何纪云去马莲街派出所分别以受害者、路见不平者、见证人的身份做了笔录,还在派出所看到破嘴唇的唐英培与他对质,何纪云赶到马莲街派出所后对唐英培以及他的司机、保镖做出治安拘留十五天的决定,连夜将人送到区拘留所去了。   唐英培两眼摸黑,这年头他的法律意识还没有提高到要找律师的程度,只是想着尽快托关系将他人先捞出去,他没有想着去找周瑾玺,丢不人是一个原因,再说周瑾玺都那个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惊动他,他更没有脸去联络他侄子唐忠——还不如在拘留所给关十五天,再说那小子除了花钱泡妞之外也成不了事情,建邺毕竟不比金山,他没有什么熟关系在建邺,只能告诉家里,他给拘留十五天倒是小事,其他事情给耽搁了,那就要命了。   ……   崔郁曼根本不清楚张恪在讲堂上公然辱骂周瑾玺之后在背后会发生那么多曲折的故事,她当然也还不知道崔国恒会怎样处置张恪在讲堂上公然“辱骂”的事情,只能等第二次去院里找崔国恒才知道,她给她哥打过电话之后,她哥崔郁恒只说要找知道情况的同事先了解一下,不过到现在都还没有回电话给她。   她总觉得自己作为年级主任总不能被动的接受院里给张恪处分,可是她接替魏东强担任九七级国商院的年级主任,除了第一回在男生宿舍楼前的偶遇之外,除了今天看到张恪在教室里“辱骂”周瑾玺之外,她都没有见到过张恪,也根本不知道这个学生的联络方式——这难道还能算是东大的学生?   崔郁曼心里郁郁的想着,她知道到哪里能找到杜飞,猜想杜飞应该知道张恪的行踪,等不到她哥的电话,崔郁曼便先到学府巷创域网吧找杜飞。   其实她走到学府巷的时候,张恪刚解决头疼的事情正开着一辆黑色的奥迪经过她身边——张恪躲崔郁曼还来不及,看到崔郁曼怎么可能主动打招呼,不动声色的经过——他去青山公寓找晚晴了。   崔郁曼站在创域网吧前没有急着进去,看着灯火通明、装潢精致的网吧,想象不到三年前在海州有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纨绔子弟到大学后竟然自己创业开起公司来。   创域公司在东大名气颇大,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大学生能支配数千万资产的公司,想要低调就要学张恪那样将自己与锦湖的关系在公众面前完全隔离开来。   所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更何况学校、国商院正将创域公司与杜飞、蒙乐当成大学生创域的典型来塑造、来宣传,秦刚自不用说,他还正在创域下属的东大创域网校担当高职管理职务,院里的其他老师也颇受到创域公司的好处——比如说创域要搞什么培训活动,都首先会想到国商院里的老师,给的劳务费也颇为不菲,这时候能站出来说杜飞不是的人已经是极少了,都恨不得将他说成当代大学生当之无愧的典范。   崔郁曼看着宽敞明亮的网吧大堂,正着网吧门的立柱上嵌着一面等离子屏播放着显示器广告——只怕国内还极少有人知道超薄电视是什么概念,创域网吧竟然拿这东西嵌在大堂的柱子里播放广告,崔郁曼感到一阵疑惑:这还是三年前只会作恶多端的纨绔学生吗?既然杜飞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张恪为什么狗改不了吃屎呢?不对,他今天在台上反驳周瑾玺的那番言语又岂是大一学生能接触到的层次?   “崔主任,你也过来上网啊?”今天是沈筱在创域网吧打工的时间,她看到崔郁曼站在网吧门口欲进又止的样子,走出来招呼她。   “我来找杜飞,他在不在这里?”崔郁曼说道。   杜飞不在网吧里,晚上有事刚巧与时学斌出去了。   崔郁曼在创域网吧没有找到杜飞,回宿舍里刚好接到她哥在北京火车站打过来、令她诧异的电话:“什么,你马上就要坐火车到建邺来?” 第814章 新闻题材   每天上午都有北京飞建邺的航班,下午一点钟左右能抵达建邺市区;夜里临时想着过来,还是乘夜里的火车更快一些,能赶在上午抵达建邺。电话里说的匆忙,崔郁曼都不清楚她哥为什么赶着到建邺来,想多问几句,那边有人喊着她哥进站检票,匆忙收了电话。   第二天,崔郁曼先去院里找崔国恒,想知道院里对张恪的处理意见,她以为张恪这次肯定会受到处分,但是希望院里不要将责任无限的扩大。出乎她的意料,崔国恒告诉她:“那个学生的言辞虽然偏激了些,说的话并非不无道理,院里要慎重考虑一下,如果真是无理取闹、在讲堂上谩骂老师,院里肯定要严肃处理,如果只是在学术上有不同意见,院里还是要以批评教育为主……昨天过去听讲座的,除了学生之外,还有许多是院里的老师,院里会收集一下他们的意见。小崔老师,那个学生是九七级的,收集意见的事情,是不是你来负责一下?”   院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民主开放了?崔郁曼满心疑惑,不过这样的处理态度是她最希望看到的,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将学生一棍子打死。   崔郁曼应承下来,她接下来还要赶着去火车站接她哥,真不明白她哥为什么要突然赶到建邺来。   崔郁恒与他第一次出场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大胡子、一脸沧桑,明明才三十五六岁的年龄,看上去就像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帆布衣,外面还穿着满是口袋的浅绿色马夹,背在后背上高过头顶的背囊,还有随身装摄影器材的挎包。   哥哥常年驻在海外,一年都见不到几回,崔郁曼走上前,兄妹情深,热情相拥了一下,让别人以为是父女在车站相见呢。   崔郁恒身边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洁净青年,崔郁恒才搂着妹妹妹跟身边的同事介绍说道:“怎么样,看到我妹本人不会说我吹牛了吧?我爸妈的优良基因没有在我身上得到体现,优点全集中到我妹妹身上了……”又跟他妹妹崔郁曼介绍他的同事,“这位是詹文明,詹天佑的詹,你唤他大詹就可以了,社里的同事……”   崔郁曼有些微羞的跟他哥的同事招呼,又说道:“什么原因都不说,急冲冲的跑到建邺来做什么?”崔郁曼看到她哥与同事一起过来,当然不是想念她这个独身在外读的妹妹。   “你昨天跟我说的事情,大詹正好有些了解,我们俩一合计,觉得章州可能有比较重要的新闻题材可以挖掘,这时候又正值国内矿产资源政策调整的关键时刻,这类新闻的价值将更高,赶着我回国内还要正而八经的做过什么事,哪能不心焦?就连夜赶了过来。”崔郁恒这才有空说起他赶到建邺的原因,“昨天赶着检票上车,没来得及跟你细说。”   “那你们怎么会在建邺下车,不直接去江南章州?”崔郁曼疑惑的盯着她哥哥,“我可不觉得你在建邺中途下车是专程为了看我。”   “……”崔郁恒嘿然一笑,说道,“听你的描述,你那个学生看上去很清楚章州的情况,我们手里掌握的资料也相当有限,所以想着先在建邺停一下,找你那个学生了解一下情况再联系江南分社的同事一起下去采访更有把握一下……你那个学生是章州当地人吧?”   “呃,就因为这个原因要在建邺停顿?”崔郁曼呶了呶嘴,“都怪我没有在电话里跟你说清楚,你还记得当初我刚去海州一中,海州一中还有两名与万天才、赵司明被学生一起称为一中四少的学生?”   海州事件,崔郁恒怎么可能忘掉,学生绑架教师案,可能举国上下都没有发生过几件,偏巧这事情又发生在他妹妹头上,老爷子震怒异常,都处于暴走的边缘了。让人奇怪的,海州官方对那件事情的处理非常的及时到位,即使心里还有怨气,也不便表露出来,就让那件事情过去了。   海州事件涉及到被称为一中四少的两名纨绔学生,崔郁恒赶到海州处理那件事情的善后工作,当然对另两名四少中的纨绔学生有过一定的调查,倒是没有太过分的恶行。那时候,张恪与锦湖的资料还没有向省以及更上层的机关报备,就算崔郁恒有通天的能耐,也无法查到张恪的底细。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崔郁恒也不可能一直关注,听妹妹这时候提另两名学生,奇怪的问道:“怎么了,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跟他们有关?”   “其中一个学生叫杜飞,现在成了大学生创业的典范,去年刚入学时,就从橡树园创投基金拿到一千万的融资,创办公司已有数千万的资产,号称东大学生首富;还有一个学生叫张恪,就是他在讲堂上公然反驳周瑾玺的观点,你若是说有人对章州的情况有所了解的话,可能就是他了,但是他是海州人,跟章州没有半点关系。”   “……”崔郁恒当然惊讶,他特有的敏锐职业触感猜测这两名学生本身就蕴藏着重大的新闻题材,他记得那两名学生的家长当时都是海州市里的重要官员,这类新闻一般不能公开发表,真有什么勾当在背后,可以先发表在内参上,“那有机会还真要见见那两名学生,特别那个叫张恪的,即使他不是章州人,也应该有重要的线索来源吧,你带我们去找他……”   崔郁曼有些犹豫,她又不想让她哥哥知道自己这个年级主任当得这么窝囊,但是她现在到哪里去找张恪?只得胡乱找了个借口:“现在的大学生,你以为跟你们那时候一样?虽说今天是周一,但是谁能保证这些学生在不在学校?”   “那先找找看……”崔郁恒心想现在有些大学生总不会安心坐在教室里听课的。   ……   崔郁曼、崔郁恒兄妹当然找不到张恪,张恪上午就与晚晴窝在青山公寓。   与张恪能在公寓里窝上一天,对晚晴来说是难得的幸福,她穿着烟灰色的贴身棉衫,丰韵成熟,身材性感动人。她这次为筹备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建邺分校的事情,她会在建邺住上一段时间,前天去菜市场买了许多净菜与速食储备下来,张恪足不出户与她在这里过了几天与世隔离的生活也没有问题。   在崔郁恒意识到章州存在重大的新闻题材,张恪当然清楚当前国内的稀土矿资源盗采及环境破坏的严酷现状将影响国内稀土产业政策的走向,虽然后世媒体对此多有报道,但是此时并没有第一手的材料,张恪需要第一手的材料来增强对中央有关部门的说服力。   张恪并不清楚新华社的崔郁恒与同事已经踏上建邺的土地正在寻找他了解情况,比起郁郁恒的准备不足,张恪这边的筹划可就周密多了。除了将唐英培扣下来吸引章州唐家的注意力之外,张恪又接到陆文夫的电话,知道崔国恒将在国商院进行的安排,将矛头指向周瑾玺,对周瑾玺展开学术上的攻击,能进行动摇对方的阵脚,有这两样举指,就足以让严峻的局势缓解下来,就也有充足的时间去获取第一手的材料。   锦湖旗下早就成立了商业调查与市场研究机构,虽然工作的重心不在国内,但是临时抽调一组人去章州调查稀土矿资源盗采情况还是绰绰有余的。另外,张恪还让傅俊联系建邺晨报的简志康,希望建邺晨报作为传统的新闻媒体能介入此事;又联络昆腾在线的马向东,让马向东派出昆腾旗下新闻部门的记者分三线前往章州调查章州稀土矿资源盗采及环境污染情况。   考虑到章州官商勾结的严重程度,以及新闻机构介入调查一旦泄露消息可能会引起章州盗矿私商的疯狂反扑,张恪还得意让马海龙率领二个人去章州居中策应,确保调查人员及记者的人身安全。   张恪倒是接到杜飞的电话说崔郁曼找他,张恪哪里愿意去见崔郁曼?再说院里的事情已经不需要他再担心,就让杜飞骗崔郁曼说找不到自己应付过去。   晚晴端着一杯咖啡,蜷腿坐到张恪的身边,穿着贴身的棉质衣裤,臀腿绷得浑圆,弹力十足,听张恪跟杜飞在电话里胡扯,等着他挂着了电话,笑着说:“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学好了,你们年级主任找你,你都胡乱找借口推脱掉?”   “我什么时候标榜自己是好学生了?”张恪顺势倒在晚晴的怀里,枕着她柔软的小腹,调整了个姿态,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跟晚晴在一起,张恪心理会觉得可以稍微的放纵自己,要说心理上的年龄,倒是晚晴跟自己最接近,也所以会觉得晚晴会比许思、唐婧她们更会放纵自己。 第815章 形势   张恪消失掉自有消失的借口,或许陪省长、市长这些大佬躲在哪里商量区域经济发展的大计,也或许听取国内微电子领域最权威专家、学者的技术报告,也或许正与海外电子厂商高层洽谈合作的事情,杜飞当然不会帮张恪编造什么理由,因为正而八经的借口听上去似乎太不可信了,只是简单的告诉崔郁曼:“联系不上,这小子手机经常不带在身边,谁知道他藏在建邺城的哪个角落里,离开建邺也说不定……崔主任,你急着找张恪有什么事?”   崔国恒打算去章州采访的事情又不能见人就说,崔郁曼遗憾的看了她哥一眼,她心里也不认为找到张恪对她哥去章州暗中采访会有什么帮助。   崔郁恒打量着创域公司在创域网吧楼上租用的办公室,办公室很简陋,就算是杜飞本人的办公室也很简陋。事实上,杜飞跟蒙乐共用一间办公室,共用一个专职秘书。很难看出这是一家有着数千万资产的大公司,也很难看出这家公司是由一群在校大学生一起鼓捣起来的,虽然一些关键管理职务都是在校的大学生,不过普通职员都是向社会招聘。就算从社会招聘的职员,也有一个鲜明的特点,都是相当的年轻。   崔郁恒与同事詹文明在建邺吃过中午就乘下午的火车前往金山了,打算先与新华社江南分社的人联系,然后再从金山借道前往章州暗中采访稀土矿资源被私人与政府官员勾结起盗采的问题。   崔郁曼下午回到院里,这时候院里教师的风向已经悄然发生转变。   昨天在听到周瑾玺在教室里被学生公然辱骂的事情之后,院里的老师个个义愤填赝,恨不得将闹事的学生揪出来游街去。周瑾玺在台上给骂得吐血气晕过去,同为教职人员,难免有同仇敌忾之感,心理上已经偏向周瑾玺这边了。崔国恒上午提出要摒弃当事人的身份较为纯粹的去看待这次发生在学生与教师之间的学术争论,还要院里的老师就稀土产业发展的问题积极的发表自己的意见,同时表示省里也很重视稀土产业发展的问题,省长李远湖还亲自找材料系稀土研究中心的教授过去了解情况。这轻轻一拨,就将风向给拨偏了,这时候若还紧紧咬住张恪的学生身份,非但不是气量不够的问题,简直就是看不懂不通一点人情啊。   将问题的焦点转移到学术争议上,张恪个人的责任算是给抹干净了,但是在讲堂上,周瑾玺与张恪各提出的哪一种观点更接近于事实,却是众说纷纭、各执一辞。虽然加速民营化、私有化进程,是九八年的主流声音,加强国有资本在核心产业内的地位虽然在九八年的声音比较小,但毕竟这是当前经济工作的核心思想之一也明确无误的。   张恪与周瑾玺争执的也就停留在稀土产业要不要加速市场化竞争,要不要加速民营化、向外资开放的进程、要不要促进出口、要不要参与国际稀土市场竞争的问题。   对于在象牙塔里做学问的教授、学者,拥护一种观点都要摆出许多的理论,既然上升到学术争议的程度上,这种争议一天两天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周瑾玺还躺在病房里静养,他妻子跟他的助教虽然知道学校里的风声吹偏了,闹事的学生根本不可能再受到任何的处分,心里气愤得很,却不敢将这些事情告诉躺在病床上的周瑾玺,怕把他刺激到。   周瑾玺更不清楚唐英培已经给建邺警方以行政拘留的名义暂时控制住了。   ……   谢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到相关情况,他也猜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周瑾玺的助教气愤不平将事情捅到院里,却是将周瑾玺竖成靶子给人攻击。他对稀土产业发展的问题没有什么研究,但是他考虑到,如果周瑾玺真在这个问题有什么痛脚给张恪抓住,只怕会给痛打落水狗,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谢意犹豫了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打电话告诉在惠山的父亲;却没有人将消息告诉金山的周瑾瑜、谢汉明,也没有将消息告诉人在海州的谢剑南。   谢汉靖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考虑了好久,才回复谢意的电话:“旁观吧,你三叔那里,只怕未必能帮上忙,就不要给他们添乱了。只希望这把火不要烧得太凶,你有时间也要去看看你妹妹……”   谢意知道父亲的担忧只是怕惹火烧身啊,甚至想向三叔、三婶他们那里能装糊涂则装糊涂,能瞒则瞒,就算有什么火,也让火只烧在周瑾玺一人身上好了,今天的锦湖已经不是正泰所能抗衡的。虽然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联合起来在金山搞电子园建设,并寄希望能借助金山电子园摆脱锦湖这几年压在头顶的阴云,但是在金山电子园里头,谢汉明、谢剑南父子俩的兴趣更大一些,谢意想到更多的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谢意知道父亲的心思,是将科王高科视作正泰与锦湖之间最后的缓冲,别看子嘉通常不会按照常理出牌,但是她对商业的敏锐与天赋,是常人远远不及的。只是惟一让人觉得可惜的,比起帮家族企业再上一个台阶,子嘉似乎会想将家族里的男人一个个的踏在她的脚底下。   谢意对这个妹妹也很无可奈何。   下午,崔郁曼未找到张恪颇为失望的从创域公司离开,谢意则第一次走进科王高科设在创域公司巷子对面的手机设计工作室,只隔着一条窄巷子,能从打开的窗户里看到创域公司办公室里职员办公的情况。   “你还说不是你闯的祸,”谢意看着他妹妹不修边幅的模样,微微的叹气摇头,扎着马尾辫,发丝凌乱,“你昨天在教室里跟张恪说什么话才得意忘形?”   “在谈锦湖新开发出来的一项新技术,那小子答应授权科王高科使用,市场潜力会比较大,所以一时忘了人还在教室里。”谢子嘉见事情都闹了这么大,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技术……难道对我也要保密?”   谢子嘉呶呶嘴,那意思是说“你猜的没错”,谢意颇为无趣的自己先岔开其他话题上。   ……   最初几天的风声也只限在东大校园内部,唐英培被建邺警方行政拘留,由于唐英培自己羞于将拘留的原因说出口,章州唐家的人也只能先想办法将人捞出来再说,所有唐家通过种种关系的求情电话打到何纪云那里,都给何纪云态度强硬的回绝掉了:唐英培这个人在建邺犯了事,就要在建邺老老实实的受到处罚。   给唐英培丢在学府巷的那辆悍马两夜的时间过去,车窗玻璃给全部砸碎之后,交警部门才将车子拖走。   想要摸清章州稀土矿资源给盗采、破坏的第一手材料不是一天两天之间就能完成的,有些文章可以先写,四月中旬东海省委宣传部所属的核心刊《求实》杂志就刊登了省经济研究院专家以《矿产资源向私有资本与外资开放进程的若干考虑》为标题发表的文章。省经济研究院一向是省委、省政府的经济政策智囊,这篇文章将局限在东大校园内部的争议第一次引发到媒体上,也率先在媒体一定程度上表明东海省委、省政府在相关问题上的倾向性看法。   张恪也借叶臻民四月中旬返回叶家老宅的机会在建邺跟他见面,提出锦湖希望能控制铟等稀有金属的出口渠道,特别是向日韩等国的出口渠道。   铟锭正处于有史以来的低谷,作为锌、锡、铜矿的伴生矿,在国内绝大多数的矿企眼中是没有多少商业价值的,给当成垃圾在国际市场抛售。售价低、产量微,但是未来液晶产业又离开不铟锭,在外经贸部等有关部门的协助下只需要动用少量资金、资源就能将控制铟锭的外销渠道。控制国内的铟锭外销渠道,以及趁低价时囤积大量的铟锭资源将是锦湖未来从日、韩企业获取薄膜液晶技术的重要手段之一。   至于在稀土及稀有金属矿产产业是否要引入外资及扩大对外出口问题上,已经升任外经贸部党组副书记、第一副部长的叶臻民是能够在进行产业决策时直接表态的。当然,叶臻民要在这个问题上表态,也需要更多、更直接的第一手资料。相对于私人在地方政府的包庇下盗采稀土矿资源、造成生态环境的严重破坏问题,从叶臻民自己所处的位子来说,他更想知道有没有外资背景的企业或机构在背后推动稀土产业向民营、向外资开放进程的猫腻——当然,这一点会更难查,很可能外经贸部或国院务稀土办的有些官员抵不住诱惑、已经遭到外商的腐蚀,沦为外商的走狗——腐败并不总是发生在地方政府官员身上。 第816章 又是三井   不想打草惊蛇,随周瑾玺、唐英培出现在教工食堂的另两个中年人的身份一直到四月下旬的二十六日才调查清楚。那两个中年人都是日本最大的稀土产业公司三井特种金属矿业公司驻华办事机构的高级职员,其中一人名叫池佐英寿,是三井特种金属从日本派遣到中国的负责人,另一人是中国人,原是金山矿业研究所的研究员,给三井特种金属挖到驻华机构里担任高级职员。由于章州是国内最主要的重稀土矿资源的所在地,三井特种金属矿业公司驻华办事机构设在金山,而非寻常意义的外资分支机构聚集地北京或者上海,那辆金山车牌的奔驰车即为三井特种金属矿业公司驻华办事机构所有。   至此,因稀土产业政策调整而出现的利益链大体浮现在眼前,金山华稀代表章州最大的稀土矿盗采势力唐家,一旦稀土矿开采与分离产业向民营资本放开,唐家以及其他盗采商对章州及其他地区的稀土矿资源的疯狂开采将从地下公开的走到地上,还会变得更加的疯狂,稀土矿深加工领域向外资开放,三井特种金属等海外厂商将可以直接在国内设立工厂收储稀土矿转移到国外,为他们掠夺中国的稀土资源提供更加便捷的途径。   “又是三井,又是池佐家的人……”张恪拿到三井特种金属驻金山办事机构的资料,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就清楚日本三井财阀从八十年代以来就逐步加强对中国经济的渗透,倒是没有想到已与三井狭路相逢多次,从最早的东海联合钢铁与三井旗下的新日铁谈判,以及后来三井财阀的成员企业索尼在碟机机芯制造领域溃败,再到眼下的稀土产业政策调整,三井的身影还真是无处不在。   三井特种金属矿业的规模有限,看上去不能跟三井矿业、新日铁、索尼这样的旗下大成员企业相提并论,但是鉴于特种金属在现代工业中的重要性,三井特种金属矿业在三井体系内的地位相当重要。又由于特种金属资源在中国的分布相比较其他地区而言显得异常的丰富,所以三井特种金属矿业驻华机构的级别相当高,加上国内包括稀土在内的稀有金属产业政策调整转向的敏感,这才会有三井财团背后家族的人亲自出面到中国主持工作。   不晓得这位池佐英寿与上次在东京电子展看到池佐秀藏是什么关系,看情形,池佐秀藏的地位似乎更高一些,更接近嫡系一些。   “他们要是想到背后有双锐利的毒眼在盯着他们,大概绝不会如此粗心大意的走在一起吧,”翟丹青的笑像一把开刃的刀,锋利闪光,在众多人中,她的确是当张恪助手的合适人选,感觉敏锐而且人事经验丰富,说道,“只有将这样的线索公布于众,周瑾玺绝对吃不了要兜着走。”   “一棍子将周瑾玺打死,可不是我的目的,”张恪躺在楼顶花园的茶室里藤椅上,看着纵横交错的木梁之外的蓝色的天空,“私怨当然要了,不过,我们会与三井有更大的恩怨要结。从中田英寿这条线索可以深挖下去,三井要想在背后推动国内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绝不会只想到要利用学界的影响力,要是能确凿抓住他们在中国进行商业犯罪的证据,不仅能阻止稀土产业政策进行不恰当的转向,还能严重打击三井对中国稀土产业已有的渗透……这种事情,虽说看上去跟锦湖无关,我还是很乐意去做的……”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张恪心里清楚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三井财阀对中国的经济渗透其实从七十年代未期中日关系复苏期就开始了,主管国内经济产业政策的官员里有相当多的一批人有着留日的背景,在心理上倾向日本那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是要将三井当成锦湖潜在的对手?”翟丹青疑惑的问。   “三井是个庞然大物,要说锦湖将三井当成潜在的对手,让别人听了会笑话我们太自不量力,不过以后利益冲突的地方会越来越多的,索尼、松下、夏普等可都是三井旗下的成员企业啊,就连东芝也跟三井有着密切的关系。稀土将来的主要应用趋势集中在军工、电子、新材料制造等领域,这些产业又是三井体系旗下企业发展的重心所在,要能这次给予三井重挫,对其未来的产业布局多少会产生些影响……”   三井财阀已经构成一个庞大的骨干工业体系,从整个工业体系的基础研究、资源掠夺、经济渗透到完整的工业化制造,三井可以说是无所不包,三井之强大可以说已经深入到日本这个国内的骨髓里了,三井与其他几家日系财阀可以说撑起日本经济的整个骨架。就算没有体制上的限制,三井财阀也是锦湖利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所无法追赶的,但是有一点早就能肯定的,锦湖在电子领域,特别是消费类电子领域,与三井财阀的摩擦会越来越大,其实也将在三井财阀最核心的产业领域向这头庞然大物挑战。   三星还只是一家电子企业,三井财阀旗下成员企业却聚集了日本最优秀的几家电子企业。   翟丹青特别喜欢看张恪指点江山的模样,虽然没有沦陷,虽然还能出淤泥而不染,但是由于特殊的经历,让她对权势也有一种近乎自我保护本能的渴望,比起当眼前这个男人的情人,翟丹青更希望能成为他的助手留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也会想,即使当情人也无所谓吧,也不会因为张恪身边已经有了其他女人而计较,但是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沦陷吧?   “你在想什么?”张恪见翟丹青有些走神,侧过头的看着她。   “我在想你心存高远,眼光早就不放在国内,华夏电子对锦湖可是严阵以待啊?”翟丹青嫣然一笑,将心间的情绪滴水不漏的抹了干净,继续刚才的话题,“华夏旗下的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公司可以打算五月要联合一共推出六款新手机啊,看看,他们还是追咬得紧啊。”   “多高远的目标,也是要一步一步的去实现,战略目标也是要分解在战术的层次一步一步的去解决,不能确保在国内企业中的地位,又谈论参与国际竞争中去?”张恪翻看了一下手边的记录本,跟翟丹青说,“你问陈信生,我们的新款手机能不能提前推出?我总看不得葛建德这人太得意……”   虽然信息产业部下了很大的决心组建华夏电子集团,但是锦湖当前的战术目标就是要将华夏电子集团的敌意给化解掉,这可不是要去摇尾乞怜去求葛建德消除对锦湖的敌意,而是要通过市场手段将华夏电子打得没有脾气,让华夏电子自己不敢对锦湖产生敌意,就像现在的科王,多好的脾气!   翟丹青将事情记下来,说道:“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下去了,你晚上参加酒会打算穿什么礼服,我帮你准备好,过一个小时我再来接你。”   翟丹青穿着藏青色的套装,转身离开身姿摇曳,窄窄的腰肢与给套裙包裹得浑圆的臀部以极其夸张又性感的曲线衔接着,丝袜包裹的小腿,暗红色的高跟鞋,晃得人心醉神迷,张恪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倒是翟丹青在钻进楼梯间时回眸横盼,才让张恪将心思收拾起来。   前尘往世里过深的沉溺于情欲,又远远没有到勘破红粉骷髅的程度,如今对漂亮的女人抵抗力就弱了,对情感也没有专一的态度,更多让张恪的顾忌大概是不想让心爱的女人伤心吧。   晚上的酒会是东海省与江南省转变区域经济竞争思路首次接触后的酒会,江南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梁伟法与金山市委副书记、市长赵有伦亲自率队到建邺来考察学习,并与东海省委、省政府以及建邺市委、市政府的官员进行接触。   长期以来,两省特别是金山与建邺、惠山存在激烈的经济竞争,张恪从今年初就积极推动两地政府转变区域竞争的思路,加强区域经济合作,将小江流域作为整体的一个区域经济体来看待,共同促进整体区域经济的发展。一方面江南省官员去年秋后调动很大,新上任的梁伟法、赵有伦等人对东海省并无成见,另一方,江南、东海的官员也在区域经济竞争方面有所反思,加上张恪在背后积极推动,才有了这次较大规模的两地官员交流与接触。既然像梁伟法、赵有伦以及东海这边的陶晋、李远湖、罗君等主要官员都出面,这次接触也是谈出了很大的成果,签署了《加强两省区域交通合作协议》,将首先在金山、惠山、建邺三座城市之间加强高速公路、小江航道、铁路运输、飞机航班等各项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实现三座城市之间的无缝对接。 第817章 出事了   酒宴选在省政府招待宾馆梅园酒店进行,双方都是两地的政府官员,张恪差不多到酒会结束才赶到梅园酒店去。   梅园是民国初期的建筑,曾是国民党官员的私宅,解放后就一直是东海省委、省政府的招待宾馆。   梅园背枕着梅花山,建邺梅花山虽不及惠山的十里香雪海,但到赏梅季节也是好去处。此时的梅山花除了稀疏横斜的枝桠之外,没有什么看处,倒是沿路过来满山满丘的桃花甚是娇艳。张恪、翟丹青与周游汇合后在梅园偏院厢房改成的厅里稍等了片刻,陶晋没有出席晚上的酒宴,李远湖、梁伟法、罗君、赵有伦还有陆文夫等人就从那边的酒席离开赶到这里来。   张恪与梁伟法、赵有伦都是第二次见面,不过彼此间可没有什么生疏的地方,开始谈了很多区域经济合作的话题。   在地图上呈倒勾形的小江下游流段,聚集了两省最主要的五座城市,东海的建邺、惠山、海州,江南的金山、长亭,这五座城市距离很早,长亭与建邺相距最远,也不过只相距二百六十公里,区域联合相互促进的发展潜力远较各自为阵、相互拆台要强许多。   锦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从最初的海州一隅到向东海省最重要的建邺、惠山两座城市进行产业布局,如今又开始在国内各主要城市呈幅射状的进行技术投资,也不排除会在其他地区投资建设制造基地,但是张恪始终将小江流域视为锦湖的根基所在——既非局限于海州,也非局限于东海,而是整个小江流域。或许之前的投资都集中在建邺、惠山、建邺三地,但是锦湖今后也会考虑向金山、长亭甚至章州进行适当的投资倾斜。   当然,要是两省还局限在狭隘的区域经济竞争之中无法自拔,锦湖向金山或长亭进行大规模的产业投资,李远湖、罗君等人即使不会表示出来什么不满,心里多半会有芥蒂,此时能从区域经济合作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对锦湖的产业布局当然能更容易接受一些。   张恪也正式跟李远湖、罗君提及锦湖正筹划着动用巨资收购金山的晨曦纸业集团,将以收购晨曦纸业为楔机,展开在江南省的产业布局。   李远湖、罗君他们心里清楚民营机构收购大型国企在当前国内所能遭遇的阻力能有多大,也清楚锦湖的志向高远,无法要求锦湖将自己的手脚捆住只局限在东海发展,在梁伟法、赵有伦的面前,对锦湖意图收购当然表示支持。   收购晨曦纸业的前期筹备工作是以马来西亚郭氏云源集团旗下的云源纸业与晨曦纸业进行合资谈判的名义进行的,已经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晨曦纸业的管理层都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是以合资名义进行的接触,也都处于相对严格的保密状态。江南省就也几个人知道背后是锦湖对晨曦纸业有着兴趣,这么做,也是希望能减轻前期筹备工作可能遇到的阻力。   前期的筹备工作是为了对晨曦纸业的财务、经营状况能有一个比较深入、全面的了解,方便锦湖为全资收购报价,此时周游随张恪过来就是代表新光纸业正式向梁伟法递交收购晨曦纸业要约书。   22亿的报价,并没有低于梁伟法本人对晨曦纸业的估价,甚至比梁伟法的预期要高许多。   晨曦纸业虽然还有相当不错的盈利,但是盈利完全是以牺牲周边生态环境而得来的,扣除生态环境成本,晨曦纸业还将产生相当的亏损。锦湖以此报价收购晨曦纸业,还承诺响应国家政策关闭污染严重的草浆生产线,还将后续投入巨资对生产线与工业废水处理设施进行全面的技术改造与升级,保证彻底解决晨曦纸业的污染问题,甚至没有在税收方面提额外的要求以免减少地方财政的收入。   一旦彻底解决晨曦纸业这个饮马河流域的主要污染源,居民的生活环境得到改善那是一定的,另外,流域内的农林业、渔业、航运业以及旅游业等产业都会复苏,这其中的经济账,梁伟法都会算,但是到这时候,他仍然有着其他的担忧,说道:“这大概是迄今为止国内规模最大的一桩民企收购国有资产案,阻力不容小视啊……”   李远湖、罗君也颇为认同梁伟法的担忧,国内民企收购地方国有资产屡有发生,但是规模、金额都极其有限,可以视为地方搞国企体制改革的试点。这么大规模的民企收购国有资产案,很可能会引发大争议。要么梁伟法成为推动国有体制改革的先锋人物,促使收购案获得通过;要么收购案被否决,那对梁伟法的政治生涯的影响将不容忽视。反而锦湖在政治上受到的影响要小得多。   “要是这份方案阻力太大,新光纸业还备有一份方案,”张恪倒是充分考虑到梁伟法的顾虑,笑着说,“新光纸业可以与马来西亚的云源纸业合资成立海外公司,再由海外公司向晨曦纸业注资18亿以换取51%的股份,其他相关条件只做细节上的调整,并无大的变更……”   合资的话,晨曦纸业的资产只被估算18亿不到,全资收购却高达22亿,4个亿的差值是锦湖为全资收购支付的溢价。   梁伟法接过周游递过去的另一份合资要约书,翻看着,心里权衡收购与合资之间的利益差异与阻力大小。显然以海外公司的名义进行合资,遇到的阻力要小得多,但是对当前江南省政府对资金的饥渴并无缓解。因为合资的话,资入的18亿现金会截留在晨曦纸业内部用于企业自身的发展,江南省政府拿不到一分钱;要是给锦湖全资收购,就是省里以22亿的价格将晨曦纸业的所有资产都出售给锦湖,省里拿到现金再也不干涉晨曦纸业的事务。   看着梁伟法眼睛流转着迟疑不定的心思,张恪话锋轻轻一转,说道:“梁省长今天可只能带一份方案回去,不晓得梁省长您会做什么选择?”   “只能带一份回去?”梁伟法诧异的看了张恪一眼,他可是想着将两份方案带回去仔细的权衡利弊,甚至可以将两份方案拿到省政府办公会议或者省常委会议去讨论,没想到锦湖只肯提供一份方案供江南省决策,也就是说,江南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除了他能看到两份方案之外,其他人只能看到他在这里做出选择的一份方案,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们并不想在晨曦纸业的事情上花太长的时间,一旦晨曦纸业这条路走不通,我们也希望能尽快的选择其他道路来加速新光纸业的发展。”张恪解释道。   的确,提供两份方案会让江南省委、省政府在进行决策时浪费太多的时间用于权衡两份方案的利弊,要是江南省委、省政府要求两份方案同时开启谈判,最终再由江南省委、省政府决策,张恪大概连哭的心思都有——这样的谈判,没有一年半载的闲工夫肯定谈不下来。就像当初三星与香雪海的合资谈判进行了一年半,最后还要锦湖横插一腿将事情搅黄了。   不过要求梁伟法这时候就做出决定二者取一,张恪的态度也够强硬的,罗君心里这么想着,借着与李远湖换眼神的当儿打量了他一眼,见李远湖脸上并无芥蒂,心想:张恪在要不要急着投资制浆工厂的问题与李远湖之间起的矛盾,大概也随着时间而冲淡渐无了。   李远湖性子颇为强势,别人以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容易起冲突;梁伟法性子宽和,对张恪的要求虽然觉得有些诧异,倒也不会引起反感。当然,也与锦湖日益重要的地位有关。   赵有伦在晨曦纸业的这件事情,也无法帮梁伟法拿主意,他甚至在配合锦湖对晨曦的收购,只是不会在梁伟法面前表露出来。   当然,这次两地的政府官员接触,张恪赶过来凑热闹,也不仅仅是为晨曦纸业的事情,他说道:“趁着李省长、梁省长两人都在,有个情况要跟你们通报一下……”   梁伟法还正头疼在锦湖提交的两份方案间难以决策,这时候又听张恪郑重其事的说要通报其他情况,精神稍振,问道:“你慎重其事的说什么事情,总让我有莫明的担忧……”   李远湖微微一笑,问道:“能有什么事情?”   “倒也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只是觉得这个情况有必要让两位省长知道一下,”张恪笑着说道,“东海大学教授周瑾玺受国务院稀土办委托,对稀土等稀有金属产业政策调整进行宏观经济面的调查与考研,已有可靠的消息证实,周瑾玺这段时间与金山华稀、三井特种金属的管理高层来往从密。或许梁省长还不大清楚,金山华稀是章州盗采稀土矿资源流向市场最主要的渠道……”   东海几乎没有什么矿产,江南章州却以矿业为最主要的支柱产业。作为全国最主要的两个稀土矿资源所在地之一,江南省在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问题有着相当的话语权。   从地方经济的角度来说,稀土产业政策以周瑾玺的观点进行调整,允许民资、外资进入,能壮大章州的矿业产业规模,对发展江南、章州的地方经济发展更有利一些;当然这个有利还局限在四五年的期限之内,局限在单纯的GDP经济增长速成度上。   梁伟法能知道单纯的追求经济快速成增长并非是对全省民众最负责任的一种态度,就像晨曦纸业的收购案一样,支持锦湖全资收购晨曦纸业才是最恰当的方式,但是这涉及到与旧有经济、政治体制的某些冲突,从而会显得困难重重难以前行……   翟丹青起初有些不明白张恪会将稀土的问题选择这个时机向梁伟法提出来,见梁伟法陷入沉思之中,才知道张恪这是兵行险招,要么梁伟法都选择退缩、保守,要么就表现出一种政治家的气魄以一种更负责任、敢担当的态度对江南省的经济体系进行深度的治理。   李远湖见眼下情形,就知道锦湖对梁伟法研究甚深,才在这种场合接连抛出两道难题,另外,张恪这小子似乎也不介意别人认为他会公报私仇将锦湖与周家的恩怨牵涉进来。   赵有伦在稀土产业的问题一样没有办法帮梁伟法拿主意,但金山华稀真若是章州盗采矿资源流入市场的主要渠道,金山市政府对金山华稀还是有管辖权的。   周瑾玺是周瑾瑜的哥哥,受国务院稀土办委托却与三井稀种金属及金山华稀的管理高层交往甚密,赵有伦听到这消息倒是颇为兴奋,这消息要传出去,对周瑾瑜也是严厉的打击吧?   “有什么证据没有?”梁伟法当然清楚这背后涉及到错综复杂的牵连关系没有一两天的时间都解释不清楚。   “金山华稀老总唐英培半个月在东大指使下属伤害东大某学生时给公安机关拘捕,直到今天才出拘留所……唐英培给公安机关做的笔录里交待了他四月十二日、十三日两天到建邺后的行程。”张恪说道。   ……   所有的勾通、招呼、求情到了建邺高新区公安分局治安科那里都给挡了回去,唐英培硬是在拘留所里给关押了半个月才给放出来,狠狠的受了一番苦,脸都瘦细长了。   建邺市东华拘留所对唐英培拘足了十五天的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差,硬是挨到二十八日夜里九点才让他出拘留所的大门。   唐英培再傻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整他,但是却摸不着头脑,更想不出建邺他有得罪过谁让人家这么整他。他更没有想到他在马莲街派出所做出的那份交待行程的笔录,在他行程中出现的人物身份一一得到证实之后,将是一把刺杀周瑾玺的利器;他甚至还以为张恪只是在讲堂上对周瑾玺不够尊重、带着毛刺的东大学生。   与唐英培一同给放出来的,自然还有他两名下属。唐英培走出拘留所的铁门,看到他大哥唐英育与侄子唐忠在随行人员的陪同下站在拘留所的门外等着,诧异的问道:“大哥,你怎么过来了?有没有将我的车取出来?”   “先上车再说……”唐英育阴沉着脸,招呼唐英培上车,让他儿子唐忠与随行人员坐后面的车。   “你在建邺有得罪过谁没有?”钻进奔驰600里,唐英育将隔音板放下来,还是下意识的压着嗓子问唐英培。   “我哪里知道,我给关在里面半个月,脑袋都抓破了,愣是没有想到纰漏出在哪里?总不会有人故意跟我们过不去吧?”唐英培恶狠狠的说道,“要是让我知道谁故意整我在拘留所里关了十五天,没有他好看的……”   “我本没有打算过来接你,不过章州那边出事了,”唐英育眉头深深的锁着,“小邵今天上午在西塘看到三个人贼头贼脑的打探矿上的情况,就将这三个人给扣下来了,你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身份?”   “记者还是上头的调查员?”唐英培问道。   “是记者……”   “拿钱塞住他们的嘴呗,”唐英培轻鄙的啐了一口,他这些天在拘留所也受了很多的恶气,“这些记者真他妈可恨,每回下来都要来打点野食,以为我们开矿的跟能开银行的比。”   “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三个人没有要钱,态度很嚣张,当时想从小邵手里抢回相机跟胶卷,小邵动手教训了他们,搜了那三个人的身,是新华社总社与江南分社的记者,我赶过去,小邵已经将人家打得不成人形,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但是这三个人愣是威逼利诱都不管用,现在放也不是,关也不是……”唐英育的眉头锁着,“那三个人是你被关后第四天到章州的,我看还是跟你被关有关系,这才赶过来,想跟你商议看看是哪里出了纰漏?”   “是不是去找周瑾玺?”唐英培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   “周瑾玺我接触不多,但是也知道他是只老狐狸,要是这事情给他知道,我们要拿多少钱才能将他拉到同一条战壕里?”唐英育更怀疑周瑾玺会首先将他们给卖了,“而且这事跟你在建邺被关联系起来有些蹊跷啊。”   “小邵抓人有没有人看见?”唐英培突然脸形凶恶的问了一句。   ……   崔郁曼有些坐立不安,她哥崔郁恒深入到章州采访稀土矿资源给盗采的现状每天晚上都要跟她电话联系以报平安,她也知道这种暗访有一定的危险性,毕竟采访结果公布出来会严重打击盗矿者的利益。今天都到夜里九点多了,她还没有接到她哥哥的电话,有些担心。 第818章 章州疑云   到晚上九点都没有接到哥哥的电话,崔郁曼有些担心,也许是杞人忧天,可能给什么事情耽搁了。在外面采访,预料不到的突发状况很多,总不可能及时赶回旅馆,为了拿到更有价值的新闻资料连夜蹲点也是有可能的,再说章州地少山多,好走的道路没有几条,汽车半道抛锚也说不定。   崔郁曼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将心里的担忧驱散些,也没有给家里打电话,免得爸妈说为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再说她哥外出采访,也会随时跟社里联系的。崔郁曼离开位于十二舍三楼的年级办,肚子有些饿,往校东门外走去,经过青年公寓小区门口,看到杜飞与席若琳赶巧从里面走出来,走在她前面。   崔郁曼想起她哥去章州采访前在建邺下车打算找张恪了解章州的情况,当时没有找到张恪的人。崔郁曼心里总有一些担忧,看到杜飞,想到找张恪了解一下章州的情况或许能更安心一些。   “杜飞……”崔郁曼喊住杜飞。   “呃,小崔老师,你过来找我?”杜飞与席若琳站在那里等崔郁曼走过来。   “你能不能联系上张恪,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他?”崔郁曼说道。   “是学校里有什么事情?”杜飞当然不会因为崔郁曼说要找张恪就给张恪打电话,多问了一句,又看了席若琳一眼,席若琳还是年级助理,崔郁曼有什么事情找张恪,完全可以通过她啊。   “……”崔郁曼还是不大习惯杜飞的问话,换作其他学生,大概不会这么多嘴,但她也知道杜飞与张恪这两人的特殊,再说也是她想找张恪了解情况,说道,“之前他在工字楼教室里跟周教授争论稀土产业的问题时,提到章州,我想找他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   “啊,事情不是早就过去了吗?”杜飞疑惑不解的看着崔郁曼,虽然事情在背后、在更高层次继续酝酿着,但是已经与张恪的学生身份再没有关连,杜飞不清楚崔郁曼为什么要为这事再找张恪。   “……”崔郁曼觉得杜飞的问题还真是多,有些问题还一时解释不清楚,眉头微微蹙着,不晓得要跟杜飞怎么说。   杜飞看出崔郁曼眉尖上的忧虑,见她欲言又止,也不再追问下去,席若琳还跟崔郁曼在年级里共事,关系还算融洽,她对杜飞说:“你帮崔主任给张恪打个电话吧。”   杜飞没有再说什么,掏出手机给张恪打电话,问他人在哪里。   杜飞电话打进来时,车子已经离开梅园酒店驶到东华大道上,张恪看着一辆江南章州牌照的奔驰600从福庆路拐到东华大道上,就行驶在他们前面,还有两部商务车跟在他们后面。傅俊坐在副驾驶位上回过头来告诉张恪:“华稀矿业的唐英育亲自到拘留所来接唐英培出去,前面的奔驰是他的车,看他们的样子,是跟我们同路去东大……”   “周瑾玺是不是还在省军医总院休养?”张恪问道。   “是的。另外,我刚跟马海龙联系,章州今天的风声好像紧了一些,也不知道章州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英育、唐英培要去见周瑾玺,应该向相反的反向行驶,他们这时候往东大的方向行驶,那里既没有高级的宾馆,也不是离开建邺前往章州的通道,不知道他们分乘三辆车赶去那里要见什么人。   张恪先接通杜飞的电话,问他有什么事情。   杜飞告诉他崔郁曼有事找他,张恪还觉得奇怪呢,上回崔郁曼也是莫名其妙的要找他,这回又是通过杜飞要联系自己。这时候都看得到学府巷巷子口的灯火了,张恪对着电话说道:“我马上就到学府巷,你们在哪里,我过来找你们。”   “那你到网吧来吧,我们在网吧里等你。”   张恪在巷子口下了车。那三部车就停在巷子口的空场地上,人都已经离开了,可能已经走到巷子里。看到这情形,傅俊也跟着下了车,离张恪有一段距离跟在后面,另外通知两名保镖到学府巷来。   走到网吧前,看到唐英培跟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中年人站在岔路口看着学校东门的方向观望,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唐家的老大唐英育了,看上去气质儒雅,很难想象到这么一号人物控制着章州整个地下黑势力达十年之久。张恪派了三线人马到章州调查情况,有些问题也渐渐理出了个头绪,九十年代初期,国际市场对稀土的需求大幅增长之后,在九八年之前,以唐英育、唐英培兄弟为首的团伙就通过各种血腥手段,将章南大多数的稀土盗采矿点的资源都垄断华稀矿业名下,近年来每年差不多有上亿的血腥财富给他们掠夺过去。所谓的各种血腥手段,张恪记得前尘往事里唐英育为首的团伙主要骨干成员到零三年给抓捕时,除了腐蚀了章州包括市委书记、市长、纪委书记在内的主要市领导,身上还背着十几条命案,在疯狂争夺私矿利益期间,一般性的犯罪更是不计其数。这次派过去的人也查到一些问题;避免打草惊蛇,虽然发现了一些线索,但都没有深挖下去。这时候一旦稀土产业调整,给这些盗采商放开口子堂而皇之的进入开采、分离领域,很难想象唐家能继续从中疯狂掠夺多少的不义之财。   唐英育正是觉得唐英培在学府巷被建邺警方扣押非常蹊跷,这才开车过来亲自看一看,唐家似乎因为突然而来的危机走到死胡同里了,稀土产业调整的前景又变得渺茫起来,还冒出新华社的记者跑到章州去暗访。   唐英培也看到张恪了,指着张恪低声告诉他大哥,这次倒没有莽撞直接派人将张恪揪过来问话,进了拘留所,从拘留所里的建邺青皮流氓嘴里得知,从去年体院生冲击音乐学院被整治之后,这附近的治安一向都很严,马莲街派出所的警力配制都要比其他街道派出所高出多少,深夜都有民警在学区附近巡逻。   唐英育看向张恪觉得这名学生看上去也是普通,皱着眉头,在考虑究竟那个环结出了问题。   唐忠看到张恪咬牙切齿,但是他不会将自己给人家玩耍的事情说出来。   从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二人驻足凝望的神态,张恪大致能猜到他们在这里是为那晚唐英培突然给建邺警方扣押的事情而疑惑,但是他们这般重视的程度又令张恪十分的疑惑,心想各方面的动作应该还没有到打草惊蛇的程度吧,怎么会让他们这般警惕?   张恪转身走进网吧里,杜飞、席若琳还有蒙乐陪崔郁曼坐在综合吧台前的休息茶座里。   杜飞看到两名保镖跟在张恪后面,但是没有走进网吧来,就像路人似的站在网吧门口抽烟聊天,诧异的问张恪:“发生什么事?”   “那些都是从章州过来的人……”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唐英育、唐英培兄弟还站在街对面,说道,“唐英培今天出拘留所了。”看着崔郁曼坐在对面,笑着说,“小崔老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情,该不会抓我逃课的事情?”想着自己除了逃课之外,也没有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会落到他们眼里。   “他们是章州的?”崔郁曼耳朵尖,听到张恪跟杜飞说的话,心思敏感的她总是能将章州的一切事物跟她哥哥的采访联系上,身子撑起来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去。   张恪也觉得崔郁曼的神态很奇怪,问道:“怎么了,人家是不是从章州过来,跟小崔老师你有关系?”   “……”崔郁曼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之前对这个学生冷嘲热讽,今天却要有求于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上回在教室里听你说起章州稀土矿的盗采与环境污染问题,你是不是对章州的情况很了解?”   “……”张恪不明所以的看着崔郁曼,穿着玫红色罩衣的崔郁曼与三年前挡在赵司明三菱跑车前的那个形象几乎没有什么差异,素净漂亮的脸蛋,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性子里照样还有着风风火火的热情,虽然张恪一点都不讨厌崔郁曼,但是看到她总会觉得有些头疼,“你想了解章州什么?你想知道章州的情况,我们年级应该也有从章州来的学生吧,你怎么不找他们?”   来找张恪,只是路上看到杜飞临时起念,崔郁曼都没有期待能从他这里得到多少安慰,发现想问什么也无从问起。   “崔主任,你是不是担心你哥哥?”席若琳知道一些事情,看到崔郁曼对章州的事情这么敏感,就插嘴问了一句。   “……”张恪疑惑的看着崔郁曼,心想她哥哥怎么跟章州扯上联系?   席若琳也就在年级办公室听到崔郁曼跟她哥哥通过几次电话里略知一些情况,倒也不是很详细。   总社记者下去暗访的事情不会随便乱说,以免泄露了行踪,不过既然让席若琳说破口,崔郁曼心想告诉张恪他们也无妨,便说道:“我哥是记者,前些天,你在教室里跟周教授为稀土矿的事情争论,我哥听我说了之后就决定去章州采访,今天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联系,想找你了解些章州的情况,暗访给发现会不会有危险?”   杜飞想起上回跟崔郁曼一起过来找张恪的大胡子中年人,有些像报社记者的模样,比划着问:“是那个大胡子?还以为他是你家哪个长辈呢,他哪个报社的?”   “看起来是有些显老,新华社总社的,”崔郁曼有些不好意思,“上回跟他同事经过建邺,就是想找张恪了解一下章州的情况好去采访……”   “是今天没有联系上,还是好些天没有联系上?”张恪眉头微微蹙着,再回头看外面,唐英培、唐英育兄弟等人已经离开了。   “差不多每天都会联系,就今天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崔郁曼见张恪的神情凝重起来,心里又起了担忧。   “才今天晚上没有联系,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蒙乐还以为多严重的事情,“再说新华社的记者,哪里敢得罪?”   “我们上楼去再说。”张恪站了起来,章州的风声紧了,唐英育、唐英培的态度突然警惕起来,张恪总怀疑有什么地方打草惊蛇了,他万万没有想到新华社的记者听到消息会赶到章州去暗访。   一粒石子砸到湖面上,会荡起怎样的浪花,可不是完全能事先想象的。   网吧内部有楼梯直接通到三楼的办公室,张恪郑重其事的模样,崔郁曼看了心里更慌,她这时更相信张恪很了解章州的内情。   “不会这么夸张吧,还没有听说国内有什么人或势力嚣张到敢对新华社外派的记者不利?”杜飞看到张恪的反应也有些意外。   按理说来,唐英育再猖獗,都不会轻易丧心病狂的对新华社的记者下毒手,毕竟记者外派采访,会与社内有联络的,新华社的记者在某地无故失踪,大概将这个地方掘地三尺进行调查。但是事无绝对,要是新华社记者手里掌握着能令唐英育他们覆灭的证据,能将整个章州盗采利益裢整个的撕毁粉碎,唐英育他们在做最后挣扎时,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的。再说唐英育身上都背了十几条命案了,杀人放火,对他来说只是权衡利弊的问题,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昨天联系时,又说到今天去哪里采访吗?”张恪问道。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一个叫西塘的地方采访……”崔郁曼说道。   张恪拍拍额头,见杜飞也露出征询的目光,说道:“西塘镇是华稀的老窝,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就是从西塘走出来的……”又跟崔郁曼说道,“几名记者去了西塘,都长什么模样,我联系一个人,你将这些具体的情况跟他说清楚。”   “你是说我哥可能出事了?”崔郁曼心提到嗓子眼,她毕竟没有经历过什么风浪,就是三年前在海州发生的变故,她更多的也仅仅是受到惊吓而已,并没有见识到人性最丑陋的地方,心慌意乱,倒也不会觉得张恪的语气、神态认真起来,跟平时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截然不同,说道,“他们一共有三个人,两个是总社的记者,一个是东南分社的记者……是不是直接通知章州警方,让他们找人?”   “才今天晚上没有联系,章州警方怎么会帮你找人?就算通知新华社,新华社那边都不会当回事……”杜飞说道,又问张恪,“是不是真可能出事?”   “章州以及那些人的今天反应有些奇怪,我总怀疑是哪里打草惊蛇了,当然也不一定就是说出事了。”张恪给人在章州的马海龙拨电话。   崔郁曼听到张恪这么说,惊疑的问道:“怎么回事?什么叫打草惊蛇?”   “我们这边也有人在查章州的问题,所以能随时知道章州的情况,刚才站在网吧前的一群人,其中有章州最大的稀土矿盗采商,这人平日极少离开章州……”   张恪跟崔郁曼解释着,这时候马海龙的电话接通了,先顾着跟马海龙通电话,说道:“这两天有新华社的三名记者进入西塘暗访,其中一人有络腮胡子……”张恪在电话将崔郁恒三人的特征跟马海龙描述了一遍。   张恪暂时挂断电话,跟崔郁曼说道:“那边是看到你哥跟新华社的其他两名记者进入西塘镇,也没有注意到他们今天有没有离开,现在那边只能派人到你哥住的宾馆以及西塘镇上打听消息……是不是失踪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知道消息。”   听张恪这么说,崔郁曼理所当然的将事情往最严重的地方去想,有些不知所措,也根本没有耐心去等什么消息,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拨了北京家里的号码:“……小胡,我爸呢,他在开会……你快去找他,我哥可能出事了,你让他赶紧通知章州警方去找人……”   三年前,张恪让人调查过崔郁曼的背景,当时没有查出什么,见崔郁曼的口气,似乎能肯定调动章州警方去寻人。   大概对方去找人了,崔郁曼拿着电话紧张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听见电话里头传来轻微的响动,崔郁曼又对着电话以近乎哭诉的声音说:“爸,哥哥可能在章州出事了,你快派人去找他……”   张恪跟崔郁曼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要接过电话跟电话那头她的父亲通话,有些情况必须要注意到,不然只可能逼着对方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思下狠手。要是崔家动用关系还不够保险,实在不行的话,张恪也只能请梁伟法先救人要紧。   崔郁曼心是慌了,对电话说了一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让个人跟你说……”就将电话递给张恪。   “我是崔文毅,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接过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浑厚而沉稳的声音。 第819章 缜密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浑厚而沉稳的声音,能想象出崔文毅是个气度沉毅的男子,有着长期在部队里培养出来的说话口吻,张恪说道:“我是崔老师的学生……建邺这边的地方报社也派记者到章州调查,也深入到问题最严重的西塘镇调查,只不过事前没有跟崔记者联络。现在只知道崔记者今天进入过西塘镇,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还无法确认一定就是发生了什么状况,但是建邺这边的记者发现到西塘镇地方今天有些与往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觉得崔记者失去联系这件事需要慎重对待……”张恪并不清楚崔家的情况,更不知道崔郁曼父亲真实的性子如何,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掏心窝子的将这边的底细都告诉对方,只希望他对崔郁恒失去联系这件事慎重看待,也不要慌了手脚。   “……”崔文毅沉吟了片刻,浑厚的声音才重新传来,“你们认为章州可能发生了哪方面问题才下去调查?”   这片刻的接触,张恪倒是能确认崔文毅的心思缜密,而且能一下子抓住问题的关键,倒不晓得崔郁曼这热血、颇无顾忌的性子是继承了谁。张恪这边也稍思量了一下,说道:“章州的情况有些复杂,稀土矿资源盗采的巨大利益使得地方政府的一些官员甘当这些恶势力的保护伞,有许多政府机关人员甚至直接在盗采矿点持股,能初步肯定章州因稀土盗采而结成一张密集的利益网,尚无法判断这张利益网有多深、多密……”   张恪也只能提醒到这么多了,他总不能直接说章州地方上的班子整个的都腐烂掉了。说这样的话,要没有足够的证据,是要承担政治责任的;再说就算他把一切都明说了,崔文毅未必就会采信。   “你的意思是说,要寻人不宜通过地方?”崔文毅倒是迅速领会了张恪的意思。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崔家的势力通天,就算崔郁恒有着新华社记者的护身符,但是并不排除唐英育兄弟在玉石俱焚之前行险制造悬案的可能。崔郁恒与新华社其他两名记者若真是被扣押下来,通过章州市警方找人,不过是通过章州警方将消息提前泄露给唐英培、唐英育兄弟知道而已,只会将崔郁恒三个人推动更危险的悬崖边缘,能找到人才怪!这年头,国外都有为利益之争刺杀总统的事情发生,国内也有省纪委书记差点遭暗杀、市委官员给全家灭口的例子,给逼到死胡同里的困兽会有什么反应,是常人难以预测的。   张恪没有吭声,默认了崔文毅的猜测,当然,刚才的话也向崔文毅透露出他这边的确清楚章州的一些内幕。电话那头传来崔文毅轻微的吸气声,这件事情无疑是非常的棘手,难得崔文毅还能如此冷静的考虑问题。崔郁曼站在办公桌边心慌意乱的盯着张恪跟她父亲通电话,抓着办公桌边缘的手指发白,摒住呼吸想听电话里的声音,连大声都不敢喘一口。   杜飞、蒙乐、席若琳他们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们身在建邺,对章州发生的事情都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张恪在这里运筹帷幄的指挥调度。   过了片刻,崔文毅在电话那头又问道:“请地方武警帮忙会不会稳妥一些,还是说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调动地方驻军的关系当然更稳妥一些,听崔文毅的口气,似乎迫不得已也能请动地方驻军帮忙寻人,但是为一个未曾证实的消息,无论是直接还是通过关系调动地方驻军协助,都是颇犯忌讳的事情,再大权势的人也怕下面人垢病,再说军队在找人这个细腻活方面也不擅长。武警是属于内卫性质的现役部队,地方治安出了问题,武警出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另外,由于换防与兵役制度的关系,武警部队受地方恶势力腐蚀的可能性较少,张恪也不记得章州大案又牵涉到武警与地方驻军,说道:“要能在武警部队找到稳妥的人,这边报社派出去的记者可以提供协助……”   “那好,你那边等我的电话……”崔文毅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话,就先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张恪搁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马海龙从章州打开电话:“章州警方有异动,进出西塘的几条路都设置了检查岗,对外地人盘查特别严格,说是西塘那边发生了案子,具体的情况却谁都说不清楚,好在我们在西塘有人,不然想要乘车进西塘很困难……我们刚有人赶到崔郁恒入住的宾馆,不过听说警方下午已经查过那里,没敢打听太详细,只确定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的记者到现在都没有返回宾馆,西塘那边风声这么紧,今天都未必能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我这就亲自去西塘走一趟……”   “这边可能会联系当地的武警部队需要你去配合人家工作,你暂时不要动。”张恪咐吩道。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对崔郁曼这些正焦急等电话的人来说,还是给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张恪拿起电话,崔文毅浑厚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江南省武警部队在金山与章州之间驻有一支部队,从那里可以调人过去,这是黎建明大校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   虽然能记住,为了表示慎重,张恪还是拿出纸跟笔记录黎建明大校的名字与联系方式,放下电话时,问了崔郁曼一声:“你家是军队系统的?”   崔郁曼正忧心如焚,听张恪冷不丁的这么一问,下意识的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江南省武警总队的头是少将还是大校,张恪一时还搞不清楚,才七八分钟的时间,崔文毅通知这边联系江南省武警部队的一个大校,要不是崔文毅一开始没有很肯定的说要动用武警部队的关系,张恪几乎怀疑崔文毅是武警部队的高层。   武警部队虽说九六年之前一直都属于公安部管辖,但是由于武警部队以内卫为主的性质,决定其与军队的关系更加密切,武警部队诸多高层将领都是从现役部队转过去的;九六年武警部队脱离公安部管辖,归入军委、国务院的双重领导,九六、九七年,现役部队裁军时,都有一部分乙级师就直接转为武警部队。   崔文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动江南省武警总队的人手协助寻人,那说明崔家与军方的渊源极深,崔文毅就是现役的将军也说不定。   张恪没有跟崔郁曼说什么,拿起手机跟马海龙联系,让他直接联络江南省武警总队的黎建明大校,让他协助江南省武警总队派出的人过去寻找崔郁恒的下落。   张恪挂了电话,坐下来看了崔郁曼一眼,说道:“现在也只有等待了。”   都出动武警去找人了,虽然心里还有着牵挂,但不会还特别的心慌,再说心里多少也以为可能是因为什么意外的事情耽搁了,崔郁曼双手环胸坐在那里,后背都出了冷汗,这才细想起来张恪刚才镇定自若的处置问题绝不像寻常的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应有的表现。在他的冷静与沉稳面前,崔郁曼都要为自己刚才的手足无措、心慌意乱而惭愧了,心里虽然有着更多的疑问,只不过比起哥哥的安危都不重要,她也没有表露出来。   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张恪呶呶嘴,示意崔郁曼她自己去接,能为崔郁恒做的事情,也已经这样了,接下来该是她们家人互相安慰了。张恪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说道:“我有些口渴,我下去拿瓶水喝,你们谁还需要?”   张恪下了楼,傅俊就在楼下的网台里等着,将事情跟他略说了一遍,又说道:“你给丹青打个电话,让她联络昆腾及建邺日报,将稀土问题的报道都先撤下来……”这时候就是要避免惊动唐英培、唐英育兄弟,让他们以为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就算崔郁恒在他们手里,只要还有回旋的余地,他们是不会急着下辣手的。   从综合吧合那里拿了一瓶水,坐到休息区域的角落里,张恪拨通梁伟法秘书的电话,让他将手机转交到梁伟法的手中:“梁省长还在路上吧?”   在梅园酒店见过面之前,梁伟法、赵有伦他们要离夜赶回金山去,这时候正在建邺通往金山的国道上。没有高速,又是夜间行驶,虽说有警车开道,两百公里不到的路程也要四五个小时,赶回金山都要到凌晨两三点钟了。这么感受着,都会觉得实在有修筑高速公路的必要。梁伟法见张恪分开不久就又打来电话,奇怪的问:“又有什么事情?今天接连接到你抛来的两个难题,看到你的电话打进来,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啊。”   救崔郁恒是要救,能有机会借势将章州的毒瘤挖掉,张恪也不会错过机会。 第820章 救人   在梅园酒店,梁伟法迟疑再三,最终选择锦湖提供的第一套全资收购晨曦纸业的方案,虽然他知道他为此要承担一定的政治风险,但是这套方案对解决江南省当前的困局最有帮助,与此同时,他也表示不会容忍章州矿产资源给地方政府与私人勾结起来疯狂盗采、破坏生态环境的事情继续发生下去。   下决心容易,作为一个刚刚从异地调来的省委副书记、代省长,连自己的根都没有扎稳,就想要去触动地方上的利益,难度也是可想而知的。梁伟法也没有妄想能一蹴而就,打算在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问题上先卡一卡,总要先解决晨曦纸业收购这道难题,然后才能有余力去收拾章州的烂摊子。   梁伟法见张恪这时候又打来电话,心里觉得奇怪。   张恪派马海龙他们三线人马去章州暗访了半个月也差不多将章州的情况摸了一个底,差不多能将章州这个窟窿捅破他,这时候就缺乏像梁伟法这样既有实权、又有直接管辖权的人物站出来去处置这些事情,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记者若是因为事情给耽搁了才导致无法联系那就算了,这边还会继续按照原计划逐渐的收网,若是崔郁恒他们真在章州出了问题,那这边就不能拖延,正好可以借势一鼓作气的直捣黄龙,先将章州的毒瘤铲除掉。将章州的问题暴露出来,中央自然知道在稀土产业政策方面该如何取舍。   张恪将情况跟梁伟法略说了一下,也没有说太细,只说新华社三名记者在章州暗访失去联系。若新华社总社那边确定崔郁恒等三名记者在章州给非法拘禁,多半也会第一时间知会江南省政府,知会梁伟法,张恪提前告之一声,也是希望梁伟法能有所准备与应对:若能确定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记者失踪与这次被调查的地方势力有关,那就是大案子。   “是不是要省厅马上派人介入调查?”梁伟法对三名新华社记者的安危也不敢懈怠,他早前听张恪暗示过章州地方政府的问题比较大,当然将章州警方首先排除在外。   “这边已经请了武警部队派人协助,我看还是等有确切消息之后再知会警方会好一些,毕竟现在失去联系还没有太长的时间。”   关键时刻张恪能通过关系请武警协助找人,梁伟法也没有觉得多意外,也没有细问,只说道:“一有确切的消息,你随时联系我。”   张恪这边与梁伟法结束通话,那边傅俊刚通知完翟丹青联络建邺晨报与昆腾在线的事情,张恪喝了一口水,问傅俊:“崔文毅这个名字你有没有听说过?”傅俊与马海龙都是军队出身,既然怀疑崔文毅是军队系统的人,那他们或许听说过这个名字。   “崔文毅中将,是国防科工委副主任,是从二炮出来的,担任过总参谋部的军务部副部长……现在要算总装备部副部长吧,这个月初,总装备部在国防科工委原班人马的基础上正式挂牌成立。”傅俊从军队出身,对军方将领的资料如数家珍,“崔文毅将军祖籍还是海州呢,他父亲是五五年授衔时的少将,可惜逝世早……海州可没有出过多少将军,他家就出了两个。”   九八年国务院机构改制之前的国防科工委是总装的前身,虽然在国务院的序列里,却受中央军委的实际领导,隶属于军队系统。在总装备部成立之后,国务院又重新成立完全受国务院领导的国防科工委,只是与前者的性质已经迥然不同。   张恪能想到崔文毅是军方的大佬,只是没有想到还是一个技术出身的将领,总装备部由于其特殊的性质,主要领导多半是学者将军,不过像崔文毅这样在总参谋部担任过要职的将领在军队里的影响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崔郁曼还在楼上呢,”张恪看到傅俊眼里有疑问,朝天花楼指了指,说道,“当初我们调查她的背景调查不到,这个的确很难调查到……”   傅俊也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摇头笑了笑,当初幸好没有硬着头皮追查下去,不然引起有关部门的误会还真有些麻烦。   张恪手指顶了顶脑袋,想到一个关键的地方,吩咐傅俊:“你去确认唐英培、唐英育今晚在建邺落脚的酒店,你再联系何纪云做好准备,如果晚上的首次营救失败,可能有需要当机立断对唐英培、唐英育两人进行人身控制……”   ……   张恪他们这时候只能坐下来等章州那边的消息,马海龙与黎建明大校亲自率领的一小队武警乘着两部吉普车在西塘镇外汇合是凌晨两点钟了。   到凌晨两点还没有崔郁恒等人进一步的消息,西塘镇也没有传出确切的发生意外的消息,初步能确认三人是在西塘失踪了。新华社总社那边对崔郁恒三人失踪事的反应最起码还要等到天明才会有。   马海龙在与黎建明汇合之前就派人绕过章州警方设立的检查哨岗潜到西塘镇与留守西塘镇的记者汇合,已经初步确认了几处可疑地点,为免打草惊蛇,还要武警到来之后才能展开进一步的动作。   张恪看了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钟了,他之前接到傅俊的电话,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以及随行人员住在建邺大酒店,两兄弟都住在顶楼的豪华套间,随行人员不在同层楼上。唐英培在拘留所给关了半个月,找了两个小姐进房,唐英育也找了小姐进房,现在都没有出来,想必包夜了,想要对他们进行人身控制,随时都可以。   张恪感觉到肚子有些饿,到楼下拿了一袋方便面,冲了开水,小心翼翼的端上楼,看着杜飞他们不为所动的样子,疑惑的问道:“你们都不饿?”   这时候谁会都注意到肚子的问题?崔郁曼连晚饭都没有吃,整晚上都在紧张的等章州那边的消息,饿得身子发虚,但是哪有心情想到要吃饭。   席若琳闻着方便面的香味,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尴尬得恨不得将头埋进胳肢窝里去。席若琳再过两三个月就要从东大毕业了,她是可以保送研究生了,杜飞还有蒙乐都希望她能放弃保送研究生的机会,与施新飞正式加入创域。创域的管理层太缺人手了,但是想要做的事情又太多,特别像席若琳这些跟创域一起成长起来的人,杜飞怎么可能不连蒙带骗的将她抢过去?她今天与杜飞一同走出青年公寓的小区给崔郁曼撞上,就是杜飞找她谈相关的事情。   张恪将方面便往席若琳面前一推,说道:“不用客气……我再给你们每人拿一捅碗面上来,这样的服务,再过十年二十年,够你往外吹的!”   席若琳要照顾到崔郁曼的情绪,也不能跟死皮赖脸的张恪说什么,只有别过脸去。   桌角的手机震动起来,崔郁曼眉眼一跳,眼睛盯着手机,却不敢伸手去接,张恪拿起来手机,是马海龙的电话,等到现在应该是有确切的消息了。   “三个人都找到了,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给关押在西塘北面的一座废矿场,看押他们的四个人,我们控制了三个,让一个人跑到矿场附近的村子里,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惊动了……我们现在要带着人离开现场。”   张恪不在现场,很难想象救人的惊险,他一边听马海龙在电话简短的汇报救人的情况,一边用另一只手机拨通何纪云的电话:“你那边可以动了……”西塘是唐家的老窝,唐英培、唐英育兄弟在那里根基深厚,而且那里有许多人都靠盗矿牟利,找到人还不算完结,要是让人煽动围攻武警,事情还是会很棘手。对唐英培、唐英育两兄弟进行人身控制,就是要让唐英培、唐英育两兄弟无法对西塘的事进行遥控,也防止这两兄弟在案件侦察期间外逃。   张恪当即又拨通梁伟法的电话,听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知道他回到金山后还没有睡觉,或许也在等张恪关于新华社失踪记者的进一步消息,也或许在考虑晨曦纸业的收购问题,他在电话里问:“新华社失踪记者有消息了?”   张恪说道:“人已经找到,三名新华社记者确切是给西塘地方势力非法拘禁,在武警的配合下救了出来,还控制了恶势力的三名打手,给非法拘禁的新华社记者其中一人是总装备部崔文毅将军的儿子……这个案子,是不是合适让江南省厅直接介入?”   崔郁曼见张恪闷了一晚上,这时候突然说破她爸爸的身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办公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大概在北京的崔文毅同时也知道人给救出的消息打电话联系这里,张恪朝座机呶呶嘴,示意崔郁曼先接电话。 第821章 夜行   唐英培贼他妈的郁闷,刚从拘留所出来一个晚上的时间都不到,又给蜂拥而进的警察给死死的按在酒店房间的豪华大床上,心里郁闷得大叫:这他妈的还是五星级涉外酒店吗,招个妓都有警察来抓?   两个小姐也颇为意外,惊恐的拿床单遮住雪白的肉体。   唐英培给反铐着带出房间,看到他大哥唐英育也受到同样的待遇,他憋了一肚子火,冲着揪住他胳膊的警察大声嚷道:“是谁他妈的在整我们,有种露个头出来……”   何纪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说道:“你要想让整个酒店的客人都出来看到你这模样,请继续嚷嚷……你们只能自认霉了,正赶上我们局里搞扫黄打非专项整治,不要说五星级酒店了,你们在家里宿娼,只要有人举报,我们一样冲进去逮人;你再乱说,我不会介意给你加条诽谤的罪名。”   唐英育上身只穿着一件背心,狼狈不堪,他当然能明白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专项整治这么简单,再说了,扫黄打非的专项整治什么时候会扫到五星级涉外酒店来?他稍定了定神,看得出何纪云是领队的,说道:“能不能让我先打个电话?”   “你以为打个电话找个大人物就可以当你们今天晚上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何纪云目光冷峻的盯着唐英育,又压着嗓子吩咐手下的警员,“将他们押回局里去,不要听他们废话。”   给分别押上两部警车,唐英育虽然对建邺的情况不是很熟,听着车窗外桥下的江水声,借着朦朦亮的天光,看到车子驶上一座大桥,又起了疑心,警惕的问坐在他身边的警员:“你们是哪里的警察?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高新区分局,怎么了,高新区分局的就不能到新市街执勤了?”警察轻蔑的看着唐英育。   唐英育有着大难临头的预感,唐英培上回在学府巷被扣,也是高新区分局下属的街道派出所出面抓人,不过那是高新区的范围;这次他们明明是在建邺的市中心,又是高新区分局的警察赶过来抓人,鬼才会信没有人在背景指使。   这个人是谁,有什么意图,宿娼招妓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个人为什么要一再的撩拨自己?唐英育又担心起西塘的情况来,不由他不将出现在西塘镇的三名新华社记者与自己眼下的困境联系起来,可惜他人给控制之后,不要说接触手机了,他们给带离建邺大酒店里,甚至都没有惊动到住在楼下的下属。   唐英育眼睛盯着坐在警车前座的何纪云,他的手机就是何纪云手里,已经有好几个电话拨了进来却给何纪云掐掉。   警车过了小江大桥,何纪云才猫戏老鼠的转回头,朝唐英育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脸色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章州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进来。不知道章州发生什么事情了,这大清早的要来打忧你的美梦?”   “这还能算是美梦吗?”唐英育给两名警员夹坐在中间,举起双手,亮了亮明晃晃的手铐,强装镇定的说道,“痛快的说吧,我们在建邺到底是得罪谁了,我们怎样做才能算赔过礼、道过歉?”   “要解释多少遍,我们这是奉公执法,你以为我们在酒店候到这大清早是没有事做,就是为了整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何纪云还在一本正经的跟唐英育说话,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接了手机,说道,“他们俩还算安静,你吩咐的事,哪里敢出纰漏?你现在就要赶去金山?”   ……   将唐英培、唐英育两兄弟控制住,西塘镇的势力就成了一盘散沙,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局面,虽然马海龙他们离开西塘镇时给一伙人在路上设路障围住,武警鸣枪之后,那些人就如鸟兽散了,马海龙他们这时候已经出了西塘镇的范围,就算章州警方高层出了蛀虫,也不可能有胆量公然派出警力围堵武警的车辆——就算有胆量也要所有的警察都听命才行。   张恪希望江南省厅能直接介入此案,至少也要给江南省政府、给梁伟法留几分颜面,北京崔文毅那里确定人没有生命危险,也不反对交给江南省厅处理此案,这时候新华社总社及江南分社都惊动了,新华社记者给地方势力非法拘禁的事情,这些年绝少见,江南分社的负责人已经与江南省公安厅厅长谭以金随警队一起在金章国道线的金山收费站处等待。   崔郁曼急不可耐的要赶去金山确认他哥安然无羡,最早的长途班车要等到早上八点,火车还有晚——她妈妈还有她嫂子还是在人给救出来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坐最早的班机从北京赶去金山。   张恪想着建邺市警方还可以嫖娼招妓的名义将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关押十五天,最好能在十五天之间对章州案情的侦查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那样就可以让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一直留在里面,不至于放他们出去再节外开枝。张恪也要赶去金山为这件案子再跟梁伟法见一面,毕竟在金山只能依赖梁伟法来推动案情的侦查,要不然给某些有心人拖上一拖说不定就让主要案犯有机会逃到国外去。   傅俊赶回学府巷,张恪就通知他马上去金山,虽说一宿没睡,在车上正好能补睡一觉。   崔郁曼听张恪说要送她去金山,就跟着下了楼,这时候天已经朦朦亮,远处的燕归湖水之是浮着一层青幽的光,只是看到停在网吧门前有些笨头笨脑的奔驰车有些诧异。   傅俊从前座下来打开车门请崔郁曼上车,崔郁曼矮身之际,看到后车厢里翟丹青那张让绝大多数女人看了都会心生心妒忌的脸蛋,微微一怔,回过头要看张恪,张恪已经转到另一面上车了。   “小崔主任你好,我是工商管理硕士春季班的翟丹青,我们算是校友,很早就听张恪提起过你,这是第一次见面,”翟丹青盈盈一笑伸出手让崔郁曼搭着坐进来,回头看见张恪在她身侧已经闭目养神了,又笑着说,“张恪这孩子总不让人省心,小崔主任一定也很为他苦恼吧?”   听翟丹青在崔郁曼面前冒充自己的长辈,张恪又不能睁开眼睛瞪她,只有随她乱说去。   这个三年前就恶名满海州的学生身上还真藏着太多未解的迷,翟丹青是那种说不上冷艳又说不上妩媚的女人,颦笑之间有着温婉的风情,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气质,却让她娇艳的容颜更具迷人的魅力。崔郁曼平日对自己的容貌蛮有自信,这时候却在想这个女人跟张恪是什么关系?   奔驰车出学府巷时,巷子口又有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跟上来,要不是听到傅俊坐在前排拿着对讲机在联络,崔郁曼还不知道前面的另一辆黑色商务车跟他们也是一起的。担惊受怕了一夜,知道人给救出来,还在赶往金山的路上,崔郁曼倒不用再心慌了,出建邺市区里,也在车上沉沉的睡去。   崔郁曼再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正行驶在前往金山上的国道上,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才能赶到金山,隔板放下来,看不到前排的情形,翟丹青头枕着张恪的肩膀而睡,手还挽着他的胳膊,张恪脸贴着车窗也正睡得香,看这静谧入睡的情形两人倒像是一对情侣,不过翟丹青这女人看上去要成熟一些,毕竟东大工商管理硕士班的学生很多是功成名就的企业家或者公司管理高层。见张恪身子微动,崔郁曼又闭目睡起来。   张恪只觉得半片膀子发麻,有一缕青丝飘到嘴里,鼻端萦绕着幽幽的发香,侧头看见翟丹青静谧的睡得正香,像婴儿似的,睡觉喜欢往别人身上拱,胳膊给她像救命稻草似的紧搂在怀里,张恪即使是正人君子,也不由会想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对白得晃眼的丰乳。   建邺四月末的气温已经有些炎热了,翟丹青穿着粉白色的千褶领衬衫,柔软的面料贴在她体态妙曼的身上,更显得凹凸有致、曲线玲珑,下身是烟灰色的弹性长裤,将丰腴修长的大腿绷紧,看上去似乎就能感觉到有惊人弹性,更何况还跟她的丰胸一起紧贴着自己的身体?随着车身的车颤,有着像春暮湖水在微风下的轻漾。   张恪觉得得想一些煞风景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又找不到一件外套盖在大腿上,真是丢人啊,关键崔郁曼还坐在后车厢里。   似乎跟张恪故意作对似的,车轮轧过一块碎石之类的硬物,车身抖动了一下,几乎算是缠着张恪身子在睡觉的翟丹青往前一滑,惊醒之时手下意识的撑在张恪的两腿之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看见张恪呲牙咧嘴一付吃痛的模样,问道:“到金山了?”俄而才感觉到撑错地方了,一抹潮红飞上脸颊,惊慌的收回手,却强装镇定的附到张恪耳朵嘲讽:“你们男人整天都在想什么东西啊?” 第822章 谋划   张恪痛得呲牙咧嘴,听翟丹青还在耳朵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只有侧过身子面朝着车窗而坐,双腿交叠着,二十岁的年轻身体的确很好,但是两腿之间隆起一团未免太难看了?从车窗模糊的倒影里看到翟丹青瞥眼看着那里皱眉呶嘴,似乎在看很丑陋的东西,张恪哭笑不得,跟这娘们,要么自己占上风,要么她占上风,崔郁曼还在车里呢,这时候只能从车夹袋里拿了报纸摊开在膝盖上遮丑。   见张恪这样子,翟丹青倒不再心慌了,知道他怕在崔郁曼面前出丑,抿着嘴嫣然一笑,有着调戏男孩子的乐趣,刚醒来时发现两人的大腿肉隔着薄薄的两层布紧贴着,她提臀坐着,让两人不要挨这么紧,这时候舒了一口气,又放松的坐下来,还弯下腰去看张恪膝上的报纸:“这是昨天的报纸吗?我还没有看过呢?”她这一放松,两人的大腿再次贴紧在一起。   张恪只想能尽快将膝盖上遮丑的报纸拿开从血脉贲张中恢复平静,可是隔着两层薄布清晰无比的传来翟丹青大腿惊人的弹性与温热的体温,真叫人好受,这还不算,她弯过腰来时拿那根嫩若青葱的尾指撩开耳边的头发,露出晶莹剔透得能看见细微的血管的耳廓与长翘的睫毛,她腰弯下来,胸部呈水滴形坠着,手臂就差一点要给碰上,张恪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不假装无意的抬一下手。   车到金山时,张恪整个人几乎能算得上是蜷缩在车厢里。   虽然路上没有耽搁,赶到金山市里,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马海龙他们早两个小时到金山,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记者已经进入医院进行观察治疗,给马海龙控制住的三个人也移交给江南省公安厅了。   崔郁曼她母亲及她嫂子起早从北京乘飞机倒比他们提前一腿赶到建邺。   金山这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安排马海龙等人在酒店里住下,张恪先陪崔郁曼去在医院看到她哥他们,听说三个人虽然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但经过检查都没有什么大碍,梁伟法、江南省公安厅厅长谭以金以及新华社江南分社的负责人刚刚都到医院里慰问过,离开还没有多少时间。张恪不急着去找梁伟法,让他先给省公安厅施加即可,不过怎么说,都要假模假样的跟着崔郁曼先去问候崔郁恒。好歹也要让崔郁恒知道是谁费这么大劲救他脱困,崔郁恒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关键要让崔文毅知道谁费这么大劲救他儿子脱困,考虑着是不是将当年海州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翟丹青跟张恪坐在医护室外面的塑料椅上,让崔郁曼先进去家人团聚,她看着张恪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轻声笑着说:“还以为你是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呢?”   “事前可没有想到有好处,但是看到好处不随手拿点,岂不是太傻?”张恪嘿然一笑。   翟丹青抿着嘴而笑,这时候崔郁曼站在门前请他们进去。   一起进了医护室,崔郁恒三个人看上去是有些惨不忍睹,要不是崔郁恒那标志性的大胡子,张恪还真的很难从崔郁曼的描述中认出谁是崔郁恒。   “我是小崔老师的学生,高中时就是她的学生,到了大学还脱离不了她的手掌,”张恪跟崔郁曼一家人自我介绍道,“你们唤我张恪就可以了……”   崔郁曼的母亲给人感觉就像从学校里当了几十年教师退休的普通老太太,坐在病床边,头发花白,看着张恪他们还帮着递凳子出来,而不是单纯的站在那里招呼。崔郁曼的嫂子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清丽少妇,坐在病床里,眼睛都哭红了。   崔郁曼她母亲还有她嫂子以及躺在病床上脸给包的像只棕子的崔郁恒都颇为疑惑的看着张恪,有些不明所以。   “呃……就是我这个学生及时联系建邺晨报的记者找你们被关押的地方才救出你们,建邺晨报也派出记者到章州调查盗矿问题。”崔郁曼说道,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准确将张恪发挥的作用以及她心里的巨大疑惑说出来,仓促之下也只能先这么介绍了。   “啊,跟老崔通电话的那个孩子,还是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帮忙联系建邺晨报的记者,真不知道郁恒他在章州要遭什么罪……”崔郁曼的母亲热切的抓住张恪的手,张恪咧了一下嘴,又不能告诉她自己其实做得更多,这些东西似乎要他们自己发现才不至于变味。   既然不能邀更多的功,张恪只能先无趣的告辞离开,赶着去找梁伟法。   走出医院的大厅,翟丹青娇笑着问张恪:“会不会有些小失落?都没有热情的邀你去北京做客。”   “就当做好事不留名吧。”张恪笑着说,“再说我喜欢别人背后议论我,当面一惊一乍的多虚伪啊!”   ……   张恪他们还能在赶往金山的车上补觉,梁伟法可是整夜都没有睡好。   沁园是饮马河边的仿古建筑的休闲山庄式酒店,中午总要找地方用餐,张恪就在沁园宴请梁伟法。   车停在沁园前的停车场上,下车就闻到饮马河那边传来的刺鼻味,这也不难想象为何沁园在饭时会门庭冷落了。梁伟法下了车,没有假腥腥的去捂什么鼻子,还是跟身边的秘书长无奈的笑着说:“张恪总是想着方的提醒我啊!”   “真该让他去看看上午省政府办公会议时的热闹?”江南省政府秘书长耿建忠说道。   梁伟法摇了摇头,说道:“锦湖是企业,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你我都清楚,锦湖给出这个报价,又做出这么有决心的承诺,已经相当有诚意了;要是还有困难不能克服,那只是我们这边诚意不足。”   为何民营企业在国内的地位要远远低于国企、民企,关键是能平等看待民企的政府太少了。就像官员多自称是公仆,但是部分的公仆也太穷凶极恶了些。   梁伟法的这种气度,是耿建忠还一时无法理解的,毕竟耿建忠才为梁伟法工作不到半年时间,还琢磨不透梁伟法的脾气。   梁伟法也没有特意要张恪他们出来迎接,而是径直让服务员领他们走到张恪先赶到包下来的一个偏院。   张恪与这段时间一直留在金山的许鸿伯说话,还有马海龙、简志康等人,张奕这次也跟着马海龙他们一起去章州了,夜里也一起撤出章州。听着外面说梁省长到了,张恪才与许鸿伯匆忙走出厅门迎接。   “我原想待晨曦纸业的收购事宜解决之后才回过头去整治章州的盗矿问题,今天上午我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将锦湖提供的全资收购方案拿出来……”梁伟法执着张恪的手,边走边说,“拿出这个方案,总要留些时间给他们去讨论,章州发生这么大的案子,是不能拖延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忘了提前跟梁省长说,在新华社三名记者给救出的同时,可能主使非法拘禁的幕后人物唐英育与金山华稀的老总唐英培在建邺警方的扫黄打非专项整治运动中被捕,我刚刚接到建邺的电话,说是建邺警方已经对他们做出拘留十五天的决定……”张恪边说,边请梁伟法坐下说话,亲自给他斟茶。   “十五天啊,”梁伟法眉头微微皱起来,他都不能肯定江南省公安厅能不能顶住压力在十五天内对案情的侦查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他在江南省虽是省委副书记、代省长,但是仍有严重的势单力势之感,梁伟法沉吟片刻,又毅然点了点头,说道,“有些困难必须要克服的……”   “或许没有想象中困难,”张恪笑着说,“我刚才还接到消息说新华社副社长下午要赶到金山来看望英勇受伤的三名记者呢,江南省委的其他领导大概也不想公安部直接插手此案吧?另外,稀土问题,可不仅仅只关系单个产业的问题,崔文毅将军行事低调,不愿声张,但是他在稀土问题会不会三缄其口?”   公安部插不插手倒是小事情,若公安部在侦查过程当中发现章州市委、市政府出了大篓子,那就可能直接导致中纪委介入。小心谨慎为计,江南省更多人肯定是希望事态还是保持在江南省委、省政府的控制范围之内。   也越来越能肯定三井特种金属、华稀矿业与周瑾玺之间存在某种利益交易,这并不是简单的商业犯罪,若是还有国务院稀土办的成员陷进去,可能会导致国安部门介入此案,毕竟他们想影响、所影响的也不仅仅是目前产业规模还不算太大的单个稀土产业。   梁伟法能明白张恪的意思,就是要借力将这一拳打得又狠又准,让这一拳打下去让对手没有还手的余地。对手搭起的多米诺骨牌,最关键的一张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已经给建邺警方扣押下来,眼下新华社三名记者被非法拘禁,要推倒这张牌,已经不是章州地方势力能阻止的了。 第823章 入局   一石激起千层浪,新华社三名记者在章州给非法拘禁的消息传开就搅起不少的风浪,新华社副社会赶到金山来看望三名被非法拘禁且不同程度受轻重伤的记者,还与江南省委、省政府相关方面讨论让些胆大妄为的歹徒受到应有的惩罚。   此时露出水面的案情,看上去性质很恶劣,影响毕竟还不大,仿佛就是乡镇上的地方势力非法阻挠新华社记者正常采访而已,只是采用的手段过于激烈了一点,毕竟还没有闹出人命案子出来。这种事情在国内每年都要发生好几起,这两年情况还好一些,早些年国内假冒伪劣产品泛滥时,主要媒体参与国家整顿商品市场的专项整治运动,记者与各个企业的打假人员、工商管理人员跟地方保护势力起冲突的事件几乎天天都有发生,因此而起的伤亡事故也不罕见,也不见得就闹出多大的影响。很多人听到这事还以为这次因为是涉及到新华社的记者省里才会如此的重视。   身为金山市委书记的周瑾瑜也没有意识到非法拘禁案件的背后牵涉会如此之广,她与章州盗矿利益网没有直接的关连,就是周瑾玺打算为华稀以及三井特种金属在中国的利益代言,也不可能过深的涉足到章州盗矿利益网之中去。   无论是周瑾玺在课堂上遭到张恪顶撞也好,唐英培、唐英育兄弟在建邺被拘也好、新华社记者深入到章州西塘采访被扣押后给及时抢救出来也好,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都以为是独立的事件,偏偏意识了大事不妙的唐英培、唐英育兄弟给建邺警方扣押起来,就连章州那些被牵连的官员这时候也仅仅是急得跟蚂蚁上热锅似的想将漏洞抹平、找哪个替罪羊顶锅,还没有大祸临头的仓皇。   “那小子也太咄咄逼人了,想要将手一下子伸进金山来……”   市委招待处给周瑾瑜一家在金山安排的住所是一栋独门独户的别墅,位于除金山湖外金山市另一座较有名的湖泊临涯湖北畔,湖的南边是金山的北崖。周瑾瑜知道锦湖有意收购晨曦纸业的消息时,正坐车回住所吃中餐。消息是从省政府办公会议上提出来的,乍听到这样的消息,周瑾瑜异常的震怒,刻制着没有将手里的瓷怀摔出去。   谢汉明听到周瑾瑜的复述也十分的震惊,诧异的说道:“晨曦纸业不是一直都跟在马来西亚的云源集团谈合资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就冒出来新光纸业要收购晨曦纸业了?”   “梁伟法在上午省里的会上解释说是云源集团调整了今年在国内的投资计划,将之前直接向晨曦纸业的投资更改为向新光纸业注资,将与晨曦纸业的合作计划具体交给新光纸业去执行,由于两家集团联合起来资金实力更强,之前与晨曦纸业的合资计划也调整为全资收购……”   谢汉明不是愚人,他转念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说道:“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是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啊!”   马来西亚郭氏云源集团作为全球最知名的华商集团之一,在全世界华商圈内拥有极强的影响力。去年,郭氏云源集团就与实际是锦湖海外公司的越秀控股共同启动中晶微芯的晶圆厂项目,这个项目一举奠定锦湖在国内的地位,达到使谢家以及其他锦湖在国内的竞争对手对锦湖望而生畏的程度。锦湖这次与云源集团开展造纸业务的合作,虽然还不知道合作的细节,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将进一步加强新光纸业在国内造纸业行业的地位。这也就罢了,谢汉明已经不奢望能在商业上将锦湖扳倒了,关键让新光纸业收购晨曦纸业成功,就会让锦湖的触手像山洪一样延涌到金山来,让好不容易在金山刚站稳脚步的他们又要面临锦湖的威胁与压制。   “他们是想釜底抽薪啊!”周瑾瑜想到厉害处,忍不住要抽冷气啊。   这段时间以来,赵有伦与锦湖关系密切,许鸿伯甚至这段时间一直都留在金山,但是锦湖在金山的投资只局限于橡树园分园,近两三年内的总投资额才两个亿,影响有限,根本无法跟他们主导启动的几个大项目相提并论,所以即使看到锦湖对金山有所渗透,也没有特别在意,哪里想他们这一个多月来一直在行“暗渡陈仓”之策?   晨曦纸业作为省属规模最大、效益最好的国有企业之一,可以说是江南省干部培养的摇篮,许多省级机关里的干部挂职锻炼都喜欢去晨曦纸业,也有许多从晨曦纸业出身的官员陆续走上省委、省政府及地方党政领导的岗位,金山市委、市政府的几名官员也与晨曦纸业有极大的关系。能够预料到锦湖收购晨曦纸业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但是一旦让他们收购成功,就相当于打通了在江南官场的任督二脉,更不用说锦湖在江南的投资呈十倍、二十倍的增长了会极大提高锦湖在江南省的地位。这一切若真的发生了,对周瑾瑜来说,可不就是等同于给釜底抽薪了?   这让周瑾瑜如何能冷静的看待这件事?   谢汉明说道:“是不是跟你大哥商量一下?”   “大哥给那个小畜牲气得差点脑溢血,这时候正需要休养,还是不急着去惊扰他,”周瑾瑜让自己冷静下,“再说他们想通过梁伟法来推动对晨曦纸业的收购,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尚学义书记会任梁伟法将江南省当成他的实验地?这一年来,省里动荡得厉害,就像大哥分析的那样,尚学义现在是经济上求发展,政治上救稳健,若两者有冲突,尚学义还是会选择在政治上救稳健,他是希望梁伟法到江南来是当救火员而非当纵火犯的。”   “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小心对待,不能再出疏忽了……”谢汉明心里清楚,若是在金山再给锦湖彻底压制,可能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现在梁伟法还只是将收购方案拿到省政府办公会议上讨论,”周瑾瑜说道,“这么大的收购案,性质又如此的特殊,不可能不拿到省常委会议讨论,到时候就能说上话了。”   “即使不跟你大哥联系,这件事还是要跟汉靖以及葛明信等人商议的……”   ……   中午与梁伟法见过面之后,张恪就与许鸿伯留在沁园内推测周谢众人对最近诸多事宜的发应,晨曦纸业收购案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周谢众人,那就有可能在稀土案上给周瑾玺致命一击,只要周家不提前活动,当一切证据都直呈中央高层或公诸于众,周家的人脉能发挥的作用就极为有限了。   “晨曦纸业收购事宜,我们还要表现得更积极一些啊……”许鸿伯说道。   “嗯,”张恪点点头,说道,“那我给周游打个电话,跟郭家那里敲定之后,让他这段时间没什么要紧事不要离开金山好了。”   翟丹青敲门进来问:“沁园酒店的老总想要过来亲自来问你中午的饭菜合不合口味,还有晚饭打算怎么安排,你打算让我怎么回话?”   “梁伟法就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张恪撑着膝盖站起来抱怨着,又说道,“院子西边有个亭子,我陪许老师去那里下棋,你问酒店有没有围棋?”   “外面的味道这么冲,你们不在屋里下棋?”翟丹青问道。   “在河边坐上半天也死不了人,忍忍就过去了。”张恪说道,“沁园的老板要讨论晚上的饭菜,就请他到亭子那里来。不过话说回来,这种人物,该是我小叔他喜欢接触的。”   走到院子门外,遇到与简志康说话的张奕,张奕主动跑到外面的服务台去拿围棋去了。   历经诸多事,跟在许鸿伯身边也有一年的时间了,张奕的性子经历了淬炼,沉静下来,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轻浮的青年。他与刘婷的事情有张恪在背后撑腰,他父亲张知微还真不敢再说三道四,再加上张奕这段时间也日益受到重用,无疑会进一步抬高他在家人眼里的地位,他与刘婷之间的婚事算是让各方面都默认下来。只是冷漠的关系要得到改善还需要时间,虽说梁军在今天春节期间与孙丽结婚在建邺安家,张奕与刘婷去年秋天就领证,迄今却还没有办婚宴的打算。   沁园东边的饮马河水面宽阔,向晚时分,河水波光粼粼,仿佛水下藏着千万枚金币,要不是顺着晚风传来的刺鼻气味,在河边的亭子里下棋倒是不错的享受。这仅仅是观棋者的感慨,对于沉浸于棋盘之中的两人来说,似乎一点都不为这刺鼻的气味烦恼。   在外人眼里,张恪的气度更沉静、淬炼,就像崔郁曼将张恪与成熟艳色的翟丹青想象成情侣都没有违和的感觉,他与许鸿伯站在亭子里下棋,傅俊、马海龙、简志康、张奕等人都略知棋艺,站在这亭子里观棋。   沁园山庄的老总谭天不晓得这些客人的身份,登记入住也是一家不知名的公司,但是这家不知名的公司能拿奔驰600当座驾,跟随的人里明显好些个是当兵出身的保镖,还有翻遍金山都没有多少个的佳人相随,倒也说明显赫的身份。这些倒也罢了,游龙过境,谭天就算再没有身份,也不会每一个都去巴结——巴结也没有用,人家是游龙过境,偶尔住一两夜可能再就跟金山没有瓜葛,只不过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梁伟法都中午都亲自赶过来赴宴,那就说明这些人就不单单是过境的游龙,谭天再没有眼色,以酒店的名义出面招呼一声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其实谭天心里也奇怪,这些人怎么会选择在沁园入住?   谭天将泌园建在饮马河边时是听到内幕消息说省里会下决心整治饮马河的污染问题,抢着在这里拿了一块地将泌园建起来。中国的内幕消息很有特色,能让人发财,也能让人倾家荡产,内幕消息传出来都三四年了,饮马河的污染问题非但没有得到解决,晨曦纸业那边往饮马河里排污水还变本加厉了,刺鼻的气味就是门窗紧闭都遮掩不了。泌园建成后,谭天每年都要往里倒贴几十万维持运营,但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他几乎将家当都投了进去,想脱身都没有人接手了——也不是没有人接手,关键是接手人开出的价还不够还银行贷款的,谭天只能强撑着等待转机。   他中午听到些消息,饮马河问题这次可能真要得到解决了,消息的来源级别还相当高,是新来的代省长梁伟法提出来的。就算梁伟法今天出现在沁园,谭天也没有胆量找梁伟法去证实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再说等他从外县赶回到沁园,梁伟法早就走了。   谭天心里也郁闷,他站在亭子里看棋也有一个小时了。他过来时将名片递给许鸿伯,许鸿伯看了一眼,跟他说了一句“我随身没有名片的”就将名片递给坐在对面的张恪,张恪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谢谢招待”就将名片放在桌角继续跟许鸿伯下棋。   换了别人也就告辞离开了,谭天心里有些期待,便假模假样的站在一旁观棋,这一站便是一个多小时。虽然也会围棋,但是他哪里会有心思站在这里观棋?即使有心思在这里观棋,作为酒店的老板观看客人一棋,也未免有些怪异了。加上边上观棋的人都不说话,谭天则更是窘迫了,背上都有汗水浸出来了。   “许老师在金山,我找他下棋都不肯,倒是肯跟你下棋。”   叶建斌闯进来,朗声笑语,让谭天身上的压力顿然松懈了不少。   许鸿伯回头看了叶建斌一眼,说道:“你那臭棋篓子,跟你下棋不如随便找家茶馆坐坐去。”   叶建斌哈哈一笑,对张恪说道:“你说过来就过来,我都开了一天的会,现在才脱开身,你该不会吃过晚饭就又要回建邺?”   “没有别的事情,我留在金山做什么?”张恪先落子应棋,再抬头跟叶建斌说话。   叶建斌见站在亭子里的谭天脸陌生,问道:“这位是?”   “啊,”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个人跟自己说话,谭天都要感恩戴德了,他忙掏出自己的名片,“这座沁园是小弟开的,在这里跟两位老师学下棋呢。”   叶建斌接过名片看了看,他哪里知道谭天挨了半天的冷场了,还以为张恪他们跟酒店的老板很谈得来才让人家在这里看棋,也掏出名片递给他,还笑着问:“你棋艺如何?要是不太行,就跟我下一盘,他们俩人收官子也少说要大半个小时。”   谭天看了叶建斌的名片才晓得为什么自己站在这里不受人家热情搭理了。小江水养两省人,谭天当然不会对盛鑫集团陌生,也想不到站在眼前的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就是盛鑫集团的董事长叶建斌。自己从省委出来下海有五六年了,最鼎盛时也就五六百万身家,也有奔驰代步,可眼前这人可是一家门店就有上亿年净利润的盛鑫电器的老板!谭天拿着叶建斌的名片,都要告诫自己手不要哆嗦,侧头看了一眼:这下棋的一老一少到底又是何方神圣?与代省长梁伟法同席共餐的人,总不会是江湖里的小虾小蟹。   谭天忙不迭要亲自跑过去拿棋,张奕说道:“谭总你陪叶哥坐着,我去拿棋。”   许鸿伯抬头看了谭天一眼,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便任他跟叶建斌到亭子下的一张石桌去下棋了。   叶建斌与谭天棋走得快,张恪与许鸿伯这边收完官子,跑到他们那边去看棋,他们已经开始收官子了,棋下得热闹,从局面上看,叶建斌那臭棋篓子也不落下风,叶建斌笑着跟许鸿伯说:“怎么样,我也能找到棋逢对手的人。”   许鸿伯笑而不语,张恪看了一会儿,跟叶建斌笑着说:“下盘棋你请谭总让你三子,看你有没有机会赢。”   “啊……”叶建斌有些不信,但见谭天脸上有给拆穿的尴尬,抓了一把棋子丢棋盘上,表示弃子认输,说道,“那这棋下的也没滋没味的。”   谭天在省委机关时,棋力就横扫省委及下属机关大院了,当时还是省委副书记的尚学义还闻名找他去下棋,那时年轻气盛,从不知有让棋一说,那盘棋当着众人的面将尚学义杀得丢盔弃甲,也导致他在省委里最风光的事情也就是跟尚学义下的那盘棋了。停薪留职下海这几年,倒是学会了曲意奉承,这时当然是刻意巴结叶建斌才将棋下得如此热闹,就指望能以棋会友攀上这两省闻名的豪富,没想到让张恪观棋片刻就一语点破,仍他这些年来将脸皮练得再脸,也窘迫得有些微红。   叶建斌抓了一把棋子丢棋盘上弃子认输倒也不是生气,别人曲意巴结,心里就算觉得这样下棋很没有滋味,也至于会生气,再说张恪这时候出语点破,可不是要拿这个小人物打趣。   张恪淡淡一笑,又说道;“许老师要是长住在这里,倒是不愁找不到对局的人,张奕的棋下得如何?”   张奕在旁边笑着说:“下棋需要天赋的,还是要许老师让三子,不过勉强能赢叶哥。”   “让你小子得意。”叶建斌作势要去打张奕。   许鸿伯笑着跟谭天说道:“我们刚入住沁园,对这周围的环境还甚不熟悉,谭总嫌不嫌麻烦给我们当个向导?”   诺大的沁园,夜里也没有几桌客人,谭天正不晓得要如何化解尴尬,自然乐意。张恪与许鸿伯他们也不在沁园里转,出了偏院的门,就往河堤上走去。一行人站在河堤上,看着暮色里的河水,河斜对面就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晨曦纸业厂区,回头能看见暮色里古色古香的沁园,诺大的院子横亘在河堤下,地形比周边略高一些,倒更显孤单。   “这紧挨着饮马河的两岸,估计都没有一家上档次的酒店,谭总怎么将沁园建在这里?”站在河堤上,张恪好奇的问道。   “三年前陈新民当上省委副书记,内幕消息都说他要顶替梁文镜当省长,陈新民对饮马河的污染最是深恶痛绝,我也是一时脑热趁着低价拿下一块地建起沁园,哪里曾想到陈新民终没有能当上省长?去年梁文镜退了,陈新民给调到中部继续当省委副书记去了。”谭天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沁园的情况,外人也是一目了然的看在眼里,心里多少还有些怨气,又说道,“现在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晨曦纸业要卖给私企,要停止向饮马河排污,你们看着吧,这事情多半拖到最后也不了了之……”   张恪与许鸿伯对望了一眼,梁伟法还刚将方案在省里拿出来,消息就传到谭天耳朵里了来,是谭天的消息灵通呢,还是金山的消息传播起来特别快?   叶建斌笑着说道:“你这么没有信心,为什么还要硬撑着经营沁园?”   谭天壮着胆子说道:“梁省长中午跟你们见面,想必你们也知道梁省长在江南的处境。据说现在省里就梁省长一人明确支持将晨曦纸业卖掉。省里领导去年底进行了大调整,更换了五个常委,这在国内也极少见,但是除了梁伟法与周瑾瑜是外来户,其他三个常委的调整其实对省委班子来说还是换汤不换药。再说,梁伟法与周瑾瑜也不是一路人吧?且不说将晨曦纸业卖给私企多少要冒些风险,梁省长一人明确支持的方案,那阻力就更可想而知了……”   谭天暗示最大的阻力是来自于省里的人事斗争,张恪与许鸿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谭天又叹气说道:“我倒是想脱手来着,也要有人愿意接手才行。”   叶建斌说道:“我要推荐一家公司接手呢,你愿意以什么价位脱手?”   谭天看着叶建斌,他当然不会以为盛鑫集团的董事长只是随口说说,侧头看见许鸿伯与张恪往别处走去了,想必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稍作沉吟,说道:“我在沁园里也投入极大的心血,说脱手也不会马虎报个价就可以立即甩手不管,再说我手里也不仅仅就这座沁园,当初的赌性比较大,连沁园还有一块几十亩的地,我也一并拿了下来。叶先生推荐的公司若有诚意,我在这里随时恭候他们派人来洽谈。”   叶建斌笑了笑,对走到一边跟许鸿伯说道的张恪说道:“我跟你借个人。”   “借谁?”张恪抬起头问。   “张奕。也不是借给我,世纪锦湖在金山总要有个立足之处,这是老邵跟我说的,他说张奕合适。”   “这个你要问许老师。”张恪指了指许鸿伯。   许鸿伯笑着说:“问我做什么?我又不能拿裤腰带系在他脖子上牵在手里。”   “那我就当你们两人同意了,张奕这小子敢跟我吱吱唔唔的谈条件,我一腿将他踢下这饮马河去。”叶建斌声音大到好像当张奕不在身边似的,叶建斌这么说,张奕自然不再说推辞的话。   叶建斌指着张奕跟谭天说道:“诺,他可以代表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跟你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家公司?我是这家公司的董事。”   两座只相距离到两百公里的大型城市,聚集中一千六百万的城市人口,加上惠山,城市人口突破二千三百万,简直可以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经济金三角了。   锦湖为进入金山做了很大努力,邵至刚、盛青、张知非自然想将世纪锦湖也向金山渗透。只不过他们眼下将主要精力放在建邺,金山的业务一时间也不可能做大,但也需要一个人主持局面。张知非是想将张奕推出来,跟叶建斌他们谈论过,叶建斌这时候正好提出来。   许鸿伯与张恪已经走到远处,许鸿伯这才说道:“谋事在人,成不成还是要看机缘的,你说这谭天,我这些年倒也很少遇到,对他来说,能不能成功也要看天了吧?”   张恪知道许鸿伯是借谭天在说收购晨曦纸业的这件事,阻力是很大,章州案深查下去,可能给带来一些转机,但是这些转机能不能推动收购的顺利发展也是五五之数,但是更大的转机还在后面,张恪此时又不能明说,只是笑了笑,说道:“五五之数也值得努力,便算失败了,在别人眼里,锦湖是少做了一件傻事。不过能让许老师看进眼的人也是难得,可惜啊,叶建斌是帮着我小叔那里偏多,这样的人才,多半给他往世纪锦湖里塞,谁让他盛鑫也是世纪锦湖的大股东呢?”   翟丹青这时候从沁园走出来,素白的手腕扬着手机——张恪下棋时将手机丢她那里,走过来说道:“小崔主任找你,你回个电话过去。上午指望人家感恩戴德没指望上,不晓得这时候她是不是在新华社副社长的提醒下突然领悟过来你的恩情浩大?” 第824章 军方总是藏在背后   张恪站在河堤上给崔郁曼回电话,不清楚她为什么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刚听说建邺晨报社的记者也先回金山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联系上,我哥还有新华社的蔡云飞社长想找建邺晨报社的记者说些事,”崔郁曼在电话里说道,“我哥也要当面说声谢谢。”   “哦,那我帮你们联系一下……”张恪先挂了电话,朝翟丹青摊摊手,笑着说道,“你猜测错误,还是指望不上他们现在能感恩戴德。即使新华社副社长蔡云飞多半知道我的身份,但是他们没有就这个问题说到一起去——他们找我是为了联系简志康,你现在能猜到他们是为什么?”   “崔国恒他们在章州采访的第一手材料在人被扣押后自然也被那些人销毁了,他们想借用康志康手里的第一手资料?”崔郁曼问道。   “多半如此……”张恪点点头说道。   考虑到这类新闻题材的敏感性,即使允许通过新闻媒体披露,按照要求都需要以新华社通稿的形式刊载;若不能公开披露,也可以通过新华内参的形式,将在章州暗访到的第一手材料反应到中央高层。建邺晨报的影响力毕竟还局限在华东地区,发表在新华内参上,对解决问题更有帮助。   张恪当初派出三批人手到章州暗访,就是想收集第一手材料通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中央高层,尽最大的可能来影响这次的稀土及稀有金属产业政策不至于拐到歪路上去。   所有的正式途径里,通过新华内参上达天听,无疑是最佳的途径:蔡云飞、崔郁恒他们急着找简志康,那肯定也不想轻易放过章州。   简志康站在河堤上的远处捂着鼻子在欣赏这暮色下的饮马河,张恪与翟丹青大步走过来,跟他说道:“新华社副社长蔡云飞想见你,多半为了章州私矿违禁的事情,我安排车送你过去?”   简志康与朱小军是同学,毕业后进入新华社东海分社工作,与朱小军一起将香雪海合资案的材料越级捅到省里,那次事情之后,朱小军给踢出省经贸委,简志康则不再是新华社的记者。倒是这几年时间以来,进入建邺晨报社之后的简志康时常能采访锦湖的独家新闻,已经是东海颇具名气的财经记者,张恪平日不接触新闻媒体的记者,但是简志康例外,锦湖许多需要向媒体披露的消息,也是首先会想到简志康。   安排的车辆开到河堤这边来接简志康去医院见蔡云飞、崔国恒等人,看着轿车离开,翟丹青又转身看着暮色下浑浊的河水,近岸处有死鱼翻着白色的肚皮飘在水面上。从晨曦纸业分散在河边的排污口下游,鱼虾能存活还真就是奇迹了,大量含烧碱的工业污水浸蚀到两岸的土地与地下水,致使两岸形成大片的盐碱地。   “启动跟晨曦纸业的谈判,你不会希望这里当成主要谈判地点吧?”翟丹青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张恪。   不管阻力有多大,不管最后的收购能不能成功,与江南省政府以及晨曦纸业的谈判还是会启动,不然就真的将梁伟法这个省委副书记、代省长当摆饰了。   “晨曦纸业那么大的厂区,管理楼建在离河岸最远的地方;省里的领导,多半没有亲自感受到晨曦纸业的污染有多重。只是让他们呼吸一下这里空气,还没有要他们喝这里水、从这地里长出来的米,难道会很难为他们吗?”张恪侧着头问翟丹青。   翟丹青抿着嘴唇,说道:“对于那些唱高调说为了经济发展大局可以牺牲其他一切利益的家伙来说,将他们从这里丢下来,他们大概就会改口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没有必要站在这里呼吸这空气。”   “加强一下决心也好。”许鸿伯在暮色下笑了起来。   ……   谭天没想到这几年来的困境会在今天遇到转机,他没有简单到头脑发热就失去思考的能力。这时候沁园正在安排晚上的酒席,谭天借口去督促一下暂时离开。他走下河堤时,回头看了一眼,暮色下河堤上的众人多少有些突兀。谭天掏出手机给省政府里的朋友打电话:“世纪锦湖与新光纸业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了,小道消息漫天飞,世纪锦湖跟新光纸业具体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大清楚,但有关系是肯定的,你莫非以为你那破店有了转机?等着吧,热闹归热闹,事情没那么容易,几个大老板都没有表态呢。不表态就是意味着沉默,你可不要将这沉默当成默认啊……”   谭天不想听朋友罗嗦,胡扯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虽然还不知道张恪具体的身份,这时候多半能猜到些东西。独力推动收购案的省委副书记梁伟法中午出现在这里跟这些人会面,现在,盛鑫集团的大老板叶建斌以董事的身份代表世纪锦湖又提出接手沁园,世纪锦湖又与此时收购案的新光纸业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连,谭天当然能猜到些东西。   谭天眼下面临多种选择,就是咬着牙坚持下去,等待最大的转机。当然收购案遇到的阻力会难以想象,就算晨曦纸业给新光收购,新光也未必会彻底解决饮马河的污染问题——这种破事很多,说不定为了多赚些利润,对饮马河会变本加厉的排放污水,那将沁园以合适的价位全盘脱手便是最稳妥的选择。三年前在沁园投下自己人生最大的一笔赌注,谭天就将所有心血都投了进来,全盘脱手多少有些不甘心。特别是归还银行贷款之后,手里不会剩下多少钱,还要再重新选择人生的新起点。   谭天略检查过晚上的菜肴,就又跑回河堤通知张恪、叶建斌他们用餐,远远听见叶建斌跟张恪、许鸿伯在说“国内高端军事领域在微电子这一块的基础很薄弱,现在就连出口巴基斯坦的导弹系统在出口前都要整套的换上欧美的电子系统……”之类的话,看到谭天走近,就收住口。   谭天还以为他们在高谈阔论当前的军事,没有想到别处去,说道:“酒席都准备好了,刚才多有唐突,晚上这席酒算是给我表达歉意的机会……”   大家都跟着下了河堤回到沁园的小宴会厅里,在门窗紧闭的室内,呼吸上感觉要顺畅些。除了谭天之外,都是内部人员——昆腾在线新闻部门的记者也不能算外人,酒席没有常见的热闹喧嚣。   酒席后,叶建斌找张恪、许鸿伯谈刚才在河堤上没有谈完的话题:“国内又有哪家像锦湖这么大的手笔在微电子基础研究领域进行如此规模的投资?特别是从国外吸引大批量的高级人才回来,即使国家有心引导海外留学人士返回国内,但是体系内现有的人才制度限制了引进的规模与引进人才的整次层次,我看总装备部的崔文毅中将未必对锦湖一点都不关心。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就打电话给小桐他爸,看军方是不是对锦湖有特别的关注?之所以没有明确的表态,我看各方面还是在等中晶微芯的项目建成……”   “是福是祸?”张恪问许鸿伯。   “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利弊权衡而已,”许鸿伯说道,“人家不急着感恩戴德也是有考虑的,也怕我们这边爬竿子上啊。流水未必有情,落花却是有意,对他们来说,引进民营企业参与到军事研究领域,突破的步伐可不比收购晨曦纸业来得小。”   张恪上午已经在医院自报家门了,难不成崔文毅到现在都没有跟在金山的家人联系过?再说新华社副社长蔡云飞也不应该是个迟钝的主,他们才不信新华社副社长级别的人物没有资格接触到锦湖的核心资料。   任何事情在水落石出之前都会显得扑朔迷离,张恪心里也没有什么急躁,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下去。   简志康抽了空隙打电话过来汇报蔡云飞找他过去的缘由,不仅蔡云飞以新华社江南分社的负责人在场,还将梁伟法以及省纪委、省公安厅的负责人都请到场。蔡云飞是下决心要将章州的盖子揭开来,才将梁伟法及江南省相关部门负责人请过去一起听简志康、崔郁恒他们汇报章州私矿现状的第一手材料,而且明确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以高级别的内参形式转交到有关中央领导的手里。   蔡云飞如此强硬的姿态表明他无法容忍地方上和稀泥的拿些小鱼小虾当替罪羊敷衍了事,梁伟法借机要求省公安厅连夜加强对三名涉嫌非法拘禁的嫌疑犯的审讯。小鱼小虾往往最佳的突破口,只要将火烧到被建邺警方关押的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两人身上,就可以迅速的将此案深挖下去。   “可能崔文毅将军也有在关注国内稀土资源的现状。”张恪不清楚崔文毅是从何时开始关注国内稀土资源现状,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可能仅仅是崔文毅不方便直接站出来表态,蔡云飞的强硬姿态背后必有权衡,不会仅仅是想给崔郁恒在内的三名新华社记者讨公道。 第825章 所谓真相   崔郁恒在章州给扣押时,被殴打致鼻梁骨与左颊有轻微骨裂,身上的淤伤倒不要紧,经过处理,虽然还要住院观察,倒没有什么特别不便的影响,也不影响他在医院里将材料整理出来。   他们给扣押时,大量暗访到的第一手材料都给毁掉,不想重回章州采访,只能从建邺晨报借用他们暗访得到的材料。   崔郁恒还以为他们三名新华社的记者在章州的采访已经够细致了,看到简志康提供的材料,才知道建邺晨报为此做了更多的准备,基本将章州地区上百家私盗矿点都清查出来,将盗采到流向国内外市场的黑色渠道也有摸底,甚至对章州全境因无序盗采稀土矿而导致的生态污染状况,也有详细的调查,包括生态污染致使当地新生儿神经性缺陷的比率高过全国平均水平超过十倍的数据也有详细的描述。   崔郁恒很难想象手里的这份材料是建邺晨报两名记者在半个月的时间里调查出来的,要不是材料里很多内容都跟崔郁恒他们的调查相符,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造假。令崔郁恒奇怪的,蔡云飞副社长以及代表江南省委、省政府的梁伟法对这份材料的真实性都没有提出质疑。   梁伟法也就罢了,蔡云飞可以当了好几十年的记者,应该知道两名记者的调查能力十分有限,能揭开冰山的一角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可能会如此详实而准确呢?   蔡云飞夜里落榻省政府招待宾馆,明天赶早还要回北京;崔郁恒他们住的病房与其说病房还不如说休养别墅,崔郁曼跟她妈及她嫂子还有另一名记者的妻子也都住在里面。   崔郁恒与一名伤势较轻的记者借了分社的笔记本电脑写材料,崔郁曼跟她妈以及她嫂子虽然有些忧心,却还要商量何时正式向张恪以及建邺晨报的两名记者道谢合适:“昨天夜里,都是爸爸亲自跟我这个学生通电话广阔帮忙的事情,要道谢的话,爸他人是不是也要抽出时间来露一下面?”   “说起你的学生,有些事我正好要问你。”崔郁恒出现在门口,轻轻敲了敲开着的房门,示意他妹妹出来说话。   她妈在一旁不高兴的抱怨着:“有什么事情要避开我跟小琴,小曼当年在海州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两兄妹竟然瞒到事情过去小半年才告诉家里,真不清楚你们两兄妹心里在想什么。你们不会还有什么事情想要瞒着我?”   “那还不是怕你跟爸爸担心?”崔郁曼想起当年事就心有余悸,不过跟家里说起来又轻描淡写了一番,毕竟当初是她自己坚持要回海州当中学教师的,她也怕家里以此为借口从此约束她的自由。   “还提当年的事情做什么?”崔郁恒头疼的皱着眉头,当时他一起跟小曼瞒着家里,事情暴露后给骂得狗血喷头。他鼻梁那段脸裹着一圈纱布,无奈的表情看不出来,只得站在房门口问小曼,“那个叫张恪的还是大一的学生吧,他怎么会知道建邺晨报派记者到章州采访的?我发现他们在采访前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也应该充分考虑到到章州暗访的危险性,采访的消息不应该随随便便就外泄的。”   仔细推敲下来,疑点很多,最大的疑点就是蔡云飞以及江南省地方当局竟然对这些疑点视而不见,崔郁恒就想来找妹妹多了解一些情况,他可不习惯将疑问藏在肚子里。   “我也说不好,感觉上很乱,”崔郁曼想要从接触不多的印象将张恪给她的感觉完整的描述出来很难,“你也清楚一中的那四名学生,杜飞跟张恪是很特殊的两个人,杜飞刚进大学就创办公司了,张恪这个学生给人的感觉更特殊一些。你都不知道我们夜里是坐什么车过来的,就是上次在北京车展中你指给我看的那款最昂贵的奔驰车,还有他联系建邺晨报派往章州的记者可没有通过其他人转达,而是直接通的电话,凌晨你们给救出来时,他好像是跟梁省长通过电话……我感觉爸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他总是拿国家机密当借口,什么都不跟我说,这里面又能有什么国家机密?你有什么疑问,还不如直接给爸打电话。”   崔郁恒想想也是,回临时工作室给他爸崔文毅通电话了。   老伴跑到金山看郁恒去了,崔文毅无法随便就离开北京,深夜还坐在书房里,办公桌放着一叠资料,接到郁恒的电话,忍不住要埋怨:“工作的事情可以缓一缓,你这不是给你妈心里添堵吗?”   “妈能理解我,再说这时候将材料抓紧整理出来,也是要为了自己讨回个公道啊,”崔郁恒在电话里笑着说,只是唇角裂了,抹着药水,笑的时候会有刺痛,“小曼说你手里可能已经有她那个学生的资料,我很好奇,能不能跟我透个底?”   “……”崔文毅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那份档案材料上,将电话筒夹在肩颈间,将材料从档案袋里抽出来,材料最上面的一页赫然贴着张恪的照片,他稍沉吟一会儿,才说道,“天赋这东西,还真是很难估量,小曼的这个学生可以说是一个异数,你之前不是跟我辩论说中国的土壤成长不出比尔盖兹、成长不出孙正义……”   锦湖在建邺启动橡树园计划,利用金暴风暴摧残东亚经济之际,大规模的引进华裔科学家及高级技术人员返回国内加入到橡树园计划中来,崔文毅从那里就开始关注这家近年来崛起于海州的民营企业。随后锦湖通过越秀控股联合马来西亚的郭氏云源集团、新加坡国家投资管理局从台积电迂回请到以柳志成为首的大批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到建邺启动中晶微芯的项目,崔文毅甚至还亲自过问过中晶微芯项目评估的情况,并在最终决策时给予了肯定的意见。昨天夜里通电话时,崔文毅就清楚张恪的身份,才如此信任的听从他的意见对郁恒以及其他两名新华社记者实施抢救方案。   “呃、呃、呃……”崔郁恒在电话里最多发出的就是这个感叹音,很难将上午站在病床前的青年跟锦湖的缔造者等同起来,这样的事实也难令人消化了,倒是符合小曼对某些细节的困惑。梁伟法与江南省地方当局的态度自然也不难理解了,崔郁恒今天也从新华社江南分社的同事那里得知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计划,那就意味着锦湖与梁伟法一直有较为密切的联系。但是锦湖那些热切的介入章州有什么意图?所谓建邺晨报社的记者多半也是受锦湖的指派才到章州进行调查,而且调查的规模绝对不至两名记者。   崔郁恒他们只接触到马海龙与简志康,晚上还只是简志康一人前来;不过崔文毅通过武昨夜一起行动的武警很清楚的知道锦湖往章州派出大批的人手暗中进行调查。   崔文毅不难想象郁恒知道详情之后会有怎样的惊诧表情,只是在电话里说道:“蔡云飞刚刚跟我通过电话,告诉我锦湖借建邺晨报社的名义非常详细的调查了章州稀土矿资源的现状,你从你的立场帮我分析分析看,他们是出于怎样的目的?”   “我手里又没有详细的材料可供分析,哪里知道他们有什么意图?”崔郁恒一时还真搞不懂锦湖派人到章州有什么目的,对俄尔又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按照你这么说,三年前小曼刚到海州时,锦湖已经有些规模了吧?张恪那时候可不单纯是学校里一名纨绔学生……”   “他这时候还不是在拿学生身份做掩护?”崔文毅微微一叹,“之前也有人怕他太高调,也有人不喜欢跟他正面接触,毕竟他的经历似乎已经不能以学生创业奇迹的噱头来形容,也不适合让公众知道锦湖幕后的故事。”   ……   “大公无私的崇高意图从来都是令人费解的,”张恪并没有在晚饭后并没有匆忙离开金山回建邺去,决定在沁园留宿一夜,这一夜也是与许鸿伯、叶建斌秉烛夜谈,“稀土以及其他国内工业储量占垄断地位的稀有金属资源的地位,应该得到更认真、更严格的重视,应该做为大国战略中的重要一环,作为与海外资源控制者制衡的经济利器来对待。但是话又说回来,即使中央重新以更谨慎的态度审视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也只能通过多家公司来实现背后的战略意图。或许中央更多的会希望由国有企业能控制这一战略资源,但是也不会完全对民营资本关上大门,这也是民营资本能参与国家战略的不多途径之一。如何去参与,还要看中央这次对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不过翟丹青根据已有的产业政策初步列了一个方案,包括如何在国内外注册一系列的贸易公司,很有参考价值的,你们可以先看看。” 第826章 在外不在内   叶建斌拿起翟丹青所拟的方案认真看起来,什么地方有疑问,可以直接问翟丹青,边看还边感慨:“这小子哪这么好命能找你给他当助手,既养眼又能干?”   “就算我愿意给你当助手,也要丁姐批准才行,我可不想整天给丁姐当贼防着。”翟丹青倒是不留情的直接戳到叶建斌的痛处。   看着叶建斌脸上无奈的苦笑,张恪轻笑起来,说道:“看到没有,这样的助手在身边未必是件幸事。”又想到叶建斌说的“既养眼又能干”这话好像有歧义,忍不住笑了起来。   翟丹青横了张恪一眼,恰看到与张恪站在窗台边聊天的许鸿伯看过来,心虚的转过头去继续跟叶建斌解释方案的细节,也怕许鸿伯那能将人搜肠刮肚的目光太犀利。   看到这一幕,许鸿伯微微叹息,倒也不会说什么。他对具体的商业运作不感兴趣,锦湖在这方面能找到足够的专业人才来根据法律条文设计合适的商业路线,他更多协助张恪考虑的是在法律条文背后的因素。   虽说有翟丹青在旁边解释,将方案粗略的看完,叶建斌揉着太阳穴站起来都觉得有些头疼。   “要下了很大的工夫啊……”叶建斌揉着脑袋走到窗前,夜里从饮马河传来的气味没有减轻分毫,让他感觉更加的头昏脑胀。   张恪笑着说道:“国内的市场虽然足够庞大,但是中央政府不会纵容锦湖依赖国内的市场成长为不受控制的庞然大物,锦湖仅仅立足于国内的市场,在产业政策面上受到的钳制会越来越多,或许有一天,他们会依赖锦湖,但是他们永远都不会放弃控制锦湖的努力……”   “这是由国内现阶段的体制所决定的,”许鸿伯轻轻一叹,说道,“锦湖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啊!”   所谓的出路在外不在内,并不是说要将锦湖的资产转移到国外或者说张恪换个海外的身份,这么做毫无意义,张恪当然能明白许鸿伯说这话的意思,他说道:“即使有庞大的国内市场支撑,但我们的目标应该始终是争取在全球性的市场竞争中立足。即使我们能一直坚持朝着这个目标发展,还不足以稳固锦湖在国内的地位。以现在的经济体制,我们在国内市场与海外公司竞争,也要支付额外的代价,更不要说在国际市场的竞争中获得国家的支持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提前做好布局,要在一定程度上介入国家对外经济战略中去……只有利益一致的关系才是最稳健的,如此也才有可能稳固我们在国内的地位。”   未来十年,几乎所有的矿产资源价格都在暴涨,唯有国内出口的稀土精矿在完全垄断国际市场的情况下却在暴跌,这本身就暴露出国内在稀土产业政策上的重大失误。希望中央政府更加谨慎的审视稀土产业政策,并不是说要彻底限制稀土产品的出口,而是要尽可能的获得应当得到的利益,并在未来国与国之间不可再生资源、能源的争夺战中起到应有的制衡作用。   锦湖若能在这种级别的国家战略制衡中发挥一定的作用,在国内的地位就绝不是一两个跳梁小丑能够撼动的。   按照国内现有的体制,国内的私有资本是根本无法进入这个层次,但是稀土产业是个特例,此时又正是进入的最佳时机。   张恪无需要在叶建斌面前掩饰自己的意图,当然也是要将叶建斌他们拉进来一起去实现这个意图。   翟丹青拟定的方案要在包括在稀土及有色金属资源的主要消费国、转口贸易国及地区以及国内的主要稀土及稀有金属矿产资源地注册成立一系列的公司,组成一个完整的、密集的并且受控的流通渠道。   海外公司可以由越秀控股注资成立,国内公司想要直接介入稀土产业政策,公司的资本性质会非常的敏感。张恪考虑联合海州市商业银行、建邺市商业银行共同出资组建公司,下属的子公司甚至可以跟各个国有矿区的企业联合组建,即使最终让海州商业银行与建邺商业银行联合起来的国有股权占多数也没有关系,只要能保证这个渠道能始终控制在锦湖的手里就可以了。   “当然了,这个方案还不是很完备,匆匆忙忙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执行起来会相当的复杂,”张恪抿着嘴,锁着眉头,似乎在想象执行中巨大的困难,“要尽可能调动一切的关系……”   “锦湖现在能调用的资源也是相当恐怖的,你不用妄自菲薄。”叶建斌笑着说。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在稀土贸易上,我们可以只成为其中一环,但是执行这个方案的第一步目标就是要尽可能的垄断性控制国内铟碇及含铟矿石的出口贸易。铟是锌、锡、铜等矿产的伴生矿,国内诸多的锌矿、锡矿都有少量的开采,产量很少,也极为分散,全球的铟金属工业储量极微,而主要集中在我国。因为铟金属目前在民用工业上的应用前景不明朗,而且冶炼的成本很高,很多矿企都直接将含铟的矿石当垃圾一样卖给海外矿商。”   “这种金属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应用?”叶建斌问道。   “这份方案书会拿出去征求各部门的意见,为了保密的需求,有些内容没有写进方案书去里,”张恪点点头,说道,“橡树园在实验室里已经能还原当前的薄膜液晶显示技术,铟的一种化合物在这种液晶屏里有着关键性的应用,若薄膜液晶技术在未来的显示播放器市场占据主导地位,仅液晶产业对铟锭的需求量就能有十倍的增涨。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的十年时间里,全球的液晶技术及产业都主要集中在日、韩两国,控制住铟碇贸易,差不多就等同于扼住日、韩液晶产业的咽喉。锦湖现在从头开始介入薄膜液晶领域的研究已经来不及了,也根本不可能轻易的从日、韩电子厂商那里获得技术,我们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拿铟碇贸易卡住他们的咽喉谈条件……”   “这么说,这次一定要将三井拖下水才行……”许鸿伯说道。   叶建斌说道:“日、韩电子厂商应该很清楚铟碇贸易对未来液晶产业的重要性,特别是三井财团旗下的松下、索尼、夏普等电子厂商更是掌握着当前最主要的液晶技术,他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看着铟碇贸易垄断到一家公司的手里……不过这次将三井特种金属在中国的内幕运作捅破,就能让那些日韩企业暂时都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现在有几分把握能肯定三井特种金属试图在背后影响国内的稀土产业政策调整?”   “不仅仅是试图影响,而是通过各种手段诱使各个关节上的官员、学者背叛国家在稀土产业上的战略利益,性质严重到足以让国安部门出面调查,”张恪从不怀疑这点,腐败并不只存在于地方政府机构,即使腐败了,在这些人心目中根本就没有国家利益的存在,说道,“这次要揪住他们的小辫子,铟碇贸易是一方面,我们甚至能够趁机接手三井特种金属在国内的部分业务……”   “时机很短暂,抓住了,就能为将来赢得主动权……”叶建斌轻叹道。   “方案可以先从国内部分开始执行,”张恪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给这些的公司取什么名字好,难得许老师跟叶哥都在这里,一起讨论讨论。”   “这种事情还需要我们费尽心思在这里讨论?”叶建斌奇怪的问,“都这么晚了,这里味道这么冲,我还是回市区的酒店去睡觉,公司取什么名字,你们自己讨论就行。”   “你说叫盛鑫矿业如何?不管海外公司还是国内公司都冠上盛鑫的名号……”张恪看着叶建斌作势要走,抬头问他。   “啊?”叶建斌愣在那里,问张恪,“你什么意思?”   “这个方案执行起来非常的复杂,涉及到复杂的人事关系,我不以为还有谁比叶哥您更能胜任了。”张恪这才图穷匕首现,笑眯眯的看着叶建斌,说道,“组建矿业集团的目标并不仅仅只局限参与到国内的稀有金属资源的开发,就像刚才许老师所说,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外面到底有多广阔的天空,此时还无法预知……现在国内每年的铟锭贸易出口总额不足两千万,先凑四个亿的启动资金出来,应该够第一阶段用了,叶哥你以为呢。”   叶建斌愣愣的站在那里,没想到张恪将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张恪没有理会叶建斌,侧过身对许鸿伯说道:“这次还要许老师您勉强其难……”   许鸿伯笑着说道:“叶总会不会嫌弃我?”   叶建斌还有些犹豫不定。   张恪说道:“你不觉得过度插手盛鑫电器的管理会妨碍到邵心文吗?再说国内的家电连锁对你还有什么挑战可言,我可是整天听你抱怨才想着这个位置留给你。”   “赶情你是为我着想啊!”叶建斌才不信张恪的鬼话,问道,“我知道你跟我二叔谈论过这个,除了我二叔之外,目前还获得谁的支持?”   “我跟李远湖谈过,”张恪说道,“国内的部分要让地方上的国有资本参与进来,获得李远湖的支持很关键。当然了,李远湖也不会仅仅只满足在地方事务上发出自己的声音……还有就是等着要接触的,稀有金属在军事领域的应用极为广泛,从军事战略的角度出发,也绝不能允许如此疯狂的无序开采,军方怎能不发出声音?崔文毅将军还要等着你亲自去接触。”   叶建斌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晚上站在河堤上将张奕硬塞给世纪锦湖,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公司要获得成功,离不开锦湖的资金支持,我看还是叫锦湖矿业好了,我倒想看看我这一生过去,中国能不能出一个能倾人国的财阀出来。”   “野心不要那么大,”张恪笑着说,好像锦湖跟他没有关系似的,“当然,只有要有可能,就要尽最大的努力……”   翟丹青心里疑惑:在这片土壤上,能容许在多个产业占据领导地位的超强势力财阀出现吗?或许正如许鸿伯所说,锦湖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   ……   在临涯湖北岸市委大院靠湖的一栋别墅里,灯光还没有熄去,直到深夜,葛建德与葛荫均、林雪、王海粟等人才告辞离去。他们坐车离开时,可没有注意到赵有伦站在另一栋别墅二楼的窗前注视着他们离开。   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以来,虽然说给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遮住光芒,还是做出一些不错的成绩,正泰集团与嘉信电子联合投资建设金山电子园,一期工程的厂房、办公楼都已经竖立在新区,如今金山软件产业园项目也正式启动,华夏电子又开始在金山计划投入十亿的资金筹建生产基地。比起赵有伦,周瑾瑜无疑更受到省里的肯定,更何况周瑾瑜毕竟是金山的一把手。   很少看到周瑾瑜夫妇会留客到深夜了,周瑾瑜她还是害怕锦湖的触手伸到金山来吧?赵有伦心里这么想着,看着几部轿车已经拐过东山墙,离开窗子,坐回到书桌上,要在金山站稳脚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出市委大院,林雪换坐上葛建德的车子。   华夏电子集团旗下电子企业计划在金山总共投资十亿建造生产基地,葛建德因为这事,这段时间经常到金山来,当上华夏电子的老总,比当初担任计委副主任时自由多了。   林雪则发现借软件产业园的名义圈地很简单,她现在也开始关注起软件产业园来,相当大的精力都投了进来,只不过到金山来要忍受葛建德。不管怎么说,葛建德都是软件产业园幕后的支持者,软件产业园以后还要在嵌入式软件市场依赖华夏电子这头庞然大物的巨额采购而生存。   “那小子现在可能就在金山,22亿收购晨曦纸业,还真不是一般的大手笔啊!”林雪坐在车里像青藤似的缠在葛建德的身上,她知道如何取悦男人,特别是如何去取悦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年男人,手摩挲着葛建德的下巴,感慨道,“精典这几年开发的房产总值都没有超过十亿,现在就指望华夏电子能声张正义了,不要锦湖欺负我们这些小公司。”   他们晚上给周瑾瑜请到这里来约谈,被告之锦湖意图通过收购晨曦纸业将触手深入的伸到金山来。   国内的企业并购机制还不够成熟,国外数十亿美金的收购、并购都很常见,国内二三十亿人民币的收购却能引起极大的关注,更何况还是一家民营企业收购国有企业。   葛建德嗤笑了一声,说道:“他们是痴人做梦,晨曦纸业又不是什么亏损大户,不是政府的负担,梁伟法敢卖,尚学义还要掂量掂量。锦湖常干一些雷声大雨点小的事情,想当前大张旗鼓要上制浆项目,到现在压根儿提都不提,更不用说能看到影子了,放了大半年的迷魂弹,竟然是唆使建邺市搞数字长廊构想,你能确定那小子这次不是搞迷魂阵?”   “那你认为他们想搞什么?”林雪几乎要坐进葛建德的怀里。   “我怎么知道?”葛建德手在林雪的大腿上隔着轻薄的裤布捻着,“要说锦湖手里的资金倒是也有二三十亿,但是收购晨曦纸业的条件有些诡异,你说晨曦纸业不污染能保证赢利吗?”   林雪呶着嘴,说道;“不管怎么说,都要防着他们这一手,在建邺已经够窝囊了,难道在金山还要受他们的气?”   葛建德笑着说:“他们敢动用巨额资金在国内大肆的进行并购,主要是他们对国内的手机市场前景有着良好的预期,要是能保证每个月从手机市场捞取接近两个亿的利润,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我想以后他们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你说的轻松,这次华夏电子下属的企业在金山投资建生产基地,我怎么没有看到联信、联讯、东兴这三家企业有什么动静?”林雪戏谑的摸着葛建德的下巴,冷不丁要刺激一下他的自尊心。   不是说信产部将那些国有电子企业都塞进华夏电子集团旗下,葛建德就能随意使唤的,这些企业原先都是部委直属企业,虽说电子工业部与邮电部都不存在了,但是信息产业部还是那班人,人脉关系没有变,倒好像是葛建德他硬挤了进来。   联信、联讯、东兴这次也没有听从集团安排将新的生产基地投资建到金山来,主要还是受到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节约,这三家企业不可能将核心组件工厂与研发中心设在建邺,将组装工厂单独建到金山来。   虽说华夏电子集团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握有三票的决定权,还有一票的决定权归信息产业部,但是这个决定权是受限制的,一旦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滥用授权,锦湖就有权力解散协会。   葛建德即使清楚这个状况,但是给林雪戳到脸上,心里对联信、联讯、东兴三家企业的自行其事还是有些忿恨,心想着总要找机会将三家企业的高层都换掉。   林雪看到葛建德阴悒的脸色,心里想:锦湖通过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控制着国内的手机产业,对联讯、联信、东兴三家手机企业的潜在影响力,甚至让葛建德这个名副其实的华夏电子掌门人都感到头疼。林雪想起那张冷漠清俊的脸庞来,比起更精通于权术的葛建德起来,这个家伙在商业上的天赋的确让人震惊,似乎玩弄起权术来也不差。可恨啊,那个家伙是站在另一边的。   ……   静寂的夜幕下隐藏着寻常人不知道波澜壮阔。   三井特种金属驻华机构负责人池佐英寿是到夜间才得到新华社三名记者在章州暗访给扣押的消息,池佐英寿担心章州稀土无序盗采的现状暴光之后会影响中国政府高层对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决策,得到消息后,当即给金山华稀的老总唐英培通电话。   三井特种金属对中国的稀土贸易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金山华稀进行的,他也清楚金山华稀背后的华稀矿业控制章州大半的私采矿点。   若是不通过华稀矿业,三井特种金属最多只能从章州收购一千吨合法开采的稀土矿,通过华稀矿业,三井在章州的稀土矿贸易量激赠了六倍。   池佐英寿这段时间一直在北京暗中运作,昨天才回到金山,这才发现唐英培好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双方的日常贸易也正常进行着,池佐英寿倒是没有想到唐英培已经给建邺警方滞留了许久。金山华稀那边又不可能主动将老总给警方扣压的消息告诉池佐英寿。   倒是这一次,池佐英寿打电话过去,被告诉了实情。   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同时给建邺警方扣押,建邺警方甚至阻止唐英育、唐英培兄弟直接跟外界电话联系,而西塘给扣押的人又给突从天降的武警救走,华稀集团的内部是炸了窝。对他们来说,是尽快将唐英育、唐英培从拘留所捞出来好有人主持大局,奈何建邺警方水泼不透,这才以抓稻草的心态将实情告诉池佐英寿,心想建邺警方应该更给日本人面子。   池佐英寿对中国颇有研究,甚至比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更清醒的认识这个国家,看到种种疑点,他很自然将新华社记者扣押被救与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在建邺被警方滞留的消息联系在一起。   池佐英寿担忧的拿起电话拨给在建邺的周瑾玺。 第827章 最糟糕的局面   周瑾玺放下电话,又有血液在往头颅冲的感觉,手扶着桌子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慢慢的清理思路。他接到池佐英寿的电话后,又连续打了几个电话,了解到新华社记者在章州暗记被拘的一些细节。   唐英育、唐英培因在建邺大酒店嫖娼被高新区分局跨区拘捕,武警官兵在建邺晨报记者的引领下及时解救被扣押的新华社记者,江南省委副书记、代省长梁伟法亲自督促省公安厅调查此案……   对周瑾玺来说,这些细节足以吹散迷雾露出背后隐藏的那张飞扬跋扈的面孔。   周瑾玺只觉得手足有些发凉,这似乎表明半个月前在讲台上公然受到的侮辱并非偶然。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锦湖一直在关注国内的稀土产业,要么是这小子跟姓徐的一直在盯着他们周家。   周瑾玺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自乱阵脚,情况也未必想象中那么糟糕。   ……   周瑾瑜送走葛建德等人,将这一天来的凌乱思路稍稍整理了一下。   谢汉明倒了两杯红酒端过来,周瑾瑜喜欢在入睡前喝一杯红酒,女人到她这年纪还纠缠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更需要知道如何保养。   室内只打开着一盏壁灯,幽暗的光线穿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黯淡的酒液有着将凝固血液一样的颜色,窗外就是临涯湖,湖对岸的山岸只有黑黢黢的暗影,夜里有些风,湖水的声音却很小。   周瑾瑜从丈夫谢汉明手里接过酒杯,打算喝完上床睡觉,卧室里的电话铃声陡然响起。周瑾瑜吓了一跳,酒液泼到地板上。深夜的电话总让人有不祥的预感,周瑾瑜性恪中有坚毅的一面,但是如此敏感时刻,她也害怕再听到什么不利的消息传来。   谢汉明走过去拿起来话筒,过了片刻,又转过身来告诉妻子:“大哥的电话?他有事找你。”   “晨曦纸业的事情没有人告诉他吧,他这么晚打电话来做什么?”周瑾瑜心想她哥哥那里总不会出什么纰漏,心稍安些,走过来接电话。   谢汉明没有刻意的去听话筒里传来细微的声音,但是从妻子周瑾瑜脸上细微的神色变化知道事情不大妙——果然又是一个坏消息。   “新华社记者被扣押这事,可能还是那个小畜牲在背后捣鬼!”周瑾瑜放下电话,脸色已经阴沉到能拧下水来,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丈夫,“通知并领着武警到章州救人的是建邺晨报社的记者……”   没有利害关系,地方报社绝不可能跑到另一个地方去揭什么内幕,建邺晨报社与锦湖的关系密切,锦湖屡屡有重大消息公布,均先通过建邺晨报社旗下的报纸、期刊,这里的道道,谢汉明很清楚。   “这么说来,你哥半个月前给那小子在讲堂上公然侮辱也不是偶然?”谢汉明很自然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都联系到一起去,突然有一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我哥这人也真是的,他非要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去干什么?”周瑾瑜锁着眉头,刚刚喝了红酒起了些睡意,这时候却觉得脑子发胀。   “三井的池佐先生请托,你哥也是不便拒绝,”谢汉明说道,“三井财阀在幕后控制着日本最大的几大电子厂商,谢家要在电子产业上有所建树,要跟索尼、松下这些企业合作,不能少了穿针引线的人……不过眼下也看不出会有什么问题,不用太担心了。”   “怎么能叫人不担心?是那个小畜牲藏在幕后策划这一切!谁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谁能猜到他下一步会有什么动作?”周瑾瑜压着嗓子恶狠狠的问道。   谢汉明默然无语。   此时已有明显的迹象表明越秀控股动用大量的资金通过公开市场收购嘉信电子的股票,虽然嘉信集团积极防御,嘉信电子让对手夺去控制权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这时候锦湖又动起收购晨曦纸业的念头,想借收购晨曦纸业的机会将触手伸到金山来,晨曦纸业给锦湖成功收购的可能性依旧很小,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谁也没有想到锦湖竟然在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问题揪这边的小辫子。   脖子上套着三根绳索,这三根绳索貌似都很松,但是谁要给这么套着,心情自然不会轻松。   “他们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我们周家?”周瑾瑜神经质的叫起来,“那只老狐狸始终虎视眈眈的隐藏在背后,他是等不及要下手了……”   谢汉明不敢肯定这一切都是徐水平策划的,但是锦湖幕后最坚定的坚持者无疑就是徐学平。在宦海沉沉浮浮多年的徐学平竟然始终没有彻底的沉下去,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   张恪早晨接到梁伟法的电话,说昨天省公安厅连夜审讯昨天凌晨从武警手中移交过来的三名嫌疑人取得突破,其中一人顶不住审讯的压力,承认唐英育在幕后操纵了非法拘禁案,省厅已经与建邺警方取得联系,计划以嫌涉非法拘禁的名义将唐英育押回金山进行审讯。   建邺警方相当配合,为了节约这边的时间,还特地派警车将唐英育押到金山来移交给省公安厅。   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暗中操纵章州地方上的恶势力霸占私矿、疯狂盗采稀土、身上背负十多条命案,不可能不露一点痕迹,也曾多次被受害者举报到省公安厅的,但是以往的处理方式,要么将案件发回章州警方侦查,要么将卷宗尘封起来置之不理。   多方面施加的压力还是有效的,多米诺骨牌的关键是及时的推倒第一张骨牌,接下来第二张骨牌倒下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梁伟法当即就将决定从省公安厅、省纪委、省矿监局等各部门抽调人手组成联合调查组前往章州摸底清查华稀矿业非法垄断章州私盗稀土矿资源的罪行,以前的陈案、旧案也要一起翻出来彻查。   江南省委、省政府的其他官员在这件事情上集体默认了当前所发生的事实,谁都知道章州稀土矿给地方恶势力疯狂盗采的现状即将由新华社以内参的形式上呈到中央领导的面前,而且新华社记者在章州遭遇到这样的待遇,想遮掩是遮掩不住了。江南省里这时候果断行动也算是亡羊补牢、戴罪立功,有些人心里还在猜测这次华稀矿业要给拿出来当替罪羊了,还没有意识到这查下去会牵涉有多深。   省里的动作极快,也就二十四小时之间的事情,几乎没有给章州地方政府有反应的时间决定就做了出来。省委书记尚学义也支持这次联合调查行动。   崔郁恒在医院里得知操纵拘禁案的幕后主使给供了出来,心里可没有太多的惊喜,他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缔造出锦湖经济帝国的那个青年介入此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崔郁恒昨天夜里整理材料到半夜,又与父亲通电话到凌晨,天蒙蒙亮才入睡,对他这个还算是重伤号的病人来说,负荷还有些大,上午接到分社领导的电话,头还是昏沉沉的,江南分社也将派人参加省里组织的这个联合调查小组到章州去。   “哥,简记者带着你的朋友来拜访你?”崔郁恒看着小妹敲门进来,简志康跟一个长相陌生的男人随后走了进来。   崔郁恒记不起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是自己的朋友?   “怎么,真不认识我了?”叶建斌伸手在崔郁恒面前摇了摇,“当时在十二中,我比你小一届,你妈还给我们班代过两天的数学课,我家在北京时住东四胡同,跟你家就隔两条巷子……你真的对我没有印象?”   十二中,崔郁恒只记得初中是在十二中读的,那还是七八年的事情,又不是同班,又不是同届,到底算哪门子朋友?   崔郁恒心里即使有疑惑,但是人是简志康领过来的,简志康毕竟对他有救命之恩,自然不会冷淡,起身要给他们拉椅子,还吩咐一旁的妻子去倒水。   简志康在一旁热切的说道:“昨天还不知道崔记者的朋友竟然是盛鑫集团的叶总,不然昨天就拉叶总一起过来了。”   叶建斌演双簧似的说道:“我也没有想到张恪那小子前天夜里打电话揪我起来,原来要救的人是你,不然昨天就来邀功了。当年十二中的同学,你还有几个人在联络?”热切的坐到崔郁恒的病榻边,回头看着崔郁曼又说道,“这是小曼吧,当年经常在胡同口看到一个小鼻涕虫跟在郁恒背后……”   短短两三句话,就将要告诉的消息都告诉崔郁恒了。   崔郁曼都觉得有些意外,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青年就是华东最大商业集团的老总叶建斌?还有,张恪是通过他联系在章州的建邺晨报记者救出哥哥的?他还恰巧跟哥哥是十二中的同学,这么算起来,还是自己的校友喽?   崔郁恒不及叶建斌他们有备而来,脑筋有些短路,他清楚幕后是锦湖在调查章州的稀土矿资源现状,没想到盛鑫集团又陡然插了进来。他刚刚回国内,信息量还有限,有些不明白叶建斌跑出来的意图。   “我知道是你后,还跟我三叔通过电话,我三叔还特意吩咐我到医院后给他打电话,好让他问候你的伤情……”叶建斌继续热切的拉关系,见崔郁恒的表情有些僵滞,又笑着说,“我三叔,兵总的叶祝民,郁恒你该不会不认识吧?小桐你该认识吧?我跟小桐通电话时,小桐还回忆过在北京跟你相亲的事情,转眼间四五年的时间过去,你们两人都各自结婚了,现在小桐在香雪海电器当副总。”   这么一说,崔郁恒的记忆就鲜活起来了。   兵器工业总公司的渊源要追溯到最早的兵器工业部,后来又隶属于国防科工委。今年初,国防科工委的原班人马都转过去组建总装备部了,兵器工业总公司又改属新成立的国防科工委旗下,但是在今年之前,叶祝民与崔文毅要算是一个系统内的上下级关系。   崔郁恒的确与叶祝民有过接触,但对从小在建邺长大的叶小桐不熟悉,至于那次相亲,也不过是四年前的春天给双方家长骗过去到咖啡厅坐了小半天而已,差点给强迫成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   中国省部级官员、高级将领才多大的圈子,叶建斌硬要扯关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叶叔叔的女儿在香雪海电器当副总?”崔郁恒听到一个关键的地方,重复的问了一遍。昨天夜里才在电话听到有关锦湖的一些情况,他也不可能一通电话就对锦湖一切都了然于心,并不知道锦湖背后的政治势力包括叶家、锦湖与盛鑫集团在多领域有着密切的合作、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归拢到同一个体系之下,但是今年的央视标王企业香雪海电器跟锦湖的关系他还是清楚的。   看吧,还是扯上关系了,崔郁恒心里想着:锦湖介入此事到底有什么意图?   “是啊,我们盛鑫都留不住她人,”叶建斌微微一笑,崔郁恒还躺在金山的医院里,或许对一些内情还无法及时了解,叶建斌并不认为他作为新华社的资深记者、即将上任的新华社国内新闻部副部长、又是崔文毅的儿子,想知道锦湖的内情会有多困难,有些事情不但不会瞒他,还想着借助他来达到目的,说道,“不过香雪海也算跟盛鑫有些关系,盛鑫与锦湖都是香雪海的香港控股公司越秀集团的股东,这么说,会不会有些绕口?哈哈……”叶建斌笑了起来。   他今天过来的意图非常明显,一是通过崔郁恒在新华社内部的地位,希望新华社对国内的稀土产业政策调整问题发挥作用,另一个意图就是要直接追到北京去跟崔文毅见面,稀土资源的军事战略意义,必须让军方发出声音,而总装备部就是军方能直接发出声音的部门。   “小曼的那个学生呢?还真亏了他给你打那通电话,不然我们还给关在西塘废矿场的黑屋子里。”崔郁恒倒是知道锦湖幕后的资料不可以随便透露出去,他既然知道张恪的身份,也猜测锦湖介入章州肯定另有目的,心想张恪他人应该还没有离开金山,见张恪没有随叶建斌一同出现,崔郁恒觉得有些奇怪。   “那小子啊,说不定中午之前就要回建邺去,倒是委托我这次去北京要专程看望一下崔叔叔他人,我自己也是这意思,”叶建斌笑着说,“我刚才在住院部听说你们打算今天就回北京?”   崔郁曼在旁边觉得奇怪,张恪那家伙要专程托人去看望爸爸做什么?   “打算是今天回去,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伤,就算要养伤,还是回北京养伤好。”崔郁恒说道,他对叶建斌总有些警惕,特别是叶建斌摆明了意图要去北京见父亲。他这时候能够将叶家与盛鑫集团联系起来了,叶建斌要见父亲,倒不是开口拒绝就能够阻止的。叶家出了四个省部级官员,特别是叶臻民从去年以来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有出色的表现,风头最健,在外经贸部的排名直线上升,要不是资历尚浅,差点就在这次的国务院机构改革中出掌外经贸部。   叶建斌又问坐在一旁的崔郁曼:“小曼是一起回北京还是回建邺?要是回建邺的话,张恪那小子可能这时候还没有动身呢。”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对崔郁曼来说,事情到这一步就算了结了,她当然是回建邺去,但是她心里充满着巨大的疑问:昨天夜里哥哥明显对张恪那家伙的背景有怀疑,跟爸爸通过电话之后却又一声不吭了;这时候华东地区最大的商业集团盛鑫环球电器的老总叶建斌又突然冒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崔郁恒心里对张恪这个少年时就一手缔造锦湖经济帝国的传奇人物充满着无比的好奇心,昨天上午见过,竟然还以为是个平常的官宦子弟!崔郁恒说道:“既然还没有走,就一起吃顿中饭吧——小曼打算下午回建邺的,正好搭他们的车回去。”   ……   上午,周游赶到金山,代表新光纸业正式与晨曦纸业接触洽谈全资收购事宜。   张恪接到叶建斌的电话时,他与周游、许鸿伯正在江南省政府办公大楼梁伟法的办公室里密谈:“……华稀矿业之所以能在章南地区疯狂的盗采稀土资源,甚至章州的几家国有矿企都受华稀矿业控制,跟章州地方政府的纵容有脱不开的关系。章州持有珍宝而不能自重,真是令人扼腕叹息……这次若查不出章州地方政府的问题也就罢了,若是查出有比较大的问题,我建议江南省政府可以借机将下放到章州地方的稀土采矿权都集中起来……”   若在平时,涉及到地方与省里的利益分配,不论是通过并购还是行政命令强制性的重组,省里要想将章州市属国有矿企的采矿权集中起来的可能性极微。但是事无绝对,这次能将章州市从市委书记、市长、纪委书记等市领导一窝铲除,暴出能震惊全国的窝案,省里要收权,章州地方是不会再有什么反对声音了。   现在这是要从华稀矿业这条线挖下去,至少让唐英育、唐英培兄弟没有侥幸的余地,他们为了自保,就会咬出其他人了,一切还要看省里的决心以及中央高层施加的压力。   省属矿企与地方关连疏远一些,经济利益也不一致,勾结起来纵容私矿疯狂盗采的现象才可能得到遏制。   市场化自由竞争绝非一剂能包治百病的万灵丹药,当然,为了国家利益进行垄断性经营也不应该成为从普通民众头上搜刮油水的借口,关键还要看执政者审时度势的智慧。   张恪并不奢望锦湖能马上就进入稀土产业链的最上端,江南省能下决定将分散的稀土开采矿企集中起来,能降低锦湖进入章州稀土产业链的难度,当然也更方便中央政府控制稀土产业的发展方向。   梁伟法总是忙碌的,他中午另有宴席要赴,张恪接到叶建斌的电话就告辞离开,乘车赶往医院。   周游与许鸿伯中途去了沁园,张恪赶到医院安排崔郁恒等三名新华社记者休养的特护楼,看到楼前的停车草坪上停着金山市委的一号车。   周瑾瑜也过来凑热闹了?张恪下车时扶着车门,疑惑的看着黑色的00001车牌,看来周瑾玺跟章州的联系还是相当的密切啊!他倒是没有想到周瑾玺还是通过三井特种金属的池佐英寿知道章州发生了变故。   想必周瑾瑜也刚赶到这里,以致叶建斌、简志康都没有来得及打电话通知自己,张恪摸了摸鼻头,唇角浮出若有若无的浅笑,走进特护楼。   “嫂子,你到金山来,怎么都不跟瑾瑜言语一声?要不是我赶巧到医院来视察工作,都不知道郁恒在江南的地面上出了事情。郁恒转眼也要走上领导岗位了,要是在江南出了事情,你说我听了心里会有什么滋味?章州下面乡镇的恶势力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次一定要狠狠的整治一下给郁恒讨回公道不可……”   张恪推门进去之前就听到周瑾瑜那即使热切拢络人都略有些尖锐的声音,推开门看到周瑾瑜握着崔郁曼母亲的手坐在窗前椅子上,看崔郁曼母亲脸上有些僵滞的神情,看得出崔家跟周家没有什么特别密切的关系,周瑾瑜这是硬着头皮找上门来的。   “如果仅仅是计较个人恩怨的话,崔记者的思想觉悟就太低级了!”张恪站在门口指桑骂槐的说道,冷冷的刺了周瑾瑜一句。   刚才还坐在一旁当陪衬的叶建斌听了张恪刚进门就没有吐什么好象牙,露齿笑了起来,哪里会管周瑾瑜阴沉的脸色?   周瑾瑜怨毒的看了张恪一眼,张恪的出现无疑证实到她们的担忧:章州事件果然从头到尾都是这小子在背后操纵,只是不清楚他要搅和到什么程度才会收手。   崔郁曼的母亲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崔郁恒虽然常给人批评身上的正义细脆过度,但绝不是没有政治头脑的人,他当初就是因为周瑾玺与张恪在讲堂上的那场辩论才兴起去章州暗访的心思,对周瑾玺的妹妹、金山市委书记周瑾瑜的出现,自然有着警惕。不过作为正常的待客之道,他还要挽留周瑾瑜中午留下来一起用餐的。   周瑾瑜怎么会留下来给张恪、叶建斌联合起来当靶子攻击?推说市委中午还要事情,就匆忙离开了。   崔郁恒脸上鼻梁段蒙着一圈纱布还没有拆掉,虽然已经不大碍事,但是却不合适走出医院去酒店用餐,所幸特护楼能提供不错的午餐,大家便留在特护楼里吃饭。   叶建斌是很热切的人,这次的意图又很明显,崔郁恒心里虽然有警惕,但是叶建斌可分担了救他于难的名义,于情于理都不能拒他于千里之外,邀请他与简志康去北京做客——小半天的时间过去,叶建斌与崔郁恒一家的关系倒是颇为热络。   下午,叶建斌与崔郁恒等人一起去北京,同乘一班飞机回北京的还有昆腾在线新闻部门的记者——简志康暂时要在章南稀土现状上给叶建斌提供更详细的情报,这次也先跟着叶建斌去北京一起到崔郁恒家做客,张恪离开金山之前,先送他们去机场。   在去机场的路上,张恪特意将崔郁恒与他跟叶建斌安排在他的车上,从中午用餐时崔郁恒的神态就能判断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宽敞的奔驰车后座,崔郁恒欲言又止,不知道怎样挑起话头。   “听说崔大哥马上就要担任新华社国内新闻部的副总长,锦湖在国内有什么动静,都将瞒不过崔大哥的眼睛,”张恪笑着说道,“崔大哥似乎很好奇为什么恰好建邺晨报也有记者在章州?”   “……”崔郁恒点点头。   “不仅建邺晨报,昆腾在线新闻部门也有记者在章州,他们下午也跟你们乘同一班飞回北京去,另外锦湖市场调查部门的员工今天上午刚刚离开金山回海州去。我对国内的稀土产业之前有些一些关注,不过正式介入还是缘于半个月前跟周瑾玺在东大讲堂上的一次辩论,想必崔大哥也知道那次辩论的情况了……”   张恪就凭一张利口驳斥得周瑾玺吐血晕倒,这份口舌之利,还真是佐证他的过人能力。崔郁恒笑着说:“就是听小曼说起,我才去章州采访,去之前经过建邺想要联系你,错肩而过,才多惹出这段事来。”   要不发生这段变故,事情哪可能这么顺利?张恪心里偷笑着,脸色却没有露出声色,说道:“我知道周家在北京有很深厚的人脉,我也看到了周瑾玺向国务院稀土办提交的稀土产业政策调整建议书的内容,观点与他在东大讲堂上公共宣扬的一致……这一点,崔大哥你到北京后可以了解一下。你能不能想象周瑾玺在此之前对章州稀土矿资源给私矿疯狂盗采通过多种渠道运往国外抛售的情况已经相当的认识?”   “有没有证据?”崔郁恒眉头微微皱起,他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周瑾玺在讲堂大肆宣扬他的稀土产业发展观点时,华稀矿业与三井特种金属在华机构的高层也在现场,小崔老师当时在场也有目睹,另外也有更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们之间的联系确实非一般的密切,而章南地区比合法开采数多出数倍的盗采矿石就是通过华稀与三井特种金属在华机构的联合搭设的一些特殊渠道流出国门的。可以毫不留情的说,他这是在背叛国家在稀土矿产资源的战略利益!”张恪说这句话时目光冷冽而无情,就是要一棍子将周瑾玺打死,有些问题若由崔郁恒以新华社国内新闻部负责人的身份去向有关部门反应更有效果,张恪没有刻意的去观察崔郁恒的反应,他又说道,“稀土资源的战略价值,我想崔文毅将军会比普通人有更深刻的认识。我不清楚崔文毅将军在知道章南地区的稀土资源给疯狂盗采的实际情况之后,会有怎样的心情?如果这个局面不立即就控制住,反而要变本加厉的纵容下去,再过二十年、三十年,又将是怎样的一番局面?锦湖介入此事,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但是我相信锦湖的利益诉求与国家崛起的战略是一致的……”   ……   周瑾瑜没想到事情要比相象中严重,她甚至没有敢将消息立即打电话告诉她哥。她没有想到张恪的眼睛已经盯着三井特种金属的那条线上了,对她来说,让张恪通过崔郁恒跟总装备部的崔文毅搭上关系,感觉就已经够糟糕了。   在国内,军方通常不会发出什么声音,要是就此以为军方没有声音或者说军方发不出什么声音就大错特错了。   锦湖至少在私人关系层次的人脉网络是越来越强大了。   虽然是一个糟糕的消息,周瑾瑜还是要打电话告诉她哥,总要预防最糟糕的局面出现。   最糟糕的局面是什么?周瑾瑜甚至还没有想到背叛国家利益这一层上去,周瑾玺甚至平时都没有回避与三井、华稀的高层人员在公开场合露面。另外,三井渗透到中国有二十年的历史,在国内扶植的势力也是根深蒂固,也绝不希望看到有最糟糕的局面出现。 第828章 五月印尼   张恪返回建邺才一周的时间,唐英培也由建邺警方移交给江南省公安厅并案侦查了。阵容庞大、成员经过认识挑选的联合调查小组下去不久,华稀集团涉及到的多宗人身伤害案件就浮出水面,多宗悬案也直指向华稀集团。   有些案件甚至在公安部都有备案,只是由于地方上的懈怠,一直都没法追查下去。   这时候江南省委、省政府才初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华稀集团就是寄生在章州地方上的一个超大规模的黑社会性质经济犯罪团伙,每年非法掠夺的财富数以亿计,甚至要超过章州的地方财政收入,滋生十多年,省里似乎对此毫无察觉,那岂不是说明这个犯罪团伙的保护伞异常的庞大?   江南省公安厅在建邺警方将唐英培移交过来的同时,联合省武警总队的官兵拘捕华稀集团多名骨干成员押回金山受审。   自然也会有人在暗中试图阻止案件深查下去,层层压力都最后传导到梁伟法那里,毕竟是梁伟法一手推动着要去彻查章州的问题。梁伟法倒不用刻意的去顶着这层层压力,自有另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要将章州案彻查下去,也正是这股力量让省里的其他官员在章州问题保持沉默、唯恐惹上一身骚,即使有些牵扯的,只要牵扯不深,这时候都只会想方设法的洗脱,还不是一摸黑深踏进来。   ……   整个五月似乎乏善可陈,如果没有5月9日发生在印尼的排华大骚乱。   5月9日,印尼一场本是反对苏哈托政权的政治运动,由于印尼军方的暗中参与,在印民首都雅加达等地演变为严重的排华大骚乱,比曾经发生过的历史提前了四天。   排华骚乱事先并非没有征兆,在此之前的三月、四月间,印尼就发生多起有计划的针对华人的暴动行为,甚至更早能追溯九七年底就密集发生的针对华人的暴力案件。种族话题也越来越热切的在印尼被媒体谈论起,印尼政府为了转移在亚洲金融风暴来临时的无能,甚至多次公然暗示是“印尼华人在这次金融危机中掠夺了印尼人的财富”,想着将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到种族矛盾上去。   只不过在5月9日之前的暴力行为规模都比较小,没有引进国际社会的足够关注。   与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略有不同的,在三四月间印尼发生多次针对华人的暴力事件之后,就有秘密资金资助多家国际人权组织团体与国际媒体进入印尼进行人道调查。   个人努力能够做的事情其实很有限,并不能阻止暴行骚乱的发生,张恪考虑过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暴行发生后将消息及时传播出去,通过国际媒体披露出来对印尼政府形成国际舆论压力来制止暴行的进一步蔓延。   9日暴乱的消息已经弥漫在整个雅加达,此时的印尼总统苏哈托非常及时的在埃及出席会议,印尼军方主要将领又恰巧的集中到东爪哇参加一个典礼,多名国际人权组织派驻到雅加达的观察员与国际媒体记者都敏感的嗅到危险的气息。   9日下午到深夜,雅加达就陆陆续续的发生了多次针对华人的暴力事件,由于还没有演变成大骚乱,即使有消息从雅加达传出,国际媒体由于新闻效应的问题对这些消息给予了冷处理。   昆腾在线及时刊发了一些新闻稿件也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反应也相当的冷淡。此时还没有任何针对中国驻印尼大使馆的暴力倾向,大使馆的官方回应是不应干涉印尼内政、会对后续事件持续关注。   张恪没有敢在如此特殊时期安排员工滞留在印尼,事实上在此之前就借口亚洲金融风暴印尼是最惨重的灾区将爱达电子在印尼的业务全部撤回。他甚至不能让昆腾在线新闻部门的记者特意在这个时机前往雅加达,暴行发生期间,任何一名华人面孔的人出现在雅加达街头都是极其危险的,更不用说还要去记录暴行。昆腾在线新闻部门与一家欧洲民营通讯社共享了在印尼的新闻来源。   尼克李森对印尼这个国家不但谈不上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了,他进入金融界的前几年就是在印尼雅加达的金融公司从业,想必那段时间没有给他留下好印象。尼克李森替张恪他们秘密执掌对冲基金之后,对印尼盾一直都很有兴趣,即使这段时间亚洲货币市场相对平静,他都没有放弃盯紧印尼盾这块肥肉。他跟他的团队除了香港之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印尼。印尼盾狂跌,拿着美元在印尼消费简直就在天堂,尼克李森年后甚至在印尼亲眼目睹了几起针对华人的暴行,也清楚印尼社会上排华的种族歧视现象比较普遍,但是纵容针对华人暴力犯罪却是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出现的新倾向。   张恪通过尼克李森安排资金赞助国际人权组织与媒体到印尼进行人道调查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九日夜间,尼克李森就住在印尼首都雅加达市中心的大酒店里,他倒不是特意为可能爆发的骚乱而来,他敏锐的感觉到印尼盾还有可能会进一步的暴挫,适逢其时,就成了张恪在印尼雅加达的直接耳目。   张恪没有让身边其他人参与进来,在各方面消息汇集起来都显示印尼排华骚乱在这一两天时间里就会爆发,他那几天就住到燕归湖北岸的湖畔小屋里,还将翟丹青打发回新芜处理电子产业配套园的事情。   九日夜间,在大骚乱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张恪与人在马来西亚的郭松延通了电话:“印尼的风向似乎有些不对劲,连我在国内都听到骚乱的消息在雅加达的街头弥漫……”   三四月份印尼各地针对华人的暴力犯罪太密集了一些,已经引起国际人权组织的注意;但是郭松延并不晓得三四月份到印尼进行调查的国际人权组织与国际媒体有大半是张恪通过海外秘密账户资助的。郭松延在此之前已经接到关于印尼政府有纵容针对华人暴力犯罪倾向的报告,云源集团在印尼拥有大量的投资,一向都很关注印尼的动向,但是在五月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在印尼酝酿着针对华人的大危机。   到9日夜间,郭松延已经不再怀疑大骚乱爆发的可能,他此前已经通知云源集团在印尼的华人员工注意留守工厂自保,与张恪在越洋电话里沟通,在各方面都冷淡的情况下,只能先知会新加坡政府。马来西亚政府对华人的态度并不能算非常友善,华人在马来西亚的政治地位向来不高,而新加坡则完全是海外华人在马六甲建立的国家。先知会新加坡政府是眼下最佳的选择。   大骚乱是10日早晨骤然爆发的,好像9日夜间的几起暴力事件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几滴预告性的雨滴。   在湖畔木屋坐了一夜的张恪看到清晨的太阳爬上东边湖畔橡树枝梢之后,打算给自己煮一杯咖啡填一填肚子之时,接到尼克李森在酒店打来的电话。   就在打电话前十几分钟许多印尼人突然涌进尼克李森入住的酒店前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里抢劫、对店里的华人店员与顾客大打出手,听说还在购物中心公然强奸了华人妇女,最后离开时纵火焚烧了这家购物中心。   在前尘往世时,张恪是事隔一年之后才看到九八年印尼排华骚乱的报道,那时已经是出离悲愤了,此时的自己却要以这样的形式亲历一遍印尼排华的暴行,滋味更不好受!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或者能冷静的做出些判断,张恪只在电话听语言上的描述,而没有去看那些传回来的新闻图片。   骚乱几乎同时在雅加达的主要街区爆发,雅加达骤然间陷入混乱之中。由于骚乱刚刚发生,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这是一起针对华人的血腥暴行,中央电视台在午间新闻里甚至还播报了印尼骚乱事件。   一直到10日下午,大量从雅加达及印尼其他地区及时传出的新闻资料通过新加坡传出来都已证实印尼华人是这场血腥暴乱的主要目标。   对华人的抢劫和对华人妇女的强奸等暴行已经遍布发生在雅加达的每一个角落,从早晨到下午已经有近百起暴徒强奸或轮奸华裔妇的惨案发生在雅加达的街头,雅加达商业区几乎所有较著名的华商购物中心都被暴徒纵火毁损,被捣毁的商业建筑、民房、商店更是不计其数,满街都是燃烧的建筑与汽车,到处浓烟滚滚,整个雅加达地区却看不到有任何的警察与军队出现——警察与军队在袖手旁观。   这时候才有人陡然意识到印尼骚乱的性质恶劣与严重。   下午五点钟,张恪接到马向东在北京打来的电话,说是昆腾在线接到有关部门的传真通知,要求删除一切关于印尼骚乱的报道,政府已经决定在国内对此次事件进行冷处理。   张恪知道马向东打电话来的意思,他这时候只能以冷静、伤人心的语气告诉马向东:“国内网站上的报道都删干净,政府自有政府的考量,不是我们能揣测的。”   中国与印尼在印尼华人问题历来敏感,而九十年代末期,中国在缅甸、泰国的军事战略布局仍未完成,马六甲海峡作为中国海外石油运输的必经航道,其一端控制在印尼手中。国内的极其温和外交态度似乎能够理解,关键还是国家的底气不够强硬,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还有无数像周瑾玺这样的人物为了一己之私利而背叛国家的利益。   张恪现在只能寄希望大量的新闻资料能够及时从印尼传播出去通过国际媒体予以披露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哪怕提前一个小时、提前一刻钟制止印尼的排华骚乱,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只是很可惜,昆腾在线的海外网站才刚刚建设,在海外华人群体里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张恪此时尤其能深刻的感受到传媒网络在当代社会体系里深入骨髓的权力,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还极为有限,更多的是看着郭松延、孙尚义等人去联系海外媒体披露正在印尼爆发的排华暴行,特别是让海外华人群体这时候团结起来阻止正在印尼爆发的排华暴行。   近在咫尺的新加坡媒体与政府是反应最为及时的,在昆腾在线的国内网站删除对印尼排华骚乱的报道之后,张恪大多数时间就是通过新加坡国际在线的网站关注雅加达局势的变化,当然也有尼克李森身处其境或郭松延在马来西亚打来的电话通报,马来西亚的华人媒体也及时报道发生在印尼的暴行。只是新加坡与马亚西亚的华人媒体影响力依旧有限。   新加坡政府在十日下午两点就决定二十四小时开放章宜国际机场接收从雅加达及印尼其他地区逃难出来的华人华侨,而美日等人一直拖延到十日夜间看到雅加达局势持续恶化无法控制的情况才做出撤侨的决定。   暴行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与血腥,真正有影响的对印尼排华暴行的披露是纽约时报在十一日上午的整版刊载,纽约时报的报道使得印尼排华骚乱事件迅速在全球广为传播,更多的国际媒体在看到纽约时报的报道之后才派出记者涌向雅加达。   一直到十二日的凌晨,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雅加达及印尼其他地区的警方就像才接到报警似的派出警员出现在街头上。即使如此,雅加达街道的角落里以及印尼的边远地区仍然肆无忌惮的实施着针对华人的暴行。   大规模的排华暴动整整施行了四十个小时,虽然比曾经发生的印尼排华大骚乱缩短了近一半的时间,但是依旧有数千印尼华人陷入噩梦般的凄惨境地。   印尼政府也在此时才陡然想起需要遮羞布掩盖他们的丑陋面目,开始限制新闻渠道与互联网,他们似乎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在事情爆发之初就有大量的新闻资料及时传送到国外去。   大概没有一个比印尼更能引起全世界华人憎恨的国家了,张恪心里这么想着,也始终这么认为着。   ……   十二日夜间,印尼大规模的排华骚乱已经基本平息下来,但是小规模的针对华人的暴力犯罪还没有得到完全的遏制,随着大量的国际媒体记者与国际人权组织观察员的涌入,情况会进一步得到控制吧。   张恪走出湖畔小屋有着要虚脱的感觉,坐在湖边橡树下的长椅上,看着闪着幽暗波光的湖水,回想着过去几天虽然谈不上亲历的印尼排华骚乱,嘴间只觉得苦涩。   虽然印尼排华骚乱在海外华人社区已经引起强烈的愤慨,昆腾在线在香港的镜像网站与明报等香港媒体全程播报了印尼排华骚乱事件,引起香港民众强烈的愤慨。十一日下午,印尼驻港领事馆就被愤怒的香港民众围起来进行示威抗议,领事馆的大门也给泼上了黑漆,更是有无数的鸡蛋与砖块将领事馆的窗玻璃砸得粉碎,香港警方不得不出动警力将愤怒的民众挡在警戒线之外。   内地异常的平静,似乎印尼排华骚乱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接到唐婧的电话,丫头在电话那里还是伤心的抽泣。很抱歉让她看到一个真实的、极端丑陋的世界,张恪只能在电话里轻声的安慰她:“我们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很有限,我们的政府态度也不会永远都这么温和。噩梦很快会过去的,我明天去香港看你。”   建邺的春天很短暂,短暂到几乎让人觉察不出春天的到来,在春寒陡峭的天气过去,建邺的气温就陡然升温了,五月中旬的夜里即使只穿件长袖衬衫也不会觉得寒冷,由于这几天都没有正式的睡上一回,张恪的身体有些虚,穿着运动罩衫还觉得有些冷。走到学府巷,巷子口有一座夜宵摊车,提供热冷饮与棕子、煮玉米、五香蛋之类的简便食物,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清秀女子,有个六七岁的女娃子帮着卖东西,似乎是母女——之前倒没有看到过。   张恪都不记得自己今天有没有吃东西,傅俊倒是尽职准备好伙食,只是人在屋子里没有心情用餐,走出来身体虚得厉害,才想着要吃些东西,不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张恪要了一只棕子、一杯咖啡,夜宵摊车竟然有咖啡提供,张恪还是觉得有些意外,摊主将芦叶剥掉才将棕子拿小碟盛着端给张恪。将棕子与咖啡填下肚子,张恪才觉得身体有一种回过来的感觉。   “多少钱?”张恪问摊主,手伸进兜里才发现根本就没记得拿皮夹出来。   “棕子一元、咖啡三元,一共四元钱……”摊主忙着招呼别人,没有注意到张恪的窘迫,还是给那个小女孩子看到张恪的模样扯了扯她的袖管才明白过来,笑着说,“没有带钱在身上是吧?不打紧,什么时候记得送过来就行。”   张恪咳嗽了两声,道了声谢,就告辞离开,走不远又咳嗽起来。倒不是尴尬,而是他对建邺春天的梧桐飞絮有些过敏。从四月中旬往后的一个月时间里,张恪总会连续的咳嗽好些天,药物治疗的效果极微,又没有严重到要动大手术的程度。张恪对自己的这种情况很了解,医生开的药偶尔会应景的服用一两粒,大多时候会选择将吃药这件事给忘掉。在翟丹青、孙静檬等人看来,张恪似乎对药有心理上的过敏,或许有着讳疾忌医的顽固也说不定。   学府巷的外街种植了四排高大的法国梧桐,张恪走进这里自然不会有特别好的感受,又不想装深沉戴上口罩,让人误会是打劫就麻烦了。   张恪咳嗽着走进网吧,看着沈筱在综合吧台前,跟她说:“帮我开一台电脑……”   “啊,你要在这里上网?”沈筱奇怪的看着张恪。   “哦,不知道怎么了,我在公寓里上校园网太慢……我要上BBS,”张恪指着一楼的空机位,说道,“我坐那里就行。”   东大BBS的服务器就架设在创域网吧内,在网吧里可以直接连上东大BBS的服务器。   沈筱拿出员工卡给张恪打开一台电脑,张恪坐下来,拿出手掌大小的闪存盘,这玩艺儿谁看了都不认识,张恪还要将机箱反转过来将转接线插在后面的接口上,在等闪存自安装驱动程序的时间,打开东大校园网的论坛。   BBS果然一片宁静,中央电视台与昆腾在线等少数媒体都只刊载了印尼发生骚乱的新闻,并没有报道骚乱是针对印尼华人,十日下午主流媒体又集体的失声,海外的消息还没有及时传到国内来,普通民众及学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登录好久之前注册却一直都没有使用的账号,在新开的帖子标题一栏录入“5.9印尼排华骚乱始末”的文字,然后将闪存盘里的新闻资料逐一以回帖的形式发布到东大BBS的论坛上。   发布完之后,张恪将电脑关上,跟沈筱招呼了一声,说道:“我回去睡觉了,杜飞他们要是想找我,就说我回去睡觉。”   ……   张恪在无梦的沉睡中给手机铃声吵醒,睁开眼睛,太阳光从玻璃窗透射进来,看光线的角度已经不早了,从枕下摸出手机,是杜飞打来的电话,接通后说道:“不是说了我在睡觉吗?”   “外面都闹翻天了,学校一大早就电话通知要求施新飞他们删除一切关于印尼排华骚乱的帖子,给施新飞他们顶了回去,学工处的处长沈健还有团委的宫如春都亲自跑到网吧去了,还要求施新飞他们追查谁最初上传了帖子……”杜飞在电话里说道,“你看怎么办?”   “哦,我一会儿过来。”张恪先挂上电话洗漱过才下了楼。   从来都没有见过网吧周二的上午会有这么多人,什么时候都没有,每一台电脑前都围满了人,看着那些围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的学生的表情,跟前尘往世里的自己初看印尼排华事件时毫无二致,给发生在印尼这次种族歧视的残酷暴行深深的震惊、激怒了。张恪站在网吧透明的落地窗前看了一会儿,从外侧的楼梯上了三楼。   校园BBS最初是虫俱乐部的成员架设的,校方也决定归虫俱乐部管理,后来成立创域网吧里,将BBS的服务器架设在网吧内部,虫俱乐部虽然解散了,但是又重新组建了虫子天空工作室,还是由施新飞他们义务管理东大BBS。   走到三楼,就听见一个听上去很刺耳的声音在里面咆哮:“你们这是自毁前程,什么时候这么没组织没纪律?我要你们删,你们就要老老实实的给删掉,还有是谁发的第一个帖子,你们也要将发帖人的资料给我,等候学校的处理。”   张恪阴着脸推开门,学工处处长沈健正站在大办公室里中央气势凌人的咆哮,宫如春站在一旁阴沉着脸没有吭声,杜飞、蒙乐、施新飞、席若琳以及令小燕、秦刚都站那里,难以取决。   秦刚在一旁说道:“也没有通知说禁止传播印尼排华骚乱的消息,我们是不是将一些言语过于激烈的帖子及时清理掉就可以了,至于谁发的帖子,我看也没有必要追究……”   “小秦,你做学生工作这么多年了,就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一点觉悟都没有?出了篓子,谁来兜着?你难道还要宫书记帮你们兜着?不管通知上怎么说,东大不能出乱子,这帖子坚决要删!”沈健说道。   “帖子是我上传的,”张恪依门而站,目光扫过众人,又停在沈健的脸上,“我叫张恪,想必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沈健转过身来,给张恪凌人的气势压着,一时间说不话来。   “稍遇到事情就惊惶失措,唯恐学生知道实情会闹出大乱子。有关部门要求各大媒体对印尼排华骚乱的消息要冷处理,但是没有要求禁止传播相关信息;有关部门要求学校做好学生的稳定工作,但没有要求将学生的耳朵、眼睛都捂起来——你们这些人所谓的警惕性,所谓的觉悟,不过是想着将这代大学生都阉割掉,让他们像群给骟掉的驴子或杂交的骡子一样不给你们惹一点麻烦才甘心!”张恪咄咄逼人的盯着沈健,见他哑口无语,才侧过头对杜飞说道,“其他的帖子要不要清理随你们,我的帖子保留着,谁想追究责任,让他来找我!”   张恪不看沈健的脸色,他自己的脸色也是铁青,目光冷竣的扫过办公室的众人,转身又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态度!这个学生是国商院有命的刺头,我等会儿去找崔国恒,看他怎么处理?”沈健在张恪转身走后才想起要发火,火冒三丈的看着宫如春,却不得不压着声音,说道,“还有这帖子,宫书记,你是创协跟校园网的指导老师,你说怎么处理?”   “没有依据啊,也不好强制禁止,”宫如春淡淡的说道,“再说现在删帖也不一定就有利于做好学生的稳定工作,大字报都贴到海报墙上去了,这件事,我们还是跟李校长汇报之后再做决定吧。”   沈健将此事看成是火烧眉毛的大事,见宫如春一付慢腾腾的样子,心里焦急又不能跟宫如春发脾气,欲言又止,甩了甩手也走掉了。   宫如春这才吩咐秦刚,说道:“将一些言辞过于偏激的帖子要及时清理掉,你最好能安排两到三个人专门值守,我想学校马上会召开专门的会议,就算学校不召开会议,团委里也要召开会议,你要让我能及时联络上你的人。”   宫如春虽说不至于像沈健那么软蛋,但是控制不住学生情绪激动上街游行,还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   张恪走进一家粥店吃早饭,他屁股还没有坐热,陆文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沈健打电话跟崔国恒告状,张恪捅了篓子,崔国恒只能先将事情转告陆文夫,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昆腾在线与中央有关部门高度保持一致,及时的对印尼排华骚乱的新闻进行了冷处理,没有进行高密度的追踪报道;我现在只是以一名学生的身份在东大BBS上发那个帖子,要是东大校方经过研究做出决定认为发那样的帖子不是合适的,我也会积极的配合删帖子。”张恪将手机夹在脖子里,坐在塑料椅正禁危坐的剥五香蛋,跟陆文夫通着电话,心里却藏着巨大的疑问:为什么那么多人都选择以自我阉割的方式生存着?这个悬在整个民族上空的巨大心理阴影往前追溯似乎可以追溯到清朝的文字狱传统。   恰如宫如春所说,现在已经不是删不删帖的问题,大字纸已经飞快的贴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印尼排华骚乱的新闻图片也大量复印在校园里大肆传发。到中午来,悲愤情绪得不到发泄的学生们众情汹涌的要上街游行,校长李鸿铭亲自堵在校门口劝阻学生。   张恪此时已经在飞往香港的飞机上了,下飞机后跟杜飞通电话听说最终还是没有能够上街游行,学校组织各院系的学生在大操场举行了抗议活动,算是发泄了情绪。 第829章 善意的谎言   飞机俯降到云层之下,湿漉漉的香港就展现在眼前。   唐婧穿着紧身的浅咖啡色低腰长裤,淋漓尽致的展示出修长美腿,米黄色的短袖T恤,纤细的小蛮腰、丰翘弹实的小臂部让人真正感受到青春的气息。   “雨从早晨就开始下,到现在都没有停……”唐婧搂着张恪的胳膊,看着张恪略有些疲惫的脸颊,下颔冒出胡茬子。   张恪轻轻的拍了拍唐婧红润的脸颊,通过接机大厅的透明玻璃大门,看着遮檐下的雨帘,说道:“下午有些时间,去港大走一走吧……”   相比国内沉抑的气氛,香港民众则有权力发泄心里的悲愤情绪,以各种形式来声援印尼受难的同胞。   在机场大厅里也有人在发放传单,也有人在接机大厅外给刚刚抵港的游客讲解印尼刚刚发生的事件,希望能引起更多的人来关注这场针对华人的人道主义灾难。   没有太多政治性的倾向,也没有特别偏激的言论,仅仅是控诉这场发生在文明社会里的人道主义灾难,控诉印尼政府的袖手旁观、对暴徒的纵容。机场管理方对此也持有宽容态度,甚至派出工作人员维持现场轶序。   乘车从香港大学的后门进入,也无所谓后门的,香港大学对外是完全开放似的,在入口处也看不到国内大学常见的保安,更看不到将大学与社会分隔开的围墙,一幢幢教学楼就如普通的街边建筑一样竖立在那里。   大雨过后,轻溟无声的细雨还在眼前的轻飞着,张恪陪唐婧走在校园的雨榕下,偶尔会有一滴大的雨点落在脸上、颈脖子里。也有穿着雨衣、打着雨伞的学生在校园里演讲,听唐婧说本来与中文大学联系好要一同去印尼驻港领事馆游行示威的,给清晨突如而至的大雨打乱的行程,被迫改期,不过校园内的抗议活动一直没有停止,有的院系今天甚至停课,也有播放新闻幻灯片的活动。   播放新闻幻灯片就在港大的娱乐中心大楼大厅里,张恪与唐婧走过去,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人,还有许多人站在过道里。   再次看到这些惨绝人寰的新闻图片,张恪心里的唳气翻涌,手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肉里,唐婧搂着张恪的胳膊,轻轻的将他的手心摊开,十指相扣。唐婧与张恪从播放新闻资料图片的大厅走出来,在烟似的朦胧细雨的走着。   入夜前,张恪带着唐婧赶到尖沙咀的半岛酒店与从印尼赶回的尼克李森见面。赶到半岛酒店正是晚餐时间,大家都没有什么胃口,张恪与唐婧叫了两份炒面填进肚子,又叫了两杯咖啡喝起来,等郭松延、孙尚义、葛明德从海峡对岸赶过来。   郭延松、孙尚义、葛明德赶到之前,张恪接到叶臻民的电话。   “我十一日就中午就在香港了,听说你今天到香港,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聊一聊?”叶臻民在电话里说道。   叶臻民之前因为亚洲金融风暴的问题以外经贸部副部长的身份兼任中央政府驻香港中联办副主任,金融危机缓解之中,虽然他还担着中联办副主任的头衔,不过平时大半的时间都留在北京署公。他紧急赶到香港,也是为印尼排华骚乱的问题,虽说中央政府在公开场合的表态极为温和,并不意味着背面的活动也很温和,只是这些活动是不公开的。   “我在半岛酒店,郭松延、孙尚义、葛明德三位先生正在赶往半岛酒店的渡轮上,郭松延先生说是要给我引荐一位客人,我等这里结束,夜里抽时间西区去见你。”张恪说道。   “郭松延也到香港了,那再好不过,我正好也想见郭松延。我过来见你……”叶臻民不会囿于身份在谁见谁的无关问题纠缠。   叶臻民也知道郭松延到香港来了?张恪心里觉得奇怪,虽然觉得叶臻民这时候急着见面另有目的,但是不会拒绝他到半岛酒店来一起见面,喝着咖啡等郭松延、孙尚义、葛明德先过来。对冲基金的事情不能让郭松延知道,更不能让郭松延带过来的客人知道,尼克李森略作逗留,就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诺大的豪华复式套房里,就剩张恪与唐婧两人,傅俊及其他随时工作人员另有房间入住。   郭松延要引荐的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子,神色悲切,目光沉毅。   “这位是印尼万业集团陈文聪先生……”郭松延介绍道。   “你好,对印尼发生的灾难深表遗憾,想要做些什么,却又很无力……”张恪走上前握住陈文聪粗糙的手,陈文聪是印尼著名的华人华侨领袖,虽然之前没有联系,但是郭松延引荐,张恪自然不会冷淡以待,他对印尼的主要华人富豪也不会没有耳闻。只是不清楚陈文聪有没有家人在这次劫难中受害,也无从慰问起。   张恪这时候倒是明白过来,叶臻民急着过来是要见陈文聪,倒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陈文聪跟郭松延在一起;不过,他想要知道,总是有渠道知道的,叶臻民可是中央政府驻香港中联办副主任。   “要不是暴乱的新闻资料及时传出国境,要不是及时引起国际社会与媒体的关注,实难想象劫难还要蔓延多久,哪怕将劫难提前制止一分钟,张先生您依旧是印尼华人华侨的恩人。”陈文聪松开张恪的手,退后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   张恪吓了一跳,俄而想起来是怎么回来,心里倒是惭愧,忙走上前一步搀住陈文聪,说道:“愧不敢当……”郭松延也搀过陈文聪到室内沙发上坐下。   事发前日,也就是9日,事态如拉开弦的怒弓一般紧急之时,郭松延不仅通知云源集团在印尼的工厂做出自保准备,也通知他在印尼商界的几位挚友早做准备,若不能及时离开印尼,也要在聚集到工厂、华校等公共场合自保,甚至知会新加坡当局对可能发生的状况要有所准备。骚乱暴发之后,由张恪通过尼克李森通过海外账户资金赞助的国际人权组织与媒体记者将排华骚乱的新闻资料及时传出印尼国境。   四月底,印尼的风声已经很紧,张恪也顾不上海外对冲基金的秘密会因此有可能走漏风声,将相关情况告之郭松延,希望郭松延有能力多做些事情,哪怕减少云源集团在印尼的员工伤亡,将相关情况及时通知郭松延也值得的!   陈文聪等人自然也从郭松延那里知道之所以骚乱的新闻资料能及时传出印尼国境、新加坡当局与媒体能有如此迅速的反应以及纽约时报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整版刊载印尼排华骚华的新闻在全球范围内形成广泛的影响是谁在背后尽力。   陈文聪并没有及时离开印尼,万业集团的产业几乎都在印尼,他让家人赶在九日入夜之前就离开印尼,他本人则留在印尼。骚华发生后,十一日下午,他才乘飞机到新加坡避难,十一日深夜,大规模的骚乱就被控制住了。据陈文聪所述,当时在印尼的新加坡国际航班,只要机上还有空位就允许华人无票登机,即使大骚乱已经在十一日深夜控制住了,新加坡章宜国际机场还在二十四小时接收从印尼逃出来的华人华侨。   张恪沉吟片刻,说道:“国内与印尼在华人华侨的问题上一向都很敏感,政府在公开场合的表态会有些温和,只能以其他方式尽最大之能力帮助印尼遭遇劫难的华人华侨,还请陈先生您及其他同胞能够谅解。这件事,我不敢贪下功劳。香港中联办副主任叶臻民部长知道您要与郭先生到这里来,他人正从西区赶来,还请陈先生不吝一见……”   “啊……”陈文聪、郭松延都是一脸的惊谔。   孙尚义知道事前都是张恪自己掏腰包赞助国际人权组织与媒体记者前往印尼调查当地的排华、反华等种族歧视问题,又适逢其会最大程度的遏制这场印尼华人大劫难的蔓延。   听张恪这么说,孙尚义甚至惊讶,张恪这是明摆着将功劳让给政府,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用意。   傅俊进来说叶臻民的车已经到了码头,码头到这里步行也就几分钟,张恪说道:“孙先生陪我去接叶部长,”轻轻的按着唐婧的肩膀,跟她说道,“小婧,你陪郭先生他们在这里稍坐一会儿……”   走出房间门,张恪才跟孙尚义说道:“虽说政府秉承以往的政治传统,在公开场合的表态有些温和,但是我相信政府没有袖手不管,也不可能袖手不管,事发突然了些,有些动作才来得展开,又不能过于公开,可能会给人一些错觉……”   张恪心里相信也是如此,国内截止到九七年底引进的外资中有超过60%是来自于海外华人华侨的投资,中国还要继续大力的引进外资、发展经济,不可能过分伤了海外华人华侨同胞的心;不然叶臻民不会急着赶过来——只是此时自己已经深度的参与了这段历史的进程之中,不然国际社会要一直拖延到七月初才会对印尼排华大骚乱进行广泛的关注,张恪他也不晓得历史在这一刻会如何的演变。叶臻民赶过来,大概就是要来安抚陈文聪。退一万步讲,张恪他也不能不配合叶臻民。   孙尚义苦笑着说道:“政治传统也不要一成不变啊,你刚才那么说又是有什么打算?”孙尚义八十年代中期才从内地到香港来,对内地的政治传统感受尤其的深刻,难免要苦笑了。   “这也只个善意的谎言,要不是陈文聪等印尼华人华侨团体不知道此事,我宁可这事就烂在各自的心里不再提起,”张恪说道,“这个恩情,我个人可承受不起。要说有什么打算,我想锦湖要真正的崛起,与国家利益保持一致是肯定要的,当然,锦湖也不会掺合到政治性的问题中去。”   孙尚义点点头,算是理解张恪的这番用心,乘电梯到酒店大堂外等叶臻民。   从七星码头到半岛酒店极近,张恪与孙尚义刚到门口,叶臻民的车也在酒店前停下。   张恪、孙尚义与叶臻民进了一部电梯,让傅俊陪叶臻民的秘书、司机进另一部电梯。   “叶叔你是猜测骚乱的新闻及时传出印尼是我在背后捣鬼?”   叶臻民点点头,说道:“之前是猜测,听说郭松延带陈文聪来见你,我就能肯定了,你们事先也给肖大使通过电话……唉,反应还是迟缓了一些,你们做的这些事,中央会记住的。”   “陈文聪与郭松延就在楼上,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叶叔您是专程来看他们的……”   “……”叶臻民不解的看着张恪。   “要没有叶叔你在背后撑腰,我哪里能做得了这些事情?”张恪说道。   叶臻民稍想就明白过来,说道:“我知道你对中央温和的态度有所不满,在东大搞出那出戏,不晓得要让多少人为此头疼!公开场合的表态只能是如此了,但是你能如此决定,相信你心里还是多少能体谅中央的苦心——你也放心,内部的活动绝计不会没有。”   张恪点点头,有了默契,就无需再说什么,一同上了楼去。   叶臻民赶过来,正是急着来见陈文聪的,也是要见郭松延,向他们解释中央政府在这次印尼排华骚乱事件中的立场与苦衷,说道:“现在国际社会与媒体都对印尼排华骚乱给予极大的关注,中央政府也时刻关注着,不会容忍事态的进一步恶化,香港民众也以多种形式给在这次骚乱中受难的华人华侨同胞予以声援……”   有张恪之前的铺垫,叶臻民的这番话,陈文聪自然很容易接受,也愿意安排叶臻民与印尼逃往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的侨领在非公开的场合会面。   叶臻民也明确表示他近期会受邀前往泰国洽谈一笔经济援助的合作,会促使泰国政府在印尼排华骚乱的问题给予避难华人华侨更大的帮助,有些话也只能点到即止。送郭松延、陈文聪、孙尚义、葛明德等人离开后,叶臻民并没有急着离开,还在半岛酒店与张恪说了一会儿话,说道:“你的决定,的确有利于当前的统战工作。这次去泰谈经援的合作,除我之外,还有军方的代表,谈判顺利的话,泰国政府会邀请军方在泰国宋卡中泰联合基地增加驻军,中央也考虑加强中泰友好军售协议框架之下的合作……国内也会慎重考虑在缅甸经昆明、重庆到成都一线开辟陆上输油管路。”   “叶叔你将这些机密告诉我,不是增加我的心理负担嘛?”张恪苦笑着说。   马六甲海道是通往印度洋的必经之路,国内目前从海外进口的石油绝大多数都要经过马六甲海峡。而马六甲海峡由印尼与马来西亚这两个亲美的国家控制,印尼、马来西亚与中国虽说都和平建交了,但是双方的利益冲突很深,至为关键的就是在南沙群岛上的主权争端。另一方面,泰国与印尼的关系极为恶劣,中国倒能加强与泰国、缅甸的军事合作来制衡印尼、马来西亚两国对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此时对泰国给予经济援助,洽谈军事领域的合作,也是给印尼压力。在缅甸与内陆成都之间建输油管路也是想降低对马六甲海峡航道的依赖,这条输油管路一直在提,但一直到十年后都没有真正开建——时不时的提起这个说法看上去更像谈判时施加压力的手段。   国内经济会持续十年高速增加,对海外原油进口的依赖极大,咽喉给某个势力扼住,什么事情发生了都哑口无言。印尼利用马六甲海峡刁难国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张恪倒是倾向尽快建起缅甸到成都的陆上输油管线。   “倒也不是我擅自决定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新华社驻印尼的记者都无法将排华骚乱的新闻及时传出来,偏偏昆腾在线的新闻报道很及时,你以为中央情报部门都是混饭吃的……不过没有确凿的证据,上面也有些迟疑不定。我倒认为你们有足够的能力动手脚,而且你们应该也一直在关注东南亚的事势。”   “这倒是的,我要撅什么屁股也瞒不住叶叔您,”张恪说道,“这次是侥幸,我们的确怀疑印尼盾会有一波暴跌才会特别关注……”张恪当然不会傻乎乎跟叶臻民谈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只能拿适逢其会来解释,“现在倒不会怀疑了,美国国会也正式讨论这次印尼排华骚乱的性质,一旦认定是严重的种族歧视灾难,美国政府也会打开接收印尼华人前往美国避难的通道。此事过后,华人资本从印尼大规模撤离是可以预见的,这也必将导致印尼盾进一步的暴跌……叶叔您可不要将我们的什么事情都跟上头汇报啊。”   “我跟你说过了,只要是合乎法则的,不损毁国家利益的,没人管你们在外面做过什么,倒是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一些,不要成为了别人转移矛盾的对象。”叶臻民说道。   叶臻民一直跟张恪交谈到深夜才离开。   凌晨的雨又大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树干在路灯的照耀下更加鲜嫩亮泽,张恪却在担忧两个月之后可能有的情况,跑过去将窗户都打开,听着凌乱的雨声,还有雨滴跳溅进卧室里来。   窜进室内的风吹得白雪床幔似浪,唐婧在郭松延、孙尚义他们离开时就回卧室了,张恪坐在床边看着静谧入睡的唐婧,薄被压着肚子,裙摆倒卷着,白嫩的腿裸露着,没有换衣服就睡着了,秀发凌乱的堆在嫣红的唇。   张恪轻轻摩挲着她白得透明的脸颊。   “啊,叶叔叔刚走吗?”唐婧睁开腥松的睡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想等着你,没想一挨着床边就睡着了……”挣扎着爬起来,像只猫似的枕着张恪的大腿看着窗外的雨。   “都没有时间好好的陪你,会不会怪我?”张恪手摸着唐婧的下颔。   “我会这么没人性吗?”唐婧横了张恪一眼,又说道,“只是觉得帮不上你什么,看你这么辛苦。”   “就这样陪我看一会儿雨,”张恪说道,看着有雨点跳溅进来,问道,“你还记得多少跟雨有关的诗句……”   “呃……”唐婧回忆着,“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还有就是……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你是在背夜雨的诗句啊,我倒想起一句来,”张恪笑着说道,“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不过这首诗在东大给改编得不像样子,你是不会想知道的。”   ……   香港是东南亚华人商圈的中心,虽然印尼排华骚乱发生到基本平息才过去几天的时间,已有许多印尼华商聚集到香港,犹如惊弓之鸟。   不说内地的主流媒体对印尼排华骚乱是如何冷处理的,香港媒体与民众还是给予积极的声援。接下来就是由陈文聪、郭松延等人安排,叶臻民等人代表中央政府、香港当局在非公开的场合给这些遭受劫难的华人华侨予以慰问。   不论叶臻民这次会不会透露一些幕后的动作,张恪都会跟陈文聪撒这个谎的,不管怎么说,张恪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变得更强大,底气更足,当然,这么做不会减弱海外华商群体对锦湖的好感。   印尼排华骚乱发生之后,能预料到在印尼的华人资本会选择大撤离。且不说印尼的经济已经分崩离析了,这次的事件也给全世界的华人留大抹不灭的阴影,那些有能力脱离印尼的华人华侨大概不会愿意在那个带来噩梦的国度多滞留一秒钟。   关键是印尼的华人资本撤离到哪里的问题。   张恪希望孙尚义、葛明德代表锦湖、代表越秀积极的参与到相当的事宜中去。 第830章 首卖会   印尼排华骚乱引起国际社会极大的关注以及全世界华人群体强烈的愤慨,各地的抗议、示威活动此起彼伏,美国政府也正式认定5月9日发生在印尼雅加达以其他地区的排华骚乱为严重的种族歧视灾难,正式决定接受部分印尼华人的“避难”申请,短短几天时间里,已有近五万印尼华人已经转移到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等国暂时避难。   5月15日,叶臻民代表外经贸部前往泰国进行经援合作访问,孙尚义、葛明建、郭松延、陈文聪等人另道随行,将在泰国曼谷安排印尼以其他东南亚地区的华商代表与叶臻民会面。   张恪既没有随行,也没有急着离开香港。   为爱达新款手机i198在香港5月16日周六的首卖会,香港分公司这边筹备了盛大的活动,集团分管移动通讯事业的副总裁鲁庆生为此专程赶到香港参加活动,张恪自然不会吝啬在香港多逗留两天。   五月初,华夏电子旗下的联信、联讯两家手机企业相续推出四款新款手机,锦湖随即在香港正式启动新款手机i198的预购与广告宣传。   在过去的二周时间内,i198在香港通过合作销售商丰泽电器的预购销量突破1000台,这次的首卖会,香港分公司在中环的金融环球中大厦内为通过丰泽电器首批i198手机预购用户举行隆重的首卖会。   香港分公司在活动现场精心准备了精彩的爵士乐队演出与时尚品鉴酒会来造势,张恪与唐婧赶到现场,众多为了第一时间拿到爱达i198的预购用户已经让活动现场变得有些拥挤。活动之初并没有提到江黛儿会作为特邀嘉宾亲临活动现场,但是江黛儿的到来让活动现场变得热闹。   张恪与唐婧没有去凑这个热闹,要打招呼等会儿自有机会,走到一边摆满红白葡萄酒与香槟还有精美茶点的餐桌旁。活动现场虽说有些拥挤,但是并不混乱,毕竟通过丰泽电器提前预购爱达新款手机的用户白领与精英阶层居多,即使来宾中有许多江黛儿的歌迷,但都不会特别无厘头的狂热。   张恪与唐婧各取了一杯红酒,恰好看到孙静香也在场内,站在角落里跟蒋薇说着话。唐婧兴奋的抬手朝那边挥了挥,之前没有通电话,也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谁,上楼之前,唐婧还威胁过张恪:“要是看到许思,你要让我咬两口。”   还好许思今天另有事情耽搁了,张恪倒不用担心给唐婧咬。   香港分公司将首卖会搞成时尚品鉴酒会的形式,除了有时间来参加活动的预购用户之外,也邀请商界、时尚界与娱乐圈的一些名人为今天的首卖会造势。在刻意营造的温馨酒会氛围里,倒没有带进来太多关于印尼排华骚乱的悲愤情绪,毕竟正常的生活跟生意还要进行下去。   孙静香手端着盛着三分之一嫣红酒液的高脚玻璃怀与蒋薇一起走过来,微笑带着些诧异的说道:“可没有人告诉我说你会亲临现场……”又笑着说,“啊,我能够想到的。”   “幸好不是在餐厅遇到、你诧异的看到我还会亲自用餐,”张恪知道孙静香后一句话是说许思没有出席今天的活动,还好唐婧跟许思已经互相默认了对方的存在,他笑着掩饰过去说道,“明天才要离开香港,也没有特别的地方可以打发时间,就跟小婧来这里看看……”   孙静香作为应邀嘉宾,她与蒋薇都盛装出席,张恪与唐婧衣着比较随便,就像今天过来领手机的预购用户似的。   “世纪华音算是有了棵摇钱树……”张恪看着给歌迷围在中间、需要现场保安来维持次序的江黛儿,笑着跟孙静香说。   江黛儿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冬季海的雪》混杂着国语、粤语歌曲,虽然有着相当不错的水准,本可以得到市场的认同,但是九六年底的音乐市场竞争激烈,而作为刚刚出道的世纪华音能够动用的资金有限,在市场宣传与包装上的经验也不够,江黛儿并没有能够做到一炮而红,只能说为日后的演艺生涯奠定一个相当不错的基础。   江黛儿有着明艳照人的偶像外貌,高挑的身材,灵动而充满个人气质的眼眸,声音的质地清亮而富有特质,唱功也好,哪有可能不红?九七年下半年,获得家族资金支持的世纪华音有更大的选择余地收购优秀的原创音乐,孙静香也下定决心将梁思骏、戴文齐、潘协庆等香港著名音乐人收罗到世纪华音旗下,做大世纪华音的音乐业务。为江黛儿的音乐生涯规划的方向也是看准整个亚洲华语音乐市场,放弃粤语歌曲。虽说是日后只针对华语音乐市场,也没有刻意的计划着去走什么路线或者部署,不断的听歌、拣歌,孙静香甚至放任江黛儿参与到歌曲的创作中去,录音时也根据江黛儿当时的情绪去制作,带着江黛儿强烈个人风格的第二张专辑《执迷》一经推出便在华语音乐市场获得极佳的反响,江黛儿也是以这张专辑彻底转型成功,在普通人的印象里不再是广告模特了。   世纪华音当然也获得极好的市场回报。   听张恪这么说,孙静香笑起来,打开精致的CK坤包,拿出锦湖这次发售的新款手机,在手里扬了扬,说道:“哪及得上这棵摇钱树来钱便当?”又问唐婧,“这次他是不是又给你特殊的待遇?”   “那只手机我还没有用腻味呢。”唐婧笑着说,她的那只手机只是给张恪拿去进行软硬件升级。   “真是羡慕啊,我这只手机还是蒋姐走后门送给我的,可惜也不是独一无二啊,”孙静香笑着将手机收起来,“还是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那让蒋薇以后再也不送新手机给孙姐你了,即使不能说是空前,也算某种意义上的绝后啊……”张恪笑着说。   孙静香手里的这只手机是i198的限量纪念版,橙红色镜面钢琴面板似乎蒸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属膜,比起正常发售的新款手机,在于数字键下不多添置有两粒LED光源,在灯光昏暗里打开手机或接听电话里,两粒不同颜色的LED光源会分别亮起,与蓝色屏幕交辉相映,既耀眼又美观。由于LED光源对电源的消耗有些大,限量版i198采用东芝最新的锂聚合物电池,整机售价超过一万港币,是锦湖试水香港高端手机市场的作品。   “呵……”在一旁的蒋薇突然轻笑起来,眼眸子望着入口处,神色还有些诡异。   张恪侧头看过去,赫然看见李在洙与李馨予堂兄妹站在不远的入口处,蒋薇当然不认识李馨予,但是李馨予欣喜的朝张恪看过来的眼神与那欲扬手打招呼而又止的矛盾神色让蒋薇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大老板跟出现在入口处的这个绝色靓丽的少女有着极熟络的关系。   大概是看到唐婧站在张恪身边的缘故,李馨予收敛起乍遇故人的惊喜神色,只在张恪转脸看过去时嫣然一笑,算是相识者之间的平谈笑容。   孙静香、唐婧都背对着入口处而站,看到只是李馨予平淡的笑容,觉得蒋薇刚才的笑容有些诡异,她们也不认识李馨予,还以为李馨予是在跟蒋薇打招呼。   “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女孩子?真漂亮,今天的漂亮女孩子太多了,都显得我们有凋零的悲哀,”孙静香开玩笑说道,“就算你认识,也千万不要帮张恪介绍!”   孙静香这么说着,唐婧横了张恪一眼,看着张恪嘴角还浮着笑意,说道:“看,他倒是心动了。”   “那个男的是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倒没有想到他在香港会跑到这里来凑热闹,”张恪马上又换了稍弱的语气,“那女孩子也是三星的……”听上去既像陈述语气,又像疑问语气。   蒋薇还不会拆张恪的台,说道:“今天批量预购的用户倒出现了好几家,这让我们之前一千台的预购销量业绩实际上要打很大的折扣。之前倒是邀请了三星驻港办公机构的人员……也没有指望他们会派人过来,真是没想到。”   之前有新款手机交给专业的电子媒体评测用,不过也严格限制其他手机厂商通过这种途径接触到锦湖的新款手机,像三星这些开始重视锦湖、视锦湖为竞争手的企业想尽早拿到锦湖这次拿出来的主力产品,也只能通过预购最早在首卖会上拿到新手机。李在洙会公然露面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啊!”孙静香突然省悟过来,她听静檬说过李馨予,这年头漂亮的女孩子不少,漂亮而身材又这么性感的,倒是不多见,特别是李馨予的身材如此的火爆而面容又给人极致清纯的感觉,往往会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总之张恪见过之后就很难忘掉这张脸,当然张恪这人贪恋女色,他的想法根本不能用来做一般人的标准。   张恪后来在北京、在海州以及在东京的几次跟李馨予的接触,知情的人很少,孙静香自然也不知道,她也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指着李在洙、李馨予那边问张恪:“他们就是去年秋天跟你在建邺起冲突的人?”   “你听静檬说起的?”张恪问道。   孙静香抿着嘴笑了笑,说道:“静檬说起时,我还以为这妮子瞎说呢,果真如此。”这笑容也是诡异。   “静檬说什么?”唐婧好奇的问。   孙静香附到唐婧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蒋薇也头凑过去听,接着三个女人就吃吃的笑了起来。   张恪当然能猜测三个女人在议论李馨予那堪喻魔鬼诱惑的豪乳,他转身从餐桌上又拿起一杯白葡萄酒喝起来,心想着还是不要当着这些女人的面跟李馨予打招呼去。   虽说锦湖与三星在国内市场已经开始明争暗斗,张恪与李在洙还有些小小的恩怨,但是作为公司层面的交际是虚伪而敷衍的,鲁庆生与赖济春在那边已经招呼上刚进场的李在洙与李馨予,蒋薇也端着酒杯走过去招呼。   由于在香港市场发售,新款手机的宣传并没有强调i198是目前唯一最早出现在市场上的全中文支持手机,只有一些专业媒体的评测报告对联i198的全中文输入功能一笔带过。不仅支持中文显示,还开发出支持数字盘中文输入,手机还带着中文短信功能——国内市场一直没有支持中文输入的手机出售,电信的短信业务根本就没有受到过重视。   i198主力市场依旧在国内,对于那些将锦湖视为竞争对手的手机厂商最为关注的还是锦湖这次独立开发出来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   李在洙与鲁庆生寒暄,眼珠子还瞅着站在远处的张恪,他万万没有想会锦湖最先开发出商用的数字健中文输入技术。   九四年爱立信在中国市场率先推出带有中文显示技术的手机,大获成功,去年甚至将摩托罗拉从中国市场占有率一度达到90%的神坛上拉下来,这似乎已经能够说明对中文的支持程度在一定程度决定了产品对中国市场适应程度。   没有技术实力的国产手机企业也就罢了,众多海外手机厂商一直计划在中国市场推出带中文输入功能的全中文数字手机,三星也想在推向中国内地市场的新款手机上就移植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   一方面中国移动运营的短信业务当前极不受重视,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的市场需求不是特别的迫切,一方面目前海外掌握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的几家公司开价都很高,海外手机厂商虽然有计划,但是都没有立即行动起来。直到五月初香港的电讯传媒周刊刊载了对锦湖即将推出的爱达i198手机的评测报告,这些海外手机厂商才骤然惊醒:这么一项对中国市场有着极大意义的技术竟然让锦湖先突破了!   偏偏香港市场对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不甚重视,评测报告里也只有廖廖数笔提及,接触不到锦湖新款机型的海外厂商自然也不清楚锦湖这项技术到底达到怎样的水准,他们当下的反应只能一方面与拥有这项技术的一家美国公司、一家加拿大公司进行授权谈判,一方面等着锦湖推出新款手机之后才能对锦湖掌握的这项技术进行专项的评测。   韩国国内的移动通信都是采用CDMA网络,三星手里掌握的数字手机技术并不适应中国的移动通讯网络,可以说,三星目前的手机技术在中国市场也只能算是二流的。   从爱达i19手机上,李在洙看出锦湖在手机业务上的特点,重视市场开发、最大程度的利用产品设计来弥补核心技术上的不足,这恰恰也是三星意图打开中国手机市场的主要策略,让李在洙如何能放松对锦湖手机业务的关注?   李在洙这次到香港来是专门为爱达i198手机的首卖会而来,就是想最先拿到爱达i198手机的第一手资料,因为锦湖在i198手机上已经移植了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三星不得不改变接下来在中国市场推出手机的计划。也不仅仅是三星,摩托罗拉、爱立信、飞利浦等公司都要更改在中国市场推出新款手机的计划,至少要最优先推出全中文支持的手机,这倒不是说要推出就能推出的。   爱达i198手机,除了竞争对手最为重视的数字键中文输入技术被有意掩盖之外,其他性能都为了配合广告宣传都由专业媒体做出详细的测评,李在洙也能收集到详细的资料。   i198完全可以说是i19的强力升级版,继承i19简约典雅的直板外形,只是将原先略显凌厉的细节修饰的更圆润一些,有着色泽度更饱满的蓝屏显示,更为悦耳的和弦乐音。改变最多的地方就是原先i19手机为了保证整机的轻巧与简便牺牲了很多功能,时隔半年之后,i198手机则显示出锦湖已经完全消化了从德仪手里承接过来的数字手机技术甚至还有长足的进步。   活动现场设有产品体验区,有穿着皮质衣裙、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模特小姐在产品体验区向用户演示i198的手机功能。三星驻港机构当然有预购i198手机,但是李在洙却不能在这里测用i198的中文输入性能,赶巧体验区的模特小姐演示中文输入,暂停下与蒋薇、鲁庆生等人的寒暄,将注意力投到产品体验区去。   是李在洙所不愿看到的结果,眼睛看上去就能感觉到锦湖的中文输入技术用户体验性能要比他接触的那两家公司都要有优势得多,果然中国人开发中文输入技术有着天然的优势。   李在洙这时候就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如何开口跟锦湖谈技术引进的事? 第831章 小计   江黛儿的声线凄迷动人就像琥珀色的香槟酒液里不断浮起的透明气泡,像摇曳在酒液中虚幻而美丽的线花。   作为首卖会的活动之一,江黛儿在现场演译她的新专辑《执迷》里歌曲,张恪与在场的众人听得入神。余音绕梁许久才想要鼓掌。   “谢谢今天活动的组织者,让我今天有这么愉快的心情在这里唱歌……”江黛儿双手握着麦克风,凑到嫣红粉润的诱人唇边,用她特有的声线低语在首卖会活动现场唱歌的情绪,现场佳丽如云,有着魔鬼般诱惑力身材的李馨予刚进场特能撼动人心,但是这时候吸引场内目光还是星光闪耀的江黛儿。在灯光的打照下,站在活动现场小弄舞台上的江黛儿左右顾盼,每个人都有给她纯真无邪眼神深情凝视的感觉。   “这死丫头,说好今天活动只唱四支歌,看她这样子倒唱出兴致来了,真是亏死了,早知道这样,就要跟你们报演唱会的价码了。”孙静香在下面听了小声的笑起。   黛儿的歌声让唐婧听得如痴如醉,她点头附和孙静香:“真是不能便宜了张恪,今天现场这么多预购手机的用户大概也会觉得很超值吧……”   江黛儿又唱了几支歌,便退到后面的小厅休息,首卖会现场的活动也进行到下一轮,免得江黛儿在场会分散大家的注意,张恪与唐婧走到后面的小厅,江黛儿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让许维帮着御妆。   “黛儿姐倒是比以前更耀眼了,”张恪笑着说,“不晓得黛儿姐什么时候能举办个人演唱会,我跟小婧会专程去捧场。”   “那我可要更努力才行……”江黛儿眼眸子散着深邃清澈的流光,凝眸看着张恪有两三秒钟,突然间心绪跳荡得厉害,有种莫种的刺痛,眷恋还未刻骨铭心,只是想着初相识时的时光,总可以轻轻的掩饰掉,旋即转过头去跟唐婧说话。   张恪来不及去细细体味黛儿那凝眸中的情绪,孙静香走了进来,笑着说:“三星的李在洙何时成了黛儿的歌迷,还是他想找借口要与你见面?”   也只能怨李在洙时远不济,锦湖眼下的许多动作都是针对三星在中国市场的策略而提前落下的棋子,身为李健熙家族负责中国市场的成员,李在洙心里哪里可能有痛快的时候?稍待片刻,鲁庆生便陪同李在洙、李馨予走了休息的小厅来。   “黛儿小姐的声音真是好听,我一直都在将你的歌介绍给身边的朋友,她们的感觉跟我一样,我还要请您帮我签几个字呢,”比起李在洙的犹豫、持重,李馨予甫走进来,就轻松的往角落的人堆这边走来,她的普通话比上回相见圆润多了,张恪心想她这段时间大段在刻苦的练习汉语,李馨予又转脸跟他说道,“我现在说话还有怪腔调没有?为了去中国留学,这段时间我可是在刻苦的练习……”   张恪这时候倒有些狼狈不堪了,这哪里是有恩怨的样子?   看到李馨予热情的跟张恪说话,唐婧狐疑的看着他一眼;孙静香狡黠一笑,谁都看出事情不太简单,问李馨予:“你跟张恪关系很熟?”   虽说唐婧、江黛儿容颜都不差过李馨予,但是李馨予最大的杀器却是她清纯无端的脸与魔鬼般诱人的身材构成极致的反差。香港今天下雨,气温还有二十九度,李馨予穿着烟灰色的长T恤与酱蓝色紧身七分裤,红色高跟鞋,T恤下摆将她的臀部紧裹得浑圆挺翘,腿修长而丰腴,与最为夺目的胸、纤细的腰肢构成完美的S形。或许女人看到都会说这样的身材太夸张,但是心里不暗生敌意的女人又太少。   “怎么?”李馨予清离的眼眸子闪了闪,像是蒙了一层水汽,清纯的脸形加上这双媚眼也很让人受不了,说道,“他难道将我当陌生人介绍?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呢……啊,”李馨予又退后一步,双手合在身前,恭敬的打招呼,“都没有认真的介绍自己,真是失礼,我是李馨予,韩国人,旁边那位李在洙是我伯伯的儿子,在我的影响下,他也是黛儿小姐的歌迷,要是有机会,我们还想请黛儿小姐去汉城开演唱会呢……”   张恪胳膊内侧给唐婧掐得生痛,身子情不自禁的侧过来,只听见唐婧在耳朵问:“你还有多少不愿意跟大家介绍的朋友?”   刚才摆出恩怨分明的立场真是失策,这么快就给戳穿了,任是张恪奸滑如狐,都没有办法摆脱眼下的窘境——但是细细想想也就偶遇过四回,其中还有两回并不能算太愉快。连许维看过来的眼神都是带着刺的,江黛儿的眼眸子更是深邃,将多余的情绪都深埋在深邃的眼底了。   张恪装模装样的笑着跟李馨予说话:“你到中国来留学,池佐秀藏也会到中国来任职吗?”看着李馨予眸光一黯,心想她心里对池佐秀藏的纠缠大概很不耐烦,但是眼下还是为自己脱困要紧,也顾不上太多她心里的感受,“上回在东京偶遇,倒没有想到能这么快就再相见,我倒是又见过佐池家的另一位大人物……”   “张君又见过池佐家哪位?”李在洙施施然走来,好像他与张恪之间的恩怨根本就是某些人不实际存在的幻想似的,毫不突兀的插了一句话进来。   “池佐英寿,不过我想他应该不认识我。”张恪敷衍的说道。   “哦,”李在洙对池佐英寿不甚熟悉,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又楔而不舍的说道,“秀藏君确实要到中国来,我还想将秀藏君介绍给张君您认识呢,倒没有想到张君之前就与秀藏君相识了。”   “哦,在东京算是偶遇过,那次见面也算不上太愉快,馨予小姐也在场……”   看着李在洙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张恪淡淡一笑,倒是将与李馨予的相识过程轻轻给掩饰过去,其他的事情还是等私下里单独告诉唐婧就好。   江黛儿那边御完妆,也晓得李在洙不会无缘无故的走过来,唐婧与孙静香等人便走到另处说话,倒也不会冷落了李馨予。   “还没有祝贺锦湖在中文输入技术上取得突破呢,锦湖倒是屡屡给人惊喜。”李在洙转到正题上。   “呵,”张恪轻笑一声,说道,“锦湖土生土长,开发中文产品,毕竟还是有些本土优势的,比起字源开发的输入法,我们的CKE输入技术效率能提高40%,这站在一旁观看就能明显感受到的……”   CKE?李在洙在心里思量三个字母代表的含义,C-中文、K-按键、E-输入?听到张恪略带轻狂的语气,李在洙心里痛恨得要命,虽然并不清楚具体的输入效率是不是真能提高40%,但站在一旁观看是能感受到锦湖技术的优越。要在短时间内缩短差距几乎是不现实的,特别技术这玩艺儿一旦给别人领先,还要绕过对方的专利领域,难度更大。李大洙又觉得张恪的笑容有些诡异,心机一动:难道他真能肯定三星是打算将字源公司的中文输入技术移植到手机产品里?他怎么能够肯定,难道说三星研究部门出了内鬼?要不是这小子提前知道三星的内部机密,绝不可能有如此诡异的笑容。李在洙心头疑云陡现,脑海里连闪过几个名字,都觉得很是可疑,却又不能肯定,这事只能回去之后再查。   张恪当然清楚锦湖不奋发赶上国内的中文输入法市场将给哪些公司的技术垄断,能给三星多制造些麻烦,张恪倒是不介意施些阴谋诡计的。   李在洙当然不可能乾坤独断这时候就正式提出要购买锦湖的中文输入法技术,年前锦湖联合德仪在全球推广DMP技术,为全球音像市场提供一款全新的电子产品,这时候又率先推出全中文支持手机,李在洙再也不敢小窥锦湖的技术实力,但是依旧很难想象锦湖刚刚实施橡树园计划才一年时间竟然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这不是难不难想象的问题,李在洙并非一个不敢面对现实的人,他意识到与锦湖关系的持续恶化,并不利于三星开发中国的市场,才不得已放下个人的恩怨,主动跟张恪接触,有示好的意思在内。   李在洙寒暄片刻,便告辞与李馨予离去。虽说三星驻港机构有预购爱达i198手机,张恪在李在洙、李馨予临走前还分别赠送一只i198手机给他们。   钻进车里,李在洙没工夫欣赏锦湖在产品设计与制造工艺上的高水准,他首先要亲自测用锦湖在i198手机上移植的所谓CKE技术,在抵达酒店之前,他已经初步了解到锦湖技术的优越之处,他这时候已然清楚:正确的选择就是放弃字源公司的技术,引进锦湖的技术。这却是他最不想看到局面,只能轻叹一口气,将手机丢给随行的助手,说道:“交给研究部门,我需要最快的速度拿到详细的测评数据……”又问李馨予,“你坚持要到中国留学,该不会跟这家伙有关?”   “真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李馨予假装生气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将我当成陌生人看待,要不是你硬要去搭讪,我可不会受这份闲气。”又转脸朝着另一侧的车窗,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李在洙与李馨予走后,首卖会的现场活动也差不多结束了,等应邀出席的嘉宾都一一离场,张恪将鲁庆生、蒋薇、赖济春三人召集起来,跟他们说道:“国内电信并不重视短信业务,这是由于没有中文输入技术的支持,因此国内大多数手机用户甚至都不知道电信公司还为手机用户提供短信服务——中文输入技术的优势也必须依赖中文短信才能最大限度的体现出来,只有大量使用中文短信的用户才能最深刻的体会到几种中文输入法技术之间的效率差异。但是推动电信公司大量发展短信业务,又不是锦湖一家就能够盛任的,所以在这项技术上与其他公司采取的合作态度,我们要先国内后海外。相关方面的内容,我跟陈、苏、丁三人都有过讨论,我想接下来手机业务可以将这方面的工作当成重点来抓……”   张恪还想找些什么事情跟鲁庆生他们说说,唐婧探头进来,问他还要等多久才能出发,既然遇上了江黛儿她们,夜里便一起吃顿饭。鲁庆生与众人又不相熟,倒是蒋薇与孙静香成了闺中蜜友,一起过去用餐。   中环附近的高档餐厅密集,众人一起用餐,也不需要特别去回避媒体追踪的记者,去了一家孙静香常去的餐厅,众人刚坐下,许维就接到许思的电话。   “哦,我们逮到张恪请客吃晚饭,在中环港景道的法国餐厅里,你快过来吧……什么,你临时有事赶不过来……那你自己跟张恪说吧……”   听着许维坐在一旁接许思的电话,张恪就觉得头皮发麻,接过许维递过来的手机:“嗯,我在香港有两天了,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吃顿饭……很忙是吧?那你先忙,等下次再见面吧。”说这些话只是敷衍旁边的听众,刚掐掉手机,就听见唐婧在耳边小声咬道:“看到你说谎话的本事,以后谁敢再信你。”   张恪将手机递给许维,想想自己或许仅仅在前尘往世的十六岁时才能算得上简单的人,之后就有着长时间风流倜傥让人生羡的生活,忧伤与疼痛渐渐模糊了界限还以为心伤治愈之后却又是一场更加铭心刻骨的心痛,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自己往另一个不再简单的世界滑落了。这段人生重新来过,也当然回不了简单的世界。   夜里,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小雨停了,雨住云收,圆月悬挂在天际,回到尖沙咀,张恪与唐婧在海边散步,银色的月光毫不吝啬的倾泻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在银白色的月光下,张恪凝视着唐婧清离乌媚的眼眸就像月光下的海水,鼻端传来淡淡的芬芳,跟她说起在东京电子展偶遇李馨予的事情:“池佐秀藏或许是李馨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的男人,她看上去身为三星尊贵的公主,也有着身不由己的悲哀……这个男人或许是个噩梦也说不定。”   “这都是她告诉你的吗?”唐婧抬眼看着张恪。   “她哪里会跟我这个普通的熟人诉这些苦?”张恪看着远处翻涌的一簇簇银色浪花,说道,“我这双眼睛能看到常人看不到东西,甚至能看到李馨予的人生会最终陷入一个狭窄的无法转身的角落之后骤然停顿……”   “是你梦中看到的情景吗?”唐婧问道。   “你信吗?”   “虽然有怀疑你有拿梦当你花心的借口,”唐婧微抿着嘴唇,“但是我真的相信你,似乎也能感觉到你的感觉……甚至能感觉到你还在期待着别人。”   “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随遇而安的人,突然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人世间,有你……在身边,哪里还会期待什么?”张恪心里悸动,将唐婧搂在怀里。唐婧却贴着张恪的胸口,静谧的听他的心跳声,似乎能感觉到他深藏在心里的忧伤,却没有说什么,有时候只要感觉到就行。   在月光下,唐婧肤色白嫩、薄薄红唇恰似一枚清晨沾着露珠的红莓一样诱人心魂。张恪与唐婧手牵着手回到酒店,在床褥之间、在窗前、在月光下拥吻着、嬉闹着,在月光之下赤身裸体似给镀上一层银色的辉光……   ……   从李在洙那里得知池佐秀藏会到中国担任三井驻华机构的要职,张恪并不觉得意外,无论是不是池佐秀藏,都没有特别的影响,只是没有想到李馨予会决定到中国来留学。张恪清楚的记得新闻媒体报道她是在日本留学住的公寓里自缢的,虽然她可能一时还摆脱不了池佐秀藏以及家族笼罩在她人生之上的阴影,但是人生的轨迹算是走上一条不同以往的岔道了。   张恪十七日与许思一道离开香港,下飞机后还没有回到湖畔小屋就接到叶建斌从北京打来的电话。从唐英育、唐英培兄弟被移交江南省公安厅侦办之后,池佐英寿这段时间在北京的活动频繁,与国务院稀土办的一些领导交往甚密,十分可疑。   从叶建斌前往北京与崔文毅见面以来,总参谋部的情报部门就介入稀土产业问题的调查,但是没有十分的正式,而是通过各个渠道收集一些情报,因为军方牵涉到的利益层面也相当复杂,国务院稀土办涉及到的主管官员们在军方也颇有影响力。   据叶建斌说,恰恰是5月9日爆发的印尼排华骚乱深深的触动了军方高层将领的神经促使军方下决心彻底清查有没有人内外勾结在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问题意欲背叛国家利益。就在昨天夜里,池佐英寿在北京设宴款请中央部委的几位官员,将一台从不离身的笔记本电脑留在宾馆里,侦查人员悄悄入池佐英寿房间打开那只笔记本电脑…… 第832章 大案   17日,池佐秀藏尚在日本东京,在他正打算出发去中国之前,被告知三井特种金属驻华事务所的负责人在今天中午给中国国安部门扣押的消息,该负责人还是他池佐家的成员。   从七十年代末以来,三井以事务所的名义在中国共设立了十六家分支机构,分别处理整个三井体系在中国的主要业务,三井特种金属驻华事务所只是十六家分支机构之一,但是给中国的国安部门扣押,事件的政治影响非同小可。池佐秀藏考虑到事件的严重性,当即推迟下午去中国北京的航班,一面通知三井驻华总事务所与日本驻华大使馆及中方联系,确认池佐英寿被扣留的原因,一面通知三井物产高层就此事紧急商议对策,若有必要,甚至需要联系外务省的官员——通过外务省直接跟中方交涉。   ……   池佐英寿笔记本电脑里存有500余份材料,其中大部分都是国家在稀土产业方面的机密文件,有的甚至还带有中央领导的批示记录,总参情报部门的侦查人员还在电脑里发现了一张表格,上面分列的年月日、国内稀土产业网络、负责人员以及他们收取的好处费等,其中涉及到部委及地方官员共26人,表中赫然记录着池佐英寿计划行贿数额五百余万美元,其中已支付行贿款52万美元以及受贿人化名签收的情况。   16日,总参领导在连夜听取情报部门的汇报之后,感觉到事势的严重性,17日上午就紧急将相关材料移交给国安部门,由国安部门接手此案的侦查。由于池佐英寿近期内计划会返回日本,为了避免这条主要线索因为返回日本而突然中断,国安部门当即就决定对池佐英寿进行扣押,并与此同时通知江南省国安部门对三井特种金属驻华事务所进行紧急搜查,并对事务所的相关人员进行扣押审查。   对池佐英寿在金山住所的收搜中,找到受贿人的签字收据,与池佐英寿笔记本电脑里的表单对照,赫然发现周瑾玺以化名“姚午鸿”从池佐英寿处分三次签领了4.2万美元的好处费,签字笔迹也与周瑾玺在其他文件上出现的字迹一模一样。   张恪从香港乘飞机抵达建邺接到叶建斌的电话通知时,北京市国安局、北京市检察院已经成立516专案小组秘密侦查此案。   所谓的秘密侦查也仅仅是一纸空言,时近黄昏,张恪与许思坐车打算直接回湖畔小屋,经过学府巷时看到一辆救护车飞驰而过,抢在他们前面拐进学府巷里。   张恪不晓得学府巷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与许思在巷子口下了车,往学府巷里走去,就在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一堆人,救护车就停在旁边,杜飞、蒙乐赫然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张恪与许思走过去,救护员已经将伤者抬进救护车里。   “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杜飞回头看见张恪与许思站在身后,惊喜的说。   “就刚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差一眼没看到。”张恪说道,地上有一小滩血迹,也不像出什么大事的样子,没有发生车祸的痕迹,但是给抬进救护车的人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这是救护员将车门关上,什么都看不到了。   “是周瑾玺,”杜飞幸灾乐祸得连嘴角都要翘起来了,“听说他在街上散步接到一个电话就一头栽倒在地,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张恪悔之莫及的拿拳头锤着手心,就差一步没看到周瑾玺横躺街头的情形,让他如何不懊恼?“早知道不在机场接叶哥的电话好了,就耽搁了两三分钟的时间。”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杜飞问道。   “哼,”张恪轻轻的冷哼了一声,瞥了正缓缓启动要离开救护车一眼,说道,“对他来说,或许永远闭上眼不要醒过来要好一些。”就相关部门此时掌握的材料,周家深厚的人脉关系根本庇护不了周瑾玺,若是周瑾玺这一倒就不再站起来,说不定有人会顾及到情义让相关部门最终处理时稍稍留情;有些细节也不便在街头就跟杜飞细说。   这时候崔国恒与周瑾玺的助教往这边快步的走来,看到张恪他们站在这里,崔国恒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周教授人呢?”   “这次可绝对跟我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张恪很讨人嫌的说了这么一句,这才朝已经开了巷子口的救护车呶呶嘴,“周教授人已经送进救护车了,我也是刚刚到这里,不清楚周教授怎么会突然接个电话就栽倒在街上,大概他在电话里听到了什么噩耗吧?”   崔国恒回头吩咐周瑾玺的助教:“小周老师,你赶紧找周教授的爱人,陪周教授的爱人去医院照顾一切……”   “……”周瑾玺的助教刚才心神都给站在张恪旁边的许思吸引过去了,听到崔国恒跟他说话,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问道,“找……找周师母去医院,去……去哪个医院?”   “你没看见是军医总院的救护车……”崔国恒颇为不满的说道,让周瑾玺的助教赶紧去找人通知事情,他抬眼看了许思一眼,也觉得心紧,难怪周瑾玺的助教这样的小年轻会失态,天生美人胚子才有的鹅蛋型脸,光洁的额头,肌肤白嫩似雪,如春山的秀眉下明眸清离动人,恬然静谧的站在张恪这个一直令他琢磨不透身份的学生后面。   崔国恒这些天一直在找张恪——那个揭露印尼排华骚乱真相的帖子在各大高校的校园网论坛上飞速传播,各大高校这些天最主要的精力就是疏导学生的激愤情绪,做学生的思想工作,偏偏张恪这个惹下大麻烦的人却在事后离开建邺去香港了——院里也掌握不到他的行踪。崔国恒一直担心教育部或团委有人会追查这事,事件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东海省的范围。学校里的教师对此事的态度也是泾渭分明,可以是说走两个极端,有人极其赞赏这种揭盖子捅篓子的行为,有人则痛恨得要命,认为这件事会让教育部对东大的学生工作有极大看法,也给校方带来极大的压力,甚至扰乱了正常的教学轶序。   令崔国恒意外的是,始终没有人追查这事,就连校长李鸿铭在布置学生思想工作时就好像压根儿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这次的麻烦是国商院的学生引起来似的。   盖子揭就揭了,关键是做好善后工作,崔国恒心想这大概就上层的心态吧,与传统有很大的区别。   崔国恒之前特别想找这个学生了解一下情况,真正看到张恪站在眼前,崔国恒心想自己还是不要趟这浑水的,就是自己想趟,也未必会给理会,只与张恪点点头,就朝东门走去。周瑾玺毕竟是东大的名教授,当场栽倒在街头,他要及时跟校长李鸿铭汇报,若是惊动媒体,学校也要有应对才行。   救护车行远,围观的人群也如鸟兽散,倒有些学生崽走时还不忘偷瞄明艳照人的许思。   “……”蒙乐今天才算真正明白美女都是为围绕别人而生的残酷真相,顶了顶张恪的肩膀,说道,“你又从哪里拐来一个神仙姐姐?”   “呵呵,”许思声音娇柔的轻笑着,伸出纤长白皙的手,“你是蒙乐吧?我叫许思,是张恪跟杜飞的姐姐,听他们俩常提起你……听说张恪还有杜飞在东大认识了一群朋友,晚上我请大家吃饭,算是跟大家认识一下。”将杜飞捎上,减轻别人对她与张恪之间关系的好奇心。   ……   这是个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社会,许思说夜里请大家吃饭,张恪与杜飞他们刚到餐厅里坐下,周瑾玺得急性脑溢血的消息已经传回东大了,这距他上回得脑溢血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再度复发,能保住一条命就已经是相当理想的结果了——只怕周瑾玺也不希望苏醒过来面对冰冷无情的手铐。   张恪给徐学平打了电话,告诉他这事。徐学平在电话那头没有多说什么,电话那头的叹息声能刺入骨髓,徐学平之子也算是间接死于周瑾玺之手,徐学平即使再豁达,心里的怨恨也难平,张恪心想徐学平后半生就纠缠在与周瑾玺的恩怨之中,现在算是一种了结了吧。   张恪也不用担心周瑾玺这条毒蛇再潜伏在阴影里伺机咬人了,与徐学平结束通话之后,又给晚晴打了电话,晚晴这段时间人在建邺,她在电话里说道:“我想见你……”   “……”张恪沉默了一会儿。   “你跟许思说,我也想见她,”晚晴在电话那头又说道,“这不就结了,有什么为难的?” 第833章 捉奸在床   张恪推了推卧室的门,门没有锁上,心里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卧室里没有亮灯,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散射进来,柔和的洒在天蓝色的半弧形大床,看两个女人拥被横卧的媚然睡姿,张恪得到小心的捂着胸口,免得剧烈的心跳声将睡梦中的人吵醒。   多年夙愿一夜得逞,难怪梦里都要笑醒啊。   建邺五月下旬的天气,已经相当炎热了,虽说拥被而卧,但是两个女人都只是拿薄绒被压着小腹,穿着睡裙的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晚晴穿着浅色绸质睡裙的一角掀起来,露出月光下乳白色的大腿肌肤,肌肤有如绸缎一般细滑,睡裙正好不好的掀到大腿根处,在两腿之间留下一片阴影,让人感觉里面未曾有再穿什么的感觉,张恪心里一乐:两个大美女睡在一起都不穿内裤,难道还有什么内情不成?许思脸给散乱的乌黑长发盖着,只露出嫣然的一角嘴唇,她是一个浑身上下无一处细节不让人心魂激荡的尤物,张恪站在床边痴痴的看了她完美的唇形好久,才想起夜里潜过来的意图。   张恪琢磨了许久,觉得还是先对许思下手为好。许思怕羞,即使惊醒了也会因为怕吵醒睡在身边的晚晴而任自己胡作非为;晚晴比较纵容他,等将许思得手之后,就算将晚晴惊醒,挺多花些软磨工夫,晚晴多半会遂了自己的心意。要是次序反过来,多半会将许思惊走,最终晚晴要顾虑许思的感受,肯定也不肯遂自己的愿,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这次序绝不能错了。   心里邪念生了,张恪更是无法自我控制,手贴着许思的睡裙伸进去,许思在睡梦中有感觉似的将双腿夹紧。给许思弹性十足的双腿夹住,张恪更觉得心魂激荡,也不管会不会将佳人惊醒,将被子掀掉,将这具性感撩人的娇躯压在身下,另一只手往她丰挺的乳房上摸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绸质睡裙传来弹软丰翘的触感让心绪激荡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果然面对如此绝色的美人儿,有这么邪恶的念头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够承受的。   “你……你做什么?”   身下的娇躯动了,凌乱的长发散到两边,露出孙静檬那张妖孽横生的美脸来,惺松的睡眼散透着迷离的光芒,想必是对张恪趴在她身上这件事疑惑不解。   张恪见静檬也没有十分的拒绝,而自己的手还在她的双腿之间,便想着将错就错的进行下来,身边又传来一声娇呼:“你怎么还是这德性?上回还想对我将错就错,这时候故计又施到别人身上……”   张恪谔然回头,睡在旁边的人赫然变成翟丹青了,给这一吓,欲念陡消,想要逃离开,给静檬纤细的小腿绊了一下,从床上栽了下来。   “啊……”张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坐在楼顶庭园茶屋里聊天的四个女人看着张恪睡得好好的突然就从藤椅上翻身栽到地板上还发出一声惨叫,都不明所以。孙静檬噘着嘴,看着张恪摸着给撞疼的额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嘲讽的说道:“跟我们说话竟然还能在藤椅上睡着,睡着了竟然还能从藤椅上翻倒了,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乍从梦中醒来,张恪还能记得睡梦里静檬大腿肌肤的弹性与触手的腻滑,一时间还提不起勇气跟她争口舌之利。   “做梦了吧?”许思侧过头疑惑的问了一句。   “啊,”张恪应了一声,“嗯,听你们聊美容的事情,就睡着了……”   “做什么梦,美梦还是噩梦?”翟丹青就背对着张恪而坐,离得最近,回过头来问,“听见你有一阵子呼吸蛮急的……”   五月的建邺夜凉如水,孙静檬在睡裙外还穿着一件宽大的格子棉质衬衫,张恪看这衬衫眼熟,但看到衬衫下摆露出来白嫩纤细的小腿,也无从追究她为什么要随手将自己丢沙发上的衬衫穿起来。翟丹青她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裤,屁股裹得紧紧的,印出里面内裤的红色底纹,她抱膝背对着张恪而坐,背臀弓着,露出红色内裤的边缘与一截白嫩的腰肉,上身是件相对她性感身材来说有些小的白棉T恤。   竟然在梦里遇到这两个女人,这倒是算美梦还是噩梦?张恪苦笑的摇头,没想到夜里与许思、晚晴三个人之间的幽会,竟又硬生生的给静檬、丹青插了进来。晚饭前跟晚晴通过电话后再回座位就被告之许思已经答应静檬的邀请夜里住进青年公寓去,翟丹青又在晚饭之后从新芜返回建邺——所有期待的暧昧气氛就这样给破坏殆尽,张恪最终沦落到没有一个女人搭理的地步。   “都什么时间了,你们都不睡觉?”张恪抬头看了看天,月至中天,校园里宿舍灯光早就熄灭了,就算通宵供电的研究生宿舍到这时也没有多少房间的灯光亮着。   “你要睡先去睡了,难道还要挑个人侍寝不成?”   听了翟丹青貌似挑逗却暗有喻指的这话,张恪只能落荒而逃,就怕静檬听出什么意味来。晚晴与许思也是心里有鬼,俏脸微红,顾左右而言其他。   晚晴打着哈欠站起来说道:“是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拖着许思与翟丹青的手一起下楼去,孙静檬鼻头微嗅着,鼻翼皱起了细小可爱的皱纹,也跟着下了楼。   张恪回到房间里门虚掩着,听见四个女人下楼来的声音,心里想着夜里怎样才能将许思骗到房间里来。翟丹青住在楼下的公寓里,推门离开后,晚晴与许思还有静檬又站在过道里说了一会儿话,张恪在房间里听见静檬说:“客房里的床比较窄,要不你们谁跟我睡一个房间?”   “许思下午乘飞机太累,怕是夜里睡不踏实,还不让她单独睡张床……”晚晴说道。   张恪心里听了暗喜,听见她们各自回房休息,就给许思打了电话,无赖的说道:“刚刚做噩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你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吧。要么你过来,要么我过去?你那边墙薄,说话指不定会给她们听见。”   等了片刻,许思推门进来,关门时还做贼心虚的回头往过道里看了两眼,不敢将门反锁上——万一有谁来找张恪见门反锁着,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掩上门,见张恪嘴角挂着坏笑,没好气的说道:“你个无赖,有什么话要聊……”   张恪拍了拍床垫,让许思坐到身边来聊天,待她走近就将她丰盈的身子搂住,贴着她的耳边说道:“你怎么跟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样不经骗,你说我这时候会跟你聊什么天?”嘴唇探着她温热滑腻的脸颊去寻她火热的红唇。   许思抿着嘴唇无声的挣扎着,实在挣扎不过就求张恪将灯关了、将窗帘挂上,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在,似乎房间有一点光都会觉得很难堪。丰满的乳房给张恪的手握住,浑身火热,下身更是湿得厉害,越是挣扎心里的情欲越是涌动得厉害,真是个无赖啊,待张恪无赖的将分身挤进来,那一瞬间许思也情不自禁双腿紧环住他的臀,只得拿一只手捂住嘴唇,不让自己发生一丝的呻吟出来——另一只手深深的抓住张恪的背肌里。   “吱……”   听着门给人推开,许思条件反射似的心脏跳到嗓子眼,立马抓紧在身后耸动的张恪不让他动弹,但两人的身子还连在一起,清晰无比的感觉张恪在自己身体里那部件的形状与火热的温度,虽然停了动弹,可是那根东西竟然还在自己的体内跳动,真是叫人好受。听见有人悉悉簌簌的摸黑走进来,走进来还随后门带上,“卡嗒”一声还将门给反锁上,许思心里又羞又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先将门给反锁上就不用沦入如此尴尬的境地,偏偏此时的身体又敏感得紧。   “呀……”摸黑进房间的那人碰到桌角,吃痛的喊了一声。听是晚晴的娇呼声,许思手掐到张恪大腿内侧,让他不要发出声音。张恪虽然很期待三人大被同床,但是这时候给晚晴撞到还是蛮尴尬的,再说静檬还是房子里,张恪有几个胆子敢在这房子里胡作非为?   张恪与许思都摒息宁神,过了片刻,才听见晚晴在黑暗里等了片刻没听见屋子里有人吭声只当张恪不在屋子里,就抱怨的自言自语:“这偷心贼果然胆大妄为的溜到许思小骚蹄子房间里去,不用过来查夜就应该想到了……”   晚睛这话一说,张恪大腿内侧就给许思掐得生疼,还不能发出一点声响,下身给环紧着却销魂得要命,也愈发的胀大。许思身体的感觉也敏感到极点,只等着晚晴离开再好好的教训这无赖一通,没想到在黑暗里的晚晴又说了一句让她魂飞魄散的话:“这偷心贼不会今晚绝了念想死睡过去了吧?”过了几秒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摸在自己的腰上。   张恪的肌肤在男人中也算难得的细腻,但与许思堪比婴儿娇嫩的肌肤相比还要差许多,晚晴入手就知道是许思躺在这里,她万万没有想到许思能胆大妄为到溜到张恪的房间里来偷情,心里吓一跳手就没有及时抽开,却感觉到许思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竟然绷紧痉挛起来。   这小骚蹄子!晚晴当然清楚许思这时身体的反应是什么,也不能这时候打断他们,站起来要走,手却给许思紧紧抓住。   此时的许思条件反射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跟溺水的人遇到一根稻草似的感觉,大概有十多秒持续的剧烈感觉,才惊羞的松开手,拉了被子将整个人连头都脚都蒙在被子里,还顺带将张恪踹下床。   晚晴将灯打开,看见张恪正慌手慌脚的跟许思抢被子但是抢不过,指着张恪还穿着雨衣的下身说道:“丑死了,赶紧找样东西遮遮。”张恪只得先找件枕头挡在身前。   “趁着静檬熟睡想过来查夜,没想到是许思这小骚蹄子按耐不住跑到你的房里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晚晴说道。   “是小恪那家伙骗我过来的……”许思蒙着被子瓮声瓮气的小声为自己辩解,“小恪是个无赖,我给骗过来就完蛋了,丢脸丢死人,晚晴姐你不许笑话我!”   “随便你们,我回去睡觉了,你们早上不要睡过头……”晚晴笑了起来。   “晚晴姐……”张恪见晚晴没有生气样子,伸手拉过她,示意她也留下来。   “就知道不学好……”晚晴看懂张恪眼晴里的意思,瞥眼看了拿被子紧紧蒙着自己的许思一眼,心想自己留下来,许思肯定不会说什么,心魂一荡,双腿之间潮热得厉害,心想要不是静檬那丫头还在房子里,倒是不想拒绝这个小冤家,伸手摸到张恪的下身握了握,附到张恪的耳朵轻声说道,“你总要给我留一点点的颜面,不要给静檬那妮子醒来发觉了……”   晚晴刚走,许思掀起被子像四脚章鱼似的缠到张恪的身后,怨道:“你让我以后怎么跟晚晴姐见面啊?你个无赖!”   “没关系,什么时候你来捉我跟晚晴的奸就是了……”张恪说道,没等他话音落,肩头就给许思狠狠的咬了一口,刚要叫,许思就伸手捂住他的嘴,在耳朵轻声说:“不许叫,要忍着。”张恪忍着痛,反手搂着许思光溜溜的腰肢,在她不着丝缕的嫩滑臀肉上轻轻的抚弄着,让许思拿微凉的手指轻抚肩头给咬的地方,或许是自己太贪婪了,但是又有几个男人能抵得住这种诱惑。   在房间里温存了片刻,许思当然不敢留下来过夜,穿衣服鬼鬼祟祟的溜回自己的房间了。   睡梦里感觉有一具丰腴白嫩的娇躯贴趴在自己的身上,嫩滑的手伸出内裤里缠握着自己的下体,张恪睁开惺松的睡眼,是晚晴丰腴美丽的脸庞深情的凝望着自己:“惹得人家一夜都没有睡踏实,心里给塞了团火似的,真是冤家啊……许思跟静檬刚出去,你要好好的伺候人家……”将张恪的内裤褪下,握住那根东西对自己下体主动的坐上去。   张恪有几个胆子敢不好好的伺候晚晴,能不能实现人生的梦想,指望许思不是可能的,那就只能指望晚晴积极配合了。   ……   许思脸皮子太嫩,不敢跟晚晴见面,至少今天不敢在其他人的面前跟晚晴见面,上午就躲到世纪锦湖里去了。   经过这些时间的准备,湖东新城商圈项目的住宅规划区域拆迁工作已经完成,眼下正开展土地平整工作,十二栋高层公寓楼与别墅住宅区马上就可以动手施工了,许思的工作室承揽了住宅项目的施工设计,蓝图都已经出毕。另外在住宅项目东北角临近东华大道的一侧还要建造一座大型的商业建筑作为湖东新城商圈早期的商业配套,设计任务自然也交给许思的工作室,不过这个商业项目从早期设计开始就要与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的策划团队合作,所以许思与工作室的设计人员要在建邺完成设计工作,这恰好遂了张恪的心愿,晚晴这段时间也是要将大量的精力都投入到建邺分校的筹备中去。   比起张恪的悠然自得,周瑾瑜与谢汉明等人则陷入空前的恐慌当中。   从章州那条线深查下去,几乎没有可能会触动到周瑾玺的筋骨,而任何想调查三井驻华机构的人都必须要考虑三井物产这家超级企业在中日关系之间所起到的巨大作用以及调查三井可能产生的深刻影响,谁能想到印尼排华骚乱虽然高层及主流媒体都进行了冷处理给予温和的外交回应但此次事件绝非对中央高层以及军方高级将领全无触动——恰恰从三井特种金属驻华事务所这条线查下去就一下子给周瑾玺致命之击。   中央甚至不再谨慎对待中日关系也要彻底调查稀土产业上存在的问题,比起中日关系,周瑾玺个人又何足道哉?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周瑾玺这一倒能十年八年不醒过来。   “停止用药!”周瑾瑜即使性子薄凉,听到丈夫谢汉明如此的建议,也忍不住惊讶万分,“他毕竟是我的亲哥哥,你竟然建议我下这样的决心?”   “也不是说完全停止用药,而是采取保留治疗,在稀土案没有了结之前,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要调查下去就会直接影响到你,”谢汉明苦口婆心的说着,但是眼神的光芒又是那样的无情,“我想你哥哥要是有意识也会让我们这么做的,难道你哥哥希望醒过来就给国安局带走接受调查?”   连夜赶到建邺,周瑾瑜到现在都没有去休息片刻,眼晴里布满血丝,其他人都等在外面的厅里,等着她来拿主意,现在就动手术还是有恢复意识的希望,只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时候又不是周瑾玺恢复意识的时机…… 第834章 心中的恐惧   谢汉靖在病房外的小厅里安静的等着,谢晚山、谢意、谢剑南也都默然无语的坐在那里,只是各怀心思罢了,能隐约听见隔着一道房门的争论声,模模糊糊也听不清楚,但是都能猜到里面人在争论什么。   过了片响,周瑾瑜、谢汉明还有周瑾玺的妻子从里间走出来,周瑾玺的妻子拿一种冷淡里化入悲哀的语调说道:“老周担不起风险了,还是保留治疗的好,恢复的可能性大些,至少人留在世间能有个念想……”   周瑾玺不醒过来,大概更符合周家的利益吧,只有他这样才会有人出于怜悯之心帮周家说一两句话。谢汉靖心里这么想着,走到病床前看着脸形削瘦的周瑾玺没有意识的躲在病床上,口鼻连着呼吸机,手腕还在输液,虽说没有人下面调查什么,但从昨天黄昏发病以来,除了几个教师与他在学校带的学生之外,校方并没有正式的代表过来探视,说明周瑾玺涉案的消息对这些人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大概从校方的角度考虑也不会希望周瑾玺醒过来,这样能让东大避免陷入一桩学术丑闻之中,只不过校方的意见这次会相对薄弱一些,也只能静观事态的演变。   这也算是门庭冷落了吧?谢汉靖又停留片刻,就告辞离去。   “锦湖不会就此收手吧?”钻进车里,谢意颇有疑虑的说道。   “不管锦湖会不会就此收手,难道有绑在一起去死的必要?”谢汉靖淡淡的说道,等了片刻,没有见谢晚山跟着从医院里出来,就吩咐司机开车,“既然过来了,就陪我一起去看看子嘉。”   车过学府巷时,竟看到张恪一人在街上百无聊赖的闲逛着。   很难想象张恪百无聊赖闲逛的模样,谢汉靖手都抓到车把上了,终是没有吭声让司机停车。   16日,也就是前天,锦湖在香港隆重的举行爱达新款手机i198的首卖会,与此同时,锦湖在内地启动大规模的新款手机上市宣传活动,并通过盛鑫电器在各地的门店开始接受内地用户的预购,也将在半个月之后,在内地主要城市同时开启爱达i198手机的首卖会,正式将爱达i198手机推向市场,也就是说,内地的用户要没有渠道从香港买货,只能等到半个月后才能看到锦湖正式在内地上市的最新款手机,半个月后锦湖还将同时推出另外两款新款手机,使得锦湖当前在市场上的手机品种达到五种。   锦湖仅用了一年就成为国内市场的第四大手机销售厂商并在东南亚市场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虽然锦湖的CKE(中文数字键输入)技术才正式公布才两天的时间,动作迅速的专业媒体已经给予极高的评价,认为此技术将进一步的扩大锦湖在国内手机市场所占的份额,甚至有可能将威胁到爱立信、摩托罗拉在国内手机市场的地位。   国内手机市场就像当初的碟机市场一样,正处于蓬勃发展期,唯一不同的就是手机市场的进入是严格受到限制的,不仅是信息产业部对国内厂商进入该市场有行政上的限制,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这个半官方组织更是有效的维持了国内手机产业格局的秩序,而锦湖则是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背后的幽灵。   这时候还很难推测锦湖的手机业务最终将做到多大规模,但绝对要远远超过锦湖之前的碟机业务。   锦湖也于昨天由丁槐在北京的信息技术产业论坛上正式宣布将向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员企业优先提供CKE技术的使用授权,甚至会提取4%的授权金设立一个发展基金,以帮助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中小成员企业发展信息技术——锦湖日后所有向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员企业提供的技术授权,都将提取2-4%的授权金捐献给该发展基金,该发展基金由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负责筹备、管理。   不要说信息产业部部长耿重阳了,华夏电子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将锦湖恨之入骨的葛建德昨天在信息技术产业论坛上也不得不公开赞扬了锦湖的此举,表示会促使已经是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员的华夏电子旗下企业加强与锦湖在技术领域的合作,也将让旗下企业积极的参与该发展基金的筹备及管理工作。耿重阳之前对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一直都采取不表态的姿态,但在昨天的信息技术产业论坛也公开表示希望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能在国内信息产业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   若要比胸中的格局,谁能及得上这个青年?谢汉靖从后视镜里看见张恪正无趣的踢着街头的一只空易拉罐在走,心里感慨莫明,实在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在这里下车的借口。   谢子嘉还住在东大青年教师公寓前的公寓楼里,这是锦湖提供给创业园区企业员工的廉价过渡房。虽说是廉价过渡房,但是九八年的建邺市也很难找到如此高级的住宅公寓了,这也是帮忙暂时没有什么资金实力的创业企业能在创业阶段更挽留住更多的优秀员工。   谢子嘉揉着惺松的睡眼,看着她爸跟她哥俩人站在门口,诧异的问道:“你们俩人有闲工夫想起我来?不得了,赶紧给我找些吃的东西过来,昨天晚上忘了吃饭,一起熬到今天中午才睡觉,形象太惨凉,也就没有敢出门去买东西吃,要不是你们赶巧过来,说不定我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谢意见屋里收拾得还算干净,问道:“陈静最近有过来?”   “前天经过建邺。前天刚跟锦湖签好技术转让的协议,但是要将锦湖的技术移植到科王的手机里,还要依赖这边的工作室……”   “什么技术,是昨天锦湖在北京信息技术产业论坛上宣布要授权转让的那项技术?”谢汉靖问道。   “我不知道啊,锦湖昨天又有说要转让什么技术吗?陈静昨天也在北京,我打电话问问她就知道了。”谢子嘉摸了摸脑袋,一脸的迷茫。   谢汉靖见女儿充耳不闻窗外事的迷糊模样,心想她可能还不知道周瑾玺昨天出事了,让谢意下楼赶紧去买些吃食过来,走进屋里帮着将屋子再收拾一遍,这才知道科王高科是第一家得到锦湖授权移植中文数字键输入技术的企业,比锦湖正式公布还要早。   相对于当前手机动辄三四千的售价,每支手机移植锦湖中文数字键输入技术的授权费用才一美元,的确要算得上相当的低廉。   锦湖不会在授权费用上歧视对待其他企业,谢汉靖很疑惑锦湖这次为何还要如此的慷慨,即使他对手机产业谈不上非常的了解,但也知道锦湖的这项技术对国内手机市场而言算是非常的关键。   “锦湖在中文输入技术上要体现出优势来,还要国内手机厂商联合起来共同推动手机短信业务的发展,不然我们要中文输入做什么,手机又不是掌上电脑?锦湖要不想信息产业部与华夏电子联合起来在这上面卡他们的脖子,他们当然要表现得大方一些——电信公司可是信息产业部自己家开的……再说了,锦湖这时候再跟国内的厂商针针计较这些还有什么出息?”谢子嘉倒是一针见血的指出锦湖的用心,“电信公司对移动通讯的收费居高不下,寻常人即使攒足了三四千元钱买一只手机,但是每月上千元的通讯费用也不是多少人能承担的,我们学校有些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甚至都不到一百元,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想要电信公司这两年主动降低移动通讯的收费那简直就是痴人做梦,锦湖早就看到在国外没有什么前途的短信业务在国内市场倒是大有可为,只是电信公司的官老爷比较迟钝而已,海外手机厂商也乐意看到电信公司的官老爷反应迟钝……锦湖现在在中文输入技术上是有些优势,但是短信业务拖上两年、三年再发展起来,到那里,锦湖的技术相对于那些海外手机巨头还能剩下多少优势?锦湖拨打算盘再是精明不过了,这时候必须给信息产业部些甜头,再将联讯、联信、东兴三家公司联合起来——不要看眼下的收费是很低廉,但是等让他们借这招垄断了中文数字键输入技术的市场,手机售价会依趋势持续降低,但是他们技术收费始终不降,其实也是相当可观的。我算是明白过来,要帮锦湖考虑什么问题,至少也要看到三五年后的可能……”   谢汉靖始终对子嘉寄予厚望,只是这妮子性子有些乖张,也不是他这个当父亲能约束得了的,也只能随她的意,但也关心她日后的发展:“你们科王高科有什么打算?”   “暂时不可能有太长远的规划,就算想出奇制胜,也要有出奇制胜的基础才行,我们手里连张手机生产牌照都没有,动作太大,指不定给人家做了嫁衣,联信也不是没有卡我们脖子的手段。眼下只有慢慢的夯实这个基础,锦湖总之不会太小家子气的对国内的同行斤斤计较……”即使一本正经的谈公司的事情,谢子嘉也是盘着腿蜷坐在沙发,露出白生生的光脚丫子。   “你倒是对那个家伙很有信心啊……”谢意端着热腾腾的鸭血粉丝汤推门进来,将塑料袋解开放到餐桌上,还帮忙拿来筷子,伺候这小姑奶奶,他也要小心些,生怕他不如意。   “那你们担心什么?”谢子嘉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   谢意咳嗽了两声,心想这小姑奶奶可能还不知道周瑾玺这时候躺在医院里不醒人事呢。   周瑾玺算是倒了,但是谢意还担心张恪这家伙接下来可能对谢家采取的动作,彼涨此消这些年,锦湖的崛起堪用奇迹来形容,此时的正泰集团可以说几乎没有多少余力来抵抗锦湖正面打击。   锦湖对市场的控制能力自不用去说,背后官场上的角力,正泰集团也全无招架之力。   周瑾玺涉案,周家在中央高层的人脉算是彻底断了,周瑾瑜就算经得起考验,但她在金山市委书记上干满一任的可能性也是极微,很可能等江南省的政治经济局面稳定下来就会给闲置,这还要周瑾瑜自己不出差错。正泰集团的主要根基还是在东海省,在东海省地方上的影响力,正泰集团现在都没有资格给锦湖提鞋了,无论是省里还是地方,主要党政领导都不可能选择站到锦湖的对立面去。张恪那家伙若真要对谢家做什么小动作,地方的势力大概会一面倒的投向锦湖、联合起来给正泰小鞋穿。   谢家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这个问题,也是谢汉靖此时考虑的问题,周家算是彻底没落了,谢家四年前给周瑾玺拖下水,谢汉靖这次当然不甘心再给拖去当陪葬。   科王高科与锦湖的关系倒是没有任何改变的迹象,是不是意味着锦湖也可能对谢家放一马?谢汉靖倒也没有让子嘉去试探锦湖的口风,谢意却是在旁边欲言又止。这会儿搁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谢子嘉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显示,说道:“陈静打过来的电话,她晚上要从北京乘飞机回建邺的,这会儿应该下飞机了……”接通电话才得知陈静马上就要到学府巷,让她下楼来一起到学府巷找家餐厅吃饭,国内航班上提供的伙食简直就不能吃。   谢子嘉挂了电话就开始赶人了:“陈静马上回来,我要赶着先洗个澡,等会儿下楼去找她要好好的犒劳我一顿……这些天闻到鸭血味就想吐,麻烦你们赶紧打包带走,不要给这屋子再添味道了……”说着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谢意颇为无奈的将鸭血粉丝再打好包放冰箱里去,与父亲下楼离开,开车经过学府看见张恪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正跟人通电话,还看到傅俊与两名穿着便服的青年站在不远处。   ……   下午有空闲时间,张恪特意在湖畔小屋亲自下厨准备了几样菜,用过餐还殷勤将碗碟收拾干净。收拾干净后,许思与晚晴说要休息了,就将他给赶了出来。   看来梦想都是好的,但是跟现实还是有相当差距的,想不明白许思能让晚晴留下来,却偏偏要将自己赶出来,说不定隔两天就都能留在湖畔小屋里。张恪期盼着,百无聊赖只有在学府巷的街头闲逛,踢着街头的空易拉罐,直到环卫工人将易拉罐捡走。他还记得在他去香港的前夜在巷子口一家饮食摊吃了一粒棕子、喝了一杯咖啡没有付钱给人家,这时间还早,巷子口的夜摊还没有摆出来。   张恪想着将四元钱还给人家摊主,就没有急着回去,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接陈信生从北京打来的电话,也没有注意到谢汉靖坐车两次经过。   刘明辉跟着陈静身后下了出租车,看着坐在街边长椅上看上去有些犯傻的张恪,心里百感交集,谁能想到锦湖能有此时的辉煌?   陈静欣喜的走过去跟张恪打招呼,刘明辉则觉得步履沉重,也怕上前招呼不给搭理,便与陈静的助理站在远处等着。   有些恩怨,会让人铭心刻骨,有些恩怨,张恪则看得很淡。张恪朝刘明辉微微颔首而笑,算是打过招呼,仰着头看着俏生生站在跟前的陈静:“你怎么会在建邺?”   “从北京飞回来,刚下飞机,等着找子嘉一起吃晚饭呢,倒是没有想到你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发愣……”陈静笑着说。   “等着还人家钱,”张恪又不能跟陈静诉苦刚给两个女人无情的赶出门来,揉了揉脖子,朝旁边让了让,说道,“你还是坐下来说话吧,脖子这么抬着会比较酸……”   陈静身高接近一米七,再穿上高跟鞋,视觉上更加的挺拔,穿着乳白色的中袖圆领衬衫,从下往上仰视会尤其觉得双峰的挺拔秀立,但待陈静坐下,就能瞥见微露的白嫩乳沟,下身是蓝色及膝套裙与肉色丝袜与细根鞋,使得她的修长小腿看上去更具魅力。   “你会欠人家钱?”陈静问道,深邃透着神秘光采的眼眸子凝望着张恪的脸颊,待他侧过头来,又假装无意的移开,注意到张恪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的颈脖上,竟情不自禁的觉得那里有些发热,伸手摸了一下,又侧过头来问张恪,“这里有什么?”   “有根头发丝……”众目睽睽之下,张恪又不能伸手去帮陈静将她脖梗上的那根青丝拈起,又不能嘴凑到那肤如凝脂的脖梗上将那根青丝吹掉,张恪心里虽然受了这样的诱惑,还是只拿言语指挥陈静自己将那根断发捡掉。 第835章 市容执法   夜风呼啸,密密的梧桐叶在头顶碎响,沙沙声不断。   谢子嘉浴后小跑过来,湿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跑过来气喘吁吁,秀美的脸蛋看上去鲜嫩明丽,张恪倒是想不到谢家的小女魔头也有女人味的时刻。   “你们为什么又能恰巧遇上?”谢子嘉微抿着粉润的嘴唇,眼瞳炯然的盯着站在街边长椅上的陈静与张恪,眼神里有种不加掩饰的暧昧的猜疑。   “胡说什么,就是恰巧遇上,”陈静脸颊微红的站起来拉过子嘉的掐了一把,又转过身问张恪,“要不要一起再吃些什么?”   张恪才不管谢子嘉的胡言乱语,看着巷子口有夜摊车摆出来,说道:“你们要是不熬夜,巷子口的夜摊倒有一家不错的,算我请你们……上回在巷子口的一家夜摊吃过夜宵忘了带钱,这次总不能将钱还给人家就走掉。”   夜摊车带着一个遮雨棚,收拾得干净,两张折叠桌,摊主是个清秀的少妇,看上去像摊主女儿的小女孩子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懂事帮忙递碗筷。   张恪与陈静、谢子嘉坐一桌,刘明辉与陈静的助手很自觉坐到另一桌上,张恪招手让刘明辉他们一起坐过来,笑着说:“这里就两张桌子,我们分开坐,人家可能会少做了生意……”刘明辉便与陈静的助手一起坐过来,虽说张恪毫不介蒂,他心里还是惶惶、不能静下心来。   虽说两年,锦湖从碟机业务上一年也捞到超过十亿的超额利润,但是两年的锦湖还只限于海州一隅,只冠着一个央视标王的名头,此时的锦湖虽然在电子工业百强榜上的排名还不突显,但是在业内的地位已经远非两年前的锦湖能够相比,就像这次在北京举行的信息技术产业论坛,丁槐还是勉为其难的抽出空前去参会,而科王高科只是因为特例、因为其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里的特殊地位才应邀列席,但根本没有发言的机会——此时的锦湖甚至能深刻的影响东海省的经济决策。周一平、杨云、蒋薇三人当年与自己一起最早加入锦湖,都早已经各挡一面,也远非此时的自己能够相比的。   回想往事种种,刘明辉心里百感交集,沉默着听别人说话,也少插话。   除了粽子之外,夜宵车还提供松子糕、桂花糕等糕点,还有稀粥在小锅里熬着。张恪要了咖啡与松子糕,尝过之后,口感相当不错,感觉像是自制的糕点,但是在这里坐下来之后,张恪已经给谢子嘉嘲笑说是“即使吃夜宵也会考虑摊主外貌的家伙”,张恪倒不便拿这个话题跟摊主搭话,心想自己在谢子嘉眼里何时竟成了一个好色之徒?   倒是陈静对守着摊子的小女孩子蛮感兴趣,逗着小女孩子说话,也跟少妇聊了几句,才晓得这模样清秀的少妇姓罗,有个很大众的名字:罗梅。罗梅原是一家工厂食堂的糕点师傅,从工厂下岗后,一时找不到别的工作,只能九点钟过后推着夜宵车到这里挣些生活费,女儿丢在家里也没有人照应,夜里带出来还能帮些忙。   看少妇罗梅眉头微锁,张恪心想她或许生活另有苦处,只不过交浅言未深,也不便打听什么,总之五六岁的小女孩子跟大人熬夜到凌晨,总不是常人想过的生活。罗梅时不时打发她女儿到巷子口外的路边去放哨,担心市容执法队的人过来——这里夜间推着车出来摆摊的人就怕市容执法队的人,看情形小女孩子倒是巷子口几家夜摊共同的小哨兵。   九八年,建邺市政府还没有正式下设城市管理局,由市政管理局负责市容管理的职能。   小女孩子才五六岁,玩性大,张恪与陈静她们在这里聊着天,就看见小女孩子忘记她妈妈交待给她的任务,一个人拿着小沙包蹲在路牙上掷着玩。   连吃夜宵边聊天,说起信息产业部今年还没有发下一张手机牌照,张恪跟陈静透露些内情,说道:“国内其他厂商的技术条件还不足够成熟,今年的手机牌照可能会倾向给外资企业,促使外资手机厂商将生产基地迁移到国内来,所以说来手机牌照的发放可能会拖一拖……不过现阶段手机里的利润居高不下,外资厂商也不会急于将生产基地迁到国内来啊,说到底还是为了保护联讯、联信、东兴三家企业的利益,不过对你们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科王高科此时还没有拿手机牌照的机会,暂时不给国内厂商发牌照,那科王高科依旧是四大国产手机厂商之外的第五家,科王高科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下更坚实的基础。   张恪又说道:“……技术这一块将是最大的进入门槛,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锦湖都会协同联信、联讯还有东兴限制投机者进入这个行业——你们也清楚,投机者只会让整个行业变得更加混乱,只会让中国的市场变成海外技术供给商的附庸市场。海州的商业银行会专门为高科企业的技术研究划出一个专项的贷款额度来,科王要是准备在手机业务上做强做大,可以向海商行申请一些贷款加强研发上的工作。”   科王高科的底子比较薄,虽然已经连续几个月从贴牌手机业务上获得不错的盈利,但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工厂扩建、设备引进、人员招聘培训、市场渠道的建设与宣传,没有一处不是投入巨额资金的,分到技术研究上的投入就极为有限了,在建邺的手机设计工作室配套了近十多名员工,但是只停留在浅层次的产品设计层次上。张恪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科王高科对手机的技术投入仅停留在这一层次,很可能就拿不到最为关键的手机牌照。   这边正聊得欢,摊主罗梅突然跑过来要收拾碗碟,谢子嘉惊谔的说道:“我们还没有吃好啊……”   张恪侧头望去,有两辆车身侧面涂着“市容执法”红字的皮卡停在路牙上,除了两辆皮卡之外,十多名穿着灰绿色制服的人正饿虎扑羊似的朝这边冲来,在路牙边玩得起性、忘掉放哨责任的小女孩子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她显然玩了起性、忘了要在路边放哨了。那些只在地上铺一张油布卖些小玩艺儿的摊主动作极快的铺着东摊子就溜,罗梅却来不及推着夜宵车逃离,张恪甚至都来不及将嘴里的那口松子糕嚼咽下去,就有三四个执法队的队员将夜宵车一把抓住,为首的那人一边指挥手下的队员去追四处乱逃的摊主,一边不耐烦的指挥人处置夜宵车:“东西都丢掉,车子丢皮卡里拖走,不将这些刁民的家伙都给砸烂,整不干净……”   罗梅刚开始有些发愣,待听到赖以生存的夜宵车要给拖走,突然醒过神来抓住车把手整个人赖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不要将我的车拉走,我下回再也不出来摆摊了,这车是借人家的,给你们拉走,我拿什么还……”小女孩子这时候也跑过来,帮着她妈妈一起抓住车把不让人将夜宵车拖走,呜呜的哭了起来:“都是囡囡的错,囡囡下次再也不贪玩了,你们不要将车拉走,囡囡下次再也不贪玩了……”   两名执法队员将母女俩的手从车把手上硬掰开,拉在一边,又有两名执法队员将车上的糕点、铝锅里的粥、粽子、茶叶蛋还有饮料等等统统拿塑料布包着丢巷子口的垃圾筒里,将夜宵车抬到皮卡的后车厢里,又跑过来要将折叠桌椅拿走……   陈静看不过去,对着要过来拿走折叠桌的执法队员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文明执法?”   “你们他妈的少管闲事。什么叫文明执法?这些刁民要不能一次将他们整怕了,他们天天出来跟你打游击,谁他妈受得了?还有,你们购买不法摊贩的食品,就是跟我们执法队过不去,请你们离开就是客气的……要不你们这些人贪便宜惯着他们,建邺哪来这么多垃圾?”执法队为首那人早瞥着陈静人长得娇艳,挨在这边就没有走远,听见陈静站起来要打抱不平,横眉怒眼就训斥。   陈静气得俏脸发白,她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又不能走到跟前跟这腰圆膀阔的汉子争强斗狠,陈静的助理站起来争论:“你们的领导是谁,有你们这么执法的吗?我们要打电话跟你们领导投诉你们野蛮执法的行为……”   “野蛮执法?投诉!”那人抬脚就将折叠桌踢到一边,“你们他妈的给我投诉去!”   张恪避不及,给桌上掀翻的咖啡泼了一身,刘明辉大腿外侧给踢飞的桌角撞了一下,撞得生疼,一时没有反应。   张恪起了性子,刚要发作,就听见身后一声扇耳光的脆响,转头看见,罗梅冲着一名执法队员发疯的又抓又咬:“你们这些畜生,你们竟然动手打孩子……”那名执法队员举起手掌:“小畜生咬我……”另一名执法队员过来将罗梅抓住摁在地上让她无法动弹,张恪这才看见小女孩子白嫩的脸清晰的露出五个手指印,给打了发蒙,跌坐在地上却没有哭。   张恪心里大恨,走过来那名执法队员的身后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掀倒又补上一脚踩上他的肚子:“畜生,要打架你冲我来!”其他执法队员看见这里动起来手,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及时赶到的傅俊抓起折叠桌双手一分就拆散了,喝住那些执法队员:“谁敢上来!”又一把抓住将罗梅摁倒在地上的那名执法队员猛然推开,那名执法队员跌了一跤爬起来又是一跤才踉跄站住,这才让执法队其他的人不敢冒然冲上来。   跟着傅俊过来的两名保卫将张恪与小女孩子护在身后,张恪补了一脚将给他揪住头发踢出去的执法队员踢了出去,陈静、谢子嘉、刘明辉他们也聚到这边来。   罗梅这时候走过来将女儿搂在怀里;倒是小女孩子这时候还没有哭出声来,张恪担心她给一巴掌打坏了。   “你们是谁,敢动手打市容执法队员?”执法队为首的那人见这会儿工夫两名队员给打了,鼻子都给气歪了,但是刚开一哄而散的摊主见这面闹了事,又都聚了回来,加上其他路过围观的学生,也没有命令手下一哄而上将这些敢跟执法过不去的当场打翻掉,只说道:“将这些都带到队里去!”   “你们区执法队的分管领导是谁?要找谁叫过来就能让你们这些人学会文明执法?”张恪站出来说道,他只当这些人是高新区市政执法队的。   “口气倒不少,你有种给老子将罗君叫过来,老子就知道什么叫文明执法!”那人眉头一扬,那神态似乎嘴里的一口气下一秒钟就要吐到张恪的脸上,“你以为高新区认识几个人就跟老子叫嚣!老子叫刘军,把话摞在这里,今天市执法队过来突击执法,两名市执法队的队员给你们动手打了,找谁来都不成!”   “你想要罗书记亲自教导你们如何文明执法?”张恪不认识这个刘军是谁,听到他的话气极而笑,没想到是市政管理局会突然到这里来突击执法,多少有些蹊跷,眼里也管不了太多,侧头吩咐傅俊,“你给罗书记打个电话,将情况给罗书记反应一下……”他拿出电话拨打120,小女孩子这时候都还没有哭出声来,还是先送医院检查一下妥当,但是这些执法队的家伙虎视眈眈,只怕不会同意他们开车离开,只能先通知医院派救护车来。   这个刘军也不是唬大的,见傅俊、张恪在那里都拿出手机来打电话,他也拿出体积硕大的摩托罗拉手机打电话拉人过来:“队里现在还有多少个人,都他妈都老子到学府巷来,真他妈的晦气,老子刚才带着人到学府巷来执法,章鱼跟肥花猫给人打了……” 第836章 处理问题   市政管理局执法大队载了满满两大卡车的人过来,上百号人,一水灰绿色的制服,从卡车放栏跳下来,虽然手里没有拿钢管之类的武器,气势还是十分的壮观。   罗君的车就慢了一步,这才能看到如此壮观的气势。罗君坐在车里阴沉着脸,没有吭声,秘书先下车帮他打开车门,但是罗君没有急着下车,看到肖明建的车也驶了过来,才下了车。   肖明建在参加一个招待日本投资商的酒会上接到罗君秘书的电话,通知到学府巷召开一个临时的现场会议,拉了同时出席酒会的副市长胡宗庆一起匆匆赶了过来,过来就看到这壮观的局面,脸色也很难看。看见罗君先下了车,他脸色再难看,也要跟着下车。   胡宗庆小声抱怨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其他人过来解决不行吗?”   市政管理局是归市政府管辖,不论出了多大的事情,既然给罗君揪了过来,肖明建都不能等闲视之,稍有疏忽说不定会给罗君抓住小辫子给当众落面子。   肖明建刚要吩咐秘书通知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政管理局的局长钟平到场,罗君走过来说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要搞出这么大的场面?要不是穿着这身制度,让市民看见了还以为黑社会夜里出来活动呢,”说到这里,又冷冷的说道,“就是穿了这身制服,让市民看到这场面影响会更加恶劣!”   肖明建都没有拎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无法跟罗君争辩什么,只有先闷着气搞清楚情况再说。   气势汹汹冲下卡车的执法队员还没有等他们发挥出人多力量的优势,刚隔离开围观的市民与学生,还没有等他们将闹事的人扣下来,围观的人就轰然叫道:“罗书记、肖市长来了!”又有人喊:“胡副市长也过来了!”   “妈比,当老子是唬大的!”刘军将烟屁股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看到罗君、肖明建、胡宗庆三个人阴沉着脸从上百号穿制度的执法队员中间走过来,微张着嘴,烟屁股粘在嘴皮上,一截烟灰落在衣领上也不自知。   胡宗庆是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在市里的地位比纪委书记要高,算是三号人物,这下子一二三号人物都赶了过来。   肖明建看见张恪那张清峻的脸,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每逢跟这家伙沾上边,准没有自己的好事,往前走了几步,看清张恪衬衫上的咖啡渍,肖明建心里又有些恼火:就因为跟市政执法队起了点小冲突就要将他跟罗君唤过来,还真当自己是太子爷了!肖明建脸色愈发的难看。   “罗书记、肖市长、胡市长……”刘军哆嗦着将烟屁股丢掉,朝罗君、肖明建、胡宗庆迎过去。   罗君对刘军有些印象,但不深,知道是个小角色,没有吭声,往给十多名执法队员围在中间的张恪等人走过去。肖明建瞪了市政管理局执法大队的副大队长刘军一眼,低声训斥道:“你给我在搞什么鬼?给我过去老老实实的赔礼道歉……”他心里虽然恼怒张恪为这点小事就将他与罗君拉过来,但是人既然来了,那只能将恼怒压在心里,让眼下的事情顺顺溜溜的过去。等他跟着罗君走过去,才发现张恪身后一个少妇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子,只听见张恪在前面跟罗君说:“罗书记,你亲自过来就好,其他事暂时都不急着说,先让市政执法队的人先让条路出来送这小女孩子先去医院……”   肖明建这才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少妇怀里的小女孩子左脸颊上的手指印赫然刺目,这倒也罢了,这小女孩子的目光有些呆滞,躺在少妇怀里没有什么大动静,救护车就停在巷子口的另一侧,不过显然给执法队的人挡着没能过来。   张恪这边除了傅俊跟两名保卫在,还有两名民警赶过来帮着维持秩序,救护车也是提前一脚赶过来,就算罗君他们不及时赶过来,有马莲街的民警帮忙,刘军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强拦不让他们将小女孩送医院去。   张恪这么说,也是对刘军这些野蛮执法的执法队恨之入骨,无形之中给他们加了一道罪;罗君脸色由刚才的阴沉变得铁青,盯着肖明建看。   肖明建阴沉着脸回头找刘军,语气恶了三分:“这是怎么回事?我跟罗书记人不过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刘军这时候骨头都软了,脑子都没法正常运转了,愣愣的看着泼了一身咖啡的张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市委书记罗君真给这其貌不扬的小白脸一个电话给召了过来,他人再傻,也不敢这时候反咬张恪他们一口。   张恪看着罗梅母女进了救护车,让傅俊派了名工作人员跟着一起去医院,这时候才有余暇转过身来冷眼看着执法队为首的刘军。   人的气质相当程度上是跟他背后的权威联系在一起的,刚才刘军看张恪其貌不扬,就是一个态度嚣张的小白脸而已,这时候却觉得那道冷冽的目光压在身上有如千钧。   刘军结结巴巴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复述了一遍,甚至没敢说张恪在小女孩被打之后发狠揪了那打人的执法队员头发猛踹了两脚。   罗君这才轻哼了一声,站出来,对围观的学生与市民说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但是根据已经得到证实的情况,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一下初步的处理意见:这次事件,执法人员知法犯法,而且是对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子下手,即使伤害轻微,但是这种恶习绝不容姑息,打人的执法队员会立即交给派出所调查处理;另外这次带队出来执法的刘军身为市政执法队的队领导,没能深刻领会市委、市政府传达的文明执法的精神,带头野蛮执法破坏市委、市政府在市民中的形象,我会代表市委建议市政府对刘军做出开除公职、听候调查的处置;另外,市委、政府会全权负责受伤母女的检查与治疗工作。”   王维均与姚文盛在江北,接到电话也没有耽搁,这时候才赶到,倒是跟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政管理局局长钟平前后脚赶到。   钟平人赶过来稍晚,但是他在车上已经将情况基上了解了一下,下了车见到市委书记罗君有如雷霆万钧的目光朝他射来,一路上还在不断跟自己打气的钟平顷刻便感觉自己的背胛渗出汗来。   罗君对市政府办副秘书长钟平有印象。他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压着不能朝肖明建发泄,多少有些不过瘾,刘军是小娄娄,伸根手指捻就是捻灭了,还不值得他大发雷霆,看着钟平过来,算是找到火力渲泄口,这边刚将围观的学生与市民安抚过去,指着现场黑压压穿着灰绿色制服的人群,冷眼就要钻进钟平的肉里去,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场面,你们是市政管理局还是黑社会组织?”   王维均跟姚文盛走过来,王维均阴沉着脸,说道:“市政管理局过来帮高新区整顿市容市貌,是不是通知我们一下好给你们的请功……”   罗君开始也没有意识到管辖权的问题,按说市政管理局派执法队过来,也没有特别不妥的地方,但是高新区也有市政管理处,也就有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惯例,市政管理局这时候到这里来执法,多少有违常理,罗君听王维均一提醒,就意识到有些别的问题存在,眉头微皱盯着钟平。   张恪早就觉得有些蹊跷,不过他这时候不合适插嘴,只站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任凭钟平往日长袖善舞的功夫如何了得,但在罗君与王维均的虎视之下汗流浃背,眼神情不自禁的飘向肖明建;罗君疑惑的看了肖明建一眼。   肖明建眉头微微蹙着,说道:“这个月上旬,我夜里经过学府巷,看这边有摊贩占道经营的现象,随口吩咐了一句……”轻描淡写的掩饰过去,又扳起脸来教训钟平,“无论是市政管理局出面解决无证摊贩占道经营的问题,还是通知高新区解决无证摊贩占道经营的问题,都要坚决杜绝野蛮执法现象,这个问题,市政府要深刻检讨,你个人更要深刻检讨……”   应该不只“随口吩咐”这么简单,张恪心里想着,罗君让身兼市委常委的王维均来亲自来负责建邺的数字长廊构想高新产业战略,就是不想让肖明建插手高新区的事务。   胡宗庆这时候却是要给肖明建帮腔的,说道:“无证摊道占道经营的问题一直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也的确让人头疼……不过执法队的野蛮执法一定要严肃处理。”语气却似野蛮执法也情有可原,又暗暗批评高新区的市容管理问题需要市长肖明建来插手过问。   罗君眉头微蹙着,但是他又不能在公开场合与肖明建、胡宗庆闹对立,心里有所疑虑,但也只能按耐着,但是刚才钟平顺着他的意将肖明建出卖了,这时候不但不能将他当成出气筒,还要适当的维护一下,说道:“先将人都撤走,留在这里成什么体统?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要姑息养奸,认识一定要深刻……” 第837章 重大利益   巷子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杜飞、蒙乐他们也冒充围观的学生在一旁观望形势。待人群跟执法队员都各自散去,肖明建、胡宗庆也乘车离开,看着张恪陪王维均坐进罗君的车里,杜飞与陈静、刘明辉、谢子嘉都不算陌生,请他们去1978喝酒——张恪要跟罗君、王维均等人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   这事情在罗君赶到之后就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坐进罗君的车里,张恪看了看腕表,才夜里十点半,正是附近高校宿舍熄灯的时间,但对他与罗君、王维均等人来说,时间还尚早。   车窗外的夜色清迷,路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从车窗里透射进来。   “我刚到建邺时,夜里经过这里,差不多也是这时间,东华大道上的行人与车辆就要稀少许多,过了十二点,就几乎看不到有车辆往东行驶——再往东就是郊区、是乡下。过去一年的变化是显著的,不仅仅是体现上的市里统计的数据上,看看车窗外的车辆,我是很期待三四年之后这片土地会变成什么模样,当然,其他人对此也是很期待……”罗君望着车窗外的夜色,语带双关的说道。   张恪神色稍淡,只是侧着倾听罗君的话,从话里知道性格强势的他也感到许多的压力。   建邺市的权力结构在九八年相比其他地方就有其特殊之处:市委常委成员里,市政府占了三名,包括市委副书记兼市长、包括书记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包括市委常委兼副市长,这也是中央在中心城市加强经济建设工作的要求,导致建邺市府在市里的力量相对强势一些。   九七年,锦湖启动橡树园计划,建邺市反思这些年来在高新产业发展上的战略布局,长期在建邺负责经济工作的肖明建自然要为建邺市高新产业的发展滞后承担一定的责任,罗君随后又将市委常委兼副市长王维均拉拢过来一起推动数字长廊构想的高新产业新战略,算是暂时将肖明建压制得无法动弹。   但是这仅仅是短暂的现象,一方面,王维均不再担任副市长,而是改任高新区党工委书记兼管委会主任,按照惯例,市政府将有新的副市长进入市委常委名单之列;最主要的,国内有着市委书记管干部、市长管经济的分工模式,罗君也不可能长期的将手捞过界直接干预市政府的经济工作——经济工作总归要由市府主导。   肖明建雌伏一段时间之后,并不甘心给罗君压制以致他在市政府里都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年初他与常务副市长胡宗庆联合推动软件产业园项目,就是他想重新夺回在经济工作上主导权的一次努力。这次市政执法法到学府巷来执法,貌似肖明建是四月经过这里随口吩咐了一句,他这“随口吩咐”就有极高的技巧在内,说到底还是想插手数字长廊构想的事务。   这种不甘心并非单纯的权力斗争,还涉及到各种复杂的利益关系。   建邺市计划今后五年会将投入超过百亿的市政建设资金到高新区里,甚至要远远超过中心城区白江区。   市政投资可以说是在与官场勾连的所有利害关系中最能直接输送利益的,高新区在市政投资上划走最大的一块蛋糕,却限制那些虎视眈眈的利益集团涉足进来,岂能不遭人忌恨?   市政投资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其实从四月初国务院宣布城镇职工住房制度改革以来,很多人都意识到政府手里握着的最诱人的蛋糕不再是其他,而是长期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土地资源。   中心城市白江区人居环境成熟,即使有些旧城区要改建,开发商通常只能零零碎碎的像打补丁式的拿地进行地产开发,而建邺市启动数字长廊构想,一下子就将上百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入高新区,即使商业住宅区规模占不到30%,可开发的土地面积也将远远超过其他四个城区的总和。   世纪锦湖拿下高新区湖东商圈项目的时机非常的好,就是在国务院正式启动城镇职工住房制度改革之前的几个月,又将肖明建、胡宗庆跟精典地产的注意力骗到软件产业园项目上去。换作九八年四月之后再启动这个项目,世纪锦湖若还能如此轻松的拿下这个项目,只怕会有人将官司打到国务院去——九八年四月之后,国内的房地产市场由于城镇职工住制度改革而得到重新的审视,之前国内的房地产市场需求是受到严重压制的,四月之后,虽然市场不会有突然明显的变化,但是稍有些经济常识的人都能看到庞大到惊人的商品住宅市场潜在需求,土地自然就成了争夺的核心资源。那些有经济眼光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会将目光先放到国内经济发展最活跃的几个中心城市去。   虽然让世纪锦湖划走湖东商圈项目两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是高新区还预留有超过十倍的商业住宅规划土地,这一片土地,其实与建邺市中心的距离并不遥远,与最核心的商圈新市街不超过十公里,与建邺市副城市中心府青路也恰恰只有十公里,形成极佳的城市布局。   另一方面,数字长廊构想启动近一年的时间以来,成就斐然,使得建邺在国内其他城市深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的同时经济保持强劲的增涨。以锦湖为首组织的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主导着国内的手机产业布局从一开始就在建邺、海州集中,不仅国产手机厂商及配套厂商,甚至连三星、诺基亚等外资手机厂商都考虑到建邺投资,以获得零配件、产品研发以专业人才上的便利。新兴的城市,经济的高速增涨势必导致大量外来人员涌入该地区,特别是高新产业的兴起,会引入大量的高素质、高收入人群,住宅市场的需求将进一步的扩大。   即使不去考虑未来国内房地产市场非理性的飞涨,高新区商业住宅规划土地最保守的去估计也将有500亿到1000亿的潜在价值——张恪几乎能肯定建邺的商业地产与住宅地产的价格会提前一步飞涨,特别是燕归湖东片这一块核心区域,新的高新区行政中心与湖东商圈以及行政中心与湖东商圈项之间的大型公开绿地配套项目都已经正式启动,燕归湖的周边环境也在进一步的整治之中,此时用来开发商业、住宅地产的优势已经非常的明显。   要说上百亿的市政投资,性格强势、为建邺市经济发展亲手拟定高速发展蓝图的市委书记罗君还能捂得住,不让那些利益群体贪太多;那些保守估算就有上千亿潜在价值的商业住宅土地,就算赵济东总理亲自来捂,也会有不计其数的利益团体会像闻到血腥味的牛蝇一样想方设法过来吸血——也不仅仅是建邺地方上的利益团体,那些能够将手伸进建邺来的,都不会放弃尝试,这也让建邺给拖入更复杂的利益纠缠之中。   建邺市在经济有管理特权,经济工作受中央的直接管辖,建邺市的主要党政领导任命,也是受中央直接干预,省里甚至对这种更复杂的利益纠缠都会感到很无力。锦湖能将海州经营得跟铁桶一样,正是由于省一级的缓冲;但是建邺市,这种缓冲作用要小得多,另外,锦湖对建邺这样的中心城市的影响与作用也相对有限。   四月,国务院启动城镇职工住房制度改革,四月,肖明建经过学府巷“随口吩咐”一句就让市政管理局派执法队进入高新区进行市容整顿执法,张恪还记得四月中旬杜飞曾跟他说起过有些生在灰色夹层中的势力对学府巷虎视眈眈——这里面不可能没有联系。   很明显,罗君在经济工作上的出色表现,以及在党内优于肖明建的地位,确定他眼下在建邺市里的地位,但是眼下有明显的迹象表明肖明建有意联合那些对高新区虎视眈眈的利益群体来重新挽回在市里的颓势。   罗君若是过于刚硬,与那些利益团体,与肖明建、胡宗庆等人撕破脸皮,结局或许要比徐学平要好,但是给调离建邺并非难以想象的结局。   当然,张恪对罗君的期待也没有那么高,他之前给肖明建、胡宗庆在软件产业园项目上下的套,总会发挥作用。   当然,即使建邺市再换一任新的市长,并不能改变背后存在像吸血蝇群似的利益群体这一事实。   特别是随着房地产市场逐渐火热,特别当国有土地转让金成为地方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时,地方上的官僚群体就会发现可以从国有土地资源里源源不断的吸血能够最大限度的提高他们的“阳光收入”、改善他们的生活。   谁要提出打压房地产,不说产业不产业的问题,首先就是跟地方上的整个官僚群体过不去。   现在锦湖也算是翅膀硬了,跟某个省长、某个省委书记、某个部委里的头脑粗着嗓子说话,都不会有多大问题,甚至曾如圣、赵济东等大人物对锦湖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锦湖一样可以硬着头皮顶回去,毕竟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不会言语稍有不对就会脱光膀子上,但是张恪不得不深刻的感受到,要跟整个既得利益团体做斗争,无疑就是螳臂当车,只能寄希望情况能慢慢变好。即使跟一撮人斗争,也跟跑马拉松似的,不跑到最后精疲力竭,都无法预测谁到底能压过谁,就算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的将那撮人中的对手拖下马,但也会不断的有人加入到那一撮人中去。   今天晚上市政管理局执法队的副队长刘军以及那个动手打人的执法队员,说到底只是给牺牲掉的炮灰小角色。   张恪这时候还不是很清楚肖明建姿态能够微妙转变得到的最直接助力是来自哪里,但看罗君眉头微锁的模样,似乎身上所受的压力并不轻松。   这年头,谁身上压力都不轻松,在送罗君返回住处,张恪想起一件事跟他说道:“总装备部打算让锦湖跟建邺的一些研究机构对稀土的民用技术发展前景做一个小规模的汇报,总装备部的副部长崔文毅将军近期会到建邺来,我觉得这事还是知会一声市里……等总装备部的态度定下来之后,锦湖矿业就可以正式筹备了,国内的公司,锦湖只会占很小比例的股份,但是这一块将来能产生的利润不会太少,我建议建邺市里以城商行或高新区的名义占一些股份……”   涉及到矿产资源的投资,锦湖矿业想要真正的发展壮大,国内公司的资本性质不能直接触犯当前的体制,拉建邺市城商行入股也好、拉高新区入股也好,甚至会让海州市方面也以国有资产的形式入股,这么做,都能够保证锦湖只要很小比例的持股就能获得对锦湖矿业的控制权。比起整个稀土战略在未来能给锦湖产生的巨大利益,锦湖矿业在国内部分的直接利润,毕竟是小头。   国内部分的合作模式,张恪之前就跟罗君讨论过,注册资金额度不高,真正进行运作的巨额资金由锦湖以公司债或其他的形式提供给国内公司,也就是说,建邺市只需要出资几百万的资金,就能分享日后可能会有的巨额利润。   张恪也是为了能让这个方案成功获得各方面的支持做出最大的让步。   这次所谓稀土民用技术发展前景的小规模汇报也是锦湖矿业方案涉及到国内相当利益方的首次相聚,能在章州、三井案还没有结案之前,就能推进到这一步,也是有叶家在背后支持的叶建斌的活动能力的体现。   “崔文毅将军过来啊,”罗君想了一下,说道,“届时我列席一下,具体的事情还是交给高新区去做……”这也是罗君此时的尴尬,王维均负责高新区之后,他在市政府就找不到代言人,有些活动总不能直接以市委的名义参加。   张恪与王维均在市委大院前就下了车,没有必要这么晚还去罗君住所叨扰,张恪又跟王维均转身钻进后面跟着的奥迪车里,姚文盛也在车里——傅俊还带着司机开着奔驰跟在后面。   王维均坐进车里就问姚文盛:“小女孩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有没有出来?”   刚才在车上,罗君没有提到执法队目前暴露出来的问题,张恪谨守自己的身份,也不便对市政执法队提什么批评意见。当前的执政者毕竟对城市管理有一种急功近利的态度,罗君也不能免俗。王维均很清楚他不能在张恪面前回避这个话题,不然他今晚赶过来就没有意义了。   罗君或许将建邺当成他政治生涯中的跳板,王维均不能,王维均必须将根都扎在这里,看问题就不能急功近利,至少在张恪面前不能急功近利。   不说背后的纠葛,今晚涉及到的问题就从表面看也很有典型性,市政执法的尺度、下岗女工的生存。   虽说罗君要肖明建负起责任来,但是高新区要争取主动,积极关注是肯定要的,姚文盛说道:“小女孩子有轻微脑震荡,还要住院观察一夜,才能放心确认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也是负责任的态度,市里不会不管,不过其他事情,我们的工作要更积极一些……”王维均看着张恪给染了咖啡渍没有换的衬衫,“不然光这衬衫,区里就赔不起。”   “呵,可没敢叫区里赔?染上图案倒是不太难看,”张恪低头看了看衬衫上的咖啡渍,跟王维均笑着说,“东华区大片的区域都划入高新区了,原先高新区没有的下岗职工问题,现在也让你头疼了吧?最近我也感觉到这个问题有些突出。”   “这事情也是肖明建、胡宗庆他们闹出来的,”王维均说道,“他们急着在燕归湖南岸上软件产业园项目,为了赶速度,让软件产业园直接将八一印染厂全盘接下……八一印染厂是燕归湖的一个污染源,关停或迁地重建都是好事,但是太急躁。今年市里的印染行业整体滑坡得厉害,八一印染厂那么大的一家厂,近三千号人一下子都下了岗,而且软件产业园将厂子接过来,根本就没有为这三千职工掏安置费。这事我跟肖明建有过争执,他打包票说不要高新区解决,我也就没有再坚持。你看他们解决成什么样子……”王维均对这事也是有些怨言的,当然也不会仅有怨言,“最后还是区里挤出一些财政资金,就算每个下岗职工每个月发一百元生活费,每个月就要额外多花掉三十万,关键这一百元的生活费对这些下岗职工的生活困难也是杯水车薪,关键还是要尽快安排就业,我回去看区里能不能再挤出些钱来……”   “去年从橡树园讹掉一笔钱的田力山,王书记还有印象吧?他今年还是全国人大代表吧?”张恪问道。   “你不要装糊涂了,谁能从锦湖讹到钱?”王维均说道。锦湖真要介意田力山讹钱一事,田力山今年哪可能还是全国人大代表?不单王维均不糊涂,罗君等人都不糊涂,有些戏是做给下面人看的。   张恪嘿然一笑,说道:“他将那笔资金用来搞一个下岗职工培训与再就业的民间服务所,区里可以找田力山。田力山要是再过来讹锦湖一笔钱,也无所谓的……”   王维均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锦湖现在也不求名,不过锦湖做的事情,上面人总是不能闭着眼睛的,”对姚文盛说,“你将这事情记在心里……”   虽然下岗职工再就业这事与姚文盛目前分管的工作没有特别的关连,但是与锦湖有关的事情,王维均还是尽可能安排姚文盛去做,让姚文盛紧密的嵌入锦湖的人脉网络里,进而使得姚文盛整个顾家都成为支撑锦湖的幕后支柱之一,这也有利王维均自身的发展——王维均在仕途上还没有能力去获得顾家的全力支持,所有人事网络都需要紧密的围绕锦湖这根主线去展开。   车子再经过学府巷,张恪与姚文盛一起下了车,王维均要直接回住所,姚文盛也不用送王维均回住处去。   张恪与姚文盛并肩往巷子里走去,姚文盛倒有些替张恪打抱不平:“肖明建他们没有擦干净的屁股,还要锦湖来帮忙,唉……”   “我愿意拿这笔钱出来,跟他们没有关系,”张恪摇了摇头,“现在各地的城市管理思路有些粗糙,很少有人愿意去想背后深层次的原因,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背后深层次的原因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宁可简单的将问题归结到市政执法队与无证摊贩之间的表面矛盾上。无证摊贩占道经营,不听劝阻、影响交通、破坏市容市貌,市容执法队管理时即使粗暴一些也情可有原。这算哪门子混帐道理?肉食者鄙也!锦湖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能做一些是一些,总归还是要市里以后做工作能积极一些。”   “有些工作是要市政府直接出面的,罗君书记今天晚上心里只怕也不痛快,就算上面将肖明建、胡宗庆这些钉子都挖掉,按照传统,新过来的市长跟罗君书记一团和气的可能性也不大,工作也不见得就会好做……”姚文盛对国内的现实倒有清醒的认识,对未来的期待也比张恪少些理想主义。   “与人斗,其乐无穷——中国就是这传统,”张恪微微一笑,说道:“骡马赛跑,看谁跑得过谁,锦湖也要加一鞭提提速……”   “哦,锦湖最近还有什么更大的计划不成?”姚文盛听张恪这么说,好奇的问道。 第838章 机遇   听姚文盛问锦湖最近还要计划搞什么大动作,张恪笑了笑,说道:“就跟玩游戏似的,总要尽最大可能的将游戏玩得完美,今天,肖明建是我们面前的挡路石,你说日后有没有可能让他变成我们的垫脚石?”   姚文盛很难理解张恪将这一切当成游戏来玩的心态,或许正是这种无视财富风险的游戏心态才让锦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崛起,笑着说:“这么说,你心里一定有些想法了……”   “是有些想法,不过还不够成熟,暂时就不拿出来丢人献眼了。”   姚文盛自然不会逼着张恪将想法说出来,他只能等着张恪考虑成熟之后再让大家惊爆眼球。   ……   九七年之前,锦湖虽然头顶着央视标王的光环,年盈利超过惊人的十亿,究其实质,还只是偏安于海州一隅的企业,影响力也只限制于海州一隅。   九七年,锦湖借将碟机业务在香港证券市场借壳上市的机会一下子卷到近四十亿港元的巨额资金,有此如此雄厚的资本为后盾,才能够启动以建立庞大信息产业技术研发体系为目标的橡树园计划、才能够成为国内第一批进入手机产业的企业、才能够继续推动林纸一体化造纸工业体系的前期发展、才能够推动香雪海电器的发展、才能够推动电子产业的基石项目中晶微芯的建设,协助世纪锦湖拿下燕归湖东商圈项目。   正是这些动作,真正奠定了锦湖在国内的地位,也将整个东海省发展自己的后方基地,但也是这些大动作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将锦湖从香港证券市场卷来的四十亿港元巨资都消耗得殆尽。   此时,爱达集团旗下手机等业务每个月产生超过两亿的净利,如此的盈利规模在国内企业中可以说是璀璨耀眼,但是这些利润也只是维持橡树园计划良性的运转下去。   橡树园计划除了已经建立的研发体系需要持续加强、补充之外,还要继续向全国重点中心城市进行布局,以日本筑波市、美国硅谷的两个研发实验基地为中心建立起来的海外研发体系也需要持续不断的投入巨额资金维持核心技术的持续开发。   数字音频播放器的市场还有待后续开发,也无法立即提供大量的利润,即使日后能从这上面获得巨额的利润,但一旦能从东芝获得闪存技术,那就要往后续的技术持续开发再砸入巨量的资金,薄膜液晶技术也是锦湖所必得。   国内的金融证券市场容不下爱达集团,张恪当然也不会将这枚金蛋在孵化出小鸡之前廉价卖到海外金融市场去。   可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爱达集团要发展完整的消费类电子产品研发、制造体系,靠自有的盈利仅能维持良性的发展,对锦湖其他业务的支持就相当的有限。锦湖新城、建邺湖东商圈部分住宅项目作为锦湖工业体系的配套项目,还要锦湖额外支出一大笔的资金。   中晶微芯的前期盈利预期并不乐观,要想在微电子基础产业追赶海外先进企业,张恪心里早就有中晶微芯将成为抽血机而非供血机的心理准备。像台积电这样的晶圆厂为了能跟上国际先进技术,每年在晶圆制造工艺研发上的投入都要以亿美元为单位来计算,中晶微芯前期投入的上百亿资金只能说垫了个底,以后要走的路太长了。   锦湖再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大动作也要受到资金的制约,就是这次计划收购晨曦纸业也要联合马来西亚的郭氏云源集团才有可能。   新光纸业与新光林业分开核算之后,新光纸业又接纳郭氏云源集团作为战略合作者,造纸业务所产生的利润只能用于新光纸业自身的发展。   新光林业只投入无产出的现状还要维持好些年,就算不再往外发展,仅现有林地的维持每年就要消耗上亿的资金。   当然,锦湖每年额外筹措一两亿的资金投入到新光林业,根本不成问题,但是要将营林计划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所需要的资金就不是一亿两亿了,特别是现在营林计划还无法获得国家产业政策上的支持,锦湖做这件事,只能是自筹资金,没有合法从银行获得大额度贷款的可能性。   工业原料林规模也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下游制浆、造纸业务的发展,没有庞大的工业原料林的支撑就无法发展制浆业务,而下游造纸业务的规模越是庞大,越是要受制于人,将来根本没有跟海外纸业巨头竞争的可能。   实现林纸一体化的造纸工业体系,不仅能减轻国内脆弱生态体系所承受的巨大压力,而且中央对旧有重污染造纸工业体系改造态度的日益坚决,加上国内纸张、纸品需求日益扩大,造纸将在相当的时间里是国内市场唯一没有饱和的传统产业。   锦湖此时当然不能放缓对工业原料林的建设,另外等工业原料林成长到一定的年限之后,就要着手筹备制浆项目,制浆项目是资本密集性的投资,没有近百亿的资金投入,都没有脸敢说自己是龙头企业。   这是锦湖体系核心企业的资本渴求,世纪锦湖、盛鑫环球这些算是锦湖体系外围的企业对资本的饥渴程度同样不容忽视。   这次让叶建斌牵头涉足稀土产业,锦湖说是提供四个亿的资金,也算是将最后不多的家底挖了一半出去。   张恪若是心有旁鹜还想着做点其他事情,也有捉襟见肘之感。   ……   张恪与姚文盛走进1978,杜飞陪大家都在1978里,翟丹青也在那里。   孙静檬站在吧台后看着张恪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有什么愁事,走进来还揪着眉头,好像很不乐意进来似的?”   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缺钱,愁!”   “呵,缺多少?我先借给你。”孙静檬作势从吧台下拿出手袋要将票夹拿出来。   谢子嘉一脸讥笑的看着张恪在那里哭穷,锦湖的手机业务每个月要从国内市场收刮两个亿的净利,他要因为缺钱而愁眉苦脸,全中国的人民都抹脖子上吊得了。   张恪又不会掰着手指跟谢子嘉一一历数自己的难处,坐到陈静的身边,笑着说:“想请你好好吃顿夜宵的,倒是惹出这么多事情来……”   “我倒没有什么,小女孩子送去医院之后,检查出来没有?”陈静笑了笑,担忧的问道。   “轻微脑震荡,”张恪微微一叹,“问题倒是不大,还要在医院里多留一夜观察一下……”轻微脑震荡连轻伤都算不上,但是给小女孩心里留下的阴影,却非简单的赔礼道歉能会弥补的。张恪让静檬帮他倒了一杯掺冰水的芝华士,又要了几张纸巾跟铅笔,一边喝着酒,一边拿铅笔在纸巾上画起来。陈静微侧着头,看见张恪简单几笔就勾勒出一幅类似开放式咖啡屋的图案,纸巾上的咖啡屋非常的精致,贴着高楼的墙脚,起初还不明白张恪在酒吧拿纸巾画画的意图,只见张恪画完之后,招手让翟丹青过来,将纸巾递给她,说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吧?你明天去找赵鹏,让橡树园物管部按照这个示意图,在一号公寓楼西北角添置一处简易咖啡茶座式的遮阳棚——不要收取任何费用,手续的问题,也让物管部一起帮着解决好,将这些事帮完之后,你让赵鹏去医院告诉那对母女,以后不用再去担心市容执法队过来执法了,也不用在没遮风的街头熬夜了……其实也不仅仅是一号公寓楼西北角,橡树园名下的物业,从方便公司员工的角度去考虑,可以多设置几处经营简单餐点、茶饮的点免费提供给一些家庭十分困难的经营户,关键这些经营点的设置要美观、不要太突兀,也不要有卫生上的隐患,该动的脑筋让物管部去动。”   陈静这才明白张恪拿铅笔在纸巾勾画是为了什么,温婉一笑,说道:“也幸亏那对母女能遇上你……”   张恪微微摇头,说道:“遇不上我的人多了去了,能做一些事图心安罢了。再说今晚的松子糕与咖啡真是不错,价格又相当的便宜,这么做也算是为公司的人谋福利,也体现我们是很有社会责任心的企业,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多做做也无妨……”   “话倒是让你都说过去了,可惜这年头能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凤毛麟角……”陈静嫣然一笑,心里微叹这世间能让自己动心的男子也是这般的凤毛麟角,其他男人哪及眼前这人半点的胸怀?   翟丹青依着吧台而站,将纸巾上的示意图细细看了一遍,才将其收好,也将陈静那清离的、若有所思的眼神收在眼底,心想张恪这家伙拐骗人家妇女真是有一手,这家伙要能不这么滥情的到处沾花惹草,倒看不去他身上还有什么明显的缺点。   陈静夜里与子嘉还有她的助理住青年公寓里,刘明辉去巷子口西侧的师大招待宾馆住下,喝下这杯酒就告辞离开。   张恪与姚文盛不急着离开,拉着杜飞、蒙乐他们一起在1978玩桌球。1978除了大厅一角有一张台球桌之外,还有间专门的桌球室,翟丹青打桌球的水平也相当高,最后翟丹青与孙静檬组成一队,将其他人横扫得很没有颜面,最终让翟丹青与孙静檬两人霸占着桌球桌在玩,张恪与姚文盛他们坐在一边说话。   “你刚才说缺钱,是不是到上面活动一下?”姚文盛说道。   张恪说缺钱,那可不是缺一点半点的钱,仅靠地方金融机构很难解决锦湖的资金饥渴,不能喂饱锦湖一家,地方上的其他企业都无法从地方金融机构获得贷款,锦湖的资金缺口只能从四大国有商业银行那里求解决之道。   张恪摇头说道:“锦湖的资金缺口也不十亿八亿就能填满的,这么大的资金缺口,除非有明确的产业政策支持,不然锦湖不可能干干净净的从上面获得贷款……国内的民营制造资本,发展到锦湖这一步,在现有体制下算是做到天花板了,想要再有大的突破,就要另辟蹊径……”稍稍一顿,说道,“之前为这个是有些缩手缩脚的感觉,不过眼下有个很好的楔机,这也是我这几天在考虑的问题,等考虑成熟了就告诉大家的。”   傅俊拿着手机走过来,说道:“孙先生从新加坡打来的电话……”   孙静檬本来要击球,这时候也转过身来,问张恪:“是我爸的电话?”   孙尚义、葛明德以香港华商的身份陪同叶臻民等中央政府代表十五日前往泰国参加关于加强对泰国经济援助的洽谈,十六日,在陈文聪、郭松延等人陪同下会见了在泰国曼谷的东南亚华商代表,随后孙尚义、葛明德又与陈文聪、郭松延飞往新加坡。印尼排华骚乱发生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有数万从印尼雅加达及其他地区逃难出来的印尼华人华侨进入新加坡,从印尼撤出的华商也主要聚集在新加坡。叶臻民等人要留在泰国曼谷洽谈经援的事宜,一时脱不开身去新加坡,孙尚义、葛明德则以民间的身份先与陈文聪、郭松延先前往新加坡铺路。   今日是孙尚义、葛明德与陈文聪、郭松延抵达新加坡的第一天,各类会面不断,拖延到这么晚才通电话也是理所当然。   张恪与孙尚义通过电话,了解了撤往新加坡的印尼华人的一些状况,将手机递给孙静檬……   ……   印尼排华骚乱,除了那些直接受到残酷迫害的印尼华人华侨之外,整个华人世界都为之震惊、愤怒。   无论印尼政府或政治团体接下来会采取何等的措施,维持或推翻现任总统苏哈托的统治也好,拼命掩盖或严厉追查骚华爆发的幕后真相也好,有一个趋势是无法改变的,那就是华人资本从印尼的大撤离。   这时候人们还无法预知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规模,但是张恪却能根据前尘往世的一些资料略知详情,华人资本在九八年五月之后从印尼撤离的规模大约是印尼政府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所遭受到的直接损失的数倍之巨,总数超过500亿美元。   可能整个亚洲金融风暴中所有的货币金融投机巨鳄从亚洲各国政治手中直接抢劫到的财富都没有500亿美元;九七年,东海省实投引进外资获得长足的增涨,跃居全国第二,然而全省全年实际引进外资总额尚不足50亿美元。   锦湖、越秀控股事前提供资金资助多个国际人权组织与国际媒体对印尼的种族问题、排华问题进行调查,虽然没有能够制止印尼排华骚乱的爆发,但正是这些人权组织派出的观察员与媒体派出的记者及时将新闻资料及时传出印尼国境通过各种渠道引起全世界的关注有效制止了印尼排华骚乱的蔓延。   这些内情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会严格控制着只让极为有限的人群知悉,但对锦湖来说,已经是足够了,能获得东南亚范围内的主要华商财团的好感与信任是尤其珍贵的;也就是说,锦湖能在一定程度上去影响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方向。   即使能影响到撤离资本比例很小,但是绝对值也极为可观,就算只跟陈文聪、印尼的陈氏万业集团勾搭上,陈氏万业集团未来从印尼转移出来的资本就可能不止十亿美元——总之再搞几个中晶微芯项目是绰绰有余的,这可以说是锦湖迄今为止遇到的又一次重大机遇。   虽然将一些功劳让给中央政府,但是该享受到的好处,张恪也是当仁不让的,也没有趁火打劫的愧疚,张恪只希望能将这次的机遇利用好,不仅解决锦湖的资金饥渴问题,还可以去做之前不敢奢想的、更多、更宏大的事情,不然他才不会劳烦孙尚义、葛明德两个人辛苦的为叶臻民、为中央政府鞍前马后的奔波。   从国内的政治体系上,肖明建一撮人对锦湖看不顺眼,张恪也不能奈他们何,锦湖要想长治久安,就能直接参与与这一层次的政治倾轧——建邺市的政治格局是中央直接干预的。只能甩开膀子跑,将他们甩得远远的,也就不怕他们再对锦湖横眉竖眼的了,看看现在的苏逸群在海州就非常的乖巧。   ……   与姚文盛喝酒到凌晨才散,张恪走到湖畔小屋,按了半天的门铃,里面才有反应,晚晴慵懒、充满睡意的声音从对讲盒里传出来:“怎么这么晚还要过来骚扰别人睡觉?”   “今天晚上给人家打了,”张恪往后退了一步,让摄像头对着给泼了咖啡的衬衫,“你看看,衬衫都给泼了滚烫的咖啡……”   “真这么可怜,怎么不跟那个姓陈的女子多诉诉苦啊?”晚晴在屋里含笑讥讽道,她的话音未落,对讲盒里又传来许思的娇笑声:“要说聊得投机还可以秉烛夜谈啊,仅仅在夜宵摊前喝杯咖啡算什么啊?”   “……”张恪不晓得谁这么缺德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这么快就告诉晚晴与许思了,嘿然笑着说,“人家今天可使劲夸你们俩来着,你们还躲在这里编排人家,这么晚过来,还是陪了罗君,又陪王维均,陪了王维均又陪姚文盛,今天晚上实足的三陪……湖风吹过来蛮冷的,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开门不行,有本事自己爬起来。”晚晴在对讲盒里笑着说。   “要我爬进去也行,那你们先将保安系统给我关了……”张恪说着话,就要抓着铁栅门往上爬,好在铁栅门及时的咔嗒一声打开了。   ……   从5月12日起,数以万计的印尼华人与在印尼投资的海外商人开始大规模的从印尼撤离,使得在亚洲金融危机中遭受重创的印尼经济更加的雪上加霜,而排华骚乱又使印尼政府在国际上给孤立,印尼苏哈托政权变得更加的风雨飘摇,地方军队大规模进入雅加达。   虽然针对华人的大骚乱从十一日深夜就已经停止,但是印尼因政治经济局势的崩坏而导致的民众与政府之间的冲突却没有停止。印尼国会议长哈尔莫科19日限令苏哈托最迟21日前宣布辞职,否则将召开人民协商会议特别会议对他进行弹劾。五月二十日,印尼总统苏哈托宣布辞去总统职务,将权力移交给副总统哈比比。哈比比随即宣誓就职,并组建新印尼政府。   与此同时,海外华人华侨在世界各地举行抗议示威游行,要求印尼政府强惩致在5月9日到11日印尼发生排华大骚乱幕后的凶手。   不提之前的苏哈托,就算哈比比也只是从苏哈托手里接过总统的权力,临时组建的新政府与旧印尼政府千丝万缕,更何况哈比比根本没有能力去调查印尼军方在排华大骚乱中所起的作用。   总之诸事都有各自的秩序。   有之前叶臻民的铺路,5月20日,国务院副总理曾如圣如期访问泰国,在泰国曼谷与泰国政府签署经济援助贷款的补充协议,向泰国政府再次提供30亿美元的援助贷款以帮助泰国政府渡过还可能会进一步恶化的亚洲金融危机。作为回报,泰国政府邀请中国南海舰队派军舰编队巡视位于马六甲海峡西段的宋卡中泰联合军事基地,并拟与中国军方在宋卡中泰联合军事基地加强空中侦察力量的军事合作,中国也拟向泰国军方出售十二架歼击战机,帮助泰国在与印尼的区域军事竞争中压制印尼。 第839章 综合商社   5月24日,周游代表新光纸业与江南省政府就收购晨曦纸业的第一次谈判以失败告终,双方的条件相差太远,根本没有谈拢的可能。江南省政府只同意最多出售晨曦纸业49%的股权,作价也要高过锦湖之前为全资收购开出22亿价码的半数许多,除了新光纸业在要约收购书上主动承诺的条件要全部履行之外,还要求新光纸业为晨曦纸业的技术改造提供全部的资金,甚至要求停产整顿期间的晨曦纸业上邀的税收不低于停产前的水平。   这些谈判的底限是省委常委会议上确定下来的,梁伟法也无能为力;首次谈判失败后,要不要改动谈判的底限、如何更改,还是需要省委常委会议决定。当然,江南省委肯定不会很快将这个问题再次拿到常委会议上去讨论,特别省委书记尚学仁对将晨曦纸业国有资产悉数出售给民营企业颇有顾虑,将直接影响到下一次谈判的进程,或许谈判就此终止也不会出乎常人的意料。   当然,这些也不会影响到锦湖与江南省在其他领域的合作。   在金山,橡树园金山分园暨橡树园金山研发中心正式挂牌成立,除了在金山市内租用办公楼招聘研发人员之外,还在金山新区买下近百亩土地筹措用来建设一座研发基地。虽说金山分园的规模比建邺的要少许多,但是在九八年国内,依旧是大型的研发中心,金山分园在百人计划中主要吸引金山籍的海外工程技术人员回国工作。   在梁伟法的推动下,新光林业将工业原料林建设工作推进到江南省的障碍也有所松动,只是暂时远不可能像在东海省内那么畅快淋漓,此时与江南省林业部门开展的也仅仅是局限于万亩以下规模荒山林地使用权转让的谈判,与新光林业在江南省的两百万亩营林目标相差甚远。   盛鑫环球电器进军江南的动作倒是颇为顺利,五月下旬,在金山市核心城区的旗舰店顺利开店营业——海泰也模仿盛鑫环球电器在核心商圈里开设旗舰店的模式在金山开设大型门店,两家旗舰店都矗立在金山市商业中心解放中路上,相距不过两百米。   盛鑫环球的反击果断而凌厉,在旗舰店尚未正式营业之前,就着手又筹措在金山其他城区的副商业中心同时开设三家连锁门店,以保证对海泰的优势。   商业模式很容易模念,谢意对海泰电器的控制与管理能力也不容质疑,但是背后的资金、物流、管理、渠道、信息、品牌等资源才是真正的支撑起竞争的综合实力。   在过去一年,盛鑫环球获得越秀控股的注资与融资支持,以建邺新市街旗舰店为开端,大胆推动在全国核心商圈的旗舰店战略布局,抢占了家电连锁业的全国高端网络。   在二年多前,张恪就跟叶建斌预测家电连锁企业一旦形成密集的终端市场网络,就能让厂商屈服,家电连锁企业不仅不需要为铺货占用丝毫的资金,甚至还能以场地管理、场地促销等名目向厂商收取大量的管理费用。届时,家电连锁企业的推张就只需要提供门店租赁与装修的基本资金就可以了,推张的速度将大为提高。   盛鑫环球已经基本实现了这一目标,自然不是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偏安于东海一隅的海泰电器能够相提并论的。   在当前局势下,周瑾瑜虽为金山市委书记,将不敢轻举妄动拿行政资源直接去支持海泰电器在金山的发展。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时候再给抓住什么把柄,哪怕是无关紧要的把柄,也可能连最后那点招架之力都会丧失掉。   周瑾玺在医院里保守治疗了近十天,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北京市国安局、检察院专门为三井特种金属驻华机构涉嫌腐化国家工作人员以影响稀土产业政策一案而联合成立的516专案组只对周瑾玺采取监视医疗的措施,再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至于周瑾玺采取何种医疗方案,这完全是要他的家属决定的,就算是家属决定彻底的放弃治疗,专案组也无可奈何——对于有影响的人物,官方总是能人性对待的。   崔文毅到建邺来之前,代表军方专门聆听了专案组关于516案情侦破进展的汇报,眼下日方也意图对516案施加压力,想迫使中方放弃对516案的侦查及对日方相关人员的扣留,大家心里也十分的清楚,516案的侦查结果将直接影响到中国稀土产业政策调整的走向,日、韩电子产业将直接受到影响,韩方也密切关注此事。   情况并非那些有心人所能控制的,25日,江南省纪委上报省委后对章州市委书记卫迟建实施双规,这是江南省委、省政府自五月初以来对新华社记者被拘案成立联合调查组调查涉案的唐英育、唐英培兄弟以及华稀矿业幕后的黑洞以来最大的突破,调查华稀矿业,矛头也是直接章州稀土矿资源被肆意盗采的现状,恰恰是三井特种驻华机构的非法贸易行为纵容了章州稀土矿资源被疯狂盗采、破坏。516专案组也南下江南,调查516案与章州案有无直接的关联。   事情发展这一步,已经不是某个人或者某一撮人想捂盖子就能捂上的了,张恪这时也是袖起手来静看着事势往自己期待的方向演变下去。   5月27日,叶建斌邀请总装备部、科技部、原治金部、国务院稀土办等部门的代表到建邺参加稀土民用技术市场前景的汇报会。由于516案搞得国务院稀土办人人自危,而治金部在四月的国务院部委机构改革中给撤并掉了,官方代表主要以总装备部及部委军工企业、研究机构的官员、学者为主,总装备部副部长崔文毅中将也专程到建邺来参加这个汇报会。   516案、章州案能如此深入的彻查下去,说到底最关键的因素也是军方在背后推动。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研发部门、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东大稀土应用研究中心、建邺物理研究所、金山稀土研究所等机构是这次汇报会的主角,汇报会只涉及到稀土在民用技术上的应用前景,还不会越俎代庖去展望稀土在军事技术上的应用前景。   张恪没有直接参加这个汇报会,无论他再装低调,二十出头的青年混在大多数都是中老年男人的专家学者之中总会很显眼,甚至会有些刺眼。   崔国恒却颇为意外的接到邀请,也在汇报会现场见到崔文毅中将,他早知道崔郁曼是崔文毅的女儿,只是首次见到崔文毅本人。   今年五十九岁的崔文毅虽说是学者出身,早年从事研究与教学工作,但是在二炮及总参任职的经历让他身上带着军人的刚毅之气,身姿挺直、眼睛炯炯生辉,对技术上的事情也十分的在行,认真的聆听着诸多专家在台上的专题汇报。   崔国恒心里却藏着许多疑问,除了他之外,现场再没有经济学界的学者,也没有提前接到通知他说过来参加这个汇报会,什么准备都没有。他对稀土产业又没有多少深刻的研究,顶多是周瑾玺在课堂给张恪驳斥吐血之后看了一些相关的资料,远远谈不上研究。   汇报会的主持人、盛鑫环球电器的董事长叶建斌在崔国恒看来应该是八杆子都打不到跟稀土产业沾边的,当然,他也看到这一切都似乎跟国商院的学生张恪都丝丝紧扣起来,去年张恪在学府巷与韩国三星的人起冲突给带去马莲街派出所,盛鑫环球电器的董事长叶建斌当时出现,事后又与张恪一起坐车离开。汇报会上,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关于稀土在光电技术上的应用前景专题报告准备最充分,崔国恒当然也清楚泰忒与锦湖、德仪之间的关系,张恪可以锦湖推荐能得以免试进入东大国商院学习的。这段时间围绕稀土产业政策调整发生的诸多事情,似乎又是以张恪跟周瑾玺在讲堂的争论为发端的。   崔国恒又不是傻子,虽然无法看到透迷雾后面隐藏着什么,但是既然自己给邀请过来,到最后总会有人告诉自己或者部分或者完整的答案。   他之前倒是没有想到稀土等稀散金属会在如此广泛的应用前景。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研发部门代表指出,美国七十年代中期,就有10%产量的钢铁掺稀土金属处理以及改善钢铁的性能,而中国钢铁企业截止去年用稀土处理钢的比例甚至不到总产量的千分之四。仅仅这千分之四的处理量,所直接产生的经济附加值为两个亿,而消耗的稀土金属氧化物以时价计算甚至不足一千万,采用稀土处理过的特种钢所产生的社会效益更是难以估计,特别是某种军事领域离不开这种稀土处理过的特种钢材。另外,稀土在其他治金行业的应用前景也十分的广泛,关键是中国在这方面的技术研发远远落于西方国家,特种钢材绝大多数关键技术还没有掌握,无法大规模的推广。   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的首席科学家则深入的分析了稀土金属在发光新材料、在光电技术上的应用前景。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目前成功开发出商业化量产的应用技术蓝光二极管芯片就是在封装材料添加了含稀土物质的荧光粉。   虽说目前锦湖对蓝光二极管的商业应用还仅仅局限于手机屏的荧光源,但是随着商业应用技术的进一步开发,特别是作为固体光源,与传统的光源有着明显的明亮、节能、长效的优势,泰芯光电技术研究院直接将这类光源称为第四代光源,还将陆续开发其他色系、主要是可替代当前白炽灯的白光固体光源。市场前景非常的广泛,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也相信广泛的商业应用将催生一个庞大的产业。   崔国恒就像是过来接受了一次科普洗脑,待为期一天半时间的汇报会结束之后,也不知道他被邀请过来的缘由,也很少有直接跟崔文毅中将或这次汇报会的主办者叶建斌交流的机会。   第二天下午开始,紧张的会程安排松弛下来,与会的专家、学者将安排去参观、游览建邺的名胜,崔国恒自然没有必要对这些熟悉了不能再熟悉的建邺名胜再走一遍,再说与会的也没有经济学界的人士,即使东大稀土应用研究中心的两名教授,他也不很熟悉,混迹其中也是相当的寂寞。   中午宴会之后,崔国恒就不跟叶建斌打哑迷了,就直接找到他,说道:“学校里还有些事情,下午的参观活动就要缺席了……似乎稀土在民用技术的应用前景,找我这个在经济学上也只有半瓶水的家伙来听,也多少有些对牛弹琴了。”在之前一天半的汇报会上,崔国恒也没有发言的机会,耐着性子坐在台下听完也真是好脾气。   “崔院长你以为国内稀土产业面临的最严重问题是什么?”叶建斌问道。   “产业链发展严重的失衡,”崔国恒不假思索的说道,“稀土开采、冶炼行业大踏步的发展,但是产业链中下游的应用产业规模极其有限,绝大多数关键性的应用技术主要掌握在日韩欧美等海外企业手中……”   “我有一点疑惑,”叶建斌说道,“通常说来,控制产业链上游的企业应该掌握最大的定价权从而从整条产业链中获得最丰厚的利润,为什么中国的稀土产业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   “表面上看是国内的稀土产业近年来发展有些无序,盗采现象严重,导致实际的稀土矿供应量增加,我们能有效的制止这种现象,最多能保护国内的稀土资源不被破坏性的开发,扭转当前彻底被动的局面,但对国内的稀土企业在国际稀土市场争夺最终的定价权并没有特别的帮助……”   “愿闻其详。”叶建斌说道。   “中国的稀土资源主要出口日、韩,而日、韩两国对外贸易的模式有一个非常突出的特点,就是超大型的综合商社在其内外贸易中占据着主导地位。日、韩稀土需求企业通过本国综合商社的贸易代理从国际市场购买稀土矿,将分散的议价权集中到少数的综合商社手中。就拿日本来说,三井物产是日本最大的综合商社,由其代表日本的稀土需求企业跟中国分散的稀土生产企业谈购买稀土矿的价格,很轻易就能将国内的企业一一击破。另一方面,三井物产有足够的资金实力能够对稀土矿资源进行大规模的囤积储备来调节国际市场的供求关系进而主导稀土价格的走势……三井这次甚至想通过稀土产业政策的调整直接渗透到国内的稀土生产领域中去,这种级别的对手,又岂是国内一盘散沙的稀土企业能对抗的?”说到这里,崔国恒心里微微一动,倒是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给邀请过来。   “呵呵,”叶建斌笑着说道,“早听别人说崔院长对日本的综合商社模式有很深入的研究,就想着请崔院长来一听高见……当然了,也不是只有我想听崔院长的高见,汇报会到现在是结束了,下午还有个座谈会,还要请崔院长你能拨开冗务参加一下,除了崔文毅将军之外,刚回国的外经贸部叶臻民副部长——他是我二叔,这么介绍会不会有太郑重其事了——李远湖省长、罗君书记,还有从江南省赶来的梁伟法省长等人都抽空赶了过来……”   崔国恒能想到崔文毅不会专程来建邺参加专业性如此之强的技术汇报会,但是听到叶臻民、李远湖、罗君、梁伟法等人的名字,还是吃了一惊,疑惑的问道:“难道你们想在稀土产业上复制日本综合商社的贸易模式?”   “可不可行,还要深入细致的研究过才知道。”叶建斌说道。   “国内之前也有提出要复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的声音,但是到今年,这种声音在中央几乎就绝迹了,叶总大概知道其中的原因吧?”崔国恒说道。   “我略知道一些——起源于日本明治时期的综合商社发展到现代,已经成为以贸易为主体、以产业为后盾、以金融为纽带的多功能综合性国际化财团,日本的经济骨架,从根本上可以说就是以三井、三菱、丸红、伊藤忠商事等极少数几家综合商社支撑起来的,从而形成日本特有的大工业生产体系。从七十年代以来,就有许多国家都纷纷复制日本的这种综合商社模式,其中韩国大为成功,在韩国本土催生出像三星、现代、大宇这样的大型财团。汲取别人先进经验发展国内经济,历来给中央领导重视,所以中央也曾有组建综合商社的心思。只是去年亚洲爆发金融风暴之后,曾经复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最成功的韩国诸多大型财团几乎都陷入严重的危机之中,鉴于此,中央才打消这个心思……”叶建斌说道,“但是崔院长你也以为综合商社模式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我的看法可完完全全的无法动摇中央的决定,现在国内主流经济学家又一面倒的批评这种模式,”崔国恒微微一笑,说道,“韩国的大型财团这次几乎都深陷入经济危机之中,主要还是他们的手段过于冒进,但是这次金融危机似乎也不能将韩国的综合模式经济完全的击垮……”   当然,崔国恒同时又想到,就算中央对大规模的复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会有很大的顾忌,但是在稀土这个相对来说绝对产值很有限的产业上复制综合商社模式并无不可。九七年,稀土产业对外贸易额才两亿多美元,就算复制失败对国内的经济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影响,但是成功了,好处显而易见,甚至能够利用国内的稀土工业储备资源在国际市场上取得相对的主导权。   崔国恒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以来在稀土事件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动作,但是为什么叶建斌会是穿针引线的人?   崔国恒带着疑惑随叶建斌走位于建邺大酒店汇报会现场之外的一处小厅,小厅里装饰金碧辉煌。中午宴会上未曾露面的外经贸部副部长叶臻民、东海省省长李远湖正陪崔文毅坐在沙发上说话,还有一个中年人、一个青年美妇坐在一旁,看见叶建斌领着崔国恒走进来,都站了起来。李远湖说道:“崔院长是研究综合商社模式的专家,对综合商模这种模式,我是个外行人,还要崔院长帮我脱盲……”帮崔国恒介绍,“这位是香港越秀控股的董事长孙尚义先生,同时也是中晶微芯的董事长,蒋微小姐是越秀控股的总裁……”   崔国恒也有措手不及的感觉,之前就没有接到过任何的通知,对稀土产业也没有深入的研究,说道:“有些突然,没有准备也说不好什么……”   “涉及到516、章州两桩案子,有些资料无法提前提供,还望见谅啊,”崔文毅说道,“不过,各方面的准备都比较仓促,这也是大家首次聚在一起谈这个问题,就是要集思广益,崔院长既然是专家,我们先赶过来的人就先听专家直观的谈一谈在稀土产业复制综合商社模式的可能性……”   崔国恒坐下之时,听见李远湖小声的问叶建斌:“张恪下午会不会过来?”他心里一跳,几乎怀疑是听错了,又听过叶建斌轻声笑道:“那小子下午可能没有空……”那是李远湖与叶建斌在低声私语,崔国恒又不能插嘴去问什么,只能抓紧时间整理思路思考崔文毅刚抛给他的这个难题:“综合商社虽说形式上还是以贸易为主体的企业模式,但是真正的综合商社功能极其的强大,包括贸易代理、生产参与、融资服务、仓储流通、信息咨询、科技开发等综合职能,以达到整合整条产业链资源的目的……” 第840章 方案   “综合商社的最终职能还是要整合整条产业链的资源、促使产业链平衡发展……”   在建邺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小会客厅里,错落有致布置的沙发里坐着外经贸部副部长叶臻民、总装备部副部长崔文毅、东海省长李远湖、江南省长梁伟法、建邺市委书记罗君、越秀控股董事长孙尚义、总裁蒋薇等人,还有冶金协会名誉会长陈荣昆以及云博稀土矿业集团、中国矿产集团、中国矿业进出口公司等企业负责人,之前一天半时间是学术性的汇报会,今天下午聚集在这会客厅里的才是对稀土产业有着直接影响的重量级人物,只不过没有国务院稀土办的官员在场,崔国恒心想大概也是受516案的影响,有些机构已经不受信任了,至少关键时期需要避嫌。陆文夫临时有事,倒是稍晚些时间才赶过来,坐在稍远的地方,崔国恒倒不便这时候将他揪过来将一肚子的疑惑倒出来让他一一解释,只得暂时按耐着性子听叶建斌刚站着前面给大家侃侃而谈,在叶建斌的前面还有一面投影屏幕,有助手将资料直接从电脑里投射到大屏幕上。   “……国内稀土资源当前面临到最严重的情况,除了破坏式的开采之外,最主要还是产业链的失衡发展。在整个稀土产业链我们看到,有开采、分离、冶炼企业,有物流仓储公司,有技术研发机构,有代理贸易公司,也有地方银行也为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但是上面所说的种种机构、企业、资源都是松散的……”   大屏幕将国内涉及到稀土产业的主要企业与机构都分列出来,是个极其分散的组织构架,除了国务院稀土办与原治金部有关司局的调控管理之外,各个企业与机构之间看不到有任何的联系。   “……国内的稀土产业链上缺乏深加工企业,也看不到应用企业——这恰恰是日、韩企业的强势,”叶建斌示意助手切换投影图片,“我们看这张示意图,日、韩稀土企业有个明显的特征,这些企业就是通过三井物产、三星物产等综合商社的贸易代理以及相互间的持股有着密切的关连。我们即使考虑在深加工与应用企业引进日资或韩资,貌似会在国内完善了稀土产业链,但是并没有打散日资、韩资企业在下游稀土深加工与应用企业间的紧密结构,我们甚至能够预测到当我们在稀土产业上引进日资、韩资,资源雄厚的三井物产、三星物产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使得那种结构会更加的紧密,这也是为何正值国内调整稀土产业政策之机,绝大多数的日方稀土企业没有动作、三井驻华机构却异常活跃的原因……引进外资或许能暂时解决地方经济的发展问题,但是国内占据稀土上游资源的分散企业被剥削情况会更加的严重,使得稀土产业更加畸形的发展而不受国内的控制。”   崔国恒才知道叶建斌是真正做了功课的,只听见叶建斌又说道:“这个情况,不仅仅只存在稀土产业,在其他产业领域同样存在。九七年,国内直接引进外资近三百亿美元,同期外资企业汇往国外利润也接近三百亿美元,我们提出‘以市场换技术’的口号,但是关键技术始终给外资企业牵牵的控制在手里。所以说,引进外资并非绝对是件好事,我们要权衡利弊,可能大多数产业领域,我们都需要做出一些牺牲引进外资来发展地方经济,但是有些产业,我们也应该看到引进外资暂时还是弊大于利的,就应该暂时禁止外资进入相关领域……我们不去讨论其他产业的问题,还是将目光放到稀土产业上。国内稀土产业链严重使衡,这种失衡是从应用研发机构这个环节开始的,虽说应用研发机构有一些技术成果,但是这技术成果并没有能顺利的转为商用发展深加工与应用企业,而国内稀土企业的分散状况,最终导致我国拥有绝对多数的稀土工业储备资源,却在国际稀土市场没有一点的话语权。516案、章州案对稀土产业来说,有着极为典型的意义,我认为值此之际,也为我们彻底改变国内的稀土产业状况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机会。途径有如下几个:成立半官方的稀土工业协会来加强中央部委对国内稀土产业的控制能力,吸收各稀土企业成为会员,加强主要稀土企业在产业管理的作用,以持股、联合开发、合作技研等模式促进各稀土企业、机构之间的联系,加强稀土上游产业的整合速度,还有一个途径就是同时复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成立一家以贸易为主体的企业将原先分散的稀土企业、机构以较紧密的形式联系起来……”   叶建斌这时候直接说出下午研究会的目标:“……稀土产业的绝对产值并不大,国内贸易加上进口贸易的总额,才三亿美元多一些,只有部委能积极的推动,短期内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很大……经过这段时间以来跟各方面的接触,方案也一直在调整,今天拿出来的方案相对来说,成熟一些,不过还是要深思熟悉……”   叶建斌示意助手将一些方案资料发放给在座的各位,崔国恒手里也有一份,他打开来粗略看过,看上去像是准备了一段时间了。   这家暂定名为锦湖矿业的内资贸易公司,不仅仅要涉足稀土产业,还包括铟金属在内多种国内工业储备占优势地位的稀散金属产业,资本结构也是以国有资本为主,只是结构相当的复杂,有地方上的矿企、有地方上的商业银行、有地方上的开发区或高新区、也有原先负责稀土产品进出口贸易的部委矿产贸易企业,几乎将主要国内涉及到稀土矿资源的重点机构都通过资本合作的形式联系起来,实际上就是要将上游的稀土开采、分离冶炼企业紧密联合起来形成产业联盟。   为了更好的整个产业链的上游资源,锦湖矿业还将向稀土产业的物流体系渗透,这样的确能够初步扭动国内稀土产业在国际市场上的被动地位,另外锦湖矿业还将出资与各研究机构、与有应用需求的制造企业联合成立几家甚至十几家重点稀土研究中心,加强各层次、各领域的研究工作。锦湖矿业还将对国内现有的、规模还极小的稀土应用企业进行投资,努力将国外先进的稀土技术引进到国内,帮助这些企业发展壮大,从而最终达到整个稀土产业链从头到尾的均衡发展。   叶建斌站在这里也不仅仅是给他人做嫁衣,盛鑫与锦湖都将以民营资本的身份加入锦湖矿业,但所持股本不超过15%——这也是比较容易被各方面接受的比例,或许最终还会给压到一个更低的比例上,但是锦湖与盛鑫将以公司债的形式向锦湖矿业提出四个亿的资金。毕竟要整合分散的资源,还要成立联合的研究机构,这些动作都需要有庞大的资金去支撑。   “为什么要引进地方上的商业银行投资?”中治协会会长陈荣昆略看过方案后问道,当然他也不是刚接触到这个方案,除了崔国恒之外,在场的人都不是首次接触这个方案,只不过是第一次聚到一起讨论这个方案。   “融资服务是综合商社一个基本特性,为了促进整条产业链的平衡发展,需要强有力的资本力量作为后盾。锦湖矿业的最终目标,也是要在国内形成自己的稀土深加工及应用产业集群,要做到这一步,不是三五亿资金能够解决的,所以要引进商业银行持股……”叶建斌解释道。   “……”陈荣昆略加思索,说道,“这个方案还有一处可以改进的,就是所有计划出资的国有机构可以先出资成立一个联合基金会,再通过这个联合基金会对锦湖矿业出资,这样会好一些。”   叶建斌说道:“这些都是可以讨论的范围……”   叶建斌心里不由暗骂陈荣昆是只老狐狸,国有资本以各矿业以分散的形式出资,各家矿业所持股份的数量都很极少,锦湖虽然持股不超过15%,却还是最大股东,还可以通过在商业银行的持股来影响商业银行在锦湖矿业里的立场,但是一旦所有的国有资本先形成联合基金会,再通过基金会对锦湖矿业出资,那这个联合基金会就会在锦湖矿业占据绝对的控股权,而锦湖对联合基金会的影响又会受到严格的限制。不过将这个联合基金会的主导权交到国务院有关部委手里,这个方案或许更容易获得通过吧?毕竟这种有着垄断性质的经济体,国家不会放心让民营资本掌握实际的控制权的。   国务院稀土办有许多工作人员给牵涉到516案中,国务院才委派原治金部副部长、政协委员、治金协会名誉会长陈荣昆以半官方的身份参与此事,也是想寻找稀土产业有无另外出路的可能。   当然,张恪也跟叶建斌明确说了,锦湖无意在国内与国家争夺这些垄断资源的控制权,想争没有可能,也只是徒惹祸事——这种种最终都会选择做出退步的条件这时候却可以用来换一些其他的好处。   516案、章州案立案侦查之后,从国内流入国际市场的盗采稀土精矿总量骤减,也由于国际市场对中国政府有加强对稀土产品出口管理的担忧,稀土精矿在国际市场的价格有较大幅度的上涨,之所以没有爆涨,也是因为国际稀土市场主要的需求者,日、韩稀土企业有较强的原料储备能力,不会因为原料的一时紧缺而要去国际市场疯狂的扫货。   仅从经济角度考虑,国有稀土矿企也有加强联合、牟取更多利益的要求,但是各方面的利益总不是一致,加强联合、控制贸易网络就能最大程度的限制私人或地方政府、特别是乡镇上的一些国家工作人员利用当地的稀土矿资源发横财。   ……   “国内终究不缺乏目光远大的人……”研讨会进行了一下午,晚间的宴席上,崔国恒坐在叶建斌的身侧,对下面的研讨会不由的发出这样的感慨。他也有小小的期待,但是张恪那个学生终究在晚间的宴席上也没有出现。下午的研讨会之后,陆文夫一直忙着跟李远湖汇报工作,崔国恒还没有机会跟他说多长时间的话。   叶建斌微微一笑,说道:“还要请崔院长你给我们当好这个顾问呢……说到目光远大,也是在看到大量崔院长研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的文章上得到的启发。”   从去年年中爆发亚洲金融风爆发、韩国模仿日本综合商社模式而建立起来的财团中绝大多数都遭受重大的挫折,像韩国大宇、现代,甚至三星都陷入严重的经济危之中,国内经济学界就放弃对日本综合商社经济模式的研究,充塞的多为批判性的评论。这次想要在稀土产业复制综合商社模式,大概也是锦湖慷慨的答应提供前期运作所需要的绝大部分资金才有成功的可能吧。   锦湖矿业要聚集了国内众多分散的稀土矿企,还有地方财政与商业银行入股,注册资本不过是象征性的两千万元而已,甚至商业银行前期不会为锦湖矿业提供贷款来避免最可能出现在前期的商业风险。   崔国恒摇头笑道:“我只会埋头做学问,要说真正能对国内的稀土产业有帮助,还是要有锦湖、盛鑫这样有资金实力与远大抱负的企业才行。”   “我们能做的事情,相对整个产业要发展起来的需求,有如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叶建斌这段时间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在这件事,背后又有足够的人力与资源协助分检、搜集资料,算是对稀土产业有所了解了,说道,“近几年,国外每年的新增发明专利中,每六项就有一项跟稀土金属有关,由此可以推测在国外在稀土研究上的投入达到何等惊人的地步——我们第一步拿出来的四个亿,拿杯水车薪这个词来作比喻已经是有些托大了……”   崔国恒笑了笑,要全面追赶国外在稀土领域的先进技术,投入多大的资金都不可能在短期内解决所有的问题,关键还是要产业能均衡的发展。   产业形成规模才会对技术需求形成天然的需求,国内研究机构对稀土矿开采、分离、治炼方面的技术研究比较充分,也正是因为国内稀土企业主要集中在稀土矿开采、分离、治炼领域,下游产业严重滞后,除了军事技术领域之外,商用稀土技术的研究自然也就毫无起色。国家若不能出面制止,而一味的强调引进外资、强调加强市场化进程,这种恶性循环无疑会使国内稀土产业在严重畸形发展的同时也更深程度的被海外厂商所控制。   这其中的道理,有些人能明白,有些人不能明白,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真正的工作却非要强有力的人去推动才有前进的可能。   用过宴席之后,崔国恒见陆文夫今天晚上不一定能空下来,便先告辞离开,他也知道有些话题与机密不是他能参与的,叶建斌倒是十分体贴的派车送他回东大的住所。   崔国恒一直想着下午研讨会前李远湖与叶建斌的私语,经过学府巷里,便让司机停下车让他巷子口下车就可以了。他踱步往学府巷走去,看到创域网吧的霓虹灯招牌,脚下缓了缓,从橡树园拿到融资创立创域公司的杜飞相对来说容易看透一些,偏偏那个在创协里挂着名、整日见不到人的那个张恪却像裹着一团迷雾,让人看不见真面孔。   “崔院长……”   崔国恒回头看去,崔郁曼与张恪、杜飞就站在不远处跟他打招呼,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刚从青年公寓里走出来,还有一名三十多岁、长着络腮胡子的青年跟他们站在一起,看他的相貌与崔文毅将军有几分相肖,大概就是章州案中被非法拘押的新华社记者崔郁恒了,跟自己的名字仅一字之差。   “崔院长是回家吧?”崔郁曼介绍身边的崔郁恒,说道,“这是我的哥哥,昨天刚刚到建邺来……”   崔郁恒在北京边工作边休养,这次随他父亲崔文毅一起来建邺,除了继续追踪稀土产业方面的新闻之外,还有就是到建邺来再跟张恪见一面。   “我叫崔郁恒,跟崔院长你的名字就差一字,小曼都跟我说了好些回,一直没有机会来拜望你——刚才还跟你的学生讨论崔院长你的文章来着,”崔郁恒伸出手来,笑着说道,“看到崔院长本人,不知道有没有当面请教的机会?”   崔国恒看了嘴角挂着浅笑的张恪一眼,因为自己在日本综合商社模式上有些研究才被叶建斌他们请过去,这时眼前崔郁曼的哥哥又说在讨论自己的文章,想必又是跟综合商社模式、跟稀土产业有关,笑着说:“困在象牙塔里做文章,见识浅陋,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又指着杜飞与张恪说道,“东大国商院就这两名学生最不简单,崔大记者又见多识广,我还想请你们指正我那些文章的浅陋之处……”   张恪观察了崔国恒几秒钟,听他话里有所指,才笑着走上前,说道:“我们这打算去见崔大哥的父亲崔文毅将军,崔院长刚与崔文毅将军见面归来,还愿不愿意陪我再走一趟?”   一切真是院里这名学生藏在幕后策划?真相如此逼近眼前,崔国恒倒有些犹豫了,他当然不会再拒绝去见崔文毅。   崔国恒知道宴席后崔文毅、李远湖、罗君、叶臻民、梁伟法、叶臻民等人都不会急着离开,但是有些谈话与机密却不是他能够参与的,所以他才会在宴席后主动提出离开,叶建斌他们也没有挽留他。   虽说是去见崔文毅,崔郁曼与杜飞却都没有随行,就他与崔郁恒、张恪三个人往巷子口走去,崔国恒知道这不是随随便便的见面。   行政级奔驰轿车看上去线条有些偏硬,尊重但不显眼,看到车子从巷子口外的停车处驶过来停在跟前,崔国恒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惊讶了。张恪请他先上车,他也坦然先钻进车里,再回到建邺大酒店,先到顶层豪华套间空间不比下午会客厅稍小的客厅里稍待片刻,看见陆文夫便先走了进来。   陆文夫看到崔国恒坐在这里,笑着问道:“怎么,你们在过来的路上遇到了,还需要我帮你们相互做介绍不?”   崔国恒再迟钝,到这时也猜到七八分,外界对锦湖也有种种的传闻,只不过传闻听上去实在让人难以想象罢了。他摇头苦笑,还想着要说什么,房门又给人从外面打开,看见叶建斌、孙尚义、李远湖、叶臻民、罗君、梁伟法等人陪同崔文毅、陈荣昆走进来,不过还有些人没有走进来,或许并不是房间太小的缘故。   原冶金部副部长、冶金协会名誉会长陈荣昆走进来,站着那里注目看了张恪数秒钟,才朗声笑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龚自珍这诗倒不是瞎写的,我在北京时,与学平见过一面,听学平说锦湖事,就后悔你几次经过北京都没有找机会与你见上一面……”   张恪谦然一笑,说道:“都是他人做事、功劳堆我身上,江湖传奇多半是这么来的,陈伯伯要见我,做晚辈的我倒是有些胆怯……”   冶金部裁撤掉之后,陈荣昆也到年龄退居二线,担任政协委员的同时以智囊的身份继续在中央相关领域发挥着影响力,张恪或许会对主管到锦湖的其他官员以礼相抗,但对退居二线的陈荣昆倒不妨降低姿态的,再说陈荣昆语气里也是极力拉近他与徐学平之间的关系。 第841章 锦湖商事   张恪出现,主要是跟崔文毅、陈荣昆见上一面,也不会在夜宴后短暂的时间里深入讨论什么,稍作停留就告辞离开。   ……   崔文毅没有在建邺大酒店住下,总装备部在建邺有招待宾馆,他坚持他与这次到建邺列席的总装备部与国防科技局的官员都住到招待宾馆去。   在车上,郁恒问他父亲:“要不要去接小曼,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谈话,就没有让小曼跟我们一起去建邺酒店等?”   “算了,明天再见丫头也不迟。家属住招待宾馆,你让宾馆是收房费还是不收房费,专门派车送她回学校也不合适……”崔文毅说道。   “幸好我们新华社出差也补贴,”崔郁恒很是无奈的说道,“不然你是不是打算让我自己掏腰包住宾馆?”   “你的情况特殊一些,不要跟我抬杠,”崔文毅正色说道,“你下午请张恪吃饭,对他有什么看法?”崔文毅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接触、观察张恪,他们这个层次的非正式会面也会有太多的谨慎,接触也总是浅尝辄止,他让儿子崔郁恒下午特意请张恪用餐,算是代替他认真观察张恪。   “少年聪慧也说明不了锦湖为何能奇迹般崛起,”崔郁恒说道,“就拿这次的计划来说,很少看到国内有谁有如此深远的战略眼光——他才满二十岁,而锦湖是他在四年前就创立了,那时他刚读高一。我想想我高一在做什么,自以为很成熟了,很反感你跟妈事事管着我,开始写第一封情书,结果藏在书包里一个月先让妈先翻到看了……”   “我不是要听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崔文毅笑了笑,也很心慰儿子能以如此平和的语气跟自己谈一些屁大的往事,“张恪这人,我是先闻其声、未睹其人,今天亲眼目睹,他言语举止给人有恰到好处的感觉,有着静雅淡致的气质,从资料中获得的零碎印象目睹其人之后就顿时生动起来……初见面让别人对他有这种印象,也足见他人情练达。”   “为什么这么慎重?”崔郁恒站起来,自己给自己续了一杯水。   “军方不会直接参与这个计划,但是在种种复杂的利害关系里,看不到比这个可有效、更具可行性的方案了。日本80年就成立非铁金属矿物资源安定供确保策检讨会,负责对46种非铁金属的全球资源分布、生产消费、供应状况、供应国产业集中度、日本对外依存度、供应风险对策及危机进行深度调研。82年日本成立特殊金属储备协会,从民间开始运行储备制度,85年日本启动国家储备基地,而中国在这方面的工作要远远落后其他国家,甚至都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开展起来——稀土矿资源现在正给地方上破坏式的开采然后当成垃圾一样给海外矿商卷走,军方怎么能袖手旁观?但是这些还需要等中央在经济层面上的统一部署,不仅仅是国内天然储量比较充沛的矿产资源,那些对外依赖度较高的资源如石油、铁矿石,更需要早做准备。军方不能直接干预中央在经济层面的决策,也就不能断然禁止稀土等稀散金属产品的出口,就算有这个决心,但由于地方政府、矿企、中央部委等各方面在稀土产业上纠缠的复杂利益关系,也不是单纯一纸命令就能理顺的,何况也不能不顾国际上的影响与压力——锦湖提出的方案,大概是此时最强有力的手段了。”   “你担心总装备部给锦湖利用了?”崔郁恒问道,“这个计划的阻力也绝不小,只不过有516案与章州案能封住许多人的嘴,一旦错过时机,想做成此事的难度就能倍增——这个机会能不抓住?”   “别人想要什么,大家心里都透着雪亮,陈荣昆也是不甘心就退居二线——偏偏锦湖的诉求要模糊一些,似乎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以让步。提供计划运营所需的绝大部分资金,却只为了不到15%的股份,这个持股比例似乎也可以进一步的压缩。”   “你什么时候也奉行阴谋论那一套?”崔郁恒笑着问,“我看问题就很简单,首先稀散金属在光电、信息技术上有广泛的运用,锦湖这两年来努力进行的一项工作就是加强在光电、信息基础技术方面的研究。虽然国内包括我们国家在基础研究方面都很短视,但不能别人目光长远一些就觉得很奇怪。还有就是这个计划执行起来,能直接获得的利益也非常可观,哪怕只占有很小一部分的股份,将来的收益也会远远超过此时的付出——这个计划要尽快落到实处,各方面都要尽可能的提供所需要的资源,锦湖此时也只能以公司债的形式提出资金支持,不然谁会容忍锦湖参与进来?”   ……   张恪邀请孙尚义、蒋薇一同返回青年公寓学府巷,叶建斌与叶臻民暂时也未回市里的住所,一起跟了过来。   这时候下起了雨,大家围坐在楼顶庭园的茶室里,听着雨滴打在阳光板上的淅沥响声。   “陈荣昆下午提出要将计划中所有的国有出资部分都整合到一个联合基金会中,这个大概就是国务院的意见……”叶建斌说道,明天的会议还要继续,有些问题他们要连夜讨论。   “哦,”张恪应了一声,也没有特别的意外,笑着问叶臻民,“也不奇怪,锦湖不能有太大的野心,二叔你说是不是?”   “这个联合基金会将所有的国资部分整合进去,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声音,”叶臻民笑着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样的准备?你之前就怂恿江南省将分散的稀土矿企都整合进一家大型省属公司里去,这样一来,相当于增强了江南省在这个基金会里的影响力,地方的利益也不是总跟中央保持一致的。”   “上游资源的整合是必须的,另一方面,锦湖还没有奢望争这次的主导权,”张恪解释道,“能尽快的将工作推动起来,才是符合国家利益的,锦湖会选择与国家的根本利益保持一致,但有时候会使些小手段,也是担心别人钻体制的漏洞……再说我们的志向也没有局限在这上面,”张恪笑了笑,又跟叶建斌说道,“明天我会专门跟梁伟法单独交换一下意见;另外,你明天能不能到东大亲自接一下崔国恒,我坐你的车去会场……”   崔国恒在研究日本综合商社经济模式方面非常深入,有些事情,特别是一些计划在正式实施之前要抓紧时间跟他交换意见,今天晚上,张恪虽然挑明了身份,但是没有机会跟他深入的接触——崔国恒晚上是随陆文夫一道离开的。   ……   崔国恒夜里与陆文夫找了一家日式酒屋,聊到深夜才告辞离开,从陆文夫那里知道这些年来张恪与前省委副书记、省长徐学平之间的深厚渊源以及锦湖不为外人知的崛起轨迹与海裕公司的存在。   在日式酒屋前分开时,陆文夫笑着说:“你之前没有想到东大隐着这么头妖孽吧?”   崔国恒摇头苦笑:“还不是你瞒我好苦?”   “将这些事情说给你听,对你又有何益处?”陆文夫笑着说,“有些人可是宁愿装作不认识这小子。”   崔国恒知道陆文夫的意思,笑了笑,就分手返回在东大校园内的住处。   第二天,崔国恒在家里接到电话,说是叶建斌亲自过来接他去参加上午的研讨会。崔国恒在楼下等着叶建斌的皇冠车过来,看到翟丹青下车来帮他开车门,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是正常,指不定是锦湖或者盛鑫的高层管理人员进东大来深造的——这几年东大工商管理硕士班招收的学生都是社会上有所成就的商业人士。   “崔院长看到我会觉得意外吧?”翟丹青淡淡一笑,帮崔国恒打开车门,“我之前工作的公司是属于世纪锦湖的,由于要进东大集中上课的缘故,这段时间也给张恪当临时的助理……”   崔国恒钻进车里,看到张恪也在车里。   坐在前排的叶建斌回过头来对崔国恒说道:“崔院长之前有没有想过你们国商院里会藏着这么头妖孽?”   崔国恒想起陆文夫昨天夜里也这么说,笑了笑,拿妖孽来形容张恪倒是妥帖,当全校的教师、学生还在为杜飞、蒙乐等人在校创业赞叹不已时,谁能想到背后还藏着这么大只的巨鳄,笑着说:“都说大隐隐于市,我要是能早知道,就谈不上隐不隐的,只不过以后在学校里,我再不能端起老师的架子了,”侧头朝张恪说道,“只怕整个中国都没有几个人堪在经济学术领域当你的老师了……”   张恪笑着说:“我虽然是个懒散的学生,在学校里也给崔院长你惹了不少事,你不能因为我惹麻烦,就不认我这个学生了吧?”   崔国恒摇头而笑,倒也不再说什么。   既然知道张恪的身份,最让崔国恒头疼的事情,就是张恪还要继续藏身在国商院,他该以怎样的姿态与他接触?就像陆文夫所说,早知道他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处!   崔国恒心想校长李鸿铭或许已经知道张恪的身份,几件本应惊动校方的事情,平日比较注重权势的李鸿铭都推托给院里处理。但是听张恪这么说,崔国恒稍放心些,他就担心张恪过于强势会让他以后的处境难堪,他现在宁可在校园里少看到张恪这人才好。   “时间还早,我们是不是坐车围着东大绕上一圈?”张恪又说道。   崔国恒心想张恪还有话要说,自然没有意见,虽然迷雾给揭去,但是心里对张恪倒是充满了更多的疑惑。   “陈荣昆提出将计划里所有的国有出资部分整合成立一个联合基金会,通过联合基金会与锦湖合作该执行计划,主导权也就将转移到这个联合基金会的手里——这大概也是中央的意思,他们要争去就由着他们,在国内垄断性的资源方面,锦湖过于强势,总要惹人猜忌的,”张恪这么说着,语气又转了转,似乎说另外一件不相关的事情,“今年以来,锦湖算是稍有规模,看上去在消费类电子产业领域有比较大的发展机会,我就在考虑锦湖未来的发展空间以及竞争对手的问题……但是有一点,我们无法否认,锦湖目前也只有在国内才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跨国竞争是我们最致命的软肋……”   “锦湖的DMP技术在国外有相当不错的市场前景……”崔国恒说道,他对锦湖早就有所关注,也会抽出一些时间来研究锦湖的成功之处,觉得张恪这么说,似乎有些妄自菲薄了。   “锦湖能最先研究出数字音频播放器,是个特殊的例子,我们认真的去看,数字音频播放器里诸多核心技术,也没有多少是属于锦湖自己的?锦湖实际的国际竞争力真是不堪一提……”张恪说道,“未来的跨国竞争,锦湖在亚洲地区首先遭遇到的竞争对手就是三星电子、索尼电子这些日、韩电子厂商,但是这些日、韩电子厂商并非孤立存在的,他们以特有的综合商社模式参与架构了一个庞杂的、融产学研于一体的大工业、大贸易体系。这种模式中最为典型的就是三井财团,三井财团的综合商社模式是以三井物产为骨架。当然,三星物产学习日本的能力也不差,支撑起韩国棒子引以为傲的三星财团……锦湖若是不考虑三星电子、索尼电子等日韩电子厂商背后的因素,想在跨国竞争中最终超越三星电子、超越索尼电子,那只可能成为一个笑话。锦湖在消费类电子产业上的布局已经是大手笔了,但根本上还是只立足于整个产业链的中下游,设备制造、电子半导体材料等上游领域,我们现在甚至连进入的机会都没有。我考虑再三,也觉得目前只有发展综合商社这个模式才能让我们站到与日韩厂商的同一战略层次去,才有可能去超越他们……这也是我考虑引进日本综合商社模式的初衷,不是说要帮中央政府引进日本综合商社模式,而是锦湖自身要发展综合商社模式。”   崔国恒抑不住心里的震惊:他的野心竟然想将锦湖发展成一个超产业存在的大型财团!二十岁的野心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张恪继续说道:“锦湖去年从香港证券市场拿到四十亿,但是也用了七七八八,剩不下多少。一方面我们手里的资金很有限,另一方面我们想要发展日本综合商社模式,想要在政策上获得国家的支持,可能性也极微,我们只能量体裁衣去做一些事情。与周瑾玺在讲堂上闹矛盾,很偶然,不过看到稀土产业捅出这么大的问题,我就在想,稀土产业的现状及规模,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个实践的机会……”   崔国恒心想:张恪是要说锦湖想做的事情远不止于此?还真是不一般的野心啊!   “也仅仅是实践,就算这次实践我们做了这么多工作,中央总归要将主导权拿过去……”叶建斌微微一叹,总觉得有些可惜,陈荣昆代表国务院提出要成立联合基金会,联合基金会的负责人选自然是来自官方,陈荣昆昨天夜上拉关系的语气也是相当明显的,大概还不大甘心退居二线仅以智囊顾问的形式发挥余热吧。   张恪问崔国恒:“崔院长你怎么看?”   “国内的体制如此,民营资本似乎很难在这上面有大作为,”崔国恒据实回答,并没有迎合张恪在锦湖发展大格局上的设想,“另一方面,亚洲金融危机令韩国经济陷入困顿之中,也让中央也投鼠忌器,肯定不会轻易的在国内推动综合商社模式的大规模发展……稀土产业因其地位的特殊性与规模小,倒是很有可能获得中央的首肯。”   “如果我们硬是要在国内复制综合商社的模式,有没有可能设计一条路径去突破现有体制的限制?”张恪问道,“就算这次计划我们拿不到最终的主导权,但毕竟也参与进来了,也会发挥不容忽视的影响力。”   “产业政策暂且不去说他,资本规模的问题如何解决?综合商社的核心职能就是提出融资服务。促进发展失衡的产业端加速发展,这所需要的资金比维持综合商社的日常运营资金要庞大的多,通常说来,综合商社都是以银行等金融机构为核心的。日系财团自不用说,三星、现代、LG、大宇等韩国财团虽然没有直接隶属自己的大型商业银行,但是韩国政府对国内企业复制综合商社的模式极为支持,以国家的名义大举借外债给这些企业直接提供上千亿美元的贷款,这也是韩国这次深陷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崔国恒说道,虽然锦湖有本事从香港证券市场卷来四十亿的巨资,但是这些资本与发展一个大型综合商社所需要的资本量相比,无疑还是杯水车薪,何况锦湖过去一年的几次大动作已经将这些资金消耗得差不多了,而国家根本不可能向一家民营企业提供数百亿甚至上千亿的资本量来帮助其发展综合商社模式——韩国三星负债规模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要超过两百亿美元。   叶建斌想到孙尚义、葛明德在东南亚华商圈内频繁活动,自然不会单单去安抚在印尼排华骚乱中受伤的华人华侨的心,获得东南华商群体的好感与信任将最大程度上解决锦湖目前所面临的资金饥渴问题。   对崔国恒的疑问,张恪略加解释,说道:“锦湖近期内也获得海外华商群体的一些信任,虽然特别大规模的资金不可能立即就获得,短期内获得上百亿的资金支持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信任还要有个程度加深的过程——锦湖矿业,当然过几天也很有可能不再这是名字,锦湖矿业的业务重心在国内,业务重心也不会以锦湖为主导,我想请崔院长担当锦湖矿业的顾问也有些屈才,崔院长的研究重点在国外而不在国内。锦湖要发展综合商社模式,除了促进国内相关产业的均衡发展之外,最主要的一点还是要加强跨国竞争的能力。另外,成立锦湖矿业,也避免国内的稀散金属资源在出口贸易中少吃亏,一些国内紧缺的资源,例如石油、铁矿石要从海外进口进来,该如何避免少吃亏?我会让人给崔院长你提供目前能提供的一切资料,我希望崔院长你能为锦湖发展综合商社担当顾问……”   崔国恒也没有马上就答应下来,微皱着眉头,说道:“能不能先看过材料再说?难度会很大,我实在没有能胜任顾问的信心。”   “……”张恪点点头,说道,“锦湖要组建真正意义上的商社集团,任重而道远,资金、人才、渠道网络、政策支持,都没有任何优势,但是要咬着牙硬着头皮上,这一步走下去,才可能海阔天空——可能有人会认为在稀土产业里执行那个计划就要套上‘锦湖’的名头会有不妥,不过啊,我倒是让香港那里早就注册了‘锦湖商事’这个公司名称,海外公司就称香港锦湖商事集团,以香港为总部,国内公司就将总部设在建邺,你们认为如何?” 第842章 三井在行动   事情总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张恪随叶建斌的车到建邺大酒店,姚文盛在酒店大堂半途截住他。   “区里刚刚接到通知,发改委、信产部的官员将在两天后陪同华夏电子、三井物产以及日本NEC电子的代表在三天后来建邺参观中晶微芯的建设工厂,要求我们这边做好接待工作,通知是由市长办公室转过来的……”   “他们想做什么?”叶建斌皱着眉头问道,三井物产驻华事务所深陷516大案中,又选择这个时机出动,真是耐人寻味啊。   “三井惯用的伎俩,”崔国恒对日本综合商社研究已久,很清楚三井物产对他国的商业渗透模式,不假思索的说道,“516案后,三井不想因此损失在华的稀土利益,他们不会坐观局势的变化,这次大概是想塞一粒甜枣过来吧。”   三井、NEC电子、华夏电子;中晶微芯,市长办公室——肖明建?   张恪站在建邺大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抬头看着头顶光芒璀璨的塔状水晶大吊灯,沉吟了几秒钟,才稍带迟疑的自问自答:“他们想在国内建第二座晶圆厂?”抬手指了指腕表,让叶建斌、崔国恒先去参加研讨会。   叶建斌与崔国恒先去参加上午的研讨会,张恪问姚文盛:“王书记人在哪里?”   “他还在新浦,中午能抽出空到市内来。”   “不用了,既然他们想参观中晶微芯项目,我们总要先做些准备,”张恪说道,“我们去新浦,你打电话问王书记有没有时间到工厂见一下面。”   ……   曾为台积电首席运营官的柳志成建厂能力真是不容质疑,中晶微芯的项目去年十月才正式启动,此时,工厂已经进入设备进厂安装阶段,将提前到今年十月就会有第一片0.35微米的晶圆下生产线。   张恪与王维均、柳志成在工厂大门前汇合后往建设中的厂区走去,硬质化路面已经施工完毕,使得整个工厂区看上去整饬宏伟。   “在很早之前,中央就计划从日本引进晶圆技术,谈判对象也是NEC电子,只不过谈判迟迟得不到进展,看来这次是三井在幕后推动着让NEC电子变得主动,”王维均说道,“中晶微芯就要建成,那些海外厂商也意识这时候再对华封锁0.35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已经毫无意义……”   “呵,但对发改委、信产部来说,意义却是不同,”张恪微微一笑说道,“发改委、信产部之前支持我们建设中晶微芯项目是别无选择,在他们眼里,中晶微芯建成之后总是别人家的孩子,要是三井物产与NEC允诺提供技术与华夏电子合资建晶圆厂,他们就有自己的孩子可养了……”   “两个孩子争奶喝?”王维均眉头微蹙着苦笑,张恪的比喻还真是恰当,说道:“中晶微芯日后能从中央获得的支持就要少多了……”   “……”张恪微抿着嘴,“三井的主要意图还是想拿这个项目对516案施加影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特意的针对中晶微芯——不过会他们希望能很快的推进项目的进程,这样才能让中央在516案与晶圆厂项目之间做选择,一旦516案结案,三井再为这事做努力也就没有多少意义了……”   “高新区为中晶微芯建设配套设施时,将二期项目的需求考虑进去——他们要是将项目建在建邺,就能直接争占中晶微芯的配套资源,项目进程自然会加快许多……”柳志成眉头大皱,“他们突然要来我们这里参观,也是意有所指!”柳志成之前就想在一期项目建成之后,就立即上马制程工艺更先进的二期项目,这样才能最快速度的追赶国外先进技术,但是出现这样的变局,中晶微芯不但得不到中央在建厂资金上的支持,还很有可能二期项目的配套资源就这样给三井联合华夏电子横刀夺去——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真是不痛快。   “他们会将项目直接建在这里?”王维均也是大感头疼,通知是从肖明建办公室转过来的,也就是说肖明建将主导项目的引进。   罗君是市委书记,在经济工作上的分工是负责产业发展的大局部署,启动数字长廊构想的高新产业新战略就是罗君最大的政绩。操作层次的经济工作,则是市长肖明建与市政府的管辖范围。   罗君之前手伸很长,但他不能一直将手伸很长,肖明建可能会借此良机将市政府应有的职权从罗君那里要回来。罗君不可能拒绝华夏电子联合NEC在高新区建晶圆厂——十数亿美元的投资、进一步夯实数字长廊构想的产业基础,使得建邺市的高新产业发展远远领先国内其他重点城市,这样的成绩甚至让北京中关村都要黯然失色,罗君高升之日也为期不远了。对高升之日不远的罗君来说或许就不会再介意肖明建跟他在建邺争权夺势。   肖明建变得强势,王维均的处境就会相对痛苦一些,他嘴里轻轻咀嚼了一句:“难怪他这段时间来上跳下窜这么积极?”市政执法队到学府巷执法闹出那摊子事还没有过去几天呢,心里的担忧就转变成现实,还真是让难以面对啊。   “也不完全都是坏事,”张恪说道,“我们跟德仪谈晶圆厂的合作拖了好几个月都没有进展,这应该对德仪有所促动……另外,有些事情的出现,也不是我们能阻止得了。就跟跑马拉松似的,就算他们也在建邺建晶圆厂,真正的较量还是在晶圆厂建成之后,能不能赢利,能不能对国内的高新产业与技术发展有所推动,这才是计较胜负的根本。摊子铺再大,烂在手里岂不是更难看?”   ……   与王维均见过面交换意见之后,张恪没有留在新浦吃中饭,而是坐车回市区,在通过小江大桥时又给堵在桥上。只有另派车到桥头来接,张恪与翟丹青还是傅俊等人徒步穿过大桥。   “我看建邺市里可以考虑三桥的规划了……”翟丹青将耳鬓的发丝撩起,看着桥面上长不见尾的车队,感概道。   今天天气晴好,澄澈碧蓝的天空漂浮着如丝如缕的轻云,站在桥上,可以看到二桥的建设工地。二桥最快到年底就能合拢通车,虽说二桥建成会对建邺市江南江北的交通拥堵有所缓解,但是还不能彻底的解决问题,特别想要加速江北区域的开发,少说要有四到五条主要通道将江南、江北贯通起来才够。   “这份闲心不用我们来操……”张恪轻叹了一口气,随着建邺高新产业规模越来越大,锦湖对建邺高新产业的发展所能起到的作用不再那么醒目,对市里的直接影响自然也会渐渐给削弱。罗君是很现实的官员,一直以来也只是与锦湖相互借重、借势罢了,就连建邺这座城市也不过是他仕途上的踏板而已,张恪从来就没有将所有的寄托在罗君的身上。   “之前,我还觉得成立锦湖商事的时机有些早了,今天看来还真不早……”翟丹青侧头看着张恪。   张恪微微苦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有些头疼。这种种事情,都应该有所预见的,有着前尘往世的经验,他又怎么可能给三井的伎俩蒙蔽呢?由NEC提供技术与华夏电子合资建晶圆厂,建成也是瘸脚货。可惜即使这些项目日后即使会成为一堆烂摊子,葛建德、肖明建这些人却早就借着这个踏板高升了,始终都不会有人站出来会为烂摊子承当一点责任的。   翟丹青钻进车里,看着张恪后脑勺抵着车窗玻璃微闭眼,车窗外透出来的光线落在他白皙清秀的脸颊上,像是浮着一层乳白色的光芒,以挺直的鼻梁为分界线形成明暗的区域。即使拿严格的眼光来审视,这张脸也应该要划入英俊的一类,只是眉头微微蹙着,让人看了会有些心疼。   翟丹青心里想:为这小子头疼的女人有的是,再怎么也轮不上自己。   张恪觉得脑子有些发胀,这些天用脑过度,常有些偏头疼,只是中午要与梁伟法一起用餐,也没有办法就转回去休息,只是拿手指抵着太阳穴压住能稍稍缓解一些。除了锦湖矿业的事情外,梁伟法这次到建邺的主要目的还是为区域经济合作的计划与东海省进行第二次洽谈。小江区域经济合作的重点区域是海州、惠山、建邺以及江南省的金山、新亭五座城市,锦湖希望能对金山、新亭的城市商业银行持股。锦湖谋求对区域经济更深层次的影响力,在金融领域发挥影响力是必不可少的途径,城市商业银行目前也是国内金融产业唯一对民营资本放开的领域。虽然城市商业银行的规模都很小,又受限制必须在当地经营,但是若能将海州、惠山、建邺、金山、新亭五地的城市商业银行联合起来,相互间加强合作,就能一定程度上突破区域政策的限制。待将来城商行的政策进一步放开,五地的城商银就可以联合起来组建一座大型的商业银行。锦湖要想在国内控制一家大型的金融机构,这大概是今后十年内惟一的可能。   到中午,梁伟法也知道三井物产、NEC电子的代表将在发改委、信产部及华夏电子官员的陪同参观中晶微芯的建设工厂。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三井物产将携手NEC电子支持华夏电子在国内建设第二个晶圆厂项目。   在与梁伟法一起用过午餐后,张恪又分别与崔文毅、陈荣昆见过面交换意见,叶臻民下午就要回北京,张恪亲自送叶臻民去机场。   站在候机大厅里,叶臻民微有忧色的说道:“三井的动作很快啊?”   张恪想起后世一本《三井在行动》的书来,笑着说:“能有贴身肉搏的机会也好,二叔你没有闲工夫,不然你在建邺才留两天看看那些人的嘴脸也好。”   叶臻民笑了笑,他混迹官场这些年,什么嘴脸没有见过?倒是锦湖开了让人耳目一新的风气,但正是锦湖的特立独行让锦湖遭受到一些不该有的排斥。   从机场回到青年公寓,后脑勺胀痛得厉害,坐到沙发闭着静气养神,想将头痛缓解下来,听着翟丹青穿着的细跟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的走动着。   翟丹青要准备给崔国恒看的材料,看着张恪坐在沙发上虽然闭着眼睛,眉头却因为头痛微微蹙着,想必绷紧的神经无法松驰下来,自然也谈不上歇一口气,将材料放桌上,走到他的身后:“要不要找人帮你揉揉?”却见张恪头昂起来靠在沙发靠背上,眉头舒展开,嘴角浮起似乎已经很享受的浅笑,那模样摆明要她亲自动手。   这无赖货!翟丹青心里骂了一句,却没有拒绝,抬手拿手指抵着张恪的脑门揉着。   翟丹青的手指传来微凉的细腻触感,站在身边,闻着她身体传来淡淡的幽香,有着晚入梅林的感觉,难得翟丹青主动提出来,不过张恪可没胆有这样的奢想,只可惜翟丹青指法不可纯熟,张恪一时也不敢详加指导,不敢出声指出哪里应该重一些,哪里应该轻一些,手指活动的范围也可以更大一些,自己的背肌似乎也有些酸胀——能有这样的享受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听到门给推开的响声,张恪警觉的睁开眼睛,孙静檬推门进来狐疑的看着他们:“你们在做什么?”   翟丹青在门给推开前一刻就收回手,但是她与张恪的姿势也有些诡异,张恪头抑起来枕着沙发靠背上,她站在沙发后,手抽离张恪的脑袋却没有来得及落下,不过翟丹青可没有什么慌乱的,看到孙静檬眼里的狐疑,莞尔笑道:“你担心我们做什么?”   “谁会担心你们做什么?”孙静檬进门时刚起的戒心让翟丹青一句话就给散了,抿了抿嘴,站在门口换了鞋往楼上走去。   ……   池佐秀藏四月初来过北京,拜访了当时的三井物产中国区总代表大野信行,大野信行交给他两份文件,一份是三井物产在中国的主要关联项目推进情况,另一份是三井物产在华的业务计划。每份文件都有张开的手掌厚度,显示了中国市场对三井的重要性。然而在他再次抵达北京正式担任三井中国区总代表的前夕,却捅出516案,不仅损害三井在华的稀土利益,还牵连到三井在华的其他业务,与浙江省的一个合同金额达二十亿的电力合作项目,也由于竞争对手的质疑而陷入停顿之中。   摆脱516案对三井在华业务的影响,尽可能的挽回三井在华的稀土利益,就成了池佐秀藏还没有正式到北京赴任就必须面对的难题,之前计划被调入三井经济研究所任职的中国区总代表大野信行也以总顾问的名义在中国留任一年时间,协助池佐秀藏共渡当前难关。   北京王府井后巷的一家日式酒屋里,李在洙箕坐在榻榻米上,手随意的放在木几上,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池佐秀藏,淡淡的说道:“三井深陷这次的纠葛之中而难以脱身,根据三星在华的情报搜索,可完全是锦湖这家企业在背地里捣鬼。听说锦湖撇开中国专门负责稀土产业的机构、聚集一些官员在建邺讨论如何将稀土产业的主导权完全收拢到一只手里。一旦让他们成功了,他们接下来会对三井在华的其他业务也虎视眈眈的……不过三井的这次出击算是狠狠的打在他们的软肋上,中晶微芯可是寄托了他们很大的期待啊!”   “三星就没有担忧?”池佐秀藏问道。   “三星被亚洲金融危机拖累,还在泥潭里拼命挣扎,哪里有精力去考虑那么遥远的事情?”李在洙说道,“即使有担忧,也做不出三井这么凌厉的反击。”   “就算三星还在泥潭里挣扎,据我所知,今年投入在研究上的经费预算比去年的二十亿美元又多出六亿……我来北京之前,就听到有人告诫我说,就算三星在泥潭里挣扎,也不会轻视了三星,因为一旦让三星挣扎出泥潭,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就是三井也不得不小心才行。不晓得这样的比喻是不是合适?”   “能听到秀藏你说这样的话,还真是让人高兴,但愿你说这些不是来麻痹我们的,”李在洙哈哈大笑,说道,“我们关注锦湖这家企业有一段时间了,三井若是能将项目地定在建邺,不仅会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彻底压制住中晶微芯,还可以挤压中晶微芯在建邺的发展空间——建邺的肖明建市长对锦湖一直都有些看法,你们可要用好这个关系。秀藏你还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就是。我恰好这段时间也要到建邺走一趟,不知道后天能不能同行?”   池佐秀藏眼眸子敛了敛,点头答应下来:“三井物产也仅仅是给NEC与华夏电子牵线搭桥,为何三星不为这次的合作直接添一把力呢?”   “能出力的地方,我们又怎么会退缩呢,”李在洙说道,“三星当前的困局是要求生存下去啊,为此,会长甚至将他亲自创立的半导体工厂出售给美国人……三井高层里有人对我们有些看法,不然我们会直接求援到三井门上。”   当时三星陷入财务危机不假,但是拥有“韩国经营之神”美誉的李健熙依旧在背后主导着三星的未来,在积极采取措施解决财务危机的同时,却又同时加强在数字化技术方面的研究投入,可见三星从来就没有放弃对市场的野心,李在洙此时的示弱,不过是他们生存的策略罢了。   池佐秀藏不高兴再与李在洙说些虚张声势的话,问及李馨予的近况:“听说馨予决定夏天过后到中国来留学,不晓得她有没有选好学校?”   “这个我还不清楚,”李在洙说道,“还以为馨予说给你听了呢。本来计划好游学一年就正式在东京的学校里入学,不晓得这丫头哪根筋不对头,又突然决定到中国来留学。她看上去柔弱,不过想什么事情却是一根筋,该不会她之前就知道秀藏你要来北京任职?”   池佐秀藏虽然早在三月中旬就被告诉到中国来任职,但是消息却一直到五月上旬才对外公布,不要说李馨予了,就是三星的情报搜索部门都不知道自己要到中国任职的事情,李馨予却是在此之前要到中国来留学,可跟自己没有星点关系。想起在东京电子展前遇到那张令人厌恶的中国式的面孔,池佐秀藏心头就涌起一股不愉快的情绪。   “池佐君是八年前第一次见到馨予小姐吧?”金南勇见话题转到李馨予身上,也欣然插话。   “不错,八年前第一次见到馨予就惊为天人,”池佐秀藏与绝大多数日本男人一样,不会掩饰对美色的贪婪,“之前可一直担忧要迫于家族的压力跟其他家丑陋的女儿结为夫妇,即使不用承担多少丈夫的责任,但是与一个丑陋的女人时常相见,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看到馨予,就决定等上十年等馨予长大成年也是值得的。”   李在洙心里略有不悦,只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告辞离开,上车后才对金南勇说道:“现在是不是我们跟锦湖谈合作的机会?锦湖手里的数字音频播放器技术以及中文数字键输入技术,要能拿到手,对三星的业务会有很大的帮助。” 第843章 分歧   这年头,任何长脚的动物都没有消息跑得快,在建邺市接到通知的第二天,三井携手NEC电子欲向华夏电子提供技术在建邺投资建晶圆厂方案的一些细节就传到相关人的耳朵里。   暂定名为华夏NEC的晶圆厂项目,由NEC持股不超过30%,提供0.35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项目所需的工程技术管理人员都全部由NEC从日本工厂派遣,并由NEC电子承担项目建成后全部的产品销售工作,而华夏电子与国内相关部门提供项目建成所需的资金以及其他必备条件。   ……   三井赤裸裸的露出他们意图干涉516案的峥嵘用心,虽然会诱使一些人争先恐后的去争食他们抛出的诱饵,但同样也会引起另一些人的不满。   崔郁恒随父亲回到北京才知道华夏NEC合资项目的详情,拍起桌子骂娘:“这些人还有点骨气没有,别人丢根骨头就扑上去摇尾乞怜?”   崔文毅微蹙着眉头,心里对此虽然也大为不满,却不会轻易的喜怒于色。   有些人将利益交换看得很重,认为只要能换取在晶圆项目上的利益,在其他地方放弃一些原则、牺牲一些利益是值得的——而且这种想法在部委里还相当有市场,三井也是看透这种心思。   再说了,虽然大家都一再的强调,国家利益是最重要的,但是实际操作中,大家都看重小圈子内的利益,地方有地方的利益,部委有部委的利益,这届市长有这届市长的利益,这届部长有这届部长的利益,很少有人会帮别人去考虑,帮后来者去考虑。   崔文毅手托着下颔想了片刻,让郁恒离开自己的书房,拿起电话拨到国防部长肖伟烈上将的家里:“516案的侦查工作可以暂缓,甚至结案时可以轻描淡写一番,照顾某些人对516案可能会影响中日正常经济关系的担忧,不过我以为锦湖提出的计划需要加速进行,大国战略需早谋算,我们不能十年、二十年后还给别人捏住七寸!”   ……   5月31日,发展计划委、信息产业部以及华夏电子、日本NEC电子、三井物产到中晶微芯建设工厂的参观阵容相当的豪华,信息产业部耿重阳、发展计划委排名第一的副主任成晋杰以及华夏电子的董事长葛建德陪同NEC电子株式会社社长小泽雄及半导体部门高层以及三井物产中国区总代表池佐秀藏、总顾问大野信行等人抵达建邺,地方上由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市长肖明建以及市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王维均全程陪同,省委书记陶晋与省长李远湖只出席的接待仪式。   这些年,陶晋习惯在幕后对经济工作进行谋篇布局,许多重要的接待活动,多是出席一下就告退,这次也不意外;只不过李远湖匆匆出席了接待仪式就告辞离开还是颇为令人意外的。绝大多数人以为无论华夏电子与NEC的合资项目最终会不会定址建邺,由于建邺经济管理工作的独立性质,李远湖的淡出也算不上太意外;只有少部分人能猜到李远湖这是倾向锦湖的表态,也或许对华夏电子与NEC的合资项目前影并不看好。   “那小子没有出现啊!”池佐秀藏侧着头与李在洙低声说道,他们两人都不满三十岁,却分别是三井与三星在中国的高层管理人员,交游也是中方高层,在一群中老年官员的围拥之中,自然很显目。池佐秀藏下飞机就期待再看到那个堪称拥有奇迹之手的青年,上回在东京电子展前将他疏忽掉,真是失策!只不过从机场一直到参观现场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中国内地的媒体上还没有出现过他的直接报道……”李在洙说道,他想起他的叔叔三星的幕后掌权者李健熙来,李健熙也是若有可能就绝不会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性格,再说华夏电子与NEC的晶圆项目选址定在建邺,绝对会挤压中晶微芯的发展空间,那家伙大概已经给这消息气炸了肚子躲到一旁图个眼不见心静吧?   能让那家伙心里不痛快,李在洙总是不会放弃机会的,他又说道,“不过我想中方的官员出面邀请,他总不会避而不见的……”   池佐秀藏眉头微扬,招手与发展计划委的组织官员说起此事,葛建德在旁边听了也颇为不悦,挑刺的说道:“耿部长与成主任都亲自到建邺来,他躲着不见面,是不是有些不妥?”   罗君会欢迎华夏电子与NEC的晶圆项目放在建邺,但是总归要维护锦湖的,说道:“张恪计划是要出席的,新芜那边临时有事,昨天夜里赶去新芜了,这事是不是事先跟耿部长、成主任打过招呼了?”   耿重阳微微一笑,说道:“不关紧的,他没有拒绝我们参观中晶微芯就好……”   葛建德脸色讪然,这些话无微是说他根本没有资格让张恪跟他提前打招呼,挑刺的话不过是自找没趣;他总不能说张恪是故意躲到新芜去的,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张恪就是故意躲到新芜去的。   三星在韩国有晶圆厂,不过在建邺投资建设了芯片封装、成品检测工厂,可以说是晶圆制造的后段工序,这也是李在洙出现在参观队伍里的直接理由。三星在建邺的工厂可以为华夏电子与NEC的合资晶圆工厂提供后段封装、成品检测服务,锦湖在海州有芯片封装、检测工厂,三方的竞争关系算是纠缠到电子产业链的中端了。   ……   虽然知道来意不善,中晶微芯这边也不能将敌意明晃晃的摆在脸上,毕竟要照顾部委领导的情绪,再说锦湖与耿重阳的关系正在改善中,当然这种改善也是有限的。   在信息产业扶持国资还是民资的问题,耿重阳始终倾向前者,无论他担任邮电部部长还是改任信息产业部部长,他都大力推动国有资本在可能的领域里对信息产业实现垄断经营,在一些不得不放开的领域,才会想到让国有资本与民营资本公平竞争的问题,这也是他担任邮电部以来最让人垢病的地方,连赵济东总理对他的保守也甚为不满,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继续领导信息产业部,不过近期来,耿重阳对锦湖在信息产业的杰出表现也发出一些肯定的声音,这是殊为难得的。   孙尚义在建邺,就由他跟柳志成出面代表中晶微芯出席了接待活动。只不过哪些可以参观的、哪些不可以参观的、哪些可以走近参观、哪些要站到二十米甚至五十米外参观,都事先与部委方面组织此次参观活动的负责人进行沟通,绝不会容忍NEC电子、三井物产的代表籍此窥测中晶微芯的商业机密。   走马观花的参观过正在建设中的厂区,参观厂区过程中,柳志成甚至派出许多员工盯住参观团的所有成员,跟防贼似的,更多的活动是安排在办公区的会议室里。请了一些主流媒体的记者到场,也投其所好的请领导多发言好上电视、上报纸,都是些空洞的发展言论,不过很好打发时间,晚餐以及晚餐后的休闲活动也安排得很周到,就是不能让这些人看到实质的东西,一天的参观活动就这样给糊弄过去。   第二天,建邺市里安排参观团队参观数字长廊构想战略启动以来的成就,下午就举行晶圆项目前期的可行性研讨会,耿重阳点名邀请孙尚义、柳志成也参加下午的研讨会。   “意图明显、动作迅速,张恪的判断很准啊!”孙尚义对华夏电子与NEC的此次合作有这样的感触,他与柳志成虽说一起过来参加这个研究会,却打定主意坐到不惹人瞩目的角落里保持沉默,其他人大概也不会强人所难要他们在研讨会上发言,孙尚义与柳志成在下面低声讨论。   “三井物产真要算是一只强大的无形之手啊,没有三井物产的直接推动,只怕华夏电子与NEC的前期接触就要拖延大半年的时间。”柳志成微微一叹,作为国内第一家晶圆项目,中晶微芯的前期筹备也花了好些时间,“他们接下来的推进速度估计也会比我们快许多。”   “谁让我们不识抬举拒绝国资入股呢?”孙尚义轻笑着,“三井物产这次抛出这粒甜枣,的确能将那些中间派都拉拢过去。”   作为华夏电子的成员企业联信电子的总裁肖瑞民也在此次的参观阵容之列,研讨会上,他就坐在孙尚义、柳志成旁边,听着他们在那里窃窃私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倒是过了片刻,孙尚义主动找他说话:“华夏电子这次与NEC合资晶圆项目,大概要联信这些成员企业分摊投资吧?”   肖瑞民微微苦笑,锦湖对华夏电子的情况了若指掌。   华夏电子对旗下成员企业的整合还没有最终完成,财权与投资权限还没有彻底的收上去,要与NEC合资建晶圆厂,所需要的资金总量庞大,虽然会通过银行贷款解决其中的大部分,但是自身也要准备一些启动资金,这也少说要十亿二十亿的资金。葛建德这次将旗下财务宽裕的成员企业负责人都拉了过来,就是要他们以成员企业的名义对项目进行注资。   肖瑞民对华夏电子知根知底,知道要不是仗着国资的身份,要不是依赖部委在产业政策上对华夏电子的倾斜,华夏电子真不堪锦湖一击,企业管理、技术创新、人才引进、市场营销、品牌建设等各方面的水平都差太远。   柳志成侧过头来,问肖瑞民:“肖总对华夏电子与NEC的这次合作有什么看法?”   肖瑞民依旧只能苦笑,在行家面前无法说冠冕堂皇的假话套话,心里的真实想法却又怎么能让竞争对手知道,甚至感觉到柳志成这么问是在奚落自己。   ……   夜里信产部与华夏电子内部的官员在宾馆里聚集在一起讨论这次的合作项目,肖瑞民才将他的意见说出来:“项目所需要的工程技术管理团队都由日方派遣,合作计划中又没有培养国内工程技术人员的条款,所谓的提供完整的制程技术只是一句空话,一旦日方将工程技术管理团队调回日本,留下一摊技术文件又有什么用?另外,项目建成的产品销售都由NEC负责,NEC电子在日本有自己的晶圆厂,也就是说,项目建成就与NEC在日本的晶圆厂存在竞争关系,我们能指望NEC的销售部门偏向我们吗?”   虽然说会前要大家直抒己见,都是内部官员,但是真听到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葛建德心里还是很不痛快,这几乎为为官者的通病,他略沉着脸色,说道:“不要只将眼光盯在不好的方面。中央要上晶圆项目是从七十年代末期就开始,搞了三回,三回都以失败而告终,但是中央仍然不惜成本的要上晶圆项目,这是为什么?难怪没有从前三次的失败里没有吸取足够的经验教训吗,难怪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困难吗?集成电路芯片制造是电子产业的基石,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搞。虽然这次的合作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但是比起以前几次不太成功的合作,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这个机会也是得之不易,要不是516案,三井也不会主动示好,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技术、管理团队、市场销售都是我们的弱项不假,但是我们不考虑日后想方设法的去补足,难道指望人家现在就全部白给我们吗?中央决策组建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就是寄望我们华夏电子能在国内信息产业发展上承担大的责任,不能因为要自己去克服一些困难,就有所畏惧,眼睛就消极的紧盯在不好的地方……”葛建德话里藏刀夹剑,将肖瑞民的质疑反驳了一通。   肖瑞民瞥眼看着耿重阳的脸色难辨喜怒,不过葛建德暗夹刀棍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国内已有中晶微芯,我们再与NEC合资建0.35微米的晶圆厂就有重复建设之嫌。另外,就现有的情况来看,中晶微芯发展的条件要优越得多,他们去年花了大力气从台积电、创新、德仪等晶圆厂一共引进来超过二百名的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这么庞大的工程技术管理团队保证了中晶微芯的建设与开工需要——NEC只同意派遣50人的团队,规模上要少许多。中晶微芯在工厂建设的同时,就在橡树园里投入巨资先打造亚洲一流的研究晶圆制程技术实验平台,招聘大量的高素质硕士、博士人员进行技术力量的梯队培养——NEC只同意我们使用他们提供的技术,限制我们涉足后续的研发,后续技术力量的梯队培养也无从谈起。锦湖自身在集成电路设计上的技术优势以及与德仪的密切关系,将保证中晶微芯建成后就有一定的市场需求——而我们在这一块很薄弱,只能从代工市场拿订单,而是代工市场的销售也被NEC控制。眼下国内要发展晶圆制造产业,政策向中晶微芯倾斜似乎更更合适一些……”   “难怪你希望看到国内的信息产业被一家民营企业抓住七寸?”葛建德毫不客气的厉声指责肖瑞民,他知道这也是耿重阳心中的痛,说了这句狠话,还刻意瞥了耿重阳一眼,耿重阳只是眉头微跳,倒也没有其他的反应。   “要么给民营企业抓住七寸,要么给日本人抓住七寸,还真是让人难以取舍啊……”这时候联讯总裁孙志刚坐在台下不阴不阳的帮肖瑞民说了一句话,将葛建德胸口的血气差点顶沸了。   在华夏电子这么多家成员企业中,联讯的规模与盈利能力在电子工业部时就非常突出,也是财力最充沛的一家。华夏电子要与NEC合资建晶圆厂,联讯肯定要给顶出来当冤大头,孙志刚对这个项目的前景也很不看好,但是身在体制内,联讯最终要不要掏钱,要掏多少钱,都是上面拍板,由不得他做主,心里正委屈着不知道怎么办好,见肖瑞民挑头抵制这个项目,自然要声援他一下。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孙志刚打心眼里看不起葛建德。   葛建德知道他对华夏电子内部的控制力还远远达不到自己期待的水平,耿重阳在场,他也不便拿捏姿态,压着胸口的一团恶气,说道:“我与肖明建市长有过沟通,项目定在建邺,地方政府除了以土地、配套资源注资外,另外还可以考虑拿出一部分资金出来,这样就能帮我们分摊掉一些压力……”希望这样能化解掉内部的压力,说到这里,眼睛瞅着耿重阳,信息部内部最终还是要他拿主意。   耿重阳微敛着眼睛,过了半晌才说道:“前期工作先做起来,尽可能的争取一些有利条件……”态度倒是倾向推动合资。   ……   信息部内部的会议争执不下,直至深晨才散会,从会场出来,孙志刚要喊肖瑞民,赶巧肖瑞民正接一个电话。东兴的廖红雷走到他身边,拿手肘顶了顶他,说要出去另找地方说话去。   廖红雷与孙志刚都是原电子工业部系统的,之前相互有竞争,但是电子工业部给整个的并入信息产业部之后,东兴、联讯又给并入华夏电子,廖红雷与孙志刚就都成了少数派,在内部的竞争中就会站在同一战线上,两人往来就密切起来了。   虽说是深夜,撇开各自的下属从宾馆出来,这夜色恰到好处。   “肖瑞民今天是吃错药了?部里大家心知肚明,易云飞是部里公开倾向扶持锦湖的,耿重阳这次没有让易云飞参与进来,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该不会肖瑞民给锦湖收买了吧?”廖红雷觉得奇怪,在车里跟孙志刚说道,“还有啊,你也真是的,非要当众给葛建德难堪不成?”   “葛建德能奈何我?不让我在华夏电子混下去,我就回地方,”孙志刚眉头微扬,“肖瑞民是想做些事情,给葛建德这些人堵着,心里堵着慌,有些话是不吐不快。帮锦湖说话倒也未必,要是葛建德能让华夏电子复制锦湖的模式,我看肖瑞民也会很忠心的跟着葛建德,关键葛建德有这个能耐吗?”   孙志刚撇嘴而笑,他对肖瑞民的情况比较清楚。肖瑞民因能力突然而得到提拔,没有什么背景,才四十岁出头就到司局级,在部委里相当的显眼,负责组建联信,联信的手机业务也的确最为出色,但是管理国企有如戴着镣铐跳舞,联信的诸多事情都轮不到肖瑞民发号司令,做到这一步,也是肖瑞民的极限了;当联信的业绩平稳下来,别人就会惯性的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时候就会凸显出肖瑞民性子的不合群来。   廖红雷不大关心肖瑞民的死活,毕竟平日没什么关联,他问孙志刚:“与NEC合资项目,集团里会让谁牵头,还是说计委会插一脚?”   “谁知道?谁爱来谁来。要是熟悉的人,我会劝他不要去趟这个浑水?要是看谁不顺眼,我倒会顺手推他一把,看他怎样将这摊子砸烂在自己的手里,”孙志刚笑着说,“你说部里除了你我还有肖瑞民之外,还有谁更了解锦湖的厉害之处?葛建德斗不过那小子,迟早会给那小子玩死。耿重阳的态度也不会永远都一成不变,更不可能永远霸着那个位置。”   “你是不是有别的消息来源?”廖红雷疑惑的问道。   “哪有什么消息来源?”孙志刚说道,“上面的矛盾,主要还是集中在路线方针上,我们有时候也只能看到路线方针的变化,而看不到背后的矛盾较量。516案是军方亲自推动的,说到底,你相信崔文毅会因为他儿子被扣押的事情搞这么大的动静?非常果断的动作是发生在印尼排华骚乱之后,我看是上面有些人的立场在悄然发展转变。与NEC合资项目,现在是很难阻止了,但是这个合资项目能做成倒也罢了,要是再次做砸,只怕就不会再轻易说声‘吸取经验教训’就胡混过去。你认为这次合资项目的成功机率有多大?”   ……   在东华门外的星湖国际社区里,三星为在建邺工作的高级管理人员租下多套高级公寓,李在洙来往建邺的次数多了,就在社区里备下一套豪华公寓,倒是很方便。   有许多附近高校的年轻女孩子喜欢到国际社区来当口语家教,李在洙夜里回到公寓,倒是看到一些非洲黑人搂着娇嫩的中国姑娘在社区里练习口语,回到公寓里,让助理找来金南勇笑着说:“你有没有兴趣找一名口语家教,都是蛮漂亮的女孩子。”   金南勇到中国来生活多年,除了他的脸形之外,几乎看不到他身上有韩国人的痕迹,只说道:“你要有兴趣,夜里我帮你找两个女孩子来,我就算了……”   “……”李在洙笑了笑,说起正事,“我们给锦湖发出的正式要求技术合作的电函有回复没有?”   “他们黄昏时分发来传真,我这就给你拿复印件去……”金南勇去拿传真复印件给李在洙看。   “真是贪婪的家伙!”李在洙皱着眉头,手指重重的摁在复印件上,“还以为他们迫于三井的压力会让谈判轻松些呢,他们竟然还有野心来觊觎我们的闪存技术!”   “他们也认为三井主导的这次合作无法对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威胁,昨天去中晶微芯参观时,中晶微芯的高层似乎也很轻松,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意态,”金南勇说道,“三井的这次动作会诱使一些人站到锦湖的对立面——其实这些人早就站在锦湖的对立面,但也会让一些人对锦湖产生同情,这其中的利弊很难去分析……”   “三井总不会有损失就是了,三流的技术加了几十名技术人员,卖出这么好的价钱,大概设备也会由NEC的工厂淘汰给中国吧,更不用说能削弱516案的负面影响了,”李在洙说道,“我们二十多年前就下决心学习三井,可惜到现在还远远不能跟人家比啊。” 第844章 入梅   新芜没有建邺初夏的溽热,一阵轻雨就能凉透整座城市。   古旧斑斓的青黑色屋檐不断的落下雨滴来,碧油油的草地里缀着蓝色的碎花,黄昏雨丝细若轻烟,手搁在车窗上,手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烟头在雾也似的轻雨中明灭着。   黄昏时的光线很暗了,卫兰将书本捧在胸前走出教室,站在台阶上,就能看见停在楼前空地上轿车车窗露出的那张清俊的脸,只是嵌在那里脸上的眼眸子凝望着空中飘下的雨丝,有着一种压在人心口的沉寂。   “看哪个女孩子这么入迷?”卫兰拿起书本在张恪的头顶上轻轻敲了一声,让他回过神来。   “……”张恪抬头看见卫兰婷婷玉立的站在身前,撇嘴笑了起来,说道,“看谁都不如看卫兰姐你来得顺眼,还不是担心跟你错过去?”   这里是新芜市中学拿来办高考补习班的平房教室,青砖铺的台阶上还有些青苔,卫兰春节后就在这里补习高中课程。   卫兰暴露在雨丝中的脸白如璞玉,没有两年前初见时的婴儿肥,标准的卵形脸蛋,只是下颔略尖些,这段时间来复习功课吃了些苦头,眼眸子在昏暗的黄昏幽光里晶莹清澈,愈发的明艳动人了。   张恪接过她手里的书本,丢在后座,看着她从另一侧钻进车来,给牛仔裤绷紧的修长双腿微微歪在一侧,娇躯给沉闷如苦苔味的车厢带来一股幽香。张恪看到好些从教室里出来的男孩子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笑着问卫兰:“卫兰姐,你在这里是不是最受欢迎?感觉下回再来接你,我得让傅俊他们跟着,不然会很危险啊!”   “新芜山水养人,是个出美女的地方,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可满街走,我怎么会最受欢迎呢?”   张恪见卫兰坐前排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身子探过去将安全带拉出来帮她系好,嘴里胡扯着:“我来新芜最远大的愿意就是希望能看到‘新芜美女多如狗、随风吹来满街走’,我怎么没看到我这愿望有实现的可能啊?”   听张恪在那里的胡扯,卫兰咯咯笑了起来,娇柔的身子挨了一下张恪的胸膛,虽然就那么一下,心却跳了厉害,赶紧身子贴着椅背再不敢动弹,也没有想到要接过安全带自己扣上,只是下意识的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来掩饰心里的窘迫:“你怎么会突然会来新芜?一声招呼都没有打,丹青也跟你一起回来了吗?还有,你来新芜又怎么会闲着没事做过来接我?”   “我爸妈在新芜啊,我来新芜有什么奇怪的?我过来接你,是为了体现我们姐弟情深,你怎么会想到我是闲着没事做?翟姐在市里帮我搜集材料,我先过来接你,再过去接她。”   卫兰粉脸微红,没有开口反驳张恪,看着他打着方向盘将车掉过头来。这时候正赶上去学校放晚学,又是周末离校时间,空荡荡的校园里骤然塞满了推着自行车往校外走的学生,张恪则很有耐心的开车跟着人流往校外蠕行。   卫兰看着张恪的眼睛散漫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人,看着伞下有明丽的脸蛋都会停顿一两秒又随意的转开,笑道:“眼珠子够不够用,要不将车子停在路边?”   “……”张恪笑了笑,两三千人往学校外,哪里能恰好看到她?收回散漫的视线专心开车。   ……   张恪有些沉闷,卫兰自然就活跃不起来,待遇翟丹青上车后,两个女人就躲到后车厢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卫兰拼命的跟翟丹青倒苦水。三年前,她因为家里穷困,还有弟弟要上学,早就绝了读大学的念头,高中还剩下个学期没有毕业看到市招待宾馆招工就毅然辍学上工,后面才发生那么多惊心动魄、又让人后怕的事情。卫兰本要比张恪高一届,如今复习重读,却又与张恪低了一届,与张恪同龄,却没有张恪身上的老气横秋。由于从小家里穷困,高中辍学后又工作了两年,比起那些在温室里长大的花季少女却又成熟多了。给张知行、梁格珍收作干女儿,学籍的事情自然好解决,中间有两年没有碰书本,重新拾起来,倒也没有特别的困难。   “志愿填了没有?”张恪回过头问卫兰。   “什么时候填志愿,你都不记得?”卫兰奇怪的说道。   “……”张恪嘿然一笑,又不是只隔一年的事情,他的确不记得填志愿的具体日期了,“我去年是保送生,哪里会关心这个?你打算读哪所学校?”   “现在是越复习越没有信心,再说不是我想读哪所学校就能读哪所学校,要能考上才行!”   “往东大随便塞两三个人进去,一点痕迹都不露,你也读东大吧,志愿没有填也没有关系。”张恪说道。   翟丹青在旁边帮腔道:“赶巧我们这几天将东大国商院的院长招安了……”   卫兰捂起耳朵尖叫起来:“不许说这些话消磨我的意志力,一口气松下来就可能再攒不足劲了,就剩一个月了,你们要拿鞭子抽着我往前跑才是,不是说这些话拖我的后腿……”   张恪与翟丹青笑了起来,张恪说道:“我倒是很愿意拿鞭子抽着你的……”   吃过晚饭,大兴工贸的刘斌来访,新芜的电子配套园项目,市里选择大兴工贸为协助方,说到底,这个项目也是锦湖在背后推动着,只不过派不出合适的人手,就让刘斌当总协调人,也让大兴工贸沾些利益。   送走刘斌,张恪与父亲再坐回到二楼的阳台上说话。   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细雨,到夜里没有停,反而渐渐大,天空给暗紫色的云层覆盖着,除了雨滴冰冷的反光,天空再没有一点光透下来,别墅区里的灯火也很稀疏,四处暗黢黢的。   “今年提前入梅了……”望着溅进来的雨点,张知行感慨了一句。   小江流域的通常会在6月7日或8日左右入梅(梅雨期),七月中旬出梅,今天才是6月1日,看着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看像是提前入梅了。   “气象部门对今年的雨季有什么判断?”张恪问道。   “雨量会比较充沛,防汛形势相对严峻,新芜的江防这两年都大整过,还好一些……”张知行倒也没有特别的重视。   张恪看了看阳台外的雨帘,这雨季才刚刚拉开帷幕,虽然说华东地区的入梅时间提前了,也看不出有酿成大灾的迹象,关键那些因为大量的偷工减料而暗藏在江堤里的陷阱,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也不是防汛工作要提前考虑的一个因素。   张恪说道:“既然今年的防汛工作可能会比较严峻,我让二叔给新芜捐些防汛物资来,工作做充足一些。”   “那也行。”张知行知道他儿子不在乎这些小钱,能支援新芜多一些,总能提供些帮助,防汛物资多了,今年用不完,还可以留到明年。   除了新芜,甚至找不到什么名义给其他地方捐赠防汛物资。对于看起来势难避免的灾难,张恪也只能暂时将其抛之脑后,跟他爸说起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来:“太多的跳梁小丑在眼前晃来晃去,恨不得像捻虱子一样将这些跳梁小丑捻得粉碎。华夏电子与NEC合资建晶圆厂很可能会让国家再度蒙受损失,却没有我们能够去挽留的余地……我打算成立锦湖商事,加强体系内资源协调的能力以及对外扩张的能力……”   “我对综合商社没有什么研究,锦湖商事到底怎样去发挥作用?”   “锦湖之前的资源协调,绝大多数发生在内部——成立锦湖商事之后,会通过锦湖商事调动资金、技术、人力等多方面的资源直接去支持那些对促进整个产业链发展有益的企业。爱达、香雪海、盛鑫的一些可以整合的资源,比如物流体系,就可以借锦湖商事组建的机会整合成一个覆盖全国的密集网络,这个网络不仅用来支援锦湖相关企业的产品流通,也为相关企业提供方便——国内绝大多数企业是没有能力建设一个低成本、高效率的物流网络的。锦湖之前在北京、香港、新加坡等地成立的重点机构,都会并入锦湖商事中去,将锦湖商事的骨干支撑起来……”张恪介绍着锦湖商事未来的前景,听见放在室内茶几的手机响了起来,走进去拿起手机又走回阳台,告诉他爸一句“是叶建斌从北京打来的电话”,接通电话,过了片刻就挂掉电话,说道:“叶建斌在北京刚接到通知,曾如圣副总理刚刚提前从一个活动离开,抽出时间想跟他见一面,大概是我们在稀土产业上的计划有了眉目,”心想这才离崔文毅、陈荣昆等人离开建邺才过去三天的时间,张恪又轻轻的叹道,“速度够快的啊!” 第845章 突破   6月1日夜里,建邺也是连锦阴雨,屋檐滴雨声淅淅沥沥的传到屋里来,还有雨滴给风吹溅到窗玻璃上。   室外起了风,树梢沙沙作响声与晴夜有细微的区别,在建邺府青河路的博旺春日式酒屋,池佐秀藏无瑕去分辨窗外的树叶给风吹翻动的声音与平日有何区别,他刚刚得到消息说是中国高层对稀土产业政策已经做出重大决策,决定复制日本综合商社模式实现国家对稀土产业的垄断性经营。   虽不知细节,但是这样的消息已经能让他刚才饮酒作乐时欣然舒展的脸冰冷得能结出白霜来。   “516案追不追查下去,已成鸡肋!”三井物产中国区前总代表、现任总顾问大野信行听到这消息脸色稍变,“仅能保存我们的几分颜面而已!”   “他们的速度为什么能这么快?”池佐秀藏冷峻的眉头像山一些皱起来,离516案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中国高层不仅完全废除原先的稀土产业政策调整计划,而是采取一种更激进的形式加强了对稀土矿资源的垄断,这完全出乎他之前的判断,“锦湖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我们是不是该袖手返回日本,终止这次的谈判?”NEC电子分管半导体业务的总裁小泽雄是三井财阀最高决策机构经理会议的成员,地位比大野信行、池佐秀藏都要高,但是池佐秀藏是来自三井财阀核心家族的继承人,在最讲究论资排辈的三井体系,二十九岁就能够到中国来代表三井物产独挡一面,他在三井体系的未来注定要比经理会议的普通成员辉煌,说不定能很快领导三井物产这样的核心企业,小泽雄对池佐秀藏的语气一向都很客气。   “中国高层做出明确的决定就很难再更改,”大野信行对中国的研究颇深,他觉得此事要小心谨慎的对待,“贸然终止谈判,可能会造更恶劣的影响,毕竟在516案上,我们并没有能够态度强硬的立场。另外,与华夏电子合资建晶圆厂,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无需承担项目建设的风险,所建成的晶圆厂命脉都在我们手里,甚至能够成为我们本土工厂抵抗市场风险的缓冲器……”   “接下来的谈判寸步不让,可不可以?”池佐秀藏问小泽雄。   ……   李在洙只比池佐秀藏稍晚些知道消息,他之前还在为锦湖这次提出的技术合作条件愤愤不平,要不是金南勇拦着,他甚至想回函羞辱锦湖一番:竟然觊觎三星的闪存技术也太自不量力了!   知道中国高层对稀土及其他稀散金属产业政策的最终决定消息后,李在洙迅速拿出一叠钱请在房间扭扭捏捏半天不肯爽利脱衣服的师大女生离开,将金南勇叫到他的公寓里来。   池佐秀藏或许对锦湖有所忽视,李在洙恨不能将眼睛钻到张恪的肉里去。   “推动的速度太快了,锦湖何时具备这样的能量与手腕?”李在洙皱着眉头,有些地方想不通透,“一定有我们疏忽掉的地方……”   “所谓的对日新战略思维,在中国高层并没占有多数的市场,”金南勇说道,“三井抛出诱饵,会让中国有些人欣喜若狂,也会让另一些增加恶感啊。”   “但是锦湖在作用并没有给削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李在洙说道,“稀土等稀散金属的价值,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想中国高层心里也不含糊,让一家民营机构在这么一家类似康采恩的垄断企业里持股,哪怕不超过10%的股份,也是很难想象的。即使中国要在鼓励民营企业发展方面有所突破,那也不应该三五天内就突破旧有的体制限制……”   “或许中国高层没有充分意识到稀散金属的价值也说不定,这无疑会减轻锦湖持股的压力……”金南勇说道。   他们还无法得知细节,不知道此次的计划本就是锦湖极力推动才得以实现,参与此方案的主要关联方可以说都对锦湖有极大的善意,即使中央高层也不得不考虑锦湖在印尼排华骚乱中发挥的作用,特别是在关键时刻将功劳让给国家,保证海外华人华桥对中央政府的信赖与好感。   在现有体制下尽可能的保证锦湖的利益,也是多方达成的共识。   李在洙眉头大皱,他眼下在中国的主要职责就是帮助三星的电子产品开拓中国的市场,但是作为想角逐三星接班人位置的他,却不得不为三星考虑一些自己职责之外的事情。   三星物产是韩国稀土企业从中国进口稀土精矿的主要贸易商,由于长期以来,韩国对中国稀土矿资源的需求量远远低过日本,在对中国的稀土产业影响上,从来都是跟在日本综合商社的身后而坐享其成,宁多摇旗呐感。此次516案很敏感,三井以及日本政府都没有公开发表言论议论此事或指责中国措施不当,韩国自然是更加的沉默,静观三井能否力挽狂澜。   有一点是肯定的,锦湖将有足够的能力影响中国对日、韩两国的稀土矿资源出口,想到这里,李在洙吩咐金南勇说道:“锦湖昨天发来的传真,你知道帮我明天传一份到汉城去,这事还要总部决定。”   要是将锦湖种种有利的条件加起来作为筹码来谈,李在洙也不再认为没有谈下去的可能。   ……   叶建斌与曾如圣副总理的会面时间不长,张恪与父亲张知行站在雨帘下的阳台聊天没结束,就又接到叶建斌的电话,却是在国防部长肖伟烈与曾如圣副总理的亲自干预下,在稀土产业复制综合商社模式的计划就在这三天时间里迅速获得关键性进展,建邺会议形成的方案原则性获得通过。   叶建斌与曾如圣副总理的见面,与其说是商议,不如说是接受通知。   为了尽可能迅速的推动相关工作,现有的稀土产业政策不会做仓促调整,将暂时由陈荣昆代表国务院出面联络相关机构组建稀土工业协会与稀土工业联合基金会,再与锦湖联合成立华稀矿业贸易集团有限公司负责具体层次的运作,华稀矿业在业务上受稀土工业协会指导,由稀土工业联合基金会实现对锦湖矿业的绝对控股。   此华稀矿业与章州唐氏兄弟的彼章州华稀矿业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国内所有不带地名前缀的华字或中字开头企业,多有特殊含义。   所有拥有稀土出口配额的贸易企业都必须接受华稀矿业的并购,国有股权关系整并到稀土工业联合基金会,华稀矿业可以根据市场情况在法定配额范围内自主决定对外的稀土贸易量。   除了推动之迅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其他结果都是能够预料到的,刚才还在跟父亲说起这段时间来稀土案的细节,挂了叶建斌的电话,张恪舒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放下一件心事,日韩稀土企业这下子要跳起来叫娘了。”   “听电话里说这次还要增加稀土出口的配额?”张知行问道。   “增加出口配额是为了平缓欧美等国可能有的怨气,就算出口配额增加一倍,只要能彻底封锁盗采矿的流出渠道,实际出口量将下降一半不止,”张恪说道,“我们拧成一股力量,就能将日、韩企业打散,毕竟我们还是拥有产业上游的天然优势,能分化对手,接下来再谈技术引进的事情就容易逐一突破了……”   梁格珍跑过来,提醒他们父子俩已经很晚了。张恪多晚都没有关系,张知行明天要起早去乡下,需要早睡觉。   不到凌晨一两点,张恪不会有什么睡意,下了楼梯打算煮咖啡喝,看到卫兰站在餐桌前温书,翟丹青也坐在餐桌前看资料。   卫兰家楼下有家铝合金店夜里也请工人在做铝合金门窗,为了不影响她夜里复习功课,她这段时间来跟她妈一直住在别野里;底楼有专门的客房给她们母女住。   张恪将他家并排的那栋别野也买了下来,像傅俊或马海龙等随行人员每次过来就不需要住进宾馆里去,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吩咐下去。翟丹青虽然在新芜有自己的公寓,但是夜里孤零零的回自己的公寓,还不如与卫兰挤床睡。   张恪将叶建斌打电话过来的事情告诉翟丹青,说道:“我在新芜还要留几天,你看看,关于成立锦湖商事的讨论,能不能安排在新芜?让大家也顺便到新芜来渡一次假!”   “讨论用的资料,我这两天不一定能及时整理出来……”翟丹青说道。   “你也可以找两名助理,”张恪说道,工作都压翟丹青的身上,他也于心不忍,将翟丹青留在身边以来,不仅分担了自己的压力,很多工作可以做得更细、更全面,似乎也可以专门在建邺成立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没必要什么事都要你亲自去做……”倒想加一句“按摩例外”,卫兰在场,就没有画蛇添足的说出口。 第846章 利益交换   室外下着绵绵细雨,由于温泉湖的关系,木屋里比山下的气温略高一些。   起居室的木几很矮,翟丹青坐在蒲团草垫上,身子伏趴在木几上看着电脑里的资料,纤细的腰肢突显出她胸丰臀圆的夸张曲线,秀发歪到一侧,露出一角的颈脖子肉细肌白。张恪绕到翟丹青的正面,从她微敞开的衣领里能够看见雪嫩的乳肌与那道深不见底的乳沟。   翟丹青浑身起了微麻的痒痕,哪里还能专心工作?心慌意乱的移动了好一会儿鼠标,却根本不晓得看进去什么内容,忍受不住站起来对张恪说:“你坐下来,我站着看资料……”   秦裕琴走进来,看着张恪枯坐在木几前而翟丹青却将文件夹捧在胸前站着在看,奇怪的问道:“翟总怎么喜欢站着?”   翟丹青当然不能说受不了张恪那对贼眼,也怨自己坐到桌前会情不自禁的趴在桌上,只说道:“坐着腰疼,站起来缓一缓……”   翟丹青却钟意卫兰过来当帮手,但不能影响她复习,临时让秦裕琴过来帮忙,也算是张恪当年在新芜最早认识的旧人。   “谢总从湖对岸打电话来,说成汉璋、肖晋成总裁已经到温泉宾馆了,今天晚上人应该就能到齐了,要我过来通知一声……”   “让他们叙旧先,”张恪挥了挥手,“等孙先生陪云源的郭松延先生到了,我再过去。”   看着秦裕琴离,张恪问翟丹青:“是不是真的腰疼?”   “准备这些资料,你以为轻松?”翟丹青说道,心里想谢晚晴与许思都在新芜,这小子眼神还不老实。   外面有些响动,片刻之后听见梁军与孙丽在外面说话声:“跟世外桃源似的,张恪这小子尽会整些好地方享受……”   “除了这里,你们说张恪在其他地方还有多少处秘密的温柔乡啊!”叶小桐总是怀疑张恪的人品,质疑起来也毫不留情面。又传来晚晴跟许思的轻笑声。张恪没有穿鞋,赤脚爬到的门口,看见晚晴、许思还有梁军、孙丽、张奕、刘婷等一大群人从坐船从温泉湖对岸过来,站到遮雨棚下,看着给烟雨轻笼的温泉湖水:“你们这么早就从山里回来了?”   秦裕琴还未离开,帮着翟丹青一起将笔记本电脑与资料收拾起来。   筹建锦湖商事,要为锦湖未来开拓前所未有的大格局,锦湖体系内的核心人物这几天都陆续到新芜来,不仅爱达电子、新光纸业的高层,世纪锦湖、越透控股、香雪海、盛鑫环球的高层,都一并邀请过来协商,还特意邀请了云源集团的郭松延等人到新芜来共谋其事。当然了,之前没有充分的准备,要大家都将手头的事情丢开赶到新芜相聚,时间上就参差不齐,先能脱开身的人就先拖家带口的赶过来休假。   晚晴与许思过来也不晚,但是锦湖高层都云集在这里,而且大家都尽可能的将家属带上过来休假,众目睽睽之下,哪里有给张恪偷食的机会?   想想锦湖创立,取头掐尾将近四年,高层管理人员都给当成牛马一样劳作,像苏津东这些人,正式加入锦湖三年半休息天加在一起只怕拿自己的手脚都算得过来。   张恪只是赤足坐在门槛上,穿着格子衬衫、棉质长裤,裤腿挽着露出脚踝,透过朦胧的烟雨,看得见湖岸上站着更多的人往这边张望,张恪他自己也从没有想过来锦湖经过四年的发展能有现在的规模,这样的管理层阵容放在中国已经能称得上豪华了。   华稀矿业组建之后,国内就能依赖储备垄断的稀土等稀散金属资源就有了更多的筹码从海外市场争取更多的利益,作为对华稀矿业运营有直接影响力的锦湖自然也将受益匪浅,直接提升锦湖在海外的竞争能力。   ……   北京初夏的气候干燥,空气里也丝毫感受不到潮湿的雨意。   “你们打算选择跟锦湖合作,打算将这么重要的一项技术与锦湖分享?你们知不知道就是这家公司使得三井在中国的稀土利益蒙受重大损失?”   在北京深巷的日式酒屋里,池佐秀藏低嗓子的声音里透着尖锐的怒气,返回北京的这几天,让他有足够详细的了解到隐藏在中国稀土产业决策幕后的诸多细节——锦湖也前往未有的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或者说是怒气。   “对英寿君的事情很遗憾,”东芝电子视听事务部长岗村木心平气和的问道,“中方打算什么时候将英寿君遣返回日本?大使先生有没有就这事跟中方达成一致?”   岗村木与助理森山野抵华是正式与锦湖接触洽谈技术引进的事,在北京下飞机,就顺道由驻华公司的山本贤本陪同下来见池佐秀藏,他心里却是不想身为三井物产中国区总代表的池佐秀藏对东芝的业务指手划脚,对池佐秀藏的质疑也不做多余的解释,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到池佐英寿的遣返问题。   “NEC电子继续跟中方进行晶圆项目合作的洽谈,难道东芝断然拒绝与锦湖合作就能够挽回三井在中国的稀土利益?”森山野对池佐秀藏欲干涉东芝业务的态度有所不满,心直口快的他就直接说出来,“锦湖是家相当优秀的企业,但也不可能获得闪存技术之后,就迅速弥补与日本电子企业之间的巨大差距。”九八年,日本电子企业对消费类电子市场的信心还没有动摇过,森山野对池佐秀藏迁怒、欲借东芝给锦湖些颜色看看的态度很不以为意。   “要有可能,日本企业应该抱成一团,”岗村木轻轻一叹,语调稍转,“锦湖从九六年年初就开始在消费电子产品上对闪存技术进行大规模应用研究,数字音频播放器只是他们比较突出的一项成果,在闪存应用上的技术专利之密集,令东芝跟三星都很难绕过去。断然拒绝与锦湖的合作,只会将锦湖推给三星——三星也明确有与锦湖合作的意愿,这才是我们仓促赶到中国的原因。一旦将锦湖推给三星,我们可能就会错过在消费电子市场上一次较大的发展机遇……此时真正对我们日本电子厂商虎视眈眈的是韩国三星!”   八十年代末期,东芝开发出非易失型闪存之后,就是池佐家在背后搓和,东芝与三星分享了这项此时看来应用前景极为广泛的技术。比起锦湖,九八年预算在数字技术研究上投入超过二十亿美金的三星的确更有可能成为日本电子厂商的威胁,即使如此,日本电子厂商并没有拒绝与三星之间的技术合作,岗村木也讨厌将极端民族性的、政治的一些因素掺杂到商业行为中来。   若锦湖单纯只拿出数字音频播放器技术,东芝或许不会心动,但是锦湖六月初在交易的天平又加了一枚筹码,迫使东芝要抢在三星之前跟锦湖达成合作协议。   锦湖利用usb接口标准开发出来的闪存盘已经彻底解决取代软驱的技术难题,实现了软盘的所有功能却具有软盘无法比拟的性能优势。   数字音频播放器的月发货量接近十万件,不过与CD、MD的竞争鹿死谁手现在还说不定,闪存盘技术的市场前景却清晰明了。虽然这进一步证实闪存技术的市场应用前景,同样也证实东芝想绕过锦湖的闪存应用技术专利围墙的难度进一步提高——东芝在闪存应用技术上的研究步伐太缓慢了。   东芝与三井旗下的松下、索尼、夏普等电子企业关系皆比较紧张,近年来在消费电子市场的表现也很不振,极需要有新的产品开拓局面。东芝再将拥有数字音频播放器技术、闪存盘技术的锦湖推给三星,那三星就极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里借助当初还是东芝转让给他们的闪存技术超越东芝——这岂不是极大的讽刺?这种局面恰恰也限制了东芝从闪存技术上获取最大的利润。   山本贤次在北京与池佐秀藏的接触较多,虽然东芝欲谋独立,但是受三井的影响还是颇深,他也不想大家的关系因为各自的怨气而加深,站出来缓和气氛,说道:“锦湖这家企业真是幸运,偏偏给他们先开发出两类关键技术——即使三星能保证心口如一,英特尔也可能将手里的闪存技术直接出售,德仪与英特尔似乎有相关方面的接触……”   英特尔一直专注于处理器的开发,对闪存技术一直都不重视,但是锦湖要通过德仪借道从英特尔手里全盘接手闪存技术,没有十亿八亿美元的资金是没有可能的;但是也不排斥锦湖与德仪合作接手英特尔手里的闪存技术。   形势已变,东芝单方面的拒绝、拒人千里是毫无意义的。当然,为了避免刺激到池佐秀藏,山本贤次没有点明锦湖日后在国际稀土产业可能有的地位。 第847章 技术阵营   NEC不可能向合资项目提供比中晶微芯更先进的技术,华夏电子、建邺市政府有中晶微芯的建设经验作参考,也清楚谈判中要注意哪些细节——一切有中晶微芯作模板,倒让NEC电子、华夏电子、建邺市政府三方的谈判很顺利的进行下来,6月18日,三方就达成合资建设华夏NEC晶圆厂项目的初步意向。   葛建德没能将溢于言表的踌蹰满志保持到黄昏之后,在黄昏之前,中晶微芯将一份声明递到建邺晨报社编辑部门,虽然这份声明要等到明天早晨才会见报,但是葛建德以最快的速度提前知道中晶微芯这份声明里的内容。   今天,中晶微芯以越秀控股为首的持股方与德仪达成一致意向,同意德仪向中晶微芯注入六千万美元的资金换取中晶微芯10%的股权。   德仪的注资协议还需要通过国家发展计划委的审批才能最终生效,但是这个消息足够让葛建德一天的好心情都破坏殆尽了。   对于参加今天签字仪式的池佐秀藏来说,华夏NEC项目本就是个鸡肋,因为中方做出巨大的让步,NEC又没有什么好损失的,又无需承担什么风险,顺水推舟的促成该合资项目也未尝不可;但是鸡肋总归是鸡肋,池佐秀藏也不会因此产生什么特别愉悦的心情。   意在整合稀土矿资源的华稀矿业今天在建邺正式挂牌,池佐秀藏心里无疑会觉得这是嘲讽他在此次危机处理中的惨败。东芝也于前日与锦湖达成专利技术互换的合作协议,无疑也在池佐秀藏的脸上恶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失意的也非就葛建德、池佐秀藏两人,在临时公寓里,李在洙凝视着窗外的雨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凝视了许久,才脸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东芝的动作好快啊!”   金南勇没有吭声,他能说什么,抱怨总部的动作迟缓?应该说是东芝的动作太迅速了,他们与锦湖的技术谈判持续的时间都没有半个月,他们这边才刚刚决定与锦湖正式接触,却被告诉给淘汰了,心情悒郁难以舒展。   “我们说不定只是给锦湖利用着对东芝施加压力,”李在洙轻轻一叹,“他们的目标就是要跟东芝合作啊,早在半年之前,他们就有这个意向,一旦形势迫使东芝稍主动些,合作协议就立即达成了,拿中国的一句古话说:干柴一直在等着烈火……”   金南勇心想:中国哪有这样的古话?   金南勇说道:“在过去近半年时间里,锦湖的iplayer与其他DMP产品出货量逐月上升,但是还远远看不到取代CD、磁带式随身听、MD的曙光,东芝正式加入DMP阵营,大概能加速DMP在全球的推广吧?”   “三星却失之交臂——”李在洙再次叹道,甚至都没有正式接触的机会就给淘汰掉,心里多少会觉得有些遗憾,三星旗下一直没有优秀的便携式视听产品,或许会觉得锦湖的DMP技术根本不值得拿闪存技术去交换,但是锦湖一周前在莫斯科国际电子展览上首次推出了闪存盘的实物,李在洙心想:这才是最终令东芝屈服的筹码吧,三星终究是慢了一拍。   李在洙看着手里比一次性打火机略小的闪存盘,实物总比简略的技术文件更能让人看清未来的技术前景,他将打火车式样的闪存盘夹在手指间翻滚,说道:“倒真是有终结软驱的可能……微软似乎计划在新的操作系统里直接支持USB接口标准。”   闪存技术在未来可能的两个最大应用领域,竟然都是由锦湖开发出来,李在洙心里百味掺杂,他心里还在计算当前全球软驱市场的产值,最终基于USB接口标准的移动存储器市场规模肯定不会小于软驱。   “可能也就居高不下的售价将成为唯一的障碍……虽然闪存盘还没有正式上市销售,但是能够预测容量相当于二十二张软盘的闪存盘市场售价不会低于一百美元,甚至可能达到一百二十美元,如此高昂的售价将限制闪存盘的推广,锦湖的iplayer及其他DMP产品无法彻底的去撼动CD、MD、随身听的市场地位,主要原因也是居高难下的售价,”金南勇说道,“无论是player及其他DMP产品,还是不久即将正式面世的闪存盘,其关键核心元件还是闪存芯片,他们需要开发出更高容量、更低廉成本的闪存芯片……”   “是啊,这就是东芝迫不及待选择与锦湖合作的根本原因,”李在洙微皱着眉头,“更高容量、更低廉成本,也意味着更广泛的应用领域,我们在这上面不能给他们甩在后面……”   ……   “我们需要更高容量、更廉价的闪存芯片,iplayer的成本能降低一半,就能在数字音频市场赢得绝对的优势,闪存盘的售价也必须降下来才可能得到更广泛的应用,”张恪手指夹着一枚闪存芯片,眼睛深情的凝视着,“在此之前,我们只能被动的等待别人,现在我们可以依赖自己……”在前往香港之前,张恪特意召集陈信生、丁槐、柳志成、成汉璋等人在橡树园召开内部会议。虽然禁止向第三方转让,但是锦湖在前一日确实从东芝手里获得完整的闪存技术授权,作为交换的筹码,锦湖也差不多将这几年积累下来的技术家底都拿了出来。也就是在与东芝签署协议之后,张恪才稍有些底气相信锦湖能在未来的电子产业占据一席之地,“更高容量,我暂时不会奢求,毕竟要给研发部门一些时间……成本更低廉,不晓得十月份后能否实现?”   张恪迫不及待的要求橡树园成立专门的研发团队,当然,想要在东芝现在的闪存技术上有所突破,需要投资庞大的财力、物力、人力,需要引进更多的优秀研究人员,需要一定的时间,降低成本却相对要容易一些。   除了16M、32M容量的闪存芯片,中晶微芯0.35微米的晶圆制程工艺甚至能生产更高容量的闪存芯片。   中晶微芯的工厂建设已经进行到设备安装,在橡树园的制程工艺开发平台与两千平米超洁净室的中试线提前建成投入使用,中晶微芯与橡树园的技术团队倒是可以先利用橡树园的平台来吸收、消化东芝提供的闪存技术,有四个月的时间缓冲,应该有一定的把握。   柳志成说道:“那我们就先准备闪存芯片的生产,不过也不要指望成本能一下子降下来,良品率问题可能会困扰中晶微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大家要早都有个心理准备。”   张恪笑了笑,说道:“也无需操之过急,我想中晶微芯生存下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关键还是要发展……”   在前尘往世,零五年,闪存芯片的全球产值就超过一百亿美元,锦湖再不争气,好歹也要算四大闪存商之一吧,哪怕只占有10%的市场份额,那就是10亿美元的产值,张恪心想仅靠闪存芯片的生存也能让中晶微芯生存下来。   柳志成对中晶微芯的生存问题也没有多大的担忧,虽说今天华夏电子、NEC电子与建邺市政府就华夏NEC晶圆厂合资项目达成初步意向,他们在这里却甚至连讨论的念头都没有,华夏NEC存在太多的先天不足,根本不可能对中晶微芯造成威胁,而中晶微芯依赖锦湖内部的芯片需求就能够生存下来,虽说一期工程还没有建完毕,柳志成已经在考虑二期工程、考虑日后发展的问题,他说道:“中晶微芯当前的工艺水平,也顶多能支持64M的闪存芯片生产,要想生产出更高容量的闪存芯片,就只能指望二期工程了……”   张恪挠了挠脑袋,看了看陈信生,陈信生说道:“虽说德仪也正式注资,不过德仪目前也刚刚上0.18微米的工厂,想德仪立即就能提供0.25微米的技术也相当困难……在未来几年时间里,市场对闪存盘的容量不会有特别高的要求,倒是对iplayer容量的要求很高——高容量的闪存芯片,我们也只需请德仪或东芝的工厂代工……”   “现在32M容量的iplayer储存歌曲只能听半小时左右,容量能提高十倍或许更完美一些,”丁槐说道,“闪存容量想一下子提高多少不大现实,听说IBM与日立等公司都计划开发微型硬盘技术,这或许是短期内突破容量限制的唯一捷径,我们是不是可以跟进?”   “压力太大也不好,日立与IBM在硬盘上的技术储备,不是我们能够相提并论的,我们跟进会非常的辛苦,”张恪摇了摇头,苹果公司最先将微硬盘技术应用于数字音频播放器上,使得微硬盘技术风靡一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微硬盘由于能提供高储存量,在移动储存的应用、特别是高端电子产品上的应用要略强过闪存,两种技术一直竞争到零七年底才分出高下来,微硬盘几乎是溃败,最先进入微硬盘领域的IBM、日立都相继选择退出,“从应用领域来看,闪存与微型硬盘会有竞争,我们没有实力去脚踏两只船,既然选择上了闪存这条贼船,那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张恪最大的优势就能帮忙锦湖在发展最关键的阶段少走些弯路,闪存与微硬盘的竞争一直持续到零七年底才降下帷幕,但是这次有锦湖加入闪存技术阵营,能让结局提前多久降临?锦湖即使不涉足微硬盘领域,高端产品同样可以应用微硬盘技术。   丁槐、陈信生他们都笑了起来,分散技术上的资源的确不可取,否则有可能导致两头的进展都不顺利。   从东芝获得完整的闪存技术,对锦湖的意义重大,不只是看重闪存技术未来的发展前景,而锦湖可以说首次拥有相对完整的垂直化产业链。再过上几个月,某一款或者某几款iplayer将是国产化程度最高的电子产品。过度强调国产化并不是值得提倡的事情,锦湖在实际运作中还会贯彻全球采购的战略,但是张恪依旧觉得这样的时刻意义非同寻常,他才特意的亲自将相关人等召集起来,勉励一翻、鼓舞一番。   ……   进入六月之后,小江沿岸的雨水好像就没有停过,好像入梅初期的雨多为绵绵阴雨,尚不至于酿成灾,但是小江及支流的水位涨起来也超过往事许多,不仅仅小江流域,中国南方诸省的雨季也比往年提前到来,雨水也格外的充沛。   驱车前往香港,上飞机前一直都在下雨,陈信生陪同张恪一起去香港。   “锦湖体系内的采购业务都可以并入锦湖商事,从海外引进技术、引进高素质人才,这些都将是长期要坚持下去的业务,也由锦湖商事来负责,海外运营部与锦湖商事在海外的业务发展要相互借力,为了避免资源重复性浪费,可以暂时将海外运营部置入锦湖商事名下,不过我们最终还是希望爱达能成为驰名世界的品牌,爱达集团有必要单独发展独立的海外品牌营销网络……”陈信生对飞机舷窗外的雨不甚在意,心思放在这次去香港的目的上。   “锦湖商事要从海外吸收资本,总不能只有张空壳,我们也没有能力往锦湖商事注入太多的资本金,”张恪说道,“将锦湖的海外业务、越秀控股一些资产或者大家对越秀的一部分股份置入锦湖商事,这些可以拿来作吸取海外资本的抵押筹码……这里面最值得期待的,也只有成长性最强的海外业务了……” 第848章 少女美艳   锦湖生产所需的大宗原材料中,木浆需全部从海外进口,相当一部分的电子元配件需从海外进口,绝大多数的制造设备、实验设备需从海外进口,除开中晶微芯的海外采购部分,锦湖九七年海外采购总额超过5亿美金——九八年,海外采购金额不会低于此数。   不仅锦湖旗下的新光纸业、爱达电子,香雪海、盛鑫环球、世纪锦湖的全球采购部门、员工及业务都将并入锦湖商事,爱达电子的海外运营业务也将并入锦湖商事,这些业务将支撑起锦湖商事前期的框架,越秀控股除资产管理之外的其他主营业务,也一并置入锦湖商事。叶建斌将出面执掌锦湖商事,除了肖晋成、蒋薇之外,北京子公司的周一平、姚坚,香港子公司的贾济春、日本子公司的陈俊辉、韩国子公司的陈文煜等高级管理人员也一并归入他的直接领导。   锦湖商事刚一组建,无论是业务规模还是人员配置,都能跻身进入国内最大规模的进出口贸易商之列——这仅仅是成立锦湖商事最基本的目的。   崔国恒6月16日应邀抵达香港,参加锦湖商事香港总部的组建工作,也正式受聘担任锦湖商事的顾问一职。锦湖未来的出路在外不在内,张恪计划出资成立一家独立的经济研究机构,邀请一些经济学家参与进来对全球产业经济进行独立的研究,为锦湖未来的全球战略提供支持。   崔国恒或许不能算国内一流的经济学家,近年来又担任起行政工作,为人圆滑世俗了些,在学术上也未免有所疏怠,却是出面主持这家经济研究院的合适人选。在张恪用心的安排下,崔国恒这段时间遂能接触锦湖的核心商业机密,也逐渐的看清国内最大民营机构隐藏在迷雾下的真面目。   叶建斌邀请崔国恒随他与肖晋成一起去机场给张恪、陈信生接机,除了他们之外,孙尚义、葛明德去酒店接郭松延、陈文聪前往机场接机,其他大队人马先去半岛酒店。   夜里要在半岛酒店举办一个锦湖商事的成立酒会,除了锦湖商事的高层之外,还将邀请香港政商名流与东南亚的华商代表。   ……   香港闷热的初夏也是多雨的季节,在前往机场的公路,崔国恒注视着车窗外的砸落下来的雨滴,偶尔会转过头来听一下叶建斌与肖晋成之间的讨论。   “你估计海外业务大概需要多久,才能达到进出口贸易的平衡?两年还是三年,你总归要给我一个底,”叶建斌肩膀依着前排的座椅,拧过头来问肖晋成,“锦湖商事始终要给外汇配额勒住脖子的……没有庞大的外汇资金支撑,锦湖商事要维持现有的海外采购规模都极其困难,更谈不上扩张了。”   九七年,锦湖的海外采购总额超过5亿美元,海外销售却极为有限,进出口贸易存在巨大的逆差,是锦湖从香港证券市场卷走的近四十亿港元填补了这巨额逆差中的绝大部分。   外汇管理制度是限制民营机构发展综合商社模式的第一根绳索,锦湖发展到如此的规模,除了正常的生产原材料消耗之外,很难想象锦湖在国内外的扩张还能获得国家在外汇上的大力支持。   锦湖商事总部设立在香港,外汇结算就可以规避国内外汇监管体制的限制,但是锦湖商事也只能自谋出路解决外汇贸易上的巨额逆差。   崔国恒没有发表意见,他很赞赏锦湖以及那张藏迹东大校园、貌似普通的青年所表现出来的强烈野心,但是没有国家机构的强力支持,一家民营机构想发展综合商社模式总是步履艰难。   肖明建说道:“闪存盘业务今年不会有多大的进展,手机的海外销售规模也有限,iplayer今年倒是会有不错的业绩,总体能有三亿美元左右,要是海外采购增长规模维持现有水平不变,明年底应该能达到平衡……”   锦湖还有其他的外汇来源渠道,每年专利金上的收入就要超过一亿美元,不过这些外汇资金都要用于维持外海研发体系的运行。   “维持现有的采购规模还要差一些啊……”叶建斌心里默算着数字,此时的锦湖正处于强势扩张期,海外采购与并购规模会日益庞大,所需要的外汇资金更是一个无底洞。   韩国三星有韩国政府的强力支持,最大外债规模一度超过两百亿美元,锦湖永远都不要想从政府那里获得这样的支持。   ……   “这次我们能解决多少资金?”透过两道透明落地玻璃大门,能看到接机大厅外的雨帘,张恪与陈信行并肩往外走,边走边聊。   “不好说……”陈信生微蹙着眉头,能够看见孙尚义、葛明德陪同陈文聪、郭松延就站在接机大厅里望这里看。   叶建斌他们才刚刚赶到,先与孙尚义他们打招呼,还没有看到刚刚走进接机大厅的张恪他们。   在接机大厅里,众人寒暄片刻,便相互礼让着出了接机大厅,在大厅外等候的助理、保镖纷纷打开雨伞,拥簇着众人上了车。   抵达半岛酒店,正是暮色四合之时,阴雨未歇,天色尤其的昏暗,透过重重雨幕,能够看到乌云在幽蓝的海洋上空翻滚中。   宴会厅里的酒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张恪先进房间要稍稍整饰仪容,唐婧早就在房间里等他。   “都是一群古板透顶的人,怕你太闷,就没有让你来机场接我,”张恪捏了捏唐婧泛起红晕的脸颊,“你这边几时放假,这次能随时一起回建邺吗?”   “你可能等不及,我与盛夏一起回建邺好了,也让你有时间将建邺的小情人一一打发干净掉。”唐婧狡黠笑道。   “胡乱说什么,我在建邺可是全心全意的想着你。”   “骗鬼啊……”唐婧当然不信,虽然张恪每天都跟她有联系,但是想到许思近期经常回建邺,心里想起来也有酸酸的感觉。   “要说等不及,我现在的确有些等不及了……”张恪将唐婧从沙发上拉起来,手绕着她纤盈软柔的腰肢,嗅着她身上传来的迷人体香,眸光清离,只觉得一阵阵的意乱情迷,贴着牛仔裤就要伸到里面去。   “要死啊!”唐婧掐着张恪的手不让他伸进去,可怜张恪手无法再伸下去,却也不肯抽回来,活动空间有限,但是手指还能贴着细腻丰弹的臀肉轻挠着,唐婧只觉得臀瓣麻痒得厉害,身体在张恪的怀里扭动着要挣扎开,感觉到张恪的下体隆起坚硬的一团,怕在酒会前给张恪折腾得全身无力,虽然体内也起了痒痕,咬着嫣红的嘴唇,如秋水眼眸楚楚可怜的盯着张恪,轻声求挠:“盛夏一会儿要过来,不要给她撞见了……”   盛夏没有撞进见,翟丹青进撞了进来,她推开门看见张恪与唐婧纠缠在一起来,也没有躲开,只是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们俩人分开,说道:“啊,唐婧也在这里啊?离酒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叶部长过来了,孙先生问是不是先过来坐着聊一聊,要不我回去告诉孙先生说你们俩极需要这半小时?”   唐婧抓着张恪的那双怪手从她的屁股掰里抽出来,俏脸羞赫绯红,不敢抬头看翟丹青,说了声:“我还要换礼服去……”就像猫一样逃了出去,倾刻又探进头来问翟丹青,“翟姐也过来换礼服吧?”   翟丹青标准的职业女性装束,束腰的长袖白衬衫、深紫色的呢子裙、肉色丝袜、黑色细根高跟鞋,她嫣然一笑,说道:“我是伺候主子的命,这身衣服真合适,今天的酒会,你才是公主啊,等会儿我来看你打扮……”   唐婧笑着离开,张恪只能似恼似笑的瞪翟丹青一眼,让她去请叶臻民、孙尚义、陈文聪他们过来说话。   陈文聪是第二次见张恪,这次见面的主要意愿,郭松延、孙尚义也有传达给他知晓。万业集团在大陆也有一些投资,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足够对锦湖有细致入微的了解,锦湖奇迹般崛起的轨迹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已为大陆商界所熟识,只是锦湖幕后的人物依旧拢着一层轻纱不为外人所知。   要不是印尼排华骚乱,陈文聪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能与这名创造锦湖奇迹的青年相见,一方面,这名青年过于低调,一方面,锦湖与万业集团没有什么业务往来,陈文聪也很少回内地去。   对锦湖研究愈深,这名青年越给他留下一个奇异近乎奇迹的印象,也使得他迫切期待这一次的会面。   “锦湖商事成立的初衷,我想孙先生、郭先生与陈先生您有过一些沟通,”张恪请陈文聪等人坐下,谈一些他对成立锦湖商事的想法,“海外华人华侨善经营,在全世界范围内形成独特的华商群体,遍布各行各业,我在考虑成立锦湖商事之初就想着要立足海外华商的支持去发展业务,也希望锦湖商事能为华商在各地开拓事业提供支持,最终也是为了促进祖国的强大……锦湖商事要能看到有达成这个目标的希望,我才以为锦湖商事获得初步的成功。”   叶臻民心想锦湖终是不甘心受国内体制的限制,想着通过锦湖商事一步将重心跨到海外来,甚至有着将锦湖商事的根基建立在海外华商群体之上的野心。   陈文聪算是逢难之人,印尼排华骚乱的种种悲惨画面还时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思想会更激进一些,当着叶臻民的面也不讳的说道:“海外华人华侨立足海外从根本上要依赖于母国的强大,不过我们也的确可以做些事情共同促进母国的强大,锦湖过往四年的奇迹也证实锦湖旗下聚集着一批有远见的卓越人士……”   半小时眨眼间就过,翟丹青过来通知大家去宴会厅参加酒会,张恪在宴会厅看见穿着粉红礼服裙的盛夏,却没有见到唐婧:“唐婧人呢?要我去请吗?”   “我在这里……”唐婧柔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恪扭头看过去,几乎认不出来。唐婧换上一身黑色的晚装礼服裙,系在胸部,雪白的肩膀与背部大片的裸露着,与黑色衣裙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有着凝重的美,撼人心魂,张恪心想谁将这小妮子的乳沟挤这么深,一条闪着银光的项链缀在雪嫩的胸前,清纯的脸蛋给人一种异样美艳的感觉,又长又媚的眼眸子差点将张恪的魂都溶掉。   张恪走过去牵过唐婧娇嫩的手,附到她耳边轻笑着说:“我现在就想找块大布将你整个人都蒙起来,不让别人多看你一眼……”   “翟姐硬是要我这样……”唐婧娇羞的说道,“我也觉得太露了。”   “夜里回房间你也这么穿就行!”张恪嘿然一笑,无耻的想着唐婧夜里穿着这身礼服横陈在床上的情形,却不想唐婧保持着淑女的笑容手还可以藏在背后掐他。   陈文聪身边有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是他女儿,刚才就听陈文聪说要介绍给自己认识,张恪见那少女面容姣好,皮肤稍黑些,倒也光滑健康透着青春少女的气息。看着陈文聪与女儿走过来,张恪让唐婧挽着自己的胳脯迎上去,唐婧跟他咬耳朵说道:“翟姐说想吃你肉的小妖精多了,要我小心提防着,陈婷婵看你的眼神就很不善啊,会不会怪我坏你的好事?”   张恪还不知道陈文聪女儿的名字,原来唐婧提前到酒店来已经跟陈婷婵见过面,唐婧能容得下许思,对陈婷婵的敌意还真是奇怪,只笑着回她:“我就恨翟丹青刚才坏我的好事。”   唐婧嫣然一笑,有着少女的骄傲与得意。 第849章 酒会上的借势   出席这样的酒会,张恪还是尽可能的低调,上台发言是绝计不会的,也不会惹人瞩目的拉着陈文聪等人长聊下去,二十多岁的青年给一群身家巨亿的中老年围在一起的感觉非常的突兀。与陈文聪等人略加寒暄,更多时候还是与唐婧站在角落里品尝着酒会准备的美食,虽说与盛装出席、明艳照人的唐婧站在一起,会更惹人瞩目,甚至遭人忌恨,但这种惹人瞩目不会显得突兀。今天的酒会邀请许多香港政商名流,仕女如云,也多有翩翩世家公子在场,张恪混迹其中,普通人总看不出太多的异常来的。   翟丹青站在一旁笑着说:“天下该有多少父母哭着喊着想将女儿零剁整只的卖给你?”翟丹青还是下午那身装扮,深紫色的套裙,白色长袖衬衫下摆束到套裙里,纤腰的腰肢让胸臀的曲线愈发的诱人,在酒会现场比起华丽盛装的唐婧,她更是散发着别一种迷人的韵味,会让人禁不住往办公室里的风流韵事上联想。   “人家的眼神还在往这里飘……”唐婧粉润的小嘴附在张恪的耳边轻笑着说。   唐婧这么说着,张恪可不敢回头去看,他半依着角落里的木制红漆托架,心想陈婷婵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多一些好奇心罢了,他才不信陈文聪这时候有心思玩联姻那套把戏。对翟丹青与唐婧的嘲笑哂然不理,才想起在机场到酒店的路上,叶建斌说起江黛儿会出席酒会,这会儿却没有看到她与孙静香等人的身影,正待问唐婧,就看见江黛儿的身影出现在宴会厅的门口,穿着缀满亮银色贴片的拽地长裙,就像一尾人鱼游入酒会现场,顿时将酒会里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黛儿她们怎么才过来?”张恪疑惑的问唐婧。   “先要去理工大参加演出,听说酒会上她还要有演唱……”唐婧说道,“你看她好像很辛苦啊。”   隔着攒动的人头看过去,江黛儿眼皮子发软,明丽鉴人的脸蛋上疲态较深,要准备第三张专辑,又要出席各种商业活动,辛苦那是一定的。张恪笑了笑,看到孙静香与许维也随江黛儿出现在宴会厅现场,江黛儿给认出她的一些人围住走不过来,张恪招手让孙静香、许维过来,笑着说:“你们剥削劳工倒是很有心得啊……”   孙静香看了唐婧一眼,秀直的眉头轻扬,又侧头挤兑张恪:“小婧这么打扮,你还有心思对其他女孩子怜花惜玉?”没等张恪辩解,孙静香扭头吩咐许维,“你去找蒋姐,就说大老板今天怜花惜玉要赦免黛儿的苦差事,你还要跟她说,费用咱们可不会少收——等会儿我们另找地方喝一杯去……”   张恪摇头苦笑,郭松延走将过来,说道:“我与陈先生希望能为恪少你引荐几位朋友……”   张恪将酒杯放下,让翟丹青请叶臻民等人到隔壁的休息室稍坐。   今天的酒会,除了香港的政商名流,郭松延、陈文聪还出面邀请一些东南亚的华商代表,他们都知道锦湖在印尼排华骚乱中为华人华侨同胞所做的贡献。张恪不想在酒会上太惹人瞩目,酒会进行到半途,就另找地方请郭松延、陈文聪代为引荐。   ……   崔文烨、何照奎、马文渠皆出身东南亚著各的华人家族,何照奎、马文渠都是印尼华人,何家、马家与陈文聪所属的陈家都是印尼有名的华人家族,崔文烨是菲律宾华人,但是妻子何照熙是印尼何家的子女,与何照奎是堂兄妹。   何照奎、何家在印尼主营超商、酒店、房地产业务,在这次印尼排华骚乱中,名下在雅加达地区就有八家大型超商被暴徒打砸烧毁,由于何家在雅加达经营酒店都是高规格的星级酒店,骚乱发生时有外国人入住,倒是避开了劫难,家人也都及时离开印尼,但是旗下所聘华人员工死伤六十余人,损失可谓惨重。   马文渠马家拥有马六甲海峡区域的第二大海运企业南洋海运集团,业务早就不限于印尼国内海运、内河运务,此次遭受的直接损失不算特别严重,不过马文渠与家人却经历了风险,另外在雅加达也有十多名船员失踪,这些船员绝大多数都不是印尼华人,而是马家从菲律宾、马来西亚聘请的华人船员。   “恪少或许还不知道锦湖其实与我们马家一直都有业务往来的……”陈文聪介绍到马文渠时,马文渠宽厚的手掌握紧张恪的手,说道。   “……”张恪略想了一下,才迟疑的问道,“马先生是说新光纸业从马来西亚进口的商品木浆?”   “对,就是锦湖从马来西亚进口的木浆是由南洋的船只运输……”马文渠道说道。   新光纸业近几年来每年都要从东南亚等地进口大量的商品木浆,与云源集团合作之后,马来西亚就成为新光纸业的原料浆来源地,委托南洋海运运输。虽然新光纸业九七年要从海外进口超过1亿美元商品木浆,但是这点运输量相比南洋海运全年的业务量,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要不是发生这样的变故,马文渠都意识不到他与锦湖还有业务往来。   要不是马文渠先提及,张恪也意识不到锦湖跟南洋海运有业务往来,搀着马文渠的手一起坐下。   “雅加达发生排华骚乱时,我与家人给几十名土著暴民困在城郊的别墅里进出不得,虽有几名保镖也不济于事,甚至有两名保镖心生畏惧趁夜逃走了,”马文渠回忆起五月十日被困家中的情形,“前往机场的道路都给暴民设置了路障,十一日夜里,不甘心空手而返的暴民增加到上百人,围聚在门外,那时真有身如飘萍给风雨摧残的无力感,直到十一日深夜,在国际舆论的压力,纵容暴民的印尼军警不得不出面平息骚乱,我与家人才有机会逃离印尼……抵达新加坡后,才知道锦湖做出极大的努力才将新闻资料及时的传出印尼国境引进国际社会对印尼排华骚乱的关注……”   “……”张恪很不忍心听当事人回忆印尼排华骚乱的实况,悲伤的微抿着嘴唇,没有说什么,今天陈文聪、郭松延出面邀请的东南亚华商代表都是对印尼排华骚乱有着深入骨髓之痛的人,很多情绪都不需要刻意的用言语来表达、来传达。   叶臻民能清楚的认识到这种掺杂着强烈不安的悲伤情绪,有利于锦湖商事从东南亚华人华侨那里聚集更多的力量,特别此时正值华人资本从印尼大规模的恐慌撤离,得到陈、何、马诸家族的信任,锦湖商事就能吸取足够多的经营资本。   这次会面无疑是成功的,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都主动跟锦湖拉近了关系——就连崔文烨也表示要购卖锦湖商事的公司债,关键陈马何崔再加郭孙等人在东南亚华商圈内的影响巨大。虽说锦湖商事这时候要发展综合商社模式会受到很大的限制,却也面临极大的机遇。   张恪这小子真是一个会借势的家伙!   ……   夜稍深,张恪送陈文聪、郭松延、马文渠等人及家人离开半岛酒店——酒会早就在九点半之前就停止了,绝大多数的应邀嘉宾都离开半岛酒店。   送走众人,张恪走回酒店,与叶建斌各自回房,唐婧没有在屋里等他,打电话过去才知道她、盛夏与孙静香、江黛儿、许维等几个女孩子都在酒店顶层的酒吧里聚饮,大概很早就从酒会离开了,江黛儿她们也没有急着离开半岛酒店。   张恪乘电梯去顶楼的酒吧,叶建斌比他迟一脚上楼来。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坐在酒吧里会格外的惹人瞩目,即使是半岛酒店顶楼的高级酒吧里,看到美女有勇气上前搭讪的男人绝不在少数,而且江黛儿还笼罩着璀璨的明星光芒。   张恪与叶建斌走进酒吧里,正有名衣着考究的中年人挖着酒吧站在女孩子桌边说话,张恪与叶建斌走过去,那名中年男子就端着酒杯走开了。   “他说什么?”张恪看了那名中年男子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他坐到唐婧身边,问那个中年男子刚才站在这里说什么。   “他是英王国际的总裁杨成守,他可是单着孙姐的面要将黛儿姐挖到英王国际去呢……还说我有当偶像明星的潜质。”唐婧娇柔一笑,帮着叶建斌与张恪倒酒。她将那身性感的晚礼服裙换掉,还原为牛仔裤、T恤衫的清纯学生女打扮,自由自在的坐在那里。   “哦,我说是谁呢,难怪觉得眼熟,”张恪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杨成守眼睛还看着这里,英王国际可以说是华人世界最大规模的演艺经济公司,香港演艺圈那些骇人听闻的丑闻,倒有八成跟英王国际有关,“杨成守亲自过来挖角,这可证明了黛儿姐的演艺潜力正逐渐的发挥出来……” 第850章 南洋海运   张恪说的轻描淡写,孙静香却窝着一肚子气,英王国际的总裁杨成守当着她的面来挖角,可不是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世纪华音?趁着没人注意,在桌下踢了叶建斌一脚。   “世纪华音在圈内是小角色,受人轻视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还不是一样要到处装孙子?”叶建斌顶了顶张恪的肩膀,要张恪赞同他的话。   张恪谄笑道:“受不了气,那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英王旗下的艺人,一线的,咱挖不起,咱可以挑那些有潜力的下手……再说那些年轻的艺人在英王也是给残酷剥削的对象,除了合同里规定的商业活动,还要出去陪酒、陪娱乐……”   “你该不是看上英王旗下哪位女艺人了?”叶建斌见张恪说的热情,忍不住要挤兑他一句。   “得,当我没说这话。”张恪摊了摊手,无奈的苦笑。   唐婧、江黛儿却娇笑要张恪坦白到底看中英王旗下的哪位艺人,诱供、逼供的手段都用了出来,在她们眼里,张恪就是一个怪胎,二十岁的青年男女多少有些偶像情结,就是唐婧也会羡慕江黛儿站在荧光灯下、给媒体追逐的形象,又有多少人能像张恪这般冷静的将视线穿过绚丽耀眼的迷雾。   若是仅看表面,看娱乐圈那些层出不穷的丑闻,张恪对娱乐产业是根本提不起兴趣的,但不可否认娱乐产业是文化渗透、价值输送最犀利也是最主要的工具与手段。考虑到这些,即使不会花多少精力,张恪倒是不介意做些推波助澜的事情,不过眼下也不是说这个时机。   锦湖商事日后就要立足港岛,除非内地在金融、贸易上的自由度能比及香港,不然锦湖商事的根本不会迁回内地,锦湖商事即将要在港岛绽放耀眼的光芒,成为港岛财富游戏的新兴力量,至于孙静香受的这些闲气,自有叶建斌帮她讨回来。   ……   夜里,雨停了,海面之一的乌云还在翻滚,雨却是暂时停了,透过透明的玻璃窗,能看见海对岸不眠的璀璨灯光。   张恪醒过来依着床头坐了一会儿,很想将睡在身边的唐婧揽在怀里,她睡得深沉,挑起的睫毛有着细微的颤动,脸形精致的雪嫩脸蛋在幽暗的壁灯光辉下显得纯净无瑕,粉润的嘴角在睡梦中也微撅起,娇柔而惹人怜爱,雪白的双臂横摆在蓝色薄被上圆润生辉。张恪将手从她的脖子下伸过去,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唐婧在睡梦中感觉到动静,先翻过身来,光滑雪白的手臂搁在张恪的小腹上,脸蛋贴着张恪的胸口蠕动着想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双腿就像缠树根似的缠住张恪的大腿,柔软的阴毛贴着张恪大腿的外侧。张恪心间有股温热的暖流溢出,身子往下滑,方便手抚上她富有弹性丰盈的臀部。   许多男人喜欢握着身边女人的乳房睡觉,张恪却喜欢摸着身边女人的臀部睡觉,唐婧常因此笑他露好色的本性来。   再醒来,已经是清晨了,醒来那瞬间,感觉唐婧正拿发丝挠自己的鼻孔,麻痒难忍,睁开来,这小妮子的脸蛋还贴着自己的胸口装熟睡,张恪伸手在她的臀肉上摩擦着,将她的身子翻转过去,嘴唇贴着她雪脯的肌肤去寻嫣然的乳尖舔吻,鼻尖嗅着幽幽的体香,直到唐婧自己忍受不了四脚纠缠上来。深深的拥吻间,手机响了起来,张恪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见是妈妈的电话,笑着跟唐婧:“老太婆真是烦人,大清晨就打电话过来,她难道不会去骚扰老头子啊?”   唐婧拿起她的手机给张恪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张恪笑了笑接通电话,电话里妈妈唠叨着问最近好不好,新芜这几天出现强降雨天气,有成灾的迹象,市里决定将江心几座小岛以及低洼地里的居民都迁出来,父亲很早就下去做工作去了,又问唐婧好不好,听张恪的语气不大耐烦就要唐婧接电话跟她再聊一会儿。   唐婧死活不肯马上就接电话,张恪只有装模作样的去开门,还喊了一嗓子:“唐婧起床接电话了!”唐婧才压着笑将手机接过来拉过被子遮住雪白的嫩乳跟未来的婆婆在电话里唠家常。   小妮子睡足后意态慵懒,不经意间的美目横盼能夺人魂魄,肌肤雪嫩健康掐一把能掐出水来,这样美好的清晨竟然跟着老女人在那里褒电话粥,张恪偏偏还不敢发表意见,搂着唐婧娇嫩的身子躺了一会儿,听妈妈在电话跟唐婧讨论中年妇女用什么化妆品合适,这话题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只得郁闷冲凉水澡去。等到他冲过凉水澡出来,才看到唐婧跟他妈在电话道拜拜,笑着说:“婆媳关系不错啊,你真打算等会儿上街帮我妈买化妆品呢……”   “梁姨可比你疼我,我当然要专程去帮梁姨去买化妆品啊。”唐婧娇笑着说。   张恪想想也是惭愧,他妈将唐婧视为唯一的准儿媳妇,自己偏偏在外面惹下那么多情债,他捏了捏唐婧的脸蛋,说道:“那等会儿我陪你一起上街去,做儿子总不能比不上儿媳妇……”   男人总是受不了诱惑贪恋女色,唐婧在卧室连着的浴室里洗澡,张恪让翟丹青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拿过来,他又能看到翟丹青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于唐婧的特有的魄力。   张恪在香港滞留了好些天,接触了许多印尼华商,也利用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参观了印尼马家南洋海运集团在香港的基地。   “锦湖商事要发展综合商社模式,触手必须要伸到物流系统中去,而国际资源与大宗商品贸易的主要物流方式还是海洋运输,”张恪在对南洋海运集团在香港的基地表现出极大兴趣之时,将他的一些想法都与叶建斌、孙尚义做了交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瞌睡来了就有枕头的好运气……”   九八年,亚洲金融风暴的阴云非但没有散去,还在进一步聚集有着释放出更猛烈狂风暴雨的迹象,亚洲经济受到严重的摧残,此时还看不到有转好的迹象,中国对海外资源的依赖程度还没有零三年之后来得那么严重。这时候,海洋运输业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跌至近年来的谷底,还有持续下跌的可能。   印尼马家的南洋海运集团虽然在印尼排华骚乱中有惊无险,没有遭受太多的损失,但是在亚洲经济危机中饱受摧残,正通过缩减业务来渡过危机,订购的几艘大型散装货轮也取消了订单,避免损失的加剧。即使马家这次会有大量的资产从印尼国内撤出来,也不会贸然投到家族的海运业务中去。   在陈文聪、郭松延的牵头下,马文渠表示愿意购买锦湖商事一亿美元的公司债,既是看到锦湖商事以整个锦湖体系资产为抵押的未来发展前景,家族资产也需要更保险的投资方式,当然,锦湖在印尼排华骚乱中对印尼华人的举措才是获得他们信任与好感的根本。   张恪对海运业的未来有更乐观的估计,今后十年,国际间贸易几乎形成一项铁则:只要中国需要什么物资,该物资的国际市场价格就会狂飚猛进,而与此依赖的物流运输——特别是远洋运输——价格也会跟着狂飚猛进。   九八年正值全球远洋运输业的谷底,不景气的情况可能要持续到明年年中才会缓解,但是谷底永远都扩张的最佳时机。   在几天的参观之后,在马文渠与南洋海运高层看到张恪表现对南洋海运如此强烈的兴趣之后疑惑时,张恪站在南洋海运停靠在香港集箱码头的超大型货轮上,迎着拂面吹来带着腥味的海风,将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透露给马文渠:“我这几天有些想法在脑海里翻腾,在马先生离开香港之前,就算想法还不够成熟,但也要说出来向马先生你当面请教……”   郭松延提前返回马来西亚,这些天,陈文聪一直留在香港,张恪参观南洋海运在香港基地的这几天,他都会抽时间来陪同,只有通过深入的交流,才能加深彼此的了解与信任。   了解与信任是进行合作的基础,也可以说陈文聪对张恪本人充满了好奇心,想了解锦湖创造市场奇迹背后的根源,这几天的相处与了解倒没有让他失望,也加深对锦湖商事的信心——马文渠也是如此。   大家都站在舱室前的甲板上吹海风,马文渠笑着说:“愿闻其详……”   “这次承蒙马先生的信任,在锦湖商事发展之初,甚至连根基都没有立稳之际,就愿意购买锦湖商事的公司债来帮助锦湖商事的发展——”张恪语气稍转,说道,“我希望能锦湖商事能将从马先生家族购买锦湖公司债所获得的资金悉数注入南洋海运,不晓得马先生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建议……” 第851章 蓝色海洋通道   张恪站在南洋海运停靠在香港货运码头的大型货轮甲板上,说出他的想法,脸撇向东面的大海,湛蓝的海水就嵌在天地间的巨大蓝宝石。   “……”马文渠颇为惊诧,马家与南洋海运几乎是等同一体的,马家拥有南洋海运的绝对控股权,马家将资金投入锦湖商事,锦湖商事再将资金投入南洋海运,对马家来,似乎没有太多的区别。   所不同的事,马家将资金投入锦湖商事,换取的是一亿美元的债权,锦湖商事将资金投入南洋海运换取的是股权。   在亚洲经济不知道何时会回暖之际,债权投资承担的风险要小一些。   陈文聪等人也站在那里等待张恪的解释。   “站在这么庞大的远洋货轮上,我似乎能看到锦湖商事的将来能够依赖这些超大型远洋货轮走向世界,似乎能看到蓝色海洋洋面上的坦途大道,”张恪说道,不掩饰锦湖商事涉足海运业、将触手伸进全球物流体系的野心,“锦湖商事的目标是成为产业资源的协调者、组织者,而非控制者,希望更多的资源能凝聚到一起,凝聚成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我对海运业的未来也很有信心,锦湖商事不会追求对南洋海运的控股权,资金悉数注入南洋海运集团,希望能维持南洋海运集团在低谷期的发展规模;锦湖商事同时可以帮助南洋海运开拓内地的远洋运输业务来渡过当前的不景气时期……毫无疑问,内地通往世界的蓝色海洋通道将成为全球远洋运输最重要的贸易通道之一……”   “东海,仅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工程扩建完成之后,新增的远洋运力需求就将达到每年四百万吨,”叶建斌说道,“内地的海运业,远洋运输能力极为薄弱,新增远洋运力过多的依赖于日、韩海运企业,并非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扩建工程还是徐学平在东海省长任上从日本拿到相当于十亿美元的日元贷款才成功实施的,两年工程建设,今年下半年就能建成投产,虽说正赶上经济危机,但是国内由于实施多项刺激经济的宏观调控政策,国内的钢铁需求还算旺盛。   锦湖在东海省内的影响力不容置疑,对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影响力更不容置疑。   虽然不奢望能比日、韩海运企业提高海运价格,但是能拿下东海联合钢铁的矿石海运订单,南洋海运就能维持当前的海运业务规模,甚至能加大在低谷期的发展规模;锦湖商事同样能将南洋海运因发展所新增的大型货轮订单带回给国内的造船企业,并促进造船企业向东海联合钢铁增加钢材订单……   锦湖商事就是要在现有体制下、利用国内深厚的人脉网络以及锦湖的现有力量,成为积极向产业渗透的大贸易商,发挥资源协调的作用。   陈文聪、马文渠等人这些天对锦湖商事的宏大愿景有所调教,却是这短短几句话对锦湖商事的宏大愿景有更深刻的理解,也能看到与锦湖商事的紧密合作能带给他们什么。   世间没有一厢情愿的恋爱,也没有一厢情愿的合作。   张恪同时应允,为了保证马家的权益,马家可以选择在一定年限后将对锦湖商事的债权转换成对锦湖商事的持股,也可以放弃该项权利收回本金与年息。   对锦湖商事的债权有锦湖商事对南洋海运的股权作抵押,马家甚至不用去考虑锦湖商事未来的偿还能力。   这个方案保证马家的资本金悉数流向南洋海运集团,并且降低了马家要承担的海运业前景不明朗的风险,最现实的好处还是锦湖商事有能力帮助南洋海运更顺利的渡过当前经济不景气时期——锦湖商事就借机一步将触手伸进海运业。   张恪出于大局的考虑,将锦湖将阻止印尼排华骚乱蔓延的功劳推给中央政府,这个善意的谎言不仅能迎得中央高层的好感,同样会让陈文聪、马文渠等人相信锦湖在国内有着更深厚的基础。   经历过印尼排华骚乱,马文渠、陈文聪等人虽坐拥巨亿财富,甚至可以说富可敌国,宅前宅后、出行入户都有保镖围护,但是国家政治势力之前,依旧有如风雨中的飘萍无依无靠,在不丧失对企业控制权的前提下,去抱一抱粗大腿,是很难拒绝的。   张恪临时提出的方案,的确能让马文渠砰然心动,马文渠当即表示会立即召开南洋海运的董事局会议考虑张恪的提议。   ……   乘车从香港国际货运四号码头离开,从后视镜还能看见码头上堆栈如高楼的集装箱。   “国内为了摆脱亚洲金融危机对国内经济的影响,拉动内需,加强基础设施建设,这个政策是正确的,不过也会有负面影响,”张恪说道,“内需拉动起来,特别是基础设施的大规模投资,会使国内钢材、水泥等原材料的价格居高不下,地方政府与民营资本都会有投资钢铁产业的冲动与渴望啊……近年来许多新建的钢铁项目,多是利用日本的技术,对铁矿石原料的要求很高,国内铁矿储量虽然很高,但是铁矿品位很低,不能满足新增钢铁项目的原料需求,维持生产只能依赖对海外优质铁矿资源的进口。我以为今后十年,国内钢铁行业也很难摆脱对日本技术的影响,持续上项目,持续的增加对海外铁矿资源的依赖,而国内海运企业的远洋运输能力很薄弱,是短腿……”   说到这里,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说道:“似乎可以看到处处给人家卡脖子的未来啊。”   “即使处处给人家卡着脖了、处处给人家剥削,对国内一些人来说,人力成本只有美国四十分之一的十三亿人口,成了可以肆意挖掘的最大天然矿产了。”叶建斌颇为讽刺的说了一句。   孙尚义温和的笑了笑,他在考虑张恪描述的经济前景会给海运业带来多大的机遇。   当然了,没有经历过一遍,很难理解中国在十年之后对海外资源的依赖程度之严峻。   一方面是国内庞大的市场自身对钢铁有很高的需求,一方面全球制造产业向中国大规模的转移,增加了对钢铁的需求。九七年,国内钢铁总产量首次突破一亿吨,坐上世界钢产量第一的位置,但是九八年到零三年,又迎来国内钢铁产业的高速建设期,民营重型化是这段时间的一个鲜明特征,民营资本大规模的涌入钢铁行业。   零一年之后,国内钢铁产能就开始猛烈的释放出来,钢铁产量以高歌猛进的姿态增涨着,到零八年,中国钢铁产量超过五亿吨。钢材产量不仅稳居全球第一,还超过第二名到第八名国家钢铁产量之和。届时,国内仅钢铁业对远洋运力的需求就接近五亿吨,是原油远洋运力需求的三倍,需要此时的南洋海运需要五十家才能满足国内钢铁产业对远洋运力的需求。   “南洋海运虽说在马六甲区域远洋运输能力位居第二,但是跟全球的海运巨头,特别日本、希腊的几大运企相比,规模还很小,远洋运输能增涨个十倍,差不多才能对国内对海运的依赖产生明显的影响……”张恪沉吟片刻,将他计算的结果告诉叶建斌、孙尚义,“我们能对南洋海运的直接注资,跟对未来的需求相比,无异于怀水车薪,还要引导更多的资金注入南洋海运……”   叶建斌微微一笑,说道:“这不正是我们要干的活吗?”   ……   成立锦湖商事之前,锦湖更多的还是在体系内部进行资源协调,成立锦湖商事之后,则可以在更广阔的领域发挥资源协调的作用,可以横跨产业,对之前影响不到的产业施加直接影响,将更多、更大型的企业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这也意味着更大的权力。国内的现有体制还无法限制锦湖商事以这种模式对国内的产业施加影响、进行渗透,当然,锦湖商事的重心在外不在内。   张恪眼睛瞅着叶建斌、孙尚义,不知道孙尚义对叶建斌与孙静香之间的事情是不是有所察觉。   锦湖商事具体而微的业务工作由肖晋成、蒋薇、周一平等人各自负责起来,但是锦湖商事成立的目的就不是以发展稳定的业务为目的。孙尚义在东南亚华商群体里有影响力,而叶建斌对国内的体系以及锦湖现有的人脉网络操作起来如鱼得水,让他们两人共同负责锦湖商事应该是最适当的配合,只是两人中间塞了个孙静香,就有些诡异了。   张恪只能掩耳盗铃的无视孙静香的存在,再说建邺的青年公寓里还赖着一只让人头疼的小妖精,不过他人在香港,身边有唐婧,他只能将所有的心思都投在这小妮子身上。 第852章 精力组织大转移   从国际货运码头到新启用的机场有段路,此时晴空万里,车行驶在滨海公路上,可以看见大片像蓝宝石一样澄净的海水。   唐婧的电话打进来,问他们有没有从码头出发,她人已经到机场了。   “我们已经从码头出发了,很快就会到机场……”张恪告诉唐婧,“飞机快到香港境内了吧?”   唐学谦、宋培明率领海州招商引资代表团今天抵达香港,唐婧今天没有随张恪到码头参观南洋海运到港的大货轮,而是准备着先赶去机场接机了。   张恪与孙尚义、叶建斌这边也从码头赶去机场接机。   由于这次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规模巨大,又极为仓促,锦湖商事也是在仓促间成立,要将产业资本引导转移到国内,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最先的好处,当然要想着先留给海州。   张恪到香港后,在郭松延、陈文聪的引领下,与印尼华商代表进行密切的接触,一方面是为锦湖商事的直接引资做准备,一方面也通知海州市那边赶紧组织有融资需求的企业来香港与印尼华商接触。   时间很仓促,也来不及安排印尼华商们到内地去。   也就一周左右的时间,唐学谦、宋培明做了大量的工作,这些过来招商引资的代表团阵容庞大,张恪他们赶到机场,从建邺飞来的航班已经降落,唐学谦率领着代表团在接机大厅里等着,在代表团的队伍里看到李明学、李毅华、陈静、郁萍、丁文祥等熟悉的身影,许思的舅舅施卫忠这次也随团到香港来。   张恪三步并成两步走进接机大厅里,迎着唐学谦,笑着说:“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步,唐伯伯,你们刚下飞机,现在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与印尼华商的见面安排在明后天。”   孙尚义、叶建斌也热情的过来跟领队的唐学谦、宋培明寒暄。   市长苏逸群也在队伍之中,海州市一二把手这次都出动,为了体现对这次招商引资活动的重视。苏逸群似乎完全忘却他与张恪之前的矛盾,表现得极为热切。   形势比人强啊,容不得他不低头,就是李远湖对锦湖的好感也日益渐生。   张恪对苏逸群也能保持基本的礼遇,苏逸群毕竟是李远湖的人,虽说后来也受到冷落,但是在锦湖获得强势之后,苏逸群在海州也没有再拖后腿,锦湖也要有容人的度量,将一些中间摇摆的力量给拉拢过来。   唐婧小鸟依人的挽着她爸爸的胳膊,在张恪站在接机大厅里跟大家说话时,也会偶尔扯一扯张恪的衣袖,十分甜蜜的模样。衣着端庄的蒋薇负责具体的接待工作,安排代表团的成员出接机大厅,大巴车停在接机大厅前的场地上。   唐学谦、宋培明都坚持跟大家一起坐大巴车,孙尚义、叶建斌当然也上大巴车陪同,上车前,张恪跟许思的舅舅施卫忠说上话:“小舅你有没有跟许维姐联系上?要么我打个电话,让她过来参加晚上的接风宴?”   黄昏时分,暮色四合,天边的夕阳纯净的照射车窗玻璃上,车窗玻璃像一面闪耀着金红光芒的镜子,张恪站在车门旁给许维拨电话,等电话接通的时间,跟施卫忠说道:“这些要参加洽谈的印尼华商中,有几家轻工企业要迁出印尼,我看过资料,有两家条件非常好,虽说在这些骚乱中受到冲击,损失比较大,但是根基还在,很适合农机厂跟他们合作——再说了,他们急于撤出印尼,我们肯定能占到便宜的,”张恪嘿然一笑,又说道,“我让人提前将农机厂的资料交给他们了,明后我再让锦湖派工作人员配合你们一下,争取谈成初步意向就直接将他们接到海地去实地参观一下。”   农机厂是最早的名称,海州控股对农机厂实行改制,农机厂就更名为海州机械公司,后来又将海州市轻工局所属的机械、设备制造企业都并入海机,更名为海联轻工集团,由施卫忠为首的管理层对海联轻工进行参股经营。海州的轻工设备制造基础薄弱,人才、技术储备都没有优势,虽说海联轻工这几年有很大的发展,但是在国内行业还没有什么影响,毕竟高楼大厦不能建在沙滩上。   电话接通了,张恪让许维直接去半岛酒店汇合,施卫忠笑着说:“还要多谢你能将这事放心上……”   “小舅的事,我能不放心上?”张恪笑着说,“市里这次不是决定要求海州控股进一步放宽管理层持股的限额?市里要筹措更多的资金用到其他方面,也同时为了提高管理层更高的积极性。具体的方案,我还不大清楚,总归是持股越多,要付出的溢价成本也越高,免得留下给人垢病的后患,国有资产总不能贱卖,甚至会允许职工持股。这次要能打下基础,海联轻工会有大的发展,放眼日后,小舅这次也要将持股的限度用足,参股的资金不用担心,许思姐手里有闲钱,千儿八百万的没什么问题……”   张恪对许思总是心存愧疚,虽说许思名下有着大笔的资产,她却从没有想过要享用这笔财富,市里决定对沙田东区进行商业化改造,许家最终彻底的跟沙田告别,在市里新购了一套商品房,还是许思与许维各拿一半凑出十多万给家里;许思的父亲许海山依旧是海联轻工的普通职工,只是不会再面临以前的困境。   对许思的命运,施卫忠心里虽有遗憾,但是似乎也看不到更光明的前途了。在锦湖的光辉下,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谁能想到海州会成长出张恪这么个怪胎?似乎天生就是来满世界捞财富的,对人也好,对事也好,又总是极有分寸,对海州的贡献也大,就是这次到香港招商引资活动的费用也都由锦湖赞助。即使看到张恪刚才与唐学谦的女儿亲昵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施卫忠也不会奢求张恪与许思公然走在一起,心知道张恪这些安排是努力帮衬着他们,也不会拒绝,笑了笑,一起上了车。   车到半岛酒店,宴席已经准备好,苍穹似的大厅里灯光铺展着流光溢彩,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中式的宴席,一共安排了十桌,除了海州招商引资代表团的成员,锦湖商事在香港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悉数列席。锦湖是从海州成长起来的企业,像蒋薇、周一平、贾济春等人甚至都是海州人,与代表团成员有相识的,有不相识的,大家都相互介绍寒暄递换名片。   海州的企业要走出国门,力量分散,在国际贸易中不会占到什么的优势。代理海外贸易、帮助国内的企业走向海外市场,提供各种支持服务与资源,这些都是锦湖商事要发展的核心业务,有潜力的企业,锦湖商事甚至会出直注资支持。锦湖在海州的地位与影响,更不需要多余的废话来介绍,要不是锦湖商事这次出面招待,还有许多企业的代表平日都没有机会跟锦湖的高层同桌共饮,彼此间都有加深了解、加强沟通的必要。   明天就要进行正式的招商引资洽谈,大家都没有放量喝酒,宴席后,还要介绍明天招商引资洽谈活动的安排。   锦湖商事的工作人员会负责洽谈会的牵线搭桥工作,虽然时间很仓促,锦湖商事这边还是做了很多的工作,对双方的资料都事前做了收集、整理,对招商引资的合作洽谈对象进行了初步的匹配,保证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尽可能多的达成合作意向。   ……   张恪不会管具体的事情,与孙尚义、叶建斌等人陪同唐学谦、苏逸群、宋培明、李明学等人到他在半岛酒店的房间里谈话。   张恪入住的套房有四间卧室,给唐学谦安排的房间也是在这套房里。若是让唐学谦单独一人住这样的豪华套间,势必会被拒绝,张恪也不跟唐学谦见外,就将他当成准岳父,邀请他与唐婧一起住进这样的豪华套房里,大家关系会更亲近些。   套房里有室内游泳池、有会议室、有会客厅、有花园阳台、有娱乐室、有健身房,酒店提供管家式的贴身服务,有专用电梯进出酒店。   坐在宽敞的会客厅,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可以看见室内游泳池碧蓝的清水。   苏逸群也不是没有见识之人,只是在海州受的约束很多,享受不了什么。在市政府里,唐学谦总是信任宋培明要比他多得多,而且市政府里那些副市长,个个都以唐学谦为首是瞻,容不得苏逸群有半点脾气。苏逸群他心里即使很感慨财富与权势的妙处,却没有他放开手脚的机会。同时他又舍不得海州的位置,这年头,各地市、各省直部门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就算有位子空出来,李远湖这时候不会想到他了。毕竟当初与张恪之间的矛盾是很难抹清的劣迹。   唐学谦对明天的招商引资洽谈没有太多的底,坐下来,手放在沙发柔软的扶手上,身子微微前倾,问张恪:“两天的时间比较仓促,你估计这次能谈到什么程度?”   “知道唐伯伯会有一些疑虑,今天晚上就没有安排印尼华商方面的代表出席,”张恪说道,“印尼的局势还会持续的动荡下去,有能力的华商都有逃离印尼的迫切冲动,资本大转移已经持续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还会持续下去,持续很长的时间。可以很肯定的说,就算亚洲经济明后年能够复苏,印尼经济在五六年之内都不要想有翻身的机会。在华人资产撤离印尼的过程中,资金的转移是最便捷的,但是那些产业资产,特别那些工矿设备、技术资产还有优质的人力资源等等要转移出来,就要困难许多。由于印尼的经济基础是由华人支撑起来的,这部分资产比起房地产来还要难以在印尼国内抛售,就极迫切的需要转移的渠道……大家都很仓促,虽然锦湖商事做了一些工作,但是准备工作也远远谈不上充足,印尼华商方面,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等人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行业领袖型的人物,他们出面主持,也可以说是以他们的商誉为这些招商引资活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担保,我请唐伯伯你跟苏市长亲自到香港来,也是要表示出海州地方的诚意……锦湖商事也会为一些关键的合作提供额外的担保。”   “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兴奋,实属不应该,”听张恪描绘出一个极诱人的前景,宋培明兴奋的嘿然一笑,说道,“但还是希望能抓住这次机遇让海州的经济再上一个大的台阶……”   “应该可以的,这个目标不难实现,”张恪对未来总是很乐观,说道,“这次的招商引资洽谈活动,海州是最先启动的,但也不会仅限于海州,建邺、惠山、金山、新亭,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规划范围其他城市,包括新芜,只要有需要的,锦湖商事都会帮着牵线搭桥,引导从印尼撤离出来的华人资产转移到国内去……”   前尘往世里,印尼排华骚乱发生后,撤出印尼的华人资产规模超过500亿美元之巨,可以说是恐慌性的撤退。   历史总会循着固有的轨迹去发展,华人资产撤出印尼势不可逆。   唯一不同的,这次锦湖联合印尼几大华商巨头在背后推波助澜促进华人资产更有序的撤出印尼,也将撤离得更彻底、更干净利落,也将更有序的将撤离出印尼的华人资产引导流向国内,而不是无序的主要流向东南亚其他国家与地区。   不要说五六年了,只要锦湖商事的工作组织有序有力,张恪能肯定印尼的经济在十年内不要想恢复元气;参与排华骚乱的印尼人虽说是受到某些政治势力的挑唆,但总也要为付出些代价才行。 第853章 月光下的迷情   稍后些,在香港的叶臻民亲自过来与唐学谦等人见面,接见到海州招商引资代表团的成员,事情忙碌,稍作停留就先离开了,答应明天会与香港金管局局长等港府高层一同过来为招商引资洽谈会助威,当然也希望锦湖商事能将一些重点国有工矿企业纳入这次超大规模的招商引资洽谈活动中来。   孙尚义也要过海返回港岛南区的住所,就与叶臻民同时离开;那边许维与小舅施卫忠见面后也要渡海回港岛去,可以顺便搭孙尚义的车子。   夜稍深,苏逸群、李明学等人也就知情识趣的告辞离开,知道唐学谦算是张恪的准岳父,两家又是关系极深的世交,自有一些更体己的话要说,他们就没有必要留下来碍手碍脚。   就宋培明、叶建斌还留下来坐在那里闲聊,唐婧这才像只小猫似的蜷在沙发里听着他们说话。   “这一步走下来,锦湖的根基大概无人能动摇了吧?”宋培明微叹道,没有苏逸群在这里碍手碍事,他说话也随便一些,也能说的更透彻一些。   锦湖商事组织引导从印尼撤离的华人资本集中流向小江流域两省六市,流向两省六市的各行各业之中,将有大片的国有、集体或私营企业从中受惠,将有大批的人从中获益。   这些企业与印尼华人资本融合之后,各方面的实力都将获得大幅度的提高,相信大部分的企业都会得到更好的发展,从同行业竞争中脱颖而出,这些企业的管理层也将获得更高的社会地位与影响力,这些企业也将产生大量的中产阶层,形成这些城市中的市民中坚力量。   锦湖商事这次也会有重点的直接扶持一些有潜力的企业,未来的直接投资获利是一方面,加强完善锦湖商事在国内的体系是一方面,以这些企业为骨架,还能进一步的巩固在两省六市的根基。   锦湖在这些群体之中的影响力与渗透力是难以想象的,这种影响力将直接渗透进六座城市的经济根基之中——这种影响力绝不是锦湖商事出资在某地直接投资一两家大型工厂能够比拟的,这种影响力的基础也绝不是更换一届两届的市委书记、市长,更换一届两届的省委书记、省长随心所欲就可以动摇的。   之前,锦湖发展规模再庞大,那也只是一家企业,此时才真正具有发展成财阀的基础与气度。   关键两省六市的地方政府能够拒绝锦湖商事帮忙将从印尼撤离出来的华人资本流向当地吗?不仅两省六市的地方政府拒绝不了,中央政府也不会拒绝——国内现有的体制都要默认锦湖向两省六市进行深层次的影响力渗透。   从印尼撤离出来的华人资本,除了大量的资金之外,先进的技术、工矿设备、海外市场、高素质人才、先进的管理模式,都是更优质的资产。   毫不夸张的说,印尼的经济基础大半是由占不到3%人口的华人支撑起来的,这次相当对印尼的经济基础进行抽血吸髓来对东海、江南两省、小江流域的区域经济进行大补。   锦湖商事眼下就在充当食管的功能,东海、江南两省怎么可能自己去掐住这个食管呢?   宋培明与唐学谦当然能看到其中的实质,这也是张恪在刚刚推动国内稀土产业资源整合、组建华稀矿业之后,又让叶建斌仓促抽身而出组建锦湖商事的根本原因。   这样的良机可不是说想遇就能遇上的,这几乎可以就是锦湖从亚洲金融危机中获得的最大的、最根本的利益,在国内现有的体现下,并非说有十几、几十亿美元的资金就能获得这种深层次的好处的。   ……   唐学谦只计划在香港停留三天,能够想象明后天的忙碌,在房间稍坐片刻,张恪就建议到附近的海边走一走,也不能让他白到香港一趟,结果将时间都耗在工作上了。   海边新月如玉,月光铺洒在暗蓝色的洋面上,海天之间轻笼着一层雾霭似的浮烟光霭,使得对岸的璀璨灯火也比平日略显黯淡,沉沉的夜色笼罩在这边的码头滨海道上,这几天给热带暴风雨摧残过,滨海道上有些狼籍,却不影响大家的心情,也有许多代表团的成员在海边散步。   “没想到酒店离海边这么近,”唐学谦笑着说,“不然我们这次到香港还只能从空中看一眼香港的海。”   宋培明低头看了几回表,不晓得他是不是跟蒋薇有约好私会,张恪只当作不知情。   “你估计这次招商引资能直接引进多少外资?”唐学谦随意的问起。   “加上工矿设备等固定资产,三五亿美元不成问题,”张恪说道,“这还是初步的,市里可以在香港设个临时的办事机构,将招商引资的工作深入细化下去,成果应该会更大……另外,城市商业银行的外资引进工作,锦湖将直接参加,只可惜目前的国家政策还不允许外资机构对城商行直接注资持股,不然六座城市的城商行能发挥更直接的吸金作用……”   “锦湖这次动静已经算够大了,体制上的突破倒要更小心了。”宋培明说道。   “我也清楚,什么事情都有两面性,有人欢欣鼓舞的支持,就有人会忌恨躲在背后拖后腿、放冷箭,”张恪笑了笑,对这种事太深有体会了,“即使能飞跑,也得矜持些啊。”   唐学谦听了笑了起来,说道:“在这里成立个临时的机构倒是好主意,招商引资工作争取连年撑竿跳……”   海州经济有锦湖一家企业的投资支撑着,经济发展就极为速度。   九四年时,海州经济规模比小江南岸的新亭还要差一些,但是这四年间海州经济猛然启动,将新亭甩在后面很长一截路程。三五亿美元听上去不大起眼,但是要晓得新亭市九七年实际引进外资还不到1.7亿美元。   海州九七年仅通过锦湖一家就揽入两亿美元直接外汇投资,特别是锦湖牵头成立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将海州与建邺作为国产手机的产业基地来发展,大规模吸引内资到海州投资建厂的同时,也增加吸引外商投资的吸引力,除开锦湖,实际利用外资超过三亿美元,总量虽然距建邺、惠山有些距离,却要直追金山了。   这次若能引进三五亿美元,一次就能超额完成全年的引资任务,也难怪宋培明野心勃勃的说要让海州的经济这一次再上一个台阶了。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海州经济发展所面临的一次重大机遇,临时设立一个专职的招商办公室,能在锦湖商事的协助下将工作做得更透彻一些,唐学谦又瞥眼看着宋培明:“市里让人临时过来合适?”   宋培明主动请缨道:“我在这里可以顶上两三个月,”转头问张恪,“也应该是这两三个月最急迫吧?”   “与印尼政局息息相关,哈比比从苏哈托手里接过临时总统权力,这个人没有能力将印尼的政局稳定下来,更不敢贸然得罪印尼军方去追查印尼排华骚乱幕后的真凶安抚华人的情绪,”张恪判断道,“在新一任总统当选之前,华人资本撤离印尼的步伐不会停止,就算新的总统履任,也要看到有没有稳定政局的能力,那至少是明年的事情了。要说最急迫,当然也是当前两三个月,各种工作都很仓促,也很混乱,宋市长亲自坐镇会更有力,将前两三个月的压力期顶过去之后,给招商工作理出一个头绪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一些……”   “那行,我明天跟苏逸群讨论一下,”说找苏逸群讨论,也只是告知一声,唐学谦稍作考虑,就决定道,“你这次就直接留在香港顶两个月,在代表团里直接挑两名助手留下来,市里的工作能暂时交给别人分担就交给别人分担,不能交给别人分担的,你也可以在香港遥控指挥了……”   唐婧挽着她父亲的胳膊,又挽着张恪的胳膊,总觉得男人们在讨论这些大事情时有着分外迷人的魅力,倒不好意思在父亲面前盯着张恪凝视。   张恪心里却想宋培明找机会留在香港,指不定还想着跟蒋薇再发生些什么,嗯,倒不晓得帮他说话是好是坏,有些事情是要靠他们自己去把握的,想想自己还不是一团混乱?不过海州也真需要有分量的人物留下来,也能分担些锦湖商事的工作,建邺、惠山、金山、新亭、新芜都可以临时在香港成立这样的机构,能更顺利的将从印尼撤离的华人资本引到国内去。   散步时又遇到陈静与郁萍两个人,代表团里女性成员极少,她们两位又是如此容貌出众,出来在海边散步,倒是吸引很多男性成员跟随着,不过大家看到唐学谦与宋培明过来散步,又都围了过来讨论明后天的招商工作。倒让张恪有机会落在外围跟陈静她们说话,郁萍呶着嘴指向围着唐学谦、宋培明的那群人,笑着说:“这是不是证明权势比美色更有诱惑力?” 第854章 机场被人堵   深夜回房间,接到许思从建邺打来的电话。   “小舅在香港蒙你招待呢!”   “说什么生分的话,我都跟着你唤小舅了,”张恪总不能当着唐学谦的面,让唐婧夜里与他睡一个房间,也不可能夜里去找陈静去海边来个朋友式的约会,他静坐在卧室的窗台上,背依着冰凉的大理石墙面,将手机贴着一侧的脸颊,凝视窗外月光下的暗蓝海面,跟许思说着话,“小舅给你打电话了?”   “哦,许维打电话给我了,我才想起要给小舅打电话问候一声,”许思在电话那里声音轻柔,像湛蓝的海水,像海水的湛蓝在月光下悄然潜入心间化开,“才知道你要支持他对海联轻工增加持股……”   “市里这次出的政策,普通职工也可以出资持股的,你难道不想你爸妈下半辈子不用为钱财再担忧?”张恪在电话问道,“你总是过分的小心翼翼,有这样的机会也不用你再小心翼翼了,小舅会安排好的……小舅这么聪明的人。”   “那当然啦,我妈是半文盲,我爸初中就辍学,要不是小舅,我跟许维能都考上东大成为东大的高材生吗?”许思在电话那头骄傲的说道,“小天今年可是放弃保送东大的名额,直接报考了北大……”   小天是施卫忠的独生子,年龄比张恪要少两岁,学级却只比张恪低一届,今年参加高考。   “别得意了,知道你家一窝人才,”张恪冲着手机轻笑出声,又说道,“要不要跟你掰一掰有多少北大以上的高学历人才在我手下打工?”张恪又拿出烟来抽,边与许思聊着电话,边抽着烟,看着缕缕烟雾在澄澈的月光下漂散开。   ……   接下来两天的海州专场招商引资洽谈会,张恪都是卖了命的要帮上力,像陈文聪、何照奎、马文渠、叶臻民以及港府高层,他都出面陪同,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也都抽出时间来出席洽谈会。   海州这边组织了四十多家企业派出代表,差不多都是海州市各个行业的领头羊企业。唐学谦脑子里没有平均主义的残余思想,他在海州市推行的政策,就是让资源向优质企业倾斜。这次也不例外,海州控股旗下的企业就占了四分之一的名额。   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等人这次组织了八十多家印尼华商、印尼华人企业的代表参加入这个洽谈会,都是在印尼较为出色的华人企业,极需转移出来的也是极为优质的产业资产。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张恪对海州自然要偏心些。   洽谈会第一天的下午,郭松延还特地从马来西亚赶到香港,与唐学谦等人见面。   郭氏云源集团在印尼也有投资,马来西亚的经济局势还没有稳定下来,亚洲金融危机进入九八年六月有进一步蔓延的迹象,将从印尼的投资撤出转移到内需极为旺盛的内地是当下最明智的决定。   云源集团早就实行的多元化经营,而锦湖体系内的产业都主要集中的那几个领域,郭松延虽然想将从印尼撤出的投资融入锦湖的体系之中,但是锦湖也不可能在当前集中精力发展的产业领域之外再铺摊子,云源集团就要在国内另挑选合作者,首选地当然是海州。   略知印尼排华骚乱惨状的人都不难理解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急迫,而印尼此时混乱动荡的政局也无力制止这一局面的蔓延。   曾经发生的历史上,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是混乱而无序的、盲目而冲动的,更多人像逃温疫似的想要与那罪恶的国度脱离一切的关系,锦湖商事的组织工作虽然极为仓促,但是做了很多的工作,拉来叶臻民与港府当局的高层,请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等印尼华商领袖出面组织,就已经给急切想逃离印尼的华商在混乱无序中看到耀眼的曙光。   事前唐学谦担忧两天的洽谈会时间太仓促,事实却证明他对印尼华商迫切逃离的心态理解还不彻底,印尼华商很少有提出前往内地实地考察企业的要求,几乎都是在对海州企业有进一步了解之后就迫切请求合作、进行实际性的谈判,甚至有些细节无法约定的还可以先签宽松条件的合约,以便尽快将工矿设备、华人技术管理员工等有形、无形的资产从印尼转移出来。   两天后,唐学谦与苏逸群先返回国内,招商引资代表团的成员企业几乎都进入实际性的合作谈判,绝大多数都因此要多滞留几天在香港,甚至也有企业代表在两天内就签署了合作协议,带着合作协议先期返回国内进行接收的准备工作。   张恪事先判断这次能谈出三五亿美元的成果,两天洽谈会结束不出他所料,海州市的这次招商引资在两天的时间里谈出4.6亿美元的合同金额来,海州九八年引进外资的年度目标也不过6亿美元而已。   ……   三十日,洽谈会结束次日下午,张恪送唐学谦、苏逸群等人去机场,唐婧这次也会随唐学谦先回海州,香港大学的假期早就开始了,盛夏早就返回内地,她这些天都跟在张恪身边。   陪同唐学谦等人走进候机大厅,这是香港今年新启用的国际空港,这些年来,飞香港的次数也多了,张恪倒是习惯早前的启德机场,站在新机场的候机大厅还有略有些失措的惘然之感。   自有工作人员帮唐学谦他们办理进安检通道前的手续,张恪陪唐学谦他们站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说话,听到有人大声喊唐学谦的名字:“学谦书记,学谦书记……苏市长……”   张恪心里在想唐学谦在香港机场碰到熟人的概率有多小,掉头看过去,一名微胖的白面中年人快步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朝这里挥手,他身边还跟着个三十岁出头、戴眼镜的青年。   张恪见唐学谦也是一脸的疑惑,倒是苏逸群先反应过来:“啊,那不是新亭市委书记阚吟唯涛吗,他怎么也正好在香港,是不是跟我们乘同一班飞机回去?”   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的事宜,现阶段还只是启动东海、江南两地省级部门的规划谈判,另外就是金山、建邺、惠山三座城市之间单独进行区域经济合作的谈判,进度赶在省级政府前面,新亭、海州暂时还没有参与进来。张恪虽然没有跟新亭市的主要官员碰过面,但也不能说不认识,但是这种认识在陌生的地区遇到也很难认出脸来。   “阚书记也跟我们同一航班回内地?”唐学谦笑着与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握手,虽说海州、新亭分属两省,但是两市之间仅隔小江,两地官员往来还算密切,唐学谦也是在机场乍看到阚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刚刚到香港,知道学谦书记跟苏市长要乘这班飞机回内地,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热切的握住唐学谦的手说话,握了好久都没有放下,又一只手伸过去握住苏逸群的手。   唐学谦也没有自大认为自己有资格让同级别的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下飞机后专程到接机大厅来等着只是为了跟自己寒暄几句,这时候跟在阚唯涛身边的青年打电话通知其他人到这里来汇合,看来他们为逮人,将随行的工作人员都散到整个宽敞的候机大厅里了。   “这位是锦湖大名鼎鼎的恪少吧?”阚唯涛握着唐学谦、苏逸群的手,扭过头装作才看到张恪的样子,脸上微带着诧然、欣喜的神色,不经意的松开苏逸群的手,伸过来要跟张恪握手,“久仰大名了,上个月我给梁省长拉过去醍醐灌顶的教导了一番——新亭就与海州为邻,却不知道学习锦湖的经验,给梁省长教导了一番,倒是迫切想与你见一面聆听你的教导,又怕你无法拔冗,这次算是给我逮到机会了……今天算是真真的认识到锦湖恪少了!”   要说无耻,国内的官员就是众生相,不管级别都高,都能看上去不着痕迹的摆出这样的亲密姿态令人无从拒绝;说实话,张恪都不一定能做到这种程度。   阚唯涛这句话泄露了“天机”,他们在候机大厅里明为逮唐学谦,实为候张恪,张恪当然也不会傻乎乎就站在候机大厅真的就教导起阚涛学习锦湖的经验,略敛了敛神态,与阚唯涛握过手就坚决的抽了回来,笑着说:“我这点恶名,阚书记您还是饶了我吧,不用在香港的机场上替我大声宣扬出来……”   这时候,有三名中年男人赶来汇合,阚唯涛亲切一一为唐学谦、张恪他们介绍:“这位是我们新亭负责招商引资的陶书艺副市长,是市里的常委……”都说图穷匕见,阚涛倒是门见山,丝毫不掩饰他们在机场大厅里堵人的意图。 第855章 死皮赖脸的色诱   这时候又有两名青年女子跑过来,是新亭市委办的工作人员。   张梅三十岁左右,个子不高,但很匀称,秀气的脸蛋,嘴唇红润稍厚,让这少妇添了些性感的味道,眉眼顾盼流转着的风情,指不定是个风流的人物。二十二三岁的高晴身上还洋溢着青春少女的气息,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很甜美的模样。   看到新亭的队伍里有这两名女性,张恪心里都要感慨政府机构倒是金屋藏娇的好地方,新亭市委书记阚涛倒不掩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意图:就是迫不及待的赶过来分一口鲜美诱人的蛋糕。   “他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翟丹青站在张恪的身边细声的说,她敏锐的眼神能认识到张梅在新亭市充当的类似她在新芜的角色,会自然而然的生出些警觉,或许说是敌意也无不当,“我们都没有正式通知新亭官方啊。”   张恪与眉眼顾盼就风流生韵的张梅握了握手,入手触感绵软温热,心想翟丹青看似媚艳,内心则是少有的刚烈,能在官场这大染缸里出淤泥而不染的又没有靠山的美艳女子,遇到一个翟丹青就堪称奇迹了,张恪可不会奢望同样的奇迹也能发生眼前这位风流少妇身上。   唐学谦、苏逸群等人的登机手续办好之后,与新亭市官员安暄片刻就赶着通过安检门,唐婧也依依不恋的跟着她父亲走了进去。   新亭市里,这次就是市委书记阚唯涛、常务副市陶书艺领着几名政府工作人员赶到香港来,再没有其他人。他们也是刚刚才下飞机不久,不晓得从哪里知道唐学谦他们今天回建邺的消息,就赶到候机大厅前守株待遇兔,将张恪他们给截住。   宋培明这次就留在香港负责一段时间的招商引资工作,与张恪一起过来给唐学谦送行,待唐学谦他们走进去看不到身影,他才笑着在一边跟陶书艺说:“你们倒是长了顺风耳啊,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新亭与海州仅隔着一道小江,宋培明担任城南区区长期间,陶书艺担任新亭市北霞县县委书记,与海州的城南区更是紧挨着,宋培明与陶书艺有过好几次的接触,算是故人,说话稍随意些,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也是油滑人,没有必要在张恪面前装深沉。   陶书艺显然不会将消息的真正来源告诉宋培明,笑着说:“你们在香港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新亭就跟海州隔条水,有什么风能吹不过来?新亭一时半会也准备不周全,阚书记有魄力,当机立断,带着我们先赶过来。我们在飞机上也是忐忑,就怕到香港不被答理,”转脸看向张恪,“怕新亭庙小,入不了恪少的法眼……”   阚唯涛也紧跟着看向张恪,眼睛眯着,伪饰的油滑眼神里敛着一丝紧张。   宋培明知道张恪的打算,站在那里不吭声,想以锦湖今天的地位,张恪也的确有资格让阚唯涛这个新亭市委书记巴巴的赶过来讨好了。   锦湖商事成立之初最急迫的工作就是尽最大的可能将从印尼撤出的华人资本引导流向国内。   除了锦湖商事与锦湖体系内的企业需要籍机吸收大量的资本金、优质资产外,更庞大规模的资本金、资产是锦湖一时吸纳不了的,那就要重点引导着向小江流域转移,促进小江流域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将锦湖的根基深扎进小江流域。   新亭也在张恪的计划之列,只是工作开展仓促,才与东海省有过沟通,还没有联系江南省,倒是没有想到新亭官员嗅到风声就紧急出动追到香港来了。   香港回归将近一年,但到香港的手续也非一天能办理完成,想必阚唯涛应该是早两天就知道消息了。海州代表团这么多企业代表,谁将风声传到新亭前都有可能、都不意外。不过早两天还没有谈出什么成果,阚唯涛也算是当机立断的人物。   张恪当然不会拒人千里之外,笑着说道:“阚书记你们到香港有没有定下落榻的地方?”   张恪对海州自然有偏爱,代表团规模再庞大,他都将代表团成员安排在半岛酒店里,不仅接待费用都包了下来,所有洽谈会的经费也都包了下来,对新亭就没有必要这么体贴了。   “我们是在半岛酒店预订了房间吧?”阚唯涛又跟风流少妇张梅确认了一下,才跟张恪说道,“恪少今天晚上能否拨冗?”又推着甜美少女高晴的肩膀,让略有些羞涩的她站到张恪的前面来,“不要说我们这些中老年了,我们新亭的小丫头高晴可以对锦湖所创造的奇迹也十分的崇拜……小丫头也是学经济的高才生,刚到新亭工作。”   新亭市里的消息还是颇为准确的,在半岛酒店预订房间也是意有所图。   至于站在眼前长相招人眼、娇羞眼神里敛着些许期待意味的高晴,张恪没有多看,只是侧着头看着翟丹青,翟丹青会意的轻声说道:“晚上安排了跟郭处长……”虽然轻声,却能保证阚唯涛能听见。   张恪稍有遗憾的说道:“真是抱歉呢,还想晚上给阚书记你们接风洗尘……这样只能再抽时间过去拜访阚书记你们了……”   送走唐学谦他们,张恪他们就空了一辆商务车,能让阚唯涛等新亭的官员坐下,一起返回半岛酒店。   在车上,宋培明取笑张恪道:“新亭可是将要一只鲜活乱蹦的小白兔让你怀里送啊!”   唐学谦、唐婧在场时,阚唯涛似乎将高晴这个女孩子忘掉了,待唐学谦、唐婧他们进了安检门,阚唯涛又陡然想起随他一起到香港还有叫高晴的一个女孩子。   “我倒想起一个笑话来,”张恪笑着说道,“一个地下党在49年9月28日被捕了,第一天,敌人用老虎凳他没招,第二天,敌人用辣椒水他没招,第三天敌人用美人计他招了,第四天他还想招,他妈的解放了……”   车上人笑成一团,九八年网络都没有流行开,其他人仅靠口耳相传、看故事会,肚子里那些不雅不俗的段子哪里会有张恪多?车上人笑起一团,翟丹青俏脸憋红,纤嫩玉白的手压着腰眼,心想这浑小子没脸没皮跟四十岁的无赖男人似的,美眸横盼道:“你那点革命意志还比不上这地下党呢……”心想都说男人受不了诱惑,关键天下要有多少诱惑会主动跑到张恪眼前来招惹他?做他的女人还真是辛苦。   “这笑话是敌特分子捏造出来污蔑我党的,我党人士的革命意志向来坚定,”张恪戏谑的一笑,看着翟丹青脸上有不屑之意,不晓得不屑我党人士,还是不屑他的风流性子,装作没看见翟丹青脸上的风情,转脸又问宋培明,“你晚上有没有空陪新亭的人?”   “我与陶书艺算是熟人,你小子耍滑头溜掉,我还能避开?”宋培明说道。   张恪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请许思小舅施卫忠他们吃顿饭,虽说阚唯涛等新亭官员过来,大家可以并到一起用餐,但是杯来盏往的热闹哪里有几分情义存在?张恪宁可将新亭官员丢到一边,专心诚挚的请施卫忠他们在香港用一顿便餐。   除了施卫忠跟许维外,张恪另外就单请了李明学。父亲早年与李明学是师院一个系的同事,后来也是父亲将李明学从师院揪出来一起将海州控股撑起来,张恪本人是很尊敬李明学的,即使在唐学谦的强力支持下,努力突破现有的体制限制,将海州控股发展成今天的规模,李明学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说实话,张恪对李明学有更高的期待。另外,李明学与傅俊的妻子李明瑜是堂兄弟。   回到酒店,才是黄昏暮后四合之际,许维结束一天的工作,已经赶到半岛酒店,与她舅施卫忠在一起说话,张恪也不跟阚唯涛等新亭官员浪费时间,让傅俊选了一处能看见海的餐厅,他们就先去餐厅用餐了。   透过透明的落地窗能看着夜色下深蓝的海水,近处的路灯光幽暗迷离,仿佛空中浮着轻烟似的黄色光线。   人性是复杂莫名的,张恪夜里单独请吃饭,施卫忠初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听说张恪将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等人丢在一边专程单独请他与李明学吃饭,心里的感受就极为不同,只是注意着不让自己的言语听上去有讨好人的意味而显得太轻浮。   施卫忠迄今还记得四年前的夏天张恪到他姐家送钱来的情形,十六岁的少年将十二沓百元钞丢桌上就走,他就应该认识到许思的命运已经跟这个少年交织在一起了;注定无法像普通人那样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你打算让新亭插队?”李明学问张恪如何处理新亭不请自到的问题。   “锦湖商事才成立没多久,人手终是不足……”张恪原先希望所有的合资、合作项目,锦湖商事都能派出工作人员直接协助,这样才能保证更好的借这次大规模招商引资的机会,将锦湖的影响力渗透到小江流域两省六市等重点区域,海州一下子就谈成四十多项协议,锦湖商事这边少说也要派出四十多名工作人员协助,几乎将原香港子公司与越秀控股的人力资源都调动起来了,说道,“临时从北京、新加坡调了些员工过来,但还不能满足需求,是蛮头疼的……”   “两天谈成4.6亿美元,虽说这个数字要内部控制,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很难判断的,阚唯涛、陶书艺都是老官油吧?只要跟我们这边的代表团成员接触,多少能估算个大概——再说他们能当机立断的赶过来,也很有决心啊,”李明学笑着说,“另外,消息传出去,就怕惠山、建邺都不会沉得住气坐等着你们来安排,特别是现在新亭都已经来插队了……除了惠山、建邺外,东海的其他地区,你们打算怎么安排?”   “事前是有些估计不足,这节奏看来也不是锦湖商事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张恪皱着眉头笑了笑,这事虽然很头疼,但总不是什么坏事,4.6亿美元的数据不外传,主要还是怕惊动印尼当局,虽说印尼当前的政局混乱不堪,小心些总没有错,俄尔眉头又舒展开,没心没肺的笑着说,“我过两天就回去,这烂摊子自有叶建斌他们来处理……”   “你留在香港,大概也不会专门为了这些事,”李明学问道,“锦湖商事大概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吸足资本金吧?”   “你是说吸足啊?”张恪淡淡一笑。   “呵呵,说吸足是小看了你,”李明学会过意来,“三五亿美元是满足不了锦湖商事的胃口的。”   张恪略点点头,肯定李明学的猜测。   事实上,海州控股也是一定程度上借鉴综合商社的组织模式来实现多元化的发展,李明学对锦湖商事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施卫忠心想:刚成立的锦湖商事这次还能直接吸取三五亿美元的资金?真是不得了,锦湖这么走下来,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   宋培明就在半岛酒店里给阚唯涛等新亭官员接风洗尘,长时间乘坐飞机会有些劳累,在晚餐开始前,特意让阚唯涛他们进房间休息片刻、洗漱整理一下仪容,再说,叶建斌他人在港岛南区,一时半会宴席要拖到八点钟才开始。   海州市里组织过来参加招商引资的企业人士,也有与新亭那边关系密切的,好些消息就是他们提前泄露出去的。海州与新亭一衣带水,什么风吹不过去?这话倒是不假。他们听说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今天赶到香港,也住进半岛酒店里,很自然都能猜到阚唯涛也是为这次特殊的招商引资而来,都纷纷过来拜访。   出于各种顾虑,首次谈成的成果数据汇总作不通报、不宣传处理,阚唯涛的确不清楚海州这次引进的合同外资总额高达4.6亿美元,但是到酒店实际接触到几名参与洽谈会的企业代表,阚唯涛在接风宴开始前,面色凝重的将陶书艺、张梅召到他房间里,说道:“看来比我们来之前估计的还要乐观多;不论想什么办法,我们都不能让人家给撵回去!” 第856章 担心给撵回家   在接风宴之前,阚唯涛将副市长陶书记、市委办综合一处副处长张梅召集起来不无担忧的正告他们:“不论想什么办法,我们都不能让人家给撵回去!”   阚唯涛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虽然之前没跟张恪接触过,也琢磨不透他的性子,张恪在机场上的表现虽说不至于太冷淡,但也谈不上热情,回半岛酒店之后就没有露出面。晚上的接风宴还是宋培明念及同僚的情义出面组织,锦湖商事这边一开始就负责陪同的是周一平,锦湖商事的大佬叶建斌中途出席,坐下没喝两口酒,接了个电话,说是国务院办公厅的副主任人在香港抽出时间来要见他,放下酒杯告了声罪就走了。   阚唯涛也不能跟国务院办公厅副主任争什么意气,人家是正部级,想见叶建斌,一个电话就能将叶建斌召唤过去,将他们都摞在这里。   接风宴过去,宋培明也告辞离开,从洽谈会的第一天开始,唐学谦夜里都要将代表员的成员召集起来,对当天的工作摸个底,唐学谦离开来,这个工作就要宋培明支持下来,这样才能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只是工作要辛苦些,接风宴上酒也不能多喝,想要有其他活动,自然也是分身乏术。   好在锦湖商事对海州的招商引资工作也是格外的重视,夜里的这个会议,蒋薇也是要拖着疲惫的身子亲自参加的。   阚唯涛、陶书艺与新亭的官员在接风宴之后就回了房间,阚唯涛是书记,套间宽敞些,有起居室、会客厅,是半岛酒店的高档套房,位于十六层,凭窗可以看见夜色下深蓝色的海洋。   “我们是不速之客啊!”阚唯涛轻叹了一声,“你们也感受到我们被当成不速之客了吧?”   陶书艺见阚唯涛这么说倒不是怨气,而是担忧。   接风宴之前已经很是羡慕;接风宴之后,可以说是眼馋了。   阚唯涛他们在接风宴上,从众人口中交谈得知,急迫将资产撤出印尼的华商今天就已经有人将资金打入中国银行驻香港的分支机构,数额还颇为不菲,资金永远是最方便转移的。   “是不是给梁省长打个电话,请求一下支援?”陶书艺建议道。   “锦湖未成气候时,也有胆子给李远湖吃闭门羹,想给锦湖施加压力是不行的。再说这些年来,省里的资源都往金山倾斜,梁省长要能想到什么办法,说不定要主动帮金山牵线搭桥,”阚唯涛皱着眉头,说道,“这次,我看我们要自己动脑筋、想办法。”   “海州之外,锦湖就与惠山、建邺的关系最密切,说不定惠山、建邺都已经在准备招商引资的事情了——我们新亭从未与锦湖有过接触,我们肯定要主动出击,这样才有机会,才能抓住机会,”陶书艺先肯定阚唯涛事前的决定,要是不主动出击,喂饱海州、惠山、建邺都不够,锦湖哪门子会想到新亭就跟海州一江之隔,不主动出击就意味着一点机会都没有,虽然现在赶到香港也是一摸瞎,但毕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又语气稍转,说到现实的问题,“或许也是这样才让他们认为有些突兀了,我们要拿出更多的诚意出来,要么我跟张处长去堵门看看?”   “我打听过了,人家入住的顶层豪华套房是由专用电梯上下的,我倒是愿意跟你一起去堵门啊,”张梅嫣然一笑,习惯性的不经意间摆脱些风情,“只怕酒店的工作人员不让我们进电梯啊!”   阚唯涛也觉得头疼,要是被冷处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有些手段太贸然、太突兀,反而会适得其反,看到唐学谦的女儿以及张恪身边的女助理,阚唯涛觉得就是将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交付给高晴也不大妥当,开口说道:“明天我去见他,总不会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   阚唯涛、陶书艺他们东想西想,张恪也颇感头疼。他的目光早就放在小江流域的区域经济合作上,新亭早就在他的视野之内。阚唯涛、陶书艺主动过来,张恪也不能寒了他们的心,但是锦湖商事这时候手忙脚乱,海州的招商引资工作还没能告一段落,抽不出人手来去引导新亭的招商引资工作。   还不能将要主动引导的心思太直白的坦露出来——这毕竟涉及到深层次的野心,要是拿缺人手当借口,指不定新亭还不希望锦湖派出人手直接参与到具体的引资工作之中呢。   再说新亭插队进来,与锦湖关系更密切的惠山、建邺那边如何安抚?   “能让新亭主动缓一缓就可以了,”叶建斌笑着说,“不过也难说,他们或许会以为我们是行缓兵之计,将他们先蒙回去呢。再说了,国内的官员,他们有个惯性的思维,跟叫化子似的,既然开了口,你多少也要先满足他们一些,不然很容易滋生怨气。”   将许维送走之后,李明学、施卫忠返回酒店,张恪将脱开身的叶建斌还有孙尚义请到海边的咖啡厅里讨论事情。   “可不可以这样?”孙尚义建议道,“将香港总部的人手分成五个工作小组,每个工作小组负责一个地区的招商引资引导工作,这样虽然不能保证每个人都对应一个具体的引资项目,但是可以同时在建邺抽调人手成立协调小组,每人协调小组负责支援一个地区的引导工作,这样能有些弥补……”   锦湖商事在香港总部的员工是从原先的香港分公司、越秀控股接受过来的老员工,这些员工在国际贸易、市场开拓、投资等方面有丰富经验,又精通英语等外语,他们才是负责招商引资引导工作的骨干、主力,国内适合这个工作的员工就不是太多,做协调工作倒还是适合的,再说这次特殊的招商引资工作本来就要分为对外与对内两部分,再说以工作小组的形式也能加深与地方上负责招商引资部门的官员联系。   张恪想了想,说道:“让海州的工作先缓过去,这个方法倒可以试一试……”   “哦,对了,说起从建邺调人,”叶建斌想起一件事,“许鸿伯这人你得给我,锦湖商事的国内工作,许鸿伯绝对是人精,缺他不可,我现在很后悔将张奕推给世纪锦湖了,他其实适合跟着我干这个……”   “许老师……这个要你自己去请,”张恪说道,有前尘往事的情感在内,他对许鸿伯有着亦师亦友的尊敬,这种尊敬似乎是此时的许鸿伯也难以理解的,张恪也不会去解释什么,“张奕啊,他既然已经去世纪锦湖,那就让他帮世纪锦湖干两年,没有独挡一面的经验,就跟着你们跑腿了,对他也不合适。”   “你这是护短啊……”叶建斌轻笑道。   这时候翟丹青走过来,说道:“马文渠先生刚才打电话过来,希望明天上午能跟你见一面,孙先生、叶总在场是更好。”   “这么快就要给我们答案吗?”张恪疑惑的问了一句,“他们会同意锦湖商事对南洋海持股吗?”   “他们要同意你的方案,那你可以说是败家最快的玩艺儿了,”叶建斌轻松的笑着说,“好不容易让马文渠马家同意购买锦湖商事一亿美元的公司债,这一个亿转眼就让你对马家的南洋海运进行注资,我们甚至连看着账户金额数据变化一下都难!”   ……   锦湖商事香港总部这几天为海州市特殊的招商引资洽谈会忙得人仰马翻,但是也没有耽搁锦湖商事自身吸取资本金及其他业务的洽谈。   之前张恪向马文渠与南洋海运董事局提出颇为独特的合作方案:马文渠马家将从印尼撤出的资金一部分用来购卖锦湖商事的公司债,锦湖商事则将该笔资金注入马家控股的南洋海运集团获取一定的股权,锦湖商事正式将触手伸进海运业,同时引导南洋海运到国内发展运洋运输业务。   马文渠与南洋海运董事局考虑的时间不长,7月31日就给答复同意接受张恪提出的方案,马家甚至将向锦湖商事投入购买债权的资金额度提到两亿美元,也同意锦湖商事拿这两亿美元以净资产的价格换取南洋海运12%的股权,前提条件是锦湖商事要协助南洋海运在内地开拓一定目标量的远洋运输业务,不然南洋海运将以原价从锦湖商事手里收回股权。   由于涉及到对赌性质的条款,需要双方坐下来磋商细节,两亿美元,也差不多占了马家从印尼撤出资产的大半。无论是主动提高合作的额度,还是以净资产的价格交换股权,都显示出马文渠马家、南洋海运董事局对张恪提出的方案很动心。   张恪极为重视对南洋海运的持股,国际间贸易有90%以上是通过海运完成的,不断发展的南洋海运,不断发展的南洋海运的远洋运输业务,让他似乎看到蓝色洋面上惹隐惹现的蓝色通道,锦湖商事要发展综合商社模式,要成为渗透到产业骨髓中的国际大贸易商,不能不对海运业保持影响力与渗透力。 第857章 东山岛   6月31日,香港以东洋面有台风过境,香港只是给台风的侧翼扫过,但也是全天暴雨如注。   明天就是香港回归一周年,曾如圣副总理今天抵达未受过境台风影响的深圳,然后从深圳乘专车抵达香港,准备参加明天的回归一周年庆典活动。总参谋长在内的多名中央高层领导明天将随同赵济东总理一同抵达香港,据说赵济东总理也仅仅是短暂的逗留就会离开香港前往泰国进行国事访问;在曾如圣副总理之前就先期抵达的还有国务院办副主任等多名中央高级官员。   这些活动,阚唯涛作为新亭市委书记根本没有资格去参一腿,倒是孙尚义作为中晶微芯的董事长还有郭松延等人作为华人华侨代表应邀列席明天晚上的庆祝晚会。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雨柱,似乎能听到不远的海堤给大浪拍打的怒吼声,阚唯涛忧心忡忡,他知道张恪上午都没有离开半岛酒店,但是有重要访客在,他也不能硬要求人家见自己。   阚唯涛有些会想:曾如圣副总理提前一天到香港来参加回归纪念庆典,会不会与张恪见面?两可之间的事情,或许通过旁人维持联系是中央高层眼下对锦湖的统一态度也说不定。这两年,国家鼓励民营企业发展,中央领导到民营企业参观的例子也是鲜见,只不过却没有听说过有哪有比较有分量的中央领导去锦湖参观,就是海州这几年经济工作如此的出色,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级别的中央领导到海州视察。   “张恪明天要回建邺,今天下午雨能停,下午可能就走……”陶书艺急冲冲的走进来,焦急的跟阚唯涛说道,他们都清楚,唯有张恪能决定让新亭参与这次特殊的招商引资,没有沟通的机会,岂不是说一点戏都没有了?   “你是听谁说的?”阚唯涛也有些焦急,他相信出于礼节,要没有紧急事务,张恪离开香港之前会出面跟他们言语一声,不可能让别人转告,在他眼里的锦湖不能算是傲慢的企业,虽然有傲慢的资格。   “听见锦湖的高层闲聊,说张恪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这些天还抽出时间复习功课来着,”陶书艺说道,“我打电话回去问了一下,东大一年级的期末考试从明天下午开始,岂不是说他最迟明天上午就要乘飞机离开香港?”又无奈的说道,“他回去参加什么考试啊!”   阚唯涛也是苦笑,但是张恪偏偏就是东大一年级的学生,偏偏还要赶回去尽些学生的义务,他们又能说三道四不成?   这些天,江北、江南两重天,阚唯涛也是去年江南省官场大地震后调到新亭市委书记任上的。四年前,新亭与海州的人口规模、经济规模、工农业生产条件、城市建设等各方面的条件都很相当,才四年的时间过去,新亭都几乎给海州甩得看不到影子了。要说阚唯涛不心焦,那是骗人的,就算为自己日后的仕途着想,该拉下脸还是要拉下脸的。再说如此的锦湖,他一个市委书记,能有资格跟他摆架子吗?   “你亲自去找宋培明,最好能在张恪离开香港之前能有机会沟通一下。”阚唯涛也不便对陶书艺下死命令,毕竟主动权掌握在锦湖手里,还能强迫张恪见自己不成?他拿起电话拨张梅房间的号码,没听见有人接,大声将隔壁的秘书喊过来,让他去找张梅;因为焦急,这时候却找不到人,心里多少有些恼怒,抱怨了一声:“这时候不留在房间,跑去哪里了?”他不记得张梅的手机号码,也忘记要叫陶书艺或者秘书直接打张梅的手机就行。   “阚书记,”阚唯涛的秘书还没有走出去,刚拉开门,穿着浅蓝色排扣连衣裙张梅就要冲进来,将阚唯涛的秘书吓了一跳,也差点给撞倒,张梅三十岁出头一些,身段匀称,胸脯圆鼓鼓的将浅蓝色裙布撑起来,丰姿绰约,她走进来,根本没有意识到阚唯涛对刚刚没有拨她房间的电话而生出了一些恼怒,她说道,“高晴这妮子机灵着,大清早就在人家出入的必经之路上溜达,终是让她逮住人,张恪要邀请您跟陶市长一起吃中饭……”   “是嘛?”阚唯涛听到张梅告诉他这喜讯,刚才心里一丝不快顿时烟消云散,都有些喜不情禁的激动,他也晓得机会难得,抓住这次机会,整座城市就要少走好几年的弯路,这让他如何能轻松得起来。   陶书艺看了看腕表,这会儿已经快十一点钟,问张梅:“有说中餐什么时候开始?”这也涉及到时间长短的问题,没有充分的时间进行沟通,似乎也不能特别如意啊。   这会儿过道里又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张梅还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朝门外说道:“翟助理,高晴这妮子怎么将你给请过来了?”   阚唯涛往门口走了两步,看见张恪明艳妩媚的助理翟丹青与高晴出现在门口。翟丹青目光略扫过阚唯涛与陶书艺,说道:“恪少在招待客人,不能脱身亲自来请阚书记与陶市长,恪少还要我问阚书记一声,中餐之前方不方便过去聊一聊?”   阚唯涛就担心没有深入沟通的机会,哪里会觉得有一丁点的不方便,除了陶书艺、张梅,还让高晴一起过去,他不晓得张恪本来就要见他们,还真以为高睛起了作用。   ……   阚唯涛、陶书艺等人随翟丹青乘坐半岛酒店为顶层豪华套房所专用的电梯抵达顶层,另有工作人员在电梯门口等候,陪同一起进入装饰得金碧辉煌的会客厅,会客厅里的沙发上坐着,除了张恪、叶建斌之外,还有两名陌生的中年男子。   “这位是印尼万业集团董事长、总裁陈文聪先生,这位是南洋海运集团董事局主席马文渠先生,我刚刚跟陈文聪、马文渠两位先生说起阚书记您?”张恪站起来帮阚唯涛、陶书艺他们介绍。   马文渠上午过来就是正式答复马家及南洋海运接复张恪之前提出的方案,约谈到中午,陈文聪从港岛赶来相见,张恪说要介绍内地的官员给他们认识,留下来一起用中餐。   27日,得到消息说海州组团到香港招商引资,吸引印尼华人资本流向国内,阚唯涛紧急之余也让人收集了些印尼华商的资料,知道陈文聪、马文渠都是印尼的巨富,也是这次特殊招商引资洽谈会的印尼华商的组织人之一,张恪竟然介绍他与陈文聪、马文渠见面,阚唯涛心情激动都有些难以自抑了,之前种种猜测与怨气,都一消而净。   张恪请阚唯涛、陶书艺坐下,瞥了跟随而来的张梅、高晴一眼,觉得有些奇怪,没有请她们也坐下,也不吭声,就自顾自的坐下。   张梅、高晴也知情识趣的跟着翟丹青到室外的阳台花园参观,她们在新亭也算是见识世面的人,虽说新亭眼下还只有两家给正式评定为三星级的酒店,但是国内所谓的总统套房,张梅倒是有机会入住过,却没有想到酒店里能容得下有如此的奢华套房,走到顶遮不锈钢与透明玻璃所制遮雨棚下的露天花园,透过玻璃幕墙,还能看见室内游泳池的碧绿水波,都有些头晕了。   张恪不去管张梅、高晴两个女人为套房的奢华而情迷意乱,这个世界愿意趴在财富与权势脚下的绝色女人多了,也不多这两个,他坐下来跟马文渠说道:“刚刚我给你介绍的东山岛就是阚书记的管辖范围,还是请阚书记给你与陈先生介绍会更准确一些……”   阚唯涛略觉意外,张恪与这两个印尼巨豪没事讨论新亭的东山岛做什么?   见阚唯涛反应稍迟,张恪说道:“我跟马先生、陈先生介绍说,江南、东海两省,小江口南北两侧一千五百多公里的海岸线,至今都没有一座万吨级的深水海港,这是由于小江下游地区都是沙洲沉积平原、近海海域缺乏深水水道所致,直到八十年代初,在新亭海岸外发现了条直通太平洋的深水通道,新亭的东山岛就位于这条深水通道上,具备建设深水海港的基础条件……我的这点知识都是从科谱读物上看来的,肯定没有阚书记、陶副市长来得熟悉,具体的还要请你们来介绍。”   听张恪这么介绍东山岛,阚唯涛身子情不自禁的前倾,手撑在四边缕铜嵌银的玻璃茶几上,只拿屁股尖沾着沙发,眼睛乌溜发光,难抑兴奋之情;与陶书艺换了眼色,见他眼里也是如此。   新亭与海州地域相邻,自然环境、地理资源极为类似,如今海州经济发展已成气候,在海州经济发展饱和之前,很难想象新亭在招商引资方面能竞争过海州,但是新亭有一个极大的自然优势是海州所不具备的,那就是东山岛深水海道。 第858章 建港或是缓兵之计   小江中下游地区是沙洲沉积平原,近岸浅海多为滩涂,吃水很浅,海岸线除了几座著名渔港之外,迄今还没有一座深水海港。倒是小江主航道吃水较深,海州、建邺的江港都是拥有万吨泊位的大港,吞吐量也位于国内港口前列。但是小江主航道的水位再深,也是有限,无法容纳超级巨轮驶入,而国际远洋贸易中,十万吨、二十万吨、甚至三十万吨的货轮渐成主流,新亭东山岛的那条深水海道资源对小江流域的经济区域来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东山岛建港的勘察、调研,新亭市与国家有关部委及科研院所都已经进行近十年的时间,研究很充分,但是建港的动作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启动起来,主要原因还是新亭乃至整个江南省经济发展滞后。   一方面东海省与江南省两地官场对峙现象严重,东海省不愿意借重江南省的深水海道资源,不愿意花大力气帮新亭市发展深水海港;一方面东海省、江南省凭借优良的江港资源已经能满足经济发展当前的需求,十年后的时间少有人去考虑;一方面,新亭市的经济发展滞后,既没有能力独力去推动深水海港的建设,并且新亭当地的现有经济对深水海港的依赖性几乎为零,没有产生自发的积极需求。   种种因素导致东山岛建港的工作一直都没有实质性的进行。   阚唯涛去年担任新亭市委书记之后,想抓几个骨干项目,将新亭的经济给拉动起来,东山岛建港项目,就在他的视野之内。   东山岛据海岸线有四公里,中间是浅海滩涂相连,除了港口自身的基建,还将新亭西端的铁路线往东延伸近六十公里才能与港口相连,新亭还没有高速公路,但是至少要将国道延伸到港口。不考虑高速公路网,整个基建投资都不能少于一百五十亿。   新亭市根本没有能力去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   ……   室外暴雨如注,打开遮雨棚上噼哩啪啦的乱响,这倒不影响翟丹青陪同张梅、高晴站在雨水打不到角落里观赏给风雨打得有些凌乱与狼籍的阳台花园,她注视少女高睛透过落地玻璃看向会客厅里的眼神满含春情。   翟丹青瞥了一眼会客厅里正凝神听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说话的张恪,他丝毫没有意识他的财富与权势让一个如花少女对他春情勃发,不过也很难说,这小子生来就是对女人敲骨吸髓的魔头,小女孩子的心思又怎么能瞒过他的法眼?只是他或许不屑下手罢了,有着风流不下流的假道德,翟丹青心里稍有不忿的这么想着,又警惕的将眼神的收回来,心想自己怎么莫名就成了小怨妇了,真是不应该啊。   张梅支有意无意的在闲聊间打量翟丹青,让女人忌恨的容颜,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在这样的容颜面前保持刚硬的心肠,她与玻璃后的那个青年仅仅是助理与老板的关系?   张恪当然不清楚隔着一道玻璃门的三个女人各有什么心思,他与马文渠、陈文聪等人正聆听阚唯涛介绍东山岛深水海道资源的情况,阚文涛是油滑的官员,倒也不是不学无术的那种,到新亭约有一年的时间,对新亭各方面的情况已经摸熟透了,不能拿唐学谦或父亲的标准去苛刻的要求阚唯涛,阚唯涛也应该要算能史,只是新亭停滞不前的经济状况束缚了他的手脚。   阚唯涛心情兴奋难以自抑,去年,新亭实际引进外资才1.7亿美元,这次稍听到些风吹草动,就断然决定追到香港来,他也没有奢望太多,能拉到一亿美元的外资,对新亭来说,就是突破性的成功。到香港后,他与陶书艺分析海州通过这次特殊的招商引资洽谈引进的外资可能要远远超过他们之前的预测,他们就进入亢奋状态。   这时候见张恪、叶建斌与印尼的两大巨富竟然对东山岛起了兴趣,阚唯涛都不晓得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若能借助这次机会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的上马,可就不仅仅是引进一亿两亿美元的外资问题了。   基建直接投资总额就要接近二十亿美元,未来的港口产业、港口工业的投资潜力更是巨大,甚至能围着东山岛建成一座现代化的港口新城。   只要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的上马,阚唯涛能肯定新亭能够籍机拉动全市经济的全面发展。   张恪、叶建斌、陈文聪、马文渠等人只是耐心的听他描述东山岛建港的美好前景,并没有发表倾向性的意见,即使中午用餐时,阚唯涛、陶书艺都在喋喋不休的介绍新亭市、东山岛的情况,张恪他们依旧话很少。   用过中餐,阚唯涛、陶书艺不能继续赖在张恪等人身边,在宴席上,张恪也明确说了,要么今天下午,要么明天,会回建邺去,不会再单独过来告辞了。   回到房间,阚唯涛指示陶书艺:“你立即通知市里,让人东山岛资料整理好,让相关部门抽出能拎得清情况的人组成一个工作小组,准备我们这两天就回去……”又指示张梅,“你去打听一下,什么时候有回金山的航班……”   虽然没有什么倾向的意见,但是阚唯涛认识到张恪拉着马文渠找他们了解东山岛的情况就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航运企业与港口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为了定制个性化的服务或者避免受制于人,有实力的航运企业投资港口码头在国外并不罕见,产业延伸,积极进入造船领域的航运企业在国外也很常见。   在国外常见,在国内罕见,主要也是因为国内的航运得到大力发展的也就这十多年的时间,国内的航运企业规模与实力普遍偏弱,没有实力参与大型港口码头的投资建设之中。   马文渠是南洋海运集团董事局主席。南洋海运是印尼第一大海运企业,在马六甲海域,规模仅次于新加坡海运集团。   阚唯涛这时候还不知道马家接受张恪提出的方案之后,锦湖商事将持有南洋海运12%的股权。   ……   送走陈文聪、马文渠之后,下午的雨势稍歇,听到香港国际机场的飞机能够起飞,不过上午滞留的旅客很多,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安排飞往建邺的航班,张恪就先赶去香港新国际机场等候着。   这些天来的忙碌似乎也能稍稍的歇一口气,没有让人送行,就与傅俊、翟丹青等随身的工作人员抵达机场购买机票,进入贵宾候机室等候着,不晓得航班什么时候能安排起飞。   与香港之前的启德机场相比,新机场的贵宾候机室里看不到海,窗外是飞机跑道,还下着小雨,能看见有些跑道还浸在水里,无法启用。   不清楚内地还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自己的轻松也仅仅是稍歇口气。贵宾室里的俊男靓女颇多,还有几个看似艺人的男女在轻声说笑,张恪与翟丹青走进来,却能明显感觉到周围安静了许多。   翟丹青妩媚的眸子流转着,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对这种情形很是漠然,帮张恪提着装资料的挎包,在柔软面皮的深蓝近乎黑色的沙发上坐下来,将挎包放到茶色的矮几上,又问道:“你是要喝咖啡还是什么?”贵宾室免费提供很多服务。   “咖啡吧!”张恪说了一声,拿出资料来看。   “这次应该能将新亭的人先骗离香港吧!”翟丹青端来咖啡递到张恪桌前,说道。   “有必要将我说得那么龌龊?这怎么能叫骗呢!”张恪轻笑着说,“远洋运输架构成蓝色海洋上的坦道通途,海港就是这坦道通途连接的起点与终点——加强小江流域的区域经济合作,将新亭纳入其中,就是考虑到东山岛的这条东海、江南沿绝无仅有的深水海道,东海、江南早就该捐弃前嫌来共同推动东山岛的建港工程了……”   “我看过南洋海运的资料,”翟丹青淡淡一笑,“南洋海运在印尼、马亚都有投资港口码头,但两次都是注资持股参与管理,而且投资的港口码头都是紧挨着大型海港,利用大型海港的资源,东山岛建港是完完全全的建设一座大型的新海港,南洋海运会有强烈的兴趣,我们也能协助将足够多的资金聚集到这个项目名下,但是南洋海运是承担不了建设重任的……东海或江南的港务公司,大概也入不了你的眼。”   “现在的确没什么底,”张恪也承认,说道,“你也看到新亭的官员很兴奋,为什么不能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他们要是能提出一个我们能认可的方案,能找到方案的有力执行者,我们认可就可以了……南洋海运对此感兴趣,他们也会想办法的,另外,新加坡港务集团那边,我们是不是可以主动联系一下?不过呢,”张恪转脸又无耻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次将他们先骗回去也是我的目的,不然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第859章 雷雨夜的意乱情迷   为内地牵线搭桥的招商引资还会继续进行下去,至少在华人资本从印尼大规模的逃离停止之前,这种特殊形式的招商引资将是锦湖商事成立以来的一个业务重心。   除了与马文渠马家及南洋海运集团的合作之外,张恪在香港这些天,还与陈文聪陈家、何照奎何家等十多家印尼华商巨头达成借贷意向,锦湖商事还直接获得五亿美元的发展资金。   除开锦湖商事直接获得的资金,陈文聪陈家万业集团计划将在印尼的一家大型造纸工厂迁往海州并入新光纸业,以避免在印尼贱卖造纸工厂资产的损失。   ……   在香港国际机场等到入夜,前往建邺的航班才安排起飞。从香港升空一路往北,一路都在下雨,飞机在云层之上,从舷窗望下去,大地黢黑一片,看不到一点灯火,有着阴冷压抑的感觉。   建邺也在到下雨,雨倒是不大,飞机在雨中俯冲着降落。降落之后,从下机通道走向接机大厅,听着雨滴砸落在通道顶棚上的噼哩啪啦声,雨势突然间大了。坐车进主城区之前,南边夜空雷电闪得厉害,不断的将建邺的夜空撕裂,张恪他们所乘的航班也是提前一刻钟抵达建邺,不然能否降落还是个疑问。   打开广播,好像到处都是因暴雨致大量旅客滞留的新闻,在香港机场,因航班延误就有晚餐提供,在飞机上吃些东西,回到市内已经很晚了,张恪略感到些疲惫,让车子将他与翟丹青直接送到青年公寓楼前,休息一下,还要抓紧时间复习一下功课。   上学期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将魏东强踢到小角落里蹲着,这次除非跟崔国恒说一声不参加考试,不然监考老师要有四只眼睛得有三只盯在他一人身上。   张恪之前看了一下考程表,稍花些时间将课本梳理一遍,勉强混通过不成问题——大学里的考试只要求对课程达到基本掌握就可以了,没有什么难度。   事情却非总能如人所愿意,车停到公寓楼前,张恪才想起手机下飞机后忘了开机。随行人员帮他打开车门,两把黑色的雨伞在他钻出车门之前撑在他的头顶之上挡雨,张恪掏出手机开机,人还没有走上公寓楼的台阶,手机就响了起来。   张恪将手机塞到身后翟丹青的手里,说道:“就说我一回来就闭门复习功课了……然后再将手机给我。”   翟丹青见手机显示罗君的名字,也无瑕多想,便依张恪所说,接通电话:“罗书记……我是小翟,你找恪少啊。他刚回来就将自己关起来复习功课去了,将我们这些人都赶到一边,手机在我这里,明天学校里就要考试……我这就去找他,让他跟你说话……”   张恪与翟丹青走进大厅里,傅俊与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跟着进去,他们的住所在别一栋楼里。走到电梯里,张恪才从翟丹青手里接过手机:“罗书记……嗯,没有办法,考试总是要硬着头皮参加的,这也算是闭关修练考验意志,今天晚上还打算通宵看书呢,也就三五天的工夫,熬过去就好了……嗯,好的,考完试先给罗书记你报捷……”   听张恪鬼扯了两句,翟丹青就明白张恪为什么要演这出戏。   建邺市委书记罗君与惠山市委书记赵阳之间一直都有竞争关系。   建邺与惠山之间,锦湖之前循着自己既定的发展计划去分配在两地的发展资源,建邺的微电子、信息技术方面的资源要比惠山深厚,锦湖在过去一年时间里都侧重在建邺发展,罗君自然高兴,赵阳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海州市组团在香港招商引资获得的成果,虽然做不通报、不宣传处理,但是消息是瞒不过建邺、惠山的,再说锦湖商事之前也通知要建邺、惠山提前做准备。   接下来是先安排建邺,还是先安排惠山进行特殊的招商引资洽谈,罗君与赵阳心里肯定都会有些想法。   他们这边下飞机还没有多少时间,罗君就亲自电话过来,指不定在关机时间里也拨打了好几次电话,由此可见罗君迫切的心情。   若没有相互间的信任与依赖,形势从来都是:要么西风压过东风,要么东风压过西风,绝对的势均力敌是不会存在的。   之前罗君向来对锦湖是利用多过借重,锦湖与建邺市长肖明建之间有水火不溶的势头,也是罗君过多的利用锦湖打压肖明建使肖明建迁怒锦湖的缘故。   华夏电子联合NEC电子在建邺市建晶圆厂项目,要挤占中晶微芯在高新区的配套资源,由于对罗君有利,罗君也没有偏帮中晶微芯说话。   张恪这只小狐狸,明里毫不介意,不为一些细节末枝的事情跟罗君生隙,但是这次逮到机会却要给罗君使展个“拖”字诀,磨一磨他的耐性,也可以让罗君接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对锦湖以后的态度是利用还是借重?   翟丹青凝眸看着张恪线条明俊的脸颊,待他挂了电话,笑着说:“我就奇怪了,你这只小狐狸怎么会修炼得如此狡猾?”   张恪笑了笑,要反驳她一句,却瞥到翟丹青深不见底的雪嫩乳沟,真是让人情迷意乱的所在,一阵心紧,嘴巴张在那里,却忘了要说话,傻愣傻愣的样子。   由于下午的行程都机场候机室里渡过,翟丹青换上休闲的便装,上身穿着一件黄色的T恤,白皙丰腴的手臂环抱在胸前,挡住张恪的视线,腰间却露出一截,脂白如玉的小细腰使得紧身低腰长裤衬托出来的长腿有着让人沉醉的感觉。   张恪稍敛心神,转过身凝视着她清离妩媚的眸子:“你有觉得我狡猾吗?”   “可不是我一个人觉不觉得的问题……”翟丹青脑袋微歪着,见张恪的眼睛还真是好看,突然有种要跟他相互凝视下去的冲动。   电梯顶灯突然闪了一下,沉闷的滚雷响声紧接着就传进电梯里来,翟丹青给吓一跳,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第二个闪雷又劈了下来,电梯顶闪一下就熄了,电梯间骤然陷入黑暗之中,电源受雷电影响暂时失灵,电梯的保护装置发生作用紧急制动,给人却有种电梯突然下沉的错觉,翟丹青吓了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抓住张恪的手,将张恪手里的手机撞掉了,下一瞬间却发现电梯仅仅是停在那里,金属质地的手机落在电梯里,哐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电梯里漆黑一片,翟丹青放开张恪的手,弯腰去摸手机,弯腰时胸口擦过张恪垂下的指尖,虽说隔着T恤还隔着薄棉质的胸罩,翟丹青却感觉到瞬间的酥麻,就像有一道细微的雷电从乳尖传击到心脏上,似乎比心脏还要往下一点的位置,心里回味着那一触的感觉,人弯着腰心慌意乱的去摸不知道掉到那个角落里的手机,心里有着魔鬼似的念头:要不要站起来再去蹭他的手一下?   电梯很快就恢复供电,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顶灯闪了两闪,就亮了起来,电梯也重新启动缓缓上升,翟丹青这才看到手机掉在角落里,捡起手机,心虚不敢看张恪,这时候电梯恰好在九楼前停下来,她心慌慌的弯腰拾起手袋就出了电梯,进了公寓抵着门才吐了一口气,又自嘲了自言自语道:“完蛋了,怎么跟只发骚的小母狗似的?”走到盥洗室,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媚柔的脸蛋,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正要拿毛巾洗脸,听见有敲门声传进来。   翟丹青心里一慌,心脏提到嗓子尖,心想该不会这只小狐狸看出破绽来了吧?实在没有信心那只小狐狸要是主动进攻自己能狠心拒绝,敲门声还是很有耐心的传来。   “谁啊?”翟丹青蹑手蹑脚走到门后,明知故问道。   “是我。”张恪在门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丝毫的异样。   “这么晚了,你想做什么啊?”翟丹青捏了捏拳头,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开门,开门就会完蛋。   “你不能抢走我的手机就溜跑啊!”   “啊!”翟丹青看着鞋柜上那只背后蒙皮的手机,又是羞赫又是好笑:刚才帮张恪捡起手机,却忘了要还给他,几乎是从电梯里落荒而逃。   翟丹青稍镇定些,打开门将手机递给门外的张恪,说道:“还以为你要我保管手机帮你挡掉一些不必要的电话呢……”   “这样啊?”张恪在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手机递进来,“有些电话打进来,你让她们再打一遍、打到我房间里来好了……”   翟丹青关上门,又走回盥洗室准备洗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骂了一句:“丢死人了!”在镜前脱下衣裤,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性感娇躯,站到花洒下,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喷溅在白嫩丰挺的硕乳上,让人情不自禁的回想起那夜给那只小狐狸将手指捅进自己身体里的奇妙快感。 第860章 雷雨夜的激情   张恪哪里能想到翟丹青的心思,他乘电梯到顶楼,已经很晚了,猫眼里也没有一点光透进来,里面没有灯亮着。孙静檬要么还在1978,要么已经入睡,张恪在门锁上输入密码,打开门,恰好一道闪电在窗前闪过,将室内照得通明如昼。   孙静檬捂着耳朵赤脚蹲在沙发上,正转脸朝这边看过来,眼瞳里的流露出惊慌似乎等着这一道雷霆劈下来,惊雷似乎就在不远处的燕归湖面上炸开,震得窗玻璃嗡嗡的响。   雷电一闪而过,室厅又顿陷黑暗之中,张恪摸着打开灯,将孙静檬还是那些姿势蹲在沙发上,笑着问她:“怎么不开灯?”   “开灯似乎就没那么怕了……”   张恪愣了半晌才明白这妮子的意思,咧着嘴笑了起来:“那你楼顶上举根铁棒坐到楼顶尖上去,那还要刺激……”   “你个猪头,”张恪进了屋,孙静檬对闪电才没有那么怕,从沙发跳下来,赤脚站在地板上,“你说四点钟的飞机,你看看现在几点,你们需要在空中飞八个小时?”   由于天气的缘故,从香港出发的航班一再的延误推迟,航班延误,张恪倒没再打电话告诉孙静檬,入夜之后,自己的手机就关机了,她原来一直在公寓里等着自己。   孙静檬穿着短裤,从沙发上跳下来,宽大的T恤下摆遮住短裤,露出光洁纤细的美腿,要不是刚才看到她蹲在沙发上露出短裤的一角,她这样子看上去似乎宽大T恤下摆里没有穿什么,棉质T恤里面似乎没有戴乳罩,乳尖隐约凸出来,能细看出她乳房的形状,不是很大,像新鲜倒扣着的蜜桃,形状标致而挺立,让人很想将T恤掀开来看一看。   “看什么看?”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低头看了看,棉质T恤又不透光,她的乳尖细细的,不会非常明显的激凸,她哪里能想到男人能看到些微迹象就能产生丰富的联想?   张恪将眼神从她的胸部移开来:“你出去也这么穿?”   “怎么会啊?街上比你还委琐的男人也有,”孙静檬呶了呶嘴,“晚上看新闻看到新浦有人家给雷电击中,打开着的电视机突然就炸开了……我就将家里的电器都关掉了,没有空调,窗户又不能打开,这么闷热,还戴着那玩艺儿,难受死人了……等会儿我还要光着睡觉。”   孙静檬的肌肤在灯光下闪着磁质的光泽,紧绷而雪嫩,纤细修长的美脚要直接戳进人心里去,张恪忍不住会去想这小妮光着身子睡觉似的情形,简直就诱惑人情不自禁的闯进她房间里去啊。   没有开空调,即使雨夜也会觉得闷热,张恪才不想信会那么倒霉能有球形闪电飘进屋来,就要去开空调,孙静檬却给新闻里看到画面吓住了,又连闪了两个在耳边炸响的闪雷,拦住不让张恪去打开任何电器。   见孙静檬小心翼翼成那样,张恪心里也毛毛的,只有跑过去将前后窗户打开些许,也敢不了会有雨水溅进来。   “为了等你,我都没有吃东西……外面雨这么大!”孙静檬优美的扭了一身腰,婷婷玉立的身子侧过去,背着光,棉质的T恤有着半透明的效果,能隐约看见乳房的比T恤更纯净的雪白肉色与嫣红的乳尖,张恪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要不要掀开来给你看?”孙静檬突然转过脸来问张恪,“只许看,不许碰!”   “好啊,好啊……”张恪下意识的点头答应。   “去死了,不好色要死啊!”孙静檬抓起沙发上的一只靠枕朝张恪丢过去,“哪天唐婧来了,我告诉唐婧去!”   “谁能拒绝这样的建议,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张恪给靠枕砸醒,撇着嘴,将地板上的靠枕拾起来放回沙发上,问静檬,“真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   “发觉肚子饿了,外面就一直在打雷下雨,一个人不敢下楼去……”孙静檬揉着肚子,楚楚可怜的盯着张恪,跟只温顺的猫似的,完全没有刚才瞪人的彪悍气势。   张恪离开建邺有近十天的时间,冰箱里除了卷面与鸡蛋之外,看不到有其他还能吃的东西,给孙静檬下了一碗阳春面、熬了个鸡蛋摆餐桌上。   张恪冲过澡拿出明天考试要用的课本回到客厅,孙静檬也将面条与熬蛋卷入腹中,将碗碗筷收拾干净坐到张恪身边,她细声细气的问:“你能不能不回房里去?”   外面雷声不断,闪电不断的撕裂夜空,难得看到也有孙静檬害怕的时候,张恪笑了笑,说道:“好吧,明天我要考两门,本来就打算看一宵的书……”   “那行,我先去洗下澡,吃面流了一身汗……”孙静檬轻快的像只小鹿似的转身走进浴室里,出于害怕,将门半掩着,却不忘警告张恪,“你要敢偷看,小心我戳瞎你的眼睛!”   雷雨夜、在浴室洗澡的女人、半开的门,张恪心想这不是色情小说里常见的情形吗?要是这时候来一道闪电将室内的灯都灭掉,孙静檬在浴室里滑倒,就更精彩了。很可惜,听着浴室里水流声,直到孙静檬从浴室里洗过澡出来,都没有发生张恪期待的那种意外。   孙静檬换了一件看上去更长的白色T恤,屈腿跪在沙发上,纤长的小腿冰雕玉琢似的闪着耀眼的光芒,她拿着干毛巾,搓着湿漉漉、显示更加乌黑油亮的长发,凌散湿贴的长发让她因热水冲淋而绯红的美丽脸蛋更加的娇媚,身子还倾过来看张恪在看什么课本,还不时打岔:“你们经济学系要学这个吗?整本书看下去,会不会要掉头发啊!真是恐怖啊,我从小就对数字不敏感,要让我学这个,三十岁之前肯定会变得又老又丑!”   闻着孙静檬沐浴后的体香是很舒服,但听她这么唠叨下去,夜里的看书计划就要泡汤了,张恪侧过身,让自己在沙发斜躺得更舒服些,也让自己的耳朵离孙静檬娇润的粉嫩红唇远一些。孙静檬却不依不挠的俯着身子凑过来一起看课本,不大的T恤领口荡下来,张恪从领口瞥见孙静檬如水滴坠下来的浑圆乳房,雪白细嫩,不是很大,盈盈可握,细细的玫红色的乳尖十分的诱人,让人情不自禁的眼神僵滞在那里。   孙静檬看着张恪的眼睛,没有遮领口,也没有躲避张恪眼神的意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一句:“好看吗?”   张恪才想起来要吐一口气,将眼睛那对雪白嫩乳上移开,将手里的课本丢地板上,看着孙静檬瞳光清离的眼眸与妖孽般精致妩媚的脸,想将手抚上她看上去弹性十足的小蛮腰。这会儿孙静檬却挣着手坐直起来,说道:“看在你要陪我坐一夜的份上,就让你看这么多!不许还有再得寸进尺的念头!”又伸手敲了敲张恪的脑袋,“将那些龌龊的拉圾念头都清出去吧,小色男!”   张恪感觉到孙静檬身上透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美,鬼差神使的抓住静檬在自己眼前柔嫩的小手,又一手抄过她的小细腰,拉着她的身子压到自己的胸口上来,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上,贴着娇艳红润的嘴唇吻过去,柔软温润的触感,剃开她的唇与僵硬无措的牙齿,吮吸微香滑嫩的舌尖……孙静檬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搂上张恪赤裸着背,指甲尖在背肌上轻轻的划过去,只是不晓得亲吻的技术,任张恪狂暴的吮许她的香舌,只得一阵阵的眩晕感冲击着脑袋……   张恪将静檬的白色T恤往上掀起,露出白皙的胸部,雪白的双乳挺立着,姣美而富有弹性,圆润纤细的肩头,有着耀眼的光泽,细细的琐骨,平坦的小腹,如此的美妙而性感,张恪拿手指拨弄着嫣红的乳尖,让乳尖像玉米粒似的挺立雪白的乳峰上,身下的美景刺激着他情欲高涨,鼻间馥郁的香气让下体硬直。   孙静檬在T恤内没有穿短裤,只穿有一件耻骨覆着半透明蕾丝的红色内裤,隐约看见油亮柔软的阴毛,档部包裹着紧,阴阜肥凸的形状完美的呈现出来,张恪摸上去,透着薄薄的一层布感觉里面已有湿痕,将内裤拨到一边,顺手再要摸进去,孙静檬这时候却突然清醒过来似的,抓住张恪的手。   张恪疑惑的看了孙静檬一眼。   “你要了我,我会没有勇气再面对你,我会离开你;你想我离开你吗?”孙静檬眸子透着清幽的光,楚楚可怜。   张恪心给温柔的击中,孙静檬就像只温柔的小妖精,即使是呲牙咧嘴却还是那样的惹人怜爱,自己舍得伤害这只小妖精,让这只小妖精转眼间就散失不见吗?   似乎在这样的时刻,女人总要比男人多保持些理智,也或许是孙静檬煎熬许久后早就下定的决心。   激荡的几乎要让人发狂的情欲褪去,却给另一种温和的柔情替代,张恪松开将孙静檬内裤拨到一边的手,在她嘴唇温柔的吻了吻,将她娇美的身躯搂在怀里。 第861章 要补充性知识   “……”孙静檬轻吐了一口气,直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就是接吻的感觉吗?原来真要的舌头碰到一起才会有不错的感觉,之前看电影里觉得这样子好恶心啊,”咂了咂嘴,舌尖伸出来舔了舔嘴唇,“舔嘴唇就是没感觉!”   舔自己的嘴唇能有感觉吗?张恪挠了挠眉梢,此时的孙静檬可没有刚才在身下时救饶的楚楚可怜,跟只骄傲的小妖精似的,一本正经的讨论起接吻的感觉来;这么一只小妖精还真不舍得她离开,只能按耐住自己的情欲。   “会不会很难受?”孙静檬瞥了一眼张恪隆起的下体,她却将自己的T恤衫拉了拉正,盖住雪嫩裸露的大腿。   这时候情欲冷却下来,但是身体的反应一时半会还消不了,下体将沙滩短裤撑起来,像怒蛙一样伏在那里,孙静檬眼睛往那里瞄,张恪却不好意思起来,侧过身子不让孙静檬看到那里。   “听别人说,男人硬憋着对身体不好,是不是这样的?”   “哪里学来的性知识?”张恪头皮有些发麻了。   “小诗说的……”   陈晓松那王八蛋,为了让自己兽欲得逞,竟给这些清纯的女孩子灌输这种不健康的性知识!硬憋着,陈晓松这王八蛋,除了小诗之外,他不是还有五姑娘?张恪心里暗恨,又不能跟孙静檬解释什么。   孙静檬见张恪脸色有异,她精致的美脸微红,又小声的说道,“小诗还说即使不做那事,还是有很多办法帮你们男人解决的,我什么都不会,要不要你教我、我帮你试试?”   不晓得陈晓松这混蛋试过小诗那女孩子的手、嘴、乳、臀中的几样了,张恪倒是有些心动,侧过脸看了孙静檬一眼,见她清澈的眼神有着跃跃欲试的神态,却没有太多的情欲,没准是想拿自己研究男人的构造满足她的好奇心,实在没有勇气脱下短裤让她用手帮自己解决,说道:“不要理它就是了,憋着也没那么难受!”   “哦!”孙静檬还颇为遗憾的叹了一口气,“真的不要吗?”   “我又不是禽兽!”张恪蜷起腿,让隆起的下体看上去不是那么明显,从地板上捡起书,说道,“我明天还要考试呢,哪有心思想那种事?”   “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跟她们做那种事,感觉都很好吗?”   张恪的脑子有几秒钟短暂的短路,见孙静檬稚气未脱的脸蛋上倒是一本正经讨论问题的神色,天真无邪却让张恪突然有种要落荒而逃的感觉,不晓得她所说的“她们”是指两个人还是三个人。   张恪强忍着落荒而逃的狼狈,举起手里的课本,说道:“总得让我明天的考试混过去吧?”   孙静檬这才饶过张恪,也拿出书本来读,没读多久,眼皮了发软,室外依旧雷雨交加,没有胆量一个人回房间去睡,枕着张恪的大腿,头抵着张恪的小腹蠕动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去。   张恪就保持这样的姿式看了半天,待遇静檬睡熟过去,才轻轻的将她小巧的头颅搬起来,他则坐到地板上背靠着沙发温书。看了半宵书,将要考的两门科目温习了一遍,才伸了伸懒腰。这时候雷雨已歇,转过身看见静檬横躺在沙发,T恤下摆撩起来,露出平坦的小腹,修长嫩白的玉腿并拢着,不露一丝隙缝,红色蕾丝覆盖的耻骨微露油黑的阴毛,档布极薄,印出私处的形状。   张恪盯着静檬的私处看了一会儿,真是凑过去亲一口、亲出甜蜜的津液来,却又舍不得这只妖精受伤的逃走。想起静檬的言行,还真是天真无邪,似乎认为只要守住最后一道底线不沦丧就能自欺欺人。   张恪上楼拿了一条毛毯,盖住静檬裸露的小腹与双腿,免得她着了凉,自己则拿了只枕头躺在地板上,就挨着沙发。   ……   张恪醒来,感觉有人在捏他的鼻子,睁开眼,映入眼帘是翟丹青美丽的脸。   “你是不是九点钟考试?”翟丹青松开捏张恪鼻子的手,一本正经的问道。   张恪睡在地板上,翟丹青俯下身子来摇醒他,领口荡下来,张恪脸微侧就看见翟丹青领口里藏着的雪嫩硕乳,给乳罩托着,呈完美的水滴形;看到这,张恪就不想追究她以捏鼻子唤醒自己的方式。   “啊!”张恪才发现不晓得什么时候静檬将毯子盖到他身上了,将放在脑袋旁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离考试还有一刻钟,他忙不迭的坐起来,将身上的毯子扯下来丢沙发,走进盥洗间洗漱,走到盥洗间门口,又奇怪的回头看了翟丹青一眼:她怎么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   翟丹青似乎没有感觉到张恪在看,低着头帮张恪整理物件,张恪打开水龙头,挤牙膏、拿杯子接水,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漱口……   “昨夜雷电交加,竟然没有趁机将小女孩子骗自己的房里去!”   张恪吓一哆嗦,漱口的水灌进嗓子眼里去了,侧脸看翟丹青依门而站,脸上挂着暧昧莫明的笑容,咳嗽了两声就又喝了口水濑口。   翟丹青倒是想说一句“人家也怕打雷”,但是想到这一说不是赤裸裸的勾引吗,扭头过去帮张恪将东西收拾好。   ……   接上来四天都是连续性的强降雨天气,却是张恪考完的最后一天黄昏,天空才突然的收住雨势,露出一抹艳丽的黄昏火烧云。   今年夏季的台风也少有的侵袭到大陆腹地,看新闻播报,似乎全国没有一处不在下雨,而且都是强降雨,华东、华北、东北主要的水系竟然在七月初相继都形成大的洪峰,国家气象、水利、防汛等部门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年夏季可能会在华东、华北、东北等地的主要水系形成全流域的洪涝灾害。   七月四日黄昏,张恪考虑最后一门科目的期末测试,东海大学的学生假期也从今天开始,看着天空艳丽的火烧云,就像江水涌簇的波浪,就在这一刻,小江流域形成的第一次洪峰刚刚安全的渡过建邺段小江水域,往下流涌去。   东大男生宿舍地平较低,排水又抵不住这几天强降雨,八舍到十二舍周围的积水都淹到与台阶稍平,要是黄昏雨不停下来,宿舍楼里就要进水了。   考完试,要去年级办领暑期实践的册子,这种册子对张恪来说毫无意义,不过考完试也没有要紧的事去做,与杜飞他们涉水往十二舍走去,裤管卷到大腿根,积水淹过膝盖。对于就要放暑假的大学生来说:放假后管他洪天滔天!趟水往宿舍走的人都兴高采烈,谁也没有意识到刚刚经过建邺的,才是今年夏季的第一道洪峰而已。   裤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张恪让杜飞帮自己拿着书,他掏出手机来。   “罗书记可一直惦记着你考试的事情啊……”翟丹青在电话里提醒他。   张恪想起来答应罗君等自己考完试跟他通电话的事情,让翟丹青去找傅俊,准备好跟自己一起去见罗君。   拨通罗君秘书的手机,不是罗君的秘书在接电话,而是罗君抑不住兴奋的声音直接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你考完试了,好、好、好,”连说几个好字,“我在江堤上,马上就回市里……”   七月二日的新华内参海外版上对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状况进行了报道,印尼当局也清楚这一情况,但是以美国为首的多国政府都决议接受印尼华人的避难申请,印尼当局胳膊拧不过大腿,加上政局动荡,根本无法阻止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   在绝大多数人的眼里,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是无序的、是混乱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知道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并非绝然无序、绝然混乱的,这部分人知道唯一有能力、有资格的引导印人华人资本有序转移的机构就是及时阻止印尼排华骚乱蔓延、赢得印尼主要华商好感与信任的锦湖。   海州市六月底在香港进行的特殊招商引资成果做不通报、不宣传处理,但罗君在过去几天时间里,也知道了大概的情况。   海州一次就揽到4.6亿美元的合同外资,而且就在这几天,就有大笔的外资陆续到账,规模之大,速度之快,招商引资条件之宽松,仍近年来所罕见,如何让人不心动?   罗君很无奈的给张恪借期末考试的名义给晾了四天,不仅仅罗君,在这四天时间里,李远湖、梁伟法、赵阳、赵有伦等人,甚至江南省委书记尚学仁的电话都打到张恪的手机上,统统给张恪以考试的名义都晾在一旁。觉得能分一口蛋糕、却又能安坐如山的人极少,就连新芜市委书记江上元有张知行做保证都还忍不住直接给张恪拨了电话。   谁也不清楚华人资本逃离印尼会持续多久,谁也不清楚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唯一能肯定的是,谁抢在前头谁就得益最多、最大。   张恪这场考试,让太多的人都跟着牵肠挂肠,他却跟没有感觉的人似的。 第862章 形势比人强   听罗君说他在江堤上视察,张恪也想看看洪峰刚过去的浑浊江水,便约好在江堤上相见。   在宿舍前与杜飞分开东门走去,走到八舍前,看到魏东强弯腰站在齐大腿根的积水里,弯腰将排水井的铁盖从水里摸出来拖放到一边的台阶上,大概是将井盖打开让积水排放更迅速些。   张恪才想起杜飞告诉魏东强给踢出国商院调去后勤公司了,没想到他会给差来排内涝,台阶上站着个年纪不比魏东强大不了多少的青年指挥他再将警示标识插井口边,免得谁趟水经那里过掉进去。   魏东强身上衣裤差不多湿了,张恪为免与他正面碰上,换了个方向绕过八舍出了东门,傅俊他们准备好车在那里接他。   魏东强倒是看见张恪,看着张恪转向绕过八舍离开了,台阶上的青年教师有些不耐烦:“老魏,动作利索些,还有好些井盖要打开呢,我的脚浸不了水,等会儿还是要辛苦你,你倒是也快点啊……”   ……   张恪才不会去关心魏东强的死活,见学校里的积水情况,心里想:无需担忧过境的洪峰,建邺却要受些内涝的苦处。   持续几天的强降雨天气,就在黄昏时分收了晴,东华门外还好些,车子经过市内,就看到有些街道积水一时半会还排不出去,特别是靠近江堤处,有几处内涝积水很深,将路封住。   傅俊对此早有准备,换上底盘高的越野悍马,前面也有一辆悍马探路,怕有路段给大雨冲垮掉。   市里也不是罗君一人上江堤视察防汛工作,肖明建、胡宗庆这些市领导都在,他们上江堤时,大雨还没有停,虽然给工作人员照顾得周全,冒着大雨上江堤,身上的衣服还是给淋了通透。   张恪要过来,罗君也没有让肖明建、胡宗庆他们走。   建邺位于小江中游,江道狭窄,江水过境较急,不过下游的惠山、海州,今年的防汛任务很重,但是此次的招商引资机会可以说十年难遇,而且招商引资毕竟还是要以市政府的名义进行,矛盾归矛盾,有些事情还是要找肖明建一起商量的。   肖明建看着两辆悍马停在车堤下,上江堤有段积水的路,要淹没膝盖,看着张恪就站在水洼边将裤腿卷起来,脱下鞋脱到车里,他要趟水,翟丹青在后面唤住他。翟丹青在车里将丝袜脱下,露出雪嫩耀眼的美腿,也赤着脚,总是天生怕水,要张恪拉她一把,两人牵水趟过水,傅俊等人跟在身后,一起爬上江堤。   积水没过膝盖,翟丹青将裙摆往上卷了一卷,还是给湿了一片,在一群男人瞩目下也只能将湿裙放下来遮住嫩白如玉的大腿,裙摆湿贴,走路时粘在腿上,十分的难受。身高摆在那里,张恪的腿毕竟要比翟丹青长一些,趟水里,也不顾仪容,将裤管卷到大腿根,趟过去,裤管倒没有湿,放下裤管跟肖明建点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正眼都没有看胡宗庆一眼,直接跟罗君说话:“听说洪峰过去了,今年的汛情还真有些严峻啊,我这几天听新闻里都在报这个,不单建邺严峻,好像全国各地主要水系都很严峻……”   “今年是有些特别,明天开始又有强降雨天气,”罗君为汛情的严峻而微锁着眉头,又宽慰的说道,“幸亏徐省长在任上将全省的江防工程都梳理了一遍,狠查了几个大案,不然情况还要严峻……”   翟丹青站在张恪的身后,听罗君这么说,想起前年捅出的城防江堤大案来,如此严峻的汛情,实难想象新芜之前的豆腐渣江堤能坚持多久。想想也有些后怕,好在这么个隐患已经彻底解决掉了。瞥了张恪的侧脸,在他这么冷静英俊的外表藏着怎样一颗砰然跳动的心?   徐学平狠查了几个大案,却直接导致他给调出东海省,张恪嘴角挂着很淡漠的浅笑,没有接罗君的话,往江堤下望去。   虽说洪峰过去,但是江水水位还是很高,浑浊不堪,大量的残枝断木漂浮在水里。   “这几天的暴雨,新光林业在上游种植的原料林会有些损失吧?”肖明建插了一句话,一付很关心锦湖的神情。   形势比人强,当他觉得引进华夏电子与NEC电子的合资项目就能与罗君分庭抗礼,自然能拿回他市长的应有权力,却发现中晶微芯不仅引进德仪作为战略合作者,东芝这样的日系大企业都被迫跟锦湖进行技术合作,华稀矿业的成立更加固了锦湖在国内的地位,这时候锦湖竟然一转身又能给建邺挖来这么大的一块蛋糕,而这块蛋糕的受益者不仅仅是一两个人,而是一大群人。将来能够参加招商引资的企业谁会不念着锦湖的好处?就算建邺有人忘恩负义,但是合资企业里的印尼华人资方又怎么会忘了锦湖的好?   肖明建总是明白过来,凭他的手段是掐不死锦湖的——既然明知道掐不死锦湖,就没有必要硬掐了,也要给自己留点余地。   “哦,”张恪回头看了一眼肖明建,说道,“投资总会有风险了,不然要保险公司做什么?”   肖明建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张恪的话有相当不错的笑点。   张恪倒也不想给肖明建太难堪,语气稍缓,说道:“损失应该有些,不过汛期没过去,随时都会再下暴雨,工人都撤了出来,暂时还无法统计损失。这两年上游的植物有所恢复,大致的去判断,上游水土流失的情况不算太严重。天灾人祸,总是难以预料的,只要大家携手渡过眼前的难关,损失事后总能弥补回来的……”   胡宗庆听了心里直发寒:肖明建都有曲意讨好的意图,而张恪上江堤连正眼都没有给自己,岂不是以后要给罗君、肖明建两人都孤立起来?他这个常委常务副市长还算有些份量,但是给罗君、肖明建同时孤立,那局面就很凄凉了。   罗君都觉得张恪说话有些郑重其事,他找张恪来,可不是谈汛情的问题,他找张恪是谈招商引资的事情,说道:“即使有损失,也有保险公司揽着,就是灾后要多费些时间收拾——锦湖商事在香港的业务开展还顺利?这可是从东海走出去第一次能让人直起腰杆的企业啊!”   张恪也直接说到招商引资的事情上来:“海州那边的防汛任务轻些,倒不耽搁日常的经济工作,锦湖商事协助海州招商引资,还算顺利,倒是人手紧了些,又没有太多的经验,难免会有些混乱,不过轮到建邺、惠山,想必会顺利些……”   罗君听张恪将建邺与惠山并列在一起,心想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吧,也没有指望张恪能彻底的偏向建邺,说道:“说到建邺,我倒想起来要跟你说一声,市里做了些准备工作,不晓得是不是妥当,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倒要找你来帮我参谋参谋……”   “锦湖商事那边会专门为建邺与惠山的招商引资工作各成立一个工作小组,若是方便,建邺市里负责招商引资的工作人员可以跟工作小组联络,这样就能将工作衔接起来,另外,锦湖商事在建邺的子公司也会为建邺的招商引资工作成立一个协调小组,尽可能将工作安排到位,让市里的领导放宽心……”张恪这才将锦湖商事的一些具体计划告诉罗君,“只是这些工作,具体要跟市里哪位领导汇报?”   罗君也是主持大局的人,不可能去做太琐碎的工作,他侧过头问肖明建:“肖市长,你觉得谁合适?”肖明建跃跃欲试,却也晓得太主动不行,胡宗庆更不是能考虑的人选,只有顺水推舟的说道:“还是让王维均牵头,市政府再派个副市长配合王维均……”他甚至都没有直接建议市政府具体派哪个副市长配合王维均。   罗君很受用肖明建这样的姿态,说道:“具体哪个副市长,还是肖市长你们市政府来决定……”   胡宗庆刚才心寒还只是担忧,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为现实,这么重要的事情,肖明建甚至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他,而且肖明建与罗君讨论这样事情,甚至忘记他也是市委常委成员,也是常务副市长,也是应该有讨论资格的人。   这时候谁会考虑胡宗庆的感受,只可惜一时还抓不到他的把柄,抓到他的把柄还不得往死里踩?   手机响起,悦耳的音乐声从翟丹青手袋里传来,翟丹青拿出手机,稍站远几步接电话,听电话那头说了几句,脸色陡然间严肃起来,挂了电话,走到张恪身边,也觉得这个消息没有必要瞒着罗君、肖明建他们,直接说道:“从金山那里打来的电话,晨曦纸业收购案的谈判今天定在晨曦纸业本部进行,谈判结束后要离开时,我们参与谈判的人员受到晨曦纸业近千名职工的围堵,武警动用催泪弹才将人救出来,我们这边好几人都受了伤,周总也给砖块砸中头部,刚送去医院抢救……” 第863章 并购风波   新光纸业并购晨曦纸业的第一次谈判由于双方的差距太大而无法达成一致而失败。   终止的谈判一直僵持到六月中旬,都没有重新启动。   六月中旬,以整合国内稀土矿资源为目的华稀矿业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给推动组建起来,国务院也首次特例允许锦湖以民营机构的身份对华稀矿业这家具有资源垄断性质的企业持股,与此同时,锦湖间接控制的中晶微芯引入德仪的注资,锦湖旗下的爱达电子又与东芝达成技术合作的协议。   江南省委的态度此时就悄然发生转变,张恪在香港的那段时间里,新光纸业并购晨曦纸业的第二次谈判得以顺利的启动。   张恪原以为第二次谈判即使还不能成功,也会缩短双方认知的差距,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招商引资的事情,悉由锦湖商事那边负责,我会让叶建斌主动联系王维均书记,”张恪再没有心思跟罗君在江堤上唠家常,“我这就要赶去金山一趟!”   罗君也不挽留张恪,也无法开口挽留,想不到锦湖声势大涨之际,金山会在并购案上捅出这种篓子来,一般说来,并购案还在谈判阶段,即使谈判的条件再苛刻,普通职工都不可能知道,那又怎么会聚集起来闹事呢?以罗君对锦湖的了解,锦湖也不可能在并购案上去侵占什么国有资产,闹出这样的事情,用脚趾头去考虑问题也就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   一旦并购案因为这种原因被迫终止,那锦湖与江南省、金山市的关系就要大幅度退步了,即使锦湖商事有能力给江南省、金山市带去大量的外汇投资,但是总也有人不希望看到锦湖在江南省、金山市声势大涨,毕竟晨曦纸业给锦湖收购,也会伤害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些人在背后捣鬼再正常不过,关键是江南省委、省政府的态度摇摆助涨了这些人的气焰。   不管怎么来说,这对建邺、对东海省来说却是一件好事,罗君倒也不会将幸灾乐祸的神色摆到脸上,关心的说道:“行,你赶去金山,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张恪与翟丹青下了江堤,让傅俊在江堤直接掉转车头往南开去,直接就往金山赶去。   坐上车后,江南省委副书记、省长梁伟法的电话很快就打到他的手机上。   “发生这样的事情,省里感到很遗憾,我在医院里,跟医护人员讨论过,一定会确保谈判人员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尚学义书记也正在赶到医院来的路上……”梁伟法在电话将情况又大致跟张恪介绍了一遍。   梁伟法话里没有说幕后可能存在指使人,也没有说要追查下去的意思。   情况有些复杂,毕竟九八年将一座大型还在赢利的国有企业出售给私企要承担一定的政治风险,这次又是上千职工聚集起来闹事,追查下去,省里大概会担心闹出更大的风波,使得梁伟法与尚学义陷入被动之中。   张恪听梁伟法在电话说了一通安抚的话,临末才说道:“多谢省里关心,既然没有什么大事,我在建邺也安心了,我看能不能抽出时间赶去金山一趟……”   张恪也没有跟梁伟法尽说实话,要不要追查下去,张恪还要跟周游、许鸿伯见过面研究过之后再决定,在与周游、许鸿伯见面之前,张恪尽量要避免与梁伟法先见面,更不可能跟江南省委书记尚学义见面。   ……   梁伟法在省人民医院里挂了电话,他琢磨不透张恪最后一句到底是赶过来还是不赶过来,但是也清楚张恪没有要跟他见面的意思。眉头微皱了起来,觉得事情很棘手,秘书跑过来告诉他,尚学义的车马上就进医院。梁伟法只得先放下脑子里的层层顾虑,先出去接尚学义。   江南省从来都没有这么依重过一家企业机构,这次事件,锦湖又是受害者,省委书记尚学义亲自出动看望慰问伤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次事件处理不好,锦湖与江南省的关系就要大幅度后退,锦湖全面缩减在江南的投资不说,锦湖一直暗中推中的小江区域经济合作进展就可能从此停滞不前,最让人心焦的就是摆在眉睫前大规模从印尼撤离的华人资本这块鲜美的蛋糕就没有江南省的份了。   但是,今天的事情也很难追查,就算晓得幕后有人在唆使,也很难追查下去,毕竟聚众闹事并打砸伤人的都是晨曦纸业的普通职工,搞大风波对他、对尚学义都很不利。   再说省里反对并购案的官员依旧是主流,却是尚学义考虑到锦湖背后的势力越来越深厚,甚至与军方扯上联系,再勉强同意开启第二次谈判,照顾锦湖的面子,心里却未必支持谈判成功,而锦湖商事组建并在香港为海州进行特殊招商引资之事是最近才发生的……   尚学义满头黑发油亮,心宽体胖,一点都不像年过六旬的老人,他看到梁伟法跑到急诊楼大厅来接他,走过来,侧头低声问道:“伤员情况怎么样?”   “轻微伤不算,有两人骨折都送进了急救室,锦湖方面的谈判负责人周游被砖块砸中头部,送进医院来有过一阵昏迷,现在恢复些意识,但不是很清醒,脑震荡可能避免不了,正组织医生给他做检查……”梁伟法跟尚学义介绍情况。   尚学义眉头微蹙着,低声问道:“这事情要怎么处理?职工闹情绪,我们也要理解。”   梁伟法知道尚学义的意思,不是要不要追查的问题,而是要不要终止谈判缓解工人情绪的问题。   有一个情况,还是张恪暂时不知道的,在千名职工围攻谈判组成员之际,也有数百名职工聚集到省委省政府大楼前围门请愿——这说明背后是有人筹划、组织的,但是筹划组织者也未必是真正的幕后指使,有些时候,真正的幕后人物只需要动动嘴,就能将职工的情绪激化起来,这也是这种事件难处理的地方。   另一方面,晨曦纸业并购案,得不到大多数官员的支持,职工又起来闹风波,对尚学义来说,保证政治、社会稳定更重要些,甚至放弃撤出印尼的华人资本这块大蛋糕也在所不惜。   “锦湖是维护大部分职工利益,条件也宽松,但是晨曦纸业原有的一套,要改掉,要革新,肯定也有一部分职工不能适应,”梁伟法稍辩解了一句,见尚学义眉头微蹙,他停止跟尚学义这时候争论这个问题,又说道,“这个主动权是不是给锦湖那边?锦湖人员在这次事件中受了伤,省里再断然中断谈判,对双方的关系损害太大。”   “你跟那人联系过没有?”尚学义问道。   “刚联系过,倒也没有什么反应……”有些问题,梁伟法肯定不会跟尚学义说的,他认为尚学义过于保守,容易给江南省既得利益群体影响,江南省这些年来在经济上难有作为,尚学义是要承担一些责任。尚学义前些天看到印尼撤出华人资本之鲜美而欣然若喜,说要推动晨曦纸业并购案的谈判进程,这时候却又要退缩。满腹的意见,梁伟法也是深埋在心里,不坦露到脸上,陪同尚学义进去锦湖这次受伤的员工——这些都不是锦湖普通的员工,都是高级管理人员,却直接影响锦湖高层对江南省的感观。   ……   从建邺往金山的国道有一段路给前些天的持续暴雨冲毁,车辆从省道、市道绕行,所幸夜里没有再下暴雨,赶在凌晨之前抵达金山。   被砸伤数人,一人在围堵中拉进人群围殴致肋骨骨折,一人是在撤走崴脚导致脚踝骨折,张恪他们赶到医院,周游虽有些后遗症状,人是恢复了意识,也没有大碍。   这次事件,锦湖高层内部已经传开了,张恪在路上就接到无数电话,烦不胜烦,最后将电话交给翟丹青挡架,他在车上睡了一觉。   这几天为了考试的事情,睡觉都极少,太瞌睡就拿参片撑着,这时候听说人没有大碍,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接下来该怎么交锋,该怎么讨回公道,是接下来的事情。国有体制改革浪潮中,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了。   国企职工与资方的矛盾,与政府的矛盾,在今后几年时间里都会比较突破。   的确,从九八年初就掀起的国企体制改革浪潮中,国企职工可以说处于绝对的弱势,无数官商们欢欣鼓舞举起刀叉来分享饕餮盛宴,众多国企职工被迫离开他们服务了半生的企业分流下岗,只获得极可怜的补偿,连基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想让他们不义愤填膺也不可能,张恪甚至怀疑国人太不义愤填膺。但也无法否认国企体制改革有其推动社会、经济往前发展的正面因素,导致矛盾一次次激化的关键是地方政府的失职,甚至有无数官员参与进来分享这次的饕餮盛宴。   只不过这次锦湖是给误伤的,误伤背后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864章 谁藏在幕后欲露脸   张恪在医院看望过冲突中受伤的员工,周游要从病床上爬起来商量事情,张恪笑着说:“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病床上给我躺着,重病号要有重病号的自觉,以后有好些事情都指望你来做呢,不要这时候脑子给我搞出个后遗症出来……”转头又对许鸿伯等人说,“我们夜里也住沁园,有什么事回沁园再说。”   脑袋里又没有淤血,虽然当时给砖块砸晕过去,这时候除了还有些头晕之外,也没有其他不适,周游宁可夜里跟着一起回沁园去,也不想留在医院里养病。但是他从重病号病床上爬起来,或许就会让江南省委、省政府造成一种错觉,会让他们认为这次的事情也不是那么严重、那么恶劣——周游作为“重伤员”,在事件没得到妥当解决之前,还是要在病床上多躺两天的。   周游万般无奈,只能老老实实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张恪他们离开。   ……   金山这里,前几天也是持降雨天气,也是今年黄昏时才风停雨歇,泌园酒店的选址较高,丝毫无碍,但四周低洼地积了不少水,车轮趟过去,听着水声就像在溪河里行驶。   到沁园,张恪让其他人都休息去,他请许鸿伯到院里子饮茶下棋。虽说其他人都去休息,总要有人帮着倒茶递水什么的,张奕让傅俊去休息,他顶在这边。   说起黄昏时的风波,张奕有些疑惑的说道:“国企改制,海州倒是异常的顺利,偏偏金山这边进行不下去,真是让人费解啊……难道姓资、姓社就这么重要?”   “海州那边,唐学谦、宋培明还有你二叔他们是坐山虎,企业改制聘用的管理层也是从员工里挑选有威信的人担任,这些人是地头蛇,坐山虎与地头蛇联合起来推动改制,即使有阻力,也容易解决,改制当然要顺利许多,”许鸿伯解释原因给张奕听,“到金山来,我们是过江龙,省里的官员是坐山虎,今天在背后捣事的人是地头蛇。说起来,我们连坐山虎都没有完全摆平,给地头蛇冷不相的扑上来咬一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说不定也有坐山虎在背后推了地头蛇们一把,也怨我们没有再小心些。”   这会儿,陷约听见有汽车停下来的声音,张奕回头望了望,除了看到院墙,哪里能看到几重墙外的停车场?他迟疑的说了一声:“可能是谭天过来了……”   谭天原是这座沁园的主人,谭天接受世纪锦湖对沁园进行注资控股,他依旧担任沁园酒店的总经理,负责具体的行政管理工作。   等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往这里走来,张恪笑着说:“谭天要算是地头蛇了吧?”   许鸿伯点了点头,说道:“总是要摸一摸底细……”   今天发生性质如此恶劣的事件,追不追究幕后指使人的罪责另说,但是不能给蒙在鼓里。   谭天在停薪留职下海经商之前,是省委办的工作人员,人脉很广,消息也灵通,当真要算地头蛇。锦湖、世纪锦湖在金山的根基不深,最适合露面的只有地头蛇谭天了。   也是世纪锦湖对沁园注资之后,谭天才略知藏在迷雾下的锦湖体系以及锦湖体系的核心人物,不然仅凭通听途说,对锦湖的了解只能谈得上冰山露出海面的一角。   “恪少、许老师……”谭天走进院子里,张恪拿握子让许鸿伯猜数,他轻声招唤了一声。   “有什么令我们意外的消息没有?”许鸿伯招呼他坐下来。   “有人翻出四年前新光造纸厂改制的旧闻在晨曦纸业的职工中传播……”谭天看到张恪拿起茶壶帮他倒水,忙惶然的坐起来,他之前看到张恪,虽然知道他身份重要,却没有想到他是缔造锦湖的心魂人物,在官场、商场养成的习惯,哪敢让张恪帮他倒水。   张恪任茶壶给谭天夺过去,看着谭天反过来帮他与许鸿伯叙水,说道:“四年前承包新光造纸厂也是非绝对意义上的体制改革,为了让糟糕的局面能在短时间里扭转过来,的确是采用了一些比较激烈的手段,包括强制性交纳保证金、无法交纳保证金的职工都转为临时工等等,所幸难关很快就渡过去了,没有使矛盾激化,倒是没有想到还能有人盯着那点不放……”   “四年前,国家也没有明确发文禁止企业收保证金吧?”谭天对这些情况了解一些,不确定的问了一下,又说道,“在职工流传的谣言倒是与此相仿,关键有些原始文件的复印件,由不得晨曦纸业的职工不相信,让他们认为锦湖接到晨曦纸业之后还会采取一些激烈的改制手段;另外,收购要约书中提到要将晨曦纸业原有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职工医院等附属机构统统剥离出去,传到职工们的耳中就有些走样,说要锦湖要将这些机构一次性强行关闭掉……今天除了有职工围攻谈判组,还有数百名职工围住省委大院请愿。”   “藏在背后的人对锦湖有很深的了解啊……”许鸿伯微微一叹。   “即使周瑾玺如此成了植物人,他们也以为在金山还有些抵抗之力,”张恪冷冷的一笑,“当他们看到锦湖能影响到华人资本从印尼的大撤离,大概也能明白,凭借他们的些微努力,是根本无法阻止锦湖全面渗透到金山来的,他们才要搞出这些恶性事件来,让我们跟江南省委、省政府彻底谈崩掉,他们还能勉强保持一隅之地……”   “可惜这种事抓不到直接的把柄啊,真正出头奔跑的,大概还是那些地头蛇们,”许鸿伯蹙着眉头,“唯有能做的,就是他们害怕什么,锦湖就要努力做成什么……”   许鸿伯也不希望遇到这样的挫折就撤出江南省,哪能这么顺利就真遂了某些人的愿望?   “收购晨曦纸业的谈判总是要暂时停顿下来,”张恪微微蹙着眉头,“今天的事情虽然能推测哪些人在背后捣鬼,但是也的确存在很多的矛盾才会让他们得逞,今天算是矛盾的一次意外激化。不能将矛盾理顺、分化掉,谈判就很难再谈下去……另外,江南省委、省政府只怕也在打退堂鼓吧……”   说着话,棋盘上的落子就很慢,许鸿伯突然不顾左下角上的一块棋纠缠,拈了一粒棋去攻击张恪在左上的角地。   “另辟战场啊?”张恪看许鸿伯落子,笑了起来,落了一子去应许鸿伯,突然问了谭天一声,“你对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事情有没有听闻?”   “听说过一些,但知道不多。”谭天心里砰然一跳,但能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极力平静的看着张恪。   “你对这个感不感兴趣?”张恪将棋子放到棋盒里,侧过身来看着谭天。   “很希望恪少能给我一个长见识的机会。”谭天正色说道,世纪锦湖注资沁园酒店之前,他差点给银行贷款逼破产,即使沁园酒店给世纪锦湖重组,他名下的名义资产也不过两百万,在权势、财富能令两省官员都为之倾倒的豪富之前,他又有什么好矜持的?   “今天已经晚了……”张恪考虑了一下,“这样吧,你明天早上遇到翟丹青,就找她要一份资料,另外,明天早上再帮我约一下赵有伦,问他中午能不能抽出空陪我吃顿饭……”吩咐过这些事,又挥了挥手,说道,“让我跟许老师安静下会儿棋,你们爱干嘛去干嘛去,找地方先聊聊也行,不用陪我们。”将谭天、张奕赶走。   “你看中谭天了,”许鸿伯笑着问道,“才见了两次面?”   “许老师这些天常常跟谭天见面吧?”张恪笑着说,“能得许老师看重,我又有什么不信任的?”   ……   “华人资本从印尼大撤离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张奕与谭天离开张恪与许鸿伯下棋的院子,也没有就回房睡觉去,就到隔壁的厢房里坐下来喝茶聊天,张奕跟谭天卖弄道,“想必比你从其他地方道听途说的详细……”   张恪上回在金山,叶建斌跟他说是要将张奕调到世纪锦湖负责世纪锦湖在金山的事务,世纪锦湖对沁园酒店注资之后,其他业务还没有开展起来,张奕就代表世纪锦湖协助谭天负责沁园的经营,也实际学一些经营上的管理经验;近两个月来,与谭天的关系倒是极熟。   在今夜之前,谭天都不能算锦湖的嫡系,自然无法从锦湖内部了解到华人资本从印尼大撤离的详情,张奕却是了解的,他知道张恪用谭天,就是要同时启动金山市特定针对印尼华人资本大撤离的招商引资工作——这恰恰是令周瑾瑜她们最为恐惧的;谭天是地头蛇,负责协调金山市的招商引资最是合适。 第865章 地头蛇   7月2日,新华社内参海外版报道了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消息。   赵有伦期待金山也能分一杯羹,而且是在他的主持下分一杯羹,这样他就能在市里的经济工作中压制住周瑾瑜,甚至能在党群干部工作中拉拢更多常委成员的支持而与周瑾瑜抗衡。   金山能不能参与这次招商引资的特殊盛宴,完全取决于锦湖。   赵有伦这时候对锦湖与周谢两家的恩怨已经深入的了解,他相信锦湖不会放弃彻底压制周谢两家的良机,即使7月2日夜间打电话到张恪的手机里给翟丹青挡了架,他也相信金山不会昏过这次特殊的盛宴,也将给他的仕途带来光辉的一笔。   7月4日黄昏晨曦纸业工厂内突然涌起的职工围攻风波,让赵有伦有些措手不及,他是最先指令武警冲进去将人先抢救出来的,但是事后善后工作,金山市里则完全插不上手,要省里拿主意。   之前的期待就此似乎嘎然而止了。   赵有伦几乎是一宵未睡,他给梁伟法通了几次电话,尚学义的态度暧昧不明,新光纸业总裁周游与新光纸业法务部、总裁室两名参加谈判的高级职员都还躺在省人民医院的高级病床里,张恪可能到金山了,也可能没到,但是暂时不会再联系官方那是肯定的。   赵有伦终是没有忍住给张恪拨了电话,接电话的不是张恪,是较苍老些的声音,听着像许鸿伯,但是又不能确认,对方说张恪已经入睡,若是有事可以明天再打过来,赵有伦这时候却又听见电话里传来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赵有伦心里想:省里态度暧昧不明,锦湖又怎么会理会金山市里?   金山市虽然江南的省会,享受副省级待遇,但终究与建邺之于东海不同,市里处处总是要受省里节制。   清晨和衣在沙发上打了瞌睡,醒来洗过脸,挨着时间等司机过来接他去市政府,到市政府后,他的秘书走过来,说是刚刚接到锦湖方面的通知,张恪邀请他中午去沁园酒店用餐。   突然间的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赵有伦很是意外,问秘书:“谁打电话通知你的?”   “沁园酒店的总经理谭天,我有给翟小姐打电话确认过……”   外界都不清楚世纪锦湖对沁园酒店注资的事情,赵有伦知道,他去过几回位于饮马河边的沁园酒店,对谭天有些印象,但还是觉得奇怪,张恪要找自己,为什么通过谭天?   赵有伦还考虑到一点:张恪到金山,有没有知会省里,还是单单邀请了自己?   赵有伦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考虑了一会儿,拨通梁伟法办公室里的电话。   梁伟法猜到张恪会连夜赶到金山,但是听赵有伦说张恪单独联系了金山市里,先是很疑惑,转念间能隐约明白张恪的心思。   锦湖与江南省最大的、最直接的合作项目就是晨曦纸业的并购问题,昨天突然闹出那样的风波,省里没有什么决断,不给什么说法,谈判那就只能无限期的拖延下去,张恪这时候若跟省里官员见面,难道是稀罕几句安慰的话吗?但是,锦湖也不会意气用事,就此断然从江南省撤出投资。   梁伟法总归要与尚学义在台面上保持一持的,他这时候去见张恪,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倒是赵有伦在市里能够便宜用事。   ……   上午,张恪与许鸿伯走过河去。   晨曦纸业工厂东面,是七十年代初建厂时同时兴建的生活区,随着晨曦纸业不断的发展,生活区也不断的扩大。晨曦纸业的近万名职工及其家属生活在这里,加上北侧的浆纱厂两千职工及家属的生活区与这里连成一片,形成一座规模不少的城镇。   生活区与生产区之间有一条叫纸厂街的干道相隔,出生产区的大门,还有一条叫晨曦大道的干道直接向东处伸,将生活区分成南北两片。   纸厂街与晨曦大道形成的丁字型结构构成这座城镇的主要框架,派出所、中小学、幼儿园、邮局、银行、职工医院等一应俱有,大也有宾馆、气派非凡的酒店,这种依赖大型国企而形成的城镇布局很常见,在金山地图上,除了晨曦纸业的标识外,还能查询到纸厂上村、纸厂街、晨曦大道、北郭村、易家桥等地名。   “从表面看上去也光鲜得很啊,”张恪轻声说道,“站在这里看,晨曦纸业也很光鲜啊……”   许鸿伯笑了笑,不接张恪的话。   这会儿一辆运煤卡车打眼前经过往工厂区开去,经过时扬下煤粉呛人,许鸿伯手掩着口鼻,说道:“哦,你看这车上的煤还算不错,那只是表面上的铺了一层,下面都是劣质煤,过大门地磅时,也有人在动手脚,增加运进厂的燃煤重量……晨曦纸业要给收购了,这种内外勾结挖社会主义墙脚的现象还能存在?靠这些大发其财的都是地头蛇,他们怎么愿意看到晨曦纸业给收购?”   这些年来,国有企业形成一种寄生现象,寄生在国有企业上的人群都是不希望看到现状给改变的既得利益者,张恪轻叹一口气,笑着说:“国内纸张需求旺盛,晨曦纸业又肆无忌惮的牺牲周围环境,养着一堆蛀虫,还能免强维持盈利——这就让这些人有了站出来鼓动职工阻止并购的光明借口。”   许鸿伯也是摇头苦笑,晨曦纸业的并购,目前看来,主动权又回到省里手中。   “往里走走吧,我毕竟对实际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张恪说道。   “那行,就往里再走走。”   虽然昨天晨曦纸业昨天黄昏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生活区里还算平静,也偶尔看到有人站在巷子里讨论这件事。张恪与许鸿伯衣着普通,也不惹人注意,倒是隐藏处有几家门前立着粉红灯柱的发屋看到一老一少打这里经过,目光在街巷边的建筑上打量,还以为有生意上门,飞眼、口哨、“帅哥”的嘻笑声不断的传来。   走到这座城镇的内部,就知道刚才看到的光鲜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   由于生活区是随厂区的扩张而不断的扩张,缺乏合理的规划,看上去凌乱不堪。晨曦大道以省道的标准扩建,只是推了一排宿舍楼挪出空间来,街道内侧的宿舍楼依旧是最早七十年初随工厂建设而配备建的,外墙大多没有粉刷,暴露出来的红砖经过二三十年的锈蚀,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再往里走,有稍新一些的房子,但是都很简陋,四层、五层、六层甚至七层的宿舍楼都有,参差不齐,再往里走,倒是看到一片低矮的棚户区。   棚户区的规模还不小,有一群穿着裤衩的小孩子在狭窄的巷子里踢球,泥泞地都没有干,一身的泥水,只不过却玩得很不亦乐乎。   就算没人挡着,那一地的泥浆也无处落脚,张恪与许鸿伯就站在巷子口说话。   “这角落里也有这么一片棚户区?”张恪有些奇怪,这边是城乡结合部,主要又是晨曦纸业的职工生活区,有棚户区还真是奇怪。   “棚户区形成是解放前,纱厂在那时候就存在了,后来七二年建纸厂,职工临时宿舍区就挨着棚户区,后来建了正式的生活区,临时宿舍就没有撤除,给后来的职工住,棚户区就渐渐扩张,一直到现在的规模。八十年代就说要改造,但是纸厂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扩建速度很快,对生活区的投入又跟不上,棚户区就又能发挥余热,里面住的要么还是离退休职工及家属,要么就是近几年新进工厂的职工,”许鸿伯这段时间将晨曦纸业的情况摸得很透,“不要觉得奇怪,这片棚户区差不多住着两千户人家……”   “叮呤呤……”身后脚踏车铃的声音,张恪转过头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少女穿着自行车过来,他与许鸿伯站到巷子边,那少女停下车问他们:“你们过来找人吗?”   少女容貌清秀,身材苗条而高挑,眼眸子灵动着一闪一闪的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在巷子里踢球的小孩子看见红裙少女过来,也都一窝蜂的围过来。   “你是叫刑文丽吧?”许鸿伯含笑问道。   “你认识我?”红裙少女歪着头看着许鸿伯。   “当然认识,听说你刚才一毕业就给招进纸厂了,而且还是制浆厂厂长室的秘书,”许鸿伯说道,“我们经过这里,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要走,看到你,我倒是想起来了,刑厂长这时候在不在家?”   “刑厂长是原纸板厂现在晨曦纸业一分厂的厂长,九十一年就退休了,这女娃子是刑厂长的孙女,他们一家都住这里面。”许鸿伯给张恪解释道。   张恪看了看杂乱不堪的棚户区,心想还是老一代人单纯些,会有觉悟,他对锦湖的高层从来就没有这么高的奢求。   红裙少女疑惑的看着张恪、许鸿伯,对他们可完全没有什么印象,说道:“你们随我来吧,我爷这时候应该在家里。” 第866章 形势严峻   跟在红裙少女身后走进棚户区里。连降了几天暴雨,昨天黄昏才收晴,上午的巷子里泥泞不湛,到处都是烂泥巴,积水倒是不多。走将进去,皮鞋、裤脚管都沾了一地的泥,倒是红裙少女骑着自行车,脚不用沾地,只是要将红裙子捋到膝盖上,露出好看的雪嫩小腿,也沾了些泥点。   好些地势稍低的人家都进了水,走进巷子里,还看到有站在堂屋门口拿脸盆往外舀水。   红裙少女在家门口停下车,小心翼翼的避免脚踩到泥水里去,回头跟张恪、许鸿伯说:“幸好昨天晚上雨停了,不然这一片家里都要进水……”   张恪抬头看了看天空,上午只是薄阴天气,看不出要下暴雨的样子。   “爷爷,爷爷,有客人找你……”红裙少女身材高挑,穿着高跟鞋,还要稍低着头才能避免碰着门楣先钻进屋里去。   张恪与许鸿伯在门外稍等片刻,没听见屋里有回应,倒是隔壁门洞里走出一个系着围裙、手里捏着抹布的矮胖中年妇女,她看了张恪与许鸿伯一眼,又多看了张恪一眼,喊道:“文丽,你家来客人了啊,这么俊的后生是不是上回你说的去年进制浆厂的大学生?人果真很俊啊!”   红裙少女钻出来,没敢看张恪,娇嗔埋怨道:“美芳婶,你胡说什么,他们是我爷爷的客人,我爷爷他人呢?”   “刑厂长带着人去河堤了,”那中年矮胖妇女又回头扫了张恪一眼,压低声音说,“是不是换对象了?嗯,这个好,俊俏,气质也好,听你婶我的,你就选这个!”虽说压低声音,但嗓门还是要比张恪平时说话要响亮些。张恪充耳不闻的打量着这棚户区。   红裙少女俏脸绯红,没有再搭理那中年妇女,对张恪他们说:“我领你们去河堤……”骑上车从另一头出了棚户区,待到柏油路上,才停下来等着张恪、许鸿伯,推着车一起往河堤那里走去。   ……   离河堤稍远,就看着一群人站在河堤上,许鸿伯指着当中一头白发的老者,告诉张恪:“那位就是刑建国刑厂长……”   张恪愣了愣,刑建国九一年从晨曦纸业就退休,少说也有六十七八岁,怎么会叫“刑建国”,建国、建军、爱国、卫红之类的名字,不是建国后的产物吗?   倒是红裙少女先看出张恪眼里的疑惑,说道:“我爷爷解放前是造纸作坊里的学徒工,没有大名,解放后才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我爸叫刑爱国,我小叔叫刑建军,别人乍听名字还以为他们是弟兄仨呢!”红裙少女微带娇羞的娇笑起来,将脚踏车停下在堤下,领着张恪、许鸿伯爬江堤上去。   “爷爷,有客人找你,我帮你领河堤上来了……”   刑建国回头看了一眼,遥见是许鸿伯,挥了挥手说道:“啊,是你啊,今天没空跟你杀两盘,对不起啊,让你白跑河堤上来……”   “我也是闲溜达,”许鸿伯挥了挥手,说道:“没事,你先忙……”   张恪在河堤下就看见刑建国跟两个中年人正争执什么,爬上河堤,才听清刑爱国的大嗓门在嚷什么:“今年的防汛,你们不能敷衍马虎……”   “昨天雨一停,我就从厂里调了十台泵给你泵水,东北角上的积水,上午我去看过,已经排尽了,老刑厂长,你还想怎么样啊?你不能让我正事都不做,光陪你来看河水吧?”穿着西装的中年人脸上有些不耐烦,但是还尽力的解释。   “内涝淹的是棚户区,你们当官的有什么好心疼的?要不是我给刘副省长打电话,能有十台泵调过来给我们用?但是我今天揪你跟宋主席过来不是为这个事,昨天河水没了我们脚下的石台子,你们就不担心今年的汛情会比往年严重?”   红裙少女怕张恪他们不认识,小声的介绍:“那是我们候总……”见他爷爷跟公司的领导在河堤上粗着嗓门吵架,心里有些发忤。   张恪对晨曦纸业几个高层的名字还是知道的,那个西装革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是晨曦纸业副总经理候信达,还有一人,张恪不认识,许鸿伯介绍说是晨曦纸业的工会主席宋祖德。   “这水昨天不是退下去了吗?再说这段河堤,九四年厂子出资加固过,别说五十年不遇,就是一百年不遇的大雨,河堤一样能顶住,就算河水要漫过河堤,我们不是准备了足够的沙袋等防汛物资吗?厂里的工人就住在附近,就算半夜也能拉一批人出来上河堤。你不要再纠缠候总了,有什么问题,你跟我商量!”   “宋祖德,你这张臭嘴就知道舔人家的股腚,跟你商量顶个屁用!”刑爱国粗嗓子,说话跟滚雷似的,他的话让宋祖德脸青一道红一道。刑爱国就揪着副总经理候信达不放:“纸厂出资加固的河堤才多长一段?别以为我退休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糊弄别人,不要以为能糊弄过我,出资四百万加固两公里,实际只加固了新厂那一段,一公里稍多一些,对外宣传是两公里……刘副省长过来,觉得两公里加固河堤不够保险,你们就直接抹掉2写上4报上去……”   “老刑厂长,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候信达眉头大皱,已经将不悦摆到脸上了,侧过头扫过张恪、许鸿伯两眼,又看了红裙少女一眼,“我们内部都知道加固的河堤是两公里,即使给省里报四公里,那里也是为了面子上的事情,后来给刘副省长知道了,厂子接受批评,刘副省长后来也体谅厂子的难处。实际上,两公里之外,都不是纸厂的范围,为什么还要纸业为纱厂、蚕丝厂再掏四百万出来加固他们那段的河堤吗?”候信达见刑爱国还要纠缠,言辞严厉的说道,“老刑厂长,你都退下去七八年了,现在纸厂是我负责防汛的工作,要出什么问题,我扛着!”说着就将刑爱国丢河堤扬长而去。   “扛着屁,”刑爱国看着候信任扬长而去,破口大骂,“你们当官什么时候不是将屎尿扣别人头上,什么时候说话算数自己吃下去的?”   红裙少女讪然笑着,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爷爷是纸厂有名的刑大炮,他那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张恪也颇为担忧的看着河堤下浑浊的水流。   “这些狗日子的东西,就知道捞钱,真要出什么问题,个顶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刑爱国愤愤不平的朝许鸿伯他们走过来,说道,“这天又要下大雨,很抱歉啊,没有心思跟你杀两盘!”看了张恪一眼,心想是许鸿伯带来的年轻人,也没有心思问这青年是谁。   “天气预报说今天还会有暴雨,现在是薄阴天气,不过变天也快……”许伯鸿附和了一句,“今年各地的汛情都很严峻啊!”   “金山湖的情况更严峻。金山湖这些年来,大量湖滨滩涂地都抽水排干改为他用,有改为农田的,有围实建厂房的,纸厂也包下一大片滩涂排干水种植速生林,说是要为以后上木浆项目做准备……这些实际上使金山湖的蓄洪能力大幅削弱。”刑爱国脸上带着忧色的说道。   许鸿伯见张恪脸上略有疑惑,解释道:“在纸厂没有建成之前,刑厂长就参加这一片的防汛工作,纸厂建成之后,刑厂长还负责过一段时间的防汛工作——”   张恪点点头,难怪这老头对防汛工作如此的熟悉。   刑爱国面带的忧色说道:“饮马河是金山湖的主要泄洪水道,但是饮马河水道的清淤工作好些年都浮于表面,积淤情况很严重,饮马河的泄洪能力大幅降低,再持续的强降雨,水排不出去,只怕会产生严重的内涝……”   许鸿伯这段时间留在金山,虽然没有直接出面参与并购谈判,但是在幕后摸些情况,他说道:“前些天一直都是大雨,就觉得饮马河的防汛工作有些悬,刑厂长是知底的人,与他多聊了几天,其他事倒是有些疏忽。”   张恪转身看去,河堤背后除整饰的厂房之外,还是大片的生活区生活近两万的职工家属。   在曾经发生过来的历史上,小江全流域在九八年夏季共形成九次大的洪峰,小江流域的水位也始终保持在历史的高位上,金山湖的湖水总归要借饮马河排到小江里去,小江水位维持在高位上,同样削弱饮马河的泄洪能力,洪峰来时,若不能及时落闸截水,甚至会发生洪水倒灌的现象。   最为关键,无论是周瑾瑜还是赵有伦,就是梁伟法都是刚调进金山来的,对金山的防汛工作都不了解,就怕他们不敢重视。   张恪想到今天请赵有伦到沁园酒店见面,将刑爱国带去见赵有伦或许会有所帮助,正要开口对刑爱国说,就听动刑爱国对红裙少女大声嚷嚷:“唉、唉、唉,汤园,水这边急,你跑到水边去做什么?”红裙少女站在长青苔的台阶上,听刑爱国大声嚷嚷,吓了一跳,脚下一滑…… 第867章 美人救英雄   红裙少女正弯身在水边的石阶上脱下淡紫色的高跟水晶凉鞋,将白嫩的纤足探到水里去,乍听到她爷爷这么大声的一嚷嚷,脚尖踮在长满青苔的石阶上滑了一下,弯着的身子重心不稳、摇晃着就要往水里栽去,吓得尖叫起来。   张恪就离少女只有两臂长的距离,一脚跨过去及时伸手抓住少女,却没有想到少女身体稳住了重心,慌乱中拉扯的力气大了些,张恪脚下的泥塌下一块,身子控制不住直滑下去,还是少女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腕,让张恪有了个缓冲,及时抓住堤沿,没有整个人都掉水里去,但是大半个身子都浸到水了。   张恪狼狈的爬上岸来,长裤与短袖衬衫的下摆都湿贴在身上,他赶紧将手机拿出来关机将电池取出来,锦湖高端手机的防水性能还不是很理想。   少女心慌慌的跳在河堤上,她没什么事,还添了一把力拉张恪爬上河堤来,看张恪狼狈的模样,一脸愧疚,嗫嚅着说道:“我脚上沾了些泥点子,刚想伸到水里洗一洗……”将裙摆提出来,露出白嫩的小腿让张恪看,小腿与脚背上有几滴泥点子,经过棚户区的烂泥路溅上去的。   幸亏这是在纸厂排污口的上游,水虽然浑浊些,但也不会让人那么难以忍受,张恪只能苦笑一下,说道:“还要多谢你拉我上来……”   红裙少女粉脸一红,看着张恪浑身透湿狼狈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这身上都湿了,去我家换身干净的衣裳,这身衣服脱下来让汤圆洗了熨一下,”刑爱国回头瞪了他孙女一眼,教训道,“没事站水边去做什么?”   “要不是你嗓门大嚷嚷,我会吓着要掉水里去?”红裙少女刑文丽显得不怕他爷爷的大嗓门,呶着腮绑子顶嘴,她乍然看见张恪的胳膊靠手肘处给拉开了一道血口子,受惊的轻呼了一声:“啊,流血了?”   张恪抬手看了看,蹭破了皮,要不是给提醒,他都没有感觉到疼,这时候却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痛,许鸿伯看了一眼,说道:“回酒店抹点红药水就行。”   张恪将电池擦干,装进手机里,开机通知傅俊开车到河堤这边来接他。   他的手机无故关停,傅俊那边就知道了,正开车往这边赶来。   “刑厂长,刚听你说今天金山湖的防汛形势很严峻,”张恪对刑爱国说道:“我与许老师就住河对岸的沁园酒店,一会儿会有车来接我们。赵有伦市长中午要到沁园酒店来,防汛工作,你是不是可以跟我们去一起将这些问题跟赵市长反应一下?”   只等了三分钟,傅俊他们就开车赶了过来。   刑爱国本来对张恪的话将信将疑,许鸿伯也只是这段时间的棋友而已,突然说要领他去见金山市的市长,谁都会怀疑。看到车身粗犷的两部越野车停在江堤下,刑爱国便觉得有些问题能跟赵有伦说一说,比跟纸厂那些王八糕子治气强。   眼前这长相英俊的青年穿着不凡,刑文丽早看来眼里。哪有少女不怀春,看到英俊、举止文雅的青年,谁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她刚调进厂长办公室当文秘,看到厂领导换手机很勤,早没有人用古旧的大哥大,看过许多人炫耀的手机都远不及张恪从裤兜里慌乱掏出浸了水的这只手机别致漂亮,浅金色光泽的手机屏幕似乎比普通的手机屏幕更剔透明亮一些,背面竟然还蒙了一层褐色皮革,她都没有听说过还有皮革外壳的手机?这种越野车倒是听说过,别有心思的看了张恪一眼,心想: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   夏季的天气变幻莫测,过桥时起了风,赶到沁园,天骤然就黑了下来,黑沉沉的雨云聚集在头顶上方,云层很低,似乎站上屋顶伸手就能碰到。   赵有伦提前一脚赶到沁园酒店,张恪浑身湿透狼狈的模样给他看到,张恪请许鸿伯引荐刑爱国给赵有伦认识,他先回房间里洗澡换衣服。   “今天是英雄救美,还是英雄给美人救了?”翟丹青让张恪将胳膊抬高,小心翼翼的给他蹭破皮的胳膊肘上搽红药水,忍不住要讥笑他两句,她看到秀丽的红裙少女跟着坐车过来。   “脸丢大啊,幸好没让人家女孩子跳下水来救我,不然都没有脸回来见你们了。”张恪笑着跟翟丹青胡扯,手腕给翟丹青微凉的手指捏着提起来,看着她低着认真的搽红药水,只看着弯弯的睫毛与秀直的鼻梁,当然也能看到下垂领口微露的乳沟。   “应该将搽药水事也交给那女孩子来做,”翟丹青笑着说,见张恪胳膊抬高露出腋下的肋骨,拿微凉的手指在上面点了点,“你好瘦啊!”   张恪吃痒手一抖,手腕擦了翟丹青丰腴的脸颊一下,有些凉,软弹滑润,想伸手摸一下,侧过头,恰好翟丹青抬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张恪心虚不敢下手,只得赶忙将手举高,又让翟丹青拿纱布将红药水吸干:“手抬过头顶,腋下都露不出肋骨的话,那就太胖了;我不会让自己那么胖的……”说着话,傅俊送了一件长袖衬衫进来,张恪穿上长袖衬衫,将袖管挽起来,恰好能遮住手肘处的伤。   风很大,揭瓦掀砖的吹来,有些房间的窗户来不及关上,搭链给吹松脱,就听见给刮得砰砰乱响,还有一块玻璃给砸碎的声音传来。   走出房间,抬天看了看,看情形雨点子马上就要砸落下来,张恪与翟丹青朝小宴会厅走去。刑爱国的嗓门很大,在走廊上就听得见,张恪与翟丹青倒不用服务员领路,循着声音就能找到他们。   许鸿伯、谭天、张奕陪同赵有伦听刑爱国说金山湖与饮马河的汛情,张恪与翟丹青推门进来,暴雨骤然而至,雨滴打到青瓦屋面上,噼哩啪啦的响。   “刑厂长,今年的汛情真会有这么严重?”赵有伦面色凝重,“我与周书记两次听市防汛部门的工作汇报,他们的判断要乐观一些……”   “具体有多严重,还要看天,我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脑袋摆桌跟赵市长你担保会有多重,”见赵有伦面色凝重、眼睛有所疑虑,刑爱国只当赵有伦以为他在危言耸听,他人一焦急,嗓门就大,言语也就粗俗起来,也不管张恪与翟丹青出现在门口,“通常说来,金山7月10日就能出梅,在出梅之前老天要是不下一滴水,那当然狗屁汛期都没有;今天是7月5日,要是还有持续三四天昨天上午那样大的雨,对饮马河与金山湖的防汛工作就有考验,但是我昨天看中央台的天气预报称今年华东地区的出梅会比往年有所拖延,而且台风带来的雨量比往年更猛、更急……下面人做工作,都瞒上不瞒下,赵市长你刚到金山来,之前也没有在金山工作过,那些违规违法的问题,有些人都捞了好处的,他们怎么会主动将问题反应给你知道?”站在刑爱国身后的刑文丽觉得她爷爷说话太不注意影响,悄悄扯着他爷爷的衣角,让他说话注意一下场合。   翟丹青站在门口附在张恪耳边轻声一笑,说道:“这老头真有意思……”张恪知道她是说刑爱国说话粗俗,又丝毫不给赵有伦的面子,很难想象他之前当过晨曦纸业分厂的厂长,露齿微微一笑。   刑文丽回头恰看到张恪与翟丹青举止亲密的模样,心里有说出来的酸涩,却又不得不承认,张恪身边的这女子竟是如此的迷人,虽说自己在厂长很受小青年的欢迎,但在如此迷人的女子面前还是忍不住会自惭形秽。   给人当面指责对防汛工作没有经验,给下面人蒙骗,赵有伦还真有些尴尬,不过人是张恪介绍给他认识的,再说也是要弥补他工作中的死角,赵有伦还是有些度量,脸色不会太难看。赵有伦看到张恪走进来,站起来说道:“恪少,你也是觉得金山湖今年的汛情会很严峻?”他以为张恪中午找他过来就是为这事。   “汛情严峻不严峻,我无法做判断,我是外行人,”听着急雨砸落在青瓦屋面上,张恪看了一眼窗外的雨柱就像白色的珠帘,与翟丹青走到桌边坐下来,说道,“我请赵市长你是为其他事。只是事有急缓,所以才让刑厂长先跟你反应问题……”   “我拉张恪去见刑厂长的,”许鸿伯说了一句,“防汛工作能多听听多方面的意见,总是有益的……”   赵有伦皱着眉头,他也很清楚防汛工作马虎不得,他侧头吩咐秘书:“你立即联系市防汛指挥部,下午我要他们在这里再向我汇报一下防汛工作……晨曦纸业负责防汛工作的人,你单独联系一下;另外,你联系一下水利学院,能不能请两名有经验的专家协助一下市里的防汛工作?市里派车去接一下……”这才正色对刑爱国说道,“老刑厂长能指出我工作中的不足,我非常感谢,下午能不能请老刑厂长留下来给我当个参谋!” 第868章 汤圆的无妄之灾   候信达,晨曦纸业副总经理接到通知让他来沁园酒店参加防汛工作会议,心里老大不情愿。   晨曦纸业是副厅级省属企业,平时不买金山市里的账,不过饮马河沿岸的防汛工作却又归金山市统一调度。   暴雨如柱,明晃晃的白昼给这大雨浇透就如入夜时的昏暝,候信达并不知道这次防汛工作会议由赵有伦亲自主持,所有相关部门的头头脑脑都给揪了过来,他听着车顶蓬噼哩啪啦的雨声,在车里骂骂咧咧:“谁他妈吃饱了撑着,再过四五天就出梅了,这种鬼天气还要揪人到这里来开会?”纸厂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不晓得省里会怎么解决,他与其他人很有默契的采取对职工放纵的姿态,除了中层干部,副总经理以上的人都找借口外出,他中午刚赶回市里约了人搓麻将,又赶着这么大雨到东郊来参加防汛会议,心里自然一肚子怨言。   车子停在沁园前的停车场上,从停车场到门厅还有一小段路,候信达与司机都没有带伞,冲进门厅里,身上的高档衬衫都浇了半湿,门厅有先赶到的人,看到他狼狈样,笑着说:“候总昨天冲锋陷阵,今天又赶过来露两点了?”   衬托湿贴在身上,透明的露出肉色,候信达笑骂道:“听别人说你连六十岁的老娘们都搞,我还不信。狗日的,老子看高你的人品了,连老子的两点也看!”旁边人都猥琐的哄笑起来,一起穿过走廊走进安排好的会议厅里。   候信达与熟悉人嘻笑着入场,乍看见刑爱国站在会议厅里,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眉头微蹙着,警惕的盯着刑爱国问:“你怎么在这里?”   “赵市长中午在沁园酒店用餐,有些情况,我正好跟赵市长反映了一下。”刑爱国却不畏惧候信达阴沉的眼神。   “就因为你一通乱说,要我们大家都冒雨赶过来,你吃饱撑了!”候信达冷声训斥了一声,脸露恶形,恶狠狠的盯着刑爱国,“我警告你,你不要吃饱了撑着张嘴胡说,说错什么话,你要负责任的!”   “我也冒雨赶了过来,你有什么意见?”梁伟法走出会议厅里,恰当听见候信达对刑爱国恶言恶语,指着候信达的脸,往门外一撇,毫不客气的教训道,“你给我站到门外去,通知宋景平过来参加会议,纸厂的防汛工作,宋景平是纸厂的一把手,要负起总责任!”   候信达只当是赵有伦出面主持会议,哪里想会省委副书记、省长梁伟法突然站在身后?三魂吓掉两魂,脸色惨白,见梁伟法手指还指着自己的鼻子,身体禁不住的打颤,没敢反驳一句,只得灰溜溜的出了会议厅,给总经理宋景平打电话通知他来参加会议,打过电话,他也不会离开。   梁伟法一通发作,嘻嘻闹闹的会议厅顿时陷入安静,没有人再敢吭声。   梁伟法这才侧过头,对身旁的赵有伦说道;“金山湖、饮马河的防汛工作还是以市里为主,我与省防汛部门负责人赶过来旁听……”   ……   谈判组在晨曦纸业遭千余名职工围攻,导致锦湖三名人员遭受重伤,省委却打算和稀泥,并购晨曦纸业的谈判自然就中断下来无法继续下去。   这种情形下,梁伟法当然没有理由与张恪见面。   他接到赵有伦的电话,到沁园来是出席紧急召开的防汛工作会议。   金山有市南六百里方圆的金山湖调节区域内的水位,而地势又天然的向北方建邺市方向倾斜,三十年来未有过严重的洪涝灾害,对防汛工作也谈不上十分的重视,国内许多地方在九八年之前,对防汛、防灾工作都不甚重视,并没有实现一把手负责制。   金山市的防汛工作还是由市长赵有伦担当总指挥,不过金山市的防汛工作又是省防汛工作的一部分,梁伟法列席会议倒是有恰当的借口。   梁伟法赶到沁园酒店,才知道除了汛情之外,张恪中午倒是跟赵有伦提及起招商引资的事情,参加这次特殊的招商引资的事情,前期的筹备工作也可以同时开展,但不能耽搁防汛工作。   知道这个消息,梁伟法倒不用急着见张恪了,先参加防汛工作会议再说,防汛工作的确要重视起来。   ……   刑文丽站在会议室偏门外看到会议室里哑雀无声,看到候信达跟丧家犬似的站在大门外心惊胆颤的往会议室里门,吐了吐舌头,回头往别处走去。   风吹着雨卷走走廊里来,刑文丽跳着往背风的走廊后走去,差点撞上从月门走出来的翟丹青。   “啊……”   “闯来闯去的,前面会议在开了吧?”翟丹青问道。   “梁省长、赵市长他们都进去了,刚坐下来……翟姐,你要过去?”   “我就过来看看会议有没有开始,他们都进会议室了,那就算了,”翟丹青牵着刑文丽的手往回走,想起一件事问她,“老刑厂长为什么叫你汤圆?”   “……”刑文丽粉脸微红,说道,“我刚生下来,据说又白又圆,我爷爷就整天叫我汤圆。”   “就这个原因?”翟丹青疑惑的看了刑文丽一眼,“那你脸红什么,肯定还有别的说法。”   “……”刑文丽脸更红了,目光羞怯的落在丰挺的胸脯上,“不晓得这绰号怎么就传厂里去了,厂里那些小青年叫这绰号时,眼睛总是往人家那里钻。”   “弹软白嫩细大,只是天下哪有这么大只的汤圆啊?”翟丹青咯咯的娇笑起来,怀春的美丽少女总是要额外引起人的瞩目。   刑文丽瞥了翟丹青的胸一眼,她之前给厂里的小青年这么叫,虽然羞怯,倒不会特别的生气,暗自里还有些沾沾自喜,哪个怀春少女不想给别人夸胸脯大、身材好啊?倒是看到翟丹青性感的身材与她美艳的容颜,刑文丽彻底不自信起来,上午对张恪所起的那一点隐秘的情愫,就在这种不自信、自惭形秽的情绪下烟消云散了。   翟丹青那双眼睛能剔出人心里的嫩肉,刑文丽什么心思,她多少能看出些,心想怀春少女将情思寄在张恪这混蛋身上,不比一场春梦来得实际,还是早烟消云散的好。   走到张恪入住的那所院子,张恪与许鸿伯盘坐在靠窗的竹榻上下棋,有雨滴给风吹进来,他们也不顾。   “前面会议开始了,”翟丹青走进来,问道,“你下午不见梁伟法?”   “他是来参加防汛工作会议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张恪自顾自的下棋,都没有回头看翟丹青一眼。   ……   由于省委副书记、省长梁伟法都出席了下午的防汛工作会议,周瑾瑜知道消息也赶了过来。虽然大家彼此之间的裂痕跟饮马河水道那么宽,但是这种会议,周瑾瑜却不能避开,不然出了问题,什么责任都会推到她头上来。   周瑾瑜冒雨赶到沁园,司机、秘书、市委秘书长都抢在她前面下车,撑开伞帮她挡雨,她看着门厅,虽然有打电话通知,但是除了赵有伦的秘书,没有其他跑出来迎接她,她情不自禁的会想那小子会不会也在这里?   周瑾瑜不知道张恪这时就住在沁园里,也不知道张恪已经到金山来了,更不知道世纪锦湖已经对沁园酒店注资控股了;但她知道张恪上回到金山来梁伟法、赵有伦会面,就选在沁园。   “防汛工作会议还在里面继续……”赵有伦的秘书引导周瑾瑜走进去。   看到周瑾瑜出现在会议厅门口,赵有伦才站起来说道:“周书记亲自赶过来出席会议,市委对今年的防汛工作也格外的重视,周书记既然来了,那室内的会议就进行到这里,下面我们去现场,去河堤上,亲眼看一看……”走出来对周瑾瑜说道,“会议的情况,到车里,我再跟你汇报。”   周瑾瑜气得一佛升天,紧巴巴的赶到这里,竟然说话鼓舞士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要给赵有伦扯着往浇得天昏地暗的大雨里冲,梁伟法在场,她也不能耍市委书记的脾气,只得边走边问安全工作有没有考虑周全,摆出些市委书记的架子。   这么大的暴雨上河堤、湖堤,风又这么大,要出个意外谁滑到河里去,施救起来都难;赵有伦之前有联系驻军,军分区会派人上河堤与他们汇合。   候信达站在门口,不晓得要不要跟着上现场。晨曦纸业总经理宋景平赶过来也给梁伟法狠狠的训了一通——谁又能肯定梁伟法不是将谈判组给围攻人员受伤导致谈判意外中断的责任迁怒到他们头上——宋景平也没法开口帮他说句话。分放雨具时,候信达给漏过去了,他的车与司机也临时给调走了,他给晾在大厅里没有搭理。   候信达站在会议室里没人搭理,他想起会议前看到制浆厂厂长室文秘刑文丽穿红裙子的身影,他心里邪恶的想道:刑爱国啊刑爱国,你今天丢了老子的面子,老子就要将你的孙女弄到床上好好的玩弄一番,丢丢你刑家的老脸。想起刑文丽的绰号,想起藏在红裙下那对颇为可观的小白兔、大汤圆,心里一热,知道这小丫头跟寻常女孩子一样,有些虚荣心,又有些天真,又有些胆小,花些水磨工夫也能搞上手,就算稍微用点强,想必这小妮子也不敢反抗,大不了再许些好处。   只不过怕刑爱国,之前有心思的人一直忍着没有下手,想到今天给丢这么大的脸,哪里还顾忌太多?候信达先到前台开了个房间,想着将刑文丽逮过来叫进房间好好的谈一谈工作。想着她从会议厅偏门离开,就从会议室偏门走出去开始找人。   “看门狗已走,留下只小白兔犒劳大灰狼……”候信达得意的吹着口哨,想着能对汤圆下手,刚才的晦气心情又拨开云雾见艳阳了。只是他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人,看见东侧有一栋院子,头刚探进去,就有两个穿着浅青色短袖衬衫、身高体壮的青年从院门后走出来,挡住他的视线:“你做什么?”推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候信达眉头一皱,见两个青年绷紧的脸上有肃杀之气,跟黑社会似的,没敢吭声,掉头往回走,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刑文丽的,心里奇怪,也没有想到她跟刑爱国他们一起出去啊,想起她有一只寻呼机,回到房间拨到寻呼台,过了片刻,刑文丽就回了电话过来。   候信达在纸厂作威作福这些年,还不怕制浆厂厂长室的文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让刑文丽到他房间里来,他先进浴室洗澡……   ……   候信达裸着上身、下身围着浴巾,正跟满面通红、眼睛看到别处,有些畏惧又不敢开口要求离开的刑文丽谈工作:“小刑啊,我跟爷爷是工作上有矛盾,常扯着嗓子对喊,我心里还是很尊重老刑厂长的……你进厂长室工作,我是打过招呼的,不然你想想看,那么多的女孩子想进来,哪里轮得你进厂长室当文秘啊?我找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在工作上有什么苦恼,有苦恼一定要告诉我,是我推荐你去当文秘的,你工作不开心,我心里也不会好受……除了工作上的苦恼,生活有什么苦恼,也可以跟我谈嘛……不要太拘束,我这个很随意的,你看看我,上午给老刑厂长上河堤,出了一身汗,怕你小姑娘受不了汗味,我就先洗了澡,你要不要先洗一澡?不要太拘束,坐我这里来……”候信达拍了拍身边的床沿,“靠近些说话随意些,你生活有什么苦恼,说一说,”候信达见刑爱国的孙女跟担惊受怕的小白兔似的坐在椅子不敢动弹,站起来抚着她柔软的肩头,感觉到小姑娘肩头肉一紧,却不敢挣扎,心想今天有戏,站到身后从领口看着刑文丽白白嫩嫩的深邃乳沟,心头一紧,刚才担心持久力不久就用手先泄过一回的下身就开始膨胀起来,心里想青春少女果然诱人得紧,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诱导着,“或者想买什么东西又没有钱,都可以跟我说嘛……”悄悄的将围在下身的浴巾解开,扳过刑文丽的肩头,说道,“就算不坐那边去,也可以回过头跟我说话吧……”   “啊!”刑文丽给扳过肩头,乍看见候信达站在身边已经赤身裸体,恐惧的惊叫起来。   “叫破喉咙都没有用的,你以前有没有见过男人这东西……”候信达只当已经得手,伸手要往刑文丽裙子里摸,却在这当儿门外传来脚步声,也担心刑文丽再次尖叫,缓了缓手等门外人走过去,却没有想到房门给一脚踹开,谭天领着两名警察闯了进来——谭天手里还拿着照相机。   ……   “男人真是龌龊,想想都恶心到要吐,都没有实施强奸,自己却弄了一滩在地板上,候信达这次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张恪坐在窗外让翟丹青将自己手臂上的红药水拿酒精洗掉,蹭破皮的伤口结了痂,衬衫袖口却给红药渗得红茵茵的一片,翟丹青边拿酒精帮他洗药水,边跟他说刚才外面房间发生的事情。   翟丹青俄尔抬头看了张恪一眼,疑惑的问道:“他既然都想对小刑动手脚了,为什么自己还用手做那个?”翟丹青虽说堪称勘破世事,但对男女之事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屋里没有旁人,好奇的问张恪。   “……”张恪吸了一口凉气,要是谁在性知识方面有疑惑都跑过来问他,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圈,抬头看了看屋顶,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给美艳成熟若翟丹青的女子问到这些问题,还别有一种异样的诱惑,张恪又看了翟丹青一眼,看她是不是明知故问。   翟丹青明眸秋水,一脸纯真的看着张恪,眼神里还带着对男人的鄙夷神色,张恪当然没有勇气告诉她真相,只说道:“或许能缓解紧张、激动的情绪吧……”   “哦,也是……”翟丹青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将酒精药棉丢垃圾筒里去,“也太色胆包天了,也不看看是什么时机,什么地点,也太看轻我们女人了……”倒是后面一句说得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张恪抬头看了翟丹青一眼,不知道她刚才到前面去有没有给候信达来几下狠的,心想这世上能有多少女人在给侮辱后有着鱼死网破提刀阉割别人的刚烈?这世间本来就是太多的人在虚荣、恐惧、诱惑之间挣扎着,堕落不过刹那间的事情。 第869章 防汛风暴   “操你狗日的候信达……”刑爱国六十七岁,满头霜发,虽说穿着雨披,但是抵不过外面风大雨大,半身都湿贴了,脸皮子直跳,一箭步迈进来,抬脚冲着给挎在大堂立柱上、半蹲着的候信达的胸口就蹬了下来。候信达给踹倒,手还给铐着,挣不脱,勒得腕骨都快要断了,痛得嗷嗷直叫。   还是旁边的警察怕刑爱国第二脚下去会要了候信达的小命,忙过来将给怒火烧失理智的刑爱国架住拖走,刑爱国给人架着,两脚乱蹬,脚尖踢候信达鼻子上,踢得他鼻子横流。   “丢人献眼!”梁伟法气不打一处来,对候信达已经无话可说,冷冷的瞥了一眼,就往里走去,他本不认识候信达,因为他在亲自推动锦湖并购晨曦纸业的事,与晨曦纸业的管理人员接触较多,就是这些人上窜下跳抵制收购,这些人心里在打什么注意,梁伟法心里也通明通亮。其他人下午参加防汛工作会议的人都拿一种怜悯的、看丧家之犬的眼神看着候信达,候信达这时候只有勇气向晨曦纸业的总经理宋景平投以乞讨哀怜的眼神。   宋景平别过脸去,看也不看候信达一眼。   众人去河堤上视察汛情,雨势比前些天的强降雨还要骇人,白花花的遮住视线。从中午前开始下暴雨,开完会后去视察汛情,饮马河水都快与河岸齐平了。他们正打算冒雨驱车去金山河,却接到电话说候信达在沁园酒店里搞出这样的事情,这才折了回来。   梁伟法、周瑾瑜与赵有伦还有省市两级防汛部门的官员专家都走进会议厅,梁伟法一点都不想谈酒店发生的这桩丑闻,也没有心情跟周瑾瑜、赵有伦客套,将雨衣脱下,摔到会议桌上,手指着省市两级防汛部门官员们,目光冷冷的扫过去,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纱厂段河水都溢出河堤,你们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绝没有问题,我们去河堤视察,河段防汛负责人还有心情在酒店里搞女人!”   台下哑雀无声,梁伟法喝斥道:“这时候训你们,不是让你们当哑吧的,防汛工作要立即重新部署,要实事求是的部署,不要搞报喜不报忧那套,河堤决了,河水漫出来,你们都要给我吃不了兜着走……”又对赵有伦、周瑾瑜说道,“防汛工作不能当儿戏,这里地势高不怕淹,又挨着饮马河,离金山湖也近,通讯设施也好,再调两台无线电台来备用,就将这里作为防汛指挥中心,饮马河的河水随时可能会漫过河堤,河堤牢不牢固,你们都要让人一寸一寸的给我摸清楚情况……”又回头跟秘书说,“你帮我联系尚书记,我马上要跟他汇报情况!”   梁伟法声音严厉,毫不容情,在赵有伦、周瑾瑜听来,心里的感受却迥然不同。   下午的防汛工作会议是赵有伦紧急召集的,又是这次紧急会议发现情况如此严峻,可以说是将前期的懈怠责任都弥补了;周瑾瑜只是被动的出席了会议,她更担心出事情。梁伟法如此安排,她也绝不会这时候再争论什么,担当起书记的职责,担当起市防汛指挥部总指挥的职责,这责任这时候是她推也推御不了的,以女性少有的果狠干劲,将市里所有的防汛力量尽可能的冒雨往饮马河、金山湖沿岸上调。   赵有伦则领导在场的防汛专家重新调整防汛部署,梁伟法与尚学义通过电话,走回来告诉周瑾瑜、赵有伦,说道:“驻军会是最快的速度上河堤,市里要保证防汛物资的供应……”   初步部署完,通讯器材也运到沁园酒店。   沁园酒店位于东郊饮马河边,这么大的雨势,就没有多少过来的入住或举办酒宴。饮马河的环境一直没有得到改善,虽然世纪锦湖入资控股,经营还是原来的模样,半死不活的拖着等转机。除了张恪他们一行人之外,入住的旅客很少,见雨势这么大,也怕这里给淹了,都纷纷退房到市区另找住处。   梁伟法要拉两名防汛有经验的人陪他去金山湖北岸的湖堤看一看,虽然那边已经派了人监测水情,及时有数据反馈回来,但是不亲眼看一下,心里更悬得厉害。   天已黑,下了半天的暴雨还在继续,再说湖水大涨,湖堤有没有险情还未知,这时候上湖堤会非常危险,周瑾瑜、赵有伦都劝梁伟法留在沁园防汛指挥中心里运筹帷幄。   梁伟法走到大堂里,候信达还给铐在大堂里,萎靡不堪的坐在地板上,完全不顾形象,也没有什么形象好顾。   车辆紧张,人手紧张,也派不出人将他押回警局,就这样将他铐在大堂上,所有经过大堂的人都能看到他如丧家犬的模样。   梁伟法眉头微皱,就这么铐着也不是回事,他不关心候信达的脸面、尊严给狠狠的践踏,但是铐在这里影响士气——他胸口还有刑爱国留下的大泥脚印子。   梁伟法刚才抽空听人汇报了一下情况,说候信达强奸未遂也没有那么严重,说猥亵妇女那是铁症如山,只是这时候闹出这种事情,让他恼怒异常,恨不得将这畜牲生吞活劈了,一枪毙了才甘心。   “梁省长,这是要怎么处理?”赵有伦见梁伟法看着候信达皱眉头,问了他一声。   周瑾瑜觉得有些疑点,皱着眉头问赵有伦:“当时怎么正好有警察在?”   锦湖并购晨曦纸业、谈判组被千余职工围攻,省委、省政府也遭到职工的围堵,省里顾虑到职工情绪,在要不要追查幕后指挥人、在要不要继续进行谈判的问题都保持沉默。   周瑾瑜看到锦湖因震怒而断然退离江南的可能,这才是她希望看到结局。   候信达是晨曦纸业的副总经理,晨曦纸业捅出如此的丑闻,一旦传播出去——肯定会传播出去,对职工的士气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职工群体抵制锦湖收购的意志就会给削弱,职工或许会想:与其让如此猪狗不如的厂领导管着,还不如让锦湖收购好了!   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省里将晨曦纸业的高层悉数召回,就是即将被驱逐的晨曦纸业高层才是抵制收购的主要力量之一,候信达捅出如此的丑闻,会让晨曦纸业的高层在省委、省政府面前、在普通职工抬不头来,抵制的底气就极大的削弱了。   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周瑾瑜怎么可能不往其他地方想。这次事情一个明显的疑点就是两名警察事先就在酒店里及时的出来。   “昨天在纸厂发生那里的事情,想想都叫人后怕,”赵有伦说道,“这里又离纸厂近,我担心会有些不大安全,我让宋局长派了些警员过来,今天早上就到这里了。”   周瑾瑜背脊上冲出来一股冰寒,她就担心张恪到金山了,赵有伦这话无疑是直白的告诉她张恪就在金山,还就在沁园酒店里,她这时候难道说候信达猥亵妇女是张恪设下的陷阱?就算是张恪设下的陷阱,她也无法张嘴说:人家证据确凿。   梁伟达皱着眉头,不容置疑的说道:“找两人将他送区分局去,忙过眼下,再狠狠的收拾他。”   ……   刑文丽情绪倒还算稳定,没有什么损失,再说当今社会的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也不是那么差,这件事或许更多的是让她觉得恶心。   刑爱国压着一脸子的火气,等会议结束就跑过来教训她:“你倒是长脑子没长脑子,叫你去房间,你就真去他房间了?要不是在沁园,谁能恰好赶过来救你?你要出了事情,你让我跟你爸妈怎么交待?”   刑文丽刚才给情绪稳定,给刑爱国一教训,泪水就扑扑扑的滑落下来;倒是许鸿伯在旁边劝刑爱国放宽心,没出什么事情就好。   “你们与赵市长认识,那你们跟梁省长、市委周书记也认识的吧,”刑爱国好奇的问道,“怎么没见你们出来跟梁省长、周书记打声招呼?”   张恪心里相:真是肚子藏着疑问的老头,笑着说:“梁省长、周书记未必想见我们,再说现在都以防汛为重,我们也不应该去打扰他们工作……”   “河堤上的情况怎么样?”许鸿伯关心的问道。   “河水都与堤平齐了,金山湖那边,新堤将大部分滩涂地围在外面,旧堤有好久没有维护,现在也不能将新堤扒了将湖水放到滩涂、湿地里去,今天晚上,驻军就要上来,这关头只能保河堤了。”刑爱国说道。   “要不要顶,就要硬顶,哪里危险性大,先将那里的人疏散出去,现在没有什么好讳言的,真要守不住,先保住人!”许鸿伯叮嘱道。   “你们与赵市长认识,这些话你们跟赵市长说有用……”刑爱国说道。   “梁省长、赵市长,都是能听进去意见的官员,不过也要像刑厂长你这样的人提出专家意见才行,大家都胡乱插话,不是都乱套了?”张恪笑着说,“指不定赵市长还会留汤圆在防汛指挥中心帮忙呢。” 第870章 抗洪抢险   这雨一下就不停息,七月九日那天黄昏里收了片刻的晴,天空澄澈万里,火烧云红艳绚烂,入夜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势稍小,让人心安一起,十日、十一日,台风再次侵入到腹地,携带充沛的雨水,劈头劈脑的泼洒下来。   这期间,张恪回了一趟建邺,还又去了惠山,就招商引资的事情,叶建斌也特意从香港赶回来,与罗君、赵阳进行沟通,建邺与惠山不分彼此,两地的招商引资工作同时开展。两地的招商引资工作稍作安排,在惠山机场送叶建斌登上先飞北京再往北京转机往香港的飞机,张恪则直接乘车从惠山赶往金山。   “这鬼天气真是折腾人!”在车上,张恪恨恨的骂了一声。   惠山水网密集,水利基础设施底子厚,防洪防汛的能力强,这两天偏偏惠山收了晴,张恪车到金山东面的江阳省境内,雨大得就跟塌了天似的。张恪这时已经知道就在今天下午小江自新芜以下三百六十公里的江段与金山湖水位涨至历史最高,而金山与小江中游的暴雨却毫无止息的迹象。   电台里播报金山湖全线告急、市委书记周瑾瑜、市长赵有伦上河堤视察的新闻,小江中上游,江南省境内的河段汛情更严峻,省长梁伟法与省委书记都赶到章州、顺义视察防汛求灾工作。在大雨中行驶了六个小时,抵达金山市区,张恪他们先找了一家餐馆,匆忙扒了两口饭,将谭天唤过来。倒不是想着找谭天询问招商引资的筹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锦湖捐赠给金山市的抗洪抢险物资还是要通过谭天来与金山市有关部门协调。筹建橡树园分园,在金山市里设立筹备处近三个月的时间,还能抽调出一些人手出来补充到锦湖商事在金山筹立的协调小组。   “沁园周围的路都已经给水淹了齐腰深,防汛指挥中心也从那里撤了出来,”谭天问道,“格少晚上是不是住市里?”   “许老师还在沁园,我们去看一看,要是不能过去,还要考虑将许老师先接出来。”张恪说道。   赶到东郊,虽然河堤还在,但眼前暴雨下是黄浑浑的一片,堤内河水水位持续上涨,堤外低洼地大量积水排不出去,站在水边看见雨中的河堤就像一根细线浮在水面上。前往沁园的道路有几段也淹没在水里,好在悍马底盘高,顺利的趟过水去,到达沁园,才发现沁园北面的地势稍高些,没有积涝,使得沁园不至于成为孤岛。   河两岸低洼地只是积涝,市里没有统一安排大撤离,但是低洼地也有许多人家被淹,防汛指挥部撤出沁园之后,将附近被淹与从三个河心洲撤出的村民都安排在沁园酒店,除了沁园原有的院落房间都腾出来,还准备几百顶帐篷。   数百号人安置在沁园酒店,异常的杂乱,张恪没有看到许鸿伯,倒是看到张奕穿着高筒胶靴在雨里指挥人员安置灾民。   “风雨太大,四堰乡的通讯线路中断,前往四堰乡的道路也给暴雨冲垮,普通手机无法拿上河堤在大雨里用,所有通讯都靠工兵营的一只车载电台维系,防汛指挥部也没有足够的越野车能用,许老师给四堰乡送防水手机去了……移动通讯的基站给暴雨冲塌不少,信号只能维持通话,”张奕告诉张恪许鸿伯的去向,“才通过电话,他们在返回的路上临时决定去纸厂那里看看,说要跟老刑厂长碰个面。”   刑文丽换上一身利落的衣服,外面披着雨衣,她之前临时到防汛指挥部帮忙,防汛指挥部撤出沁园,她人留在沁园。闹出那么大的事情,虽说候信达还给拘留所里关着,也闹纸厂里人尽皆知,刑文丽暂时不想回纸厂上班,再说纸厂最近一段时间也将重点转移到防汛工作中来,分批组织一千名青壮职工上堤配合驻军防洪抢险。   “我们也去纸厂……”张恪当机立断,饮马河西岸是新城建设地,是防汛指挥部重点保障的地域,军分区工兵团主力就驻西岸,金山湖北岸又调了军队上去,东岸除了晨曦纸业之外,就没有重要的工业设施,他在惠山时就听到防汛指挥部计划在东岸晨曦纸业的下游炸堤泄洪,上游四堰乡的汛情也很急迫,张恪决定先去东岸看看。   翟丹青要上车,张恪推她下去:“你留在这里帮张奕……”   “掉水里指不定谁救谁?”翟丹青顶了张恪一句,从张奕手里抢过一件红色的防护衣穿上,抢先一步钻越野车里。   张恪也不去管她,跟着上了车。两部车,还要将一些防汛物资通过河去,张恪与翟丹青紧紧挨在一起,不过外面风急雨急,车载电台里也播报着各地的汛情新闻,也没有心情去想暧昧的男女之事。   过饮马河大桥,看着见河水漫涨,有着大桥就要给大水吞没的感觉,过了大桥,才联系上许鸿伯。“你过来就好,我在纱厂街上河堤的叉口等你!”手机里尽是杂音,听许鸿伯在暴雨中声音沙哑。   过了桥,才发现晨曦纸业这里的积涝很深,生产区与生活区之间的纸厂街都给淹没在水里,环生产区堆积着齐胸高的沙袋构成一道环形的人工堤坝,还有水泵不断的将厂区内的水排出厂区外,从巷子里望进去,生活区的许多栋住宅楼底层都给淹了很深。   车子趟水过了纸厂街,赶到纸厂街的另一头,地势稍高一些,没有给淹在水里,晨曦纸业河段的防汛分指挥部也临时设在那里的河堤上,几座杉木搭的雨棚。张恪与翟丹青下了车,虽说穿着雨披,爬上河堤,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大半,往临时分指挥部里钻。   傅俊让人将防汛物资特别是一些防水的通讯器材卸下来,才跟着爬上河堤。   “四堰乡一面临湖、一面靠河,给大水夹在中间,金山湖水面还在不断的升高,那里很可能顶不住,总指挥部讨论过决定将四堰乡都撤出来,我考虑到四堰乡失守,虽然四堰乡有一条低洼道能够行洪,但是水太大的话,可能会波及我们纸厂,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将棚户区的居民先撤出去?”   张恪与翟丹青刚进棚子就听刑爱国的大嗓门冲着纸厂分段防汛指挥、晨曦纸业总经理宋景平嚷嚷。   “我们与四堰乡隔着一道山岗,这山岗虽然不高,但是最矮的地都不低于三十米高,是座天然的堤坝,挡住从四堰乡涌出来的洪水没有问题,”宋景平耐心的跟刑爱国解释,“再说总指挥部也没有下令要我们撤人,也没有安排,这么多人怎么撤,撤到哪里去?”   “有山岗挡着是不成问题,但是晨堰路穿山而过挖开的缺口呢?四堰守不住,洪水就会从晨堰路穿山的缺口涌过来,现在四堰乡的人要从晨堰路撤出来,那个缺口就是想封都不能封上,”刑爱国说道,“你要是不考虑这个问题,我给赵市长打电话去……”   宋景平眉头大皱,既然考虑到刑爱国所说的隐患,也头疼刑爱国自从跟赵有伦搭上线之后,防汛工作动不动就直接去找赵有伦。   “我跟刘营长商量一下,是不是派一队人到山缺口去,等四堰乡的人都撤出来,立即拿沙袋将缺口封上,确保不让洪水从缺口涌进来。你看这样安排怎么样?”宋景平说道。   “你的安排也好,不过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这样好了,你这么安排,我另外想办法动员人撤出去……”刑爱国说道。   “随便你。”宋景平也只能这么说,心想刑爱国要人没人、要车没车,想将棚户区的人都撤出去等如妄想,看着张恪与翟丹青走进来,觉得面孔很深,见他们与刑爱国一起走出去,也就没有吭声。   许鸿伯从河堤南段看过汛情走回来,身上都给浇透,张恪吩咐傅俊进去端碗热姜茶给许鸿伯喝下。   “资源都调拨到最紧要的地方去了,市里首先要保障四堰乡的人都撤出来……”许鸿伯知道张恪给赵有伦打电话,是能让防汛指挥部调人调车出来,但是也会打乱防汛指部的部署,这么做会有些不合适,他们留下来毕竟是帮助的,不是胡乱插手指挥防汛工作的。   “我让谭天在市区里雇车队过来,”张恪没有什么犹豫,当即决定道,“人员动员以及撤离路线,就麻烦老刑厂长。另外,我们不动用市里的防汛资源,不过也将纸厂棚区户的撤离情况即使与防汛指挥部联络,让防汛指挥部纳入全盘考虑之中,最好能派些武警来维持一下秩序……”   除了张恪引荐刑爱国给赵有伦分析汛情严峻的第一次,之后刑爱国再没有看到张恪与赵有伦碰过面,即使有一段时间,张恪住在沁园里,防汛指挥部也设在沁园,他也没有看到张恪与赵有伦碰面,更不要说跟市委书记周瑾瑜碰面了,实在不清楚他是什么人,与赵有伦有什么关系。 第871章 金山湖溃堤   旬月来积涝甚深,靠几台泵泵水,无法将积涝排尽,纸厂棚户区尽低矮的简易平房,几乎家家户户都浸在水里,刑爱国的威信尚在,撤离动员的难度不大,还组织起了一个动员代表工作队出来,关键是撤离安置与市防汛总指挥协调的问题。   张奕、刑文丽以及张奕的末婚妻、刚调到锦湖商事金山分支机构与张奕汇合的孙婷等人都到西岸协调棚户区及生活区其他危房建筑的近万名居民撤离。   与市防汛总指挥协调的问题,待刑爱国与动员队拿出一个初步的方案,谭天也在市区组织一支六十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从饮马河下游渡河到西岸,张恪亲自赶到新设在新城区南侧的防汛总指挥部找赵有伦,让赵有伦将棚户区的居民撤离纳入总部署之中,与四堰乡大撤离配合好共用晨堰路撤离,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延缓撤离速度。   市防汛总指挥部一片忙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看到张恪走进防汛总指挥部,周瑾瑜一脸阴沉,晨曦纸业棚户区居民撤离不占用市里的防汛资源,她也无法说什么。旬月以来,锦湖已经向金山市捐赠价值数百万元的防汛物资,向江南、东海两省以及国内其他受灾地区捐赠的防汛物质更是不计其数,她难道还能说张恪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小江上游有洪峰,饮马河上游也有洪峰形成,虽说饮马河上游的洪峰声势要小一些,但是金山湖与饮马河下游的堤坝已经到能够承载的极限了,而小江水位的高涨,使得金山湖的大水无法借小江排出,甚至在小江洪峰到来之际要关际河闸防止江水倒灌。   四堰乡的形势最为危急,当将四堰乡的居民撤出后,将形成一个天然的泄洪口,可以降低饮马河与金山湖其他地区的防汛压力;有北侧的山梁阻挡,可能迫使涌出河堤的洪水改道,绕过晨曦纸业所在地流向更低的东岸低地。   但是晨曦纸业与四堰乡之间的晨堰公路穿过山梁形成一道缺口,棚户区正对着缺口,是有一定的危险性。   赵有伦倒是担心张恪他们过于积极的参与防汛工作,会延误了对撤出印尼的华人资本招商引资的筹备工作,只是这些话不能说出口。   ……   7月15日,凌晨四点钟,与市防汛指挥部协调过后,张恪再次乘车回到东岸,东面的晨堰路都是从四堰乡撤出来的乡民,道路上拥塞着军车、民用车辆与行人,组织撤离秩序的高音嗽叭穿透雨幕清晰的传来;纸厂这边只能将四堰乡的撤离间隙撤退。   黎明到来,暴雨停歇,东方的天际透着红彤彤的光亮。   虽说这里雨止云开,但是饮马河的上游,从晋平县一直到章州东南角的林谷,暴雨都没有要停息的迹象,使得已经行经到晋平县西南端的洪峰声势越来越骇人。   站在泥泞的河堤上,护堤战士正一身泥泞的将木桩打入水里加巩河堤,张恪看着借纸业女工制服穿着身上的翟丹青熬了一夜未睡,然目光炯然的凝视着给朝霞映得通红的河水,笑着说:“很辛苦吧?”   “还好!”翟丹青回头看着远处的棚户区正开始有组织的撤出,说道,“听说新芜的汛情也很严峻,我在想要是罗归源还坐在位子,不晓得新芜能不能逃过这次劫难……”   张恪没有任何的沾沾自喜,除了新芜之外,在九八年洪涝灾难中官方公布的遇难人数超过四千余人。   棚户区居民开始撤离,一直持续到下午,就连四堰乡的撤离工作也基本完全,清尾的军车、宣传车也陆续到纸厂街东段集结,准备最后撤走。防汛指挥部也派出防汛部队进入山梁缺口,正组织车辆往缺口处运送防汛物资,打算在那里再筑一道临时堤坝,给晨曦纸业加一道保险。   洪峰会在入夜前进入金山湖,下午四点,接到赵有伦的电话,请到他到河对岸看四堰乡决堤泄洪的过程。张恪对这种场面没有什么兴趣,四堰乡乡民为保障金山湖、饮马河其他段的堤防安全做出牺牲,政府事后虽说会妥善安置,但毕竟还是有很大的损失,稍有些产业的乡民,产业也会毁于一旦,能得到的补偿又极为有限,但是赵有伦邀请,张恪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张恪与翟丹青等人都有三十多小时没合眼了,坐在车上,精神有所松懈,很快就陷入沉睡之中,车到金山湖水入饮马河的东岸口,张恪给傅俊推醒,睁开眼,翟丹青在头枕着他的肩膀睡得正舒服,有些憔悴。   张恪与翟丹青下了车,看着河堤上有提着摄影机的记者,揪着眉头与翟丹青上了河堤,这里正对着四堰乡的河堤,河口很宽,像是饮马河到这段张开巨口要将金山湖吞下去似的。周瑾瑜再背对着金山湖接受记者的采访。   张恪不想给镜头捕捉到,他与翟丹青远远的站着,也不跟赵有伦打什么招呼。洪峰已经进入金山湖水域,给宽广的湖面吸纳,洪峰似乎也完全给削弱了威力,真正的压力还要过一段时间再次形成洪峰向饮马河下游传导,此时在四堰乡决堤泄洪就是要消弱对下游的压力。   通过望远镜看过去,四堰乡的南侧的湖堤已经裂开缺口,似乎不用人特意去炸堤,缺口会越来越大,整段的湖堤都会崩塌。   黄昏的夕阳极美,一簇白浪在湖面由远推近,翟丹青指着那根浪峰形成的弧形白边问道:“那是不是洪峰形成的浪线?”   张恪也不能确定,真要找人问,却听见身后一阵巨响巨响,骇然回头看去,就在西侧视野范围内,防护新城区的湖堤决一道口子,汹涌的湖水一排山倒海之势扑向湖堤之后的土堤……   张恪脸色煞白,有一种魂归天际的悲怆莽阔,谁也不清楚那处湖堤站着多少护堤的战士,视野所及能看到湖堤背后一辆军车给汹涌而出的湖水瞬间卷倒淹没。决口在迅速的崩大,只要形成决口,钢筋混凝土的数十米堤岸给湖水巨大的冲力在几秒的时间内就扒拉开,六百里的金山湖水向金山城倒灌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西岸会出问题,防汛物资、工兵团各种优势资源都堆积在西岸,就是为了确保西岸万无一失,饮马河西岸、金山湖的西北岸就是三百万人口的金山城——谁也没有想到在正准备炸东岸堤坝泄洪之际,西岸却骤然溃堤!   上百亿吨湖水就在这一刻向三百万人口的金山城席卷而去。   周围所有的人都惊寂失色,周瑾瑜、赵有伦都脸色煞白,骤然失声,茫然无措,高举的摄影机还在摄着影,将金山湖溃堤的瞬间拍摄下来。   翟丹青本能的紧拽着张恪的胳膊,搂在怀里,无声的盯着湖堤决口处,张恪捏着翟丹青的手,见周瑾瑜、赵有伦等市领导都骤然失措。   “要调动一切能调动的人手到九江河东岸筑土坝,有什么工具用什么工具,推土机、挖掘机也行,铁锹、锄头都行,调用市里一切能调用的车辆,不能让洪水冲进城里去……”张恪顾不及与周瑾瑜的个人恩怨,冲到她跟前大声说道,这时候必须要当机立断做决策。周瑾瑜是市委书记,也只能先喝醒她。   周瑾瑜骤然间回过神来,眼神依旧有些茫然,赵有伦倒是立即明白张恪的意图:阻止洪水进城是第一要务。既然周瑾瑜手足无措,他就要承当起责任来,大声吩咐调用一切能调用的军车、宣传车尽可能的抢救正当洪水正面的居民,将水利专家请上堤来,立即在河堤上召开紧急会议,需要紧急商议出一条阻水进城的方案出来。   赵有伦虽然觉得张恪的提议正确,但是他不能慌手脚,必须要专家决定最佳方案,金山城有三百万人,再出一点差错,多少人掉脑袋都无法弥补。   九江河是环护金山城东南边缘的一条河流,在九江河靠市区的一侧筑土坝,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九江河道缓冲洪水的冲力,而且九江河与决堤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能够提供一定的缓冲时间。   阻水进城的方案很快的就初步形成了,先调动一切机动车辆将饮马河两岸抗洪抢险的军民调到九江河西岸去,详细的方案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继续完善。   “我们就去九江河西岸,紧急指挥中心就设在那里,”赵有伦挥了挥手,见周瑾瑜惊魂稍定,说道,“周书记,是不是请你去市防汛指挥中心主持大局,我在前线顶着,除非洪水将我冲走,否则我将一步不退……”   在饮马河、金山湖沿岸坚守着已经疲惫不堪的军民在湖堤崩决的那一刻稍稍愣了一会儿,就立即给调遣到九江河西岸,车辆不够,大多数人都迈开双腿,向九江河西岸奔跑过去…… 第872章 土坝护城   九江河西岸,数万人形成一支数公里长的队伍,赤膊上阵、挥锹轮锄,将掘起的土拍实在眼前,飞快的将身前的土坝拍实垒高,形成一条土黄色的长龙横卧在九江河西岸。   张恪陪尚学义、梁伟法、赵有伦以及省军分区司令邱凯少将站在九江河西岸的一座八层楼高的办公楼顶上,神色凝重、脸色煞白的看着九江河东岸的滔天洪水。   旬月以来难得的晴夜,星月满天,银色的月辉洒下来,竟是让人看见夜幕下如此的情景。   远处的狂浪席卷而来,狂浪声就像哗哗啦啦的狂风在呼啸,九江河东岸的屋舍噼哩啪啦的给狂浪推倒。   距湖岸溃堤过去两个小时,在知道金山湖溃堤之后,在章州视察汛情的省委书记尚学义、在顺义视察汛情的梁伟法以最快的速度乘军机返回金山,指挥抢险工作。   这是张恪与江南省委书记尚学义的首次相会,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没有什么好寒暄的,一切都以抢险为重,惟有寄希望能在狂浪卷过九江河之前,筑成一道坚固的土坝来,才能使身后的这座城市免遭覆顶之灾。   在九江河与金山湖以及饮马河之间,是金山新城,除了张恪最初来金山参加电子产业论坛会址的国际会展中心之外,金山电子工业园、金山软件园以及橡树园金山分园都选择建在这里,与晨曦纸业隔河而望,正当滔天洪水的冲击。   张恪不知道橡树园金山分园建设工地上的工人有没有来得及都撤离出来,此时滔天洪水已经卷漫过橡树园金山分园的建设工地,规划十六层的研发大楼已经施工到九层,还有大截露在水面之上,没有给洪水冲垮,站在这边只能看到个模糊的黑影,也不敢确认就是金山分园的研发大楼。   倒是金山启动新城建设在这一范围内大规模的动迁,使得区域内的居民大幅降低,而工地工人能够有组织暂时往高处攀登避水,在溃堤后,迅速切断输入洪泛区的输变电路,这或许能够最大限度的降低伤亡吧……但是绝不能让洪水冲过九江河。   “沁园那里全部组织疏散了……工地那边车辆有限,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洪水就冲到工地,撤出的人有限,还有相当一部分工人都困在工地上,分园露出地面的主体建筑都顶住洪水的冲击,经过紧急统计,有七名工人失踪……”傅俊走过来轻声跟张恪汇报,“许老师他们都安顿到市里,张奕刚刚送老刑厂长过来,与翟助理在楼下……”   尚学义、梁伟法、赵有伦他们肩上承担的责任要重大得很,张恪首先要确认锦湖在金山的人员状况,灾难发生时,正值入夜之际,夜色幽暝,失踪的七名工人未必就是遭遇不幸,能紧急调用的三十艘冲锋舟已经从溃堤驶入洪泛区进行救援,直升机的夜航能力差,要等到明天白天才能出动,就担心明天的天气会进一步恶化。   在西岸溃堤之后,湖东岸四堰乡段湖堤也自然溃堤,洪水扒拉开河堤,形成数百米宽的缺口,迅速漫过四堰乡。虽然西岸溃堤之时,造成极大的恐慌与物资调备混乱,晨堰路缺口堆积临时堤筑的事情由于防汛物资运输不及时,两小时后,洪水漫过缺口渲泄下来,虽说由于西岸的溃堤,使得东洪水冲击力削弱,缺口的地势颇高,冲击力进一步给削弱,从缺口处溢流出的洪水没有预想中的恐怖,但也对晨曦纸业的生活造成更严重的内涝。一时无法调派人力去堵缺口,只能看着晨曦纸业周围的水位慢慢涨高,除了已经撤出的居民外,还有大量的职工及家属给困在那里。他们对洪水的来袭至少有所准备,晨曦纸业也有车间被淹,全线停产。   ……   凌晨一点钟,洪水形成的浪头第一次冲击到九江河西岸临时修筑的土坝,这时天又让人痛恨的阴了下来,张恪陪尚学义、梁伟法、赵有伦站在土坝背后的八层办公楼顶上听着洪水浪头冲击土坝的声音,探照灯照出雪白的浪头,雪白得吓人。   指挥部电话此起彼伏,不断土坝给洪水冲出裂口的消息,无数木桩、沙石、麻袋能加固土坝的物资由数万军民肩扛手推着封堵给洪水冲开的豁口,这是最后一道防护线,身后就是三百万人口、毫无遮护的金山城。   金山湖溃堤口渲泄而下的亿吨洪水经过近五十公里复杂地形的缓冲,力量已经被削弱,虽然不断有土坝塌裂的消息传来,但是终究没有能形成致命的溃决,天朦朦亮时,尚学义、梁伟法等省市领导给众人拥护着都一身泥浆的返回紧急防汛指挥楼,赵有伦身兼紧急防汛指挥一直留守楼里,这一场硬仗算是暂时打赢了。向西北方向席卷的亿吨洪水被一道临时修筑的土坝抵挡住,稍作喘息就折向,顺着地势、漫卷过饮马河与九江河之间的广袤土地。   见临时土坝及时垒成又发挥作用,大家才稍缓一口气,至少背后金山城暂时是保住了。最悬人心的险情已过,虽然湖水倒灌已经形成数百平方公里的洪泛区,还有无数的人给困在洪水之中,张恪都无法直接拖以援手,只能寄希望驻军与政府的救援能及时跟上,除此之外,雨季还没有过去,饮马河上游会随时再次形成洪峰,对下游造成冲击,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封堵金山湖溃决口。   张恪也不用继续留在紧急防汛指挥部里,与尚学义、梁伟法等人告辞,离开前说道:“省里会调用金山的一切物料用来抢险,锦湖从外地紧急购买的抢险救生器材会以最快的速度运来,我有两部车应该能在抢险救援中发挥些作用,以后就留给省里用……”   汛情严峻以来,锦湖已经向江南省的金山、章州、顺义等地损赠上千万元的抢险防汛物资,锦湖做的这一切,都未曾让媒体宣扬。   金山湖溃堤之后,张恪在一小时之内提交一份抢险救生器材目录要求防汛指挥部确定是否急需,连夜紧急启动锦湖商事刚刚整合的采购体系在国内各大市场紧急采购抢险救生器材,动作最为迅速的,在建邺采购的一批救生器材已经租用直升机连夜往金山运送过来。张恪这时候告辞离开,又将他在金山乘坐的两辆悍马车留下用于抢险。   金山湖溃堤,锦湖也是损失惨重:橡树园建设工地离溃堤湖岸不足五公里,受到洪水的破坏力相当强,只有研发大楼主体建筑抵挡住洪水的冲击;沁园也被洪水扫过,造成大面积的建筑坍塌。   对于年纪尚满二十岁的青年,只怕无法再提更苛刻的要求,尚学义心里想着,有些后悔之前为什么不能放下省委书记的架子与这青年把盏言谈,那或许会是人生快事。只怕以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金山湖溃堤,虽然身后三百万人的金山城保住了,但是九江河与饮马河之间的居民呢?总要有人为金山湖的溃堤承担责任,尚学义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就将走到尽头,眼下最紧要是尽可能减少损失,尽可能挽救人的生命,以弥补良心上的不安。   尚学义目送张恪等人离去,省委秘书长这时候走过来,轻声说道:“国务院办公厅的电话,赵总理要跟你通电话……”   金山湖溃堤,尚学义在接到赵有伦的汇报之后就立即上报中央请救增派支持。金山湖后是三百万人口的金山城,赵济东在国务院也是彻夜难眠,在听到临时修建的土坝抵挡住洪水浪头,才算稍松一口气:“我马上要动身去长沙视察长江汛情,我会委派曾如圣副总理代表我去金山视察抢险救援工作……”又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不能拿人民百姓的身家性命当儿戏!”   这一句话说得尚学义后背汗潺潺,倒不是感受到赵济东给他在权势上的压力,身为省委书记,身为封疆大吏,可以说是处于权力的巅峰,不会对更高的权力有特别大的畏惧之感,只是这真是直刺人心的一句话,虽说金山湖突然溃堤肯定存在更直接的因素——这是需要事后调查的,但是尚学义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过失。   早就有学者提出围湖造田愚不可及,与湖争地也是个很愚蠢的政策,金山湖溃堤的根本原因就是十多年来与湖争政的政策使得金山湖滩涂、湿地面积大幅减少,蓄洪能力严重稍弱,甚至不足原来的二分之一,终是受到严惩,只是被惩罚却是无辜的灾民。   梁伟法、赵有伦看着窗外在黎明清亮的光线中一夜形成的黄浑浑的洪水湖,欲哭无泪,溃堤会造成多少人员伤亡一时还无法统计,但是金山市去年一年的经济建设成果几乎都泡在这洪水里,国际会展中心白色的穹顶露在水面上,从这里看过去能看见穹顶上挤满避险的民众,黑乎乎,像蚁群附在穹顶上,这时候最紧要的是将人从洪水围困中救出来…… 第873章 当头一击   周瑾瑜在金山湖溃堤的那一刻,体内的勇气也随之溃尽,无法从容指挥抗洪抢险大局,赵有伦主动承担责任。事后胆气难复,周瑾瑜虽空有市委书记的名位,却再难从赵有伦手里扳回主动权,只得在后方协调抗洪抢险物资的调备,成为后勤总指挥。得知调动数万军民在九江河西岸紧急修建的土坝发挥了作用,周瑾瑜稍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是后悔莫及,怎么可以在此时就慌乱了手脚?   精疲力竭的瘫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周瑾瑜不得不考虑金山湖溃堤会导致的严重后果,想打电话找丈夫商量一下,才发现手机让秘书拿去充电,不在身边,站起来打开休息室的门,看见秘书正拿着她的手机走过来要敲门。   “周书记,有电话打到你的手机上。”   周瑾瑜从秘书手里接过手机,见是家里的电话,将休息室的门关上,才接起电话。   “剑南过来的……”谢汉明沙哑疲惫的声音传过来,可见也是彻夜难眠,“听说洪水抵挡住了,新城的损失能大体看出来?”   周瑾瑜无力的闭上眼睛,欲哭无泪,拿一种喃喃自语的低声说道:“都泡在水里了……”   ……   拂晓,在惠山通往金山上的国道上,一辆黑色奔驰车快速的往金山方向行驶,离金山很近了。   谢汉靖第一时间知道金山湖溃堤之后,几乎没有耽搁,就让司机开车直接送他去金山,但是今年夏季以来的第二次洪峰经过惠山,轮渡封航,他在渡口等到凌晨才能过江,一直到拂晓、天边露出鱼肚白才抵达金山近郊。   赶到谢汉明、周瑾瑜在金山的住处,临崖湖岸边也用沙袋堆成半人高的堤坝,看见有水从缝隙里渗出来,谢汉靖走进别墅,就看见谢汉明、谢剑南父子以及电子工业园的总经理陈柳范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上去很憔悴、疲惫,失魂落魄,看见他来也一声不吭,谢汉靖知道不会有令人宽慰的消息在这里等着他。   谢汉靖晓得这时候是看不到周瑾瑜的,虽然国内媒体会对金山湖溃堤一事轻描淡写,会好好的宣扬军民携手抵御洪魔的光辉事迹,但是金山湖溃堤却势必会令中央震惊。   已经无瑕去关心周瑾瑜的政治前途了,其实从周瑾玺涉案,周家的政治前途已经给判了死刑,周瑾瑜还继续留在金山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只不过是官场自有的惯性罢了。这种惯性这次只怕也要嘎然而止了。   “有没有通知葛家?”谢汉靖已经猜到会有怎样的结果在金山等着自己,看到谢汉明、谢剑南这般模样,他只是问有没有将消息告诉葛明信、葛荫均父子。   刚刚接单投产的电子工业园厂区就算没有给彻底的冲毁,也整个的都泡在洪水里,钢筋混凝土的厂房或许还经得住泡,机器设备生产线统统都要完蛋,大量的原物料能保住一两成都够呛。   毫无准备,溃堤一个半小时洪水就淹及厂区,这么短的时候里甚至来不及将工人都撤出来。   直接损失是一方面,还知道要拖延到几时才能恢复生产,无法完成订单会导致商誉受损、客户流失等等,对嘉信电子来说则是更性质更严重的损失。   这么说来,似乎也要紧急通知三星,三星将中国市场的部分电子产品生产订单交给金山工厂,这些订单都无法完成了——波及到的范围当然也远远不仅限于这些。   ……   许鸿伯在金山东城区的三松体育场,张恪与翟丹青坐车去那里跟许鸿伯汇合。   三松体育场是金山此时最大的灾民安置点,除了四堰乡与晨曦纸业有组织的撤出五万人之外,金山新城以及北面的两个乡镇一夜之间都成了洪泛区。这些地区的常住人口加上新城区的建设工人约有九万余人,金山湖溃堤时,市里紧急调动一切能够调用的机动车辆救人,但是有多少人及时逃了出来,有多少人还给困在洪水里,有多少人已经在这场灾难中丧生,都还在紧急的统计中。   张恪眼窝深陷、眼白上布满血丝,这段时间精力严重透支,从惠山回来,又是连续的两天两夜没有阖眼,嗓子沙哑,简略的跟许鸿伯他们说了一下九江河的情况,见他们疲惫的情况不比自己好多少,看着灾民安置处的混乱,张恪也说不出要他们注意身体的话来。   张恪没有留在三松体育场,他留在那里也发挥不了多少作用,想回市内找家宾馆休息,钻回车里没等车启动,他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发现翟丹青头枕着他的大腿身子蜷缩着躺在椅子上正睡得舒服,他们还在车里,过度的疲惫让大家都无法顾及仪态。   张恪将翟丹青的头轻轻的托起,打开车门下了车,傅俊与司机蹲在车旁抽烟,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另一辆车里睡觉,傅俊看见张恪下车来,站起来问道:“是不是去房间再休息一下?”刚才看张恪在车里睡得熟,到宾馆停下车也没有叫醒他。   “让她再睡一会儿……醒过来就再难睡着了。”张恪说道,蹲下来,从司机手里接过烟,问傅俊,“几点了?”在地下停车场,看不到外面的光亮。   “十一点了,”傅俊将手机递给他,又将记录本拿出来翻给他看,说道,“张市长跟你妈妈七点钟打进电话来,孙先生、叶总、徐省长、叶部长、罗书记、唐书记、梁省长、赵市长都打有过电话来,都没让我叫醒你……”   张恪先给梁伟法回电话,电话是梁伟法的秘书接的,才知道曾如圣副总理早晨乘专机抵达金山,梁伟法正陪同曾副总理视察灾情。   张恪只关心灾情有无异常、救生抢险工作有没有顺利展开,曾如圣副总理的到来,他倒没有想到要去凑这个热闹,也知道梁伟法陪在曾如圣身边,心想赵有伦此时或许会急切找机会与曾如圣副总理说上话,也就没有急着给他回电话。   金山湖溃堤,百亿吨洪水一度威胁金山城,举国上下不晓得有多少为此彻夜难眠,张恪看了看傅俊的记录,还要好些电话要回,当中翟丹青醒了过来,大家才离开停车场进了房间里去。   ……   葛明信才不会去管金山湖溃堤会有多少人流离失落,会有多少人在洪水中丧生,但是他一样沉浸在欲哭无泪的绝望之中。   明报、大公报等香港媒体都报道了金山湖溃堤的新闻,上午十点,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开盘交易,嘉信电子股价就像溃堤的金山湖,一泄千里。   受亚洲经济危机的影响,珠江三角洲地区电子代加工业遭受巨大打击,三四月份才有复苏的迹象,到六七月间,欧美经济似乎也陷入低靡之中,俄罗斯也有卷入金融危机的迹象,使得稍有复苏迹象的亚洲经济又给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嘉信电子在金山的投资主要是针对开拓内地的市场,而需求一直旺盛的内地市场让投资人对嘉信电子的金山项目怀有一定的信心,相信即使东南亚市场短期无法复苏,只要针对内地市场的金山工厂启用,嘉信电子的业绩就会强势的复苏,使得嘉信集团在此困难局面下稍微轻松的维持嘉信电子的股价,阻断锦湖对嘉信电子的觊觎之心。   金山湖溃堤、嘉信电子联合正泰集团投资近二十亿的金山工厂新建成就给洪水冲垮,大概没有这条消息更能彻底的摧毁投资人对嘉信电子的信心了。   “值此之际,我们也不得不放弃之前对嘉信电子的信心,嘉信电子要渡过眼前的难关,似乎不是那么容易……”香港无线电视台的财经资讯正播报对越秀控股总裁蒋薇的采访。   葛荫均走进来看到这则新闻,也懒得抱怨锦湖这时候还不忘记公开站出来捅他们一刀,他们这一年以来对金山项目投入巨大的期待,听到金山项目给洪水摧毁的消息,电视里对蒋薇的采访听起来就有些不痛不痒了。   “策略部研究出什么对策来没有?”葛明信抬头看着葛荫均。   几乎就在一刻钟的时候里,嘉信集团对嘉信电子持股近40%的市值就骤减24亿港元,嘉信电子股价不足九六年年底高位时的三分之一。特别是这段时间,为了阻断锦湖对嘉信电子的觊觎之心,葛明信动用集团近十四亿港元的储备资金增持嘉信电子,这部分增持骤然间就亏损了近五亿港元。   “这边只能拟定粗略的方案,还要看金山的救灾抢险力度,”葛荫均说道,“董事们都到齐了,就等爸爸你过去召开会议……”   “这时候开会有什么用?”葛明信嘴里虽这么说,人还是站了起来,又问葛荫均他们什么时候能去金山。 第874章 肃查   五天后,7月21日,经过驻军与防汛民众艰苦卓绝的努力,对金山湖北岸近两百米宽的溃口封堵成功,此时军区调集一个师的部队与数万民工驻守在金山湖、饮马河岸堤上抗洪抢险、保障湖堤、江堤安全。   这段时间,张恪身体严重透支,19日有些低烧,吃了些药,也没有放在心上,溃口封堵成功那天又跑到堤上去看情况,翟丹青不小心给人撞到滑了一跤,跌到湖里去了,张恪与傅俊抢着跳下去将翟丹青救上来,翟丹青倒是没事,张恪当时未将湿衣立即换掉,夜里就发起高烧来,一度陷入昏迷之中。   傅俊、翟丹青都不敢再听张恪的话任他留在金山,将事情告诉一直留在新芜的梁格珍。   梁格珍在新芜急得直跳脚,从建邺到金山的公路、铁路悉数遭洪水淹没,又不能在此紧迫时刻为自己赶去金山调用军用直升飞机,再说丈夫张知行在新芜抗洪抢险也不要命,从一个多月前上了江堤就回过两次家,梁格珍还要去江堤或者市政府或者市防汛指挥部才能看到他人,她还要留在新芜盯着丈夫不出什么问题。   梁格珍让傅俊与翟丹青将张恪连夜送回海州去,不要留在金山;金山往新亭再往海州的公路与轮渡是畅通的。   7月21日再次抵达金山视察抗洪抢险工作的曾如圣副总理得知张恪的病情之后,与江南省金山市的官员赶到医院看望了意识模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张恪,待医院给张恪进行紧急治疗之后,就指派他的专机将张恪一行人连夜送往海州,张恪倒是错过与曾如圣会面的良机。   张恪回到海州次日清晨才退烧,在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住院观察了两天,才出院住回家里,只不过大家都拿梁格珍的话阻挡他离开海州,张恪只得留在海州休养。   梁格珍终究放心不下,当中回了一趟海州,看着张恪脸颊都瘦陷下来,嘴里抱怨着:“哪里需要你亲自上去冲锋陷阵?你跑过去指手画脚只是给人家添乱,你说谁需要你站出来指手画脚?锦湖钱也捐了,物也捐,也在香港组织华人华侨募捐赈灾,你还想怎么样?不要学你爸脑子只有一根筋!”恨恨的跺着脚,“真是造了孽,我夜里还回新芜去,你说你们爷俩都能乖乖的听话,我需要吃这个苦头?卫兰的高考成绩也出来了,就等通知书,在新芜是等,在海州也是等,我就让她留在海州看着你、照顾你……”   现在唐婧整天陪着他,翟丹青也不离身,晚晴也回海州了,加上陈妃蓉经常给唐婧约来,现在又添了卫兰,如花似玉的一堆玉人儿在身边飘来荡去,他一个都沾不着;这还不算,加上惜容、惜羽、芷彤三个丫头整天在眼前上窜下跳,张恪想到这里,只能咧嘴苦笑:“都是谁照顾谁啊?这两天都是我去菜市场买菜买回家做这些米虫吃……得,多卫兰姐一个也不多。”   “你生病主要是你用脑过度、体力通透过多,适度的劳逸结合、运动,有助你身体早日康复……”唐婧微撅着嘴,腆着脸说,“让你做些事,是省得你整天脑子空不下来想来想去的。”   “就知道你是体贴我、关心我的身体,其实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像头牛了……”张恪伸手去捏唐婧的脸蛋,饱暖思淫欲,但是这妮子借口他身体没有康复,不让他沾她的身子,没有比这更郁闷的事情了。   唐婧知道张恪是说什么,又不便在梁格珍面前露出马脚,俏脸绯红,摆着脸不让张恪揉捏自己的脸蛋。   翟丹青走进来,张恪看到她眼角有些微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翟丹青说道,“金山市里对金山湖溃堤进行了初步的调查,我刚刚接到电话,听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大家都转过脸看着翟丹青。   “溃堤之前就有人发现了险情,当时守堤军民的注意力放在干堤上,下堤轮休的民工发现堤坝背面渗水就通知了堤段的抢险部队,但在抢险部队赶到之时,干堤在瞬时就发生大坍塌,当时就有六名战士手挽手并肩跳入决口之中,想以血肉之躯挡住溃堤的洪水为抢险争取一线机会。这六名战士的遗体今天上午刚刚找到,沁园北面的洪水退去之后,在泌园北面的一处低洼水潭里发现的,六名战士的手臂还紧紧挽扣在一起,找到遗体的人想用力分开他们一一安置,却是怎么掰都掰不开他们到死都紧扣在一起的手臂……”说着话,翟丹青的声音就哽咽起来,房间里的女孩子眼圈都见红了,张恪抿着嘴不吭声,梁格珍轻轻一叹,心肠到底是软,不再抱怨张恪事事冲在前面,看了看手表,说道,“我这就回新芜去,你爸那样的人,我怎么也放心不下的……”   张恪点点头,下楼送她妈上了车,回到客厅,再将翟丹青叫来询问金山的情况。   “除了那六名部队战士之外,当时干堤上还有二十多人守堤的军民给洪水卷入溃口之中来不及逃生,金山新城及北面两个受灾最严重的乡镇确认一共有四百余人丧生洪水之中,另有七百余人失踪,生还机会渺茫。金山新城正当溃堤洪水,悉数被淹,无数新建与在建以及未完成拆迁的建筑被洪水冲毁,从金山新城往北,一直到北面的连山县境内,都被洪水淹及,建邺与金山的公路、铁路多处被淹没,交通中断,救援物资都用汽轮沿饮马河溯水而上运到金山——金山湖溃堤造成的直接损失可能就接近百亿,令金山经济元气大伤……”   金山的经济损失,张恪能估计一二,最为关键的还是金山湖溃堤之后,启动两年的新芜建设与信息产业发展计划都要被迫中断,何时再启动,都还是未知数。他稍作沉吟,示意翟丹继续说下去。   “……造成如此惨重的人员伤亡与损失,省市再也无法和稀泥推诿责任,导致溃堤直接的原因也初步查明,市水利局下属一家公司曾想在溃堤处就紧贴着堤坝建一座加油站,在坝基深挖数米深、数百平方米的地基坑,地基坑深嵌入坝基深入。今年防汛工作开始后,加油站项目给整改掉了,也责令该公司回填地基坑、恢复坝基原貌,只是这家公司取了松土回填敷衍了事,却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处疏忽埋下祸根,”翟丹青说道,“金山湖新湖堤九五年修筑时,总承揽商就是水利局下属的公司,但是分包施工方竟有六十二家之多,管理异常的杂乱,令人痛心疾首的是,这些施工方约有六七成都没有施工资质……目前所有可能牵涉的官员,都直接拘押起来。”   张恪头枕着沙发靠背,不想吭声,无论是六名英勇牺牲的战士也好,无论是自己挖自己墙脚埋下祸根的金山市水利局也好,都不会出现在媒体上。在汛期前,各主流媒体就接到通知,报道抗洪抢险的新闻,要积极报道正面的消息,在堤坝上和着泥浆而睡的战士会被摄影机留下影像在电视里播放,这些壮烈牺牲的战士反而为了掩饰溃堤的严重性与残酷性而无法成为宣传的典型。   晚上吃饭时,唐学谦与顾建萍也赶过来,比起金山受灾的损失,唐学谦更关心江南省金山市政局由于受灾而可能导致的动荡。   “周瑾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之后,决定将新湖堤北面的旧堤拆除给新城区发展信息技术产业挪出空间,正因为旧堤拆迁,使得金山湖溃堤之后,一直到九江河之间没有一处可以稍阻挡洪水的有利地形,再说抗洪抢险中,周瑾瑜的表现也令江南省委省政府失望,一直留在后方组织抗洪抢险救灾物资的协调事务,”张恪介绍他观察到的情况,说道,“周瑾瑜虽然还继续留在市委书记的位子上,但这也只是更多的考虑到在灾情异常严重、残酷时有必要保持民心稳定,当前金山市的防汛工作主要还是由市长赵有伦负责,副总理曾如圣两次来金山、国防部长、军委副主席梁伟烈一次来金山视察也都是由赵有伦向他们汇报灾情……溃堤原因调查小组也是由赵有论领导彻查问题的根源……江南省委召开紧急会议,提拔赵有伦为省委常委成员。”   赵有伦取替周瑾瑜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至于尚学义的去向,这是由中央决定的,张恪觉得尚学义也可能会很快退下,但梁伟法的资格尚浅,只怕无法直接上位,有可能从外省或中央直接委托一名省委书记过来。   临到晚饭终了,唐学谦才说道:“我刚接到通知,等汛期过了之后,我就先去中央党校学习三个月……” 第875章 中央的决断   听唐学谦说最近就要去中央党校学习,张恪手里的筷子一停,挠了挠脑袋,说了一句:“有些突然啊,”又啐了一口,说道,“管他突不突然的,应该说恭喜唐伯伯、贺喜唐伯伯才是……”中央党校几乎是向副省部晋阶的必经步骤,只是唐学谦在海州干得好好的,突然就给调中央党校学习,张恪从李远湖、陶晋那里都完全听到一丝的风声,这说明唐学谦的这次晋阶不是省里的推荐。   中央那几个大佬到底在动什么心思,还真让人难道琢磨。   东海省仅有那几个坑都蹲着人,再说东海省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社会政治稳定,即使中央破格赏省委书记陶晋一个政治局委员的头衔都不会让人觉得特别意外,绝不会随便插手去搅东海省官场现有的秩序,最大的可能就是唐学谦要往外调。   江南省当然最先闪过张恪的念头,他看到唐学谦一眼,唐学谦笑着说:“你刚从江南回来,对那里的情况应该熟悉一些,真好找你说给我听听……”   “上面有暗示过唐伯伯?”张恪问道。   唐学谦摇了摇头,说道:“很突然就接到通知,明天才去省里见陶晋书记……”   张恪微微一叹,唐学谦也能想到是去江南。   江南省经济发展长期滞后,政治腐败现象严重。   去年秋后,江南省国投查出上百亿的窟窿,就给江南省捉襟见肘的地方财政背负上一道沉重的枷锁,去年秋后到年末,中央就对江南省人事进行大手术,省委常委成员就更换了五人。然而江南省的厄运似乎才刚刚开始,五月,章州就捅上将市委书记、市长、纪委书记一窝端掉的稀土大案,梁伟法、赵有伦积极奔走,与东海启动区域经济合作战略,虽使江南省经济稍有转机,但是七月洪灾、金山湖溃堤给元气还没有复原的江南省以极其惨烈的一击。   江南省的经济很可能会从此就一蹶不振,社会、政治稳定更无从谈起,要改变江南省当前极度被动局面,中央需要有大气魄布局才行——也就要需要逆着官场的惯性去布局才能给江南省带来生机。   只是江南省会有什么位子留给唐学谦?   张恪想不透这个问题,挠着脑袋。   “张恪这人脑子都快烧糊涂了,指不定人没到六十岁就会得老年痴呆症,”唐婧见她爸扯住张恪要谈事情,就有些不乐意了,撒娇的说道,“都说了要让他好好休息几天,爸,你怎么还想着要找他说事?”   “不要咒我,我六十岁得老年痴呆症,你五十九岁想换男人也迟了。”张恪跟唐婧开着玩笑,大家都笑着,张恪又对唐学谦说,“找许老师来指定合适。”   唐学谦要想对江南省政治经济有通盘的了解,最合适的人是找许鸿伯,许鸿伯这次也能强行拽回海州休养,张恪找电话给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让他开车接他老子过来。   许鸿伯听了情况之后眉蹙眼缩,露出疑惑的神色,当着唐学谦的面也没有说出他心里的疑惑,只是他所知道的江南省的情况详细的说给唐学谦。一席话不知不觉就拖到了凌晨,张恪在旁边与强撑着眼皮子不去睡觉的唐婧下跳棋娱乐,倒也不费脑子。   唐学谦还要起早去省里,过十二点就与唐婧坐车离开,倒是顾建萍捱不过瞌睡,当中先回去睡觉了,听见丈夫入门,翻了个身跟他说道:“张恪身边的女孩子是不是太多了些?”她今天看到翟丹青、卫兰就觉得很晃眼。   “什么叫多,什么叫不多,要不是我这位子上上下下这么多盯着,我也想换着年轻漂亮又有能力的助手,将许瑞平踢掉干别的事去。”唐学谦欠着身子上床,跟妻子开着玩笑。   “谁知道你外面还有没有小的,不要以为嬉皮笑脸就能哄过我,”顾建萍腰扭着朝唐学谦那里拱了拱,“我不是说张恪啊,我就觉得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小婧也真傻,怎么能同意让梁格珍将她干女儿留下来照顾张恪呢?”   “那你还不是在说他?都这么小的年轻,都能跟你们似的勾心斗角,我发现女人勾心斗角起来,比官场上的人都还要厉害些,”唐学谦顶了顶妻子的腰,“关灯睡觉吧。”   “自己去关灯,”顾建萍拉着薄被盖着身子,“你就是当了总理,都别想当佣人一样使唤我……”   唐学谦无奈的笑了笑,够着身子伸手过去关灯。   ……   唐学谦走后,许鸿伯这才跟张恪说道:“江南省头把交椅给谁坐?中央直接将唐学谦调出江南应该是希望借唐学谦这双妙手将江南的经济工作理顺,是让唐学谦配合梁伟法,还是配合目前目标人物还不明确的下一任江南省委书记?”   尚学义下来也是确凿无疑的事情,他的能力已经得不到中央的信任,体面的退居二线,是他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国内合适正省部级的官员、能够再进一步的副省部级有上百位之多,谁能猜到中央会什么安排?   “梁伟法无望坐上书记的位子?”张恪问道。他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小,但是江南省已经是这烂摊子了,难保中央不会破例。   “应该无望,不说他资历尚浅,他的性格总是有些模糊,没有开拓新格局的魄力,江南局面如此糟糕,中央此时不会钟意他……”许鸿伯很肯定的说道。   江南省如此局面,非要有性格果毅的人物来主持大局不可,但是性格果毅的人又常常会有较强的控制欲,势必会强势插手全省的经济工作,从这方面去考虑,唐学谦调江南,中央是考虑希望他去配合江南省下一任省委书记的。   唐学谦出身地方,与中央派系没有直接的关连,谁会是唐学谦要去主动配合的人物?   许鸿伯离开去,又说了一句:“只怕中央这次未必会循旧例;事事都循旧例,难免会让人觉得沉闷……”   ……   7月28日,小江上游形成的第五次洪峰顺利过境,饮马河、金山湖也安然渡过上游袭来的一次洪峰。张恪当时人还留在海州,黄昏时询问过香港那里赈灾募捐之后,接到徐水平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哦,明天总理会去金山视察灾情,我也会随行,锦湖在金山的负责人是谁,总理可能会临时找锦湖询问灾后救治的工作,你们做一下准备……”   “是赵、是曾?”张恪脑子就像给打进一道闪电,曾如圣已经两次到金山视察灾情了。   “呵,是赵济东总理。”   “啊,”张恪轻吸一口气,轻叹道,“中央这次的决心很大啊!”   “都是没确定的事,我先陪总理去金山看看……”   ……   次日,赵济东总理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乘专机抵到金山视察灾情,出人意料的,徐学平随同赵济东一起到金山来指导抗洪救险以及灾后救治工作,并在当晚的新闻联播中露面,还播出徐学平对金山灾后救治工作的指导性发言。   政治嗅觉敏感的人,都觉得十分诧异。   徐学平两年前调出东海,到国务院经研中心担任副主任,已经暗示他将从这个位子上过渡一下就彻底的退居二线。然而徐学平只闲坐了半年时间,东南亚金融风暴乍起,国内各省国投存在极大的隐患,而徐学平在东海的治省能力却得到耀眼的表现,日元贷款与清治国投、加大基础设施投资使得东海省非但没受到金融风暴的波及,还从日元贷款中捞了一笔相当于九五年东海一年省级财政的额外利益,也为九七年东海省的高速发展奠定了基础。仅此一项,这时徐学平有了资本不用急着退居二线,而且他为人处世的刚强性子又很得总理赵济东的赏识,遂能临危上阵,主持全国省国投清查工作。省国投清查工作中,徐学平清查出数宗大案,包括江南省国投的百亿漏洞,也正是国投案导致江南省官场在去年秋后的大地震。六月下旬小江流域就暴发全流域洪水,东海省到七月下旬先后经过小江五次洪峰,然而江湖河渠等堤防都是有小惊而无大险,显出徐学平九六年辣手治水之功。   政治嗅觉敏感的人都猜到徐学平还可能会给进一步授实权,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中央竟是有意让徐学平到地方下来、到江南省来。徐学平这次随赵济东下来,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下一步的安排造势,也可以说是试探。   不要说别人了,张恪都觉得难以理解,国内有个“不管决策是否妥当、都有强拗着头不肯认错”的传统,徐学平从地方调走,不管他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也只能让他自己认了,但是再将徐学平放到地方上来,岂不是成了“知错改正”的模范?   这或许也正是因为中央大佬们觉得江南省那摊子都快散架了,非铁腕人物无以匡扶危局。 第876章 海州的人事调整   “徐学平到江南当书记,唐学谦估计是要给调去江南当负责经济的副省长,运气好,说不定这次能直接挂常委了……”   “鸟,不挂常委,唐学谦会稀罕着乐意去干副省长?”   “你牛B,那我问问你,唐学谦走了,海州这边谁会当一哥,陆溢光还是苏逸群?”   张恪与许鸿伯在棋馆里下棋,旁边站着观棋的人在那里议论时局唾沫横飞,唾沫星子都溅到棋盘上来。张恪看着楸木棋盘上的唾沫星子,眉头微微蹙着,心想国人议论时政时都有身居庙堂之上的气势,真是让人相当无奈,从旁边矮几上抽出一张纸巾将楸木棋上的唾沫星子擦掉。   中央决定委派徐学平到江南主持大局,已经不存在地方上有没有抵制的问题,江南省官场就是一张铁网也给省国投案、章州案、金山湖溃堤撕得七零八落。徐学平在金山的第一次公开露面,没有引起特别大的争议,8月6日,徐学平再次随曾如圣副总理到金山视察灾情时,就正式代表国务院专职负责协调对江南省的抗洪救险以及灾后救治工作,就等着尚学义的班。   海州水利便利、境内运河四通八达连江接海,不惧洪水,也不怕内涝,汛季威胁主要来自于今年夏天以来往北、往腹地深入的台风影响。进入八月之后,台风直接威胁海州的可能性变小,唐学谦就暂时放下海州的工作,前往北京进入中央党校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习。   这两则消息一公开,之前的猜测就明确了,给人们添了不少谈资。就海州市民来说,多少有些舍不得唐学谦离开海州,也担忧唐学谦离开海州之后,谁来接替他的位子。国内的政治在九十年代末期还是带着浓厚的因人施政的色彩,谁都怕换个人上去会将海州市当前的大好局面搞糟糕。   许鸿伯倒是饶有兴趣的听旁人议论时政,将棋子放在棋盘角上,抬头看了看观棋的两名工人装扮的中年男子,拿泡了一把山茶的茶色大玻璃杯,拧开塑料盖喝了起来。   “鸟,”那人的唾沫星子又溅了下来,“杜小山当了副书记,就意味着苏逸群、陆溢光都没戏,指不定上面想往海州填一个人……”   唐学谦调出海州之后,海州要如何才能维持好目光稳定高速发展的局面,这是省里要慎之又慎考虑的问题。   在唐学谦去中央党校学习之前,省委对海州政治格局进行初步的调整,提拨杜小山任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但是下一步的安排却没有透露丁点的风声。   听着观棋的人讨论到这一点,张恪微微的笑了笑,与许鸿伯收官数目结束了棋局,杜飞整天夏天都难得回海州,赶着他老头子升官发财,他也回海州来歇息几天。张恪问许鸿伯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许鸿伯摇头摆手,说道:“我宁可一碗茶水泡饭、半截腌黄瓜吃得舒坦,不跟你们混一起……”   张恪将棋子收拾好,就下楼从棋馆后门穿过,直接到八锦珍里,杜飞正陪蒙乐、陈妃蓉、唐婧在包厢里打牌,盛夏与席若琳分别坐在杜飞、蒙乐身后看牌。席若琳看见张恪进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坐在蒙乐身后。   “你们都到海州来,创域那边还不要急着跳脚?”张恪站在包厢门口问杜飞。   “就两三天的时间,能有多大的事情?”杜飞将手里牌交给盛夏让她帮自己接着找,走到门口,问张恪,“唐婧她爸爸离开海州,海州这边的人事到底会怎么安排?”   “你老头子已经挪了一步,还想怎么样啊?”张恪站在包厢门口给杜飞分烟。   这时候卫兰从大厅那里走了进来,瞪眼看着两小子在包厢门口抽烟,张恪咳嗽一声,将烟从嘴里取下来拿在手里,问她:“翟姐她人呢?”   “香港那边又传了一大堆资料过来,翟姐怕看不及,就不过来吃饭了,我等会儿带些吃的给她就行。”   卫兰走进包厢,杜飞才接着刚才话题说道:“我爸还能有什么想法?唐婧她爸爸一走,海州就变得复杂了,你就不担心……”   “你倒是帮我在考虑啊,”张恪笑了笑,作势要踢杜飞,“告诉你吧,省得你家老头子派你来刺探军情。根据省里的部署,陆溢光下一步会接替唐婧她爸爸市人大主任的职务,这么安排,你明白了吧?”   市委副书记、纪委书记陆溢光是海州官场的不倒翁,这种人有一种好处,就是能认清形势,没有足够的利益,他绝不会轻易的转向阵营,或许这种人不会让人特别的喜欢,倒是用他会相对稳定一些。   海州市的地位日益重要,没有深厚的背景,陆溢光显然没有可能出任市委书记,另一方面,他的年龄也快到限了,安排他兼任市人大主任算是对他一种过度性的补偿安排——他的资格要比唐学谦以及后起之秀杜小山、宋培明都要老得多;与此同时,杜小山担任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这样两步棋就能很好的避免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在海州一手遮天,海州市就能很好的维持在现有的经济发展轨道之上。   “哦,那苏逸群或其他什么人来当这个市委书记倒也无法紧要了……”杜飞微微一叹,又问道,“是不是新书记另有人选,苏逸群就调出海州?”   张恪点点头,说道:“不可能让苏逸群与新来的有联合控制海州局面的机会……”   “奶奶的,宋培明岂不是又笑歪了嘴?”杜飞撇着嘴。   宋培明本来在香港负责海州招商引资的事情,唐学谦要去中央党校学习,他就紧急从香港赶了回来。   先对杜小山、陆溢光两人进行调整,稳定海州的局面,等到了唐学谦真正卸任离开海州之际,要么苏逸群上位担任市委书记,宋培明顶替苏逸群担任副书记、市长;要么上面填一个人进来担任市委书记,苏逸群调出海州,宋培明顶替苏逸群担任副书记、市长。   张恪总不便直接干预市委书记的人选任命,海州的地位日益重要,指不定海州市委书记的位子已经进入中央的视野,不过张恪以为苏逸群没有这个狗屎运,李远湖也没有要帮他说话的意思。   ……   洪水退去,一片狼籍,倒处都是残墙断壁、倒伏的树木、散乱的家具、家电,硬质化的道路上也积满了淤泥,市里已经在组织人手清理道路,不过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河堤、湖堤的防护上,国际会展中心以南的一些非干道公路,清淤工作还没有开始,车轮在淤泥堆积的道路上梨出深深的痕迹,看着辗过淤泥里有些金属的反光,张恪让司机停下来,跳下来捡起来看了看,竟是些手机的芯片电路板散落斜插在淤泥里。   “怪不得三星推迟手机在中国的上市时间,”张恪将芯片板递给翟丹青看,“他们应该将要在中国市场上销售的手机生产订单都交给金山电子工业园了……三星现在要另行组织生产,才能将手机推向中国市场。”   “你估计他们这次要损失多少?”翟丹青问道。   “再勒一勒他们的脖子,就足以让嘉信电子一蹶不振……”张恪瞥眼看着不远处金山电子工业园狼籍凄凉的厂区,虽说眼下一切都以救灾抢险为重,但对于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还是要趁病要命的,这里面没有什么仁义可讲。   8月11日,送唐婧与盛夏回香港之后,张恪从香港直接乘飞机再次到金山来。徐学平作为国务院治灾工作协调小组组长的身份留在金山,之前最紧要的工作还是抗洪抢险,张恪就没有急着到金山来跟他见面。下了飞机,得知徐学平在梁伟法的陪同视察灾后现场,就从机场直接赶了过来。   新城区给洪水冲得面目全非,过了国际会议中心,倒有些认不路了,看到路上有车辙子辗过,张恪让司机循迹开过来。   前面一片破败的建筑群,看其规模就知道是嘉信电子与正泰集团联合投资、以嘉信电子为主的电子工业园厂址。   正当洪水的一面围墙全部倒塌,厂房大片倒塌,生产线给冲得七零八落,这表明厂房当时就没有抵挡住洪水的冲击,能辩认是仓库的建筑南面坍塌了一大片,离厂区越近原物料散落越多;就算没有散落,给洪水泡上十多天,也无法正常使用了。   一些人聚集在厂区的东南角,谢剑南朝路这边站着,手插进头发,看见有车过来,望着车这边,待看清车玻璃后张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咬着嘴唇别过脸去,自然不想自己的狼狈模样痛快了仇敌。   车停在一边,张恪下了车来,看着徐学平给众人围在当中,他站在远处笑了笑,也不急着凑过去。 第877章 饮马河上的夕阳   “这里就是我最后一站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了……”   黄昏时,天气闷热,金红色的夕阳光辉映照在饮马河上,粼光闪闪,河面下像藏着亿万枚金币,耀人眼睛,饮马河的水位终于开始下降了,徐学平转过身来极目远眺着远空的火烧云,在绚丽的晚霞下,是金山被洪水淹没、不堪入目的土地。   张恪能明白徐学平的决心,对徐学平来说,或许留在北京晚年会更轻松些,但那不是他要的生活。   张恪陪徐水平在河堤上走着,在雨季完全过去之前,抗洪抢险的军民都没有撤下堤去,举目看到都是些疲惫不堪的人们,但是饮马河的水位降下来,让他们脸上难得的露出轻松的笑容。   “他们中有好些人,家园都在这次洪灾中被冲毁了,不过都没有失去希望,”徐水平目光落在疲备的枕着草袋而睡的护堤军民身上,“接下来就是灾后重建工作了……梁省长找我沟通过,尚书记希望能在退下之前促进锦湖收购晨曦纸业一事,站好最后一班岗,省里今天上午召开会议,决定将宋景平调离晨曦纸业总经理的职位,晨曦纸业总经理的职务由刘子淇副省长兼任,你们有什么意见?”   张恪转过头看向河对岸的晨曦纸业的厂区,晨曦纸业厂区多处被淹,被迫停产至今,还不晓得何时能恢复生产,倒是饮马河让洪水这一冲,站在河边倒闻不到先前刺鼻的异味了。   虽说人走茶凉,尚学义也没有不负责任的将烂摊子丢给徐学平,而是选择站好最后一班岗,将一些可能存在争议的棘手问题,先果断的替徐学平厘清,为徐学平正式到江南后开展工作减轻一些压力。   张恪轻轻一叹,也无法奢求尚学义能提早两年有如此的决断,点点头,答应下来:“现在建邺到金山的公路、铁路都恢复了,周游随时能从都建邺赶过来……”   ……   “厂子好不容易守住了,虽然有些损失,但是只要员工齐心协力,能很快就恢复生产,为什么还是要坚持卖给那样的私营企业?”   刑爱国跟着钉子似的跟在刘子淇的身边,跟他上了河堤。   刘子淇刚刚代表省委省政府到晨曦纸业宣布将宋景平调离晨曦纸业到省水利厅担任副厅级巡视员、晨曦纸业总经理由他亲自兼任并主持晨曦纸业并购谈判的决定。   刘子淇是从晨曦纸业升上去的,对晨曦纸业有很深的感情,晨曦纸业现有的经理、厂长们,很多都是他培养起来,虽然他看到晨曦纸业眼下存在很多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抵制将晨曦纸业出售给锦湖的。今天,尚学义就直接将担子压在他的肩上,还放出狠话:“工作做不下去,你也不要干这个副省长了,跟我一起回家养老去……”   刘子淇毫不怀疑尚学义有能力在退下之前将他踢回老家去,他的态度很快就转变过来,刘子淇的态度转变过来,那些地头蛇就玩不起花样来,刘子淇在晨曦纸业的厂长会议上宣布这个决定,甚至没有站出来公然质疑省委的这个决定。   倒是不晓得谁给消息告诉制浆厂老厂长刑爱国,刘子淇心想刚才会议上晨曦纸业的厂长们虽然都不吭声,但不是心里没有一点意见,在他面前不敢当面提反对意见,却将刑爱国怂恿出来。   刘子淇最早到制浆厂当助理技术员时,刑爱国是他师傅,只是刑爱国脾气太臭,不给人留半点面子,刘子湛对他没有什么好感,飞黄腾达之后,更是不愿意搭理他。   刘子淇上了河堤,刑爱国也上了河堤,刘子淇好面子,刚别人说他忘恩负义,也不好让人将刑爱国赶下河堤去,只有耐心跟他解释:“这是省委省政府的决定,你要理解,你要相信省委省政府……”   “相信个屁,龟儿子的,你看看河对岸什么模样?”刑爱国在刘子淇面前更没有什么顾忌。   刘子淇头疼得要将刑爱国一脚踹下河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刑爱国这次抗洪救险中立了功,六十七岁的老头,最危急的时刻,一天都没有回过家,抗洪抢险也很有经险,还受到赵济东总理的接见,在河堤之上,威信未必比他刘子淇差。   刘子淇看见河对岸的堤上停着几辆小车,回头问秘书:“那边谁在堤上?”   “是徐主任在对岸……”   徐学平以国务院协调工作组的名义基本上接手了江南省的救灾工作,但毕竟还没有正式接管江南省委,大家都以他之前的职务呼唤他。   “我要去找徐主任汇报工作,你不要跟着我。”刘子淇想拿这个借口将刑爱国丢下。   “我正好要找徐主任汇报工作,刘省长,你不会介意我搭你的车吧?”   刘子淇急得要跳脚,尚学义为什么要急着将晨曦纸业的并购案在他退下之前解决掉,就是考虑到徐学平与锦湖之间的密切关系,怕有人拿这个做口实来制造不利徐学平的舆论——要是刑爱国跟过去在徐学平面前乱说什么,指不定徐学平会怀疑自己唆使刑爱国如此,刘子淇哪敢冒这个险?他唬着脸,对刑爱国沉声说道:“你都已经从纸厂退休这些年,纸厂出售给锦湖,我可拍着胸脯跟你保证,省里没有人从中拿半点好处,并购的条件也是对省里有利。灾前要卖,灾后更要卖!为什么要卖,你心里也清楚,现在金山、章州、顺义爱灾情况严重,要救灾,要灾后重建,这需要钱。国家会拨款,人民百姓也会捐款,但是这些解决不了全部问题,省里的财政,你们老干部心里,多少也有些数吧……你去跟徐主任汇报工作吧,我临时有事,就不送你过去了。”   刘子淇抽身要走,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副省长给一个半疯老头逼成那样,也正是悲哀。却完全拿这种人没有办法,之前惹恼了自己还能吩咐人将他赶走,这时候人家是抗洪英雄,受到两位总理与国防长的接见,刘子淇又怎么可能对他用这种激烈手段呢。   这时候,秘书走过来跟他说:“徐主任看到我们了,打电话过来请你过去……”   刘子淇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能不去见徐学平,这时候也没有借口将刑爱国丢下,上车后只是说道:“徐主任为救灾的事情废寝忘食,你不要胡乱说话……”   ……   刑爱国本来就没有想在徐学平面前说什么,看到张恪在徐学平身边,欣喜的说道:“小兄弟好些天没有见到你人了,也没有见到许老师,问张奕,张奕说你生了病,回老家休养去了,你二三十岁的小伙了,身子骨比我六七十岁的老头子还扛不住啊!”   汛情紧急时,省市上下都一片混乱,无瑕去关注一些很容易给忽视掉的细节,现在没有人知道刑爱国是张恪、许鸿伯推荐给赵有伦认识的。刘子淇之前见过张恪,是在金山湖溃堤之后要在九江河西岸抢筑一道防洪土坝,这个青年就出现在尚学义、梁伟法、赵有伦的身边,之后也偶尔有见到他出现在河堤抗洪抢险现场的身影,却没有正式接触过,直到听说曾如圣副总理在这个青年生病时亲自去医院看望他并用自己的专机送他们回海州,才确认他就是张恪。   刘子淇没有想到刑爱国与张恪认识,看刑爱国的神色,关系还颇为熟稔,便按耐住心里的诧异,不动声色的跟徐学平打招呼,说道:“徐主任又亲自上堤视察水情了?”   徐学平微微颔首,他不知道刑爱国刚才为晨曦纸业收购跟刘子淇闹不痛快,对刘子淇说道:“梁省长让我捎话给张恪,你人在这里,那就不用我在中间传话了……”   刘子淇捉摸不透刑爱国与张恪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半开玩笑的说道:“我刚刚去晨曦纸业传达了省里的精神,老刑厂长可要算是一个坚定的反对者,正好请恪少亲自帮省里给老刑厂长做一做工作……”   刑爱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刘子淇为什么要这么说。   张恪哂然一笑,说道:“新光纸业被说成背信弃义的企业,承诺的条件在并购后随时会推播,又是只知道压榨工人、毫无社会责任感的企业,老刑厂长坚定的反对晨曦纸业让新光收购,也是理所当然的……”见刑爱国一脸的莫名奇怪,暂时不忙着跟他解释,对刘子淇说道,“谈判代表中,我看有必要增加职工代表,不单单在职职工,也可以请退休职工代表参与谈判,退休职工改制后的养保问题也是大家关注的焦点,让普通职工有个正确的消息获得渠道,我想上次发生职工围堵谈判组的事件是可以避免的……”这才转过脸跟刑爱国说道,“老刑厂长,收购晨曦纸业一直都是我们在背后组织并推动的,上回我到金山来,是因为新光纸业的谈判组让被谣言迷惑的职工围攻导致人员受伤,我赶过来是希望能释清谣言,能谈判继续下去,没有金山会发生这么严重的汛情……” 第878章 一个亿   “老刑厂长觉得我们会是没有诚信、只知道压榨工人、没有丝毫责任感的企业吗?”张恪平静的看着刑爱国,轻声的问了一句。   刑爱国完全没有想到张恪这么个青年会代表新光纸业说话,似乎身份还在新光纸业谈判组周游之上,他愣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都不晓得要怎么回答,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张奕也是新光纸业的?”   “算是吧,”张恪点点头,“沁园有我小叔的投资……”   刑爱国讷讷的,不知道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好,在张恪面前却不由的小心起来,也不便细问。   沁园离溃堤处较远,洪水过后基本上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沁园并没有急着整理收拾重新营业,而是继续作为一个临时安置点在使用,张奕与沁园所有的员工都还全身心的投入到救灾之中。金山湖东西两岸溃堤后,纸厂棚户区的简陋建筑给洪水冲塌了大半,还是全依赖这边事前组织上百辆卡车进行疏散,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财产损失也减少了许多。灾情最严峻时,张恪、许鸿伯、谭天等人都亲自奔波,文丽还一直都留在沁园帮助做救灾工作,所以他知道灾情发生后沁园就源源不断往金山捐送救灾物资,虽然不清楚具体的数据,但是他知道这些物资累加起来一定是个让人瞪目结舌的天文数字,他手里的防水手机就是沁园捐出来的防汛物资,这样的防水手机,沁园向省里一捐就是一千只,他之前还在奇怪: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郊区酒店,幕后老板竟有如此大的财力?   原来都是计划出资22亿资金收购晨曦纸业的企业站在背后支持沁园的赈灾救济行为。   刑爱国心里问自己:能指责这样的企业是没有诚信、只知道压榨职工、没有丝毫责任感的企业?就在灾前,人家还有一名总裁与多名高层在金山给围堵致伤!   刘子淇见刑爱国这般模样,心想刑爱国原来是知道沁园在抢险救灾中发挥出作用的,只是之前不晓得在背后支撑沁园抢险救灾的是锦湖,心里恍然想明白过来:真是晕了头了,只要将锦湖捐资求灾的事情宣传一下,普通职工的抵触心理自然就冰封瓦解。   张恪跟刘子淇说道:“我会通知周游尽快跟刘省长你联系……”又侧头跟刑爱国说道,“老刑厂长,我正好找你说件事,纸厂的棚户区给冲毁了大半,即使有没被冲毁的,也都成了危房——徐伯伯刚刚跟我谈灾后重建的事情,灾后重建,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们刚才站在河堤上商量了一下,棚户区住宅要建设成标准的生活小区,大约需要一个亿的资金,这笔钱,我们出了……”   ……   果真是财大气粗,这次江南受灾,金山最为严重,金山湖溃堤就导致有两万多套民房直接被洪水冲毁,张恪张口就承揽下十分之一的重建任务,刘子淇辞别下了河堤,坐回车里,心里想:中央决定启用徐学平果真是有点意思。   刘子淇赶回市区,还要回省委省政府大楼向尚学义、梁伟法汇报他到晨曦纸业宣布省委决定的情况。如此看来,晨曦纸业那边的阻力是可以不用考虑了,他心里琢磨着尚学义在退下之前决心促成国内最大一桩私有资本收购大型国企案,指不定是得到赵济东总理的暗示——赵济东一直积极推动多种形式的国企改制。   “会不会标准有些高?”听刘子淇汇报张恪在河堤承诺捐资重建纸厂棚户区的事情,梁伟法下意识问了一句,中央财政对江南省全省的紧急救灾拨款以及对金山湖、饮马河的灾后堤防整固、河道清淤、退田还湖及河障清除等诸多专项拨款总共才两亿多点,锦湖若是实打实的掏出一个亿为纸厂棚户区搞灾后重建,不是标准有些高的问题,简直就是奢侈啊!   梁伟法转念就明白过来了,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多余,见尚学义坐在会议桌对面没有吭声,想必他也知道:这笔捐款名义要算徐学平给拉来的,棚户区建设得漂亮一些,总是在给徐学平脸上贴金,张恪这人有赤子之心不假,但绝对不傻。   尚学义考虑了一会儿,说道:“这笔钱要是让锦湖亲自来花,或许能花得更实在一些……梁省长,你是不是亲自找徐主任一起与跟锦湖方面沟通一下?”   国内还没有捐赠企业或个人直接参与灾后重建工作的先例,梁伟法见尚学义是下定决心打破陈规旧俗了,也不怕民政部门会有抵触情绪,点头答应下来,说道:“我尽快找张恪谈一下。”   ……   刑爱国不清楚沁园那里这些天源源不断捐出来的物资加起来值多少钱,当听到张恪张口允诺捐赠一个亿重建纸厂棚户区,心里砰然一跳,愣了半晌就算刘子淇离开,他都没有吭声。   刑爱国是受赵济东、曾如圣两位总理接见的抗洪英雄,又是省人大代表,所以赵有伦也请他参加金山市里的灾后求治工作。   今年大半个中国受灾,中央财政也捉襟见肘,拨给江南省的两亿多已经算是大手笔,省、市两级财政缺钱,河道堤防整治、河障清除、退田还湖又是灾后财政工作必须要保证的重点,对受灾群众的直接救灾款就极为有限,根据现在能挤出来的财政口子,倒屋的受灾群众,每户也才只能领一千七百元的救灾款。   九八年,一千七百元能做什么?能搭间全家挤在一起遮风挡雨的棚子。   刑爱国这些天看够愁眉苦脸的面容,许多人家之前生活虽然清苦,但还能维持下去,如此一下子沦为赤贫,谁心头会好受?   刑爱国考虑不了太远,他很直观就想,洪水还没有完全退去,省里又急着将晨曦纸业卖掉,那也是给缺钱急的吧?   张恪见刑爱国发愣的样子,笑着说道:“那就拜托老刑厂长去让棚户区受灾的群众安个心,我当着徐伯伯的面,是不敢食言的,不过呢,也不要说跟新光纸业有关系,并购谈判归并购谈判,重建捐款归重建捐款,我们也不是想着要拿这一个亿来收买人心……”   刑爱国倒是有些怀疑张恪这以年轻,他真能决定捐一个亿出来?好像唯恐这一个亿飞了,唯恐张恪收回他说的话,忙不迭的下了堤,他心里打起一个主意:这小子要是食言,新光纸业收购晨曦纸业就不要想成。转念又想打这样的主意未免太对不起人家,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   “一个亿啊,”徐学平轻轻一叹,说道,“一个亿能够做更多的事情啊。”   “徐伯伯确定几时能正式主持江南的大局?”张恪问了一句,又说道,“这钱交给民政部门,几经周转,不晓得会有多少钱能直接用在灾民头上,我这才咬口说定给棚户区重建所用。一方面,为收购晨曦纸业减轻些阻力,一方面也能盯着民政部门将钱款专项用在棚户区的重建工作上……”他倒是没有直接说救灾也是需要典型的,毕竟现在还不是徐学平主持江南省委的工作。   夜色渐深,看不清堤下的河水,张恪陪徐学平下了河堤。梁伟法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与金山市里晚上要将省里一些救灾工作的安排跟徐学平汇报,邀请张恪一起参加。   徐学平等不及晚上,就约好在省政府食堂里一起用餐,他就与张恪乘车赶回市内。   赶到省政府大楼西附楼的机堂食堂,夜里除了些青年官员外,几乎没有什么人会留在机关食堂用餐,张恪与徐学平到二楼,看到赵有伦比他们先赶到了,梁伟法要临时参加一个会议,要稍等一会儿才能抽出身来。   “梁省长跟我通过气了,就锦湖决定捐款的这一个亿,市民政部门不插手,由锦湖自行决定款项的安排,市里组织一个协调小组配合一切解决法定程序上的问题。”赵有伦说道,“让我先跟你通个气,省委会尽快拿出正式的决议出来。”   省委已经撤消周瑾瑜金山市委书记、常委、委员的职务,由赵有伦担任市委书记兼市长,周瑾瑜暂时保留省委常委、委员的职务,下一步怎么调整,还要省里召开全委会议才能决定。   听赵有伦这么说,张恪倒觉得相当意外,心想尚学义要早有如此的决断,江南何至于此?只是尚学义要早有如此的决断,也会觉得仕途步履唯艰吧?这陈规陋习要撕破它,在九十年代,总不是简单的事情。   张恪看了徐学平一眼,正色的回复赵有伦,说道:“省里能出正式的决议,锦湖倒是能做更多的事情……” 第879章 省委书记   张恪原本想在金山多留两天,夜里接到他妈从新芜打来的电话,说他爸下了江堤回家睡一天一晚都没有醒过来很是有些担心。   张恪倒不是特别的担心,小江流域六月上旬就进入汛期,一直过了八月上旬江水才退到危险水位以下,先后六次洪峰过境,可以说是残酷的压力之下,铁打的人都扛不住,心里的石头卸掉了,突然性的嗜睡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既然他妈在新芜有些担忧,张恪与徐学平知会了一声,连夜赶回乘火车回建邺,然后从建邺乘汽车去新芜,赈灾救济的事情也暂时缓下不谈,也不差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十天半个月,水都不能完全退下去。   到新芜时,天已经朦朦亮的。几只江鸥从寥廓的铅灰色天空飞过,清晨的啾鸣声格外的清越嘹亮。   车停在别墅前,楼下客厅里亮着灯,张恪下了车看着爸爸推门走出来。   “你怎么真就连夜赶回来了?”梁格珍听到汽车声,穿着睡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探头往下看。   “正好也想回新芜住两天,”张恪让他妈将另一栋别墅的钥匙丢下来,好让傅俊及随行的人员去休息,问他爸,“爸,你感觉怎么样?”   “睡了三十个小时,凌晨三点钟醒过来,就没有睡意了,真是一场硬仗,六次洪峰,又是全流域洪水,比照数据,比得上五四年那回大水了,”张知行推开门让张恪与翟丹青进客厅,“嫩江水域的汛情还没有缓和下来,还是我们这里能先缓一口气……”   “哪里有缓一口气,要不是我拦着,你一睡过来还不是要忘堤上跑?”梁格珍穿着睡衣走过来,走过来在张恪的脸捏了捏,心疼的说,“没有养胖……”   “下意识的要将气象部门说的话打些折扣,今年汛情如此严峻,五十年一遇的洪水,气象部门直到汛期前半个月才下了紧急通知,”张知行说道,“金山溃堤后,市里几个常委心都悬到嗓子眼,就算下堤睡觉也睡不安稳,还不如直接睡在堤上,就算给洪水冲跑了,也就省了心,都是抱有这样的想法。直到江水降到危险水位以下,才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来跟我说说金山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一回来就扯这些事,扯不完的扯,”梁格珍恼恨的跺了跺脚,又问张恪,“坐了一夜的车,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卫婶昨天走的时候,好像说冰箱里还有些汤圆的,我给你下汤圆去……翟小姐肚子也饿了吧?”   “梁姨,我给你打下手去。”虽说下几碗汤圆是很简单的事情,翟丹青规规矩矩的要去帮梁格珍打下手去。   “汤圆让我妈一个人去下就行了,”张恪喊住翟丹青,“你去车里将那份印尼华商的资料拿过来……”   梁格珍瞪了张恪一眼,也没有硬要翟丹青去给自己当下手,独去厨房下汤圆了。   “我让锦湖商事收集一些旅游、酿酒、纺织、电子等行业背景的印尼华商资料,新芜这边组团去香港招商,可以更有针对性的准备一下……”张恪接过翟丹青递过来的资料。   不能在印尼华人危难之际有趁火打劫的心思,甚至要尽可能的杜绝地方上有人趁火打劫,唯有如此,锦湖商事才能承担起从印尼流向小江流域的华人资本的信任,才能有更多的资本势力聚集到锦湖商事的旗下,才能在未来的合作中牟取更多的利益。   张恪也不会不负责任的将印尼华人资本引入新芜——新芜的工业规模小,又受地域限制,引入从印尼撤出华人资本的容量也相对有限,远不能跟海州相比,所以更要精力准备。   ……   张知行八点钟要赶去市政府,张恪夜里在车上睡足了,上午就与翟丹青驾车去城防江堤看一看,也没有惊动在另一栋别墅休息的傅俊等人。   九六年秋后推倒重建的城防江堤岿然屹立在大道的顶端,上堤时,能听见背后水拍江堤的声音,哗啦啦的。站上河堤,江天寥阔,轻云在远空随风漫卷。   “新芜绝大多数人都不晓得之前豆腐渣似的江堤是你推翻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修筑新江堤使之固如金汤的资金缺口是你填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翟丹青走在张恪的身后,看着他削瘦的肩膀,突然问道。   “你不是知道吗?”张恪回头跟翟丹青笑着说,“我做这些事,就当讨好你得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你讨好?”听张恪突然这么开玩笑,翟丹青心有些慌,轻啐了一口。   “别人知道也罢,不知道也罢,又有什么紧要的?”张恪哂然一笑,说道,“我才不想让别人知道。”   “你倒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不让人知道啊,”翟丹青侧过脸来,明眸盯着张恪,“你高烧时,嘴里不停的喊着几个女孩子的名字,不过喊最多的那个名字不是唐婧,也不是许思,也不是谢晚晴,我是不是该提醒你要藏就藏得更深一些?”   张恪心里一紧,侧过头望着翟丹青瞳光清离的眸子,嘴角微微翘着笑道:“一不小心本性又外露了一些,没喊你的名字吧?我其实挺担心会喊出来的。”   翟丹青粉脸微红,受不住张恪嬉皮笑脸的模样,眼睛看向别处,笑着说道:“曾副总理过去看望你时,我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就怕你突然‘晚晴姐、晚晴姐’的大叫起来,那样的话,大家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了!”说了这里,又扑哧笑出声来,想想真要出现那样的场景还真是有趣得紧。   张恪也没有接翟丹青的话,眼睛看着江堤下浑浊的江水,浑浊的江水里似乎映出那张纯真无邪的脸。   随后十多天,张恪一直住在新芜,锦湖体系内的工作大都各司其职,张恪暂时丢开,也不会引进混乱。金山那边,无论是晨曦纸业并购谈判也好,由锦湖直接参与灾后重建工作也好,在尚学义的亲自推动下,都取得很大的进展,不过锦湖这边却不紧不慢,并不急着在相关文件签字。   锦湖通过沁园输送金山的救灾物资一直没有中断,但是张恪允诺的那一笔钱却暂时还没有影,也没有与金山市方面就重建棚户区的工作进行具体的商谈。   8月26日,中共中央决定徐学平顶替尚学义出任江南省委委员、常委、书记,张恪再次返回金山。   ……   抛开具体省份、部委的不同来看,省委书记的地位显然要高于部长的,这从中央委员会及中央政治局的安排就可以看出。   通常,省委书记与省长两人都会入选中央委员会,而部委通常只有部长一人入选,另外中央政治局中,省委书记入选的数量要明显多于部长。部长进入政治局就会放弃部长职务,即各部工作无须由政治局委员主持,而省委(自治区委、自辖市委)书记担任政治局委员的同时仍主持地方工作。   在政治地位上,地方要明显重于部委,省委书记就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徐学平不到江南省来担任省委书记,张恪也将江南省视作囊中之物——中央下决定任用徐学平,除了江南省的烂摊子需要铁腕人物来担当之外,也不可能没有考虑到锦湖对江南省经济复苏可能发挥的巨大作用——唐学谦即将到江南来工作更是将这层意图明写在脸上了。   张恪并不怀疑中央领导此时对锦湖的善意,锦湖的确可以借江南省经济复苏之机扎下更深更坚实的根基,但是铁腕总理赵济东干完这一届多半也会循着历史的轨迹黯然退出政治舞台,徐学平说不定会因为年龄到限的缘故提早返回北京养老,政治格局在四五年后会再度洗牌——今天为经济复苏而撕破陈规陋俗可以说成改革的气魄,明天一样能说成违规、违法,不合体制。   锦湖的前程看上去光明璀璨,但是也要预防着给这片光明耀瞎了眼睛而注意不到脚下的暗坑。   比起这个,张恪更担心徐学平的身体与精力会过度透支,张恪还知道玩曲线救国那一套,徐学平可是明知道有礁石还是要一头撞过去要将礁石撞得粉碎——此时的徐学平的确可以铁腕整肃吏治、维稳社会,给江南省经济复苏打下坚实的根基,却也意味着他的身体与精力会严重的透支下去。   金山市徵河区省委招待宾馆内参天的古木将精致的庭院笼罩得郁郁葱葱,这里是徐学平在金山的临时住处,张恪赶到金山,知道徐学平这段时间会异常的忙碌,就直接到这里参加徐家的私宴,徐学平的妻子周淑惠也刚刚到金山,除了张恪之外,还有晚晴带着芷彤在。 第880章 月光床头说故事   晚晴穿着短袖烟灰色绸质衬衫,简洁清晰的勾勒出她迷人的胸部线条,两腿修直,将贴身的长裤绷紧,无论或走或站,或膝盖并拢微曲而坐,都有一种端庄优雅的气度。   “怎么拿这么眼神看人家,好像好些天没有沾过腥的猫似的?”晚晴让张恪灼热的眼神凝视着有些羞涩,转过身去看着窗外。   看着晚晴丰盈性感的臀部曲线,张恪情不自禁的揽腰搂住晚晴,下腹贴着她丰盈的臀肉上,隔着几层薄薄的裤布,感触着丰盈弹实的触感与温热,晚晴仰靠在张恪的肩上,将秀发捋到一旁,让丰腴的脸颊紧贴张恪瘦削的侧颔,她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几乎遮着散着明亮瞳光的眼眸,脸皮子白皙嫩滑,手轻轻抓着张恪不安分覆盖她小腹的手。   “老爷子是将江南看成他人生的最后一站了,江南的灾情,不仅仅金山,章州、顺义那边都很严重,山里本来就很脆弱的生态又给摧残了一遍,我与芷丹过来两天了,老爷子愁眉苦脸的,差点就直接将省财政厅的账册子翻到我面前来,我总不能装看不见”晚晴说着话,身子仍然情动的紧挨着张恪,“锦湖要拉拢东南亚华商,要将他们聚集到锦湖旗下,总不能核心产业不让他们沾一点边——爱达、越秀的股份,我这次都让出来——你看这么做好不好?”   “是不是等会儿再讨论这些一本正经的事情?”张恪嘴皮子上翘,无赖的挺了挺下身,“血液都充到这里来了,哪里还能想问题啊?”   晚晴脸颊上泛起丝丝红晕,张恪无赖的拿那根棍子顶着她的臀沟,心里也有痕迹划过,眼眸里已经是春情荡漾,张恪来抓她的手,她半推半就的抓住那根支起的怒蟒握了一下,又伸手从腰间探进去,纤细嫩滑的手指圈住怒蟒昂起的头部,套了两下,见张恪清亮的眼睛受不了的眼神,嘲笑着说:“贼多不好下手。谁让你身边如花似玉的人这么多,互相监视着,偷谁都不方便?”手腕给皮带勒得有些疼,摸索着将张恪的皮带解掉,用手帮他捋着。   张恪伸手探进晚晴束腰的长裤之中,摸着她嫩若凝脂的丰满臀部,轻轻的噙过她柔软的嘴唇。   窗帘给夜风吹拂开,夜色在窗外翻涌着,星月的清辉照亮房间里阴暗的角落。张恪将晚晴横抱起来,像一件珍品似的摊开到奢侈的雕着古典纹饰的大床上,在月光下,将晚晴的衬衫、长裤脱掉,让她仅穿着时尚的绸质内衣横阵在雪白的床单上。她的肌肤雪白嫩滑,保养极好,有着甚比少女的弹性,又有着少妇所特别的无骨柔软,硕乳像巨大的水滴附在身上,嫣红的乳尖饱满挺立,美丽的眸子给情欲燃烧得迷离散乱,张恪伸手脱她内裤里,手下意识的遮着小腹,臀部却配合的抬起来,身子颤巍巍的,张恪扒在她的大腿上欣赏浓密毛丛中的唇皮子,她就觉得一股股的热流涌将出来,心慌慌的拉着张恪上她的身子,又是害羞怕让张恪看到水泽丰满的情欲,又是急着让这家伙钻进自己的身体里来,双腿环住他的腰收着紧着,充盈着水泽的唇皮子给灼热的坚挺一寸寸的破开,“噢”,晚晴抑不住的发出满足的呻吟……   ……   锦湖的核心产业,无庸置疑的就是爱达集团旗下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业务。   拥十三亿人口、经济持续高速成增涨的中国将是未来十年全球增加最迅速的消费类电子产品市场,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了。   无论是花巨额资金、大量精心建设的研发体系也好,还是日益完善的产业链体系,还是对国内手机产业的精心布局也好,使得爱达集团在国内的消费类电子产业上拥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地位。由于国家关税壁垒与文化的差异性,即使欧美日韩的电子产业巨头在中国市场上对爱达集团并不拥有十分明显的优势。   海外市场,又拥DMP数字音频播放器这一款能直接楔入全球音像市场的利器。   除此之外,爱达集团对越秀控股直接持股34%,越秀控股是资产管理型的企业,旗下没有具体的产业,但是直接持有上市公司爱达电子30%的控股权、持有国内市场最大的白电制造企业之一的香雪海电器51%的控股权(合并爱达电子对香雪海的持股后,控股超过75%),持有中晶微芯51%的控股权、持有内地最大家电连锁企业盛鑫环球电器的20%的股权。   爱达集团为非公开发行性质的股份制公司,注册地为海州市,注册资金为10亿,非公开全部发行约3100万股,张恪通过锦湖控股等私人公司持有2700万股,拥有绝对的控股权,晚晴通过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对爱达集团持股210万股,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公司高层及核心员工共持190万股。   九七年,仅拥有碟机业务的爱达电子借壳到香港证券市场上市交易,张恪将四十亿的巨额资金及除碟机业务之外的其他主要消费性电子产品业务统统置下爱达集团的旗下,才使得爱达旗下在一年多的时间能够进行如此气势恢弘的产业布局,拥有如此的行业地位。   九七年五月组建爱达集团时,当时计算非公开发行股票每股净资产就在25美元以上,时隔一年之后,每股净资产的实际增涨当然有限,关键国际通行的计算股票价值通常是以未来的盈利预期为依据,以盈利预期来计算,爱达集团每股到底要作价多少才算合适?绝对远远不止25美元。   九六年底,香港国裕集团对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进行注资时,就以每股40美元的价格认购不到10%的股份,时隔近两年,爱达集团早就脱胎换骨,非公开发行股票价格每股也绝对远远不止40美元。   ……   打开床头微暗的壁灯,畅快淋漓的情欲能让人的身体持续的燃烧,晚晴的身体还有些烫,张恪轻搂着她的娇躯,感受着这分余热,雪白的肌肤透着极致欢娱后的粉红,能让心爱的女人享受到极致的快感,也足够男人自豪的。   晚晴头枕着张恪胸口,目光落在张恪丧失刚才英武威猛的下体,笑着说:“跟着死蛇似的……”伸手托在下面掂了掂,“都没有二两肉,刚才怎么会那么大只?”见那玩艺儿又有些龙腾虎跃要抬头的模样,刚紧松手丢开,“再弄真是要死了,你让我喘一口气吧。”   “那我们岔着想些其他东西吧,”张恪嘴里说着,手还是捻着晚晴饱满挺立的乳尖,另一手够到她臀肉缝里,见晚晴挪着腰要躲,说道,“没事,刚才我认真的帮你洗过……”   晚晴狠狠的捻着张恪的胸口肉掐了一下,佯恼的说道:“谁纵容你这恶习,许思还是唐婧?她们不像胆子这么野的人,还是说你在其他女人身上玩过?”手肘撑着上半身支起来,狐疑的看着张恪发虚的眼睛。   “刚才激动得昏天黑地的,谁知道能搞错地方,你一喊痛我不是知错就改了吗?”张恪胡扯着,搂着晚晴柔软的腰肢,轻拍着,让她老实的趴在自己的胸口,“我计算我们有多少钱呢……”   “算哪玩艺儿做什么?”晚晴疑惑的问道,“你刚才走神就是计算这东西?你有必要计算这个东西?”   “的确有些无聊,”张恪轻叹了一口气,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借壳上市之后,他就很少关心具体的资产问题,他只关系现金流与可持续的发展,他之前也从来没有打算将手里的股权脱手套现,只是晚晴提出来,激情过来,脑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计算了一番,发现除了找专业的精算师、评估师来,他这脑子计算这些资产,已经有些拎不清了,他说道,“爱达与越秀要转让一些股份给郭松延、陈文聪、马文渠等人,比例太少,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你也没有必要将手里的股份都让出来,这样好了,爱达那边,你拿一百万股出来,我名下再拿一百万股出来,凑成两百万股给他们三家分,越秀那边也按照这个比例来……”   “不用你名下的股份……”晚晴拒绝道,“这是我的事情,你对金山已经是尽心了。”   “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张恪轻拍了拍晚晴的肥臀,让她稍安勿燥,“一个男人,他家门口常年有一个乞丐,男人很善良,每次路过都会掏些钱给乞丐!有一天,在他照例递给乞丐钱的时候,乞丐很疑惑的抬头问他:先生,为什么以前你都是给我5块钱,后来减少到了3块,而现在只给我一块钱了呢?男人回答他:我以前是个单身汉,比较宽裕,就给你5块,后来我结婚了需要照顾老婆,就减少到了3块,现在我的孩子出生了,奶粉钱很贵,就只好给你一块钱了。乞丐很气愤的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能够拿我的钱去养活你自己的老婆孩子!”   “……”晚晴睁着美丽的眸子凝望张恪,一时不理解他说这个故事的目的。   “这年头过于热情未必能讨得好,徐伯伯在任上还好,徐伯伯四年之后退了,继任者就未必领情,说白了,政府的德性比故事里的乞丐好不了多少,而普通民众又都是善忘的,”张恪轻轻的说道,“锦湖这次直接拿一个亿出来,都不能高调,说起来,意图也不是十分的纯粹……我也不是什么纯粹的人。”   “你肚子的花肠子谁不知道?”晚晴笑着说,有些能明白张恪的担忧。   “就算尚学义在任就定下基调:锦湖捐出的钱,可以由锦湖决定用处——具体的事情,我可以找小叔来做,宏远实业建安置房有经验,又快又好,小叔也答应不从中赚一分钱,但是具体的钱款支用、账目明细我决定还是在香港找一家慈善基金会来具体操作,这种用心,你能明的?”张恪眼睛看着晚晴迷人的眼睛,捏着她的脸颊问道,“——加上香港那边的募捐,凑两个亿来用于灾后重建,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但是你要将股权转让的那笔巨资直接捐出来,就太招眼惹眼了……”   “志明留下的东西,给老爷子来花也是应当……”晚晴犹豫的说道。   “你什么心思,我理解,所以我才这么来安排,”张恪拍了拍晚晴的肥臀,说道,“你先坐上来,我给你说我的安排……”   晚晴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大腿伸了一下,碰到张恪又生龙活虎的蟒头,微恼的在上面拍了一下:“你这个恶心的人,说正事,你还能想这上去……”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身体一直让张恪撩拨着,下体的水泽充盈,扶住根部就势直接坐了下去,就保持这个姿势让张恪说下去。   “套出来的钱不要直接的就给江南省,这笔钱我们可以丢海外一家银行里,由这家银行再向江南省定向提供一笔低息救灾贷款——过了四五年,江南省的经济发展起来,也就不会再在乎这笔钱了……”   “这样安排也好……”晚晴点点头,她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有些事情她算是见识多了,够着身子拿了床头的腕表看了看,吐了吐舌头,“啊,都快十二点了,我不能留在你房间里过夜,不然明天早上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站起来身拿起来衣服就要穿。   “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吧?”张恪哭笑不得的看着下身怒气冲天的蟒头,上面混合了两人的津液还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晚晴一边穿衣服,一边贴着张恪的脸颊亲了亲,温柔的说道:“我够了,哪天时间充裕,我来好好的伺候你,在金山不行。” 第881章 救灾贷款   晚晴偷偷摸摸的离开房间,张恪一时没有睡意,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看资料。   玻璃门敞开着,夜风吹得纱帘拂动,外面是金属雕艺的阳台,月光如水将阳台浸在其中。   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张恪走到阳台上,看见隔壁的房间熄着灯,看见翟丹青婷婷玉立的站在隔壁的阳台上看夜景,她美艳若刹那芳华的面容与性感娇躯藏在幽暗的影子里。   “你没有睡正好,”张恪说道,“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事要请你帮着做……”说罢转身离开阳台,将房门打开,等翟丹青从隔壁过来。   翟丹青在房间穿着睡裙,有些透光,关了灯才敢站到阳台上欣赏夜景,也听到谢晚晴穿着高跟鞋从张恪房间离开的声音——不知道张恪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吩咐,翟丹青匆忙换了身衣服就到隔壁来。   张恪见翟丹青穿着一条白色的裤子,很薄,臀部裹得紧紧的,在灯光下,透出里面穿着的玫瑰红蕾丝内裤来,上身穿着一件露腰的无袖针织衫,露出白嫩的肚脐,张恪见惯翟丹青过于正统的职业装束,倍觉得此时的翟丹青额外的成熟性感,也没有想到她会穿那种背面比较窄、能衬出臀形的那种内裤,露齿笑了笑。   “这会儿有什么事情?”翟丹青这才觉换衣服太匆忙,裤子太透了、针织衫太短,强作镇定的问张恪有什么事情找她。   “我跟晚晴姐刚刚商量过,打算减持爱达与越秀各6%的股份,套取些资金存入亚洲的某家银行,换取该银行向江南省定向提供一定量的低息救灾贷款,这次事情,你替我安排一下……”张恪想着尽可能为徐学平就任江南省委书记制造成声势,再说汛情已经过去,灾后重建工作不能再拖延下去。   “听见大呼小叫的,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呢,原来是在商量这件事情啊!”翟丹青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见张恪抬头看她,她只是专心的拿出记事本将张恪的话记下来,又确认了几件事情,好像刚才的自言自语只是她心里在想这句话而没有发出声音来似的。   张恪心想可能是晚晴吃疼喊出的那一声让翟丹青站在阳台上听见了,只有装糊涂,吩咐了几件事情就让翟丹青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了。   ……   锦湖商事刚刚组建,未来的前景还不是十分的明显,但是作为锦湖旗下的核心产业爱达集团此时在国内消费类电子产业里的地位是无庸置疑的,就算不考虑此时的行业地位与未来的发展前景,张恪与晚晴联合出售的两百万股才作价一亿两千万美元,以爱达集团九八年的预计年净利三亿美元的规模来计算,市盈率还不到七倍。   越秀控股旗下没有实体资产,多为股权投资,对爱达电子持股30%,对香雪海电器控股51%,对盛鑫环球电器控股20%,对中晶微芯持股51%,这些股权资产即使以最低的标准计算,价值也在百亿港元以上,晚晴计划出售越秀6%的股权才作价八千万美元算是极其的公道。   翟丹青次日通过传真与郭松延、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等人联系过股权转让的事宜,很快就得到回应,对锦湖核心产业早就垂涎欲滴的郭松延几乎在传真发出来没过几分钟就直接打通张恪的电话:“才6%,是不是太少了些?”   从启动中晶微芯项目起来,郭氏云源集团就与锦湖有着密切的合作,郭松延对锦湖的情况相当了解,不要说这6%是拿出来给他们大家分的,就是给郭氏一家,郭松延也觉得太少了一些。   “锦湖是希望与云源、与万业、与南洋等企业发展更密切的关系,会让合作伙伴也有机会分享锦湖的核心业务利润,”张恪笑着跟郭松延在电话里解释:“这次股权转让,获得的资金,恰好也能弥补一笔预算外资金安排可能对锦湖造成的资金缺口……”   翟丹青听着张恪在那里跟郭松延在电话里胡扯,愣是能将因果颠倒过来说了圆滑自如,摇着头微微笑着,心里想:以后要是相信这小子的话真是让鬼迷了心窍,又见张恪跷起二郎腿、穿着拖鞋的脚板子还在那里一颤一颤的跟郭松延在电话乱扯:“这一次爱达、越秀计划各拿6%出来,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安排,关键还是要大家对锦湖有信心才行——要是万业、南洋他们这次都选择放弃,云源又愿意独立接受6%比例的股权转让,我也是十分感谢的……”   与郭松延结束通话不久,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都很快打来电话,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钱款打锦湖在香港的账户上。   印尼万业集团的陈文聪陈氏最鼎盛时家族资产超过三十五亿美元,亚洲金融风暴来袭,家族资产缩水严重,又经过印尼排华骚乱,但是能转移出来的家族资产规模仍在十亿美元以上。   马文渠马氏家族拥有资产主要都集中在南洋海运集团之中,虽说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打击,毕竟受印尼排华骚乱的影响不大,需要从印尼转移出来的家族资产规模甚至不足三亿美元——南洋海运集团根基未损,马氏甚至就可以凭借南洋海运的实体以及马家在印尼华商中的声誉直接从印尼吸纳华人资本。   何照奎何氏家族资产规模比陈家、马家略少,但是能转移出来的资产也有五六亿美元。   郭松延郭家是马来西亚首富,亚洲金融风暴对马亚西亚经济摧残最严重时,郭氏家族资产也没有低于30亿美元,不过马来西亚政治稳定,华人的政治地位虽然不高,但是生命财产倒没有处于岌岌可危的险地,郭家的资产不需要急于逃离马来西亚,只不过郭松延他本人日益重视中国市场,近年来都尽可能的加大在国内的投资比重,也有作为华人叶落归根的心思在其中。   张恪这次转让出来的股份,对于陈、马、何、郭四家来说,真是太少了。   至于低息救灾贷款的问题,郭松延得知后,立即推荐新加坡华商银行。   虽说新加坡华商银行还未曾有过对内地的放贷业务,但有张恪与谢晚晴联合存入相应的巨额款项不至于打乱新加坡华商银行的放贷计划,而内地省级政府的担保信誉又素来在东南亚金融借贷市场很是得到信任,郭松延在了解张恪此次套现的真实意图之后,就主动提出他专程前往新加坡来促成此事。   当晚,郭松延就在新加坡打来越洋电话,说道:“我与华商银行董事局主席邱耀祖先见过面,他很乐意促成此事,另外华商银行将向江南灾区捐赠20万新元聊表慰问之情;考虑到内地灾后重建工作繁重,他会派专员到金山来与有关部门的官员联系……”   郭松延在马来西亚与新加坡的人望极高,不过华商银行如此热枕,也出乎张恪的意料,倒是翟丹青一针见血,说道;“该不会华商银行在承揽锦湖商事在东南亚的业务?”   在新加坡弹丸之地,华商银行只是排名第四的商业银行,锦湖商事在东南亚的金融业务,的确不会想着要与华商银行合作,张恪心里却想着,不管华商银行打着什么主意,总之先将眼前的事情促成就行了;以后要不要合作,那是以后的事情。   ……   省级财政为省国投案背了近百亿的窟窿,这次不仅要财政上拔出巨款来进行救灾,还因为受灾,税源还受到严重的影响,这种种情况加在一起,让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省财政更加的雪上加霜。   “两亿美元的救灾贷款或许还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但也能让省里先缓一口气……”   28日,张恪决定在离开金山的前一夜,照例到徐学平家里陪晚晴、芷彤还有周淑惠一起用餐,不过等徐学平回到家里却是在凌晨一点钟,他将两亿美元救灾贷款的事情说给徐学平说。   “是吗?”徐学平难得的眉头舒展开来,“你小子可是事前一点都没有透露风声啊!”   “也就这两天的事情,”张恪说道,“前天晚晴姐找我商量说要会拿出在锦湖的一部分股权套现,我这两天才将事情大致的谈了下来——套出的现金转存进新加坡的华商银行,由华商银行向省里提供两亿美元的贷款——只要我们这边不变卦,贷款的事情就能落实下来,省里可以将这笔钱考虑到求灾计划中去了。”   “哦,”徐学平轻吐了一口气,知道张恪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搞这么复杂,又笑了笑,“还是你有办法,这么复杂的事情,两天的时间就理顺了……”   “也不是我有办法,”张恪说道,“内地的受灾牵动东南亚的华人华侨的心,为了这事,郭松延先生将他在马来西亚的事务都暂时丢到一边,专程赶到新加坡去谈这事——华商银行这次也是特事特办。” 第882章 夜色汹涌   在江南省上下都为救灾款项紧缺愁煞,在此之前尚学义在任上要求全省两百万党员邀纳特殊党费,也不过才筹措到一亿多的特殊党费;徐学平到任没几天就搞来两亿美元的低息救灾贷款,就能让徐学平立即在普通官员干部赢得极高的声望,从而顺接的接手灾后救济与重建工作的大局。   徐学平在江南省扎下根基、建立威信的阻碍不是省委副书记、副省长梁伟法,而是担忧徐学平会铁腕治江南的地方势力与代表这些地方势力的官员们。   张恪原计划三十日回建邺,不过新加坡华商银行的专员三十日就从香港转机赶到金山,张恪就在金山多留了一天,陪同徐学平、梁伟法亲自接见了新加坡华商银行的专员,初步谈妥救济贷款的事宜。   从六月上旬进入汛期,近两个月来,梁伟法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即使过了汛期,灾后救治与重建工作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本来就削瘦的脸颊更加的深陷:有了这两亿美元的救灾贷款,救灾工作的确能缓一口气,至少不会再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在省委招待宾馆内,与新加坡华商银行专员及随员人员用过餐、亲切交流之后,梁伟法与张恪同到徐学平在省委招待宾馆内的住处,刚刚落座,就迫不及待的谈起晨曦纸业收购案来。   窗外青铜柱式样的路灯射出昏黄的灯光,院落里种植着许多热带植物,棕榈树的叶子沙沙作响。   “这场洪灾也让许多人意识到保护生态环境的重要性,流域降雨量只与九一年相当,对江南造成的破坏却是百年未遇,全省的直接损失,保守估算也在三百亿以上,如此惨痛的经验教训,我们当要牢记,”梁伟法坐在起居室里的布沙发上,徐学平到书房里接一通从北京打来的电话,他在起居室里与张恪说话,他这段时间来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张恪,“江南一定要学习徐书记在东海时的经验,天然林保护工作要立即开展起来,已经给砍伐光的山地、林地,就要种植工业原料林来满足省内经济发展的需要,而轮伐制度一定要严格的贯彻下去——全省多年来忽视水土保持的工作,致使饮马河河道逐年淤高,这是饮马河泄洪流量大幅减幅的直接原因。退田还湖的工作也要立即开展起来,本来金山湖是可以容纳更多的洪水的,这里有一点,我还要与张恪沟通一下……”   “哦,”张恪本不会直接过问谈判的工作,但是梁伟法提起来,他倒不能装聋作哑,江南省的灾后重建工作要顺利开展起来,锦湖要在江南省扎根,借徐学平打压梁伟法绝对是愚不可及的行为,而是要尽可能促进他与徐学平之间的通力合作,“梁省长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一声就是了。”   梁伟法也是外来户,之前也受到地方势力的排斥,只有他与徐学平通力合作,才能让江南省的局面破而后立。   “晨曦纸业之前也有计划上林纸一体化项目,在金山湖东岸河滩挖渠排水圈了近两万亩的林地种植原料林,”梁伟法说道,“这次搞退林还湖、退田还湖,将这两万亩林地也规划在内——你也知道,之前的谈判也不可能未卜先知的将这个因素考虑在内……”   两万亩原料林资产与将来退林还湖时省里可能给出的补偿款是有很大区别的,通常的做法就是将两万亩原料林资产直接从这次的并购方案中扣除掉,如此一来,谈判势必因为这横生出来的枝节而继续拖延下去。   张恪能明白梁伟法的心思,省财政捉襟见肘,只怕梁伟法心里早将计算好如何去花锦湖的这笔收购款了吧?梁伟法肯定不想看到谈判继续拖延下去才直接找他来谈这事。   张恪也不想谈判无限期的拖延下去。   亚洲经济形势入秋后就进一步恶化,但是等不到九九年中,经济形势就会好转,国际纸业巨头最迟不会拖过九九年底就会大举进军国内,留给新光纸业的时间也不算宽裕,张恪不晓得给周游一年的时间能否将金山这边的纸厂生产理顺过来;要能理顺过来,届时,锦湖的造纸业务在华东市场的地位就举足轻重不容忽视,也就有实力与进入中国市场造纸巨头正面竞争。   张恪稍作沉吟,说道:“对省里的工作,我是无限制支持的——那这样好了,这个因素就暂时隔置不议,不要影响到现有的谈判进程……我想我下次到金山来,就可能正式签约了。”   梁伟法还以为张恪要提额外的条件,没想到张恪这么干脆利落的就答应下来,心想中央派徐学平到江南来主持工作,考虑到徐学平与锦湖的渊源,果真是正确的选择。   ……   周瑾瑜一家还没有从临崖湖北岸的市委大院搬出去,周瑾瑜虽说辞去金山市委书记的职务,但暂时还保留着省委委员、常委的头衔,这时候不会有人急着将她一家人赶出去。不过为期也不远了,省委全委会议定在九月下旬召开,徐学平再有容人的度量,到时也会将她踢出江南去,返回东海的路已经给堵绝了,这年头又根本不会有人站出来说句话,即使去妇联、总工会这些的清水衙门当个闲职也不可能了。   临崖湖畔,周瑾瑜与谢汉明晚饭后出来散步,遇到的人都装没有看到他们低头避开,周瑾瑜看了心里恼恨,她从没有想过要忍受这样的世态炎凉。   “周家算是要彻底沉寂了,委屈你这些年,”周瑾瑜看着丈夫花白的两鬓,“你现在可以出来做些事情了,这次换我给你当参谋……”   谢汉明看着垂柳下的湖水,在夜色下,湖水泛着黑珍珠似的光泽,点点头,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们要耐着性子再蜇伏四五年,即使锦湖声势再盛,也不可能将整个天都只手遮住……”   ……   建邺市府青路商业街,海泰电器的总部就矗立的府青路顶端。   缤纷的路灯与倪虹灯光焰之上,夜色汹涌,谢汉靖凭窗望着长街的夜景。   “总不能就这么僵持下去,三叔他的意图也很明显,他自认为宝刀未老,”谢意将两只脚随意的高跷在办公桌上,“你也不能总犹豫不决,要不我偷个懒歇几年,将海泰的摊子丢给三叔来管?”   “不要说这种话,”谢汉靖压低着声音,转过头来,看着大儿子谢意,“我是你老子,你心里打什么主意,我能不清楚?分家!这家是这么好分的?”   “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呢?”谢意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说道,“现在还有别的选择摆在我们面前吗?金山的工厂,保险公司理赔有限,保守估计还要投六七个亿进去才能恢复生产,加上物料损失,那已经超过我们能够承受的范围——东南亚的经济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嘉信电子在广州工厂传统的电子产品代工业务一落千丈,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这次的洪水又让嘉信电子的业务转型意外失败,又蒙受巨大损失,嘉信电子在香港证券市场的表现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我们这时候还能依靠葛家吗?”   谢汉靖微微一叹,此时的葛家可以说是自身难保了。   此时的葛家已经没有葛老爷子在世时的光景了,香港人惯了财富排名来称呼港岛的富豪,在全球华商聚集之地,葛老爷子给人尊称为四叔。葛老爷子去世,葛明信欲独裁掌权,致使葛家分崩离析,就使得葛家元气大伤。又时逢亚洲金融风暴,业务集中在港岛地区的嘉信地产随着香港楼市九七年秋后的崩溃而遭受重挫,依赖东南亚电子代工市场的嘉信电子受创程度不比嘉信地产稍弱。   投资金山电子园被视为葛家振兴的举措,嘉信电子不仅可以籍机将代工业务楔入内地市场,嘉信地产也同时可以籍机将业务拓展到内地来。   金山湖溃堤、天灾人祸,可以说是给葛家致命的一击,即使亚洲经济形势在八月后不再度恶化,嘉信电子、嘉信地产的股价也难逃一落千丈的命运,只不过受经济形势恶化的影响,惨淡之程度更深罢了。   最为关键的,锦湖一直都虎视眈眈的踞守在一旁,这才是最不容忽视的因素。   谢意站起来,似乎要促使他父亲最后下决心,说道:“金山的灾后重建工作已经开始了,但是几乎所有的银行都躲着我们,金山那边的工厂想恢复生产却筹不到一分钱——再无决断,等消息传开来,会进一步影响到海泰与正泰的业务……”   “……”谢汉靖皱着眉头不吭声。   “东大也要开学了,我想那家伙还会继续出现在东大校园里,要不我先去跟他见一面?”谢意问道。   “那也行……”谢汉靖无奈的答应道。 第883章 孙静檬要划清界限   东大九月一日开学,张恪拖到三十一日才返回建邺,不过在他回建邺的车上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接通电话,谢子嘉的清脆柔嫩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是谢子嘉,你有没有回学校呢?”听她的声音永远都不会与她乖戾的性子联系起来,多半会想拥有这么柔嫩清脆的声音,一定是个雪嫩明丽的娇憨少女,当然,谢子嘉的外表也是明丽清秀,只不过稍与她接触深一些,就知道她的声音与外形绝对是迷惑人的陷阱。   “我在回建邺的路上,你怎么会打我的电话?”张恪奇怪的问。   “你大概是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的电话吧?随便翻开陈静的手机就是了,即使陈静为什么会有你的电话,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候听见电话那头有嬉笑声,张恪对女人的声音很敏感,听出是陈静的声音,想着高速公路上初见的那个张扬性感的女人来,之后陈静给他的印象却都是娴静典雅的知性美更多一些。   “……”张恪就听着电话那头的嬉笑声,翟丹青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见他嘴角含着笑,也没有多问。   “我哥想与你见一面,不知道你能否拔冗?”谢子嘉的声音又一本正经的传过来。   张恪脑子停顿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是谢意要见他,要不是锦湖横插一脚在一定程度上扭逆了历史的轨迹,谢家人所奉行的处世准则会让他们如鱼得水,在九十年代中后期以及二十一世纪最初的几年时间里,正泰集团会发展成为东海最具实力的家族集团,而谢意、谢剑南、谢子嘉将成为东海商界最耀眼的明星,而那时的自己不过是仰视他们的芸芸众生中一员罢了。能让谢意低下头来见自己,张恪心里倒是有一种难以跟人言明的满足感。   ……   从金山回建邺的路况很差,被洪水淹没过,有些的路面坍塌了许多还没有来得及修补,只剩下狭窄的车道供来往的车辆通行,往常只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足够花了六个小时,直到天夜之后才回到学府巷。   张恪在学府巷更感受到更深的家的感觉,要是可以,他宁可整天都赖在学府巷里。   学府巷的华灯已上,孙静檬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从领口到裙带有一排铜扣,手里拿着精致的手袋,精致美丽的脸上没有任何妆,明媚发亮的黑眼眸在路灯光下格外的美丽。整个假期都未曾见的孙静檬就像只妖精似的站在路灯柱下。   “路上顺利吗?”孙静檬淡淡的问了一句,似乎忘记在假期之间的雷雨夜,她赤身裸体的给张恪看光过。   “还好,有些堵车,无非是在车里睡觉,”张恪说道,“找地方一起吃饭吧,晚上还约了人在1978见面……”   这妮子吻了能够当作没吻,摸了可以当作没摸过,张恪可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跟她太热络,只是走路挨近了些,闻着她的发梢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   在外街找了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玻璃窗户给梧桐枝叶遮住,枝叶竟然有只鸟巢,还有两只嫩黄嘴丫的幼鸟在巢里,张恪指静檬看。静檬兴奋的探过身子趴在窗户看,胸口碰到张恪的手臂,还侧过头瞪了他一眼,好像是张恪故意占她便宜似的:“你坐外面来——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鸟窝,这是什么鸟?”却是在换座位的时候,在桌下伸手抓住张恪的手心捏了一下。   与谢子嘉她们约好在1978见面,翟丹青身为助理,要替张恪处理的琐碎事务一大堆,用过餐她就先回公寓了,张恪就与静檬往1978走去。   “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喜欢你的好,”孙静檬看着路灯下的黑影,“我可不想我爸爸给活活气死,我姐已经是那样的,我再那样……那样绝对不行,你知不知道?”   “啊!”张恪愣了愣,侧过头看着路灯光下小心翼翼说话的孙静檬,嫣红的嘴唇微微噘着,“我就这样给你甩了?”   “甩你个鬼,”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神情又恢复了几分嚣张,“只是正式的警告你不要勾引我!”   张恪脑子僵在那里,有些滞障:到底是谁勾引谁?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无论跟这丫头争论清楚。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见静檬没有底气的说道:“吻吻也是可以,反正西方亲吻是正常的礼节,偶尔抱一抱也可以……其他的什么,绝对的不行。”   就这样给划清了界限,张恪心里真是郁闷,孙静檬倒是解决了困惑她许久以来的一个大难题似的,心情顿时畅快起来,一路上还吹起哨来,跟女流氓似的。   走到1978,1978有着英式酒吧的风格,谢子嘉、陈静陪同谢意坐在长长的橡木吧台前,要不是他们知道张恪的底细,还以为是一个寻常的大学生走将进来,浅色线格子短袖衬衫、浅咖啡色休闲长裤、淡黄色帆布鞋,帆布鞋还是匡威的,就这么一付模样,这附近高校里能抓出成百上千的人出来,不可否认,张恪削瘦的脸颊线条分明、眼睛明亮神采熠熠,淡然自若的气质,却绝非寻常大学生能够相比的。   就这么一个青年,掌握着一个庞大的企业帝国,这大概是近年来最让人不可思异的事件之一了。许多初听到此事的人,宁可相信又有一架飞机在百慕大神秘失踪了。   “你们在这里等久了吧,”张恪挪坐到吧台前的高凳上,与陈静点点头,“从金山回来的路况很差,在路上多耽搁了两个小时……”接过孙静檬递给他掺矿泉水的芝华士酒,问陈静,“科王高科的合资谈妥没有?我倒是忘了过问一下,又想以你们的实力,那笔投资应该很轻松就能谈下来……”   “谈妥了,建一座生产手机用印刷电路板与机壳注塑的工厂,设备已经从雅加达起运了,对方还追加了一千万美元的投资,还有十多名华人工程技术人员一同过来……”陈静侧着头,柔顺的长发从别一侧滑下来,明眸皓齿、直鼻红唇,在1978略暗迷离的光线里十分的美丽。   谢意耐着性子听张恪与陈静说话,不管怎么说,锦湖虽然也有得势不饶人的时候,但是他还没有发现锦湖有刻意的去仗势欺人或在背地里破坏商业规则,不管怎么说,锦湖要真有成为超地流企业的气度,会异常重视商誉的,谢意才觉得有正泰与锦湖有和解的可能。   张恪倒是考虑过谢家有分裂的可能。   周瑾玺与徐学平明争暗斗了十多年,周瑾玺躺在病床上成了植物人,现如今,周瑾瑜也即将彻底从退出仕途,徐学平执掌江南一省权柄,成了封疆大吏,他们之间的恩怨算是有了个了结。作为给卷入其中的谢家,谢瞻也给彻底排挤出正泰体系,至于其他人,或许与他们要相互间不欣赏甚至敌视,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拿谢晚晴与谢晚山来说,虽然十多年见面都不会招呼一声,但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晚晴对待子嘉等人,仍情义犹在。就算谢家咄咄逼人,将自己所创立的海泰夺了过去,谢剑南又挖锦湖的墙角,但都没有特别的过分,再说这些年来,谢家又何曾在自己头上占到过半点便宜?   要说有怨恨,也是谢家对自己有怨恨,张恪心想自己真是没道理对谢家有怨恨,只不过葛家,自己还欠静檬一个承诺,林雪又是一个毒蝎女人,要是谢家执意要与他们纠缠在一起,张恪觉得彼此间还做路人的好。   待谢意七缠八绕的暗示了来意,张恪只是淡淡的跟他说了一句:“做企业要有做企业的气度,我对正泰集团在电机、仪表制造上表现出来的专业精神也相当敬佩,对海泰电器在家电连锁经营上表现出来的竞争精神也颇为欣赏——改革开放二十年,国内商业准则未立,国人尤其不重视商誉,表现未必太功利了些,这些企业,我是待见的,若一定要我挑两家企业举例,嘉信、精典,我很不喜欢……”   孙尚义可以说是锦湖一系除张恪之外最重要的人物之一,葛荫均危险驾驶致使孙尚义家一位故人逝世,而事后葛荫均又推脱罪责,加上孙尚义一家与葛明信父子的长期恩怨,这个结不会这么轻易就解决;谢意不明白张恪为何对精典地产有如此之深的成见,但是林雪这个女人的贪婪与肆无忌惮也令谢意感到后怕,要能脱开关系还早脱开关系的好。   谢意清楚张恪的意思之后,稍作寒暄便告辞离开,坐到车里,将耳机塞到耳朵里,拨通父亲的电话:“我刚刚才张恪见过面,他的心思也明白无误的说了出来,看来,我们要将科王、金山电子园以及地产业务的投资都放弃掉……你觉得怎样?” 第884章 谢家的决裂   要斩断与嘉信、精典的联系啊,谢汉靖挂了电话,坐到阳台的藤椅上,仰首看着星辰浩瀚的夜空,默然无语。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妇人端了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站到他身后从后面揽过他的头靠在自己高耸的胸脯上,拿手指替他轻轻的揉着太阳穴,柔声说道:“心烦什么事情?”   “都说清者自清,你说这世界想自清的人能否就清得了?”谢汉靖还是喜欢温柔如水的女人,拥有财富与地位之外,女人得来容易,舍弃也容易,也有为女人心疼心烦的时候,终究身边还留着这么一个舍不得割弃。   “前些时间,你太忙,我无聊就回了老家一趟,坐车经过三门峡大坝,又看了一眼急流下的中流砥柱,心想那石岛在惊涛骇浪下屹立了千百年,合辙早该让急流冲垮掉了,偏偏还好好的立在那里,让人每回经过都能看到……”   谢汉靖心里在想:锦湖能否就有资格当得了这中流砥柱?   谢汉靖轻轻的拍了拍女人的手,其实那个在背后指手划脚的家伙变成植物人躺在医院的病床,未尝没有让他松一口气,这时候他又怎么能够容忍让自以为宝刀未老的谢汉明站到台前来搅乱局面?   “分也就分吧,这样也简单些……”谢汉靖微微摇头叹息,拿起玻璃几上的手机……   ……   洪水过后、狼籍不堪的厂区内,给陆续赶来讨要货款的供应商车辆停满,金山工厂这次的物料损失超过两个亿,这两个亿大都是欠供应商的货款。工厂正常运转,压供应商三五个月的贷款,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以嘉信电子在国内十多年做代工的实力,有些供应商为了拿到更多的订单,甚至愿意给压更多的货款。但是,金山湖溃堤使得金山工厂损失惨重,供应商就很担心他们货款能不能讨要回来,待洪水一退,讨款的供应商就陆续赶来,封堵在厂区里讨不到货款誓不离开。   看到眼前这情形,葛荫均欲哭无泪,他出身豪门,含着金汤匙出生,何曾遭遇过如此的困境?就算九七年科王海外公司有上亿的亏损,他也只当零花钱损失了些,从来都没有想到会为这点小钱烦恼。   两个亿说多也不多,嘉信电子市值最高时达到三百亿,就算一再遭受挫折,嘉信电子的市值也未低过五十亿。但是嘉信电子在广东的电子工厂,去年巨亏,今年上半年又再度巨亏,金山电子工业园之前的建设已经消耗嘉信电子大量的资金,就是嘉信集团上半年也被锦湖逼着增持嘉信电子、嘉信地产的股份,近二十亿港元的现金就这样白白消耗掉了,还造成账面超过八亿港元的浮亏,无论是上市公司还是集团公司再拿两个亿出来,就显得有些困难,关键的是,金山工厂并非只要拿出两个亿就能恢复生产的。   三十一日上午,金山市委书记兼市长赵有伦视察溃湖受灾区,也在电子园的受灾厂区有过短时间的停留,指示随行的市委、市政府及金融机构的工作人员,要严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支援金山电子工业园的灾后自救与恢复生产工作。   好吧,国内主要商业银行对江南省的计划额度放贷一年也不过五百亿多点,国内银行放贷的特点就是上半年宽松,下半年收紧,汛期之前,今年的放贷额度就消耗掉大半。虽说八月中旬人民银行临时放宽对江南省的信贷口子,也不过多增加一百亿,下半年的额度增加到两百五十多亿。但是这两百五十亿要给全省十二个地市去分,就算金山独占三分之一的份额,也不过才八十亿而已。金山的受灾企业也绝非电子工业园一家,要说紧要程度,也是要先保证交通、通信、能源等企业部门,要说关系疏密,有贷款也是先保障国有企业的需求,再说徐学平在初到任的全省灾后救治工作会议明确要求金融机构要重视民营企业的生产状况。   赵有伦没有说特事特办,而是说严格按照国家有关规定,那金山市总共八十亿的口子能挤给金山电子工业园的也就只有八百万,就是这八百万,也要金山电子工业拿出足够的有效资产去抵押。   这让留在金山处理善后工作的葛荫均气得一佛升天:“这他妈的是打发叫花子啊!”他清楚他父亲葛明信返回香港融资也不顺利。   七八月中,亚洲金融市场上空再度阴云密布,趁美国股市动荡、日元汇率持续下跌之际,金融巨鳄对香港金融市场发动攻击,虽然中央政府再度委派叶臻民前往香港坐镇,联手香港金管局狙击金融巨鳄,但毕竟无法逆转经济大势。八月下旬,俄罗斯突然爆发财政危机,几乎在一周不到的时间里,俄罗斯卢布重挫60%,致使亚洲金融危机向全球蔓延。   这种情况下,只有根基深厚、信誉良好的商家还能继续在金融市场获得大项的融资,对深陷危机之中的嘉信集团来说,想要获得大笔的融资自然就极为困难。   葛荫均眼下将融资的希望寄托在谢家身上,虽说周瑾瑜失势,但是正泰集团就算在亚洲经济危机最严峻的时刻,依然能依赖国内市场保持一定的赢利,而海泰电器得益于国内家电连锁市场的蓬勃发展,甚于能在盛鑫环球电器的压制之下能保持住增涨的势头,谢家在国内的融资能力也是不容小视的。   葛荫均却不清楚谢家内部的裂痕已经大到将分家这个话题公开拿到台面上来谈的程度了。   ……   谢汉明压着心里的恼恨放下电话。   “怎么了,二哥在电话里说什么?”周瑾瑜披着一件绸质的衬衫,见丈夫皱着眉头,关心的问道,这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往日的强势性格,看上去更像寻常的中年妇女了些。   “你有没有想过,老二这时候会在背后捅我们一刀?”谢汉明面目狰狞,看了看掌心里的手机,忍住没有砸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周瑾瑜紧张的问道。   “他要分家!”谢汉明咬牙切齿的说道,“还要将科王、金山电子园、软件园、锦城地产的烂摊子都丢给我们……”他未曾想到,老二没有容他将出山的话题吐露出口就直截了当的提出分家,脑子骤然给恼恨占据,要不是多年来的涵养,早就破口骂娘了,只是狠狠的说了一句,“他想分家,做他的大头梦去!”   谢汉明手指气得直颤抖,拔通剑南的电话,这时候,他也觉得只有这个儿子能一起商量主意,过了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一阵轻叹。   “爸,你想想二叔为什么会在年初将晚山哥一些人调出惠山不再负责集团本部的业务,说是要在本部推动职业经理的管理,让家里有能力的人出去冲锋陷阵,你再看看家里人对公司的股权分布,特别是投资公司的股权分布……”   谢汉明手脚有些冰凉,才恍然发现“分家”这个念头在老二的脑海里已经盘旋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且早就预留了后路,家族成员在正泰集团内的资产、股权分布,都有利于将家电连锁、机电制造业务与碟机制造以及地产、电子园、软件园等投资业务分割开,他甚至在年初就将谢晚山调出惠山,不再负责正泰集团的机电仪表制造业务,因为谢晚山是倾向这边的。   半年之前,谢汉明何曾能想到周家会在骤然间失势,自然也识不破老二在半年前就进行一系列小动作,他甚至以为老二进行这些调整,只是为了更方便对金山电子园、软件园的投资布局。   “操他妈的谢汉靖!”谢汉明恶狠狠的挤出一句粗口来,他倒是忘了谢汉靖的妈是他的婶子。   ……   谢汉靖将手机掐掉,关机,放在玻璃几上,两条通体如玉的雪白手臂又从身后缠过来。   “下定决心要分家了?”女人俯下身子来,温柔的问道。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谢汉靖轻轻一叹,“我也心疼将房地产这块一起丢掉,要晓得再过几年,房地产绝对是个好买卖……可惜啊,这时候不下决断,可能就拖不过三四年,锦城地产终是深陷入海州,难以突围啊!”谢汉靖又叹了一口气,真是很痛惜这锦城地产也丢掉,抑起来,靠在身后女人高耸的胸脯上,他知道自己一把年纪,还能享受这样的女人,都依赖于他手里掌握着的财富,谈什么感情,见鬼去得了,他说道,“你帮我联系一下常明秋,明天我到公司,要在办公室里看到他……你或许可以帮我问一下他,问他对我那间办公室感不感兴趣?”   “啊?”身后的女人不解的发出一声轻呼。   “专业的事早就该交给更专业的人去打理,”谢汉靖鞠着背站起来,扶拦又陡然挺直脊背,说道,“正泰早就该摆脱家族作坊式的管理模式了,我也想省些心,留下时间多陪陪你……”   ……   学府巷青铜柱式样的路灯古色古香,散下迷离的黄色光芒,路灯光焰之上,是汹涌的夜色,路灯光迷人眼,夜里的星辰也不甚分明,那藏着夜色之中的诡局,又有多少人能明了。   从1978出来,张恪一个人走到学府巷的外街上,也不会觉得孤零,看着刚刚开学返校的青年男女流连其间,现在只是老生返校,大一新生开始还要晚四五天,还是感觉留在这里最是轻松,感受不到什么压力,即使看到林雪与一个穿着考究的青年走了学府巷街头,张恪也只是在街心的铁艺长椅上舒坦的伸了一个懒腰。   林雪穿着一条印花长裙,腰间系着黄色打着铜眼的宽腰带,柔软的面料贴在她丰腴的身上,曲线玲珑性感,领口稍低,露出白皙、深不见底的乳沟,赤脚穿着浅紫色的高跟水晶凉鞋,走在学府巷的街头,耀花了那些深深陷入性压抑的青年学生们的眼睛,那露出高跟凉鞋的脚趾也是白白嫩嫩的晶莹可爱,可是谁又能知道这付娇艳、让无数青年、老年男人都性致盎然的躯壳里藏着一颗蛇蝎般的心。   林雪只是倾注心神的跟身边的青年在交谈,还频频丢两个媚眼,走到跟前,才给伸懒腰的张恪吓了一跳,犹如见到鬼魅似的朝一旁跳开,细得能戳暴眼睛的高跟鞋细跟拐了一下,娇呼了一声,差点跌倒,吃痛弯下腰来抓住脚跟。   张恪懒得答理这种女人,赶巧有着相貌娇丽、穿着短裙露出修长白嫩双腿的女生走过来,张恪就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转到那女生的身上,欣赏起来。   那青年也给林雪的突兀反应吓了一跳,彬彬有礼的走过来扶住站不稳的林雪的手臂,目光也不随意的往林雪荡下来的领口去看,只是狐疑的打量张恪,过了几秒钟,突然开口问林雪:“他就是张恪!”   他的声音不高,张恪还是能听见,他诧异的打量这青年一眼,三十三四岁左右,身材高瘦,相貌也能算英俊,衣着考究,头发理得很短,在路灯光下能看到头皮以及头皮上的疤痕,露出的手臂也有一条很浅的疤痕,但身上透露出来的却不是那些青皮混混争强斗狠的气质,或许参过军……   “你好,我是严文介,我希望你能记住我。”那青年不顾张恪打量他的狐疑眼神,只是淡淡的一笑。   “我想你会记住我的,”严文介又丢下一句话,也再也不看张恪一眼,又温柔体贴的侧过身扶着林雪,“你的脚还疼不疼,要不要我让司机将车开过来?” 第885章 严文介的扑朔迷离   “那家伙是谁,口气好像不善啊?”杜飞看着严文介掺着林雪离开学府巷,他走过来只听到严文介对张恪说最后一句话,又不屑的说道,“他得需要多大的面子才能让你记住他?”   “在学府巷或许是不期而遇,但他来建邺却是有备而来,”张恪淡淡的笑了笑,“说这样的话总是要有些底气的,严文介与宏信建设,你有没有听说过?”   杜飞想了几秒钟,很陌生的人名与公司,摇了摇头,说道;“什么来头?”   “严文介是浙东人,宏信建设最初是在海南省靠炒地皮、炒楼掘了第一桶金,海南楼市崩盘前夕,宏信建设全身而退,其后全师转进京津两地发展房地产及市政基础设施建设,九五年,国务院批准组建两家以非公有制为主体的全国性股份制商业银行,宏信建设又是信通银行六大发起人之一……”张恪说道,“严文介头上还顶着全国政协委员的名衔,你觉得这来头如何?”   杜飞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说道:“果真是个牛叉人物……”   九十年代初海南建设特区,海南楼市疯狂为有史以来所罕见。九十年代最初的三年,海南楼市均价激增四倍(此处的四倍还是政府公开数据),如此盛况吸引各省市政府都组团赶赴海南掘金,当时人形容为“十万大军下海南、各大财团抢地盘”,高峰期海南房地产企业超过五千多家,许多中小投资人也是一不留神就成了百万富翁,然而九二年下半年中央突然对海南收缩银根,一下子将幻梦击溃,海南楼市骤然崩盘跌至冰寒谷底,给总人口才七百万的海南省留下空置房加烂尾楼超过两千万平方米,另外还有2亿4千万平方米的建设用地荒芜,使得海南发展银行、海南省市多家信托投资公司相继破产,许多赶赴海南投资的省级房地产商也未能及时脱逃而深陷其中,能掐着点在楼市崩盘前夕全身而退的除了目光敏锐、头脑清醒、经营风格大胆豪迈的企业,就只剩下那些背景深厚、信息通畅的能人了。   信通银行作为全国仅有的两家非公私制商业银行,又是规模最大的一家,虽说是银行业进行非公有制运营的试点,但是全国那么多家民营企业,能进入中央视野成为发起人企业的除了资金实力雄厚之外,还是需要一些人脉关系的——就如同去年锦湖从原邮电部手里硬抢了一张手机生产牌照,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的确是个牛叉人物……”张恪轻叹了一声。   “只是之前没有听说过。”   “人家也喜欢玩低调,”张恪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要不是信通银行公开上市,作为信通银行第一大股东的宏信建设与宏信建设背后的严文介也不会为公众所熟知,张恪之前也的确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号人物要介入到建邺来,“东海九十年代中前期的民营经济不算发达,也出了一家正泰——这全国这么大的地盘,比正泰强盛的民营还有许多家,只不过有高调得离谱的,就像牟其中,这疯子甚至想着到锦湖来拉资金去实现他的将喜马拉雅山炸开缺口的计划——也有低调得半点都不想在公众面前露痕迹的人……”   这半年来,建邺也发生些蹊跷事让人看不明白,到这时却是揭开面纱了,或许也是夏季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拖延了一下严文介的步伐吧?只不过正是拖延过夏天,拖延到锦湖商事在引入印尼华人资本中发挥巨大的作用,肖明建的态度就软下来了,严文介难道不是在走肖明建的路线?张恪心里也有几分疑惑。   ……   严文介扶林雪上车后,才透着车窗往街这边看了一眼,离得稍远,只看见张恪与杜飞面目模糊的站在街中段说话,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现,心想他们或许在猜疑自己的身份,严文介却不知道张恪脑子里的消息量不能以常情来度之。   即使以他从业近十年的眼光来审视学府巷,都要称得上经典之作,严文介吩咐司机开车,对林雪笑着说:“麻烦林小姐陪我过来脚参观学府巷,却让林小姐受了苦,真是十分的抱歉,我现在送林小姐去医院,林小姐以后一定要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林雪瞥了严文介一眼,粉面微红,笑着说:“严总这么说,一定是怕我提出不合适的条件,脚还有疼,不过也没有严重到要去医院的程度,严总送我到家楼下就可以了……”   车到星海别墅,严文介让保镖与他一起掺林雪进楼,林雪倒是见多了恨不得将她抱进楼的男人,严文介的温文尔雅让她有些看不透,这样的男人太少了,那个小子也算一个吧?   看着严文介掩门而去,林雪将光滑雪嫩的下颔微微抬起来,将高跟鞋脱掉,赤足踩到地板上——哪有半点吃痛的样子,走到窗前,隔着一层纱帘眼睛盯着严文介的车离开,闪着锐利的光芒,将掌心里的手机打开,拔通胡宗庆的电话。   “严文介刚刚离开,真是让人看不透他……”   “他这次到建邺来总不可能是游山玩水的,”胡宗庆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沙哑,“你认为他离开后会不会急着去见肖明建?”   “你是担心肖明建摇摆不定,我看不用担心这个,比起政绩、民心,这年头升官发财,还要依赖上头有人,肖明建又不是糊涂人,”林雪看着车尾灯拖出的光迹消失在夜空下,这才转过身来依着窗台说话,“严文介心里清楚,他们与锦湖不是一路的,他们要进建邺,不可能跟锦湖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分地盘,我陪严文介去学府巷,恰巧遇上那小子,严文介话语气也没有十分的客气……”   “就算高新区,世纪锦湖所占的也仅仅是一小块地,严文介又不是天生刺头,肖明建的态度都摇摆不定了,他为何还要这般——你将当时的情形细说一遍给我听听……”胡宗庆终是不放心,锦湖商事突然间与东南亚华商的关系密不见隙起来,甚至有能力引导从印尼逃离的华人资本定向流往东海——即使中央里头也未必个个都知道锦湖将在印尼排华骚乱中的作为归功于中央政府——这使得之前一直对锦湖心会怨恨的肖明建对锦湖的态度也暧昧不明起来,这是胡宗庆最怕见到的局面,所以他很关注能影响肖明建倾向性的严文介对锦湖的态度。若是让肖明建彻底倒向罗君,在锦湖的影响下,他虽然身为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要是给罗君、肖明建联合压制着,那他以后在建邺的任期就要硬生生的苦熬过去,而且不能给他们揪住小辫子。   林雪当然知道胡宗庆在担忧什么,对胡宗庆身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如此畏惧锦湖,她心里多少有些不以为然,便将在学府巷乍遇到张恪的情形细说给胡宗庆听。严文介对张恪说的那句话,即使算不上十分的无礼,也有几分针锋相对的味道,也许是严文介强势的性格使然。这年头有严文介如此深厚的背景,又将企业经营得如此庞大,即使表面上再保持低调,骨子里的傲慢总是不可避免的要增长一些的。   ……   严文介能想到林雪会站在窗前看着他离开,车子拐出星海别墅区,他回头看了一眼,虽说林雪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能坐在精典地产总裁的位子上,将她想得太简单,那真是太愚蠢了。   严文介从来都没有缺过女人,自然也不屑跟别人共同一个情妇,他坐在车里,吩咐司机开车去市委市政府机关家属大院,他要去找肖明建。   肖明建推掉夜里的应酬,他打算陪同严文介一起下去考察的,只是怕自己的身份会吸起太多的关注。   “啊,你碰到张恪了?”肖明建请严文介入座,听他说起在学府巷遇到张恪的事情,紧张的坐直身子,听他说到离开时语气稍有不善,嘴角的脸皮子微微的一跳,说道,“我觉得宏信建设投资市政基础工程的模式,说不定会与世纪锦湖有合作的机会……”   “哦,我也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严文介喝了一口咖啡,“父亲让我过来跟肖叔叔您问声好,他说了,建邺毕竟跟普通的地市有很大的区别,正职调离,副职顶上的机会也只是一半一半。我就有些不大清楚,肖叔叔自跌身价跟罗君、跟锦湖那边缓和关系,未来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   肖明建倒是一怔,严文介这次过来却不是来帮着修善自己与罗君之间的关系,相反还要唆使着自己将与罗君的矛盾进一步升级。   对宏信建邺来说,对严文介来说,做什么决定其实很简单,哪边的蛋糕更大一些,他就倒向哪一边,这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第886章 少女春心不外如此   政治永远都是利益的权衡,没有所谓的道义与羞耻。   肖明建思量着,严文介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就算罗君高升离开建邺,他想得到建邺市委书记的位子也是极为渺茫,将希望寄托在罗君的身上,更是愚蠢了——官场上从来都没有捐弃前嫌一说,难道自己有机会摆罗君一道就舍得放弃机会?现在选择向罗君低声下气,也不过是这种选择更符合当下的利益罢了。   严文介第二天中午离开建邺前,又到肖宅来拜访肖明建。   这一次,严文介更是直露的问他:“打个比方说,肖叔叔调去江南任职,能力又极为得到徐学平的欣赏,肖叔叔你会毫无保留的为他鞍前马后?”   肖明建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将心都献给徐学平这样的上司。   徐学平这人作风太强硬,得罪的人太多,徐学平得势时,跟着他的步伐,自然能风光些,一旦徐学平退下来,无穷的后患就会随之而来。这个道理,谁都清楚,所以徐学平在东海担任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省长这些年,在东海省的嫡系却很薄弱,要不是出了锦湖这头怪兽,徐学平偶尔回东海时就要凄凉得多,也正是出了锦湖这头怪兽,有些东西肖明建也看不透彻了。这次徐学平能退而复出,说到底是他之前得罪的那几批人这次因为殃及全国的洪灾而担忧被清算惶惶不安,自然无法跳出来搅黄徐学平的好事。   有些人跟着徐学平,那也是没有选择:不跟着,也没有出头之日,但是有选择的人,要不多留几个心眼,那真是愚蠢了。   见肖明建皱着眉头思量,严文介淡淡的一笑,说道:“赵济东总理上任时说过一句狠话,说是带着十口棺材上任,一口留给他自己,九口留给贪官污吏,不晓得肖叔叔有没有听过说这句话?”   “倒是有些耳闻……”肖明建心里一动,倒是知道严文介的意思:就算得到赵济东总理的欣赏,也不能高兴得太早。   “这次赵济东在湖西省说要砍几颗人头下来,你看他砍不砍得了?”严文介颇有意味的笑了笑,突然就岔开话题,又说道,“听说小二这几天要去美国留学,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没有?”   肖明建的二儿子肖扬最近要去美国留学,倒是没有想到严文介也知道。   “哦,中利公司的史密斯是我的老朋友了,他回美国,小二恰好可以跟着他一起去美国,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肖明建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总是要摆酒庆祝一下的;我不晓得能不能赶到建邺来参加肖叔叔家的家宴,这人情我还是先上了……”严文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只信封放在玻璃几上,“另外,宏信在美国有分机构,小二到美国后读书之余,还可以出来打份零工,就当是锻炼了,挣着零花钱也是可以了,等小二去美国后,我让宏信在美国的分机构联系他……”   肖明建送严文介出来,回到家里,拿起玻璃几上的那只信封,打开来看了看,是迭美纱,他捻了捻,将钱塞回信封,自嘲的说了一句:“我这也算是贪官污吏了?”喊他爱人过来,“小二去美国留学,这是文介给上的人情,你拿去给小二去吧!”   ……   开学第一天,张恪倒是老老实实的去报到,晚饭前还特意赶到阶梯教室参加学期之初的年级会议,张恪才发现,好些面孔他都觉得很陌生,前尘往事里与同院系的人交往也很稀疏平常,重新来过,更是不见他的人影。   好些人看张恪也甚为陌生,有些女生诧然看着张恪走进教室来,交头接耳道:“我们院什么时候转过来一名帅哥?”   好在张恪在东大的名声够嘹亮,交头接耳之后,那些刚刚摆脱青涩之气、想摆弄风情还有些不知道怎么下手的女孩子看张恪的眼神就变得既畏又喜了,也不妨碍有女孩子心怀这样的心思:即使给他玩弄……就当自己也玩弄了他吧!只是苦无机会,只是偶尔装作无意的回头看一眼,看着张恪旁边的杜飞也甚是眼馋。   大学里风气开放,国商院里又多是文科类专业,女生比男生还稍多一些,在国商院,女生主动出击追求男生也绝非什么稀罕事,难道天下只允许男孩子性压抑,不允许女孩子性苦恼?   杜飞与张恪还有一同从海州一中考入东大国商院的同学肖春铭坐在后排小声说着话,张恪听杜飞说肖春铭这小子进东大一年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了,笑着说,“是你换人家还是人家换你?”   “我哪会这么丢架子?”肖春铭说道,俄尔又叹了一口气,“有一次是被人家换了,还就觉得那个女孩子心里最舍不得,其他两个女孩子交往两三个月,都觉得很无味……哦,整整荒废了一年,再过几天新生就要过来了,有过三次经验教训,这次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又问张恪、杜飞,“学生会的接新工作,你们要不要参加?你们也可以挑两个学妹谈谈人生理想啊、辅导一下她们的人生啊……”   杜飞坏笑了两声,摇头叹气道:“没有闲工夫啊,你以为我不想啊!”   “是她……”张恪指着前排一个穿着粉红色印花连衣裙的女孩子问肖春铭,他刚才就看到肖春铭时不时将眼神往那女孩子身上丢,那女孩子长相清秀,肌肤白皙,眼睛细长,厚厚的嘴唇倒是有几分诱人的姿色,还烫了个时髦的波浪卷,看上去老气些。波浪卷女孩子这时候正跟身后一个男生聊得热火朝天,捂着嘴笑起来眉飞色舞,大概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对她余情未了。   张恪笑着问杜飞:“肖春铭得要算我们的朋友吧?”   “得要算。”杜飞笑着说。   张恪问肖春铭:“你会不会开车?”   “我哪里去学驾照?”   “行,我反正也是无聊,你有胆子这时候去约那女孩子晚上去逛新市街,我给你们当司机……”   肖春铭神色稍振,轻吐了两口气矮着腰跑到前排去找那女孩子说话,过了片刻又黯然神伤走回来,说道:“她说她晚上要上夜自修,没时间想着去逛街……”   “没事,等会儿再试试……”张恪笑着安慰肖春铭,“等会儿我们先出去。”   除了崔郁曼之外,席若琳等三个年级助理都毕业或毕业工作离开学校、或升入研究生院读研,都不能再担任年级助理的工作,而是从院学生会里挑选同年级的学生干部担任相关工作。崔郁曼倒也是很能唠叨的人,年级会议倒是开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   大家都叫嚷着肚子都饿瘪的蜂拥出了阶梯教室,走到走廊上,看到一辆银灰色的奔驰轿跑500SEC停在走廊尽头的道侧,尽管好些学生都还不清楚车与车之间的差别,但是一辆500SEC停在眼前,还能看出来那遮掩不住的奢华与昂贵。   经过时,都忍不住离得远远的,生怕碰了刮下一小块漆就要赔得倾家荡产,好些人走远了还恋恋不舍的回头来看。那些女孩子们就是整天奢想有一个白马王子从这样的车里走下来走到自己的跟前求欢。   波浪卷女孩子与宿舍同学走出教室,刚才身后一直纠缠她说话的那个男生说是要晚上要陪她一起上夜自修,在宿舍同学面前,她还是稍带矜持的说道:“再说吧,说不定我就懒得下宿舍楼了……”走出几步路才看到停在走廊尽头那辆奔驰车,看着闪亮的银灰色泽,波浪卷女孩子的步伐下意识的迟疑起来。看到肖春铭打开车门钻出来,微张小嘴,一脸的不可思异,看着肖春铭直朝自己走过来,莫名的心慌起来。   “晚上能不能请你去新市街帮你挑份新学期的礼物?”   内心挣扎着,犹豫着要不要矜持一下,但是瞥眼看到宿舍同学眼里都是惊羡的神色,波浪卷女孩子微红着脸,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肖春铭伸来牵她手的手。   张恪坐在车里,将那女孩子脸上的神色看了清楚,心里轻轻的一叹:就是这样的情形看多了,前尘往世的自己才会沉迷于年轻女孩子的美妙的肉体,而不会在意年轻女孩子心里有什么,十分犹豫要不要去参加接国商院的接新工作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杜飞帮肖春铭跟波浪卷女孩子打开车门让他们进来,恰听见波浪卷女孩子跟肖春铭说:“你还骗我说你爸妈都是下岗工人,你觉得我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吗?你要觉得我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孩子,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杜飞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脚跷到仪表盘上,跟张恪说道:“你送到学府巷下来就可以了,我没时间陪你们去逛街。”   “呵,你以为我计划着带你过去是吧?”张恪笑了笑,说道,“明天卫兰就要过来,她爸妈也一起接到建邺来玩几天,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新芜,我还要去接静檬帮他们卖些生活用品……根本就没有将你计算在内。” 第887章 佳人杳无踪   肖春铭喜欢的波浪卷女孩子五官倒不是多么的精致,眼睛稍细长些,嘴唇稍厚,但是皮肤雪白、胸大,这一点很受男孩子欢迎。   前尘往世,张恪放荡形骸时本着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准则,对国商院的女孩子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关键是吃了窝边草,就很难一脚踏几只船了,再说外语学院以及师大、音乐学院的漂亮女孩子更多一些——却是陈宁让他坏了这条规矩,也让他从此就安分起来——只不过九九年秋天的一个深夜看着这女孩子脸颊挂满泪水骑车经过法梧桐遮闭的校西路,所以对这个叫徐梅梅的女孩子留下了些印象。至于她为何深夜落泪骑车返校,也有种种传言从女生那里传出来,无非爱慕虚荣在外面吃了亏之类的传言,只是各种传言中吃亏的对象稍有不同罢了。   徐梅梅乍然看见张恪、杜飞国商院赫赫有名的传奇男生坐在前排,顿时拘束起来。杜飞还好一些,平日在公共课教室里还偶尔能遇见,只是这张恪——无论是女生宿舍楼气球事件,还是学府巷出手殴打韩国留学生事件,还是呵斥名教授周瑾玺使其当堂吐血,还是发帖揭露印尼排华骚乱事件都让他声名赫赫或者说声名狼籍富有更多的传奇色彩——国商院倒有9成的女生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就是九七经济学专业的女生也未免都知道这家伙原来就是那家伙啊。   “你怎么跟他们认识的?”徐梅梅低声的问肖春铭。   肖春铭有些心不在焉,杜飞回过头来说道:“我们高中时就是同班同学,你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张恪开车到学府巷将杜飞丢下去,又将车拐到音乐学院校门口,孙静檬穿着长裙婷婷玉立的在校门口探头探脑等张恪过来接她。在张恪前面有一辆黑色高尔夫停下来,有个青年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孙静檬搭讪,张恪要看孙静檬的笑话,就没有急着将车开过去,却不晓得孙静檬跟那男人说了什么,那男人很快就缩回头灰溜溜的开车跑了,张恪心想这丫头不会又暴粗口将人吓走了吧?   孙静檬这才注意到张恪换了一辆车,张恪帮她打开车门,她坐上车问张恪:“你的那些跟班呢?”又骤然看到坐在后排的肖春铭、徐梅梅。   孙静檬认识肖春铭,回过头朝他们扬了扬雪白的小手算是打过招呼:“你们也一起去逛街啊?”   张恪问她跟那些搭讪的青年说什么话了,孙静檬将手袋隔仪表盘上,不屑的说道:“我就将包打开来给他看了两眼,问他包不包得起我?”   张恪无语了,不能拿正常思维揣测这丫头——倒是清丽明艳的孙静檬坐进车之后,徐梅梅变得沉默起来,一个很重视自己相貌的女孩子在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面前,通常都会有些不大自信。   也没有说到了新市街就将肖春铭、徐梅梅两人踢开,一起在肯德基吃过洋快餐——孙静檬喜欢,这种小事张恪总是要随她的;又一起东方国际广场为明天卫兰以及卫兰她爸妈——他妈也要跟着到建邺来——购置些生活用品。这些事情当然可以打发工作人员去做,但是事情都让别人代劳,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在东方广场买完东西都过九点了,就直接开车回了东大,在青年公寓前遇到席若琳,让席若琳帮着静檬一起将东西拿上楼去,张恪开车先送徐梅梅回宿舍,将车停在合欢山脚下,见肖春铭整晚上都没精打采的,笑了笑,掏出烟来递给他。   肖春铭在车里抽着闷烟,过了片晌问张恪:“是不是漂亮的女孩子都这么爱慕虚荣?”   刚好有一男一女手牵着手从车前经过上合欢山上去,张恪朝车窗外呶了呶嘴,问肖春铭:“这女孩子要是喜欢你,你会不会也喜欢人家?”   那女孩子身材倒是不错,恰好回过头来看他们的车,满脸青春痘,肖春铭给吓一哆嗦,摇了摇头:“我是那种自谑的人吗?”   张恪笑了笑,说道:“那还要不要我回答你刚才提出的问题?”   肖春铭微微一愣,俄尔想明白张恪在说什么,心想说女人爱慕虚荣,男人又有何不同?自己真是没资格抱怨啊!   张恪又自言自语、带着些恶趣味的说道:“比起漂亮的女孩子都爱慕虚荣,更让人难以容忍的是那些长得不咋样的女孩子也爱慕虚荣……”拍了拍肖春铭的肩膀,笑着说,“好了,躲在宿舍看A片、躲在被窝里看黄色小说又幻想着纯洁得容不下一点杂质的爱情是让人成熟不了的——爱情这东西跟鬼似的,很多人都信,但谁也没见到过——不过有些真相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恐怖,不是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徒吗?不说是女孩子有些爱慕虚荣就一无是处的,何去何从,你自己思量清楚……哦,对了,院里要接新生,算我一个,正好要打发一下无聊时间,你帮我跟陆天又说一下……”说罢就将肖春铭赶下去,他又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合欢山树丛里一对对身影抽了两根烟,心想:刚刚教训肖春铭倒是有板有眼的,自己不是一直都因为无法确知陈宁离开自己的原因而一直无法释怀吗?抽了两根烟,将烟头弹落到路旁的草丛里,恶狠狠的想,烧一把火将合欢山的树丛烧个精光才好,启动车出了校东门回到青年公寓里。   孙静檬刚将今天新生的物品放置好,看见张恪进来,歪着脑袋看着他:“你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我期待什么?我期待卫兰姐过来……”张恪手托着孙静檬嫩滑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子扳正过来。   “谁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孙静檬狐疑的定睛看了张恪一会儿,说道,“总是感觉你有些不对劲……”   ……   虽说这边帮卫兰准备了许多东西,不过卫兰从新芜过来时,还是带齐了家伙过来,除了洗漱用品外,还有将冬天的被褥、厚棉被子带了一床过来。   卫兰她爸是老实巴交的工人,卫婶到底是在张家做过近两年的工,虽然瘸脚,一身素净,收拾得干净,还有些徐娘半老的感觉,卫兰脸架子随她妈,能想象卫婶年青时除了瘸腿之外,也是美人儿一个。   梁格珍是放心不下张恪,才借送卫兰上学的机会到建邺来住一晚上,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回新芜了,卫兰倒是陪着她爸妈在建邺玩了三天,一直到正式开学前一天才送她爸妈坐上回新芜的汽车。   卫兰高中辍学工作过两年,又是跟着翟丹青,开学报名这种小事自然不用家人陪同,张恪报名参加九月五日、六日的国商院接新生工作,还得托陆天又如今是院学生会主席,他才能跟闲人似的坐在南校口内主干道两侧的新生接待处候着。   九月六日下午,那个青涩的少年提着行囊怯生生的站到三张长桌拼起来就充当起的接待处前,张恪没有在他身边看到那个稚气未脱、眼眸灵动的少女,强作镇定的心神骤然间慌乱起来……   “啊,我认识你……”那少年看到张恪也发了一会儿愣,觉得甚至是熟悉,过了片刻,才骤然想起两年前黄昏的雨后,惊讶的指着张恪轻呼起来。   张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打颤,他强忍着、极力控制着不去问他陈宁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个时空,自己是绝没有道理认识那个稚气未脱、眼眸灵动的少女的。   是生病了,还是高考没考好?难道自己逆转了陈宁的命运,想象不出高考落榜对心高气傲的陈宁有怎样的打击,难道今生两人的轨迹注定是要错开?   张恪脑子里乱作一团,也无暇给这少年一个善意的笑容,也想不到要跟肖春铭说一声——他在这里,在梧桐树下,空等了两天,竟是这样一个人生轨迹给错开的结局,张恪失魂落魄的推桌站了起来,朝校外走去。   走出校门,马海龙出现在他面前,问他要去哪里,张恪告诉他自己心情有些不好,不想有人跟着。   人生能重走一趟,张恪向来以为是何其幸运的事情,对前尘往世刻骨入髓的遗憾,也抱以随缘的姿态,却是没有想到真临其境,终是放不开,终是放不开,那前尘往事的记忆,在这个时空未曾发生、也不会发生的记忆如溃堤的金山湖水奔决而来,阻也阻挡不住。   虽说学府巷改头换面,但东大、音乐学院、师大周遭并没什么彻底的改变,心里空落落的走了许久,也不晓得走到哪里,看到一处小店,想起曾与陈宁在此就餐过,走了进去,点了宫保鸡丁,点了家常豆腐,也看不到这家店里还有什么是她喜欢吃的菜,又要一些啤酒,慢慢喝起来。喝了四瓶或是五瓶,就头晕目眩,手脚更是冰得厉害,心脏也砰砰乱跳,好像这付身体快不行了,猛然间看着店门前有个熟悉的背影走过去,虽是背景,却觉得有着记忆深处的熟悉,疑是花了眼睛,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第888章 醉酒后的香艳   李馨予欣喜的看着张恪从街边小店里冲了出来,还想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哪曾想到张恪脚下软软的给绊了一下,往前冲了好几步都没有收住脚——要不是她及时一把抓住,张恪能一头栽水泥柱上去——这一下子却冲到她的怀里,紧紧的搂抱着她,拿一种她听不懂的汉语方言在喊着。李馨予有些手足无措,作为朋友,她不应该就这样将张恪推开,虽然身体给他勒得有些疼,搂过他的腰,想将他扶正,却看到一身酒气的他泪痕满面,莫名的悲伤的样子。李馨予不晓得在中国还有谁能让这个主宰着一个经济帝国的青年如此的悲伤,难道是他的亲人出了变故,又看不到有锦湖的工作人员出现,心里觉得奇怪,但是看到张恪英俊的脸上挂满泪水的悲伤模样,李馨予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不争气的给触动了,努力搀扶着张恪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也浑不介意张恪的一条胳膊搭在她的胸脯上。   店主自然不乐意看着有吃白食的将酒菜一扫而空就溜走,拿建邺方言骂着追了出来,马海龙及时出现拦住了他,递给他两百元钱:“这些够不够酒菜钱?”店主疑惑的看了看马海龙,只要有谁付钱,他倒是不介意谁来付,说道:“还有些多,我拿菜单来跟你算一算……”   “够就好……”马海龙没心思等店主给他找零,他缀着李馨予后面跟了过去,这时候,翟丹青的电话拨到他手机上,他将情况汇报给翟丹青知道:“我们在星海小区附近,恪少喝多了些酒,恰巧遇到三星李馨予小姐,李馨予扶着恪少走进星海了,好像是往她的住处走去……”又顺手将张恪掉下来的手机捡了起来。   ……   翟丹青挂了电话,恶狠狠的说道:“这浑小子发神经都能有艳遇,老天怎么不打两个雷劈了他!”外面有人敲门,走过来从猫眼里看见是孙静檬,打开门。   “张恪那小子呢,不是说今天晚上要给卫兰姐庆祝入学吗,他人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哦,”翟丹青掩饰的笑了笑,说道,“临时接到个电话离开建邺了,我正好去找你说这事呢,我们去吃饭,不要理那个家伙……”   翟丹青要撒谎,孙静檬哪里能看得穿?她也没有多想,只当真是紧急事让张恪脱不开身,挽着翟丹青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进电梯里,又一本正经的问翟丹青:“你有没有觉那小子最近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他在期待什么人似的?”   “他在期待谁?”翟丹青装糊涂问道。   孙静檬又疑惑的摇了摇头,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随口拿出来跟翟丹青说一说。翟丹青心里暗恨:幸亏老娘那天夜里没有给那混蛋沾着身子,不然这时候还要说谎替他掩饰,岂不是要委屈死?只是也奇怪张恪心情怎么就突然变糟糕了,那边有马海龙领人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要说会出岔子,那也是三星的那个公主会出岔子。管他的,老娘今天也要不醉不归。翟丹青心里越想越气愤啊,只是脸上还笑靥如花,暗叹道:谁叫他是老板呢?   ……   李馨予努力的扶着跟没骨头似的张恪不让他跌倒,摸索着打开门,将张恪轻轻的放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她也是刚刚才住进去,诺大的客厅里只有雪白的墙与拉着纱窗帘的落地玻璃大窗。张恪虽然削瘦,但是身材高,体重有七十公斤,烂醉如泥的男人给人的感觉可比七十公斤的死物要沉得多,将烂醉如泥的张恪放到地板上,她累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捂着胸口、喘着气看着人事不知的张恪,有些无奈,不晓得怎么处置才好,伸手摸了摸他的口袋,竟然手机、钱包一样都没有带在身上,也不晓得要如何去联系锦湖的工作人员,她是决计不会让李在洙或金南勇知道自己会将醉酒的张恪带回住处来。   一时也没有力气将张恪扶到楼上的房间里去,拿来湿毛巾将他脸上的泪痕探干净,李馨予也箕坐在微凉的地板上,凝眸看着张恪似陷入深睡、脸脖子给酒精涨得通红的线条分明的脸,心想这张脸还真是英俊,嘴唇也好看,鼻子也好看,眼睛也好看,歇了一会儿,就想将他扶上楼上的房间,心想今夜就暂时留他下来算了,等他明天醒了酒自然就知道怎么离开了。刚将张恪死沉的身子扶站起来,张恪喉结滚动,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啊!”李馨予都给吓了一下,手里一软,差点将张恪丢地板上,搂紧他的腰让他慢慢滑倒在地板,房间里弥漫着呕吐物的恶臭,她身上也沾了许多。李馨予捏着鼻子踮脚走进卫生间,将沾了呕吐物的衣服脱掉,只穿着内裤与乳罩探头望客厅里看了看,见张恪绝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这样半裸着性感到极致的身体拿着湿毛巾到客厅里清理地板上的呕吐物。拿毛巾将张恪嘴唇的污迹仔细的擦掉,见张恪衣服上也沾了不少,将他的短袖衬衫,没好意思将他的长裤也脱掉,只是拿毛巾将长裤上的污物擦掉,看着张恪裸着白皙的上身躺在地板,又看了看自己半裸着身体,李馨予羞涩之余也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张恪作为男人,肌肤似乎白皙得过分了,拿手指在他胳膊上的肌肤按了按,确定他不会再无缘无故的吐出来,再次努力将他抱起来,只是搂着赤身的男子,心里有些羞涩,何况自己还半裸着身子,力气小,只能是紧抱着往楼上拖,上半身的肌肤紧贴在一起,特别是硕大的乳部挤在两人的身体之间,感觉上并不会觉得讨厌,又不能中途将家伙丢下来自己找件T恤穿上,只是暗恨:长这么大的胸做什么,心里虽然想到此时的张恪毫无知觉,但是自己却非毫无知觉的啊,脸颊绯红,秀美的鼻头与额渗出密潺潺的细汗珠。   要是让别人看到这一幕,只怕都要控制不住鼻血要喷出来了。   李馨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张恪拖到楼上的房间里,心里还在祷告:千万不要再吐了,我也只有一个房间啊。见张恪横趴在她的床上人事不知,也不像要醒过来的样子,才小心的掩上门下楼收拾烂摊子。   李馨予收拾干净,洗过澡,都感觉要虚脱,心想照顾一个醉酒的男人原来是这样的辛苦啊!她穿着短裤、棉质碎花吊带衬,觉得张恪这家伙不会很快的就醒过来,就没有规规矩矩的戴上乳罩,不管怎么说,张恪都是除了父亲之外一个让她心安的男人。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回到房间,见张恪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睡得死沉死沉的,又有些担心他会酒精中毒,摸着他胸口的位置,觉得心脏跳动还算平稳,也安心准备靠着床头坐在地板上,翻开师大的入学文件,看明天去学校报到需要注意哪些内容。   或许是太疲惫的缘故,刚翻看文件,上眼皮子就发软要跌下来,李馨予侧身躺到地板上,硌得身子发痛,站起来微恼又无奈的看着横趴在她床上的张恪,只得小心翼翼的在床尾空当蜷着身子睡下。   ……   翟丹青喝了不少红酒,与醉意微醺的卫兰、孙静檬喝着歌回到青年公寓,没看到张恪有回来过的样子,给马海龙打电话问张恪人在哪里,马海龙在电话里吱唔了两声,才说道:“恪少晚上可能要留在星海过夜……”   马海龙也没有意识张恪只喝了四瓶多啤酒会醉成那样,翟丹青更不知道此时的张恪醉得人事不知,她挂了电话,恶狠狠的走回客厅里。   孙静檬与卫兰蜷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翟丹青的神色有异,问她:“怎么了,恶狠狠的样子,谁得罪翟组您了?明天让张恪收拾那丫的!”酒吐得稍多了些,满口的匪气,在电梯里还要翟丹青教她骂粗口呢。   要是那天夜里给那混蛋沾过身子,还有资格发发牢骚,这时候,人家是老板,自己就是一个拿薪水的助理,这种擦屁股的事情还得要忍气吞声的去做,翟丹青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谁还会得罪我啊,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旧事,想得心里发恨罢了。”心里真是发恨了啊。   孙静檬心机单纯,她“哦”的一声,又回过头对翟丹青说道:“翟姐,你晚上也睡这房里得了,反正张恪也不回来,我们三个人可以睡他那张大床,夜里继续聊天该多好啊……”孙静香比她要大许多,孙静檬从小都没有玩伴或特别亲密的闺蜜组妹,同龄的卫兰过来,她倒是最兴奋。   翟丹青决定将脑子里张恪有可能与李馨予在星海别墅里正颠鸾倒凤、寻欢作乐的画面摒除了,说道:“我们再找些酒过来,夜里喝个痛快,喝倒为止,不过要记得将房间反锁上,免得那家伙清晨回来再占我们的便宜!” 第889章 捉奸在房   “馨予要是知道秀藏君为她开学专程赶到建邺来,她一定会异常欣喜的,一定会很感动的……”李在洙跟池佐秀藏说话时不无奉承的意味,他自己倒是浑然不介意,指挥着池佐秀藏的司机将车开到馨予租住的别墅楼下,见前面的柳树下停着两部奔驰车,觉得很是奇怪,前面是小区里的公开绿地。   池佐秀藏看着那两辆奔驰车,还是奔驰车系列配置最奢华的两款,笑着跟李在洙说道:“支那人还是很多人很富裕,虽然大部分的支那人很穷,但是官员与商人以及与他们相关的人总是富裕的,这部分人比例不大,但是相比较起支那十三亿的人口,所形成的市场就异常的庞大,我听说三星也很重视支那的市场?”   没有中国人在场,偶尔说一句话歧视中国的话,当然是无伤大雅的,不过李在洙想去年在学府巷的韩国餐厅里拿韩语与金南勇交谈,言语里也流露出对这个国家的不尊敬,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地方,却是没有想到会有个听得懂韩语的张恪坐在他们身后,还借机将他们教训了一通,想想就觉得心里刺痛。   李在洙当然不会纠正池佐秀藏话里对中国的不尊敬,他笑了笑,说道:“三星总是仰赖三井的……”亚洲金融危机有向全球蔓延的趋势,三星也深陷其中,不得不出售一些重要资产与业务来维持集团的现金流以渡难关,所以李在洙在池佐秀藏面前能很自然的放低姿态,也希望池佐秀藏与馨予的恋情对三星有所帮助,他与池佐季藏走到台阶上按电门铃。   马海龙坐在车里,仰头靠着车椅靠背睡着,给边上的工作人员推醒,诧然看见李馨予的别墅楼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林肯,看到李在洙、池佐秀藏站在别墅前按门铃,大呼不妙,心想张恪给人家堵屋里了,忙推车门下了车。   ……   张恪给门铃声惊响,心痛欲裂,有那么一瞬间有不知身处何处的茫然感,只记得看到一个熟悉的背景就下意识的冲出酒店里,给泪水模糊了双眼,其实也是站起来的瞬间,醉意全涌了上来,身体也无法控制住,倒是没有看清楚人的脸,就有一种意识崩溃掉的感觉。   张恪感觉双腿给抱在一个温热柔软的怀抱里,昂着头看过去,大腿给个女人紧紧的搂在怀里,那女人的脸贴着自己的大腿根部,脸给乌黑柔顺的长发遮住。张恪不争气的心慌起来,原来意识崩溃前的记忆瞬间并不是在做梦。   张恪腿一动,李馨予就醒了过来,有几秒钟的迷糊,偶尔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将张恪的大腿紧紧搂贴着自己的胸口睡觉,慌乱间放开,撑起身子来看着张恪:“你醒来了?”   李馨予的领口荡下来,她里面没有戴乳罩,硕大雪嫩的乳房堆挤在领口,张恪乍然发现是李馨予贴着自己的大腿根部而睡觉,不是期待中的那个女孩子,心莫名的刺痛了一下,李馨予与此时还没有出道的韩国一个著名车模很相像,张恪电脑里图片收藏夹里一曾都存放着这个车模的图片,而且他又喜欢背姿,难怪醉酒时会觉得李馨予的背影有着异样的熟悉?张恪指了指李馨予的领口,示意她走光了。   “啊!”李馨予这才意识到自己里面什么都没有穿,T恤衬还有些微透明,双手捂着胸口,惊羞的不敢看张恪,低着头解说道,“昨天看见你醉倒在街头,就将你给捡了回来——”   “捡回来?”张恪苦笑了一下,李馨予现在的汉语用词还真是恰当啊。   李馨予这才注意到楼下门铃声大作,无瑕去细想张恪话里的苦涩味道,再说两人共卧一席,让她心里总有些羞于面对张恪,心慌慌的赤足下了床,手捂着胸口到楼下去开门去。   “你还在睡觉吗,怎么这么慢才过来开门?”李在洙稍有不满、疑惑的看着鬓发凌乱的馨予。池佐秀藏也觉得有些疑惑,见李馨予脸颊还带着些羞涩的酡红,见她捂着胸口,心想她里面没有穿内衣?   “你们怎么就过来了,都没有提前打开招呼?”李馨予慌乱打开门,请李在洙与池佐秀藏请屋来,保镖与司机守在门口,让李在洙、池佐秀藏进屋后。   待他们换鞋进屋后,李馨予又突然觉得不对,让他们看到张恪在屋岂不是闹得天翻地覆?   佐池秀藏看到鞋柜里的男式皮鞋,心头疑虑大增,脸色已经严肃得铁青起来。没等李馨予想好借口骗李在洙、池佐秀藏出去,张恪带着宿醉、赤裸着上身、赤着脚、跌跌撞撞的扶着楼梯下楼来,由于酒还没有完全醒、头又痛得厉害的缘故,看到李在洙、池佐秀藏站在楼下,还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池佐秀藏乍看到张恪赤膊、赤足下楼来,脑子有几秒钟停止运转,却是张恪这下意识的一点头,却将他闷在脑口的那团怒火骤然间点燃。   “八格!”池佐秀藏大吼着冲上去拽着张恪的领口就将他拖下楼梯。   张恪这时候倒是清醒了一下,无聊时跟马海龙学过几招擒拿,手指反扣池佐秀藏的虎口将其拳手扳开,将他推开,说道:“你发什么神经!”   对于一个自负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己小心呵护了近十年、等着她长大成人、自己都没有碰她一根毫发的女人竟然让其他男人拔了头筹更让人愤怒的?   池佐秀藏只觉得胸口快要给怒火烧化了,大吼着:“八格,混蛋,支那种,让你抢先玩我的女人!”伸手就要去揪张恪的头发,脚也跟着踢过去。   张恪闪开给池佐秀藏的踢打,脚下无力却扭了一下,差点跌倒,李馨予还以为张恪给踢中,忙冲过去护住张恪,朝着池佐秀藏大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再说我也不是你的女人!”   李馨予手还不忘捂着胸口,显然是里面没有穿内衣,张恪又是这般模样、赤膊、赤足、一付精疲力竭的样子,在一旁看好戏的李在洙都不相信昨天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现在就希望看到池佐秀藏给妒火烧瞎了眼睛——当然,李在洙心里也是异常的气愤,被誉南韩之花的三星公主竟然给支那男人玩弄成残花败柳,简直就是家族的耻辱,但是他还能保持理智,很后悔陪池佐秀藏过来,要是池佐秀藏单独过来,他打死张恪,或被张恪打死,都是非常完美的结局,谁也不会将责任无限制的推到一个女人的头上。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着要怎样才能借机出心头的一口恶气。   “八格,荡妇!”池佐秀藏见李馨予站出来护住张恪,反手猛扇了她一巴掌,猛然将她推倒一边,又继续朝张恪踢去。张恪见李馨予被打,心头的怒火也给激了起来,给他踢实在胸口,借势反手抱住他的腿,趁势后坐,未坐实已经将池佐秀藏拖倒在地,又毫不犹豫的一脚朝他的脸踢去,却是醉酒后的身体发虚,一脚踢空,整个人坐到池佐秀藏的脸上,两个大男人扭打在一起。   李在洙表面上是谁也不帮,但是张恪与池佐秀藏滚到他脚边,他也会抽冷子朝张恪身上踢一脚。   池佐秀藏门外的保镖、司机要冲进来帮忙,却给马海龙领着人从后面制住,马海龙一箭步患进屋子,伸手扼住李在洙的脖子用劲一推,就将李在洙推坐在地,又一手锁住池佐秀藏的肩骨,将他硬生生与张恪分开来,见他犹有不甘的要朝张恪踢过去,喝道:“在中国你少放肆!”   张恪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心里空落落的,也没有心情跟池佐秀藏、李在洙计较这些小节,只是见李馨予给池佐秀藏打了一巴掌、又给推倒在地上楚楚可怜,问她:“要不要跟我走?”   李馨予见池佐秀藏像野兽一样的发狂发疯,哪里敢跟他在一起,刚站起来躲到张恪身后,还不忘给自己辩解:“我跟张恪君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喝醉了酒借宿在这里……”   张恪喝醉了酒借宿在这里,而他的司机保镖通宵守在别墅外,池佐秀藏吃了狗屎才相信李馨予与张恪昨天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给马海龙抓住肩骨挣扎不得,只得恶狠狠的盯住张恪:“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一无所有的感觉!”   张恪没有心情跟池佐秀藏争着口舌之便,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恭候就是了。”牵着惶惶不安的李馨予的小手走出别墅,他真是宿醉未醒,下台阶脚下一软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拉着李馨予也跟他跌下台阶,趴到他的身子,两人慌手慌脚的爬起来,狼狈不堪的钻进车里去,李馨予羞得遮住脸不敢看人。要说他们不是一对奸夫淫妇,就连张恪他自己的那些保镖都没有。 第890章 情况复杂了   看着李馨予给张恪牵手领走,池佐秀藏鼻子都要气歪掉,冲李在洙大声嚷道:“还不快通知韩国驻华大使馆,馨予给支那种拐跑了!”   李在洙心里气愤归气愤,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轻轻拍着池佐秀藏的肩膀,说道:“秀藏君,这里是中国,再说馨予也是成年人了,我等会儿将馨予叫回来会狠狠的训斥她一顿,她是很乖巧的孩子,不会破坏三星跟池佐家友谊的……”   池佐秀藏肚子里窝着一团火,但是李在洙并不是他的下属,也不好随便朝他撒野,他恨恨的在客厅里跺着脚,抓着头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将馨予从那个支那人手里抢回来——年初时在东京看到馨予与这个支那人走在一起,就应该警惕了,馨予坚持到中国来留学,那也一定是为这个支那男人来了。   太让人恨了,池佐秀藏恨不得将张恪挫骨扬灰才稍解心里的恨意,但是他并不是那种给愤怒占据大脑就无法思考的人,李在洙说的很明白,这里是中国,就算是在日本,对方是缔造锦湖的核心人物,锦湖又与东芝、德仪缔结盟友关系,除非他池佐秀藏敢于承担破坏中日正常经济往来的责任,倒是可以胡作非为——516案已经对三井对中国经济的渗透式布局造成严重的损害,他给派到中国来是担当恢复原有布局的重任的,不是来争风吃酣的。   就算心里不甘,也不能有把柄落在三井内部竞争者的手里,池佐秀藏这么想着,一脸铁青的暂时止息了胸中的怒火,他需要一些的手段让支那男人尝试跟他争夺女人的苦处。他另外也晓得李在洙这么说是不希望在中国爆发三星李健熙家族的丑闻,这何尝只是三星的丑闻?要是让在日本的那些龟儿子知道自己期待了十年的美人儿竟然给支那男人拔了头筹,还不是要一辈子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池佐秀藏表面上算是冷静下来,只是那种怒火在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着!   ……   李馨予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给池佐秀藏扇得现在还火辣辣疼的脸,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娇嫩的脸上一定有五颗鲜花的手指印,她一个劲的给张恪赔礼道歉:“秀藏君太无礼了,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真是对不起……”待车启动,她才想起今天要去师大报名的文件都在房子,为难的跟张恪提出来,她不敢再回去看到池佐秀藏那张有如野兽的脸。   张恪让马海龙派两名工作人员按照李馨予的指点,将她需要的东西从别墅里拿出来,李馨予没好意思开口让人帮她从房间里拿内衣出来,见拿到护照、签证以及入学证明等文件资料与票夹都拿了出来,就不再吭声了,手捂着胸口蜷坐在车厢的角落里。   张恪才不管留在屋子里的池佐秀藏、李在洙会是什么脸色,他吩咐司机开车回学府巷,但是他也意识到将李馨予领回学府巷也很头疼,青年公寓里已经有太多的祸水妖精了,这要往那里再领一个,还不是要闹翻天了?   张恪他们也没有意识到前排一间别墅的窗户后面藏着一双眼睛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林雪光着脚丫子站在窗台前,她早晨起床,后面路上停着三辆超豪华轿车引起她的注意。九八年星海别墅是建邺不多的高档住宅之一,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也出租给外资公司驻华高管及家属入住,但是顶级的奔驰与林肯也极少见到,所以她对背后那栋别墅的主人起了兴趣,左右也无趣,就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后窗外观察了一会儿。她没有看到别墅里的打斗,但是马海龙领着人将门口两个黑衣男制服她是看在眼里,过后没有多久,就看到张恪鼻青脸肿的牵着一个异常美艳的女人从别墅里狼狈而出,下台阶时还一起摔了个狗吃屎,她讶异的想:那家伙将女人养在这里?只是这女人也太漂亮了些!两辆奔驰开走了,那辆黑色林肯还停在别墅,过了一会儿看见李在洙陪同另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走出来,钻进林肯车里走了。   林雪很自然就能想象出别墅里刚才上演了争风吃酣的一幕,而且跟张恪争女人失败的这个男子有三星的李在洙陪着,看上去身份不低,她看到他们上车时,李在洙很小心的手护着车门顶框让那青年先上车。林雪很是奇怪,有谁需要三星驻华公司的专务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思量着怎样才能跟他们搭上关系。   精典旗下虽然拥有地产开发与软件园业务,但是这点业务还远远不给三星这样的庞然大物看在眼里,林雪心里也很清楚,宏信的严文介也没有将她当回事,跟锦湖一样,他们都是巨鳄,精典不是小泥鳅,哪里心情不好,说不定一口就给他们将精典给吞了下去。   林雪看不透严文介,就不敢跟严文介太热情,就怕宏信建设起心要吞并精典,林雪从不介意在男人面前叉开双腿、露出迷人的销魂沟,但是她绝不会愿意给男人控制住。   ……   孙静檬、翟丹青、卫兰三个女人站在沙发前,看着鼻青脸肿的张恪与娇艳脸上给扇出一道鲜红巴掌印、手捂着胸口的李馨予坐在沙发上,都不言语什么。   张恪出别墅下台阶跌了个狗啃屎,脸上的伤情看上去额外的凄凉,卫兰拿着冰袋给他与李馨予敷脸消淤化肿。他刚才进屋里时,三个女人在房间里也是衣冠不整,一付宿醉后的狼狈不堪模样,客厅里的地板还有许多空易拉罐瓶,真不清楚三个女人夜里关屋子里喝了多少酒。张恪进屋后就稍稍解释过发生了什么事,三个女人倒是不吭声说什么,那眼睛流露出来的神色却是全然的不信任。   这样的气氛僵滞了有两分钟的样子,孙静檬吐了一口气,说道:“每天都要去楼顶做体操的,今天忘做了……”折身扶着楼梯上楼去,翟丹青扶着腰,捂着嫣红的嘴唇,打个哈欠,说道:“似乎也要做一下体操,一天才更有精神……”跟着孙静檬上去了,卫兰咧着嘴苦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就跟着上楼去了。   “一看就知道奸夫淫妇给人家男人堵家里打成这样,还有脸说是喝醉了酒只是纯粹的借宿一晚上,我偏就不信了,喝醉了酒,马海龙不在他身边吗,偏偏能遇上这妖精?”上了楼顶庭园的茶亭,孙静檬努力让自己的怨气听上去更像冷嘲热讽,又问翟丹青,“你昨天不说是他临时有事离开建邺了吗?”   “是啊,”翟丹青只能接着昨天的谎言继续撒下去,“谁晓得他是不是真离开了建邺返回,还是压根儿就没有离开建邺?”   “我看这家伙压根儿就没有离开建邺!”孙静檬噘着嘴说道,“你们信不信这小子说的话,上回我跟他喝红酒,他差不多喝了五瓶才倒下来,搞得姑奶奶我差点也赔了进去,这回竟然说喝了四瓶啤酒就人事不知,他唬弄鬼呢?”   “这个,他再胡说八道,”翟丹青装作看不见孙静檬满肚子往外泛的酸气,想着孙静檬跟张恪那混蛋去撒娇,她又得不到什么好处,带着一些疑惑的语气说道,“我们似乎又不能说他什么啊”   “啊,”孙静檬想想也是啊,前几天才跟这家伙划清了界限,真是太可恨了,抿着嘴唇一会儿,又说道:“是不是将这事告诉唐婧,不然这家伙以后随便往这里领女人,谁受得了?再说卫兰姐占了一个房间,有间房是留给唐婧过来住的,这房子也没有多余的卧室安置韩国棒子女人啊。”她心里想着总要不动声色的将这个女人给赶走,她怕翟丹青眼光太锐利看透她的心思,先侧头看着卫兰,希望卫兰也声援她一下。   “那女的里面没有穿小衣,”卫兰说了一句,见翟丹青、孙静檬抬眼看她,心想自己真是没有立场去管张恪跟其他女人鬼混的事情,她本来的意思是要指出那女人跟张恪昨天夜里肯定发生过什么,让翟丹青、孙静檬看了一眼,就心虚的说道,“是不是给她找件小衣穿上,看她一直拿手捂着挺吃力的?”   翟丹青才想到她们三个女人真是没道理在这里吃这飞醋,身为助理,还得替那家伙将屁股给擦干净,手托着下巴,她又不便吩咐孙静檬,就对卫兰说道:“你有没穿过胸罩,你拿去给她用……”   “我的?”卫兰夸张的做了表情,“我的她怎么能穿?翟姐你有没有没穿过的内衣,她应该能穿!”   翟丹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吐了一口气,只得忍着气下楼去帮那家伙擦干净屁股。 第891章 小媳妇与棋子   翟丹青下去拿了一套内衣过来,李馨予到房间试穿了一下,回到客厅里,手还捧着胸口,手里拿着翟丹青刚才给她的胸罩,俏脸涨得绯红,小心翼翼的跟翟丹青说道:“谢谢你,只是……有些勒!”说这话时,眼睛斜瞥了一眼张恪,羞不胜羞的埋下了头。   卫兰不可思异的张了张嘴,她可是跟翟丹青比较过那里的大小;孙静檬鼻腔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边,她又不能说李馨予在吹牛;说实在的,翟丹青那一瞬间也有要打人的冲动,见张恪无动于衷的拿着资料站在一旁看着,好像没有听见李馨予说的这句话,心想这混蛋昨天夜里大概将李馨予胸前的那对小乳猪玩了个痛快,这时候心里正回味得痛快吧?但是看到李馨予脸蛋清纯娇艳,娇羞、小翼的模样,好像胸罩有些勒完全是她的错似的,她心里又是轻轻一叹:这模样我见犹怜,何况旁边坐着的浑球?翟丹青笑靥如笑的安慰李馨予说道:“我帮你找个厚一点的棉衬衫先穿着,这样就不怕走光了,你那尺寸,只怕还要找内衣店订做哩!”   “要真穿上厚棉衬衫,指不定某人会不乐意呢……”孙静檬蜷腿坐在沙发上,身子慵懒的靠着沙发靠背展开着,没有要上楼帮李馨予拿衣服的意思,还冷不丁刺了张恪一句。   “给你们添麻烦了,也是秀藏君的无礼,才给恪君添这些麻烦!”李馨予又是羞涩又是不安的跟翟丹青她们一个劲的道歉,一副小媳妇见大妇的模样,“接下来几天还要麻烦你们招待,真是过意不去……”   听到李馨予这句话,孙静檬眉头都要竖了起来,赶情她们三个人离开一会儿,张恪这浑球就挽留别人住下来了?歪着头看了张恪几秒钟——见张恪无动于衷的在看手里的资料,好像这事跟他完全没关系似的,她拉了拉卫兰,说道:“我们上去帮李小姐挑衣服去,小婧夏天还有衣服留在这里,指不定李小姐合适穿。”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脸碎了、肿了也无所谓,张恪反正也常躲起来不出去见人,”翟丹青是欺硬怕软的主,见李馨予这般模样,更不忍心欺负她了,笑着说道,“他过了几天脸上的伤就好了,倒是你脸的印子,我看要等到下午才能会消淡一些……”   张恪也懒得计较翟丹青暗讽他没脸见人,只怕担心李馨予今天去师大报名入学的事情,她这般模样,娇艳脸上带着一道鲜红的巴掌印,暴露在外人的面前,岂不是让她在师大以后的几年生涯都要留下不愉快的痕迹?   张恪抬头问翟丹青,师大那边的报名入学能不能找人替李馨予代办一下,孙静檬站在扶梯那里听到,回头说道:“你在师大不是也有几个红颜知己吗?找她们帮忙去问一下不就得了。”话是帮忙的话,只是语气有些不善罢了,她想着张恪去年秋后还跟人家在学府巷的餐厅里跟韩国棒子闹起来去派出所,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恪不吭不声的就跟这妖精勾搭上了?   张恪这才意识到将李馨予带回学府巷似乎不是那么的对劲,意识到他留在那里就是一个吸引火力的焦点,吩咐翟丹青:“你等会儿领着李小姐到楼下选套她喜欢的公寓,锦湖不能怠慢了朋友——其他事情,你也帮着办妥了,”将文件资料夹在腋下,跟李馨予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你直接过来找我……”“咚咚咚”赶紧直接上了楼进了他自己的房间,的确有一堆的邮件与事务等他处理。   ……   张恪耍滑头溜走,孙静檬火气也没有撒的地方,不过听张恪的意思,不是要让李馨予跟她们住在一起,另外给李馨予安排的住所就在眼皮子底下,也没有另找地方金屋藏娇的意思,心想会不会真冤枉他们了?瞥了李馨予一眼,转念就将这个念头打消掉了:男人在她房里借宿一晚,要能按耐得住才叫有鬼呢,她倒是忘了她跟张恪同居一室这么久,也没有发生逾越最后一道界线的事情。只是不好意思追过去详问,朝张恪的背影瞪了几秒钟,就转身来拿出手机打电话找苏一婷、何弦问师大留学生入学报名的事情。   孙静檬也不是能狠下心来恃强凌弱的主,特别李馨予那副小媳妇的模样,也让她不忍心恶言恶语相向,她当然也不会将这事情捅给唐婧知道,她自己还心虚着,找苏一婷、何弦联系李馨予入学的事情,就是在想:要是苏一婷将这事告诉唐婧知道,就跟她没有关系了。   翟丹青帮李馨予在这栋楼里选了一套别致的公寓让她安顿下来,她脸上的巴掌印也一时消不了,翟丹青让她在公寓稍作休息,她需要添置什么,她们帮她买回来。   “你说张恪是不是跟我们耍什么花招?”走进电梯里,孙静檬又迫不及待的将心里的疑虑说给翟丹青、卫兰听,“故意将韩国女人安排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摆出一副清者自清的模样,鬼才相信他昨天跟韩国女人呆一晚上没有发生什么?”见翟丹青、卫兰都狐疑的看向她,忙红着脸心慌的辩解道,“我跟那浑球可没有发生什么,你们可不要瞎想!”   “那你一副恨不得要将那女人吃下去的样子做什么?”翟丹青逗孙静檬笑着说,“哦,对了,我明白你是替唐婧感到不值呢……”   孙静檬这下子气焰就灭了,还要小心翼翼的掩饰着不让翟丹青看出些什么来。   卫兰要去学校参加院里的新生入学仪式,还要准备工作的事情,翟丹青就拖着孙静檬陪她一起帮李馨予添置东西去。   ……   金南勇到下午才知道李馨予给张恪拐跑的事情,他找到李在洙:“馨予小姐的事情,是不是跟李会长说一声?”   “没什么事情,馨予已经给建邺的分公司打过电话了,说她要暂时住青年公寓那里……”李在洙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怎么行?”金南勇焦急的说道,“既然馨予小姐到建邺是另有目的,就应该要求她离开中国。”   “馨予是成年人了,”李在洙眉头一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我看你也不要干涉她的决定好了,只要建邺分公司能随时掌握馨予的行踪就可以了,学府巷附近的治安也值得信任,其他事情不要去管它了。”   李在洙倒不是要帮馨予,他心里一样痛恨被誉为南韩之花的馨予竟然给支那男人玩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将作用或价值发挥到最大,这事情要是跟叔叔李健熙汇报,多半会派人将李馨予强行带回韩国去,但是那样做又有什么额外的好处,利用馨予与三井加强联系的目的已经给破坏了,那这时候就要保持并加强池佐秀藏对锦湖的憎恨,至少三星看起来也是受到了伤害——如此才对三星开拓中国的市场有所帮助;李在洙已经将锦湖视为三星进入中国市场的最大阻力,但是三星对中国市场的渗透还不足够强,一定要借助三井的势力去压制锦湖才行。家族的女人,总要为家族做出些贡献的,也要让张恪那个混蛋明白:三星的女人不是那么好玩弄的!   金南勇这时候已经想明白了李在洙的心思,心里为馨予感到一阵悲凉,没有跟李在洙争论什么,他也不会将事情单独捅到总部去,那样对馨予的伤害更大,他刚要离开李在洙在建邺的临时办公室,李在洙的秘书走了进来,告诉李在洙:“建邺精典地产的总裁打电话说是想约见李专务?”   李在洙对精典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抱怨的说了一句:“什么人都要见面,也得要我有三头六臂才行,”挥了挥手,吩咐秘书说道,“告诉对方说我时间上按排不过来……”   “等等,”金南勇喊住李在洙的秘书,他虽然对李在洙满腹意见,但还能忠于职守,对李在洙说道,“精典与建邺市常务副市长胡宗庆的关系甚密,另外与华夏电子的关系也不错,还记得华夏电子董事长葛明德曾介绍精典的总裁给你认识?”   “哦,是那个女人?”李在洙想起来了,混迹商界的女强人不少,这么漂亮的可不多见。   “精典曾经跟世纪锦湖争夺学府巷的开发权失利,而且他们年初在建邺上马了华东最大的软件产业园项目,李专务在建邺不妨抽出时间跟他们接触一下……”金南勇建议道。   “那你帮我安排一下……”李在洙倒是从善如流,答应了林雪的见面要求。 第892章 物以类聚   林雪对冒昧约见李在洙也心怀忐忑,没有抱太太的希望,但是有机会,总要尝试一下。   当初为拓展金山市信息产业的发展规模,谢剑南费尽心机将软件产业园的模式引进到金山去。金山的软件园,正泰集团与华夏电子都有参股,但依旧以精典控制的海粟科技为投资主体,在周瑾瑜的支持下,在电子工业园以南圈了一块地。   即使海粟科技吸收了东海省科技厅下属公司金鼎科技术及中科院软件研究所的部分技术力量,也无力同时在建邺、金山同时建设两座软件产业园,依照既定的顺序,自然是先建邺后金山。   金山湖溃堤时,金山软件园实际的建设工作还没有启动,溃堤造成的洪水对其造成的损失就很有限。这本是件好事,但是赵有伦担任金山市委书记兼任市长,却没有那么好说话,启动对金山软件园违规占地的调查,补征部分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金还是小事——毕竟是比照最低价征收,但是在半年时间之内再没有实质性的资金投入启动软件园的建设,金山市里将强制收回那块地——这个才算是杀手锏。   海粟科技明面上没有对软件产业园进行实际性的投资,但为打通各种关节,桌面之下的花费不少。一旦金山市里要将那块地收回,只会补偿海粟科技明面上的损失,暗地下打通各种关节的花费却是没有人会吐出来的。   当真是墙倒众人推,谢家正闹分裂,赵有伦板起脸来讨好锦湖,华夏电子对地方事务的干预能力并不强,特别是在此比较特殊的时期,更插不上话——但是林雪哪里会甘心将咽下嘴的肥肉给人从嘴里扣出来?   之前她也是千方百计的搭上宏信建设这条线,但是严文介让她看不透彻,而且宏信建设在背后支持市长肖明建,给人的感觉所谋甚远,林雪担心造成前门驱狼后门进虎的局面,对严文介、对宏信建设的态度自然就谨慎起来。   今天看到李在洙陪同的青年跟张恪在星海的一栋别墅里为个女人打得鼻青脸肿,心想他们或许愿意不费周章的对海粟科技施以援手打击锦湖的嚣张气焰。   李在洙当然很乐意看到有人能给锦湖制造更多的麻烦,听林雪说明来意,他毫不犹豫的点头应允下来:“我们是不会坐看锦湖欺负弱小公司的……”他才不会为此花费太多的周章,只要将林雪推荐给池佐秀藏得了,想必池佐秀藏更痛恨锦湖欺负弱小——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林雪站在她家后窗看到今天清晨发生的一幕。   三井物产驻华总代表?林雪几乎都不敢相信上午在别墅里跟锦湖打得鼻青脸肿的青年竟然是三井物产驻华总代表!   九八年,三井物产还没有将旗下能源部门等机构的资产分离出去,三井物产雄霸世界500强第一的位子都深入人心,而且三井物产主导的日系企业对中国经济的渗透从七十年代末期就开始了,池佐秀池在中国比一些小国家驻华大使的地位不低。   林雪与李在洙略作交谈,李在洙也答应在合适的时机帮她引荐给池佐秀藏认识。   林雪走出三星位于新市街通海大厦的办事机构,她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在洙身上,她很好奇那个能让张恪与池佐秀藏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绝色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记得清晨时,那少女是坐张恪的车离开的,她坐进车里,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陈德彪,能不能帮我去学府巷调查一个人?”   “林姐,你饶了我吧,谁他妈还有胆子到学府巷去惹事?”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都能想象对方的苦瓜脸,翟丹青啐骂了一声:“没让你做别的事情,只是调查一个人而已,你连这点事情都不敢做?”翟丹青将李馨予的样貌在电话描述了一番,这样的女人只要出现在学府巷,一定会引起注意的。   林雪又给葛建德打电话,问能不能通过他的关系联络上池佐秀藏。   葛建德毕竟是华夏电子信息产业集团的总经理兼董事长,之前华夏电子与日本NEC就是在三井物产的搓和下达成在建邺投资建设华夏NEC晶圆厂项目的合作协议,葛建德约见池佐秀藏当然不会太困难。   中央重用徐学平,使他到江南省主持大局,这是让国内很多人都跌破眼镜的。葛建德当初决策在金山启动华夏电子工业制造基地的建设,就是不想给锦湖这家民营企业盖住风头而做出一次反击,洪水损失自不用去管他,如今徐学平到江南省主持大局,葛建德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赖皮狗给人关在房里闷棍抽的感觉。如今葛建德要是想抽身而出,非给下面那群总经理、总裁们捅翻不可,非但不能抽身而出,而且要积极的组织减灾自救,葛建德心里的郁闷可想而知。   葛建德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华夏电子还是信息产业部想看到他栽跟头的人也不是只有一个两个。这时候,他不要说继续对锦湖使什么绊子了,他更担心锦湖会趁机对他使什么绊子,倒是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的香艳事,有如三伏天吃了一支冰雪糕,有种爽到心里的感觉。   “你说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三星李健熙家族的成员,上回我陪同池佐秀藏、李在洙去建邺考察华夏NEC建设选址时,偶尔听他们说过,那个女孩子应该是池佐秀藏的未婚妻,要是张恪将人家的未婚妻拐跑了,真是有好戏看了……”说了最后,葛建德在电话里得意的笑了起来,“池佐秀藏这个人能决定三井财团在中国的投资方向,他若是动用三井在华的势力压制锦湖,怎么说也够锦湖喝两壶的!我们能因势利导,这场戏就更精彩了!”   对于葛建德来说,解除自己眼前的威胁是最紧要的,其他什么的,他可从来都不会去关心的。   ……   张恪还不清楚他清晨与池佐秀藏的冲突会让林雪看在眼里,下午待脸上的淤肿稍退,脸上的碎口子贴了好几张创口伤,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的突兀,他就躲到图书馆里图清闲。   “啊,”陈妃蓉抬头怔怔的看着张恪走过来,看着他的脸关心的问道,“你的脸怎么了,疼不疼?”   上午在青年公寓给三个女人横眉冷眼了半天,苏一婷、何弦赶过来帮李馨予办入学的事情,见他那副模样,都差点要俯仰大笑,中午又给听到消息回来看究竟的杜飞、蒙乐围观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有个人关心起脸疼不疼来,张恪就觉得躲到图书馆来的决定再是正确不过了,只是不清楚等陈妃蓉听到孙静檬、翟丹青或苏一婷传来的谣言时,还会不会这么关心自己?   “你别动,”陈妃蓉伸出一根嫩若青葱的手指在张恪脸上轻轻挑了一下,将一只创口贴折着的边角挑平,说道,“没有人帮你贴创口贴吗,你自己动手贴的吗?这么贴好丑啊!”   张恪能感觉得到陈妃蓉手指肚子的微凉,见她正凝眸看着自己的脸,大概是考虑着怎么将创口贴稍微移一下才能看上去更顺眼一些,她专注的神色使她的容颜看上去越发不容一点杂质的明丽清澈。   张恪头微微侧过来,伤口给陈妃蓉的指甲碰了一下,吃疼的微抽了一下,陈妃蓉伸出手指托住他的脸颊:“不要瞎动,再理一下就好……”过了一会儿又从笔袋里拿出比掌心大不了多少的小圆镜让张恪照,“会不会好看一些?”   除了醉酒的原由,张恪将昨天夜里醉酒后发生的一些事情说给陈妃蓉听,陈妃蓉的眼眸子散着清离的光,微讶的说道:“倒也不能怨别人会误会,你们在东京也见过面的——只是不能听你们的解释性子也真是太暴躁了些……”又轻轻的一叹,“李馨予生在豪门,看上去也没有想象中的幸运啊。”   张恪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李馨予对三星李健熙家族来说,即使棋子,也是弃子——若是他们认定了这个误会,就应该要算弃子了……”倒是想不到能心无旁骛跟陈妃蓉说这些,也没有想到陈妃蓉能心无旁骛的听自己说这些。   陈妃蓉歪着头,张恪的话,她倒是有些理解不透,倒是喜欢听张恪说这些事情,大概也想象不出另外还有谁会为自己抽丝剥茧的将三井体系的构架分析得透彻。   张恪看她专注的样子,笑着说:“我看你毕业以后给我当助理得了,我现在就下大工夫来培养你。”   “真的?那真好啊,”陈妃蓉笑着说道,“我们大三才开学,宿舍的女孩子就讨论起以后是考研还是找工作的问题,听上去感觉很麻烦——有你这句话,我倒是先将头疼的问题解决掉了。” 第893章 战略智囊团   这段时间,谢剑南正经历人生最艰难的煎熬。   科王碟机业务九七年巨亏,今年以来,他费尽心机调整策略,使得科王碟机业务稍有起色,又筹措资金收购海州三元电视机厂,利用科王的品牌效应,跻身进入黑电市场,利用半年的时间给科王打造了第二个相对稳定的盈利点。   在形势逐渐好转之时,六月底,几乎国内所有的主要水系都爆破了全流域的洪灾,首先国内经济深受影响,家电市场整个夏季都相对疲软,紧接着貌似进入复苏轨道的亚洲经济又陡转直下,出口贸易又再次跌落谷低。   这些情况对谢剑南来说还不是太艰难,金山湖溃堤,他母亲周瑾瑜被迫辞去金山市委书记一职,对周、谢两家可谓重挫,从此之后将彻底失去官场的声援,而之前周瑾瑜在官场上得罪的人这时候都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让他感到最为致命的大概就是谢汉靖割袍绝义提出分家。   这几天,谢家内部几乎是吵翻天了,谢汉靖、谢意却很少露面,他们想获得的正泰集团与海泰电器早已经都给他们牢牢的控制在手里,外人插手不足,所有的争吵都是无益的。当初为了规避中央的规定,谢汉明主动放弃了对正泰集团的股份,使得他们这时候更处在被动的位置上。   在近十天的争吵之后,他们这边几乎是被迫接受谢汉靖提出的分家方案,对锦城地产、金山电子园、金山软件园的股权资产都将并入科王,像谢晚山这些平日与谢汉靖、谢意父子疏远的家族成员都给踢到科王这边,而谢汉靖又借机对正泰集团、海泰电器的管理结构进行调整,正式的组建家族资产投资管理公司对正泰集团、海泰的股权资产进行管理,除他们父子之外的家族成员都一律退出对正泰、海泰的日常管理工作,谢汉靖还借此在一定程度上修复了与大雅集团陈家善的关系。   吸收了锦城地产、金山电子园、金山软件园的股权资产,科王名义上的资产要接近十亿,但是金山湖溃堤,刚建成投产不久的金山电子园被决口的洪水冲得面目全非,恢复生产遥遥无期,科王对其持股30%,到底还剩下多少价值,谢剑南都不忍心去算。金山软件园虽说只给洪水冲掉几间工棚,但是面对土地要被收回的威胁,科王对其持股20%前期对此投资五百万即将要打水漂,即使不打水漂,软件园开工建设,他们这边可再也挤不出资金持续投入。   9月8日,在一系列的分家协议上签过字之后,谢剑南从新泰一身疲惫的返回海州,而谢晚山随他父亲去金山了。已经在这座城市里滞留了两年,有种身处敌营给窒息的感觉,整座城市对他都充满着敌意,可以又不能丢下这边的摊子袖手不管,谢剑南到海州之后,特意驾车到沙田去转了一圈。   在那里,世纪锦湖正对沙田东片的清民建筑进行大规模的保护性商业开发,沙田西片簇新的大约超过二十万平方米的商业建筑则是锦城地产名下的资产。   与嘉信地产、精典地产联合从赵锦荣手里横刀夺来的锦城地产,这次分家后,科王对其持股30%,就也是科王此时手里最有价值的资产,要是能顺利脱手套现的,价值接近三个亿,也算是谢汉靖、谢意父子没有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些余地。   谢剑南将车停在路边,依着车门吸烟,由于世纪锦湖对沙田东片旧建筑群进行大规模的保护性商业开发与海州市里一些禁止性的政策法规,彻底压制住锦城地产的商业地产销售,以致联合精典、嘉信接手锦城地产之后,被迫跟着世纪锦湖的步伐对西区的建筑群进行完善的商业性开发,迄今为止一直在持续不断的投入资金,出租率一直都提高不起来,还远远没有到回收资本的时候。   谢剑南眉头深锁,想着怎样才能将这部分资产给盘活他,但是科王对其持股才30%,嘉信地产才是大股东,就算他想到什么方法,也要说服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接受才行。   这时候,从两栋楼形成的窄巷子里走出来几名男子来,为首的一人三十四五岁左右,穿着淡青色的短袖衬衫,剃着短发,露出左臂胳臂肘处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其他几个人似乎都是这个青年的下属,看他们走路的位子就知道。   谢剑南心里奇怪这些家伙是谁,是过来租写字楼的吗?他并不认识这人就是宏信建设的严文介,看到那青年站在路对面打量着自己,又侧过身跟身边人说话,一会儿,那青年身边的一个人小跑过来,对他说道:“请问你是科王的谢剑南谢先生?”   “我是,”谢剑南点点头,有阵风吹过,眯起眼睛看着街对面的青年,跟眼前的那人说道,“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严先生想请你过去一下。”那人很客气的说道。   谢剑南也是心高气傲的人,但是这两年他已经习惯将这种心高气傲收敛在心里不流露出来,朝街对面所谓的“严先生”颔首笑了笑,就穿过前街走了过去,说道:“在下谢剑南,敢问严先生唤我过来有什么要指教的地方?”   “指教不敢当,在下宏信建设严文介,”严文介伸出手与谢剑南握了握,“前些天在建邺与精典地产的林女士谋过面,林女士对谢总的经营才华赞不绝口,适巧遇上,就想请谢总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大家结识一下……”   谢剑南最近都没有跟林雪有任何联系,金山那边的烂摊子都交给父亲在处理,不过他对宏信建设有些印象,但是具体情况又不太了解,便说道:“我在海州要算半个地主,严先生能否听我的安排?”   “麻烦你了。”严文介见谢剑南还有几分戒心,也不介意,便听他的安排。   ……   张恪不知道严文介到海州与谢剑南见上面,9月8日这天,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正式在橡树园创业园区东侧的世纪锦湖大厦十二楼挂牌成立。   迄止今日,锦湖已经形成复杂而庞大的体系,除了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之外,直接冠名“锦湖”的分支机构也只有锦湖商事而已。   张恪在建邺也暂时将那些不该有的忧伤放下,出席9月8日下午经济研究中心小范围的成立仪式,既没有邀请媒体记者,就算是在这栋楼里办公的世纪锦湖的员工绝大多数也不清楚东海省委副书记、省长李远湖与惠山市委书记赵阳、建邺市委书记罗君以及市委常委、建邺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王维均等官员此时就在这栋楼里。   锦湖这边除了张恪之外,陈信生、叶建斌、孙尚义特意赶过来参加经济研究中心的成立仪式,邵至刚人恰好在建邺,就请他也出席了一下。   在世纪锦湖大厦十二楼南侧的会议室里,秋高气爽,敞开的窗外是燕归湖的粼粼水波与渺渺青山,李远湖坐在会议桌旁,刻意的打乱习惯按照官位排列的次序入座,让成立仪式后的小型交流会能更随意一些。   这样的交流会,经济研究中心这边却只有兼任研究中心主任的东大国商院院长崔国恒有资格参加。   “今年以来,锦湖已经在国际化战略上走出至关重要的几步,”李远湖入座后,平淡无奇的开始话题,问着坐在他身边的张恪,“研究中心主要也是为锦湖的国际化战略服务吧?”   “锦湖的许多高级管理层,包括我自己在内,对国内市场有一定的了解,不过对海外市场的思考就有所欠缺——国际化战略步伐,我们已经在往外迈了,新成立的锦湖商事更是集中了这方面的战略意图。在此前提下,对海外市场战略进行思考,研究一些长期来说对锦湖有价值的战略性问题就显得较为迫切……”张恪耐心的给李远湖解释成立经研中心的目的,“另外,锦湖旗下的企业规模也渐渐庞杂起来,如何提升企业的管理能力,除了管理者自身的素养与思考之外,也需要专门的机构提供一些发展策略、提供提高管理能力的建议。国内之前对日韩企业的管理规模颇为赞赏,不过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后,都纷纷放弃日韩企业的模式,学习欧美企业聘请外部知名的咨询机构对公司发展提供战略管理咨询,欧美企业讲究专业化发展路线,管理思路是化繁为简,但是国内企业发展的环境与欧美企业有所不同,就像锦湖生产一款手机,在国内通常都寻找不到合格的零部件供应,这就迫使锦湖无法走专业化路线,而必须将触手伸展开,伸到产业链的上下游端。以此为目标所形成的企业体系注定是异常复杂的,也很难想象外部的机构对锦湖能有精准的理解,这个使命就落在企业内部的经济研究中心头上……”   “说经济研究中心以后就是锦湖的战略智囊团就是了,”赵阳颇为准确的概括了张恪的介绍,笑着说道,“现在国内还很少有企业成立以研究基础技术为目标的研究院,更遑论成立以提供经济市场管理战略为目标的研究院,锦湖迈出一步,已经将国内的企业远远的甩在后面,这一步又飞快的迈了出去……”   张恪笑了笑,李远湖、赵阳、罗君、王维均他们赶过来,可不是来恭维锦湖目光远大的,他们更关心锦湖今后的投资方向与侧重点。   在夏季之前,锦湖还没有体现出引导印尼华人资本流向的能力,锦湖对地方经济的影响依然是有限的,但是整个夏季截止到八月末,在锦湖商事的直接参与下,从印尼仓促撤离开的华人资产集中的流向海州、建邺、惠山等地,转移资本规模超过二十亿美元,是去年东海省十三个地市同期招商引资规模的两倍——可以说是锦湖已经具备影响地方经济发展进程的能力。   这时候,中央在江南省起用徐学平的意图也十分明显,东海省要是顺从中央的意图,将锦湖可能带来的发展潜力都拱手让给江南省,那可真是世纪末的雷锋。李远湖、罗君、赵阳、王维均今天赶过来参加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成立仪式,可不是赶过来做雷锋的,而是希望张恪对锦湖在东海省与江南省之间的投资侧重点划出一个大致的框架出来。   陆文夫陪同李远湖出席这样的交流会,他在回想初见张恪的情况,那年应该是自己陪同徐学平从北京开会回建邺,张恪与徐学平的夫人到机场给他们接机,那时的张恪看上去就不像十多岁的少年,那种沉稳的气质倒像是有一种经历种种人生劫难后的豁达与开悟。   李远湖、罗君、赵阳三人一人是中央委员、两人是中央候补委员,陆文夫倒不晓得他们谁将话题转到正题上去。   “经济研究中心作为锦湖的战略智囊团,也不仅仅只为海外市场战略提供智力支持,”张恪并没有要挟李远湖他们的意思,猜测到他们这次过来的意思,主动将话题转到正题上,说道,“对国内市场战略,经济研究中心也会进行深入的研究。之前,锦湖很期待东海省、江南省的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能够顺利的开花结果,但更多也只是期待而已,现如今,锦湖则希望能为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做些贡献——崔院长在正式担任研究中心主任之前,就费心找了几名研究员为我们做了一些研究,也有了一些初步的成果,”张恪侧过头问了问坐在叶建斌左手边的崔国恒,“崔院长,那篇文章是叫《东山岛建港对小江流域区域整体经济的促进影响》?” 第894章 严文介的意图   严文介没有掩饰他的意图,他出现在海州就是意在锦城地产,意在锦城地产旗下位于海州市中心区域的超过二十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与谢剑南遇上算是巧合。   谢剑南不认为这算是好事上门,与严文介仓促接触之后,他搜集来宏信地产的资料研究过,虽然不够详细,但也知道这是一头潜藏的、极有耐心的巨鳄。这种巨鳄主动找上门来,可不是热心来做雷锋,谢剑南甚至怀疑严文介已经知道谢家闹分家的消息,趁着这边最软弱无力的时候出击,自然是想以最低廉的价格将锦城地产吞并过去。   谢剑南紧急赶到金山,也邀请葛明信、林雪一同赶赴金山,这时候,他们多少有些共患难、同进退的情谊,几乎可以说是共陷在一个危局里苦苦挣扎着。   在雨季结束之后,金山湖面向城区的湖堤整固工程迅速投入资金启动起来,湖堤就是狼籍不堪的洪泛区,洪水退去,道路清淤工作已经完成,金山国际会展中心也投入资金进行修缮,但是看上去仍十分的凄凉,绿化植物悉遭破坏,给洪水冲塌的房屋也触目惊心。   金山电子工业园仍给索讨贷款的供应商围困着,没有巨额的资金投入,生产恢复工作无从谈起,但是再拖延下去,将陷入更无法自拔的困境之中。江南省委全委会议即将召开,周瑾瑜身上最后的政治光环也即将给剥脱掉。   谢剑南与葛明信、林雪见过面之后,才知道严文介之前就与他们接触过了。   “他们意在整个锦城地产啊!”谢汉明轻轻的一叹,“也非善类!”   “对这些脑子里转着趁火打劫念头的人,我看还是干脆利落的拒绝掉好了。”葛荫均留守金山电子园,脾气越来越急躁,整天给那些讨债的供应商围困着,能有什么好脾气还真是见鬼了,葛家也不是在香港绝然找不到援助,但是有着趁火打劫的人居多,这时候见内地又冒出一个想趁火打劫的家伙,心情总不会特别的好。   “宏信建设还是信通银行的最大单一股东……”坐在电子园的会议室里,临时供电电路支撑不起大功率的中央功率,会议室里只有一台电扇吹着,林雪都觉得鼻尖有汗星子渗出来了,她这时候倒是明白那天在学府巷偶遇严文介对张恪的态度会如此的冷淡,严文介早就想到宏信建设挺进东海会与锦湖有利益冲突,连表面的敷衍都吝啬做出来。   林雪有胡宗庆、有葛建德,也有其他的一些消息来源,对宏信建设的背景了解更深一些,她自知在这些凶恶的、胃口奇大无比的巨鳄面前,精典地产还是乖乖的守好小泥稣的本分更有利可图。严文介这样的人,拒绝他就是得罪他,他也绝不会吝啬做落井下石的事情。   “这倒是我们需要考虑的。”谢晚山知道林雪提醒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国人素来都习惯做两件事情:锦上添花与落井下石,他们在国内的融资渠道几乎给彻底的封堵上了,宏信建设身为信通银行的第一大单一股东,这绝不是他们能够忽视的。信通银行虽然不能跟四大国有商业银行相比,但是身为国内仅有的十六家全国性的商业银行之一,规模实力也绝非地方上的商业银行能够相提并论的,只要获得信通银行的贷款支持,相信能很快就渡过当前的危机。   “……”谢剑南却是怀疑林雪与严文介有所默契,严文介也没有否认与林雪有较深的接触,谢剑南对林雪的生活作风有所听闻,这也加深他对林雪的猜疑,他沉默着没有吭声。   ……   白天的接触,并没有商议出针对宏信建设的统一策略,谢剑南担心精典地产先给宏信建设分化掉,夜里他还是住到临崖湖北岸的市委别墅大院里,用过晚餐,与父亲谢汉明以及谢晚山坐在起居室里研究当前的对策。   “你们打开电视看一下……”周瑾瑜走了进来,拿起茶厅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调到省电视台正播放新光纸业收购晨曦纸业的新闻,签字仪式是今天下午举行的,他们这边消息闭塞,没有人会主动想到要将消息告诉他们了。   镜头有捕捉到张恪藏在众人中的身影,虽然只露出藏在人群里的侧脸,但是对于谢剑南他们来说认识他已经是足够了,就算张恪只露个眉角都很觉得熟悉,原来他今天也到金山了。   锦湖没有趁机削弱对晨曦纸业的收购条件,新闻里也没有避讳的将主要的收购条件都公布出来,想必在锦湖在收购晨曦纸业的问题已经取得普通职工的谅解,或许旁人很难理解锦湖为什么不趁机压价,与张恪打了好些年交道的谢剑南,倒是猜到锦湖不苛求小利之余急于在纸业上进行全国性的布局。   电视柜旁矮脚木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周瑾瑜就在站在电话机旁,她习惯性的等了片刻,谢晚山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动静,她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叱咤风云的政界女强人了,心里有些黯然,拿起话筒接听起来,过了一会儿将话筒递给剑南:“精典的林小姐……”   谢剑南奇怪林雪将电话打到座机上,他站起来去接电话。   “谢总有没有看到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新闻?”   “刚刚在看……”   “锦湖再下一城,你有什么想法?”   “……”谢剑南很早就绝了与锦湖争强斗胜的心思,但是在今年夏季之前,母亲还在任上,大舅也没有给牵涉到516案中,关系密切的嘉信集团元气也未大伤,锦湖再强势,他们的自保能力还是有的,现在则真可谓形势比人强啊!谢剑南只是不清楚林雪打这通电话过来的意图,难道是要跟自己讨论一下锦湖收购晨曦纸业的问题?谢剑南才不相信锦湖收购晨曦纸业会有什么把柄给林雪捉,就算收购的背后是徐学平最后促成了此事,这也是得到中央默认的事实。   “我也是刚刚在电视刚看到这新闻,”林雪在电话那头等了片刻,未听见谢剑南有回应,“现在能否约谢总出来谈一谈?”   谢剑南跟父亲还有谢晚山打过招呼,就开车出去见林雪,他也的确也想知道林雪与严文介之前到底有没有形成默契。   在金山大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谢剑南见到林雪与海粟科王的总裁王海粟,与王海粟接触过几次之后,他就觉得王海粟这人的能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却是不知道林雪为什么不遗余力的以海粟科技为中心来启动两地的软件产业园项目,见王海粟不掩饰与林雪之间的亲昵,只当作没有看见。   “锦湖的人也住在这里,刚看到他们进去……”林雪穿着宝蓝色的缎质长裙,低胸、露背,光洁雪白的脖子围着一方丝巾,看上去高贵明艳,请谢剑南坐下道,“今天大家都金山来开会,听说是你提议的,但是下午你的话又额外的少,我想着: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单独要跟我说?”   “我还在想林小姐有没有什么话要私下里跟我说呢。”谢剑南笑了笑,心想:林雪刚才应该是跟张恪他们正面遇上了吧?   “我想知道你如何正面评价科王与嘉信的关系?”林雪明亮迷人的眼眸子一睁,看着谢剑南。   面对宏信建设伸出来的触手,三家要么共进退,要么两家结合起来牺牲另一家的利益,嘉信在锦城持有的股份最大,牺牲嘉信的利益与宏信建设妥协,也意味着能最大的保留精典与科王的利益。   谢剑南不能确定林雪之前有没有跟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接触过,只是很平常的说道:“科王与嘉信合作这几年,一直都是相互信任、相互支持的……”绝口不提他与葛荫均的私交。   林雪说道:“除了锦城地产可以与宏信建设合作之外,金山电子园抑或金山软件园甚至有可能获得与日本三井合作,你又如何评价科王与嘉信的关系?”   听到林雪这么说,谢剑南下意识的睁了睁眼睛,狐疑的看着林雪那张妖艳让人难以信任的脸蛋,大名鼎鼎的日系电子厂商巨头索尼、松下、NEC、夏普都是三井旗下的成员企业,金山电子园当初为了获得三星的订单做出许多的妥协,谢剑南可从头都没有奢望能获得三井的合作,他压抑住心里的兴奋,问道:“能与三井进行怎样的合作?”   “嘉信电子能提供的所有技术,三井都能提供,甚至愿意提供比嘉信电子更先进的技术,而且这些技术可以直接提供给科王……”   “林小姐跟我开玩笑吧,”谢剑南觉得这些条件过于匪夷所思了,当初葛明信父子就防备着谢家对科王的控股权,没有将技术直接置入科王名下,而是另起炉灶建设金山电子园,要是能获得三井的技术支持,他们完全可以将嘉信电子甩到一边,但是他相信永远都不会发生天下掉馅饼这种好事,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语气平淡的说道,“林小姐何时又成了三井的代言人?”   “谢总明天能否抽出时间随我一起去北京见三井的池佐秀藏?我对电子行业不甚熟悉,居中传话总是不大方便,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见面谈才合适;另外,华夏电子对科王与三井的合作也很感兴趣!”林雪才不信这些条件会让谢剑南不动心。   ……   “那个女人在楼下咖啡厅里与科王的谢剑南见面……”   刚才进酒店里看到精典地产的总裁林雪与王海粟走进底楼大堂左侧的咖啡厅里,翟丹青上楼后又让一名工作人员到底楼大堂的咖啡厅那里转了一圈,看到林雪、王海粟在咖啡厅里是与谢剑南见面。翟丹青走进来跟张恪说这事时,张恪与小叔张知非坐在套房阳台精致藤编圆椅上喝茶聊天。   听说林雪是在咖啡厅里与谢剑南碰面,张恪没有多想,继续刚才的话题跟小叔说道:“其他的,我们都管不着,都不去管,我们拿出来的钱,倒是要用好了——金山这边的重建任务繁重,小叔你能留在这里就再好不过了……”   “你之前说的宏信建设,邵至刚特意派人到天津、北京调查过,这里面水不浅,除了房地产之外,他们还承揽地方上的市政基建工程,而且运作的模式国内很罕见,”张知非说道,“宏信建设承揽市政工程之后,先垫资建设,工程建设完成之后,由政府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回购……而宏信建设工程建设所垫付的资金也多为以信通银行为主的金融机构提供的贷款,他们几乎可以无限的将这一模式运作放大,垫资贷款与政府回购后分期付款的息差就构成宏信建设的暴利。要说有限制,那最大的限制大概也就是宏信建设与地方政府关系的密切程度了吧?”   张恪捏了捏眉尖,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种运营模式在财政缺紧、党政领导又喜欢搞面子工程的地方颇受欢迎——东海省地方财政还算宽裕,宏信建设进来运作的余地倒不会特别的大,我看严文介看重东海的还是房地产业,有其他的意图也说不定……”   取消城镇职工福利分房制度推动住房商品化改革根据实际情况,各省市的推进程度不一,需要相当的缓冲时间才能发挥这项政策对住房市场的强大促进作用。当然,一座城市经济的活跃程度以及涌入的流动人口数量都是促进地区房地产市场的核心因素之一。   亚洲金融风暴的阴霾雷云下,国内经济发达的主要省市都在积极的拉动内需保增涨,寻求摆脱金融风暴负面影响的良方,东海省的经济程度举国瞩目。   宏信建设不想再局限于津京一隅,旗下的房地产及市政基础工程业务向全国布局,东海省无疑是最佳的前哨战阵地。   张恪看到严文介随同林雪出现在学府府,就不再怀疑这个,另外他也担心严文介出现在东海还有其的意图。 第895章 张知非的宏远   锦湖的赈灾捐款都通过香港新曙光慈善基金会来运作,新曙光是孙尚义夫妇96年在香港正式注册的慈善机构,这次除了锦湖一个亿的赈灾款之外,新曙光还募集到近一亿港元的赈灾款,这两笔款项将直接用于金山的灾后重建工作。   饮马河东岸的四堰乡整体被淹,洪水退后,一片狼籍,即使还有些房间没有倒塌,也由于被洪水浸泡了旬月成了危房。金山市里当即决定将四堰乡整体划入原先只局限在西岸的工业园区,四堰乡两万多群众择地统一安置,除了救灾款之外,市里还将拿出一笔征地补偿费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磋商,张知非的宏远实业承担了晨曦纸业棚户区及四堰乡受灾重建安置区的重建工作,工程总造价接近四亿,除了新署光两亿赈灾款之外,剩余部分由金山市里拿征地补偿款补足。   张恪这次到金山来,明面上是为成功收购晨曦纸业而来,但是已经成定局的事情也凿实不需要他亲自跑一趟,他到金山后住在省委招待宾馆,这时候只是给小叔揪到金山大酒店来,聊了半天的宏信建设,他这时候才将话题转到棚户区与安置区的建设事情上。   “在纸厂东北面建设一座崭新的城镇,以后纸厂的生活区逐渐改造,纸厂的生产规模也会继续扩张,特别是整个四堰乡划入工业区之后的发展,足以支撑一座二十万人的工业新城,”张恪说道,“这里倒是要好好的规划一番……”   张知非对灾后重建工作不会马虎,其他的暂且不说,宏远实业也可以借此进入江南省,他这次几乎将宏远实业在海州一半的工程管理人员都拉到金山来了,除了添置了数千万的工程器械,这大半个月在金山当地募集的施工人员就接近千人,参与了湖堤整固、河道疏浚、洪乏区清淤、道路修缮等市政工程的建设。   由于金山湖溃堤造成的破坏极大,灾后重建工作量之巨已经远远超出当地工程建设企业的负荷,有市委书记兼市长赵有伦的支持,宏远实业全面进入金山市区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宏远实业从印尼华商那里募集到近千万美元的投资,几乎都用在这次扩张上了。   张知非他最大的兴趣还不止于此,张恪跟他说重建区要好好规划,他点头答应,不过很快又将话锋转到别处,说道:“金山市财政捉襟见肘,处处都急用钱,说是要拿出两个亿的征地补偿款用于四堰乡受灾安置区的重建工作,但是这笔钱的影子暂时是看不到的,还需要宏远实业垫付,还不知道金山几时能将这钱款给宏远补上……”   “新曙光的两个亿不是已经打到宏远的账户里了吗?这款钱应该足够支付前期费用了。”张恪说道。   “钱款倒是不急缺,”张知非笑了笑,说道,“我这几天倒是在想,要是金山的这笔款子拖到工程建完之后再分期支付,不是跟与宏信建设那种‘垫资建设后由政府回购’的模式有些类似?”   “嗯,是有些类似,”张恪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俄尔笑着说,“小叔什么时候说话遮遮掩掩了,兜来兜去大半天,才露出半截尾巴出来?”   “你这个浑小子,我哪有什么尾巴可露?”张知非笑着作势要抽张恪,扬了扬手,又取出烟来抽,“宏远实业在海州承揽河道疏浚、道路建设、土地平整、管道铺设、港湾码头建设等市政工程以及海州市主要的拆迁安置房建设,从九四年发展到九八年夏季,净资产也不过两亿多些——宏信建设九三年到津京地区发展,虽然无法得知其资产规模,但是宏信建设现在仅注册资金就达到十亿,而且在九五年信通银行组建后,宏信建设作为发起人,先后往信通银行注资超过十亿——你说这社会上,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恪笑了笑,说道:“人比人确实会气死人的,宏信建设九三年之前就在海南楼市捞了一笔,再说宏信建设背后的水极深,这也不是宏远能比的——怎么,小叔你难道想复制宏信建设的运作模式?”   “这种模式需要金融机构在背后支撑,以宏远的资金实力,同期也只能运营一两个项目而已,而宏信建设依赖信通银行等金融机构,可以同时运营几十个、上百个这样的项目,”张知非摇了摇头,说道,“复制不了的……”   在国内,由于投资方资金紧缺由工程公司垫资揽工程已非特例,在他的印象里,国内好像还是宏信建设大规模的发展了这一模式,还特意专门与资金紧缺、又急于上马工程的政府部门打交道。   这种合作模式,政府部门通常愿意保证工程公司更高的利润率,即使在扣除融资成本之后的平均净利润率不超过10%,但是借助信通银行等金融机构提供的资金支持,宏信建设就可以同时运营几十、上百个项目,那利润规模就能达到惊人的水平。   “小叔到底是有些动心了……”张恪头靠在藤编椅的高腰靠背上,俄尔又站了起来,说道,“我是想无条件的支持小叔你,但是锦湖现在涉及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关系比以往要复杂了些——这样吧,小叔你将宏远实业20%的股份转让给锦湖商事吧!”   “这个完全没问题,”张知非又问了一句,“20%会不会太少了一些?”   “我与孙尚义、叶建斌他们在成立锦湖商事之时就确定了一个原则,锦湖商事要推动产业链各个环节的全面发展,为了做成更多的事情,就要将有限的资本金充分的利用起来,即使利润再高,对相关企业的参股也不宜超过20%——20%的股份足够了,”张恪又说道,“另外,宏远实业的发展方向要遵循锦湖商事的整体利益,小叔你也答应这个条件?”   “我对所谓的锦湖商事的整体利益不是很清楚,”张知非笑着说,“不过我答应你就是了,我还能不信任你?”   “你答应就行,”张恪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纸厂的棚户区重建是宏远的立牌坊工程,可是要认真做。”   “什么叫立牌坊?非要说的这么难听!那我将梁军从世纪锦湖调过来。”   “宏远接下来的方向调整跨度很大,梁军能调过来,我看还是让梁军跟在你身边,宏远发展也有一定规模了,能够用的人手也不会只有一两个人,”张恪说道,“我让锦湖商事以公司债的名义至少调五千万美金给宏远,宏远这段时间的主要目标就是尽可能的收购在港湾建设方面有经验的工程公司……”   ……   锦湖商事夏季从撤离印尼的华人资本中融得超过五亿美元的资金,当然,锦湖商事每年则要为此支付数千万美元的债息,这是锦湖商事运营的成本之一。   锦湖商事不会直接参与实业的运营,除了海外贸易业务之外,锦湖商事未来最主要的运营收入来自于债权与股权投资。   锦湖商事向宏远注入少量资金换取20%的股权之外,再借出五千万美元的公司债,五千万美元的债权是要收取一定比例债息的,债息收入能维持锦湖商事的日常运营,等宏远实业获得大的发展,未来20%的股权投资回报才是大头。   股权投资在一定时间内是没有盈利的,锦湖商事无法随意增加股权投资资金的比例,有限的股权投资资金,要尽可能多、尽可能深的渗透到整个产业链中,那对具体的企业持股比例就要严格控制——再说股权投资超过一定的比例就要直接参与经营了,这又不符合锦湖商事组建的初衷。   张恪这次到金山的主要意图还是要谈东山岛建港事宜,不是跟新亭时谈,而是要先跟徐学平、梁伟法做初步的沟通,江南省救灾工作最初的慌乱已经过去了,虽然灾后重建工作要走的道路还很大,但至少已经上了轨道,接下来还是要着重考虑经济发展的问题——海州那边,苏逸群调入海州,平调到东海北面的宿阳担任市长,说是平调,但是宿阳又怎么能跟海州相提并调,苏逸群调走之后,任命宋培明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算是给唐学谦离开海州进一步的铺路。   张恪怀疑唐学谦甚至不需要等到在中央党校的学习结束就会确定新的职务,他在金山大酒店与小叔聊了许久,看了看手表,说道:“徐伯伯可能就要回住处了,小叔你跟我一起过去吧……这样你就会知道宏远实业要调整的方向。”   张恪他们下楼时,谢剑南与林雪、王海粟在大堂咖啡厅里也刚刚结束谈话要离开金山大酒店。   张恪看了一眼谢剑南,也没有吭声,就在众人拥簇下钻进车里。 第896章 利益均沾   “这小子没有几天蹦头了吧!”张知非坐进车里,说了一句。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看见谢剑南走向酒店前的停车场——他的车停在那里。   “难说的很,”张恪很舒服的靠在车坐椅子真皮靠背上,翟丹青坐在前面,他坐在这里能看见她白皙、柔和的脸颊,耳廊的肌肤晶莹剔透,“锦湖从来都不会缺乏对手的,谢剑南又不是全无能耐的人,你看他的脸,也没有丧家之犬的模样——精典的那个女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我怀疑还是跟宏信建设的严文介有关系……”张恪想起八月末在学府巷与严文介相遇的情形,严文介那时似乎已经确定与锦湖会有利益冲突了。   张恪坐直身子,伸手推了推前座翟丹青柔软的香肩,问她:“你说锦湖与宏信建设可能会在哪些地方有利益冲突?”   “……”张知非看到谢剑南驾车加速超过他们,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说道,“谢家都分家了,科王要自救,只能将锦城地产的股份脱手套现,精典地产也是如此,他们会不会主动找宏信建设合作?”   “应该说宏信建设早就看中锦城地产了吧?”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对锦城地产毫无贪念,但是锦湖这些年来一直都用心思的压制锦城地产,无论锦城地产是在赵锦荣手里,还是在谢家、精典以及嘉信手里——在旁人眼里只怕早就认定锦湖这么做的意图最终是为吞并锦城地产,宏信建设自以为要从锦湖虎口夺食,严文介在学府巷的呲牙咧嘴也不难理解了。还有,肖明建背后的支持者应该是浙东严家吧,这么看来,严文介对建邺的房地产也兴趣盎然啊。   “宏信建设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指不定也是野心勃勃啊!”翟丹青轻轻感慨了一句,“说不定他们还有什么计划无意中给锦湖破坏了……”   “这倒也是的,锦湖挡人财路的事情做得不多,但也绝不能算少……这又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张恪微微一笑,对宏信建设有可能成为对手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担心。   ……   省委招待宾馆最里侧有座精致的院子,主体建筑是座两层的洋房,这还是解放之前金山守备司令蓄养小妾的后院,建国后,前后院都用来改建为招待宾馆,金山里的旧建筑保存完好的不多,这里的环境幽深,徐学平与妻子周淑惠就住在最里侧的院子里。   张恪与小叔张知非赶到,徐学平也才回来,省委副书记、省长梁伟法也在这里。   夜色深沉,梁伟法都不记得这段时间有在凌晨之前入睡过,早在七月上旬,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就向他与当时的省委书记尚学义汇报了东山岛建深水港的问题。   当然,东山岛建港的问题,早在十年之前就有人提出来了,技术上的问题,早就全部得到解决,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落到实处,自有很多的原因,最关键的因素还是江南省经济对深水海港依赖不强、地方财政缺乏建港资金。   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提出要联合锦湖商事引入海外资本参与建港的新构想。   当时,江南的汛情就十分的紧急,也没有时间召开常委会议专门讨论这事,倒是曾如圣副总理两次到金山视察灾情,随口提到东山岛建深水港的事情。   金山湖溃堤之后,江南省经济遭受重创,省内的企业活跃度也极为有限,短期内江南省要避免出现经济严重衰退,唯一的途径就是以大规模的基建投资拉动经济。   江南省九七年全省国民生产总值还不到两千六百亿,新增投资不足千亿。   东山岛建深水港仅基建投资就需要两百亿,两百亿的基建投资势必将大幅促进带动水泥、钢材、化工等工业原材料的投资。   梁伟法一直都不是很清楚东山岛建港的问题是从哪个渠道反应到曾副总理的耳里,说不定是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有些手腕。听到院子里有汽车引擎停熄的声音,与徐学平同时坐直了往窗外看了看,张恪与张知非正下车来。   “徐书记什么时候认识张恪的?”梁伟法坐回沙发与徐学平闲聊。   “四年多了,”徐学平回忆道,“这小子下一手好棋,我倒是好久没有下棋的闲工夫了,只怕更下他不过。”见张恪与张知非进来,笑着说道,“知道今天过来要谈什么吧?我跟梁省长都有些累了,你们坐下来谈话就不会先卖关子了。”   “那我就简短跟徐伯伯、梁省长汇报一下,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关于东山岛建港对小江流域区域经济促进影响的报告结论,李远湖省长、罗君书记、赵阳书记是基本认同的,”张恪嘿然一笑,说道,“简短汇报结束,我跟小叔这就回宾馆休息了,也不打扰徐伯伯跟梁省长休息……”   “没个正形,梁省长在这里你也胡乱说话?”周淑惠端茶到客厅来,笑着骂张恪,张知非忙接过茶具。   “我今天不将话说透了,徐伯伯哪里能睡着啊?”张恪笑着接过茶杯,与小叔坐下来。   梁伟法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与张恪接触也多了,但是知道他与张恪的关系远不能跟徐学平相比,看他们倒是有种家人般的亲密无间。   “油腔滑调的,”徐学平拿起矮几上的茶杯喝了两口茶,“那篇报告的结论是谁都没法否认的,说些我们想知道的……”   “说出来也很简单,概括起来八个字:‘共同参与、利益均沾’,这就是东海的基本态度……”张恪说道。   “利益均沾那是肯定的,”梁伟法笑着说,“我们更期待共同参与……”   东山岛建港绝非筹措足资金就能立即上马的,就算赵济东、曾如圣两位总理支持,也不能消除所有的阻力——赵济东性格强势,但是他在总理位子上做不成的事情也有一大堆。首先全部动用海外资本建设超大型深水海港,国内还无先例,另一方面,东山岛建港之后,会对南边浙东沿海诸港形成竞争,建港之后,发展港口产业集群,会对浙江的港口产业集群形成竞争。   东山岛建港首先要取得东海省的支持,东海省此时在国内的地位要高过江南省,让东海省参与进来,能极大的化解建港的阻力,另一方面,东海省财政宽裕,东海省能拿出一部分资金出来投入建港,也就无法全部引进海外资本——东海省财政宽裕也徐学平在东海担任省长时打下的好底子。   “再具体说一说,”徐学平对东海省还是有感情的,当然不会介意东海省来分沾利益,“利益是怎么样一个分沾法?”他打算让这次谈话梁伟法唱主角,不过要从张恪嘴里掏话,还得他亲自来。   “共同投资建港运营,这是直接的共同参与、利益均沾;东山岛与东海铁路线、高速公路线、江海航线的贯通也是必需优先考虑的,我想这些,这边也是没有疑问的,”张恪说道,“说到重点,东山岛建港后未来最主要的、也是最核心的利益还是临港产业集群的发展问题,比如说港口重工业、比如说港口造修船工业,东海省希望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以及洋浦船业集团能收购新亭市的东山钢铁公司、东山造船厂……梁省长对东山钢铁与东山造船厂了不了解?”   梁伟法点点头,说道:“东山钢铁与东山船务都是新亭市属的国有企业,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收购东山钢铁、洋浦船业收购东山造船厂之后,就能保证东海联合钢铁与洋浦船业在新亭的优先发展,而钢铁与造船两个行业对深水港资源的依赖性极强……”   “是啊,”张恪点点头,“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未来的发展将严重依赖海外铁矿石,厂址迁到深水海港附近,每吨钢的运输成本至少能下降两三百元,东联钢铁扩产后的年产能是三百万吨,仅运输成本下降就有七八亿,而东联钢铁九七年利润也不过七八亿……”   “这也好事,”梁伟法考虑了一下,“东联钢铁、洋浦船业在收购东山钢铁与东山造船厂之后,会将发展的重点放在新亭,我们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这也是,”张恪笑了笑,说道,“说要共同参与,利益均沾,锦湖商事打算在东联钢铁收购东山钢铁之前对东山钢铁进行注资,南洋海运打算在洋浦船业收购东山造船厂之前对东山造船厂进行注资……”   梁伟法有些惊诧,徐学平在旁边摇头笑了笑,说道:“你说了半天的共同参与、利益均沾,说到底还是在考虑锦湖怎样去分沾利益吧?”   “这个是当然,总不能费大半天的力气,一点好处都享受不到,锦湖毕竟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张恪腆着脸对徐学平笑着说道。 第897章 美色诱惑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本身属于省级超大型国有企业,集团净资产超过三十亿,运营及盈利状况良好,正处于发展上升的井喷前期,锦湖想对东联钢铁直接持股的难度太大,即使东海省里答应,这笔交易也需要经过国务院的批准才能通过。   东山钢铁只是新亭市属企业,规模小,效益一般,锦湖出资对东山钢铁进行参股,只需要江南省政府核准即可,之后由东联钢铁收购东山钢铁,锦湖就迂回完成对东联钢铁的持股,程序上也丝毫没有违规逾矩的地方。   南洋海运出资对东山造船厂参股,也是要迂回对东海省造船规模最大的洋浦船业进行持股。   所谓图穷匕首见,梁伟法听张恪满脸嘻笑的说出锦湖参与东山岛建港的两个条件,才晓得他主要的目标在新亭而不在金山,另外,锦湖参与东山岛的建港,也势必要参与建成后海港的经营。   徐学平听了摇头而笑,梁伟法也微微叹息,表态说道:“只要是合理合法的,省政府都会支持!”   不管怎么说,锦湖只是利用合理的商业规则对港口、造船、钢铁等基础行业进行大规模的渗透,像锦湖也不能完全说是民营资本,基础行业向非公有制资本逐渐放开也是大势所趋,江南省不要说就现在这堆烂摊子,就算在洪灾之前,也不应该拒绝张恪的提议,想必张恪也就这些条件与李远湖有过沟通。   主要利益决定下来,大体的合作框架就成形了,接下来就可以谈细则了,共同推动事情往前走了。   ……   从徐学平家离开,天已经朦朦亮,天际泛起纯白的色彩,甚至都没有时间谈到工业原料林营造的问题。   成功收购晨曦纸业,新光林业将营林工作推进到江南已经顺理成章的事情,经历此次洪灾,江南省将对天然林保持、水土保持、工业原料林营造的工作提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不仅仅江南省,国务院也于九月上旬全面启动国内主要水系中上游的天然林保护工作,为满足工业对木材不断增涨的需求,工业原料林的发展也提到前所未有的重要程度——已经不仅仅是造纸工业对原料林的需求了。   “幸亏梁伟法还不知道你打算涉足港湾建设行业,”张知非坐进车里离开省委招待宾馆,眼见天已经亮了,都不用回宾馆休息了,“不然他一定都晓得挤出怎样的笑容送我们离开……”   “还好,还好,”张恪笑着说,“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要建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促成就是了。我明天去北京见唐婧她爸爸,小叔能抽出时间跟我一起过去?”   “行,这边总是要脱手交给别人去管,我看梁军明天能不能赶过来,或者让他直接从建邺去北京也一样。”   临街找了一家早餐厅,用过早餐,喝了许多咖啡,张知非直接去工地了,张恪则返回宾馆,一夜未睡,也没有丝毫的睡意,坐在窗前,让翟丹青帮他倒杯咖啡过来。   “你快去补一觉吧,女人太疲惫,容易衰老。”张恪接过翟丹青递给他的咖啡。   “都二十八岁了,即使长出鱼尾纹也不奇怪。”翟丹青笑着说,“或许一夜过去,就长出来了。”   张恪抬头看了看翟丹青清艳若明月的脸蛋,这时候朝阳初升,翟丹青背后光而站,张恪看着她脸颊的轮廊生出细细的绒毛似的金红色光芒,只觉得她的容颜耀眼,看不清她眼角有没有细微的鱼尾纹,说道:“你低下来头给我看看……”   翟丹青微俯下身子,还不忘手微捧着领口,张恪见她眼角光滑嫩白,哪里有要长鱼尾纹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眼角上轻轻的滑过,笑着说:“你哪里有鱼尾纹?不能笑着照镜子,我笑着照镜子也有鱼尾纹,太得意忘形时还有抬头纹呢。”   玻璃几三叉脚支撑着,翟丹青俯下身来给张恪看眼角鱼尾纹时,手撑着玻璃几,张恪的手指在她的眼角滑过,心里荡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就压在支撑在玻璃几的手臂,眼见玻璃几倾斜要倒,张恪当下的反应不是去扶翟丹青,而是将玻璃几上滚烫的咖啡杯拿在手里。   翟丹青整个人都跌进张恪的杯里,玻璃几摇了几下,却是没有倒压下来。   身体那夜给张恪拿手指捅过之后,谁都大家事先都当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关系终究是暧昧不明起来,张恪疲惫时,翟丹青倒是想着身为助理帮他揉捏两下也不算什么,便是这般身体的接触也会让心思十分的敏感,终究是接触,却没有像这样整个身子都跌进张恪的怀里去,张恪手里拿着滚烫的咖啡杯,也不敢动弹。   翟丹青撑着张恪的小腹站起来,红着脸,尴尬的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腹肌……”   “那你有没有腹肌?”张恪将咖啡杯放在玻璃几上。   “我哪里会有腹肌?”翟丹青说道,觉得这样的对话真是愚蠢得很,却是忍不住要回应张恪的话,手还按到腹部让柔软的腹部微陷进去,对张恪说,“你看。”   张恪说:“那让我摸一摸。”   翟丹青没有闪开,看着张恪伸手三根手指抵着自己柔软的小腹,心魂荡着,想着他会不会借机揽过自己纤细的腰,手伸到别处去摸。衣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翟丹青吓一激灵,身子往后缩了缩,看上去想主动避开张恪的手指。翟丹青见张恪将手指收回去,心里有些惋惜:他该不会认为自己又在拒绝他吧?   翟丹青的手机设置先震动后响铃,翟丹青犹豫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却不得不走到一边接电话了。却是新亭市委办综合一处副处长张梅的电话。张梅也是一个风骚入骨的女人,电话里告诉翟丹青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与常务副市长陶书艺现在就从新亭出发,大约十点左右能赶到金山,询问能不能中午请张恪一起用午餐。   翟丹青心里怨恨:人都没有出发,急着打电话做什么?见张恪已经端起玻璃几上的茶杯,身子朝窗外坐着,回头跟她说了一句:“中午与新亭的人见面,通知我小叔一声……”翟丹青与张梅在电话确认过就挂了电话。   这暧昧的心思跟退潮、涨潮似的,刚才小腹给张恪的手指触摸时,心里的感觉柔软极了,翟丹青甚至有勇气暗示张恪再进一步,潮水涌上来,似乎都能水到渠成。却电话一打忧,心里的念头就退缩了,没有情欲的迷惑与鼓励,就要想着这家伙有哪么多的女人,自己真跟他上了床,不晓得还能不能留在他身边,这些问题一考虑,就完全清醒过来了,也怕与张恪共处一室,告诉张恪她有些乏了,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   只是回到房间又怎么能马上睡着?放满一浴缸的水,整个人舒舒服服的躺了进去,与卫兰通了一会儿电话,东大的军训才进行到半程呢,女生参加军训虽然轻松些,但是也很辛苦的,听卫兰在电话里抱怨了半天。身体给温水浸泡得舒服,想眯着眼睛休息一下,很快就睡着了。   给敲门声惊醒时,翟丹青整个人都滑到清冷的水里,七手八脚的站起来,拿起来梳妆台上的手机,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马海龙在过道里告诉她:“新亭的人已经过来一个小时了,翟助理要不要跟新亭的人一起用午餐?”   “啊,我马上就过去……”翟丹青七手八脚的拿毛巾捋干温发,浴缸的热水早就冷透,金山虽说还是清秋季节,这几天的气温却是不高,中午都没有二十度,身体本来就是疲乏,给冷水泡了半天,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翟丹青知道自己是感冒了,也没有时间去找感冒药,总不能让张恪、张知非与新亭市里的那些人在餐桌上等自己。   张恪一宿未睡,倒是神采奕奕,看着翟丹青脸色有些苍白,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脸色很差,要不要继续休息?”   “在浴缸里睡着了,着了凉,人都过来了,怎么可以再走开?”翟丹青附在张恪耳朵轻语了一声,又跟其他颔首人道歉,“让大家等了……”见窦唯涛这次还将高晴这个女孩子带着身边,心想难道新亭市里这些人还打算坚持不懈的设桃色陷阱让张恪这家伙跳进去?他们或许都不晓得锦湖在东山岛建港上有着更深层次的利益诉求,这桃色陷阱算是白白倒贴出来,却不晓得张恪这家伙能不能把持住。   又想这世间最是陷人无法自拔的无非财权情色四样而已,翟丹青早就看到张恪是个多情而贪色的家伙,虽然自制力稍强一些,对女人也算尊重,但是终究抵挡不了源源不断的美色诱惑,翟丹青又想:自己今天早晨算不算是对他美色诱惑? 第898章 下半身的痣   新亭市委书窦唯涛一行人这时候赶到金山来,自然也是为东山岛建港的事情。   五月上旬,印尼雅加达地区爆发大规模的排华骚乱,五月中下旬,华人资本开始恐慌性的从印尼逃离。   从六月下旬到九月上旬,定向转移到海州、惠山、建邺及周边地区的印尼华人资本规模接近三十亿美元。   虽然国际经济观察组织估算这一时期从印尼撤离的华人资本规模可以高达三百亿美元,但是近十分之一的逃离资本定向集中移转到一个地区,依然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据。   窦唯涛与国内绝大多数人一样,都不清楚锦湖为什么能获得印尼华商的信任,但是锦湖对印尼华人资本的影响力却又是不容置疑的。   东山岛建港最核心的困难就是巨资建设资金无法落实,没有钱,窦唯涛就是有满腔的政治抱负都无法实现,当他意识到东山岛建港可以借到这次印尼华人资本大撤离的东风,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   窦唯涛不清楚华人资本从印尼的撤离何时会嗄然而止,印尼政局不会一直动荡下去,他这段时间就在激动与担忧之间挣扎着,但是他又没有资格去催促锦湖,同时东山岛建港牵涉到的方方面面相当的复杂,这些都需要新亭市与江南省里亲自出面攻关,当然,他也担心这是锦湖放出来的一个幌子——锦湖又不是没有前例。   一直到中央决定徐学平接替尚学义担任省委书记之后,窦唯涛才放下心来,立即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他直接领导的东山岛建港工作领导小组来推进相关工作,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陶书艺主管具体工作。不管新亭单方面再努力、再积极,没有锦湖的配合,都是无米之炊,待锦湖正式将东山岛建港提上日程之后,他就立即拉上陶书艺追到金山来,希望两边的工作马上能协调起来,迅速进入实质运作阶段。   ……   午餐安排在张恪落榻的酒店里进行,除了张恪、张知非之外,梁军上午也从建邺赶到金山,建邺那边的事务都丢给其他人去处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这边来。   张恪倒也不跟窦唯涛兜圈子,锦湖商事、南洋海运入股东山钢铁、东山造船厂的事情,梁伟法都点头了,窦唯涛绝没有拒绝的道理。   一旦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收购东山钢铁,新亭市对东山钢铁的国有股份也不会完全撤出,而是转成对东海联合钢铁的持股,股权资产的质量将得到极大的改善,而且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收购东山钢铁之后就是想依赖新亭的深水海港资源在新亭大规模的发展钢铁制造基地,对新亭市来说,又将获得一个强劲的经济增涨点。   洋浦船业收购东山造船厂也是如此,东山岛建港也由此将直接获得东海省的强力支持。   在局面还没有得到彻底突破之前,东山岛建港一事发展到现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港口基建方面,仅一个大型钢铁制造基地与一个大型船业制造基地就足以将临港工业区与港口新城支撑起来。   除了锦湖商事之外,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建邺洋浦船业集团、印尼南洋海运集团也将直接参与建港之事。张恪还明确告诉窦唯涛,宏远实业的经营方向也将迅速向港湾工程建设方向调整,在建港工程正式开工兴建之前,宏远实现能调整到什么程度,说到底还要看新亭市乃至江南省政府的支持。宏远实业虽然一直都在承揽市政工程,但是对港湾码头建设却没有太多的经验,短期内要实现经营方向的调整,只能大规模的收购相关企业。九八年之前,港湾建设企业几乎都是国有企业,短期内要尽可能的达成目标,就需要政府主管部门从权处置。   窦唯涛嘴里是忙不迭的答应,心里却想:锦湖总究想尽可能从东山岛建港一事榨取最大的利益,多少有些看轻张恪。当然了,这样也好,商人投资从来都是应该以盈利为目标的。   张恪倒是不管窦唯涛他们会怎么想,东山岛建港只是锦湖商事迈出去的第一步,最终在构建海上的蓝色通道,会大规模的参与海外港口与物流通道的投资建造,宏远实业自然无法承担东山岛建港的主要建造重任,但是可以借助东山岛建港成长起来。锦湖商事控制的产业链中能有一家在大型基建方面有丰富经验的工程建设机构,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叶建斌下午从香港乘飞机抵达金山,随他一起到金山的,还有南洋海运集团的高级经理人、港口投资部总裁向华涛及随员。   作为大型的运洋运输集团,组织参与航线上的港口码头建设已经是常态,南洋海运也不例外,在港口码头投资建造方面积累了相当的经验,只不过还没有直接参与过一座全新超大型深水海港的建造。   在之前,由于亚洲金融风暴的影响,南洋海运决定收缩投资以渡过当前的难关,但是在锦湖商事注资入股之后,南洋海运就调整收缩投资的发展策略,除了吸纳锦湖商事的注资之外,还大规模的吸纳从印尼逃离的华人资本。   东山岛建港,南洋海运集团自然要充当主力的,当然,仅仅由南洋海运集团充当主力也是不够的,叶建斌这段时间在海外,已经与新加坡港口集团有过接触,当然也需要地方政府有明确的表态,新加坡港口集团才能决定要不要参与东山岛建港工程。   叶建斌、向华涛等人抵达金山后,张恪拉着他们与梁伟法、窦唯涛等人进行会晤,东山岛建港一事算是正式摆到台面上来了。   ……   翟丹青在冷水里泡了一上午,受了凉,感觉头重脚轻。张恪让她去休息,她没有答应,好些资料都记在她脑子里,张恪这方面都依赖她依赖惯了。整天都在与人紧张而密集的接触,晚餐后,新亭市委向省委常委成员汇报东山岛建港前期筹备情况,翟丹青还是陪张恪列席,中间倒是吃了几些药,只是没有休息,吃药也无法发挥作用,身体的不舒终是没有缓和下来。一直撑到夜里十点,张恪见她脸色差得厉害,就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日程,与她提前回酒店休息,再说他也感到疲惫,需要休息一下。   脑子亢奋的运转了一天,不是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坐在车里,脸贴着微凉的车窗玻璃,感觉好受一些,翟丹青看着街边的路灯下有人坐在路下,身上摆着一幅画着八卦图案的白布,城市的角落里倒是不缺这些算命的,侧过头跟张恪说道:“下车透透气吧……”   “我还没有陪你逛过街呢,看你这段时间这么辛苦,总要遂你的心意一次。”张恪让司机停下车来。   “只能遂心一次吗?”翟丹青回头嫣然一笑,“早知道就不该随随便便将这机会就这样的浪费掉……”   “……”张恪笑了笑,想说什么,翟丹青已经先下了车。   这里离酒店不远,马海龙与工作人员都下车来蹲在路牙上抽烟解乏,张恪陪翟丹青往回走。走到那个算命摊前,翟丹青回头问张恪:“你信不信这个?”   “我应该怎么说?”张恪笑了笑,他自然是不信的,若是无聊听算命先生胡掰一通也是蛮有趣,但总不能当着算命先生的面说出来。   “那听他说一说也好。”翟丹青笑了笑,她此时温柔的笑,很难与她平日坚强果决的模样联系起来。   算命的是个中年人,将身边的马夹递给翟丹青让她坐了下来,张恪就屈蹲在一边,看布幅上的图案与一些玄之又玄的文字,见算命先生很认真的帮翟丹青在看手相,心想这家伙会不会借机吃她的豆腐,听翟丹青与算命先生问答的神态颇为认真,笑着问算命先生:“我们怎么才能相信你说的话?”   “你信不信不重要,相命的人相信就可以了,”算命先生拿一幅神神道道的语气说道,眼睛都没有看张恪一眼,看着翟丹青继续说道,“你下半身有颗痣,这颗痣非最亲密的人看不到,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真是胡掰了,张恪心里想:谁身上没有几颗痣?说道:“我下半身也颗痣,也是非最亲密的人看不到,你倒是说中我了……”   “不要捣乱……”翟丹青侧头说了一句,语气轻柔得很。   张恪微微一怔,从没有听翟丹青拿这种语气说过话,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却有着软弱的美丽,这是平时绝少看到的,看她有些相信算命先生的样子,心里又想:莫非她下半身真有一颗非最亲密的人无法看到的痣?又猜那颗痣到底藏在那里,就算是在私处,也保不定去公共浴室不给其他人看到。 第899章 今夜良宵   即使心里不信,能坐下来听算命先生唠叨,多半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看着今天的翟丹青显得格外的柔弱,也不晓得她最近遇上什么事情,或许是家里发生了变故也说不定。   算命先生也不多问,只看相、说事,说事也是无非说翟丹青前半生命运多桀、坷坎,翟丹青问以后的人生会怎么,那算命先生也只是摇头叹息,只说:“会遇到贵人,不过这贵人对解开你后半生的心结却是无益……”   张恪从票夹里拿出十元钱递给算命先生,与翟丹青并肩往酒店走去。   “我不应该在边上捣乱的,不然也不会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到……”张恪见翟丹青心情郁郁的,笑着开解她。   “我当然是不信的,”翟丹青笑了笑,有些勉强,“心情不好时,听算命先生说一说,或许会好一些——算命先生不就是靠察言观色吃饭吗?想着别人对你察言观色,不用你对别人察言观色,心情总会舒畅些。”   “我有需要你察言观色吗?”张恪帮翟丹青推开酒店大堂的玻璃大门,他们进了酒店,马海龙等人就不会贴身跟着了,都先回房间休息。   “倒也没有,算命先生不是在说你是我遇上的贵人吗?”翟丹青拍了拍额头,轻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到底是怎么了,大概感冒很厉害了,在胡言乱语吧,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放松一些,发生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说的,”张恪笑了笑,轻轻的推着翟丹青柔软的肩膀进了房间,“我拿药给你吃,吃过药,睡一觉明天起床又精气满足……”让翟丹青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来,他走进去拿药,倒了一杯热水,走出来递给她,又笑着说,“我倒是喜欢你这样子,可以照顾你一下,总感觉平日你是不需要人照顾的,女人给别人太坚强的感觉可不好。”   “有吗?”翟丹青美眸睁着看了张恪一眼,突然说了一句让她自己都吓一跳的话,“那你喂我……”   “张开嘴……”   翟丹青看着张恪修长的手指夹着药片递到唇边,不由自主的张开红唇,感觉到他柔软的手指触及自己柔软的嘴唇,心魂微荡,又张开嘴喝了一口水,只是药片粘在喉咙眼里咽不下去,又都连喝了几口水,才咽下去,一嘴的苦涩,皱着眉头跟张恪:“顶讨厌吃药了,常常咽不下去、嘴里要苦半天。”   翟丹青头凑上张恪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弯下腰来,解开鞋搭扣,有些头晕,稍停了一下。   “要我帮你?”   翟丹青看张恪一眼,见他清亮的眸子甚是迷人,只感觉心里软软的,没有一点要挣扎的力气,便将脚往张恪那里伸了伸,看着他蹲下来伸手托住自己的足踝,轻轻的将水晶高跟鞋拖掉认真的放在一旁,动作温柔体贴,翟丹青心里想,算了,让他帮着将丝袜也脱了吧,就没有收回脚来。   张恪抬头看了看翟丹青,明艳无双的脸上或许因为感冒发热的缘故,也或许是其他原因,脸颊绯红,清亮的眸子散着迷离的瞳光,手从裙下摆探进去,触碰着柔滑到惊人的肌肤让人神魂颠倒,摸到丝袜的边缘,拿手指轻轻的挑起来,轻轻搓着帮她将丝袜脱下来,自是销魂无比,只是也按耐着手没有再往上缘伸,看着她露出白嫩的脚趾晶莹可爱,白生生的脚丫子只有手掌心大小,美人足也美到极致,轻轻的握了握,冰凉的,将她褪下丝袜的一只脚托着放沙发上,纤细修直的小脚有如精美的雕塑品摆放在那里,张恪转手托住她另一只脚踝,帮她脱鞋、扯脱掉丝袜,由于是半蹲着,自然也无碍着看得见她裙内穿着淡紫色底裤。即使心里给翟丹青柔弱的绝美打动着,流趟着难以抑制的欲念,却不能在她心情郁悒之时要求她什么,那样就太不体贴了。   丝袜扯脱掉,翟丹青慵懒的蜷坐在沙发上,心里给一种柔软到极致的情绪弥漫着,无从挣扎,跟张恪说道:“前天接我爸爸的电话了……”   “嗯……”张恪有些不解,见她脸上也没有特别悲伤的神色,家里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只是她眼角在些潮润,坐到沙发上,抱起她的小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十年了,我每年过春节进家门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我爸发脾气随手抄起碗碟砸过来——我脾气随我爸,都很硬,这种脾气总是吃大亏也不会回头的,”翟丹青双手捧着脸,轻声低语,“这些年,家里、邻里人求我办事的不少,但是背后少有说我好话的,可能说的话比想象的还要恶毒吧——我爸为此闹得跟邻里人也不来往,当然更不想搭理我这个给他丢脸的女儿——前天突然就打电话过来,”有一滴泪水从指缝里滴出来,她还是手埋着脸,“也没有其他事情,只是说了说我妈腿上的关节炎吃药好些了,还上江堤上走一走,江堤有群众自发挂的表彰条幅,也有夸我们酒店的,江堤有个算命的,我妈让那算命的帮我算了一命,说是我前半生曲折多些,下半辈子就会享福,总之好话要比刚才的算命先生多多了——也没有说别的话,就通了两三分钟不到的电话,我都傻傻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就这样让我爸将电话给挂了,你说我爸会不会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意见——我倒是一直想找人说说这事,不然蹩在心里也挺难受的。”   张恪轻轻的掰开她的手,见她精致绝美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轻轻的亲了一下,舔了一滴泪水入口,说道:“有些咸。”   “眼泪当然是咸的,”翟丹青破啼而笑,“我爸还说我终于进了一家正派的单位,他倒是不知道你这家伙是个混蛋啊……是个混蛋!”那最后一声“混蛋”说的倒是极轻,几乎要张恪将耳朵贴到她唇边才听得见。   张恪伸手揽过她纤细柔软的腰,轻声问道:“刚才算命先生说你下半身有颗痣非最亲密的人不能看到的痣,到底有没有给他胡掰中……”   “你想看吗?”翟丹青手轻轻的搭在张恪的肩上,能感觉到他鼻腔里喷出来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微露出来的琐骨上,看着他迷人的眼睛,“就今天好不好,就当我今天病重晕了头,过了今天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张恪将翟丹青抄起来,她看上去身体丰腴饱满、成熟性感,身子却不重,让她坐到自己大腿上,捧着她的脸,亲吻起来,舌尖轻舔着她柔软的唇,剃开她的牙,吮吸她香滑嫩极的舌,翟丹青初时有些生涩,张恪吮吸了两口,她便能渐渐热情的回应过来,也挪着身子让张恪的手顺利的钻进她的衣服里,握住她硕大雪嫩的乳。   张恪将翟丹青抱到卧室里,将她的套裙解开,只穿着浅紫色的内衣,像丝缎一丝的柔顺长发散开,脸靥如鲜花怒放,充满情欲的眼眸迷离而有着深邃的诱人神采,白滑雪嫩的身体横阵在绸质的被褥,有着异常销魂的华丽之美——翟丹青的美是华丽的,修长丰腴的浑圆长腿又白又滑,看不到一点瑕疵。   张恪轻轻的拍了拍身下的佳人,让她翻过身去。   翟丹青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她虽然这些年来对男人都充满的戒心,但是身处那种的环境,耳濡目染,对男女之事也是清楚的,知道男女姿态有翻过身趴着蹶起屁股做的,心想这浑球第一次就不能体贴一点?非要摆出那样羞煞人的体姿。   “怎么了,不是说好要让我看一下你下半身的痣吗?”张恪附到翟丹青耳畔轻声问道。   翟丹青心头涌出难以自抑的娇羞,恨不得钻进张恪的身体里去,抱着他的头,脸贴着他咚咚跳起的胸,轻声说道:“后面也看不到。”   张恪伸手去脱翟丹青的内裤,翟丹青臀部欠起来配合他,张恪身子下滑要去看那颗痣,翟丹青死命的搂着他的腰不让他去看私处,双手使不上力,双腿就环紧他裸露的光臀往腿间,却是将他的下身毫无障碍的压自己的体内,这时才发觉到自己的下体竟是湿得那么厉害,只觉得那粗壮的棍子破皮顶进来,胀得极紧,仿佛前半生空虚的人生在这一瞬间给充盈了,那些阴郁的角落也都消失不见。   翟丹青像四脚章鱼一样将张恪缠了结实,恨不得让那根棍子在体内生根,让两个人从此生长在一起,竟是如此美妙的感觉,有大堆的波浪朝自己汹涌而来。   张恪将翟丹青搂在怀里,感受到她贴着自己胸口的硕乳给人销魂的感觉,手托到她臀下,弹实嫩柔又光滑无比,屁股沟子都是油润润的水,嘴附她耳边轻声的说:“你少用些力……”见她一脸的疑惑,说道,“你太用力,我怎么动?”   “啊……”翟丹青松开手,感觉自己就像无知的小女孩子心甘情愿的给个大色狼骗了身子,手捧着滚烫的脸,环紧张恪光腚的双腿也垂了下来。 第900章 被一夜情   放开的情欲就像汹涌而来的潮水,欢爱中,翟丹青感冒也不治而愈了,浑身没有丝毫的不舒,汗出如浆,当中洗了一回澡,爬上床来,相依偎在一起。白天还是薄阴的天气,这时候云开洒下月光来,透着薄纱窗帘,洒在绸质被褥上,张恪看着怀里的佳人,娇躯完美若雕塑,支起身子来,翟丹青看他身子在动、眼睛睃着自己的身子往下滑,捧过他的脸:“你要看什么?”   “我不是你最亲密的人吗?”   “混蛋啊!”翟丹青轻轻的骂了一声,双手捧住羞红的脸,身体横躺在绸质的被褥上,双脚屈起,整个身子横陈成Y型,嘴里又漏出一句,“就今天晚上,你要记得,就今天晚上……”   张恪撑起身体,看着身下的娇躯浑白如玉,就像是这月色凝成,她又白又细的双手害羞的捧住脸,乌黑亮泽的秀发散落在如玉的脸旁,与绸质被褥让她白皙如雪的肌肤看上去更有质感,乳峰高耸浑圆,就像完美的受了重力的水滴形状,嫣红鲜美若少女的乳尖挺立着,平坦光滑的小腹嵌着可爱的脐窝,雪白修长双腿出来,将她两处之前最美丽的私处大胆的呈现出来,乌黑油亮的毛丛里是微张开的蝶状唇缝,玫红色的鲜丽,有着一种极致诱人的魅惑之美。   “好了没?”翟丹青手捧着脸,嘤咛的说道,腿要合拢起来。   “真美,都还没有看到呢。”张恪手忙撑住她的膝盖,不让她的腿拢起来。她臀下的肌肉用力收了一下,两腿之间却挤出一滴晶莹的玉露,大概她也感觉到了,翻身滚到一边并腿趴在床沿上不让张恪再看,嘴里轻骂着:“你个浑球,挣腾人家还不够啊,我的骨头都酥掉了,你还想做什么……”脸闷在被子上,也不回头看张恪。   浑圆的臀部丰满、雪白、细腻、充满弹性,如此诱人的摆在眼前,张恪在上面轻轻拍一下,就留下粉红的浅印子,扶着她的胯,让她臀部抬高,又将那完美的水泽盈盈的私处露出来,让人看了欲火焚身,张恪扶着肥嫩美臀挺身就刺了进去。   翟丹青要抽开身,却让张恪拦腰抱住,回头看了一眼:“你总是要折磨死人!”媚眼如丝只是让张恪动得更欢。张恪挺身站在床下动作,能清晰的看着两人街接的私处,发现她两层皮子之间有一粒米粒大小的痣,呈淡褐色,还真是非亲密的人不能看见。   ……   夜深了,窗外的苍穹散着迷离朦胧的光,仿佛那边就是天地的边缘,还有细弱的月光从玻璃窗外透出来。   翟丹青依在张恪的怀里,感觉着宽厚的胸膛带来的安心感觉,只有壁灯亮着,灯光幽淡,张恪笑着跟她说那粒痣的事情:“那粒痣,你自己也不大容易看得到啊!”   翟丹青抬头看了张恪一眼,见他脸上挂着无赖戏谑的笑,没好气的说:“就许你们男人自己玩男人,女人就不能自己舒服一下?”   “啊……”张恪突然发现刚才那个柔弱的翟丹青消失了,心里想这女人变化起来真是快,笑着说,“你的精气恢复过来就开始张牙舞爪了!”看着她的眼眸,大而清亮,睫毛高挑,壁灯投射下来的阴影落在她的眼瞳上,使得她的眼眸看上去更幽深迷人。   “是啊,突然发现男人也是个好东西啊,”翟丹青在张恪的怀里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又说道,“啊,说错了,男人从来都不是好东西!”欠着身子就要站起来。   “怎么了?”张恪见翟丹青够着身子要去捡地毯上的衣服,牵过她的手,问她。   翟丹青捡起裙子掩住诱人的丰胸与幽深的小腹,坐在床沿上,凝眸看着张恪。   “怎么了?”张恪见她的神色很认真,倒是让她看得有些心虚,他接触的这么多女人当中,唯有翟丹青有着搜肠刮肚、窥透人心的眼睛。   “女人真傻,不过女人也是傻些好,”翟丹青温宛而笑,伸手摸了摸张恪的脸颊,“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   “你最喜欢谁,晚晴、许思还是唐婧,”翟丹青停顿了一下,又补上一个人,“还是你屋里的那个妮子?”   “……”张恪永远都不想去面对这个问题。   “唉啊,真是可悲啊,还以为你就算说谎也会补一句安慰一下人家呢,”翟丹青伸直腰感慨了一句,手还是没有舍得放开张恪的脸颊,“你很温柔,也很体贴,也不算非常不是个东西,有着迷人的魅力,就像一团烈火,总不止一只飞蛾会奋不顾身的扑过来……不会觉得不值得,刚才发现真的好享受,在最美妙时刻心里竟然有种就此死掉就好的感觉——让我做回原来的那个我,好不好?”   “真是冷淡啊!”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声,他都没有想到都走出这一步了还能恢复到之前的关系,看着翟丹青的眸子,有深情流露的挣扎,但也有她特有的决断,就像飞蛾奋不顾身的扑火,扑到火里之后,或许会成灰烬,或许会蜕变。他轻轻的将翟丹青的身子搂过来,翟丹青身子僵了一下,还是顺从的倒在他的怀里,微微侧着仰起头来,让雪嫩的脸颊贴着他胡渣子刺人的下颔,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新芜那天下雨的黄昏她与卫兰就坐在车里看着他俯下身子给那个雨中的少女系鞋带,心里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手伸到身后,搂着张恪的脖子,轻声说道:“有时候会发现你的心是空的,总是女人对你动了真情,你心里才有情——或许没有一个女人能真正的网住你的心,或许这么想会有些悲哀,也会心甘些——你真的很迷人。”   从没有想到自己会给一个女人看得如此的透彻:真是迷恋肉体而难知返途啊,张恪心里轻轻的叹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的搂着怀里的佳人。   “那夜在青山公寓,即使有那样的误会,你也没有强求,似乎那也不能说明你色胆不够包天?”翟丹青仰起头看了张恪一眼。   “啊,”张恪看着翟丹青的美丽而明亮的眼睛,笑着说,“我还以为你在梦里呢?”   “你真这么以为?”翟丹青眼睛略带疑惑,偶尔眼睛又瞪了瞪,伸手掐了他一下,“我要是只有十八岁,我还信你这话——现在信你才有鬼了!”想着刚才自己频频给送上云端,自己身体的每一处细微感受,这家伙几乎都能感受到,都能照顾到,信他才叫有鬼了,说道:“我在想,从来都只有女人会动真情,男人会宠女人、会怜惜女人,但也止于‘宠’与‘怜惜’——你明白我要说的意思?”   “不要将我说的这么不堪!就跟封建社会的贪淫好色又纵欲无度的暴君似的!”   “本质上能好多少?”翟丹青翻了个身,趴到张恪的怀里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张恪笑了笑,他的笑,映在夜色为镜底的玻璃窗上,更加的模糊,即使给翟丹青说中一些接近本性的东西,也没有感到特别的不堪,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人生能够重走一回是何其的幸运,能挽留多少遗憾,但作为历经沧海难为水的男人,难道还能奢望什么没有杂质的情感——张恪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不堪直面陈宁的离去的,可惜这一切都无法跟别人说出口。   隔置在床头柜子的手机轻震了一下,手机角上的绿色荧光灯闪跳起来,有短信息发进来。张恪看了看壁上的圆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能想到谁会在这里传短信息给自己,犹豫着要不要当着翟丹青的面看短信息。   “应该是许思发来的短信息吧!她这几天常熬夜,你要让她多休息。”翟丹青从张恪怀里坐起来,捡起地毯上的衣服穿起来,张恪手伸过去将手机拿过来,许思要为晨曦纸业棚户区做规划图,最近经常熬夜,发短信息是看看张恪有没有入睡。   张恪在手机上拨许思的手机号码,翟丹青穿好衣服在张恪的脸颊上亲了亲,轻声说道:“真的要谢谢你,虽然只是一夜,但是有爱人的感觉真的很好……”看着翟丹青关门离开,许思柔脆清亮的声音从话筒时传出来,“喂,就怕你睡着了,就想着跟你说一会儿话……”张恪将壁灯关上,走下床,将绒窗帘拉上,让汹涌的夜色将自己彻底的淹没。   ……   次日醒来时已经是十点钟了,翟丹青神采奕奕的走进来通知他要赶紧起床洗漱才赶得上去北京的飞机,从她脸上看上去昨天欢愉的一丝痕迹,也丝毫没有感冒的迹象,听她的口气,似乎很早就起床处理好些事情,张恪倒是觉得诧异,心想莫非昨天自己发热做了一场美梦,倒是翟丹青推门要走出去之前,他问了一句:“莫非我被一夜情了?” 第901章 北京的秋天   翟丹青跟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过来通知张恪上午飞机起飞的时间,脸上也不露一点的痕迹,在她推门走出去之前,张恪突然说了一句:“莫非我被一夜情了?”   翟丹青握住门把手丝毫无碍的将身后的房门关上,关上房门的瞬间,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浑球生吞活剥了,恶狠狠的踩出一步,左脚鞋跟把利剑似的细高跟咔的一声断成两截,人的重点骤然间失去,忍不住发出一声娇呼,手里一捧文件洒了一地,身子也就势跌倒在地毯上。   “你没事吧?”张恪一箭步跳下床拉开房门,忙伸过来要将翟丹青搀起来。   翟丹青手按住给崴着的脚踝,见张恪赤身裸体只穿了一件平角内裤,推他进房间:“给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了?我没有事,就摔了一跤——这鞋跟质量差,鞋跟突然就断了,回头有闲工夫,非要好好跟那家鞋店好好的‘交流交流’。”最后那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见翟丹青跪在地毯上收拾散落了一地的文件,门外又有脚步响起,想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听到这里有动静赶过来看究竟,张恪便将房门掩上,想起前尘往世里,杜飞与周晓璐之间的那些破事,无奈的苦笑几下。   ……   北京正值秋高气爽的时候,空气里的沙尘也不多,出机场,一抹夕阳照在车窗上。   张恪与叶建斌坐在车后厢里,为了方便北京分公司的姚坚在车上汇报工作,翟丹青下飞机就主动坐另一辆车上,张恪也不晓得她是不是在躲着自己。   北京分公司并入锦湖商事体系之下,成为锦湖商事在国内华东、东北、西北地区总分支机构,受建邺公司的领导,之前在北京分公司担任总经理的周一平调到锦湖商事设在建邺的国内总部担任总裁,负责领导锦湖商事在国内的业务,成为真正独当一面的大将。   周一平离开北京之后,就推荐之前他在北京时的副手姚坚接替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的位子。   叶建斌笑着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姚坚说道:“这两个月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到机场来接我们,有没有刻意照镜子练习着让自己脸上的表情更凝重一些?”   “都说气势压人了,”姚坚嘴里虽然也是说着笑,却是转过身来说话,“在两位老板的面前,我如履薄冰,哪里需要刻意的去练习啊?”   张恪摇头而笑,挥了挥手,让姚坚身子转回去随意的说话就行。从他身上,张恪多少能看到自己在前尘往世里的一点影子,三十岁不到就能够独挡一面,对于没有什么家庭背景的人,当真要算得上少年得志,想必私生活没有自己那么混乱吧?   覆水难受,混乱过,再想毫无杂质的回复到之前的状态就已经不可能了,再世为生,灵魂却没有得到彻底的淬炼——张恪这时候倒觉得他与翟丹青之间的关系有些棘手了,自己也的确够混乱的。   这时候姚坚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姚坚转过身来歉意的笑了笑,又不能说下车接电话,又不能在车里、在两位大老板的面前大谈业务,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就将电话挂上了,回头又跟张恪、叶建斌解释道:“海州的一家贸易公司,想与我们在华北市场合作,这家公司的老总今天刚到北京来……”   “哦。”叶建斌应了一声,锦湖商事虽说刚成没几个月,但是构架恢弘,北京分公司虽说只能算锦湖商事旗下的二级分公司,但是所拥有的资源也绝非国内一般贸易公司能相提并论的,姚坚怎么说也是一个人物,他们能做的就是要让这些人将能力充分的发挥出来,具体的事情要少发表意见,免得下面人无所适从。   “海州的哪家公司,是不是隆裕贸易?”张恪却关心的问了一声,他记得隆裕贸易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开拓华北市场的。   “恪少也知道这家公司?刚才那个电话就是隆裕的总经理魏时裕亲自打过来的……”姚坚回答道。   “哦……”张恪应了一声,手盖着脸思量起来。前尘往世里,自己也受魏时裕赏识才能够在隆裕集团内部快速升迁并最终能负责隆裕集团旗下庞大的各类专业仪器贸易业务,当时给别人的感觉就是魏时裕好像有个女儿急着要嫁人似的。说起来魏时裕对自己有造就的情谊,只不过魏时裕即使循着历史的轨迹也会有极好的发展,倒是没有去画蛇添足的必要,张恪也就将魏时裕只当成陌生人来对待。   听到姚坚说魏时裕主动要找锦湖商事商议合作的事情,张恪脑子里倒是涌出更多的在这个世界未曾发生过、也不会发生的回忆来,前尘往事的人生虽说嘎然而止了,可是自己还是那样的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长进。   没有长进啊!张恪心里轻轻的一叹,手指敲着眉头,跟姚坚说道:“这样吧,人家也是难得来一趟北京,你将我们送到中央党校就可以了……”   张恪对海州的企业一向都很照顾,他这么说,叶建斌与姚坚都不会觉得意外,姚坚点了点头,在车里就回拨了魏时裕的电话约好见面的时间,送张恪、叶建斌到海淀区大有庄就折返去见魏时裕了。   张恪与叶建斌到北京来是见唐学谦的,到海淀区西苑桥过去一点路就提前下了车,约好是在中央党校内部的酒店用餐,张恪与叶建斌朝党校正门走去,马海龙等随行人员都留车里,翟丹青也留在车里。   虽说官商交结也是正常,但是地方上的官员在北京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乘着几辆豪华轿车进中央党校,指不定就会给唐学谦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   “海州市新的市委书记指不定也在里面学习!”叶建斌抬头看了看党校巍峨略有些陈旧的大门,转过头跟张恪笑着说。   “有可能吧……”张恪点了点头,眼下能确定的事情就是中央将直接决定海州市委书记的人选,应该是一个去海州镀金的角色,这种角色还最是难缠,既然是去海州镀金的,职务虽然不高,但是背景却是不简单。   “可能会有些不简单啊……”叶建斌笑了笑。   唐学谦到江南省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事情已成定局了,中央组织部的程序也走得差不多了,虽说唐学谦还要有一个多月才能结束在中央党校的学习,不过他在江南省的职务在十月初的江南省委全委会议上就会正式的公布出来。   都这个时间了,海州新市委书记的人选,张恪他们都没有听到有什么风声吹来。虽然说海州市委书记的职务悬而未决唐学谦也是可以先离开海州到江南省任职的,只是多少会显得有些不简单。但是,苏逸群已经调离海州,宋培明担任副书记、代市长,杜飞担任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再加上陆溢光担任副书记兼人大主任,即使里面的内情不简单,新来的市委书记不够听说,完全可以由宋培明、杜飞、陆溢光三人将他架空,但是能和平共处、能共同促进,还是和平共处、共同促进的好;再说到海州去镀金的人物又不会是什么善茬,硬是得罪了,将来也是给锦湖的发展再添堵上一座挡路的山。   “又能怎样?”张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今天又不是过来研究这事情的……”   这时候有一辆金色的凯迪拉克从党校正门驶出来,叶建斌呶嘴笑着说:“偏偏我们这么小心谨慎,人家却是不管……”   那辆凯迪拉克经过身边时,虽说车窗贴着膜看不清楚车里人的相貌,却模糊的看得见车里人在打量他们,张恪心里觉得奇怪,中央党校还有谁认识他们?凯迪拉克挂着军区的牌照,开车的司机也是穿着武警打扮。   “这军牌不是随便能买到的!”叶建斌回头看了一眼,他也注意到车经过时,车里人在观察他们。   张恪看到唐学谦从校内往校门口走来,看惯给人群簇拥着的唐学谦,见他独自袖手走来还真有些不习惯,有两个月没有见,唐学谦比在海州时要胖了许多。   离开海州已成定局,唐学谦到北京来,就真的开始对海州放手了,虽然还要继续掌握大局一段时间,但是具体而微的事情,都不会特别劳心的去过问;另外,还没有正式到江南省履任,特别是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认之前,他又不便立即去研究江南的情况,更没有江南的事务会麻烦到他,心宽则体胖。   江南省全委会议还有一周的时间才召开,唐学谦的任命会在省全委会议上正式的确定,东山岛建港一事,张恪绝没有理由让唐学谦当局外人,他与叶建斌就是赶过来见唐学谦谈东山岛建港事宜的。   相比较而言,徐学平与梁伟法主要负责全省的经济大局,像东山岛建港这种具体的大型项目,唐学谦代表江南省出面协调是最合适的,特别是他还要在北京滞留一段时间。 第902章 唐学谦的仕途新起点   “到北京不到两个月,人都胖了两圈……”唐学谦拍了拍腰间微显的赘肉,笑着跟张恪打趣,对叶建斌,他却是很正常的握手招呼。   这时候才看见许瑞平从校内走过来,不晓得他有什么事情耽搁,这才急冲冲的赶了出来,张恪笑着问他:“什么时候你也来中央党校学习了?”   “你是笑我没有资格啊,”许瑞平笑着问张恪,“你每次出来都前拥后呼的,其他人呢?”   “都在外面等着,人太多进来,有些惹眼了。”张恪笑了笑说道。   许瑞平给唐学谦当秘书有两年的时间,两年的时间,行政级别上了副处。无论是徐学平,还是唐学谦去江南省都没有体己的人,徐学平将江南省当成他仕途的最后一站,没有什么顾虑,能够放开手脚去整顿江南省的陈规陋俗,不过唐学谦却是将江南省当成自己仕途新的起点,要是以为抱上徐学平的粗腿就可以高枕无忧,那就愚不可及了。   唐学谦要带一两个体己的人一起去江南,也没有比许瑞平更合适的人了。许瑞平跟着唐学谦去江南省,起点要比海州还要好一些。   唐学谦对海州算是放手了,许瑞平也就没有留在海州,这次先跟着到北京来,先挂名到海州市驻京办事处,等唐学谦的职务正式调整过来,他可以随时先挂入江南省办事处的名下,然后再随唐学谦去江南。   中央党校内的道路都是浓密的林荫遮闭,夕阳斜晖从树木间隙间射来,仿佛给水泥路抹上一层金色的光泽,林间的草丛还是碧绿,还没有露出秋后的清冷枯色来。他们选的餐厅看上去像是五六十年代兴建的会堂式建筑,走将进去,里面的装潢倒也算得上金碧辉煌。他们进来用餐算是早的,餐厅里没有多少人。张恪心想:即使到了用餐时间,大概也不会有多少人吧?进中央党校学习的都是中高级官员且大多数都手握实权,像唐学谦想过得舒服一些,生活完全可以让海州驻京办事处照顾得无微不至,特别是那些无孔不入的商人,地方上的父母官进京学习,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如此良机不赶过来跟父母官亲近呢?   张恪跟唐学谦大介绍起这些天来东山岛建港的实际进展,笑着说:“新亭的市委书记窦唯涛倒是急着来见唐伯伯你,可惜这时候还师出无名——”   唐学谦与窦唯涛的直接接触也就仅限于上回在香港国际机场给窦唯涛截住的那次,这些天也在研究江南省的一些材料,从窦唯涛以往的履历与人望来看,知道这人还是相当有些政治抱负的,也有能力与干事的魄力。这次东山岛建港、未来还要大规模的发展港口经济,新亭市受惠幅度之大将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可以预见新亭的经济发展速度将远远超越江南省的其他地区,即使超越金山也不是太难想象的事情,那窦唯涛未来在江南省的地位也就不容忽视——唐学谦不会因为即将升任副省部级而对窦唯涛有所轻慢,再说他已经将江南省当成他仕途的新起点,做好了在江南扎根立足十年的准备,在江南省需要一批政治上的盟友与支持者,而不是简单的去依赖徐学平。就像锦湖在江南省的利益,也不是三四位身居高位的官员就能够保证的,唐学谦看着张恪,虽说从小看着他长大,他脑子里运转的东西还真是超乎想象啊。   唐学谦笑着说:“有什么师出无名的,窦唯涛到北京来,作为朋友,也是可以聚一聚的。”   “窦唯涛近两天也是要来一趟北京的,”张恪说道,“叶哥这段时间会留在北京,我也会在北京多留两天,有机会,那就见一面吧……虽说东山岛建港一事才刚刚抬出水面,新亭市里的准备工作却很充分,再说窦唯涛也有些担忧不知道什么时候华人资本逃离印尼会嘎然而止,我想他也是希望将一些工作抢在前面做完,不然等省里、部委将工作理顺少说也要三五个月的时间——正式动工兴建肯定要拖到明年。”   “印尼政局不会永远动荡下去,印尼有亲美且强势的政治领袖上台来稳定政局,华人资本撤离印尼的趋势就可能得到遏止,”唐学谦问道,“你给我交个底,融资的事情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这里也没有外人,将底说给唐伯伯你听也没有什么,”张恪笑了笑,说道,“锦湖商事、南洋海运等相关方早就开始筹集建港的资金,加上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洋浦船业的出资,现在我们正积极要将新加坡港口集团拖进来,就算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现在就嗄然而止,十多亿、小二十亿美元的融资也不成问题……关键还是国内的问题——但是这个底,我不能随便交待出来,之前也就告诉徐伯伯一声,对其他人都守着口风——也不是要刁难别人,只不过我们不去刁难别人,就会给别人刁难……”   唐学谦笑了笑,江南那边不会存在什么问题,但是这个项目要在部委过好几道关卡,部委的关卡可不是那么好过的。   官场就是一大染缸,地方与部委都是大同小异的,若是融资没有着落、还随时有可能会错过这次机遇,部委的官员怕承担拖延的责任,事情会紧着办,中央大佬中对东山岛建港留心的曾如圣也会紧盯着下面的部委;要是让他们知道融资已经不成问题,滋生怠慢的情绪几乎是肯定的,指不定还会跳出两三只拦路虎出来,曾如圣那时候反而又不会站出来帮着说话了。   张恪与叶建斌都没有将东山岛建港的事情托人往曾如圣副总理耳朵里吹风,曾如圣副总理八月间到金山视察灾情提到东山岛建港一事,有可能是他心血来潮的关心起地方上的经济建设——毕竟东山岛建港一事提起都有十年时间了,也有可能是有其他人将这事传到他耳朵里。   只是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恪与叶建斌都没有探听清楚,怀疑窦唯涛背后的关系不浅,只不过这时候还不便直接去套窦唯涛的口风,总之随着东山岛建港项目逐步往前推进,背后内情都会水落石出的。   张恪告诉唐学谦:“后天是顾长庚老爷子七十九岁的散生日,会摆几席私宴,不会专程的发请帖,到时候会打电话来请唐伯伯一起过去聚一聚——我先跟唐伯伯说一声;另外,叶哥明天让人将叶老爷子从建邺接来,唐伯伯倒是要将明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行!”唐学谦爽利的答应下来,他也不可能不答应。   唐学谦的这次升迁可以说是一次较偶然的机遇,倒也是看到在仕途上更广阔的前景,但他是从地方升上来的,在中央没有什么人脉资源,这将是制约他日后在省部级职位上发展的最大瓶颈。虽说锦湖发展走出海州之后,就与叶家、顾家有着紧密的联系,但是之前的唐学谦一直都局限在海州一隅发展,倒也没有多少机会跟叶家、顾家的成员结识,与叶家的叶臻民、叶祝民,顾家的顾兴禹、陈新民等人也仅仅算是认识而已,并没有深交的机会。   顾家平日也不张扬,顾老爷子即使要过散生日也是家里人小聚一下,这次摆几席私宴可以说是专门为唐学谦安排,甚至还将叶家老爷子叶祖范从建邺接过来。   这些年来,官场上的升迁调任都形成了固有的规律,即使有深厚的人脉关系,也不一定就能出头;当然了,没有人脉关系,唐学谦能在五十岁之前走到常委副省的位置,可以说是极致了。   政治资源是有限的,即使叶家、顾家利用全部的人脉关系,也只能培养一两个核心人物出来,唐学谦能不能分享叶家、顾家的政治资源再上一层,除了锦湖与叶家、顾家的盟友关系之外,还需要唐学谦自己获得他们的肯定才行。   张恪又说道:“唐伯伯这两个月在北京棋艺应该提高了不少吧?夜里叶哥还有人要见,我反正无聊,等会儿找个地方陪唐伯伯你下两盘棋。”   唐学谦摇头笑了笑,说道:“你当真以为现在还能在棋盘上欺负我不成?”   “还要下过才知道。”张恪腆着脸一笑,他与唐学谦说话总是随意的。   边用餐边聊天,餐厅里的人始终也不多,他们四人占了角落临窗的小方桌,周围都空落落的——在这里,即使有人进来用餐,也不会选择跟其他不相关的客人紧挨着坐,好像都在说不能让旁人听到的秘密似的。   叶建斌赶到时间点要离开,就结束了用餐,也是空闲着,就送叶建斌到校门口,司机开车到校门来接他。走到校门口,却又看见黄昏时分在校门口遇到的那辆金色凯迪拉克停在那里,宏信的严文介与一个中年人站在车旁说话,原来那凯迪拉克是严文介在北京的车子。 第903章 高干子弟严文介的选择   严文介看到张恪陪着唐学谦、叶建斌走到校门口,他往这里看了两眼,跟那个中年人说了两句话,掉头就钻进车里走了。   中年男子四十岁左右,身材不算高大,一米七左右,皮肤黝黑,有些微胖,长相还算精神,他看着严文介乘坐的那辆金色凯迪拉克离开,转过头来打量了张恪他们这边一会儿,才迟疑的走了过来。   “计委运行局的副局长刘闻涛,”唐学谦低声介绍道,“中央党校同期给部委的司局级干部开设学习班,他在校内的宿舍就挨着我住,他家在北京,平时不大见到他人。”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刘闻涛国字形的脸上泛出酱红色,走到近处,都能闻到他嘴里哈出来的酒气。   “唐书记在这里送客人啊!”刘闻涛手捧在身前,打着哈哈跟唐学谦打招呼,打量着张恪与叶建斌,在等着唐学谦帮他介绍。   “刘局长刚才可也不是在送客人?”唐学谦脸上堆着习惯性的笑容,装作没有理会到他的意思,“喝了不少酒吧?真是佩服北方人好酒量。”也不与他介绍,只是与叶建斌握握手看着他坐进车里送他离开。   “在部委毕竟不比在地方,唐书记在海州独领风骚,喝不喝酒都能随兴随意,我们在部委里打爬,有些酒却容不得不喝……”刘闻涛也没有告辞离开的意思,扯起在部委里混活的苦处来,“你说部委里的司局长,与省厅里的处局长以及市局里的处长们,地位上到底有多少差异?说实话都没有一个乡镇党委书记自在。”   张恪在旁边听了淡淡一笑,这个刘闻涛倒是热衷权势的人,而且渴望的是大权独揽的权势,拿他的话来说,部委里的司局长要给一群部长、副部长压着出不了头,省厅里的处局长给一群厅长、副厅长压着出不了头,总是给夹在中间层,的确没有太大的区别;乡镇党委书记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的确是可以作威作福的。张恪只是好奇刘闻涛与严文介是什么关系,似乎以严家的地位与严文介此时名下积累的财富与个人声望,部委里普普通通的司局长副职都很难劳他亲自接送。   张恪要陪唐学谦回宿舍去下两盘棋,刘闻涛与唐学谦的宿舍就挨着,也很难说将他撇到一边,只是刘闻涛家在北京,喝了酒不找地方逍遥快活,似乎也没有必要不回家住到党校宿舍里来?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张恪掏出手机看到叶建斌给他发一条短信息,叶建斌在短信息里告诉他刘闻涛的背景不算复杂,他的父亲刘全义曾担任过国务院经济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   张恪将手机放回裤兜里,中央部委里的人脉网络,他了解不太深,需要叶建斌的提醒——唐学谦在这方面的消息更闭塞,他是完全从地方干出实绩升上来的官员,好些水底都摸不清楚,也进不了特有的圈子中去,自然也没有人会贴心的告诉他内情。   刘闻涛看张恪拿出手机来看一眼又放回裤兜里,笑着问:“怎么了,看时间急着赶回去,夜里不陪唐书记下两盘棋再走?我听唐书记说过你的棋艺不错,能否给我一观棋局的机会?”   虽说锦湖五月推出中文录入技术,推出全中文支持的手机,但是国内的短信业务还没有正式的发展起来广为人知,刘闻涛也不晓得张恪是在看短消息。   张恪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说破,心想唐学谦对刘闻涛的态度有些淡漠,就算与刘闻涛有过交谈,也不会说下棋之类的琐碎事,看了唐学谦一眼,他的神色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那刘闻涛一定是从其他渠道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严文介或许调查过自己,但是他会将什么事情都事无巨细说给刘闻涛听?即使是,他这么做又有什么必要呢?刘闻涛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等着唐学谦给他介绍的样子。   党校给中高级官员安排的住处都相当的不错,唐学谦的宿舍是一室一厅,室是卧室,厅很小,只能算是书房或学习间,很精致,也有独立的卫生间。   刘闻涛死皮赖脸的跟着过来,张恪与唐学谦就没有什么心思下棋,再说他们下棋也是为了谈些事情。张恪见刘闻涛有纠缠不休的势头,草草下过一盘便告辞离开。   唐学谦让许瑞平跟张恪一起离开,他拽住刘闻涛说道:“刘局长也好棋,正好陪我下两盘……”他也觉得刘闻涛今天的热情有些过头了。   马海龙他们留在校外用餐等候,翟丹青先回宾馆处理事情去了,张恪与许瑞平坐进车里,给叶建斌打了个电话。   “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有小道消息说,中央党校这次给部委司局级官员办的学习班,其实就是专门为那些准备放到地方上锻练的官员准备的,由于地方上都不大喜欢中央直接插手地方的人事任命,这样的学习班通常都没有正式的名义……”叶建斌在电话那头倒是没有什么好紧张的,笑着说,“这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些不简单了?刘闻涛的父亲刘全义虽然最高才担任国务院经济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副主任,但是近二十年来,负责经济工作的大佬们都曾是这个小组的成员,严文介的父亲严宽和曾担任中央经济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秘书长,当时的另一位副秘书长就是曾如圣副总理……”   “曾副总理与严家的关系应该不算特别好吧?”张恪头靠着坐椅背跟叶建斌说话。   “应该不算好,这些事情我还是刚刚从老爷子那里打听来的,可惜没有时间啊,不然听老爷子掰掰这些典故倒是很有趣的,”叶建斌在电话那头说道,“不过怎么说呢,严宽和退得早,无缘高位,但是人脉关系不一定就比老曾差,只是很可惜严文介决心在商界发展,严家没有特别出色的人在政界继承严宽和的政治资源,就严宽和的大儿子严毅在浙东文舟刚刚当上市委副书记、市长——女婿候潮贵曾经是他的秘书,现在是国务院经济工作领导小组财贸小组组长,发展前程倒是不错,只不过跟严宽和一直都有很深的矛盾,逢年过节都极少回浙东文舟去,女儿严莉华是国资浙东能源集团总经理,与候潮贵的夫妻关系也很一般,常年不住在一起……”说到这里嘿嘿笑了两声,好像想到什么龌龊事一样,“严文介是他最小的儿子,也应该算是最出色的一位吧……严宽和只有一个女儿,当然不能掰成两个嫁人——他的侄子里没有什么出息人物,不过两个侄女儿就是现在看来还丰韵犹存,一个嫁人比较普通,还有一个嫁给现在的建设委副主任周达续弦,周达与联信电子南方公司的总经理周兴东是堂叔侄关系,你还要不要听我跟你掰一掰周家的关系网络……另外,严宽和还有两个外甥女——”   “啊,听起来真是头疼啊!”张恪揉了揉太阳穴,赶紧让叶建斌在电话那头打住话头,在电话聊着就没完没了了,跟叶建斌说道,“你晚上的事情办好之后,我们到创艺会所见面再聊吧,刘闻涛可能还真是一个棘手的角色……”   这背后的水太深了,要谈论国内中高级官员的渊源关系,扯上三天三夜都扯不完——九十年代末期,一些出身政治世家的官员还没有走到核心职务上去,引起关注还不是特别的明显,但是中高级官员讲资历、讲渊源、讲人脉的传统从古以来都是有的,张恪即使没有重新走一遭,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严家的关系听上去虽然也没有特别的恐怖,但是严文介创立宏信建设近十年,势必利用手里的财富网织起更复杂、更严密的政商关系网络——就像普通人无法了解锦湖与顾家的关系一样,严家通过宏信建设发展或加深的影响力也是很难准确评估的。   许瑞平这段时间在北京也了解到严文介与宏信建设的一些情况,待张恪与叶建斌结束通话,感慨道:“严文介要算是真正的高干子弟了,他要在政界发展,也一定能踩着别人的肩膀快速上升……”   “国内的官场上有一些世袭的痕迹,但毕竟这些年来已经形成较稳定的升迁规则与体系,可以操作的空间已经不大。高干子弟受到照顾、容易得到提拔那是肯定的,但是真正的超常提拔通常来说每个人也只有一两次,有多少人有决心、有毅力熬到四五十岁才出人头地、八面风光?当然,还是有很多的高干子弟就算苦熬也苦不到出人头地的时候,”张恪笑了笑,吁吐了一口气,“相比较而言,国内的经济体制改革比较混乱,可趁之机就多,有政府资源钻这些空子就成了某些高干子弟的专长——最关键的一点,比较起政治权力的不可继承性,积累的巨额财富却是可以遗传给后代的——换成是我,宁可在商界发展!在商界发展受到约束也少。” 第904章 京城公子圈   叶建斌要赶去见交通部水运司的一名副司长,张恪与许瑞平先去翠园等他。   虽然日前在金山与梁伟法、窦唯涛说好东山岛建港政策方面的攻关由新亭市、江南省出面协调,但是锦湖这边能调用的关系也要调用起来,等唐学谦正式担任江南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之后,这些关系一并推到他头上,也可以为他接手开展工作降低难度。   翠园是北京西北郊双龙山下一处私宅,清末的园林式建筑,建国成为一处不大有名的景点,香港嘉里地产的老板吴启立将翠园收购后改建成他旗下创艺会所在城郊的分部,比起市内金碧辉煌的场子,翠园这边环境清幽,格调也更高雅一些,待应生看上去也更水灵一些。   张恪这次到北京来要耽搁几天,为顾长庚庆祝散生日只是由头,关键还是要将锦湖关系链上的一些政治资源都介绍给唐学谦,日程安排很宽裕,就住到城郊的翠园来。   许瑞平还担心唐学谦会有什么事情找他,张恪笑着对他说:“唐伯伯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怎么可能一天假期都不给你?”又问道,“要不要将嫂子接到北京来住一个月,然而再一起迁到金山去?”   “说好国庆会到北京来玩两天,住一个月就不需要了,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她……”   “什么有时间没时间的,北京分公司这里调一部车还是很方便的,嫂子跟着你,要享官太太的福,还要等几年呢,你得给人家一点盼头。”   这边说着话,车已经开进翠园在主楼前停下来,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嘉里建设的老板吴启立站在台阶上等候,看着车过来,他就跑下台阶来迎接。   “吴总怎么也在这里?”去年三四月间,张恪从吴启立手里整栋的买下他开发的嘉里大厦改名为爱达大厦作为北京分公司的办公大楼,张恪下车来与他握手,瞥眼看了吴启立身边秘书打扮的女孩子好像跟去年见的那个不一样,却是一样的青春靓丽,小身段也给白衣蓝裙包着玲珑有致,心想难怪全世界的男人都围着一个“钱”字疯狂。   “我这段时间人在北京,恪少到翠园来,我得有多大的面子敢躲着不出来?”吴启立笑着说,又与许瑞平握手,“许秘书也过来了。”   张恪要姚坚这边为唐学谦、许瑞平在北京的活动尽可能的提供方便,锦湖在北京的活动经常借用吴启立旗下创艺商务会所的场地,许瑞平与吴启立见过面也不算什么。   张恪在吴启立的陪同下径直从一条给竹林围荫的卵石小径走向他在翠园里的住处,是一栋给翠竹绿树围荫着的三层小楼,南方园林式的庭院,翟丹青黄昏时就先住进来了,她这时候站在二楼凭栏望下来,疑惑问道:“时间还早啊?”   “遇到个难缠的人物,让唐婧她爸爸应付着,我就先逃了回来。”张恪仰头跟翟丹青说话,月色很美,看着二楼的翟丹青有种朦胧迷离的魅惑之美。   吴启立抬头说道:“翟小姐一起下来喝茶吗?我从香港带来一些顶好的茶叶,打算请恪少帮我品一品。”   张恪听吴启立这么说,心想他可能有什么事情要谈,虽然与吴启立接触不多,但是不多的接触也颇为愉快,他还要等叶建斌过来,坐下来饮茶倒是不错,抬头问翟丹青:“姚坚与隆裕贸易老总魏时裕的会面怎么样?”   “我打电话问一下!”翟丹青在二楼回道,她不清楚张恪为什么会关心这么细,转身回房间打电话去了。   吴启立九三、九四年就到内地来发展,去年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香港楼市一下子就跌到崩盘的边缘,嘉里地产在香港损失也不少,但是在内地的业务让他躲过最大的危机,今年八月份,刚刚才有复苏迹象的亚洲经济又受俄罗斯等国的经济危机拖累再次跌入谷底,而内地的市场欣欣向荣,特别是城镇职工住房福利制度的改革,这些都促使吴启立决定彻底到内地来发展。   京城地产圈的水很深,特别是优质地段的争夺都充满难为外人所知的内幕与曲折,对于他们这些根子不深的外来户,去建邺这座新兴的城市淘金要比在京城顺利一些。   吴启立与锦湖接触才一年多些的时间,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锦湖就像造山一般的崛起,达到这个国家民营企业所能达得到极限高度,他知道张恪没有什么时间跟自己兜圈子,说不定住一夜明天就离开北京,坐下来饮茶,就直接将他的意图说出来。   张恪笑着说:“怎么外面人都有这样的错觉,好像建邺就完全是锦湖的地盘似的?搞得那些想进入建邺的地产商对锦湖又恨又畏!难道京城地产圈子里有什么谣言不成?”   “谣言什么的也没有,”吴启立笑着说,“只不过是京城地产圈里对建邺的地产业前景很看好,议论似乎在一夜间就多了起来,可惜恪少你志不在此,不然我倒会请求你到京城地产圈里露一露面,好让那些借着家势而狂妄自大的家伙知道什么才是真知灼见。”   吴启立这么说,那说明京城地产圈里就应该存在着对锦湖不利的谣言,不晓得跟宏信建设有没有关系。张恪心想严文介总不会贸然强硬的插足建邺地产业,造一造声势,拉拢一批人过去,对宏信建设更加有利,特别是在北京地产圈内厮混的那些人物,有几个是穷苦人家出身?京城地产圈说成京城公子圈也不为过,哪怕四五家联手南下涉足建邺地产业,破坏力也是相当的惊人,严文介倒是一个会借势的人。也或许世纪锦湖竖立的靶子太醒目了,惹人忌恨那难免。   “那这么说,除了吴总你,还有好些人想去建邺发展房地产?”张恪问道,“我对京城地产圈也不甚熟悉……”   “北京开放程度较高,前期接纳了很多外资进来,也不可避免的受亚洲金融风暴的拖累陷入颓势,”吴启立笑着说,“北京地产圈有个现象,就是地产业陷入颓势时,中央部委或央企的团购规模会急剧扩大,当然了,这些虽然能让一些地产公司摆脱财务上的危机,但是对于这些人,赚不到钱或赚到的钱太少那就是亏损,明后年,北京地产业的投资会急剧减少——建邺从去年到今年的表现也太亮眼了些,吸引眼球也是当然的。不知道恪少对宏信建设这家公司有没有了解?”   “了解一些,但也不太详细,”张恪不尽不实的说道,“愿闻其详……”   “我也只是听到些小道消息,宏信建设似乎对建邺的地产业兴趣很大,有些声势还是宏信建设的老板严文介造出来的,据说他还打算游说建邺市委市政府到北京来召开一个地产招商大会……”   ……   叶建斌凌晨前赶了过来,吴启立就告辞离开。   叶建斌看着别墅里守候着的服务小姐身高体窈,脸蛋动人,笑着跟张恪打趣:“这位吴总倒是知道你的嗜好,一个个都这么水灵!”   “是呵,刚才聊得开心,差点就要将这栋院子常年包下来,”翟丹青在边说道,“连房子带人,费用虽说不太低,但也不是不能承受。”她说话的声音轻柔,偏偏让人听不出半点破绽。   张恪没有理会翟丹青,将从吴启立那里听来的一些消息告诉叶建斌。   “所谓的地产招商大会,也应该是肖明建出面推动吧?严文介这一招不仅招揽来盟友共同破开建邺地产业的城防,还让肖明建能赢得京城公子圈内一些人物的好感与支持,”叶建斌轻声的感慨道,“严文介还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角色啊!”   “以严家的势力,他似乎可以直接找上罗君,”许瑞平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要将宝压在肖明建身上?”   “要是我也会选择投资肖明建,虽说风险高,但是收益也高,”翟丹青在一旁说道,“若是他去巴结讨好罗君,罗君未必就会理会他。另外,此时的肖明建对罗君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严文介支持肖明建挽回一些声势,也不会得罪死罗君!”   “哦!”许瑞平应了一声,心想父亲对这个女人的高评价终究不会言过其实的。   “中央是不是在考虑要升罗君?”张恪问了叶建斌一声,“你们这些公子哥总是能提前知道些风声。”   “没有这风声啊,”叶建斌摇了摇头,真有这么大的风声传出来,他当然会第一个告诉张恪,“我看就罗君本人大概也想在建邺再稳一两年,建邺的腾飞是去年才开始的,今年才有规模,想捞足实绩就要有一两年的耐心,罗君不可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之后无论出镇一方或者到部委发展都有足够的资历对抗竞争对手……中央要升罗君,不可能不考虑东海省与罗君本人的意见!” 第905章 危险的因素要铲除   肖明建摇摆不定总是一个相当危险的因素,张恪想着这段时间来肖明建态度的变来变去,罗君还有些政治家的气度,肖明建则完全是个政客了,让人看不到他的立场在哪里,抬头问叶建斌:“姚文盛明天能到北京?”   “他明天不一定就能走得成,”叶建斌说道,“所谓的地产招商大会,我看眼下还是严文介在京城公子圈内造势,建邺那里应该没有消息……”   “让王维均节外生枝如何?”张恪问道。   “怎么节外生枝法?”   “地产招商,看中的也是湖东新城大片待开发土地,都是高新区的管辖范围,”张恪说道,“一方面,让高新区与建邺市尽快推出国有土地使用权转让必须走‘招挂拍’程序的成文法规,拿成文的制度来堵住某些人过度贪婪的胃口;另一方面,所谓的地产招商大会,为什么不可以由王维均抢先提出来?”   “你是打算彻底放弃肖明建?”叶建斌问道。   “既然他们处处想针对锦湖,不反手狠狠抽他们一巴掌,还真以为锦湖软弱可欺呢,”张恪笑了笑,说道,“肖明建不是锦湖要不要彻底放弃的问题,而肖明建根本不可能跟锦湖走到一起来——也要让严文介知道这势不是随便就能借的。”   “就应该这样啊,这哪里是节外生枝?对肖明建来说简值就是釜底抽薪啊,”叶建斌神色振奋起来,他身上流趟的还是好斗的血液,说起来以他叶家的根基与人脉,京城公子圈里也少有让他畏惧的人,严文介这角色再狠,也宁多井水不犯河水,只不过考虑到锦湖发展的大局,有时候要韬光养晦,“京城公子圈里个个都要算过江龙,但是在建邺,我们要算坐山虎,要说只局限在地产行业内竞争,我们当然可以寸步不让;只不过东山岛建港工程牵涉甚广,交通部、海关总署、计委、经贸委、建设委、外经贸部等等部委,随便给人卡住一道口子就会让人痛不欲生啊!让王维均抢先拿地产招商大会来拉拢京城的公子哥们,总比让严文介与肖明建将京城公子圈引导到我们的对立面去强得多……肖明建就是那种拿来给牺牲掉的货色。”叶建斌对肖明建的反覆无常也相当的恼火。   人至清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锦湖想要气势汹汹的挡住一大群人的财富,注定要鲜血淋漓,房地产业导致社会财富二次分配、导致社会财富再次大规模的向特权阶层集中的趋势已经不是个人的努力能避免的。   从四月到九月,国务院内部就要不要将房地产业放到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的高度来促进发展产生极大的争议。   五月中旬,在赵济东总理的支持下,国务院发文决议取消“将房地产业发展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的提法,然而到八月下旬,风向就陡然转变,五月中旬的发文被取消,正式确定了房地产业为国民经济支柱产业的地位——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国家各类资源向房地产业倾斜。   这大概是国内资本力量第一次强势的逆转国家政策走向,但是九八年房地产资本流淌着太多的红色血液。九八年,谁都没有张恪那么清楚这项政策对未来数十年国民经济与国民生活的影响是何等的深远!接下来,地方政府也会很快意识到发展大力房地产业的实际好处。   张恪又问及叶建斌晚上与交通部官员的会面结果如何。   “消息在北京传起来也真是邪乎的快,”叶建斌抱头靠着沙发椅背,感慨的说了一声,“幸亏我们压到现在才将消息放出来,不然早就乱了阵脚——东山岛建港的事情才摆到台面上,消息就在北京传开了,交通部这一关过也容易,让中远参与进来就行!”   中远即中国远洋运输集团,是交通部下属的大型国有企业,国内海运领域的官员与企业管理者都意识到海运企业向港口业渗透是大势所趋,交通部的要求也不出人意料,张恪点了点头,说道:“答应他们就是,既然他们想要好处,责任也要他们承担一些……”   聊到凌晨,叶建斌要住到市里去,明天起早还要与海关总署的官员见面,睡在翠园就怕明天早晨会给拥塞的交通堵在城外进不了城;许瑞平也跟他一起回了市里。   张恪打着哈欠,问翟丹青翠园有什么好解乏的玩艺。   “里厢有座室内泳池,是从半山腰引来的温泉水,”翟丹青说道,“翠园似乎还可以找些漂亮的女孩子来陪你游泳,想必很解乏!”   张恪没想到翠园还有这种好去处,看着一群穿比基尼的美人鱼在泳池里游来游去,那的确是很解乏提神,只是这种心思怎么能在翟丹青面前流露出来?用很平淡的语气说道:“去温泉水里泡一泡,倒是不错……”似乎很不屑提陪泳的事情。   穿着泳裤走进泳池里,张恪的肠子都悔青了,空荡荡的通长房间里,煞白的节能灯将光洒在碧蓝的温泉水上,他奢望着翟丹青会穿着比基尼泳装性感而妖娆的走进来,他一个人泡了半天,无聊得泡在温水里要打哈欠,鬼影子都没有看到半个,心里想着这世间的男人到底有多少区别,男人爱上女人难道不是都从贪慕女色的瞬间开始的吗?   ……   王维均特意准了姚文盛的假,让他提前一天回北京,叶祖范也是提前一天就住进顾宅,这天正好也是周末,党校学习班放假,唐学谦当然不会浪费如此良机回海州去,跟着张恪到顾宅拜访顾长庚、叶祖范两位老人,顾长庚的女婿陈新民与妻子顾畅也是这日抵达北京。   陈新民曾在江南省工作了近十年,位及省委副书记的高位,但是去年秋后江南省官场动荡,陈新民也受到涉及,被调到中部某省继续担任省委副书记,政治前景有些不大明朗。且不去管陈新民在中部地区的前程,陈新民在江南省工作近十年,扎下很深的根基,这都要算是极好的政治资源。这些政治资源无论由徐学平或唐学谦来继承,对顾家都没有太大的区别,总是要算是续了顾家的渊源与人脉。对张恪他们来说,就有很大的区别,东南省是徐学平仕途的最后一站几成定局,这些政治资源由徐学平来接收,徐学平退位后,就会存在唐学谦该如何继续接手的问题,还涉及到唐学谦与梁伟法的关系如何处理的问题,毕竟梁伟法也是亲锦湖的,不能过分寒了他的心——还不如这时候就让唐学谦出面接收陈新民在江南的政治资源,直接奠定唐学谦在江南的根基;如此一来也能维护江南省高层日后安定团结的局面。   虽说顾长庚的生日是26日,25日顾宅就热闹起来了。   顾宅在北京城西北角,距翠园不远,是栋四合院式的建筑,平日里就顾长庚与老伴还有保姆、厨师、警卫员住在里面,院里种了一棵银杏树,顾长庚笑着说:“之前有两棵银杏,六七年枯死了一棵,都说院中独木为‘困’,只是六七年谁有胆量再种一株?就这棵银杏独自兴旺的长了这么多年……”   晚餐前,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与女儿易馨也赶了过来,易馨倒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羞涩,顾家上下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计划发展委高科技发展司的陆健是姚文盛在北京时的狐朋狗友,陆家与顾家也是世交,陆家的老人已经逝世,据姚文盛说,陆健的父亲陆新华年轻时曾追求过他姑姑顾畅未得成功,这些年跟顾家的关系很淡,倒是不禁止陆健跟这边亲近。陆健听到姚文盛回到北京,也迫不及待的赶过来蹭晚饭。   姚文盛锐意在政界发展,改头换面,也遂了他家里人的心意,与易馨正式交往起来,还确定的婚期;陆健倒是没有收心,玩性很重,交了计委机关幼儿园的一名教师女友,可是当了张恪他们面接了两个女孩子的电话,都可以肯定不是在幼儿园工作的,翟丹青还找了机会悄声讽刺张恪说:“男人倒是容易找到臭味相投的。”   晚上唐学谦与易云飞、陈新民陪顾长庚、叶祖范两个老人说话,也是要在两位老人面前显露才学。唐学谦是真正的学者出身,对经济研究极深,在地方上近十年的从政经验也算丰富,又有海州市四年经济腾飞的实绩,算是有一份完美的履历,然而叶、顾两家愿意将多少的政治资源向唐学谦倾斜,还是要由顾长庚、叶祖范两位老人说了算。   政治局就三十个不到的位子,有实力逐鹿这些位子的人没有两百也有一百八,何况唐学谦这时候连中央候补委员的位子还差一截呢。   张恪以及叶建斌、姚文盛、陆健、许瑞平他们这些算晚辈的都不凑这个热闹,一起回翠园泡温泉泳池。 第906章 要拉拢公子圈   周末,翠园公共温泉泳池里人很多,张恪他们便回别墅的温泉浴池泡着,湖石堆砌的浅池子,角落里种植着几丛碧绿油油的新竹。   姚坚与易馨在东航的同事在谈恋爱,当初他也是为了追那女孩子才决定在北京分公司发展,易馨倒是将那个姐妹一起约到翠园来泡温泉,再加上翟丹青,张恪他们能听见隔壁三个女人的说话声,可惜隔着一道密集的竹篱,看不到隔壁女浴池的情形。   陆健没有耐心在政界发展,泡在温泉水里,诉起苦来。他与张恪不熟悉,但与叶建斌要算是一个大院里出来的人,跟姚文盛更是从小浑玩到大的狐朋狗友,诉苦的意思无非是看有无合适的机会下海经商。   “京城公子不是有很多人都玩地产吗?”张恪双臂敞开着搁在湿滑、凹凸不平的壁池上,姿态轻松的跟陆健说道,“翠园的老板是做地产出身,你要是想见他,我将他找来一起聊一聊!”   “见一见倒无所谓,”陆健说道,“可惜老头子自认为在仕途上还有奔头,我要是搞歪门邪道的,会给抽断腿的——”   “这些年怎么没见你腿断过!”隔壁女浴池里能清晰的听到这边的谈话,易馨在那头嘲笑了陆健一句。   “玩弄妇女靠的是真本事,不算歪门邪道。”姚文盛话声刚落,那头隔着树篱就丢了两块香皂过来。   “那就见一见吧,”张恪见陆健眼睛闪了闪,心想陆健一心想着下海,肯定对地产业有过研究,让姚坚去联系一下吴启立,又转过头跟陆健说道,“为什么要搞歪门邪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今后二十年是经济腾飞的黄金时代,只有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才会让自己屁股不干净的搞歪门邪道!”   换作他人说这番话,陆健或许会不屑一顾,但在张恪、叶建斌的面前,他却是没有不屑的资格,锦湖旗下的企业都是清清白白的走实业,其发展之速、规模之大,堪称国内民营资本的巅峰。   “倒是要你(您)跟叶哥指点我……”陆健腆然一笑,往张恪这边挪了挪,“你(您)”字音咬得很轻,到底是不能太拉下脸来用敬称。   “就地产来说,在人的一般思维里,不行贿、不上贡,不暗中打通关节,不用尽手段打压竞争对手,肯定拿不到好地段,拆迁时不与政府联合起来打压拆迁户,建造时不克扣工程款、压低建材费用,销售时不使用一些诱骗手段,也肯定不能使利润最大化,特别是国内这段时期充满了可内幕操作的空间,不搞歪门邪道简值就是脑袋秀逗了,”张恪用一种很淡的感慨口气说道,“我能肯定,有着这种思维的地产商,也许能一夜暴富,享受人间荣贵,但绝对成为不了有着泱泱气度的大地产商——放弃去争一座城市的黄金地段,转向城郊结合部运作大型物业,放弃一些使利润极大化的手段,利用两三年或更长的时间竖立起值得市民信任的地产品牌,未尝不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真是精彩!”吴启立听说张恪夜里领着人到翠园来,他就赶过来想问候一声,姚坚爬出浴池去找他,他正好走进了更衣室,走进来正好听到张恪这番议论,鼓着掌说道,“有此气度,才有此锦湖,恪少不介意我也一起来聆听教诲吧?”   “你总不会西装革履的蹲在岸上跟我们说话吧?”叶建斌抬头看着吴启立,笑着说,“再说我们请你过来,可是想听听你的见解。”   吴启立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换了浴衣,今日的锦湖已成巨鳄,他吴启立拥有几亿的资产,可以将绝大多数众生踩在脚下,却不一定有跟张恪、叶建斌同池共浴的资格。   吴启立一身肥肉下池后,都能感觉到池水上涨,姚坚介绍姚文盛、陆健给他认识,由于姚文盛专门在建邺发展,介绍他的职务,吴启立只当是随张恪、叶建斌他们来北京玩耍的青年官员,他倒是马上就能想明白陆健是京城公子圈里的一号人物。   他们泡在浴池里就大谈地产,吴启立是有着丰富地产经营经验的商人,进入内地开发地产也有四年多的时间,自然有很深刻的见解,听说陆健有意脱离政界下海经商,而且见张、叶、姚三人对陆健的态度都很重视,半开玩笑的说道:“陆小弟对企业经营也有独道的见解,我打算出资一个亿在建邺注册一家地产公司,不知道能不能请陆小弟帮我经营?月薪年酬我们不去管他,要是能在规定年限内达到经营目标,会有一定比例的股权激励!”   吴启立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陆健自然不会不心动,但他知道,要没有张恪、叶建斌在场,吴启立怎么可能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何况吴启立就是想在建邺注册新的地产公司,说到底还是看重锦湖在建邺的影响力。   陆健有些紧张的看了张恪一眼,张恪蹩望向姚文盛,说道:“吴总想在建邺地头注册公司,你可要算地头蛇,支不支持吴总,你可要说一声。”   姚文盛问吴启立:“吴总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建议?”   “在恪少、叶少、姚局长你们面前,我哪里敢有戏言啊?”吴启立说道。   易馨在陋壁的女浴池里问夜里还要不要再去顾宅问安去,顾宅都是些份量极重的人物,总是要去一趟的,哪怕去了之后再回翠园来。   冲澡更衣完毕,姚文盛也有心助陆健一臂之力,就邀吴启立明天一同赴宴。   走出翠园别院的卵石小径,姚文盛说道:“这个吴启立倒是个精明的商人!”   “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好像建邺就是我在一手遮天似的?”张恪郁闷的感慨了一声。   叶建斌哈哈一笑,建邺的地产盘子很大,世纪锦湖再强势,也不能将建邺全捂在口袋里,再说世纪锦湖也没有跟人争黄金地段的心思,今年几年时间里,世纪锦湖的精力将重点投入到湖东商圈的建设之中,有余力还会在金山、新亭布一下局,也没有能力再揽太多的活。说起来对陆健只是顺水人情,但是好处很明显,陆健是京城公子圈内的人物,他有心思下海经商,让他参与进来,就可以避免京城公子圈无缘无故的受人挑拨对锦湖滋生敌意,另外既然决定让王维均对肖明建釜底抽薪,到北京的地产招商,总要有个牵头的人。世纪锦湖在京城没有人脉,陆健与吴启立两人分开来都没有资格,毕竟吴启立不是公子圈内的人物,而陆健又没有经营地产的背景,两人结合起来倒是合适。   吴启立也敏锐的感觉到什么,说他精明倒是不过誉。   乘车赶到顾宅,唐学谦与易云飞、陈新民陪顾长庚、叶祖范两个老人倒是聊得开心,叶小桐的父亲叶祝民不晓得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在厢里围着茶炉而坐。   陆健到顾宅后,问候过两位老人就急着离开了,姚文盛笑着说:“他就是想跳出公门下海经商还是必须要过他老子那一关,希望明天不要看到他垂头丧气的出现……”   “犟驴拽着不走,”顾长庚了解到发生什么事情后,笑着说,“你们都一个德性。”   “在部委里厮混,的确也消磨意志,找不到做事的感觉。”姚文盛帮陆健,也帮自己争辩了一句。   “官场无不如此,那你看看这里你坐着的几位叔叔,有谁消磨意志了?”顾长庚没好气的刺了孙子一句。   “唐学谦、易叔叔、叶叔叔都是人杰,我可不敢比,”姚文盛耍了个滑头,说道,“时间都不晚了,有些未尽之意还是待明天吧,今天是不是先休息下来……”   易云飞与叶祝民家在北京,自然回家去休息,唐学谦与陈新民留宿在顾宅。   顾宅住不下太多人,除了许瑞平留下来帮着照顾这么多人的起居,张恪、叶建斌、姚文盛都住回翠园,易馨也没有随她父亲回市里,跟着张恪、姚文盛他们一起去翠园,她的姐妹与姚坚还留在翠园里。易馨走在前头要上车,突然回头问姚文盛:“你说你们男人消磨意志,是不是都消磨在女人的肚皮上了?”   翟丹青站在张恪身后听了娇笑一声,张恪假装没有听见,心里想要说消磨男人的意志,当然是女色最能消磨意志,倒是又想起那个解放前夕地下党的笑话来。   翟丹青问他笑什么,张恪便说给她听:“1949年9月28日,有个地下党不幸被捕了,第一天,敌人用老虎凳,他没有招, 第二天,敌人用辣椒水,他是没有招,第三天,敌人居然用美人计,他招了,第四天他还想招TMD解放了!”   “可想而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啊!”易馨回头说道,她挽着姚文盛的胳膊,神色间倒没有因为男人贪花恋色而有太多的介怀,姚文盛之前的生活,她也是一清二楚的。   翟丹青微微一叹,心想在权势与财富之间再去寻找什么纯真、没有一点杂质的情感,那是无知而幼稚的妄想,倒是从小在权势家庭长大的易馨能看开这点。 第907章 配合着呻吟   赶到翠园,看见陆健的车北京吉普在他们前面停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姚文盛按下车窗探出头疑惑的问陆健,“该不会看上哪个女的、偷偷摸摸的背着跑回来吧?”   “吴启立刚给我打电话,这边出了些小状况……”陆健将情况说给张恪、姚文盛、叶建斌他们听。   姚坚与他女朋友刚才就留在翠园里,也没有急着回房间休息,就到翠园主楼里的夜场去玩,姚坚当中离开了一会儿,他女朋友给一个醉酒的客人纠缠上,姚坚还没有赶回来呢,他女朋友将那个醉酒的家伙推了个狗吃屎流了一地鼻血。到翠园来玩的客人,哪里有身份简单的,那醉酒的家伙与他同来的朋友就有些不依不挠想闹事;陆健接到吴启立的电话就赶了回来。   “那你先进去帮吴老板的麻烦先解决掉吧。”张恪笑着挥手让陆健进去。   这种小状况,吴启立当然能够解决,翠园是会员制会所,对进来玩乐的客人资料都有相当的了解,大不了翠园吃些亏,让两边都息事宁人。即使有更棘手的麻烦,吴启立没有通知张恪他们,而是将新认识的陆健喊回来,也不过是想借机看看陆健的手段。不清楚陆健的底细,哪里会真放心跟他合作?大概吴启立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去而复返。   “香港人真是精明。”姚文盛下了车靠在车门上拿出烟来分。   “精明些也好,至少知道分寸跟进退……”叶建斌接过烟,摸了摸口袋,没有打火机,就合拢手挡着风接姚文盛的火,在外面抽完一支烟,才往翠园里走。   会所主楼是仿照民国时期会堂式建筑建造的,琉璃瓦檐在灯光的打照下流光溢彩,华表廊柱,两壁还雕刻着巨型的飞天浮雕,猩红的地毯一直铺到台阶前的广场上,音乐喷池里给激光打照得五彩缤纷的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跳动,翠园背后别墅住宅虽说幽静清雅,会所主楼还是极尽奢华的。   汉白玉的扶阶,站着两列身材高挑、脸蛋靓丽的待应生小姐,一水的粉色高开叉旗袍,露出粉嫩雪白的大腿,张恪这时候才知道他住的院里服务生漂亮虽然漂亮,衣着却是保守。   易馨看了都要轻轻的感慨一声:“这世界毕竟是围着你们男人转的!”   张恪他们走上二楼,大厅里有名服务生蹲在地上擦拭着,地上还有几点血迹、栏杆上也有,散得很开,心想那醉汉还真倒霉啊,张恪笑着问易馨:“东航的女孩子是不是都这么凶悍?”   易馨没有说话,翟丹青戏谑的看着张恪,说道:“该不会你希望东航的女孩子给人动手动脚时还配合的呻吟两声?”   其他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张恪抬了抬眉头,腆着脸笑道:“有这种好事?”   姚文盛招手唤来待应生问吴启立他们去了哪里解决问题,在待应生的带领下上了三楼,还没有推门进去,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里面高谈阔论:“都说是误会了,我朋友喝多了些酒,站不稳,看你朋友站在那里想借扶一住,就算碰到脸蛋,大不了误会解释清楚,需要将人打成这样?你们说是推倒,我朋友是有些不大清醒,但是我就奇怪了:推倒能鼻子着地?”   张恪也是奇怪:推倒能鼻子着地?该不会先给人家鼻头一记重粉拳再推倒人家?推开那扇嵌着酒红色装饰玻璃的包厢门走了进去,看见周兴东二脚高跷的坐在沙发上:“既然陆大少你都出面了,也好解决,开口就要十万八万那是敲诈,我们也没有胆量敲到你陆健头上,我领着我朋友去医院检一下,要没有什么大问题,你明天在这里开个包间请我们就算赔礼道歉——其他的也不跟你计较。”   “包间翠园来开,在翠园、在创艺都行,多邀些朋友过来热闹热闹,这时代大家都要心平气和的交朋友,才能和气生财。”吴启立看到张恪他们推门进来,就赶忙站出来打圆场。   周兴东脸瞅着里侧,他身边坐着两个衣着不凡的青年,一个青年鼻头里塞着棉球,脸上的血迹是洗掉了,眼睛虽有不甘,但还是听周兴东帮他出头,另一个青年疑惑的看着张恪他们推门走进来。   “十万八万,我有;你的小脸给我摸一下就行。”张恪站在门口一笑,冷冷的看着二脚高跷的周兴东。   周兴东这才看到张恪、叶建斌他们站在门口,有些慌张的放下脚,给张恪这句话顶在那里,脸色讪然,不晓得怎么回话:难不成他真将小脸贴过去让张恪摸一下?   “恪少、叶少、姚局长过来了……”吴启立笑着请他们入座,他的确没有想到张恪会这么快去而复返。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恪眉头扬了扬,问道。   “发生了误会,倒没有什么大事……”吴启立问道。   “既然是误会,误会解释清楚没有?”张恪转过头看了周兴东一眼,问道。   “解释清楚了……”周兴东给张恪的气势压着,他也的确没办法在张恪面前趾高气扬,说到底华夏电子都还给锦湖压着呢,他不过是华夏电子旗下的联信电子旗下的南方公司总经理,他自己也习惯拿这种等级的标签去划分自己与别人的区别。   “那你们还在这里做干什么?”张恪皱起眉头盯着周兴东,“难不成我的朋友给你们摸了脸蛋还要配合的呻吟两声才让你们满意?”   周兴东扯了扯两个还不知道状况的青年,起身溜出包厢,京城公子圈内的人物都相互给面子,可以装腔作势,但是张恪这家伙是野路子,说到底也是他们自己心亏,即使有些委屈,难道还能从张恪手里讨回来?   周兴东他们出了包厢,易馨就笑得直岔气,叶建斌、姚文盛克制着没有大笑,吴启立、姚坚、陆健他们看了却是奇怪,易馨忍着笑将大厅里张恪与翟丹青的对话惟妙惟肖的学了一遍,姚坚的女朋友有些不好意思,跟易馨笑滚在一起,看她样子也没有什么问题,这年头,女性的心理没有想象中的脆弱。陆健笑起来说道:“我就觉得你最后一句话最有力度,直接将周兴东、赵普诚打蒙掉,敢情这么有力度的话是抄袭翟小姐的……”   翟丹青忍着笑,怒目微瞪了张恪一眼,这一眼媚态横飞,却又收敛着不流露更多的娇情媚意来,张恪笑了笑,站下来问陆健:“周兴东我认识,他一直负责联信电子的南方公司,不然他也应该认识姚坚——另外两个青年是谁?”姚坚也是配合着吴启立也没有亮明身份,不然周兴东为这点小事还要纠缠下去就太不识抬举了。   “那个穿红线条T恤的青年叫赵普诚,是副市长赵添的公子,那个给小佳打出鼻血的家伙我也不认识,大概是外省的——皇城根上的人都比较收敛,知道是误会了,一般都不会纠缠……也少有借酒闹事的。”陆健说道。   翠园是会员制会所,周兴东他们三个人中肯定有一个是这里的会员,吴启立应该认识副市长赵添的公子赵普诚,毕竟周兴东常年在建邺,而另一个青年又不像是北京公子圈内的人物——在北京城做地产,副市长要比部委里的正部长管理得多,陆健提到赵添的名字,吴启立神色里也没有什么变化。   ……   26日,顾长庚的生日宴席,陆健的父亲、中央统战部部长助理陆新华与妻子不请自到。当年陆新华追求顾长庚的小女儿顾畅遭拒,抹不开面子,这些年来他都跟顾家的关系冷淡,不过与顾长庚在中央外联部共事几十年的陆家老人一直在,即使陆家老人去逝后,与姚文盛从小就是狐朋狗友的陆健也已长大成人,另外陆新华的妻子与顾畅是好友,陆家与顾家的关系倒是没有生分。   陆新华倒是好些年都没有登顾家的门,即使顾家帮什么事情,他都是让妻子领着儿子登门,这次登门也是硬着头皮,顾长庚看着他走中堂来,板着脸说道:“你这是唱项庄舞剑这一出?”   顾长庚是长辈,他的话再重,陆新华也只能硬生生的受着,不然还不如不登门,只是讪讪的笑着,他的确有些诚意不足,更多是为陆健的事情而来。身为中央统战部部长助理,他当然更清楚印尼华人最近动态背后的根本原因。   除了陈新民、唐学谦、易云飞、叶祝民、陆新华之外,顾长庚的儿子顾兴禹今天也赶回北京,倒是叶臻民临时有事耽搁在香港未能返京,打过电话来祝寿——他与唐学谦之间见过几回面,而且叶臻民与张恪也是十分的亲近,没有必要借这个机会与唐学谦再见一面。   吴启立本没有资格出席顾长庚今天的生日酒宴,姚文盛为了帮陆健一把,才额外邀请他出席,赶到顾宅才真正知道锦湖背后的政治资源是何等之强。 第908章 救命的稻草与釜底抽薪   在顾宅,唐学谦得到确切的消息,中央组织部对他的调令会赶在国庆前夕公布出来,已经是26日了,剩下不了几天就将站到一个更高的平台上纵横捭阖,也隐隐能看到政治核心圈内的风景了。   江南省委原先有十一名常委成员,唐学谦算是额外补充的常委成员,在江南省,除了有一把手省委书记徐学平的支持外,这边又与陈新民联系上,陈新民之前在江南省的政治资源由他来继承是没有疑问的,这当然需要从长计议,也需要进甄别;另外一方面,梁伟法年长唐学谦近十岁,下一届他无法接替徐学平担任省委书记,也不可能在省长的位子上继续留守下去,年龄层次的落差避免两人在政治前程上起冲突;省委常委成员里,资格、资历、年龄与唐学谦接近的,大概就是即将顶替周瑾瑜在省委位子的赵有伦了,但是眼下谈竞争还太早;东山岛建港项目一旦启动,新亭的经济将迅速崛起,而江南省内除了金山之外,又没有其他分量重的城市压制一下新亭的光芒,可以预见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将是江南政坛崛起的一匹黑马,不过他的资历总是要比唐学谦、赵有伦差一些——唐学谦在江南省内部的上升通道是畅通的,他未来能走多远,关键还是要看对政治核心圈有影响的人物的支持。   唐学谦在顾宅周末两天的时光相当的愉快,27日,张恪陪同唐学谦拜访了中央军委委员、中央委员、总装备部副部长崔文毅中将,28日,中央组织部正式下达了唐学谦调往江南省出任省委常委的通知,海州市委书记一职暂时空缺,海州市党政工作暂时由陆溢光、杜小山、宋培明三位副书记分担其责。这种拖延对锦湖是有利的,特别是中央委任新的海州市委书记可能就是与浙东文舟严家有着密切关系的刘闻涛,多拖延两个月就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刘闻涛涉足海州政坛可能带来的政治风险。   窦唯涛与陶书艺等人也是28日这天抵达北京,正式代表新亭市委、市政府向计划发展委、交通部等部委提交东山岛建港的申报材料,唐学谦还要在中央党校学习近一个月的时间,即然他在江南省的职务已经明确下来,就可以正式代表江南省插手在北京的协调工作,这段时间叶建斌也会将大部分的精力留在北京运作。   在亚洲金融风暴向全球蔓延,令人生出即将拖垮全球经济的担忧,国内出口外贸行业受挫较深,中央也连续出台加大基础设施建设、拉动内地市场需求的经济刺激政策。在此背景下,引进海外资本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中央高层是持普遍赞同意见的,只是一道道程序走下来,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   张恪在离开北京之前,给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叫了过去,从易云飞那里知道一个不能算是特别好的消息。   “葛建德刚刚跟部里通了气,华夏电子打算联合日本NEC电子向科王注资,利用科王年初收购的三元电视机厂生产CRT彩电,NEC也将向科王转让最新的CRT显示制造技术——这仅仅是他们第一步合作……”   “没想到科王在垂死挣扎之际还能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张恪乍听到这个消息的确有些意外,日本NEC背后是三井,是池佐秀藏,那是肯定的,但是科王是怎么搭上池佐秀藏的,是华夏电子在背后搭桥牵线吗?   “国内生产CRT彩电的企业已经足够多了,长虹、创维、厦新、海尔、海信、TCL、康佳这几家企业在CRT显示制造领域的表现都不错,而且有多一半都是部里的企业,当初这几家企业都拒绝并入华夏电子,葛建德终是想在彩电上另起炉灶……”   张恪手腕搁在膝盖上,认真的听易云飞说话。   现在信息产业部旗下的彩电企业都是原电子工业部的底子,九十年代末期在电子信息产业领域里彩电是规模最为庞大的单一行业,九七年国内彩电总产值就超过八百亿,原电子工业部旗下彩电企业的产值就要超过五百亿,自然会抵制并入华夏电子,也有这个资格与实力。虽说长虹在九七年春季就掀起彩电行业的价格战,但是由于国内逐步的掌握了CRT的一些核心技术,价格战还没有进行最残酷的阶段,行业的整体利润率还相当不错,也难怪葛建德气势汹汹的要联合日本NEC电子了产合向科王注资进入CRT彩电制造领域。   CRT彩电即使十年二十年还一时淘汰不了,但是毕竟已经步入衰退期,而且国内的竞争也格外的激烈,对于科王来说,这也仅仅只是一根稻草而已,再说张恪也不会相信科王能通过三井获得日系电子厂商手里最核心的制造技术。   张恪与易云飞谈了一会儿话,就告辞离去。   ……   28日下午,建邺市委大楼三楼的会议里在召开国庆前夕最后一次例行的市委常委会议。   开了整整一下午的会,市委常委们都有些疲倦,最核心的几个议题都已经讨论过去了,大家就有些懈怠了,看着窗外斜射进来的夕阳光辉,都觉得会议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副书记、市长肖明建是这次会议的主持人,他低声问了问罗君:“罗书记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的吗?”   罗君看了看腕表,规定的议程都已经结束了,不过还有些时间,手放在檀红色的会议桌边沿上,问道:“还有些时间,还有什么事情临时想起来要讨论的吗?”   “咳……”王维均轻轻的咳了一声,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夹,看了两眼,又将文件合上,说道,“我们区里投资促进局的局长姚文盛这些天去北京考察了北京房地产的发展情况,大家都在谈亚洲金融风暴,我们在建邺没有什么深的感受,不过北京房地产业对外资开放程度较高,还是受到一些影响,现在有些不大景气——相反的,建邺这边,经济活跃程度高,市场对新开发地产的需求很旺盛,特别是高新区,无论是住房还是办公用房,租金都在持续的上涨,但是地方上的房企实力有限,住房与写字楼的开发规模有限,我在考虑……”说到这里,王维均瞥了肖明建一眼,见他的脸色陡然僵在那里,心里却是好笑,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我在考虑是不是可以从北京招揽一些房地产商到建邺来开发地产!”   肖明建觉得嘴有些苦涩,他还打算等严文介更有把握之后再将这事提出来,哪里想到王维均突然间就捷足先登?这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他动作夸张的看了看手表,本想借口时间紧将这个议题拖延到下一次的常委会议上讨论,没想到罗君根本就没有看他的脸色,直了直腰、神色振作的看着王维均问道:“有没有具体的想法?”   王维均从文件夹里拿出几份薄薄的文件,说道:“姚文盛整理了一部分资料……”   肖明建当然能明白王维均事先与罗君通过气。京城地产圈实际上就是京城公子圈、太子圈,将建邺的房地产业向京城地产圈打开防口,最终能讨好到谁,罗君也不是傻子,他能不知道?罗君有光辉的实绩,也有不错的背景,当然也不会拒绝获得更多对核心政治圈有影响的人物的好感。   这件事永远是谁提出来就能先获得罗君支持的,就算姚文盛的想法还很粗疏,只要提出来,常委会议上定个基调,具体的工作还是可以慢慢开展的。肖明建突然痛恨自己太犹豫不决了。   王维均将材料递给罗君,罗君随手翻看了一下,就让秘书长帮他将材料分发给在座的常委,侧头问肖明建:“还有些时间,是不是临时讨论一下?”   肖明建无法确定王维均这时提这个是巧合还是算准时间的狙击,接过一份材料,强作镇定的看了罗君一眼,见他眼神有些不善,心里一惊,暗想:他知道严文介在京城的造势?   说实话,就算严文介帮肖明建在北京公子圈造势,也影响不到罗君的地位,但是肖明建不声不吭的,罗君心里却是十分的不畅快,这至少也说明肖明建有取代自己的心思。   或许肖明建本人此时根本就没有要取代罗君的心思,但是他根本就无法为自己辩解。   政治倾轧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罗君本来就对肖明建有很深的戒心,这下子裂痕又进一步的加深了。   肖明建背脊发寒,这时候当然不能拒绝罗君的提议,拒绝也没有用,其他常委成员更不会反对,副书记、常委副市长胡宗庆事先也没有得到肖明建的通气,搞不清背后是怎样一个状况,还颇为兴奋的问王维均:“姚文盛有没有过来,还是说劳你亲自给我们介绍一下情况?” 第909章 才是第一次   华夏电子与日本NEC电子的联合注资支持科王发展CTR彩电制造,张恪视之为科王垂死挣扎前抓到的救命稻草,谢剑南却不这么认为。   九七年,国内彩电制造业产值超过八百亿,九八年亚洲经济摇摇欲坠,但是国内的彩电制造业产值有望突破千亿,核心彩电企业的盈利能力一直不错。   谢剑南为调整科王的产业结构,年初并购海州市三元电视机厂进行管理整顿,恢复不错的赢利,若能在几项关键技术上获得NEC的支持,他相信赢利空间会更大。   这倒也不能怨谢剑南目光短浅,而是整个时代的局限性就像一团迷雾遮在眼前,国内绝大多数企业管理者的脑子里对市场竞争的理解还停留在不惜血本的降价竞争与铺天盖地的广告竞争。   最为关键的,谢剑南这时候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金山电子园的工人正在流失,再拖上,新招募重新支付培训费就将再损失一大笔钱,拖到那时候,金山电子园可以就真的没救了。   29日,谢剑南在海州迎来三井物产驻华总代表池佐秀藏、三井物产驻华总顾问大野信行与日本NEC电子中国区的总载中村裕之以及华夏电子总裁室副经理周兴东一行人参观科王在海州锦湖工业区的制造基地。   在科王工厂东边是锦湖更加广阔的工厂区,气派非凡,就算随行的日本官员看到那里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周兴东想起前些天在北京的不愉快经历,心里就暗暗中的发恨。那天夜里灰溜溜的从翠园离开后,他还在暗暗的懊恼:有必要对那家伙这么畏惧?真是丢光了脸面。   联信的南方公司毕竟是华夏旗下的三级公司,肖瑞民整顿联信的营销体系之后,在南方公司就捞不到多少油水,周兴东挖空心思挤进华夏电子总裁室担任副经理,实际上还是升了半级。26日去翠园,是副市长赵添的公子赵普诚为他调回北京庆祝,没想到会遇上那煞星。留在总裁室一般说来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但是总裁室成员作为华夏电子管理层的后备梯队,对内、对外有什么新的独立项目,总是优先考虑从总裁室抽调人手,周兴东便是瞅准总裁室的机会多才想法调进去的。   谁都知道现在的海州给锦湖一手遮天,无论是谢剑南还是池佐秀藏,还是华夏电子的葛建德以及中间的搓和人林雪都不希望太早给张恪那家伙知道这次合作的事情——锦湖与顾家以及与易云飞的关系还没有露出水面——池佐秀藏参观科王一行没有惊动海州市里,甚至都没有直接从北京乘飞京抵达海州,而是先抵达建邺再转车到海州的。   第一天的参观很快就过去了,晚宴后,池佐秀藏、大野信行、中村裕之没有参加接下来安排的活动就直接回了宾馆,西城大酒店里设有日式的茶室,他们三人将随行的秘书摒退掉,在茶室里秘议。   “中村君,你对与科王的合作有何评价?NEC若觉得的困难,我可以去拜托夏普的松岛君……”池佐秀藏略知茶艺,盘腿随意的坐着帮大野信行、中村裕之沏茶。   “为什么要选择这家企业?”中村裕之坐直身子,手轻掩茶杯接茶,“我觉得无论是NEC还是夏普在中国应该都有更多的选择,这家企业当前的困境,很难让他们再获得地方政府的支持。”   “华夏电子的参股,将让科王的企业性质有所变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地方政府给予贷款上的支援,”池佐秀藏说道,“另外,华夏电子可以直接给科王提供信用担保,融资的问题不用太担心,至于政策上的支持,无论是这里的制造基地,还是我们看中的金山工厂,都在特定划出的工业区内,其应享受、能享受的政策支持都已经享受到了——事实上,我们选择的合作方依旧是华夏电子……”   “对终端产品的合资,我能够理解,但是为什么还要合资成立一系列的零部件工厂?”中村裕之不解的问题。   “对三星想凭借自身的产品直接打进中国市场的策略,我有不同的见解:选择与中资品牌合作,形成一个上游在日本、中下游在中国、从上游到中游、到下游我方持股比例逐渐降低的产业链集群。这样,我们就能让日本电子产品化整为零的渗透到中国的市场,还可以最大限制的将利润向我们倾斜,如果所有的零部件都由日本的工厂输送,对科王来说成本太高,会让他们急于摆脱我们的控制而在中国境内选择零部件供应商——让他们有限度的享受零部件工厂的利润,就能将他们始终绑成我们的钓钩上——另一方面,终端产品是中资品牌,就能消弱中国民众的抵触情绪加大市场的渗透力度。当然,这只是针对中低端产品的策略,我们自己就可以专心攻克中国的中高端市场……”   池佐秀藏说完这番话就等着中村裕之的回应,中村裕之他还是难以理解池佐秀藏为什么要选择科王,不过池佐秀藏的渗透策略他是赞同的,思量了许久,才缓缓的点了点头,表示给池佐秀藏说服,说道:“不管未来是等离子体还是液晶的天下,CRT电视终究会跟不上时代,我想NEC日本总部也是认真的思考池佐君的提议……”   ……   谢剑南陪同周兴东在海州青年路一家日式的俱乐部里喝酒,旁边依坐着两名脸蛋甜美的待酒小姐,池佐秀藏等人的提前离场,使得这边的安排派不上用场,但是他对周兴东也不敢马虎,这种人你不能指望他帮上什么忙,但是也要防止他帮倒忙。   谢剑南在等池佐秀藏的电话,他之前与池佐秀藏的会面已经秘密谈妥合作的协议——虽说三井物业对三井财团体系内的企业有极大的影响力与控制力,但是这种影响力与控制力并不是直接施加的,池佐秀藏说服NEC中国区总裁,才能使事情往前再推一步进入实际操作阶段。   谢剑南这时候也在犹豫选择这么做到底正不正确。   胁迫嘉信电子接受金山工厂蒙受巨额损失的事实,将金山工厂以低净值并入科王,然后接受华夏电子与NEC的联合注资,将嘉信电子的股份压缩到一个较小的比例,保证华夏电子与谢家为大股东,在零配件工厂的合资之中,则将嘉信电子完全抛弃开。   嘉信电子是利益牺牲者,对金山工厂造成损失要进行大额计提,对科王的持股也将给压到一个很小的比例,在科王丧失语话权,还无法参与上游零配件利益的分配。   科王注资方案只要NEC接受了,谢剑南自然有手段让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接受,但是之前虚假的脉脉温情就不复存在了。   谢剑南倒是很怀念与葛荫均在海外一起渡过的荒淫的留学生涯,比起友谊,眼下的生存更为重要。   除此之外,谢剑南与林雪还约定共同压缩嘉信在锦城地产上的权益,嘉信被压缩的权益,谢剑南与林雪都未曾有过享受的心思,都要拿去填饱宏信建设这头胃口奇好的巨鳄,以减少他们与宏信建设交易时的损失。   严文介也颇为大度,同意谢剑南、林雪先拿锦城地产的股权到信通银行进行抵押贷款以解燃眉之急,当然这次融资附加的秘密条款是方便宏信建设收购他们手里对锦城地产的股权。   这才是真正的商界!   ……   获得在统战部担任部长助理的父亲的同意,陆健迫不及待的周一就在单位办了停薪留职手续,直接到吴启立在北京设立的嘉里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担任副总经理。   嘉里地产挺建邺楼市也无需急于一时,陆健暂时留在北京正式以地产商的身份为王维均、姚文盛到京城地产圈来招商做些筹备工作,嘉里地产也将顺理成章的通过正式的招商渠道挺进建邺楼市发展。   谢剑南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但是人在北京家里的严文介坐在夜幕笼罩下的阳台上,远离市中心的郊区别墅,房子周边的路灯都很暗,严文介坐在阴影里,他感觉似乎有些低估那个家伙了。   他昨天接到肖明建的电话之后就知道消息不可避免的传到那个家伙的耳朵里,计算那家伙抵京的时候,他们反应也真够迅速的——王维均的先发制人的确让人措手不及,而王维均并非在建邺叫嚣两声,罗君也希望籍此跟京城公子圈里的人物搞好关系,北京也的确有人站出来为他们造声势。   “这仅才是第一次!”严文介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嘴角牵动了一下。 第910章 国庆黄金周   谢汉靖稍迟些时间知道垂死挣扎的科王有可能引入NEC、华夏电子两大战略合作伙伴,而且谢汉明、谢剑南父子以锦城地产的股权做抵押从信通银行获得两个亿的商业贷款——谢汉靖也很诧异谢汉明、谢剑南父子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分家之后有着老死不相往来的绝决,但是谢汉靖想知道科王的最新动态总比其他人方便,他很快就知道科王与NEC、华夏电子合作的具体方案。   分家后,谢汉靖将正泰集团的日常经营交给集团的管理团队——这个管理团队也是他花多年时间精心培养出来——他个人的时间就宽裕起来。   科王遇到这样的转机,谢汉靖的心情颇为复杂,没有太多为谢汉明、谢剑南父子庆幸的心思,分家之后就恩断义绝了,哪有为他们庆幸的道理?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可惜。   谢汉靖拿到科王与NEC、华夏电子合作的具体方案之后就坐车赶到建邺——他也想等正泰集团的运营稳定下来就来建邺定居——眼下在企业战略上,也只有能找儿子谢意商量一下。   行驶的汽车尾灯拖出一道道的五彩缤纷的光焰痕迹,使得建邺的夜色看上去繁华而凌乱,谢汉靖站在落地窗前,心里想:那个家伙大概拿到科王与NEC、华夏电子即将合作的资料了吧?他对此会有怎样的评价?   “东洋鬼子从不肯做亏本的买卖,”谢意脚高跷在办公桌台上,翻看着手里的资料,“除了要被淘汰的生产设备与技术,他们都不肯拿出一分钱来……”   “不管怎么说,总要算一份相当有吸引力的方案,合资项目里包括显像管工厂……即使国内有多家显像管工厂,但是NEC的技术总是有吸引力的……”谢汉靖语气很淡的说了一句。   “爸,你说锦湖会有什么反应?”谢意问了一声。   “我看可能不会有什么反应,锦湖最近行事更针对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更针对嘉信电子,”谢汉靖皱着眉头思忖道,“科王虽说借此机会能喘一口气,这份方案却是以牺牲嘉信电子的利益为基础的——金山工厂以实际发生的损失进行减值计提,嘉信电子单笔亏损就高达七亿。减值计提后,金山工厂并入科王,华夏电子向科王注资两亿持股20%,谢汉明、谢剑南、谢晚山等人从信通银行获得的两个亿注入科王持股42%,NEC注入生产设备与制造技术持股22%,嘉信电子对科王的持股将被压缩到只有16%,而且在新成立的几家配件工厂里不占权益,即使不能说嘉信电子近年来动用十数亿港元的资金向大陆腹地发展的战略完全夭折掉,也可以说是变得无关紧要——锦湖或许乐见其成。”   有些事,谢汉靖刻意忽略掉了,那就是谢瞻在科王的权益这次将给完全被抹杀掉而彻底沦落为不名一文的牺牲品。   “那就静观其变好了。”谢意轻松的笑了笑。   相比起谢意的轻松,身在金山给金山工厂善后事务纠缠得焦头烂额的葛荫均却是怒气冲冲——他们只到最后一刻才知道被彻底的出卖了。   “为什么要这样?”葛荫均对自己还能控制情绪不对着电话大吼大叫有些奇怪了。   “要生存下去,我已经为嘉信电子尽可能的争取利益了……”   葛荫均哑然失笑,他们是在方案敲定之后才被告知的,谢剑南还有脸说已经尽可能为嘉信电子尽可能的争取利益了!难道嘉信就不能为自己争取利益了吗?   “你以为我们会接受这个方案吗?”葛荫均按耐住心里的怒火质问道。   “香港楼市跌去四成还没有停息的迹象,嘉信电子在广东的工厂开工率不足三成,而富士康却趁机扩大对代工业务的投入,无论是拖下去还是让金山工厂立即破产清算,对嘉信电子都没有好处……何必要意气用事。”   “这些不用谢剑南你来教训我!”葛荫均怒气冲冲的合上手机翻盖,所谓的海外留学友谊,他自己是从来都不信的,他只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与谢剑南的合作中他会是被抛弃者。   ……   国庆期间,高新区党工委、管委在燕归湖畔举办了一个非正式的地产高峰论坛会议,邀请北京的一些地产商到建邺来,建邺这边也组织一些地方上的开发商参加会议进行交流。   时间很仓促,准备也不可能充分,但这只是正式向北京地产圈招商的前期筹备之一,也是表明建邺对地产业的开放态度。   宏信建设、精典地产都在受邀名单之列,严文介心里清楚即使宏信建设不会被拒绝到建邺来参与地产开放,但是他之前意图占据建邺地产业领导者地位的计划也彻底落空了,在建邺市的地产开发规模也将受到很大的限制。   张恪也是一直耽搁到国庆节当夜才返回建邺,建邺的各大高校提前一天放假了。为了拉动国内市场需求,有中国特色的黄金周经济总算是启动了。回到建邺,夜里张恪跟父亲通了电话,天云山景区首日接待旅游人数就超过五万人。   “这个数字很鼓舞人心啊,”张恪刚回到公寓里,躺在沙发上跟父亲通着电话,“这么说来,江上元退下来,刘爵做市委书记,就没有人跟你争市长的位子了!”   “你小子对这个倒是比我还热切……”张知行在电话那里哈哈一笑,“现在考虑这个还有些早。”   “不早、不早,江上元任市人大主任,刘爵任市委书记,你来当市长,对新芜来说可是相当完美的组合,都不需要旁人提醒陶晋书记,他都会这么考虑,”张恪在电话里胡扯着,语气转了转了,又腆着脸笑着问,“我这么说,是不是说到你心坎里去了?”   “浑小子,当真以为你老子骨头没有二两重,”张知行笑骂了一声,又问道,“国庆节,你休不休息?”   “没有什么非要我在不可的事情,”张恪说道,“对了,过两天我回新芜去会不会有些拥挤?”   “快给我滚过来,还以为你小子都忘记你爹妈!”梁格珍在那头将电话抢了过去,劈头就骂,“卫兰二十九号就回新芜了,翟丹青不是也放假回家了?”   张恪在建邺在等唐婧放假过来,翟丹青就借口国庆长假回新芜去了。   ……   张知行到新芜后一直分管市里的旅游、企改、工业等条条块块,他在新芜除了整顿白酒行业之外,就将主要精力用在推动新芜市旅游经济发展上,还亲自挂着天云山景区管理会党工委书记的职务。   在过去两年,新芜市里从牙缝里挤出资金来对天云山景区进行大规模的基础设施投入与景区改造,又从世界开发银行贷出更多的资金来改造新芜及郊县的旅游环境,两年的时间前前后后就市里的直接投资差不多就有八个亿。   九六年,新芜市旅游总收入还不到四个亿,实际给地方财政贡献还不到三千万。九七年,投资才实实在在的用下去,硬件环境建设的效果一时体现不出来,不过软环境方面的提高倒是方便,旅游收入提到五个亿,对地方财政贡献增加了约一千万。   新芜市里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其他的杂音:在旅游上投入这么大,地方财政收入提高才一千万,得要八十年才能将投资收回来——很多人只是算这么一笔简单的账。   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都是支持张知行的。且不说背后的政治资源,张知行从九六年秋后起梳理全市的白酒行业,亲力打造云池酒业,就为地方财政每年新增加两个亿的收入,最为主要的,加大市财政对旅游产业的投资,能直接改善了落后陈旧的城市面貌,提高了新芜市的城市形象。   九十年代末期,党政官员里有多少人对市政形象工程不独有情衷?   有市委书记江上元、市长刘爵的主持,即使有些杂音,还是无法阻止新芜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独树一帜的发展旅游经济。新芜到建邺的高速公路在九月中旬竣工通车,又赶上东海省在国庆前夕全面改善铁路客运线的乘车环境,新芜的旅游环境与资源在小江流域已经是非常的突出。   夏季的小江汛情过去之后,新芜市里就在为十一黄金周积极准备,张知行还特意从市财政里挤出一笔资金到周边省市对新芜的旅游资源进行大量的宣传,竖立起塑造旅游品牌的意识。   当然了,在第一个黄金周到来之前,谁都无法预测黄金周假日经济的规模,新芜市里,包括张知行在内,都心怀忐忑的,其他数据还统计不出来,但是天云山景区的数据在天黑后不久就统计出来了,门票收入就达到二百五十万之多。 第911章 佳人相伴渡假   香港不受国内黄金周假期调整的影响,国庆节只有一天的公假,加上中秋与双休日,唐婧也有四天的假期,她直飞北京与她爸妈汇合,还要北京停留一天才能到建邺来。张恪在建邺也不寂寞,陪孙静檬逛了一天街,10月2日,不晓得盛夏哪根神经搭错了,要拉着杜飞去放风筝,张恪与陈妃蓉也给拉了过去玩了一天。   唐婧黄昏时分乘飞机抵达建邺的,在建邺国际机场没有耽搁,张恪与唐婧加上陈妃蓉、杜飞、盛夏五个人连夜赶去新芜。   新芜与建邺之间的高速公路竣工通路之后,从建邺城西南的机场一路高速公路赶到新芜市里都不要两个小时,行程比先前缩短了一半都不止。   到新芜市里吃过晚饭,也没有住在新芜家里,而是连夜上了天云山。   与去年的冷清相比,温泉湖岸边的渡假木屋都已经客满为患了,借着营火的亮光,能够看见湖畔的观景广场还搭设了一些露营的帐篷——前面的温泉宾馆也早已人满为患——到湖畔观景广场搭设帐篷也是要收费的。   杜飞与盛夏两人之前就预留了一座湖畔渡假木屋,见有人搭设帐篷,倒觉得睡帐篷有趣,不过来不及准备,打个哈欠就迫不及待的进了渡假木屋,让陈妃蓉跟着张恪、唐婧住到湖心岛上去。   乘船趟过月光下的温泉湖水,上了湖心岛的木屋,岸边与倒映在湖水里的营火以及沉在湖底的银色闪光星辰,山下的世界已经是清秋了,温泉湖温热的湖水在月光下还蒸腾着氲氤水汽,地热使得湖心岛的气温也要高过山下许多。换上泳装的唐婧与陈妃蓉就像两条月光下迷人的美人鱼,可惜泳装太保守了些,张恪穿着短裤赤身躺在露台的木地板上漫不经心的望着天空之上的星辰。   做了个梦,梦见不仅仅唐婧、陈妃蓉陪自己到湖心岛木屋来,晚晴、许思还是翟丹青也一起住进木屋来,大家其乐溶溶,女人们一人一间卧室,独他没有,张恪在梦里还是思量是不是夜里可以随便进哪间卧室休息,没等他好梦做完,却感觉身体突然间悬空起来,睁开眼睛,鼻尖已经浸到湖水里了,挣扎着喝了两口水在湖水里才稳住身子,探出头,唐婧与陈妃蓉蹲在露台边上笑得花枝乱颤。   张恪这才想起许思与许维回海州陪父母过中秋了,晚晴领着芷彤在金山与徐学平、周淑惠团圆,翟丹青说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回家陪父母过中秋节,张恪不晓得她是不是在躲自己。   唐婧手轻轻的捧住张恪的脸颊,笑着说:“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陪你夜泳呢,你竟然能睡着?”   乍落到水里,还是觉得有些冷,温泉湖的水域这么广,水温也只是略高两三度而已,不过整天秋天的水温都将维持这水平,稍微耐冷的人可以游泳一直到山北下第一场雪,山南的气温即使到冬季也是温暖如春的。也不晓得唐婧与陈妃蓉两人什么时候偷偷的上岸冷不丁的将他推下水,张恪抓住唐婧的小手,将她也拖下水来。   唐婧让陈妃蓉也下水来,陈妃蓉摇了摇头,说道:“我在岸上歇一会儿……”坐在露台地板上,拿干毛巾擦湿漉漉的长发,裸露的修长双腿在月光就像玉白雕刻的艺术品。   适应了水温,张恪在水下搂着唐婧娇软动人的身体有些情热,嬉水时挺直的下体时不时给顶撞到唐婧的臀腹。唐婧伸手在水下抓了那玩艺一把,俏皮的笑了笑,又迅速的放开,附到张恪的耳边问道:“你脑子里怎么竟是这些东西?妃蓉在这里,你可要给我老实点。”   “为什么带她一起过来啊?应该将她丢岸上。”张恪挤出一脸的痛苦,这湖心岛上夜深人静,木屋的隔音效果又不是十分的好,陈妃蓉也睡在这里,唐婧夜里能让自己沾她的身子才叫遇到鬼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也想多跟妃蓉在一起啊,谁叫我只有四天的假期呢?”唐婧说道,嘴角边露出坏坏的笑容。   唐婧对性事不是十分的热衷,张恪也无可奈何,在水里搂过她的娇躯,悄声说道:“夜里等陈妃蓉睡了,你陪我到院子后泡澡……”木屋背后有木篱围起来一座精致的院子,露天的浴池有直接引接进来的温泉热水可以泡澡。   “你们在聊什么?”陈妃蓉身子倾过来,见张恪与唐婧手抓着露台的地板边沿悄声说话,好奇的问道。   “说夜里怎么趁睡觉把你给卖掉,”唐婧笑起着,“我们去后院泡澡吧……”手臂撑着露台边沿要爬上岸,小脚不经意间踹到张恪僵直的下体,张恪痛得差点又沉到湖水里去。唐婧力气小,爬了两下又滑到水里,张恪托着她圆翘的小臀让她上了岸,还在她的小臀上捏了两把,唐婧咯咯笑着抬脚要来踢他,张恪游到露台的另一侧上了岸,跟唐婧、陈妃蓉一起去后院的温泉浴池里泡澡——唯一可惜是大家都穿着泳衣泡澡,感觉不够舒畅。   唐婧缠着要张恪到前面,好让她与陈妃蓉能脱掉束缚泡澡,张恪笑着说:“这边也没有外人,脱就脱吧,大不了我陪你们一起脱……”唐婧咯咯笑着要来撕张恪的嘴,张恪死活赖着就不肯走。   这是用卵石与湖石砌成的偏三角弧形露天浴池,三人各据一角躺,腿伸直,六只白生生的脚刚刚抵到浴池中心,张恪抬头看着当空的月色,身心都沉浸在这与自然相谐的气氛之中,唐婧与陈妃蓉聊着琐碎的话题,还脚抵在池子中心踢水玩,陈妃蓉的脚偶尔也会碰到张恪,也没有说要刻意的躲开。   “要是能在这里泡上一辈子就好了!”唐婧感慨说了一句,在这里有着无拘无束的感觉。   “只是泡澡吗?”张恪抬起头来问了一句,“那就算了,还真没有吸引力。”   “你还想做什么?”唐婧手泼着水恶形恶色的瞪着张恪。   “我想尿尿,是不是可以就这么尿?”张恪腆着脸问,看着唐婧与陈妃蓉尖叫着跳出浴池,他才意态犹足的爬出浴池、不顾两个女孩子的追打进屋方便去。   ……   10月4日,张知行与妻子梁格珍也到山上来渡假,市委书记江上元与妻子带着才五岁的孙子也一同住进温泉宾馆里。   天云山各景区人游如织,但对他们是没有多大影响了,他们住进湖畔的渡假木屋里,还有便衣值勤,倒是安心。   晚餐就是在湖畔渡假木屋里享受,加上斌老大,正好凑满一圆桌,用过餐就坐在露台上聊天,等会儿湖对岸上的空地上会有烟花表演,湖畔的观景广场里坐满了游人,更多的游人是购买站票入场。   张恪与杜飞也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陪父亲以及新芜市委书记江上元聊天,唐婧、陈妃蓉、盛夏三个女孩子则陪江上元的孙子在湖边玩耍。   张恪看着眼前夜色下开阔的温泉湖山水风情,心里想着九八年桂林阳朔大概也才刚刚有筹划山水实景戏《印象刘三姐》的念头,总之循着历史的轨迹去发展,要等到零三年才会正式的面世。国外的实景演出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了,所谓的创意也无所谓抄不抄袭,新芜的历史、民间传说也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地方,关键还是要找到有名气、有实力的导演来筹划。   张恪倒也没有强调这里可以搞山水实景演出,总之天云山景区还要持续的开发,旅游资源应该更丰富多彩,让游人在不同的季节有更多的选择,更不应该局限在观景上,很多人出来是游玩的,要提供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演出等等——在基础设施逐渐完善之后,接下来的旅游资源开发就可以引入机构与个人的投资。   随意的说着话,烟花表演准备开始,璀璨的烟花或如满天繁星、或如繁花盛开,将这山、这水掩映得若隐若现、壮美秀丽。   要说1号那天夜里知道天云山景区的游人数据之后还不敢太志得意满,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进入黄金周假期的最高峰期,市假日办对全市景区以及旅游住宿地点的前期初步统计已经出来了,完全可以很肯定的说新芜市发展旅游经济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前三日,天云山综合景区共接待游客十六万人次,整个黄金周预计接待旅客超过三十万,各类门票收入超过一千六百万,之前怎么能想到天云山里在入夜之后还会有超过八千的游客在山上消费,可惜山上的住宿条件有限,只能供不到十分之一的床位,大部分的旅客要在深夜之前返回到山下去。   也就是说,根据国务院的安排,一年中劳动节、春节、国庆节三个黄金周,天云山综合景区仅二十一天的门票收入就将突破四千万,这还不计算景区内的娱乐、餐饮、商业、交通等方面的收入,这时候谁还会跳出来说张知行往天云山综合景区内投入的四个亿是乱花钱? 第912章 对萝卜与坑的思考   烟花表演结束后,湖畔观景广场上的游客陆续退场,对于入住湖畔渡假木屋的游人来说,则可以继续悠闲自行的欣赏这湖光月色。   张恪陪父亲以及市委书记江上元坐在露台上说话,近日来,颇受瞩目的也就是新亭的东山岛建港工程,虽说与新芜没有多大的关系,江上元感兴趣,就多谈了一些,也不可能跟江上元谈多深入,过了十点钟,江上元的小孙子闹着要睡觉,张恪他们便告辞离开,江上元手撑着腰间,说道:“到明年劳动节,新芜的旅游经济可以再上一个台阶——张市长到新芜来可是功臣啊!”   “一切都还要江书记您掌舵……”张知行谦虚的笑了笑,与江上元握手告辞。   从室外楼梯下来,卵石铺砌的小径,小径外是湖畔月光下闪着磷光的沙滩。   “离开时,江上元的话似乎是意有所指啊!”张恪跟他父亲说道。   “所指什么?”张知行在思考别的问题,陡然听张恪这么说,侧过头来问他。   “江上元希望你在新芜安心再干一年……”   “安心再干一年?”张知行稍带疑惑的重复了一遍,“我在新芜有什么不安心的?”   “爸,你来新芜是想做番实事的,可是别人不这么想你啊,这年头有多少官员不是积极钻营着想更上层楼?”张恪笑了起来,朝他爸挤了挤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   “啊,”张知行拍了拍脑袋,他一直在考虑其他事情,还真没有想到这上面去,“要说钻营,你小子倒是比我合适……”   ……   江上元今年六十二岁了,他这年纪在新芜市委书记任上属于可退可不退的。   虽说罗归源案,江上元要承担一些的领导责任,但是罗归源案毕竟过去两年了,负面影响也小了。再说普通市民总是健忘的,当新修建的城防江堤在夏季抵挡住百年一遇的洪水,当年惩办罗归源案重筑江堤的功劳都自然归到这一届的市委班子头上。汛季过后,江畔民众都自发到市委、市政府以及世纪锦湖宾馆前放鞭炮挂条幅,为近年来政坛所罕见,省市媒体都高调的进行了报道。再加新芜的经济、社会治安等诸多方面都进入一个良性的发展通道,即使大兴土木发展旅游经济民间有些微辞,但毕竟让新芜城变漂亮了,再说黄金周过后,发展旅游业成为新芜的支柱产业将没有异议,江上元在新芜的声望将比前几任市委书记都强。   江上元完全可以在新芜市委书记的岗位上干满这届,省里也不可能主动会要求他退下来。   送走张知行父子后,江上元坐回露台,拿起烟来抽,他老伴伺候孙子睡着,走出来要抢他手里的烟,江上元闪躲开,说道:“每天就抽几根烟,死不了人;心累的人才寿命短。”   “这些年你倒是省心?”他老伴没好气的反驳道。   “总是要好一些,”江上元微微一笑,摸出打火机将烟点上,“我现在倒是担心别人怨我恋栈不去……”   “别人怨归别人,你是担心刘爵?”江上元老伴搬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说道,“你今天是发哪门子神经,你可从来都不跟我说这些事情的?”   “不是刘爵,我是说张知行。”   “小张市长有抱怨吗?”江上元的老伴有些奇怪,“我觉得他的态度很不错啊,想以他的背景,或许都不需要将你江大书记放在眼里啊。”   “也不能说‘怨’,我要一直坐着这位子,旁人也不能说什么,”江上元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不过张知行大概没有耐心再等三年,会想方设法调出新芜吧?虽说东海省一个萝卜一个坑,但是江南省呢,但是全国这么多省市再加上中央部委呢,合适的位子还是有很多的……”   “怎么了,小张市长想调出新芜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得?”   “等让人觉察出来,就不能挽回了,”江上元轻轻的一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过三年,张知行也要到五十岁关口了,还想再往上走,就没有多少年龄优势了,五十岁之前的三年,对任何一个有政治抱负心的人来说都是分秒必争的——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他来暗示什么……”   “啊,你刚才送小张市长离开时,跟他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江上元老伴警惕的问道。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你比我还要恋栈?”江上元心情轻松的笑了笑,心想这年头“夫人意识”倒也不是随便乱说的,“新芜这两年的变化,你也看到了,张知行留下来对新芜是有好处的……”   “要挪位子也要刘爵挪出来,凭什么要你让贤!”江上元的老伴声音忍不住高了一些。   “没有谁要我让,你想哪里去了?”江上元挥了挥手,让他老伴声音低些,“何苦要惹得天怒人怨才知进退——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跟你说也是白说,你回去看看小孙子有没有醒来,这事情不要跟别人说!”   罗归源案后,江上元倒是豁达开来,对有些事情也看得开了,人生的境界总是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的——再说他明年主动给张知行让位子,无论是锦湖还是省里都要记住这一点,何苦等到三年后给直接踢下去一样都捞不到的好?当然,江上元能更多的为这座城市的根本利益考虑,他也打算留在新芜养老。   职务上的连续调动不罕见,但是行政级别上的提拔多年来已经形成固定的规矩,背景再深厚的官员在其一生中也极难有两次的超常提拔。张知行从副处到正处是超常提拔,从正处到副厅,也是最快的只用了两年的时间,从副厅还想再进一步到正厅,必须要干满三年。张知行九六年夏天调到担任副市长再担任常务副市长才过去两年的时间,再快也要等到明年才能担任市长、厅长或者部委里的司局长。   唐学谦的起点比较高,他从海州师范学院院长的职位上调进市政府就直接担任副市长,在副市长的位子干了五年,代市长、市长、市委书记干了四年,再进一步走到眼下省常委的职位上。   张知行真有意钻营仕途,背后的实力又是足够的强,提前一年为市长位子筹划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样他才有可能赶在退休之前享受一下省部级正职的威风。   张知行对仕途不大热衷,特别锦湖在国内又是如此的强势,倒是让他更加小心翼翼了,能够造福一方已经遂了他的心愿,至于官位能做到多大,还真没有考虑过,意义也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刘爵不会这么想他,江上元也不会这么想他。   ……   张知行、梁格珍住到山上来,杜飞与盛夏也不敢就公然住在一起,为了避嫌,两男三女就一起住到湖心岛上去。   唐婧与盛夏回香港的飞机是4日下午,他们在山上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在新芜市里早早吃过中饭,就乘车直接赶到建邺国际机场。到机场后,就直接让马海龙等随行人员直接开车回海州去休假,张恪也不想整天都有人跟着,留下一部车,送走唐婧、盛夏后,他与杜飞、陈妃蓉可以自己开车回建邺去。   送走唐婧、盛夏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杜飞开车载着张恪、陈妃蓉返回市里。车刚进入市区,杜飞接到个电话,回头跟张恪说他临时有事不能直接回学府巷。张恪问他什么事情,他也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要将车子留给张恪,他自己打车走。   “你开车走吧,我让人派车来接我们。”张恪让杜飞将车开走,也不晓得他突然有什么事情不方便当着陈妃蓉的面说。   看着杜飞飞快的驾着车走了,张恪跟陈妃蓉开玩笑的说:“该不会刚将盛夏送走,又紧赶着去会小情人吧?”   陈妃蓉抿嘴笑着不说话,美丽的眸子看着张恪。   张恪这才意识到自己最没有资格说这种玩笑话,讪讪的一笑,拿出手机里打算让人开车来接他们,探了几个号码,心想大放假的,谁都不容易,问陈妃蓉:“要不要我们做公交回去吧?”   “呵,你还能坐公交车啊?”陈妃蓉笑着说,微踮着脚,穿着牛仔身裤的她,身材尤显得挺拔,姿态优雅的指着前面的公交站台走去,“前面有三十六路,能直接到学府巷前口……你知不知道乘三十六路能直接到我们学校门口?”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不?”张恪笑了笑,将皮夹掏出来,挤着眉头痛苦的说道,“可能我要吃你的软饭了,公交车应该不可以刷信用卡吧?我要去一趟橡树园,还有些事情,你陪我一起过去?”   “嗯……”陈妃蓉点点头,答应跟着张恪一起去橡树园,橡树园就跟学府巷、东大紧挨着。 第913章 母女如花   张恪与陈妃蓉乘公交到橡树园实验园前下车,他拿着身份卡与陈妃蓉进入风景秀丽有如园林的实验园区,园区的门禁管理稍松驰些,普通员工在节假日还可以带着家人进来游玩。   进入实验园内具体的研发大楼,门厅里还有一道门禁,就十分的严格,虽说有高级别的身份卡,满脸狐疑的安卫还是将张恪与陈妃蓉挡在门口,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拥有高级别身份卡的人——张恪不得以打电话让橡树园首席科学家谭云松亲自下楼来接他们。   柳志成也在这里,他与谭云松一起来,见陈妃蓉跟在张恪身边,也没有多问什么,跟他们年轻得过份的老板握了握手,就往门禁通道走去。   “看来我对这里的关心太少了,”张恪走过门禁通道,警铃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刺耳的响起,跟谭云松感慨的说一句,语气一转,又慰问起谭云松、柳志成来,“辛苦你们国庆假还留下来工作,陈信生告诉我,国庆节那天,你们还在实验室里赶通宵了……”   “闪存芯片的检测通不过,我们谁都无法安心休假,人还不如留在实验室里心踏实些,”谭云松笑着说道,“我已经跟研究人员许诺了,检测通过后,大家可以选个地方好好的放松一下,费用由项目组买单。”   “这是应该的,”张恪说道,“我都让世纪锦湖在新芜给你们预备下最好的客房,等你们随时过去,”对柳志成说道,“正式投产也不用急于一时,中晶微芯也无需拼着命去榨尽员工每一滴血汗……”   “还以为我的这种榨尽精神会得到你的赏识呢,你还不能算合格的资本家,”柳志成开玩笑说道,又轻叹了一口气,“集成电路制造,中晶微芯跟竞争对手的差距太大了,很难轻松下来——我也会安排员工分批休假的。”   ……   身为亚洲最大集成电路制造商台积电前首席运营官柳志成是业内公认的建厂能手,在他领导的团队努力下,中晶微芯的第一座晶圆工厂正式动工兴建才十个多月,九月中旬就进入试生产阶段;华夏NEC的工厂前期筹备工作才完成,预计的建设期为二十个月,也就要拖到两千年底才可能会对中晶微芯产生竞争——张恪很怀疑华夏NEC到零零年底之前能生产出第一片晶圆来。   张恪能够安心的去新芜休假,柳志成等人却要为中晶微芯的正式投产做准备,脑子里根本没有休假的概念。张恪要求中晶微芯能最先生产闪存颗粒,不仅中晶微芯的人无法休假,橡树园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以及负责集成电路基础技术研究的主任工程师舒强、王卫良、梁清扬等人以及产品检测中心的同仁都无法正常的休假。   张恪夹起一枚闪存颗粒,看上去跟普通的芯片有什么区别,却是为了这枚芯片跟东芝前前后后算计了半年多的时间,甚至将锦湖成立以来所有的技术底子都拿去跟东芝做交换,才获得闪存芯片的完整技术。也就在技术交换协议正式生效四个月后,在中晶微芯的生产线成功的试生产出第一批32M储存容量的闪存颗粒。   “今年的良品率只怕还无法达到让人满足的程度。”柳志成见张恪一脸的兴奋,忍不住要给他打一打预防针。   “除了抽取一定比例的研发经费对半导体存储技术进行深度研究之外,锦湖对闪存颗粒采购价格不要求低于东芝或三星的同期价格,”张恪问柳志成,“这样,中晶微芯能否维持盈利?”   “若是这样,能维持盈利——我们良品率虽然一时间无法提高到让人满意的程度,但是成本毕竟要低于三星、东芝许多——但是,”柳志成听张恪这么说,他稍松一口气,又问道,“爱达的iplayer与闪存盘不是急着降低成本开拓更大的市场?”   “急,也不于急于一时,”张恪挤着嘴唇,“我给你们定个原则,具体的你找陈信生他们去商量——对中晶微芯,我们绝不能杀鸡取卵,我也很期待中晶微芯能利用六到八年的时间成长为亚洲一流的集成电路制造商,为国内的信息产业奠定真正稳固的基石……”看着夕阳光辉从落地玻璃透射进来,张恪看了看表,对柳志成、谭云松说道,“你们,特别是下面的研究员们要注意劳逸结合,我可不想日后让人指责锦湖成功的背后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谭云松、柳志成都笑了笑,张恪手起捻起一枚闪存芯片,问道:“我能留着做纪念品?”没有让他们相送,与陈妃蓉径直下楼走出实验园,往学府巷步行而去。   在学府巷口上看到杜飞走在前面,他身边两个女人的背景十分的熟悉,身材稍高的女人成熟性感,披着波浪卷的长发,身材性感,穿着牛仔裤的双腿浑圆修长,稍矮的女孩子身材纤细,走路给人一种踮着脚尖的感觉,十分的青春。   “啊!”张恪与陈妃蓉悄悄的跟上去想看个究竟,却是没有想到是李芝芳与周晓璐母女俩,张恪张了半天的嘴,才喊了一声,“李老师啊,你怎么在建邺?”   李芝芳给张恪、陈妃蓉突然从后面冒出来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笑着问:“你怎么还会突然跳出来吓唬人啊?”   “李老师……”陈妃蓉也规规矩矩的唤了一声,虽然李芝芳在海州一中时没有教过她,但是李芝芳是一中的教务处主任,后来兼校团委书记指导学生会的工作,陈妃蓉与她不陌生。   青春美艳的小萝莉周晓璐歪着头盯着张恪与陈妃蓉看:“杜飞说你今天晚上脱不开身,你们就算忙得谈恋爱,也不用躲着不见人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妃蓉粉脸微红分辩道,看了杜飞一眼,觉得他的行迹真是可疑,难道进市区前他接到的电话是李芝芳老师打给他的,他又何况鬼鬼祟祟的什么都不说就急着溜走?不知道要不要揭穿他来为自己辩解。   “周师妹今年也读高一吧?”张恪忍不住伸手要去拍拍周晓璐的脑袋,周晓璐脑袋微微一歪,往杜飞身边靠了靠,张恪心里想杜飞在前尘往世里的孽缘今生也要不可避免的重演吗?   “本来暑假时就答应晓璐来建邺玩的,”李芝芳笑盈盈的说道,“暑假里偏偏没有能抽出时间来,就趁着国庆假期陪她到建邺来……”   “那真是有些不巧了,我刚与陈妃蓉送唐婧上飞香港的飞机,唐婧还一直想着你们呢,”张恪没有揭穿杜飞,又不露痕迹的解释了一下与陈妃蓉的关系,免得她太尴尬,“一起找地方吃饭吧,我晓得杜飞是要请客的,他进东大之后就开公司,李老师知道吧?”   “听杜飞说过,晓璐就是闹着要过来看看。”李芝芳说道。   原来杜飞一直跟李芝芳有联系的,张恪瞥见杜飞几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笑了起来,说道:“那我们先去参观他的公司,再去吃晚饭吧。”   “张恪君!”   张恪回头看见李馨予穿着烟灰色的针织紧身衫与深蓝色七分裤在夕阳光里兴奋的朝自己招手,左手还捧着几本印尼的图本;李馨予看见李芝芳、陈妃蓉、周晓璐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过头来,又羞涩的捧着书在胸前歉意的微鞠着躬,温莞而笑。   清纯明艳的脸蛋与成熟性感的身材让李馨予在黄昏夕阳下有着异样的奇魅之美,在学府巷的街头额外的惹人瞩目,张恪都听见周晓璐在身后问杜飞:“这个女人是谁,怎么闻起来有好重的棒子味?”陈妃蓉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将周晓璐搂在怀里,小声跟她说,“张恪拐过来的韩国朋友李馨予……”   有必要强调一个“拐”字吗?张恪心里想着,待李馨予走过来,给她介绍李芝芳与周晓璐:“这是我与杜飞读中学时的李芝芳老师跟她女儿……”   “请多多关照……”李馨予温柔的又鞠了一个躬,笑容温宛而甜美,配合她清纯的脸蛋,让人看上去赏心悦目,张恪就喜欢她这点。   创域公司除了网吧还照常营业之外,其他部门都放假休息,也没有什么好参观的,既然晚上要一起吃饭,没有道理不通知一起考进东大的同班同学肖春铭、李季、许若虹等人。李季有寻呼机,联系到他时,正与女朋友许若虹在新市街逛街,当然是立即坐车赶回学府巷来。张恪打肖春铭宿舍的电话联系他,他与他女朋友徐梅梅正好在他宿舍里,电话里听不出他宿舍还有其他人存在的样子,也不管这小子领着女朋友这时候窝在宿舍里做什么,让他们赶紧收拾整齐出来吃饭,加上孙静檬、李馨予、陈妃蓉,满满当当的挤了一桌吃饭,很是热闹。 第914章 迟来一个月的真相   唐婧与盛夏乘坐的飞机在入夜前抵达香港,打电话过来,还与李芝芳、周晓璐通了电话,对今天回香港没能跟李芝芳、周晓璐见面很是惋惜,约好寒假一起回一中见面。   从一中毕业,张恪都没有见过李芝芳,对这么一位命运坎坷、性子虽说软弱却能坚韧的坚持下来的女人,心存敬意,周晓璐此时还有着青春少女的娇蛮模样,她的娇蛮有着一种都市女孩子少有的侠胆之气,总之无需再去经历前尘往事的那种让人不堪回首的坎坷了,至于她与杜飞以后的命运会有怎样的交集,那还是留待以后再说吧。   聊了好多些学校的旧闻,孙静檬、李馨予都是听客,听到张恪在中学的光辉事迹自然十分的感兴趣,李馨予含蓄的笑着,认真倾听的模样很是动人,孙静檬则是很卖力的鼓动周晓璐将她知道的都说出来——张恪都不知道周晓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周晓璐还一个劲的怂恿杜飞揭张恪的短,陈妃蓉最是清楚张恪在一中做的那些事,手支着下颔,嘴角含笑的听着,也不揭张恪的短。   也聊了一些学校新近发生的新闻,可惜崔郁曼国庆节回北京去了,不然可以请她一起过来聚一聚。李芝芳想起一件事来,问张恪、杜飞:“九七届十一班的罗璇,你们认不认识?她也是我教过的学生,去年填海州师专落了榜,今年考上东大了,也是东大国商院。”   海州一中整个年级就两个文科班,教室还紧挨在一起,语文科都还是李芝芳一人兼任的,不说张恪与罗璇在前尘往世里曾是前后桌的同学,就是肖春铭、李季、许若虹都知道隔壁班有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啊,真是不简单呢……”肖春铭他们听到去年填大专都落榜的女孩子今年能考进东大都相当的惊讶。   杜飞疑惑的问张恪:“是不是去年高考结束时下大雨,你送她回家的那个女孩子?”   张恪恨不得要踢杜飞这小子一脚,高中时他在学校里的时间不短,又怎么可能对罗璇很陌生呢?再说那次还是跟他与唐婧在一起,交到损友真是没有办法,这小子是想转移视线呢。   孙静檬果然狐疑的看了张恪一眼,李季唯恐天下不乱,笑着说:“以前是隔壁班同学,现在成师妹了,可是要再好好照顾人家……”   肖春铭疑惑的问李芝芳:“李老师,罗璇考到哪个专业,国商院校本部这里的接待新生工作,我跟张恪都参加了,可没有看到她人……”   “会计与控制专业,好像前两年要在新浦校区读!”李芝芳说道。   手里的金属筷子落到地上“哐铛”响了两声,张恪吓了一跳的猛然回过神来,头钻进桌下去捡筷子以掩饰内心的剧烈波动,他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国商院今年会有部分专业的新生调整到新浦分校去了——陈宁不是没有考上东大,不是没有到建邺来,而是历史发展到这里出现了小小的分岔,这一世的她作为国商院会计与控制专业的新生直接进了新浦分校——一定是这样的,锦湖大力支持东大的信息、电子等学科的建设,使得校本部的教学资源就有些紧张,足以加速国商院等文科类专业院系向新浦分校转移的进程。   罗璇没有能与唐婧在这一世成为同学,竟然与陈宁成了同学,命运到底在做怎么的纠缠啊?张恪心里郁喊道,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别人命运的逆转者,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也是深深的纠缠在其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恪多少有些魂不守舍,倒也没有提前离开,跟大家一起陪着李芝芳、周晓璐去1978里消磨晚上的时光,夜里没有让李芝芳、周晓璐去住宾馆,而是亲自招待她们住进青年公寓里,杜飞绝少住进青年公寓里,今天晚上却又死皮赖脸的一同住了进来。知道历史还是大致的遵循着既定的轨道在前行,回到青年公寓,张恪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   李芝芳早知道张恪、杜飞这两个学生很不简单,张恪犹是,这种不简单可跟他的家世没有太大的关系,看到张恪在建邺读书住着这样奢华的公寓,还是感到相当的震惊。   “呵,你们在建邺可是够腐败的啊!”周晓璐走上楼顶的露天庭园,“楼房里竟然可以有这么漂亮的院子吗?”又捏着拳头狠狠的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个好男人才行啊!可惜好男人总是很少的,怎么办才好呢?”   将整整五百多平米的楼顶改建成江南园林式的园子,是够奢侈的。徐梅梅第一次过来,上了楼顶,眼睛都看傻了,搂着肖春铭的胳膊,呼吸都有些细了。肖春铭终是与徐梅梅交往起来,给张恪当头棒喝,他明白女人有些虚荣并不可恨。   孙静檬拍了拍周晓璐的肩膀:“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女人也可以自己赚钱买下这么漂亮的房子的!”   “想到自己要挣这么多钱,”周晓璐吐了吐舌头,走到秋千架子下,坐到秋千上轻轻的晃荡起来,“我宁可把自己给卖了……”   张恪听了哑然失笑,周晓璐的情妇二奶情结可是根深蒂固的,这跟她从小就处于不安定的家庭环境里也有关系吧?不晓得这么个妖精长大成人会让多少男人为她伤心。李馨予温顺着跟着张恪身后也捂着嘴轻笑,她也到楼上来做客。   李芝芳听了也摇头而笑,说道:“多大年龄的人了,还胡乱说话,也不怕给人笑话?”走到覆着透明太阳板的茶室里坐下为,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跟张恪说道,“你们在建邺的生活也真是够奢侈的……”   “还算可以吧,人生在世总不能委屈了自己……”张恪提着一壶热咖啡上倒给大家喝,李馨予从小在家族里就养成了主动做琐碎事情的习惯,她伸手过来要帮着倒咖啡,张恪手缩了缩,她嫩若青葱的手指触到壶壁上给烫了一下,将给烫着的手指放到嘴唇里吮吸,眉头微蹙着,好像给烫疼了的样子,张恪对她微微一笑,说道:“你坐下来,你是客人,我要招待你的。”   李馨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了下来。那边周晓璐坐在孙静檬与陈妃蓉的中间,下巴磕在桌子上,盯着清纯妩媚的李馨予看了好久,突然拿海州话跟陈妃蓉说了一句:“明天请她一起去拿羽毛球好不好?”   陈妃蓉不明所以,看了看周晓璐,又看了看李馨予。李馨予这才意识到周晓璐那句听不懂的话是在说自己,她疑惑的看了看张恪,想问他她们在说什么。张恪差点就笑喷出来,张恪还没有笑呢,杜飞就先笑出声来。张恪心想杜飞这小子原来也知道周晓璐的“恶毒”心肠,知道她这么建议的“恶毒”之处:李馨予这么大的胸部,打羽毛球时蹦蹦跳跳的运动,只怕一场球打下来,乳根会痛得厉害。   陈妃蓉问杜飞:“有什么好笑的?”   杜飞要说,周晓璐俏目圆瞪着看着他:“不许说!”   张恪帮李馨予翻译周晓璐那句海州方言:“周师妹说是明天要请去你打羽毛球!”   李馨予的脸骤然间涨得通红,有一种奇魅的妩媚,这下子大家都明白过来,哄笑起来,李馨予害羞的拿手捧住脸伏在膝盖上,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子颤动着,细腻光滑跟玉石似的耳朵根子都渗血似的艳红。   李馨予这一瞬间绽放出来的美艳大概是让她最让人心动之处,李季、肖春铭这两个少见绝美的家伙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管他们的女朋友就在身边;就是自诩清丽过人的陈妃蓉、孙静檬看了李馨予这般模样也觉得这样的美能直渗人心啊。   大家笑笑闹闹到深夜才离开,李馨予住的公寓就在楼下。公寓里有四间卧室,杜飞留下来,孙静檬留陈妃蓉下来与她一起睡,李芝芳、周晓璐母女一个房间,张恪夜色人静回到房。   夜深人静,张恪坐在窗台上抽着烟,没有必要掩饰心情,房间里的灯熄着,星月与路灯光透进来,可以静静的审视自己的内心,这时候几乎可能肯定陈宁是去了新浦分校,但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这一世跟自己命运纠缠在一起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还要继续混乱下去吗?张恪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了:能重活一起,对情感应该有一种更透彻的明悟吧,细思着自己与发生关系的四个女人之间的情感,绝谈不上喜新厌旧,即使这两天与唐婧在一起,心里也没有辜负她的负面情绪,与她在一起是真心实意的,对自己与唐婧之间的关系有着一种晶莹剔透的明澈之感,十分的美妙,就像前世与何弦相交相知的明澈感觉——也没有觉得心里那时就溶不下许思、晚晴还有丹青。唐婧或许也有这种感觉,才不会介意陈妃蓉与他们一起去新芜,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第915章 留恋的地方   周晓璐这样的青春少女对风景啊、山水啊才不会感兴趣,缠着李芝芳到建邺来玩,也就是来玩,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又有这么多青年男女聚在一起,也甚是热闹,虽说只是刚读高一的青春少女,不过很快就跟大家溶为一体。   周晓璐所表现出来的早熟,也是与她的成长环境有所关系,这时候再想改变已经困难了。   第二天没有去打羽毛球,而是相约去打网球了,周晓璐可是一大早就相当热情的下楼去邀请李馨予了。   每逢放假,学校里的球馆、场地都很拥挤。张恪他们十多号人,自然不能去争学校里的场地,橡树园内有专门给员工修建的网球场,还有壁球馆,提供给员工们休息时间使用,放假期间也有员工去打球,张恪提前打过招呼,预留下一处场地。   网球场就在燕归湖边上,坐在休息长椅上,面对青山绿水,十分的舒适。李馨予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长发拿着紫色的发带系成一束歪在一旁,晓得别人要看她的笑话,只是坐在长椅上不肯上场去打球。   “你要是不打球会不会很无聊?”张恪与孙静檬给李季、许若虹换下来,接过李馨予递过来的毛巾擦汗,站在一旁跟她说话。   “跟你们在一起没有一点压力,就这么坐着看你们打球就很舒服……”李馨予笑了笑。   孙静檬拿网球拍敲着张恪的脑袋:“昨夜晓璐只是开玩笑说说,你偏偏要揭开来,让人家怎么好意思上场打球啊?再说她上场打球,可不是便宜了你们这些臭男人!”   孙静檬又提起这个,张恪想着李馨予在球场上胸前两只大白乳兔在衣服里跳动的模样,笑了起来,拉孙静檬一起坐了下来,拿起水来喝——李馨予纯真绝美的脸又飞起轻红,美丽的眼眸子灵动的看着别处的地面。   看着别人打球,张恪姿态舒服的靠着长椅,拿出昨天拿来当纪念品的闪存芯片在手指间玩弄着,孙静檬看着周晓璐在球场上的表现太差劲,忍不住跑上去助阵。   “这就是锦湖生产出来的闪存芯片吗?”李馨予倾过身子来问。   “你认识这个?”张恪见李馨予好奇的看着手指上的芯片,递给她看。   “三星确定了向数字技术发展的战略,虽说还没有为三星工作,我对这些东西还不算陌生啊,毕竟父亲在家里对我们这些子女的谈话除了数字技术还是数字技术,要是什么都不懂,那怎么行?”李馨予接过芯片举到太阳底下眯眼看了看,像是在看一件精美的工艺品,“这是32M的存储芯片?你们的速度真是好快,难怪李在洙说锦湖会是三星可怕的对手。”   “你也这么认为啊?”张恪笑着问。   闪存芯片市场主要分NAND与NOR两类,锦湖与三星从东芝获得的闪存技术都是属于NAND型闪存技术,英特尔等欧美电子厂商手里主要掌握NOR型闪存技术,当前闪存市场主要是NOR型闪存的天下,普遍应用于手机、计算机等储存容量但需要快速读取的电子产品之中,锦湖开发的数字音频播放器与闪存盘才真正开启NAND型闪存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中的广泛用途,将来手机应用多媒体化之后,手机市场也将是NAND型闪存的天下。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发生,但是作为有远见的公司,三星的高层自然能大致的预见到未来几年内的数字技术发展趋势——中晶微芯成功的生产出闪存芯片,对三星来说应该是一次不小的打击。   李在洙此时预测未来的锦湖将是三星可怕的对手已经不是什么无法实现的妄想了,至少在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此时的三星也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   李馨予毕竟是三星李健熙家族的成员,关心三星未来的命运也是人之常情,张恪也只是随口这么问了一句。   “朋友可没有‘可怕’一说,你说是不是?”李馨予俏皮的笑了笑,将芯片递还给张恪,脸上的清纯神情十分的动人,“我也很期待你能领导比三星更伟大的企业呢。”   张恪笑了笑,李馨予纯真的笑容真是能打动人心,站起来伸了懒腰,说道:“陪我打球吧,”拿起球拍挥了挥,“你放心,作为朋友,陪你打球总不会吊得你全场乱跑……”   李馨予站起来,拿起球拍走上场。看着李馨予走上场,杜飞、肖春铭、李季这些家伙都住手不打,全跑到张恪那边看他们打球,李馨予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这时候又有怯场了,站在那里又不好意思叫杜飞他们都让开,关键她还错信了张恪。张恪一发球就吊得她全场乱跑,即使穿着宽松的运动衫,但是跑动起来,胸前两只大白兔跳动着,衣服的褶皱就像波涛在汹涌,还真是非常的壮观,孙静檬与陈妃蓉她们在一旁看了也乐不可吱。   打过一局,李馨予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下场来,站在场边拿毛巾擦汗,看着张恪一脸坏笑的走过来,嘴里轻轻的骂了一声:“真是不值得信任的混蛋啊!”声音娇柔动人,倒是没有埋怨的意思。   “你才知道张恪是个混蛋啊!”孙静檬笑着说,见李馨予捧着胸,眉头微蹙,搂着她的脖子问她,轻声问她:“那里真的会痛!”   李馨予点点头,轻声的说:“是有一点……不过也不太要紧。”又下意识的看了张恪一眼,与张恪的眼神撞上,惊羞的闪开,脸又是渗血的绯红。   “你的球技很好啊!”张恪仗着体力与身高的优势,也就跟李馨予打个旗鼓相当,关键她刚才打球时根本就没有能够放开来打,“还以为你根本就打不好网球呢。”   “不跟你这种人说话,”李馨予低声轻啐了一口,脸朝着孙静檬,好像是回答孙静檬提问似的说道,“中学时还拿过全韩少女组的冠军,后来打球才有些不大方便……”声音轻轻的,就像落在鞋面上的秋梧桐的叶子。   “啊,你这么厉害啊!”孙静檬颇为诧异的看着李馨予,拉她起来,“管他们看不看的,就要让这些臭男人看到吃不着、心里痒痒得难受,陪我一起上去,将这些臭男人都干翻掉。”   张恪他们再喜欢网球也只是业余的水准,李馨予给大家闹笑过一次,给孙静檬再拉上场就没有太多的拘束,准专业的水平发挥出来,果真让张恪他们吃了好些苦头,四个男人轮翻上阵,还是给打得丢盔弃甲,根本就不是李馨予跟孙静檬联手的对手。   吃过中饭,孙静檬又嚷着找地方打桌球——桌球是孙静檬的强项,只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李季与肖春铭自以为能在桌球上扳回面子来,他们怎么不跟孙静檬去比跳现代舞?   虽说国庆假期有七天,不过李芝芳作为校领导要回学校值班,与周晓璐住了两夜就要回海州去。倒是东大的学生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得九号才上课,陈妃蓉要回一趟家,不然这么长的假期竟在外面疯玩了,家里人一定会抱怨。许思在海州,张恪也是要回一趟海州的,六日下午他亲自开车回海州,休假期间实在没有必要让工作人员贴身跟着。杜飞这小子还是想着送李芝芳、周晓璐母女回海州的,可惜创域公司的事情让他脱不开身。   ……   送李芝芳、周晓璐到一中的教师公寓小区前下车,李芝芳此时是一中的副校长,她又是性格坚韧的女性,即使与丈夫还有矛盾,至少能将这矛盾压制住不爆发起来,让生活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直接送你去丹井巷?”张恪手压着方向盘,问坐在身边的陈妃蓉。   黄昏时的金色夕阳透过车窗落在陈妃蓉的脸上,看上去异常的柔美,像尊古典主义风格的少女雕塑。   “嗯!”陈妃蓉点点头,见张恪盯着自己看,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张恪将车厢顶的遮阳板翻下来,挡阳板后面有镜子,让陈妃蓉自己照镜子,笑着说:“你们女孩子会不会喜欢整天照镜子臭美?”   送陈妃蓉到巷子口的棋馆前面,张恪帮她打开车门,笑着说:“就不送你进去,你也知道我这么很难拒绝别人,你爸要留我下来吃晚饭怎么办?”   “哪有你这么自以为是的?”陈妃蓉笑着手举到腮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像弹钢琴似的弹动,算是跟张恪告别。   张恪打着方向盘拐到桃园路,许思家新居就在桃园路新建的小区里,许维只有三天的假期,已经回香港了,张恪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闻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等着许思从里面走出来。   爸妈早就在新芜定居了,唐婧家也要迁往金山了,许思常年不在海州,晚晴也常住在建邺,海州还剩下多少让自己留恋不舍的地方? 第916章 新城会佳人   许思她挽着偏成熟的发髻,鹅蛋型的脸在夕阳光下精致绝美,皮肤洁白如雪,春山黛眉下的眼眸子深邃而灵动,秀直的鼻梁,粉润嘴唇有着优美诱人的线型,微尖而圆润的下颔,总之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明艳动人有着无限的妩媚直渗入人心。许思穿着黑色紧身七分裤露出晶莹纤细的脚踝,烟灰色棉质圆领长衫将臀也包裹在内,美腿浑圆修长,婷婷玉立的站了一会儿,才认出张恪的车来,从街对面走过来。   “怎么了,要这么认真的看?”许思坐上车去,见张恪脸侧趴在方向盘上凝视着自己,有些微羞的伸手遮住他的眼睛。   “想这么看你,”张恪轻轻吻了吻许思的手心,说道,“想你了。”   “……”许思摸了摸张恪有胡子渣的下颔,“开车吧,我妈等会儿要下楼去超市,不要给她看到了。”   “看到了就顺便在你家蹭顿晚饭……”张恪无所谓的说道。   “我可是说有工作要做匆匆忙忙的下楼来的,给我妈看到怎么解释?”许思笑着扯起张恪的耳朵,让他老实的开车。   “那我们去哪里?”张恪问许思。   “晚晴也知道你要回海州来,我们去她那里吃晚饭吧,我还跟我妈说了,我晚上睡她那里。”许思说道,见张恪要将鼻子伸过来的样子,微羞的说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我昨天也是睡晚晴那里的。”   张恪伸手将许思的头发拨散披下来,眉眼间更加的妩媚,说道:“打电话让晚晴到丹井巷来……丹井巷改建完成之后,还没有去那里去过,想必感觉很不错。”刚才送陈妃蓉回去也只是在巷子口停留了片刻,没有走进去看一眼。   “那边房子好久都没有请人打扫了……”许思也知道丹井巷的那栋宅子关门闭户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清幽雅静,又担忧的问,“你刚送妃蓉去八锦珍,会不会给她撞到?”   “我也长手脚的,可以一起动手打扫啊,”张恪笑了笑,“陪你们逛街吃饭啊,就算给撞到又能怎么样,没必要自己先心虚啊!”   许思终是做贼心虚胆子小,虽说与陈奇家不再是邻居,但是两家的关系总是不错,她妈跟陈奇的妻子刘芬都还是新光纸业的员工,要是给遇上多少有些尴尬。张恪却不管她的担忧,给晚晴打电话让她到丹井巷来吃晚饭。   ……   开车返回经过沙田,这大片的建筑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都改造完成,不过临街的建筑都焕然一新。前街是最早改造的市内要道,黑色沥青路面,路南侧是疏港河。秋天的河水有些发绿,河畔是市民休闲绿地,翠竹松柏掩映,有曲径通幽处,能看见有些青年男女在里面散步幽会。前街北面的古建筑经过修缮性改造之后成了临街旺铺,好些家店铺都在经营古玩字画以及金银手饰,倒是让前街看上去古色古香,很大程度上保留了原先的面貌。   车子停在学府巷西府天大厦背后停车场里,送陈妃蓉回来时,人流还不见稠密,这时候将入夜,华灯初上,甚至都感觉到有些拥挤了。   丹井巷修缮如新,青石铺地、青砖砌墙,古色古香的宫灯式路灯矗立在街两侧,沿街尽是装饰别致的高端餐厅、咖啡馆、酒吧、精品商店、宾馆与博物馆建筑,也有少部分的民宅。丹井巷改造完成之后,世纪锦湖又承揽下东侧建筑群的商业化改造任务,一旦都改造完成,这里将形成海州最大规模的集商业、旅游、餐饮、休闲、居住于一体的超大型城市生活广场。   在丹井巷改造之前,很难想象旧城改造能这么改,张恪之前还在考虑海州有什么地方值得自己留恋的,走进丹井巷,看到自己在这座城市留下的痕迹,这便是自己留恋的地方吧。   在停车场前稍等了片刻,晚晴就驾车过来,芷丹留在金山,周淑惠明天会派人送她回海州来上学,即使张恪不回海州来,晚晴也要找许思一起吃晚饭的。她穿着宝蓝色的缎质长裙,是那种西方宫庭女装的式样,褶皱小荷叶边的衣领有两排闪光铜扣系着,长裙剪裁简洁,裙摆在膝盖下形成一道从左往右的弧度,只露小半片洁白如玉的小腿,脸形丰腴而迷人,手里拿着玫红色的精致手袋,气质高雅迷人,看着张恪与许思站在路灯下等她,笑着问:“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   “有什么不好吗?”张恪笑着问。   “没什么不好,”晚晴笑了笑,说道,“偶尔能一起在外面吃顿饭的感觉也是不错啊,这可是之前没有的待遇啊。”   许思温婉而笑,听晚晴这么说,倒是明白张恪坚持到丹井来的用意。   有时候遮遮掩掩或许可以说是掩耳盗铃,但是有时候必须要做出掩耳盗铃的样子出来,至少在海州两人都避免一起公开露面。唐学谦离开海州了,大家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虽说实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之前总是有着那样的谣言——有些谣言是无法辩解的。   ……   经过八锦珍餐馆里,看到里面已经是高朋满座,张恪他们走到南巷与北巷交界的小广场上选了一家西餐厅用餐。   圆形的广场,占据面积不大,中央的位置凹陷下去,遮阳板下放置着一些原木色的桌椅,是一家露天的咖啡店。用过餐后,就在广场上找了位子坐下来喝咖啡。   木制雕花围栏,宫灯式路灯洒下柔和的灯光,这边一角有三张咖啡桌,有两张都坐着恋人模样的青年男女在甜蜜的交谈,张恪与许思、晚晴占了一张桌子,悠然自得的享受海州这座城市的夜晚休闲时光。   环广场除了两家西餐厅外,几乎都是精品店,都灯光通明。   世纪锦湖在改造丹井巷里,最大幅度的保留原有的建筑,即使需要重建的建筑也是保留原有的砖瓦梁柱为建材,南北巷相交的小广场却多是能反映时代特征的新建筑,当然也保留了原有建筑群的风格,让丹井巷的建筑层次更富变化。   即使不是国庆长假,丹井巷夜里的游人也很多,陈静、谢子嘉双手拎满购物袋经过这里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啊,你们坐在这里喝咖啡呢……”陈静看到张恪陪晚晴、许思坐在广场咖啡厅里喝咖啡聊天,有些欣喜,也有些意外……也有些羡慕。   晚晴再怎么说都是谢子嘉的堂姐,谢家分家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她不是心肠硬的人,事情过去这么久,也觉得自己这些年很幸运,她都没有想着要计较什么,一切都随张恪或她公爹徐学平的意思去做。她对谢子嘉则更没有什么成见了,看到谢子嘉还颇为高兴,责怨的说道:“人在海州,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听说你跟芷丹在金山呢。”谢子嘉跟晚晴说着话,却定睛看着张恪、许思,张恪与许思的关系似乎成了公开的秘密了,谢子嘉也早有听说,只是之前没有正面看过去许思本人,一见之下真是惊为天人,还以为陈静已经是够漂亮了,没想到世上真有如此晶莹剔透的女人。   “哦,昨天有事提前回来了,芷彤还留在金山。”晚晴接过谢子嘉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笑着说,“你们今天的收获得真丰富呢……”让子嘉与陈静绕过围栏坐过来。   就晚晴与许思在,张恪还能跟她们随意的说着话,陈静与谢子嘉过来,四个女人聊起来,就纯粹是女性话题了,张恪百无聊赖的喝着咖啡,看着夜色下经过的游人,各形各式的。过了片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要跟陈静说:“九月底,我在北京听易副部长说今年可能只发三张外资手机生产执照,科王高科要等到明年才有希望——另外,我还听说科王要接受华夏电子与NEC的注资,对科王高科有什么影响吗?”   “谢剑南提出要将科王品牌的使用权收回去,这大概是他们谈判的一个关键点,”陈静如实跟张恪说道,神色有些黯淡,谁能想到她与谢剑南之前还是一对堪称模范的恋人,“有些头疼……”   华夏电子对科王注资,即将成为科王的大股东,而陈静她们一直在给华夏电子旗下的联信贴牌生产手机,虽说当初约定科王高科在一定范围内有使用科王品牌的权限,但是科王要收回权限,陈静她们还是很难拒绝,她们要考虑到来自华夏电子的压力。   当然了,一旦给科王高科拿到手机生产执照,以科王的品牌销售手机,科王以后再也无法涉足手机生产、销售领域,而且科王接收华夏电子、NEC的注资之后一定想做一番大动作,品牌的增加价值也将给科王高科无偿的享用到,这的确会让谢剑南以及计划向科王注资持股的NEC、华夏电子很不甘心。 第917章 张恪偷鸡不成   无论科王还是华夏电子,张恪都不会将其视为锦湖未来的竞争对手,但是又不能否认有信息产业部做靠山的华夏电子以及此时吸引NEC、华夏电子注资的科王的确能给锦湖制造些麻烦。   张恪再是善良软弱的人,也不会凭华夏电子、科王跳上跳下的招人嫌,但是也不想为此大费周章,锦湖的力量不能随意的分散,扶持科王高科、新元电器等企业更有利于以后的布局——当然,对陈静的难处,张恪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听陈静说华夏电子与科王都在施加压力要她们放弃对科王的品牌使用权,张恪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说道:“这样吧,虽说信息产业部今年不会对内资企业发展手机生产牌照,却不是说不可以申报,科王高科今年就提交申报材料,让科王高科在手机生产、销售领域拥有科王品牌使用权在信息产业部内部视为默认的事实,我会跟易副部长额外知会一声……”   陈静点点头,在许思的面前,倒是不便对张恪流露出多强烈的感情来,坐在那里又随意的聊了一会天,过了十点,虽说咖啡厅、酒吧还真热闹,精品店却都陆续结束一天的营业,街上还有散步的青年男女,入夜里拥挤的人流已经散失不见,见张恪与许思还有晚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陈静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与谢子嘉告辞离开。   离开时还多看了许思这个妖媚绝美的女人一眼,心想张恪夜里会与她在一起吧,心里泛起难以名状的情绪。   陈静与谢子嘉离开之后,张恪与晚晴、许思也结账离开,许思那处宅子在丹井巷的北巷,北巷主要集中了民居、博物馆与旅舍,街巷都保守了清末官宅的风貌,打开院门,内中又是极适宜现代生活的居家风格,仿佛一步踏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前庭整个的都是座浅水池子,池中缀着白砂白石砾,漂着几叶浮萍,还有几尾金鱼停在水里一动不动,似乎在柔和的庭灯下入眠了,张恪、许思、晚晴三人走进来都没有惊醒它们。墙角种植有一畦翠竹,院门与起居室有大理石磨制的水阶相连。走进起居室,将外面的庭灯关上,月光从格子门外透进来,方方正正的方格子映在起居室浅灰色的石磨地铺上,煞是好看。   打开起居室里的灯,张恪见屋子里哪里像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过的样子,探头看了看隔壁的书房,书桌还有一本未读完的书翻在那里,转过头来问晚晴:“昨天你跟许思住这里的?”   “是啊,两个没有人怜爱的女人还能有其他什么地方可去?”晚晴故意苦着脸自怨自艾的说道,“逛街逛累了,当然住这里最方便了。”   许思要往里走,张恪抓住她的手,笑着问道:“你还说这里很长时间没人打扫不能住人,你在担心什么啊?”   许思脸颊微红,细声的说道:“我有担心什么?我有这么说吗?”   张恪初时还没有意识到什么,让许思与晚晴先上楼洗澡去,见她们还要分开洗,说道:“你们两个女人一起洗得了,女人洗澡最费时间……”许思、晚晴倒也没有觉得两个女人一起洗澡有什么,二楼的浴室又足够的宽敞,说实话,那浴缸三个人同时坐进去都不会觉得挤,就手挽着手一起上了楼。   张恪又不能死皮赖脸的跟着上去,他到书房里打开电脑抽时间要处理一下今天积累下来的邮件。   书房北面的房间原本是客房,与后院相通,与书房之间没有门,但是为了增强空间通透性,砌了半墙,半墙之上嵌着半透光的磨砂玻璃,张恪在书房里透过磨砂玻璃往后面看了看,感觉后面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觉得奇怪,从起居室绕进去看了一眼,客房给许思改成画室了。   张恪终是明白许思在担心什么:整栋宅子只有一间带床的卧室。   张恪有些情热,蹑手蹑脚的踩着楼梯上去,听见浴室里有水流的声音,握着门锁轻轻的拧了拧,给从里面反锁上了,接着就听见门给什么东西从里面砸了一下,传来晚晴与许思吃吃的笑声,两个女人同时进浴室洗澡了,偏偏将他锁在浴室外。   张恪下了楼,有些口干,冰箱里的东西倒是不少,拿了一瓶矿泉水,到二楼的露台上,打算蜷膝坐到露台上的长椅上等许思、晚晴洗完澡出来,却是没有想到许思与晚晴忘了将浴室与二楼露台之间的窗帘拉上——露台外有高过人头的木围栏,不用担心私密性——她们没有想到张恪会到露台上来。将纤毫毕呈的将一对玉人坐在浴缸里洗澡的情形看来眼里,张恪的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   虽说晚晴与许思都浸在浮着沐浴泡沫的水里只有肩琐骨以上的部位露出来,但是给人的感官刺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会儿晚晴背后身去,好像是要许思帮她搓背,许思跪在水里,身子挺直,露出状态姣美、挺翘耸立的白乳,张恪也是太心切,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花盆,想更靠玻璃窗近一些看清楚,一脚踩到花盆上,稀里哗啦的人给绊倒在地,前额磕窗台上,疼痛之余没有看到浴室里的反应,过了片刻,就见许思与晚晴两人裹着浴巾急冲冲的走出来。   额头磕破了,张恪伸手摸了摸,有些血迹,火辣辣的疼,小腿还有些疼,可能给踩碎的花盆割破了。张恪心虚没敢叫苦,晚晴、许思将他搀回房间,拿来医药箱拿酒精帮他清洗伤口,好在额头撞破的口子与小腿上给割伤的口子都不太严重,简单处理了一些拿纱布贴裹好止血。   张恪心虚,让晚晴与许思帮他处理伤口,不大吭声,处理好伤口,晚晴收拾医药箱,侧头看着他,说道:“怎么不说话了,自己也觉得丢人了?”   张恪唉声叹着气,哪里能想到谁会在窗台下摆上花盆,真是流年不利啊;许思站在一旁抿嘴笑着。   张恪伸了伸给许思拿纱布打上蝴蝶结的左腿,说道:“我等会儿还怎么洗澡?”   “熬一天不洗澡有什么?”晚晴在张恪的小腿轻轻的扇了一记,说道,“你身上脏一点、臭一点,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影响?你还是想想好明后天怎么出去见人吧。对了,听说你前段时间从李馨予的房子里出来也是鼻青脸肿的,听说情况比这时候还要凄惨一些,该不会动的坏心思比这次还要恶劣吧?”   许思蹩着笑脸都要涨通红了,跑下楼拿了保鲜膜上来,帮张恪小腿伤口上拿保鲜膜裹住防水,说道;“这样就不用怕湿水了,你先不要洗头,等洗过澡我帮你洗……”   要是只有晚晴或是只有许思,张恪都能死皮赖脸的让她们帮着洗,可惜两个女人在一起,张恪只能带着裹上保鲜膜的伤腿进浴室了。简单的冲了一下澡,虽说洗不洗头无所谓,但是就算脑袋没有磕破,张恪都不会拒绝许思帮他洗头的——可惜只洗一个。   洗过澡,晚晴与许思要将张恪往楼下赶,张恪脚抵着门不让她们关上,涎脸笑着说:“一起说说话吧,有些疼,也睡不着——给我被子铺地板上睡,最好铺厚一些,我怕地板太硬。”   晚晴、许思倒没有能忍心将他赶下楼去,帮他捧出一床棉被铺在大床旁的地板上,张恪初时也是老实,睡在地板上,晚晴与许思并头睡床上,熄了灯,月光从落地窗透进来,房间就像给浸在清澈的水里。   一时间也没有睡意,随意的聊着天,也聊李馨予,晚晴问他:“你将李馨予拐跑,三星就没有人来找她?还是说他们认为三星的耻辱已经无法抹掉了,也就自暴自弃起来了?”   “怎么能说拐呢,又没有人限制她人身自由,就不兴她跟家里解释清楚误会使得三星对我消除成见?”张恪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不信我的话吗?”   “你的谎言很拙劣啊,觉得你就是撒谎,也不会骗这种拙劣的谎言啊,很奇怪啊,”晚晴侧过身子顶了顶许思的胳膊,“你信不信这小子?”   “我啊?”许思趴在床沿上探头来看抱头躺在地板上的张恪,很奇怪的感觉,夜深人静时会想这家伙,刻骨铭心的想,刻骨铭心的思念,但是这种思念不会纠缠得让生活与工作无法继续下去,也没有要控制他、纠缠在他身边的念头,即使听到些他的风流韵事,也没有女人应该有的嫉妒心理,真是奇怪,看到他这张明俊的脸与清澈深邃的眼睛,有着晶莹剔透的感觉,仿佛这一生的美妙就在身边,这到底要算怎样一种情感?说感情淡吧,两三天一通电话仿佛也已经足够,但是夜深人静时除了这家伙再没有人能钻进自己的心里,说感情浓吧,一通电话的轻语低诉就足以获得足够的慰藉,又没有寻常爱情男女的纠缠不休,见晚晴又拿胳膊肘顶自己,嫣然一笑,说道,“我才不管这家伙说不说谎呢!” 第918章 从地板到床的距离   拥被躺在月光下,晚晴脑子里想着张恪最初骗她失身时说的那些话,不晓得这小子年纪轻轻对男女关系却是明澈,还总结出三重境界来。晚晴也相信真正的异性知己之间才存在“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淡然,不会相看两厌、也不会痴缠情怨,也只有她们这些经历过人生波折的人能够看透一些,有时候爱人之间有着灵犀一点就足够了。   没有张恪,晚晴也想象不出自己还会有可能去爱上其他的男人,即使没有男人也不是无法悠闲渡过余生——   “晴姐,你在想什么?”许思见晚晴嘴角带着笑意在想什么,侧过身来轻拥着她丰腴的身子,问道。   “我在想张恪那混蛋跟我胡扯过的话……”   “我说什么了?”张恪也没有想。   晚晴侧过头来,嘴附到许思耳边,拿薄蚕丝被盖住她与许思的脑袋,将张恪之前跟她胡扯的那段理论说给许思听,又说道:“你说这家伙是不是生下来就要招惹女人的?偏偏当时还是给他说动了,我都三十岁的女人,偏偏还要给个十八岁的小毛头骗了身,这时候想起来就又好气又好笑……”   只听见两个女人躺在被窝里吃吃的笑,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张恪哪里能按耐得住,说道:“说什么也让我听听啊!”跪起来掀起被子就要往里钻,他挨着许思这边,许思哪里肯定让他挤上她与晚晴的床,拽紧被子、脚抵着张恪的小肚子不让他上来,张恪“呀呀呀”的叫了两声,说道:“腿疼……”许思心里一软,就让张恪钻进被窝里来。   晚晴倒是不管他,还怕他动作太小碰到伤口,只是笑着骂:“这混蛋!”   挤到温香暖玉的娇躯之间,张恪心里也没有情欲汹涌到无法自己,虽说有着将晚晴、许思都剥干净的荒唐想法,但是更喜欢将两人搂在怀里的那种温馨到极点的感觉,就此地老天荒下去也无所谓——等等,将唐婧与翟丹青捎上再地老天荒,张恪心里这么想着,他人老老实实的仰躺着,伸开手臂,说道:“三人枕一只枕头太挤了,我把胳膊借给你们?”   他挤上床后,许思有些放不开,身子背过去蜷起来,见他上床后没有瞎动甚至还有心思在那里胡言乱语,转过看了一眼,见张恪望过来的眼眸子在月色幽光清澈而深邃,能感觉他眼睛里幽淡却又十分了解的情然,见他呶动着嘴要自己靠过去,此时心间有着懒洋洋的暖暖感觉,就转过身来,将他坚实的胳膊往下拉了拉,垫在脑袋下面,脸颊十分自然的贴到他胸口的位置,听着他平静而有力的心跳。   晚晴也侧过身来贴着张恪的身体而躺,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看着另一边的许思,看着她晶莹透亮的眼眸子,笑了笑,问道:“这只大抱枕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啊,之前真没有觉得。”许思嫣然一笑,没有什么难堪,即使张恪的手有些不老实隔着绸质睡衣在摩挲她的背脊,痒痒的,也没有不舒服的感觉,也能感觉到张恪另一只在晚晴的背肌上轻抚着,这个家伙啊,将他当成一只大抱枕得了,身子又情不自禁的贴紧一起,很自然下半身翻压到张恪的大腿上,温热温暖的感觉,的确要比普通的大抱枕感觉好上千万倍。   许思与晚晴都钻到张恪的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口躺着说话,张恪只能看见她们乌黑油亮的丰盛长发,晚晴的头发有些自然卷,许思是直发,晚晴的头发丝粗一些,许思的头发给人更丰盛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的头颅小巧一些——好吧,搞了半天,最终还是两个女人亲密无间的说着话,张恪还晾在一边。   前尘往世里的放荡形骸、肆意花丛,也有过将两个女孩子一起从酒吧领到酒店的荒唐经历,当两个心爱的女人一左一右温顺的躺在自己的怀里,张恪却不敢放肆的去挑动她们的情欲,反而更加拘谨了,以致给两具灼热顺滑的娇躯裹拥着,下半身却没有情欲勃发的挺直。不晓得晚晴与许思何时说到手部护理这么话题上,伸出手在月色下比较,晚晴放回手里无意间碰了张恪软绵绵的男根一下,头微微抬起来看了张恪一眼,俄尔又趴到张恪胸口,头凑到许思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这家伙蛮老实的啊,刚才我也担心得要命,指不定唐婧那丫头给他厉害看了。”   张恪没听到她们在耳语什么,只听见许思在吃吃的低笑着,问她们在说什么,她们又死活不肯说。聊天一直聊到凌晨两点多,三个人都困得不行,才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许思背过去,张恪从背后拥着她而睡,晚晴再从背后搂着他。睡觉之前没有什么反应,张恪从背后搂着许思,下半身很自然密实无隙的贴上她充满弹性的温热臀肉就有了反应,张恪的手履盖着许思平坦光滑的小腹,又感觉到晚晴耸立饱满的硕乳贴顶着自己的后背,脑袋倒是一片清明,也没有让人狂躁不安的情欲,只是下半身坚硬的挺直着,都感觉到有些胀,没有一点要妥协退缩的意思。   张恪也没有特别想做那事的心思,更怕惊着许思了,就这样坚硬挺直的抵着许思充满弹性的圆臀,将她温热柔软的身体搂紧在怀里。许思当然不可能睡着,晚晴还从后面抱着张恪呢,她一动都不敢动,倒是张恪只是老老实实的将她搂紧着,让她心里流淌着美妙的感觉,拿起张恪搂着她的身,放到唇边轻轻的吻着,臂肉给那根坚硬的东西抵顶着,能够感觉的那东西的粗壮,心里也担忧张恪这样子能不能睡着,将他的手捧着胸口,让他温柔的玩弄着自己的白乳。   事实上这样也是能睡着的,张恪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入睡之前是坚硬挺直的,一觉醒过来,还是坚硬挺直的,睡觉当中是什么状况就不清楚了,他还将许思搂在怀里,背后却是空了,不晓得晚晴什么时候起床了,张恪撑起身体去看见许思的脸,她闭上眼睛露出来的长睫毛在轻轻的颤动,张恪将她的身体轻轻的扳转过来,许思睁开眼,她的眼睛清澈,有层雾气轻笼着,有着难以言喻的灵秀之美,她问道:“晚晴呢?”   “不晓得……”张恪说道,静听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可以上街去了。让许思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躺着,在清晨的霞光里默默的望了一会儿,许思的眼瞳流着离光,初睡醒的脸肤如凝脂,双手捧起她的脸蛋让两人的脸凑近亲吻起来。忘情的吻着,也根本不担心晚晴会随时闯进来,将许思的身体摊开,将睡裙解开,吻落在她的颈上、乳上,吻她柔软的腰、她大腿、小腿。   许思伸手摩娑着张恪的耳际发根,只感觉浑身的痒痕随着张恪的亲吻在累积,身体潮润而温暖。   张恪手从许思腰下抄进去,微微用力的一提,许思配合的将臀部欠起来,让他的手从内裤的边缘伸进去。张恪一边摸着她光滑充满弹性的臀肉,一边将她的内裤脱下来,却是将坚硬挺直的东西掏进来,许思才担心起晚晴可能随时会闯进来:“晚晴进来怎么办?”张恪这时管不了这么多,抵着许思的两腿间潮湿处挤顶进去。   许思第一声娇柔的喘息就给挤成细碎的呻吟,她的呻吟声又娇又柔,咿咿呜呜不成调,有一种异样的柔弱之美,身上的肌肤也由雪白似乎溥上一层三月初春的艳美桃红。下身也是给越戳越紧,与别的女人不同,她的紧是种从头裹到尾的肉紧,一阵紧似一阵的紧,呻吟陡然间中断,手抓着张恪的背肌,终是传来一声清晰娇呼:“我—不行了——”臀部忽的挺起,身子僵直的绷紧,她的内壁痉挛紧紧绞着张恪的根部,溢出大量的水来。   大约停顿了有四五秒钟,许思才吐了一声娇喘,张恪搂紧她想让她享受一下高潮后的余韵,让她休息一会儿再接着来第二回合,没想到许思睁开闭了半晌的眼眸子,陡然间手伸到床角抓起蚕丝被、身子翻卷着将被子裹在身上逃下了床,嘴里娇呼着:“丢死人了!”就往浴室里躲。   张恪回头看见晚晴不晓得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她娇软无力的依门站着,脸颊潮红格外的美丽性感,眼眸里散着迷离的光芒,她看着许思仓皇的裹着被子逃进浴室里,笑骂着:“我又不是过来捉奸的,你躲什么躲啊!”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许思在浴室里问道,觉得即使给晚晴看到也没有什么,还有些害羞,犹豫着不肯出来。   “你这么享受,当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进来的,”晚晴看着张恪在晨光赤裸的肉体,对他们刚才美妙入微的性事心里有种某名的感动,说是情欲的冲动也不如不可,只是她清楚知道自己此时需要什么,朝浴室那里又说了一句,“能不能将张恪让给我,我也想了……” 第919章 三个人的世界   晚晴很快就给推上云端,似乎周身每一处细胞都得到滋润,如云秀发凌乱的遮住潮红如朝霞的秀脸,娇喘未止,高耸的胸部起伏着,这时候才觉得有些难堪,没有勇气将遮住脸的秀发撩开,张恪这家伙手还在她高耸饱满的乳上揉搓着,舒服是十分的舒服,不过恢复思考能力之后就在想刚才怎么就这么跟许思提出这么大胆的要求?关键这家伙还没有得到满足,坚硬挺直的戳在穴口里,涨得厉害,又不能将这家伙推开,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羞不胜羞,抓住枕头盖住脸,下身又极致的敏感,如潮水似的情欲又推涌出来,直乎将那清醒的意识淹没掉。   浴室的门是给风吹开的,听着细细如风声的呻吟声传来,许思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陷入那奇妙的快感之中,也是这般的呻吟吗?心间没有什么强烈的酸意,似乎还有异样的刺激在心间流趟,想偷偷的看一眼,总是没有勇气站起来,又想晚晴刚才站在门口看她与张恪欢爱时也是这种感受吗?   听见张恪嗓管里发出来一声压抑低吼,许思悬着的心陡然跟着一松,才觉得两腿之间又流出了些水迹,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犹豫着什么时候走出去合适,却见晚晴一手遮着丰乳、一手捂在两腿之间微躬着身子走进来,还有白色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滴。   晚晴看到有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滴,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看了坐在浴缸边沿上的许思一眼,又相视笑了起来……   张恪酣畅淋漓的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动静,片刻之间听见花洒喷头放水的声音,听见许思与晚晴在浴室里低声细语,只是听不清楚她们在说话,他站起来推门走进浴室,又等了一会儿,放水声没有停,也没见许思与晚晴走出来,张恪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浴室里的门,见许思与晚晴都坐在浴缸里准备洗澡,水才放到一半,胸部露出来,还没有等张恪认真的比较两个女人身材的异同处来,许思与晚晴都随手抄起能拿到东西朝他丢过来,尖叫着:“你个浑球,不要过来!”张恪背着身子不顾东西乱丢过来朝浴缸退去,一屁股坐到浴缸的边缘上,身子朝水里倒去:“刚才我出那么多汗,也不说让我先洗。”死活赖在浴缸里不肯起来。晚晴、许思又好气又好笑,拿他没有办法,也更担心他小腿的伤口浸了水。   张恪将腿跷在浴缸边上发开纱布看了看,伤口结了疤,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额头上还会留下一道疤一时消不了。   年轻的身体情欲也是旺盛的,可惜许思与晚晴匆忽洗过澡就披着浴巾逃了出去,不敢再搭理张恪,张恪只能索然无味的在浴缸里泡了半个小时才下了楼,早餐准备好在餐桌上,只是两个女人都不晓得去了哪里。   张恪先拨了许思的手机,听见她的手机在书房里响,又拨了晚晴的手机,才知道两个女人一起去逛街了。   想着早晨的荒唐事,许思与晚晴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难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来也奇怪,两个女人没有想着相互躲开,却是在下意识里要躲开张恪。   张恪上午在书房里处理了一些邮件,到中午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打电话给晚晴问她们人在哪里,打算找个地方一起吃中饭。晚晴与许思这时候更是不肯跟张恪一起在外面的餐馆里吃饭,让张恪呆在宅子里不要出来,她们买快餐带回来。   许思与晚晴回来时,张恪接到翟丹青从建邺打过来的电话。今天是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翟丹青上午回到建邺,打电话通知张恪一声,又问张恪几时回建邺。   “是丹青吗?”晚晴听着电话传来的声音像是翟丹青,问了两脚跷在书桌上的张恪一声。   “嗯,她上午刚回建邺,这才打电话过来。”张恪点了点头,跟晚晴说话时,也没有刻意的捂住话筒不让电话那头的翟丹青听见。晚晴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张恪又跟电话那头的翟丹青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紧要的事情,那我后天回建邺……”   “咦,她怎么不到海州来?”许思问了一声,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   要不是翟丹青做贼心虚,她作为张恪的助理,结束休假当然是第一时间赶到海州来跟张恪汇合,晚晴也抬头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   “手头的事情是越来越繁琐,我打算再找几个人帮翟丹青处理——建邺还有些事情要翟丹青留在那里处理,”张恪找借口随手拈来,“有了能干的下属,老板才能忙里偷闲……”   翟丹青在电话那头听到晚晴与许思的声音,知道张恪回海州这两天都要跟她们俩在一起,没有跟张恪在电话里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   下午,周淑惠派车送芷丹回海州,长假结束,芷彤明天还要上学。张恪想与晚晴、许思再一次三人同床共枕的美好愿望就落在空处、无限期的推后了。晚上一起吃过饭,晚晴带着芷丹住进海裕国际私立学校里,张恪与许思回到丹井巷的宅子里,在二人世界里黑天昏地的颠鸾倒凤、极尽欢愉。   ……   国庆长假刚过,计划发展委运行营副局长刘闻涛(正局级)将到海州担任市委书记的消息就传了出来。虽说刘闻涛履历中有多次到地方挂职锻炼的经历,但是突然间能空降到近年来经济非常活跃的海州担任一把手,东海省内部对此还是讨论纷纷,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当然,也不仅仅是东海省,与刘闻涛同一批还有多名中央部委司局级官员将被派遣到地方担任党政领导,可以说是中央逐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力,特别是经济基础好、发展迅速的地区。对地方来说,往好处想,也可以借机加强与中央部委的联系,当然也有不便利的地方,地方上的政治均衡很容易给空降军团破坏掉。   国庆长假过后,张恪去了一趟香港。   秘密设立的对冲基金在年初陆续洗出一亿多美元的利润之后,保留在对冲基金账户里的资金仍高达两亿美元,五月起又陆续出击印尼、韩国、俄罗斯等国金融空头市场,本金加盈利又迅速增加到四亿美元。   亚洲金融风暴看上去似乎到了最恶劣的关头,但也代表能肆意渔利的空头市场已经终结,接下来则是时间更漫长的恢复期,投机市场的盈利机会虽然还有,但风险也随之加剧。   张恪这次去香港就是一起讨论对冲基金日后的发展问题,投机市场盈利机会巨大,但是无论是张恪、叶建斌,还是孙尚义、葛明德都对金融投机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对冲基金短短一年半的时间里获利超过三亿美元,同一时期锦湖的净盈利也只有此数,但是对冲基金获得的只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洗出来的一笔巨额资金而已,而锦湖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从海州一隅走出来,已经发展成在行业内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庞大体系,其价值要远远超过三亿美元,因此而获得的社会影响力也是天差地别的。   金融投机与发展实业的优劣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再说锦湖商事要做强做大,也需要注入巨量的资金。   华人资本逃离印尼一直到十月中旬都没有停息,锦湖商事从中获得巨量的发展资金在内地市场进行股权、债权投资。   股权、债权投资通常都是长期投资,很难在短时间里见效,也很难短时间里撤离出来,但锦湖商事从印尼华商那里获得的资金却不是十分的稳定,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遭到密集的撤离。一旦发生这种情形,对根基尚不深的锦湖商事绝对是个严峻的考验,资金链一旦脱节,锦湖商事整体崩溃也不是很难想象的事情——很多根基不深又急于发展扩张的庞然大物都因为资金链上很小的一环出现问题导致连锁反应而轰然崩溃。   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都希望能将对冲基金账户里的巨额资金洗到锦湖商事旗下,在进一步提高锦湖商事资金实力的同时,也加强锦湖商事财务结构的安全性。   当然,能有一个秘密设立的对冲基金掌握在手里,有时候也能够提供一些特殊的方便,断然将对冲基金取消掉也不合适。   最终讨论出来的方案,就是张恪、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代表叶家)在对冲基金账户里保留一亿美元的资金,与尼克里森所领导团队的八千万美元巨资(这是尼克里森所领导团队在过去一年多半里的获利)放在一起对全球金融市场进行投机运作,张恪他们则提取两亿多美元的利益借着华人资本撤离印尼的混乱洗入锦湖商事,如此一来,锦湖商事手里能够运用的资金总量达到惊人的八亿美元之巨,这还不计算之前向南洋海运进行股权投资的两亿美元巨资。   18日,张恪从香港返回建邺,人还刚下飞机就接到省委书记陶晋秘书柳志军的电话,说是陶晋书记想与他见一面。 第920章 清白无人相信   与省委书记陶晋私下的接触不多,接到陶晋秘书柳志军的电话,张恪大概能猜到他找自己要谈什么。   张恪让傅俊开车送他去省委大楼见省委书记陶晋,正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抹在西边水杉林的上方,乍短还长的金色光芒也不甚耀眼,远处的青山轻笼着一层淡紫色的暮霭,渐入晚云——张恪喜欢建邺入秋后的黄昏,百看不厌,只与相携看晚的人不同罢了。   虽说省政府、省委在同一栋楼里署公,张恪心想李远湖多半也晓得陶晋约见自己,在过来之前跟陆文夫通了一下电话,虽然跟陆文夫说了一下这次香港之行为东山岛建港筹措资金的一些进展,也提到马上要过来见省委书记陶晋。   陶晋站在窗前看着张恪乘坐的那辆奔驰车驶进院子里,他不能确认那辆奔驰车里坐的就是张恪——进入省委省政府大楼的豪华轿车很多,他又不会刻意的去记什么车牌号——算着时间张恪应该到了,他便坐到办公桌前静等着。   计划发展部运行局官员刘闻涛即将到海州担任市委书记的消息已经从不公开的渠道流传出去有近十天的时间了,陶晋相信锦湖方面应该更早一些知道消息,但是迄今陶晋还没有听到刘闻涛有与锦湖接触的消息。刘闻涛昨天就到建邺了,陶晋抽出时间与他面谈了一次,刘闻涛却是有意无意的避免主动去谈锦湖,这让陶晋心里隐隐有一些担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多少有些不正常——到海州担任市委书记,都回避不了面对锦湖的。   当然了,刘闻涛在中央党校里与张恪有过一次不期而遇,这是陶晋所不知道的,不过与陶晋所担忧的也没有多少区别,双方都保持冷漠的接触——刘闻涛看似热情的试探性接触,但是装痴卖傻的放弃与张恪直接沟通的机会,这其实也是冷淡。   陶晋心里也不喜欢中央的直接插手地方的人事安排,却又无法拒绝。除了东海省,中央组织部这次从部委抽调了一批司局级官员填充到地方上,这不同于一般的挂职锻炼,而是要培养出一批中坚力量的官员来,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这些官员通常都是有背景的。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几秒钟,秘书柳志军推门进来汇报说,“陶书记,张恪来了……”   陶晋点了点,让柳志军直接请张恪进来。   陶晋在省委大楼里的办公室,张恪还很少过来,他跟着柳志军走进有着一种幽淡木檀香味的办公室,看着两鬓渐有霜发的陶晋执笔在文件上认真的作批示,轻唤了一声:“陶书记……”   “哦,你来了。”陶晋放下笔,直了直腰,才站起来伸手请张恪到窗台前的沙发坐下来,还是羡慕眼前张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未来也会无限的发展可能,哪里像自己,几乎能预见到自己余生的道路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也坐了下来,“我是臭棋篓子,不然就要请你来陪我多下几盘棋,看锦湖这几年的发展,运筹帷幄之中就知道你的棋力很高,就不想丢人现眼了,偶尔找你聊聊天,想必也不会招人厌烦!”   “我还想多跟陶书记您请示汇报呢,就怕打扰您的工作。”张恪态度谦恭的说道,“锦湖可是在你的关怀下才有今天不足挂齿的发展……”   陶晋笑了起来,说道:“不要拿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跟我说话,年轻人应该有些傲气,我家小囡就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找你来是要说一些事,但也不用这么严肃,我将你当成小友,你也可以将我当成年长的朋友……”   “那我就听陶书记您的话,”张恪嘴里这么说着,姿态上却没有放松,“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要陶书记您体谅呢。”   陶晋眼睛微眯的看着张恪,迟疑了两三秒钟,说道:“根据中央组织部的安排,明天就将召开省委全委会议上,要增选刘闻涛为省委委员,然而由省委出面派遣他担任海州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去。刘闻涛昨天就到建邺了,差不多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去海州赴任了——你们可能之前听到些消息,既然请你过来,我就正式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我谨代表锦湖感谢中央、省委给海州委派了一个有能力的领导,相信海州在刘书记的领导会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张恪说道。   陶晋从张恪的神色里看不出什么,就是因为看不出,就知道他的态度冷淡了。陶晋心知唐学谦去江南担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是高升,海州的政治新构架也尽可能的朝地方势力、朝锦湖倾斜,即使派遣一名新的市委书记,锦湖也不应该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冷淡,那大概也是刘闻涛单方面的冷淡了。陶晋也颇感到头疼,严家在浙东、在京津地区呼风唤雨,这时候却要将触手伸到东海来——这也无所谓,区域经济的横向发展本就是大势所趋,要增强经济发展的活跃度,就要打破地方保护主义的顽疾劣性,能大力的引进海外资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国内资本的跨地区发展?但是严家一副强龙过江的姿态却是太强硬了,就会产生一些让人不希望看到的摩擦。   陶晋心里当然清楚锦湖在过去四年时间里给东海省带来了什么、在未来还将继续给东海省带来什么,省里对锦湖的态度是根本不能轻易动摇的,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也相信刘闻涛担任海州市委书记能会干出一番事业的,我想他也清楚锦湖对发展海州经济的重要性,我对锦湖、对刘闻涛都充满期待……”   张恪听陶晋这么说,心里想:他也在担忧什么吗?想必刘闻涛昨天到建邺后陶晋已经与他面谈过了,大概刘闻涛昨天的谈话没有令他十分的安心吧。   张恪心里微微一叹,无论怎么说,他都不希望与海州市的新市委书记起摩擦的,对锦湖绝没有好处,可惜别人已经摆出如此的姿态……   陶晋话里的意思也是很明显了,省委不会忽视锦湖对海州、对全省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但是也希望海州能有一个稳定团结的局面。   陶晋的话,张恪不能不尊重,他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锦湖不会辜负陶书记您与省委的期待……”   ……   从省委大院出来,张恪就直接回学府巷了,刚回到学府巷,翟丹青就告诉他一个不能算愉快的消息。   “科王、华夏电子、NEC合资在建邺高新区成立的视听技术研究院今天正式挂牌成立,你或许想象不到,视听技术研究院的总裁竟然是原联信电子南方公司的总经理周兴东——这应该是华夏电子、NEC向科王正式注资持股的第一步,晚上他们要在建邺大酒店举办一个庆祝酒会,这是酒会邀请人员的名单……”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要对宏观经济、产业经济进行研究,本身就有市场情报搜集的职能,除此之外,锦湖经济研究中心还设立一个直接由翟丹青管理的独立办公室来处理一些更琐碎的事务。   周兴东此人傲慢无礼,能力、才识都不足为虑,张恪心想他以后会代表华夏电子负责与科王的后续合作吧,这对锦湖来说应该算是好消息,他淡淡的说道:“建邺要逐渐发展成信息电子技术产业的核心地带,这样的研究院、研究中心倒是不嫌他多……”又从翟丹青手里接过来一张打印纸,除了NEC中国区总裁以及华夏电子的官员外,肖明建与刘闻涛、严文介的名字赫然在名单之列,林雪与刘海粟也不可能不凑热闹的,张恪拿住打印纸盖住脸,轻叹了一口气,“真是刚回来就不让人省心啊!”   “陶晋书记找你也是说这事?”   “嗯,”张恪点点头,说道,“陶晋书记应该找刘闻涛交谈过,应该是有些不安心,才将我找过来的——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想?”张恪坐直身子看着翟丹青。   “换作是我,我也担心会给架空而毫无作为——刘闻涛或许担心没办法捞钱,不甘心将海州的任职完全的当成镀金之旅——不过这种担心本质来还是锦湖在海州太强势了,而且刘闻涛也不会相信锦湖会在他与宋培明、杜小山、陆溢光三个副书记之间持公允公正的态度。”翟丹青分析道,“不需要严文介找刘闻涛,刘闻涛知道宏信建设在海州有利益诉求,也一样会主动去找严文介……”   “民主集中制啊,民主集中制,谁都不想民主,谁都想着集中,想着大权独揽,”张恪微微一叹,又笑起来,“锦湖身上每根毫毛都是清清白白的,可惜没有相信……” 第921章 地头蛇的问候   夜里,图书阅览室将近关门的时候,张恪还打算先送陈妃蓉回宿舍,接到姚文盛打来的电话。姚文盛正陪王维均经过高新区新行政中心大楼的工地,问张恪有没有兴趣一起过去看看湖东商圈的建设进度。   张恪先送陈妃蓉回宿舍,然后让傅俊开车到东大南门等他。   出东大校门就能看到新行政中心大楼矗立在湖畔黑黢黢的影子,有临时供电的白炽灯泡勾勒出大楼在夜空下的轮廓,但是开车过去还是要先经过世纪锦湖的工地。经过世纪锦湖的工地时,张恪远远看见前面的路口停着几辆轿车,好些人站在路灯的路灯下指着世纪锦湖在湖东岸开发的、已经结构封顶的高层公寓楼指手指脚的。车开到近处,张恪才看到那些人里有些是熟面孔。   世纪锦湖在燕归湖东岸拿下近两万顷面积的土地建设湖东商圈最核心的部分,年初先期启动的是临近湖畔的住宅项目。根据燕归湖沿岸的建筑规划,沿湖地区的建筑层高受到严格的控制,最靠近湖的地方是燕归湖东北隅两百亩的别墅建设项目,这也是燕归湖沿岸唯一的别墅项目,建成之后将由锦湖整体回购,用来帮助“百人计划”招募到的海外华裔工程师与科学家在建邺安家落户,从环湖东路过去一直到园林路之间是十二栋高层公寓楼,有条天然的窄河穿过公寓楼区,世纪锦湖将建一座小型的沿河商业街来丰富社区的商业环境,也将是未来湖东商圈商业地产一个小部分。   邵至刚领导下的世纪锦湖地产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湖东商圈的建设之中,财力也相当宽裕,建设的速度就非常快,别墅项目已经开始收尾。十二栋高层公寓楼以四栋为一单元小区分三期建设,一期四栋楼只用了半年时间八月下旬就结构封顶;到今天,公寓楼项目二期的四栋楼也建到三分之二的高度,三期的四栋楼桩基工程也已经结束。   邵至刚对张恪、对王维均等人的口风还是很紧,不随便夸海口,不过在他的工作安排中,到春节,公寓楼一期四栋楼就要交付使用,三期四栋楼也要在春节前封顶,此时到春节还有三个月多一些的时间,到明年年中,住宅项目部分将全部结束。   园林路往东一直到新浦大道都是写字楼与商业地产项目,世纪锦湖将分成东片与西片两个区域来开发,中间会建设一座大型的城市广场,商业区西片邻近住宅区的部分已经开始做桩基工程了,而且是同时建造六栋高层写字楼与一栋五星级酒店建筑。   肖明建、刘闻涛、严文介、谢剑南、周兴东、林雪等人就站在园林路上往着夜里还在紧张施工中的住宅区工地。   “锦湖的资本还真是雄厚啊!”严文介轻声感慨道,他看着肖明建一眼,“按照这个速度,湖东商圈很快就能建成了吧?”   “原计划是四到六年,规定限期限未能完工,还可以再放宽到两年,毕竟世纪锦湖在刚承揽项目时,注册资本才是三亿——”肖明建身为建邺市委副书记、市长,对世纪锦湖地产的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五月下旬,他们从印尼华人手里获得巨额融资,另外,锦湖也直接将东北角上的别墅区整片的购下,世纪锦湖的建设进度就突然加快了。”   严文介不清楚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细节,也无从判断世纪锦湖从中获得到多少融资,唯一能肯定的,世纪锦湖地产集团背后获得锦湖强有力的支撑——不管是间接的、还是直接的,锦湖能调动的资本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就眼前的建设规模来看,世纪锦湖地产在国内绝对要算大地产商了,要计算开发规模,背后有信通银行支撑的宏信建设在京津地区的地产开发也不过如此规模。   “房地产开发算不上技术活,是资金密集型产业,”周兴东不知轻浅的插了一句话,“北京最快的造楼三天一层,一栋百米高的大厦,不需要一百天就能结构封顶……”   肖明建脸上有些不豫,在夜色掩饰下,他想起王维均捷足先登提出的针对北京地产圈的招商引资计划似乎执行得相当顺利,也是十月初国庆期间王维均、姚文盛邀请北京地产圈里的一些人士到建邺来参加一个非正式的地产论坛,让他们看到世纪锦湖在高新区的建造规模以及高新区这两年来的巨大变化,至于国家与地方对高新区的高额投入与优惠政策,之前严文介已经替他们免费宣传过了,只不过桃子给王维均先手摘走罢了。   刘闻涛眉头微微蹙着,很少说话,他有些心不在焉,张恪乘坐的奔驰车行驶到跟前,他都没有留意到,直到就算在建邺也不多见的行政级奔驰轿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张恪下了车,环顾着站在路旁的众人,跟肖明建点头笑了笑,说道:“肖市长这么晚都来视察工地啊,怎么没见世纪锦湖的人陪同?”又侧头吩咐傅俊,“你给王书记打个电话,说我在这里碰到肖市长了,我在这里等他。”   肖明建敷衍的笑了笑,说道:“科王与华夏电子、NEC在建邺合资成立了研究院,我代表市里出席了他们招待的酒会,酒会刚散,便陪些客人参观建邺的建设新貌,随兴走到这里,不用刻意惊动太多的人——这些客人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都是些老朋友了,不用麻烦肖市长帮我介绍,”张恪又瞥眼在谢剑南、周兴东等人的脸上扫过,看严文介时只是淡淡的一笑,又看了刘闻涛一眼,笑着说,“这不是唐伯伯在中央党校的校友吗,刘局长也到建邺来做客?”   黄昏时陶晋见张恪的消息没那么容易传来,但是在场又有多少人看不出张恪是在装痴卖傻?谢剑南见刘闻涛脸上有掩饰不了的尴尬,他心知自己也不讨张恪喜欢,但是在场也只有他能替刘闻涛硬转这个弯:“刘局长已不再是刘局长了,再过几天,刘局长就要去海州担任市委书记……想必锦湖很快就会接到通知。”   “啊,刘书记……真是惊喜了,上回见面都完全没觉得刘书记会到海州工作,到海州之后一定要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啊。”张恪打了个哈哈,双手合拢放在身前,身子微微欠着说话,算是表示恭敬,但是他的语气却让刘闻涛脸色很难看。   这是什么话,摆明说他自己是海州的地头蛇?谢剑南不知道刘闻涛在九月下旬与张恪偶然的那次相遇,张恪的咄咄逼人让他心头也感受到一分压力。   虚伪的寒暄片刻,王维均与姚文盛就赶过来了,邵至刚陪同他们在一起,这更显出肖明建的寒酸来了,表面上和气一团,只是这样的寒暄,不论是张恪这边,还是肖明建他们那一边,都觉得难以忍受,肖明建等人很快就找借口告辞了。   “他们还是念念不忘啊!”看着肖明建等人乘坐的几辆轿车离去,王维均感慨了一声。   “土地生长出来的财富会让很多人都大吃一惊,”张恪轻轻的说道,又开玩笑的跟王维均说,“你这么晚还拉我出来,还不就是看到这一点吗?”   王维均笑了笑,又问道:“与海州的新市委书记见过面了,感觉如何?”   “是不是一伙的,闻着味就知道了,”张恪摇头而笑,“不然怎么说臭味相投呢?当然,我不是说我自己,我做人没有那么挑剔,是他们挑剔我……”   ……   科王与华夏电子、日本NEC的合作进程非常迅速,18日在建邺合资成立了研究院开发视听影像电子产品,28日,合资企业新的科王电器集团就正式在海州挂牌成立了,新科王不仅获得NEC转移到国内的生产技术与设备,还获得华夏电子、谢汉明、谢剑南等共四个亿的注资,还将金山电子园的工厂、设备、人员以低廉的价格兼购过来作为旗下的生产基地,可以说是暂时将一团死棋给盘活了——这也意味着科王原先的第二大股东嘉信电子没有做什么反抗——嘉信电子对相应损失做出巨额计提,致使嘉信电子在香港证券市场的股票价格更加的风雨飘摇。   到海州赴任才两天的新任市委书记刘闻涛28高调的出席的科王电器集团的合资挂牌典礼。华夏电子、日本NEC、科王三家企业在国内都有相当高的地位,国内的媒体再云集海州,刘闻涛脸上因此也增光不少。   张恪倒是怀疑新王挂牌成立的时机选择似乎是专门给刘闻涛准备了一个高调亮相的机会。这一天,他人也在海州,与叶建斌在邵心文、陈信生等人的陪同下视察锦湖在工业新区的工厂,甚至能听见从隔壁厂区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刘闻涛的讲话。   “科王就是一艘修修补补还一直在漏的船,倒是有人前赴后继的往这艘船上跳,”张恪轻松自若的跟陈信生、邵心文开玩笑,“周富明如此、苏逸群如此,换了刘闻涛也没见变聪明些啊……”   陈信生、邵心文听了哈哈一笑。   叶建斌说道:“刘闻涛或许从新的科王身上看到一些希望了……新科王毕竟混入了日资与国资的血统……刘闻涛虽说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倒是有可能偏执的去支持科王。”   “或许吧,”张恪抬头看了看飘渺的天空,说道,“摊子的本质没有变化,再大的支持,也不过是让一堆小的烂摊子变成一堆更大的烂摊子而已……”   “锦湖打不打算做黑电?”邵心文问道,“爱达不做,香雪海也不做吗?”   “近两年没有打算,多元化经营虽说能让品牌的价值得到更充分的体现,但是太仓促行事不好,品牌的价值也不能无限制给稀释,”张恪摇了摇头,“过两年再考虑也不迟,彩色显像管电视,有必要到时候直接收购国内的工厂就行了,我估计着彩色显像管电视市场注定有场恶战——不晓得在恶战来临之前,科王有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你现在倒是替科王担忧起来了啊?”叶建斌戏谑的打趣。   “我的心肠很软的,”张恪说道,又哈哈一笑,“免得给你们说成幸灾乐祸,还是不要谈科王了——我一直在考虑锦湖要进入黑电市场,未来要奋斗的目标还是高清电视,液晶电视才是大势所趋!”   叶建斌、邵心文倒没有怀疑张恪为什么在等离子显示技术与液晶显示技术之间直接选择液晶显示技术作为锦湖未来的发展目标。   锦湖已经掌握SN液晶显示技术,与液晶电视所需要的薄膜液晶显示技术有一定的关联性;再说锦湖千方百计的介入国内的稀散金属领域,联合中央与地方机构组建华稀矿业集团,最先做的事就是控制国内的铟出口贸易,而铟金属是液晶屏生产的关键性原料,虽说未来的高清电视逐渐分化成两大阵营,此时的锦湖还没有实力一脚踏两脚同时发展两种技术,选择液晶高清电视技术作为未来的发展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液晶高清显示技术想要得到也是极困难的事情。   邵心文这次拉叶建斌陪他到海州来,还将一直筹划东山岛建港事务的叶建斌从百忙之中扯到海州来,倒不是要讨论未来高清电视发展方向的,盛鑫环球电器旗下的家电连锁产业发展到现在,旗下在全国各地已经有超过八十家家电卖场,再发展下去,受到的制约已经不仅仅是资金的制约了。   叶建斌跑去承担起锦湖商事的责任起来,将盛鑫环球电器的摊子都丢到邵心文的头上,盛鑫环球电器下一步要怎么发展,邵心文还是想听听张恪、叶建斌的意见。 第922章 还以颜色   盛鑫环球电器高速发展的这两年,各地的家电连锁企业也得到充分的发展,就像海泰电器,虽说发展受到盛鑫的制约,但是在东海省以及邻近省市也发展了十八家门店。发展到现在,这些家电连锁企业与盛鑫环球电器共同将国内的市场粗放式的瓜分完毕,接下来的扩张就要考虑来自其他家电连锁企业的直接竞争了。   这两年盛鑫在庞大资本的支持下高速扩张,家电卖场、门店又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大中城市,邵心文也很清醒的认识到高速扩张会掩盖管理上存在的一些严重缺陷,他已经采措一些措施进行管理上的调整,但是这需要时间。他既不想在与其他家电连锁企业残酷竞争时暴露一些致命的缺陷,也不想在此时缓下扩张的步伐。   张恪的建议很直接:“暂时要避免与其他家电连锁企业的直接竞争,但又不停下扩张的步伐,那就到盛鑫还没有扩张到的城市开设手机专营店吧——国内大多数家电连锁企业还不够重视手机的销售,做专营手机的卖场可以避免直接竞争,又能让盛鑫的触角继续延伸,而且手机专营店的规模相对较小,方便操作……”   “你出主意倒也是不忘这边的好处……”叶建斌笑着说。   陈信生微微一笑,手机是爱达当前在国内的主营业务,在张恪的建议下,盛鑫去年就在旗下的家电卖场里设置了手机销售专柜,如此再继续开拓手机直营店业务,最先在全国范围内形成完整的手机营销体系,对爱达的手机业务也有直接的促进作用。   “我就算有些私心,你能否认我的主意其实还不赖?”张恪反问叶建斌。   叶建斌摊摊手,对张恪这么腆着脸的反问,他还真是没有好的应对之词。   去年十月,国内移动通讯用户总数经过近十年的积累终于突破一千万大关,然而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国内的移动通讯用户新增数量就达到一千万,从这里面就可以看出国内数字手机市场的爆炸性发展。   眼下正步入手机产业的黄金时期,盛鑫暂时不宜继续再粗放式的开设家电卖场,管理上的整顿与反思是必需的,那在盛鑫依赖既有的资源在还没有涉足到的城市开拓手机专营业务无疑是个好选择。   张恪见叶建斌、邵心文都皱着眉头思量,笑着说:“得了吧,我才不相信你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在过去一年时间里,盛鑫家电卖场的手机销售专柜共销售手机八十多万部,为盛鑫贡献了接近三亿的利润,手机上的利润是哪一类家电销售能够比的?要没有考虑手机专营店的问题,说明你们在企业战略管理上是不合格的……”   邵心文笑了笑,说道:“在你面前倒是很难装模作样……”手机专营店的模式,张恪在去年就提出来了,而且在国内手机市场做大之后,陆续有些城市出现了手机专营卖场的销售模式,只不过都处于发展的初期罢了。   “说说你的核心问题,哪有这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兜圈子?人家刘书记一通演讲进行这里也才三十分钟而已……”张恪挠了挠耳朵,抬头看了看斜前方围墙灯柱上的高嗽叭,在科王厂区内,与爱达的厂区就隔着一条两车道的甬道,高音喇叭里还在广播刘闻涛的即兴演讲,他疑惑的问叶建斌,“会不会是刻意的?”   “什么刻意的?”叶建斌有些疑惑不解。   “高音喇叭啊,会不会是想对锦湖的员工洗脑啊?”   “可能吧,也或许知道我们今天在海州。”   “也算是给我们点颜色看看?”张恪哑然失笑,“那盛鑫这次的动作幅度大一些,算是还以颜色,盛鑫未扩张到的二类以上的城市还剩多少?”   “什么叫还剩多少?”邵心文说道,“除了华东地区,其他地区,除了中心城市发展了旗舰店之外,其他城市几乎都没有覆盖到,只统计二类以上的城市,差不多有一百座……”   “那就是依托中心城市的旗舰店资源,向周边二类以上城市发展手机专营店,拟定个百城百店计划,”张恪兴奋的说道,“他们为今天的挂牌仪式请了六七十家媒体记者过来,我看你们就在这里宣布这个计划,场地我借给你们,再让市场部的员工将在科王的媒体记者都拉过来,杀杀他们的志气!”   “呵呵……”陈信生笑了笑,科王就算获得NEC、华夏电子的注资,也不可能妄想着要撼动锦湖的地位,张恪这种捣蛋式的举动,不过是要嘲讽一下这次站在科王背后的家伙们,当然也是对刘闻涛初到海州就如此高调的与科王搅和在一起表示一下不满。   “现在就口头上讨论一下,还没有成文的方案,媒体记者要是追问起来,那怎么办?”邵心文问道。   “你就在台上胡掰呗,反正是媒体宣传,百城千店的海口你也一样可以夸,宣传与落实总是有差距,这是国情。”   听张恪这么说,叶建斌、陈信生、邵心文都笑了起来,张恪是存心给隔壁的那些人心里添堵。   叶建斌手指叩了叩脑门,说道;“对媒体来说,还是爱达有吸引力,要是这项计划跟爱达没有一点关系,借这里召开记者会不会太怪异了些?”   “呵呵,”张恪指着叶建斌笑了起来,“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兜来兜去,还不是要将主意打到这边头上来?”   叶建斌摊摊手,一付冤屈的模样,说道:“我也是给心文拖过来的……”   “的确有考虑过手机专营店的问题,只是也没有考虑到要同时在所有二类城市都启动,我初步考虑的计划规模要少得多,动用的资金也只有一个亿,勉强不会对盛鑫的资金链造成大的压力,”邵心文老实的将叶建斌出卖了,“建斌看到我的计划书,说规模太小了……”   “我也没有夸张到要同时占领所有二线城市,”叶建斌笑了起来,“百城百店,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蛮爽利的,少说要五个亿,盛鑫此时挤出两个亿已经是极限了,我可是让心文照两个亿的标准改计划,没想到你的信心还要强烈一些……”   “差三个亿啊,”张恪挠了挠脑袋,问陈信生,“爱达能挤出这笔钱吗?”锦湖商事倒是不缺钱,但是锦湖商事自成立之初就定下投资的准则,锦湖原有体系下的实业要尽可能的少占用锦湖商事的资金、避免给锦湖商事的资金裢造成额外的压力。   陈信生说道:“三个亿,问题不大……”   爱达集团此时一个月的净利就超过三个亿,虽说对研究体系的投入巨大,但也有个持续投入的过程,短期内额外支出三亿,不会给爱达集团造成额外的资金压力。   叶建斌搓了搓,说道:“这样就成了盛鑫与爱达的合作计划,媒体才有炒作的热点,这样心文拟的方案可以先随便改动一下应付媒体,先将记者会糊弄过去再说。”   陈信生问道:“真要开记者会?”   “那当然,”叶建斌嬉笑着说,“总归要让他们心头跟塞了一团茅草似的别扭着。”   陈信生笑了笑,打电话将杨云与负责爱达集团负责手机业务的鲁庆生找出来,就当是演戏,也要像模像样的。   ……   仅计算碟机业务的广告投放量,锦湖旗下的爱达集团与科王相当,但是爱达今年推出两批六款新手机,每次都会对主力款型都进行重点宣传,在手机业务上的广告投放量要远远超过碟机,再加其他一些支线产品的广告投放,爱达在产品宣传与品牌宣传上的广告投入要远远超过科王,这还没有计算锦湖体系内的香雪海、盛鑫、新光等企业的广告投发。华夏电子旗下的企业对品牌的塑造还不是十分的重视,虽说旗下产品丰富、品牌众多,总量还是远不及锦湖,NEC的产品还没有大举的进入中国的消费市场,在中国的广告投发当然就更加不及。   企业与媒体的关系亲密度是直接受广告投放量影响的,一家媒体每年从锦湖旗下的企业拿走数百万、上千万的广告费,爱达市场部通知他们说有个重要活动召开记者会需要他们配合一下,他们绝不会轻易拒绝的——再说近年来爱达每一次大的动作都意味着一则重要的财经新闻出来。   在新科王合资揭牌仪式会场的一些关系媒体的记者接到爱达市场部员工的通知说爱达会在科王这边的典礼结束之后召开记者会,虽说爱达的记者会与这边不冲突,但有记者就有些沉不在气了。   当然,出席新科王揭牌仪式的除了海州市委书记刘闻涛之外,华夏电子总裁葛建德、三井物产中国代表池佐秀藏、NEC中国区总裁中村裕之、信通银行董事长兼行长任伯同、东海省经贸委副主任刘大年等人都是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记者们还是能耐下心等这边记者会召开完再离开的;不过脸上的不耐烦渐渐明显了些。   有些记者就直接在台下开起小差,碎语聊开来:“科王获得华夏电子、NEC注资后,注册资本突破十亿,这在国内也没有多少家,再说葛建德、池佐秀藏的身份摆在这里,今天的仪式,即使省长李远湖没有空参加,副省长总要来一个的,为什么省里只有经贸委的副主任下来,看那个副主任的面,似乎也老大的不情愿?海州这边有市委书记出席,虽说分量是够了,但是其他官员呢,难道海州还有差不多重要或者更重要的经济活动要参加?”   “兄弟是刚刚入行还是刚刚跟财政线的新闻?”旁边有个记者就听不过去了,“爱达与科王的恩怨好像也不算什么行业内不可告人的秘密,海州市的这个新书记可能不清楚水底……”   一待这边宣布进入自由答问阶段,就有些记者陆续离场了,坐在主席台上的众人面面相觑,谢剑南对此有经验,九六年科王获得央视标王之后的首届经销商大会上,大量的媒体记者就在会场给爱达拉走。   张恪记着省委书记的劝告要维持海州团结稳定的局面,特意让杨云赶过来请新市委书记刘闻涛到爱达去列席记者会,至少要在媒体记者前维持海州团结稳定的局面;顺便也将葛建德与省经贸委副主任刘大年以及信通银行董事长兼行长任伯同也请过去,表面的敷衍也是需要的;对池佐秀藏、中村裕之则理都未理,谢剑南自然也没有跟过去看热闹的心思,其他像林雪、王海粟、周兴东等角色则直接给忽略掉了,他们要跟着过去,也不会被拒绝就是了。   葛建德、刘闻涛都能想到锦湖突然召开记者会就是为了拆这里边边的台,压着心头的怒气,他们今天大张旗鼓,也是要给锦湖好看——这年头永远都形势比人强,葛建德、刘闻涛也想看看锦湖这次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也就没有拒绝去参加爱达的记者会。   张恪、叶建斌懒得与葛建德、刘闻涛等人虚与委蛇,早一步离开了工厂,葛建德、刘闻涛跟着记者到爱达的厂区,只有陈信生、邵心文等人出面主持记者会公布临时讨论出来的“预计耗资十亿的百城百店方案”。   由于邵心文对手机专营问题进行过深入的思考,使得这场记者会不会太粗糙,但是所谓的“耗资十亿”针对性就太明显了,刘闻涛在听爱达市场部总裁杨云读新闻稿,忍不住要冷哼了,但是葛建德却明显感到这个计划给他的压力。   华夏电子旗下三家国产手机企业加上科王高科这家贴联信品牌的企业,借着原邮电系统旗下的销售网络,手机销售总量还只比锦湖略高一些,今年国务院在信息产业部组建的基础上进一步要求电信行业“打破垄断、引进竞争”,而锦湖与盛鑫联手的这个方案又将显著加强爱达手机在终端市场的销售能力,要是四打一都给锦湖远远的抛开,华夏电子的脸就更难看了。 第923章 锦湖给人的压力   葛建德感受到锦湖给他的压力,神色凝重,媒体记者们追问“百城百店”计划的细节,他与刘闻涛等人则好不容易熬到记者会结束就离开这边的工厂。   夜里,谢剑南在市内的文山饭店为他们安排了丰盛的晚宴。   刘闻涛好歹也是新上任的市委书记,文山饭店给他们一行人安排在临近湖畔的望江楼,谢剑南对望江楼最有感触了,周富明在海州意气风发时,望江楼就等同于他的行宫,没有周富明的首肯,望江楼是不对外开放的,郁萍那个女人也是在望江楼发迹的,此时竟然爬到科王高科总裁的位子上去了。   下车后,池佐秀藏伸了伸懒腰,站在楼前的草坪上,看着北面烟云飘渺的湖水,与中村裕之说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处幽静的地方……”   不能否认,文山饭店是海州市内环境最幽静的酒店,没有之一。   文山饭店的入口牌楼掩映在苍翠欲滴的树丛之中,从外面经过,还以为这里一处公园呢。   池佐秀藏与中村裕之是拿日语交谈,除了翻译之外,其他人都听不懂,倒是站在一旁的文山饭店总经理肖朝贵微微颔首,拿日语回了一句:“承蒙夸奖!”   肖朝贵这一举动果然引起刘闻涛的注意,他站住脚,回过头来用日语问他:“你会日语?”   “饭店经常性的招待日本客人,学过一些。”肖朝贵说道,“只是不比刘书记您的发音地道……”   “我在日本访学过一年,日语是在那段时间学习的……”刘闻涛微微一笑,请葛建德、池佐季藏先行。   刘闻涛不甘心给宋培明、杜小山、陆溢光三个副书记架空,想要在海州站住脚根,就要动些脑筋。   支持科王,不单单是支持谢汉明、谢剑南父子,新的科王背后站着华夏电子与日本NEC及三井财团。葛建德在中央部委里有一定的地位,对刘闻涛也算是一个助力,关键的是三井在中国经营有二十年的历史,三井在中国的影响力,只怕没有人能比他这个原计委运行局副局长了解更多。刘闻涛当年去日本访学,也是通过三井与首钢的合作项目去日本的。   刘闻涛自然有着从中央空降到地方的良好感觉,当然也清楚仅凭他在中央部委里的人脉还不足以让他在海州站稳脚根,拉拢科王的另一个目标,就是科王在海州立足超过两年,虽说与唐学谦一系官员关系交恶,正因为科王与唐学谦一系的官员关系交恶,那科王在海州建立的一些人脉关系网络就能够给他直接使用。   刘闻涛要拉拢那些给唐学谦一系官员排挤打压的官员,只有将这些官员拉回到一定的轨道上,他才能说在海州站稳了脚根。   当然了,拉拢科王,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刘闻涛背后的严家与宏信建设想从谢家父子头上享受到锦城地产的好处。   刘闻涛到海州之前,对海州的人事有过研究,也知道肖朝贵这个人。   文山饭店是市委市政府指定的招待宾馆,是周富明当年在海州的行宫,谙熟奉承之道、有确实有些能干的肖朝贵最兴旺时,三十二岁就担任市委办副主任兼文山饭店总经理,在海州也算是年少得志。   由于周富明与唐学谦的矛盾,那段时间市政府的招待宾馆实际已经变成西城大酒店。周富明退下之后,唐学谦担任市委书记,将西城大饭店的国有资产部门一并划给海州控股进行管理,海州控股依托原西城大饭店的资源与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合资建造了海州第一座五星级酒店新西城大酒店,市委、市政府重要的宴请与活动都安排新西城大酒店。   除了新西城大酒店之外,市区内这两年还新兴了两座四星级的宾馆。在工业新区,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除了早期投资改造的四星级象山假日酒店之外,还在锦湖新城投资建造了一座四星级高档酒店,位于海州市内小锦湖东南角、当年海州最先评上三星级酒店的文山饭店就失去之前的风光了。   周富贵当初是为了给苏逸群让位主动从市委书记位子上退下,他一系的官员除了有严重违法乱纪的,其他官员也没有给彻底的清除出体系之外,肖朝贵不再担任市委办副主任,但是还继续担任文山饭店总经理(副处级)一职,只是风光比起之前就差太远了。他也是命好,唐学谦再晚走一些时间,文山饭店也将改制从国营事业单位编制中剥离出去,肖朝贵顶多回市委办担任副处级调研员的闲职。   刘闻涛妻子不愿意随他迁到海州,一方面不想辞去公职,一方面儿子在北京读书要有人照看——这正合刘闻涛的心意,他到海州来才三天时间,也不急着住进市委大院里去,在谢剑南的推荐下,直接住进文山饭店,这三天倒是受到肖朝贵无微不至的体贴招待,对这个人也极为满意。   刘闻涛向来都认为领导的一个团队,一定要包括三种人:一种人要有能力,能冲锋陷阵干些实事;一种人要能拍须溜马、将自己伺候舒服;一种人可以在关键时刻踢出去当炮灰、当替罪羊,领导会活得舒服一些,这三种人是缺一不可的。   肖朝贵善于拍须溜马,也有些能力,刘闻涛当然喜欢,甚至考察着要不要将他纳为亲信使用——刘闻涛在海州最紧急的就是没有亲信。没有亲信、没有爪牙,对海州的情况摸不到底,就算他老子是军委主席,他到海州一样会被架空。   对肖朝贵这些人来说,之前不受唐学谦一系官员的亲近,心里存在的怨恨也不是一点半点,投靠新市委书记总不会有更多的损失,说不定还能走上一条飞黄腾达的捷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还能有更多的选择不成?   ……   晚宴之后的余兴节目倒是没有集体进行,葛建德给林雪使了眼色,就偷偷先溜回房间,想必有林雪这般容貌的风尘女子也少,再说林雪在床上的风骚劲,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风尘女子能及上的。   葛建德在房间里等到片刻,有人敲门,情急心切的打开门,要伸手去抓那丰莹洁白的手腕,手递出去一半,才看见站在眼前的漂亮女人是池佐秀藏的秘书。   池佐秀藏的秘书也给葛建德惊急伸出的手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池佐让我过来问葛总有没有空?”   “哦,是你啊,池佐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葛建德面无改色的收回手,他不清楚池佐秀藏这时候找他有什么事情,他再情热心切想与林雪做好事,也不能将池佐秀藏丢到一旁。这时他的助理听到动静从隔壁的房间里探出头,葛建德让他的助理跟池佐秀藏的秘书在过道里等着,回房间给林雪挂了个电话,就跟着去池佐秀藏的房间。   文山饭店建于六十年代,设施能够更换,但是居室狭小的格局却无法改变,这边安排池佐秀藏入住的是文山饭店最高档的套房,但也远远无法跟真正的豪华套间相比,不过夜里能远眺夜色下的湖水,倒是能稍弥补一二。   池佐秀藏的房间里,除了NEC中国区总裁中村裕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池佐先生找我过来,有什么事情?”葛建德疑惑的问道。   “葛先生对今日的锦湖有什么看法?”池佐秀藏请葛建德一起坐下,一本正经的问他。   葛建德不知池佐秀藏的用意,但是他不能否认,锦湖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还是异常明显的。   组建后的华夏电子年营业收入将突破二百五十亿,在国内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也将毫无争议的占据电子产业百强榜的首位,九八年,十八亿的年净利在诸多央企中也会分外的显眼与显赫。   不仅葛建德心里清楚,信息产业部上下都清楚,华夏电子的成绩在锦湖面前将变得黯然失色。   见葛建德眼睛里露出疑惑,池佐秀藏说道:“葛先生似乎觉得我们过于重视锦湖了,其实,我们三井从来都不会轻视任何一家潜在的竞争对手,对华夏电子也是十分的尊重……”   池佐秀藏的话可信可不信,葛建德笑了笑,心里想池佐秀藏或许永远都想不到他与张恪为了三星李健熙家族的那个女人大打出手的惨状都落在林雪的眼里,葛建德见过李馨予两次,也不得不承认如此的尤物是值得去争。   葛建德对三井财团怀有莫名的畏惧,对任何一桩华夏电子与三井旗下成员企业合作,都视为一次重大的成功,之前华夏NEC的晶圆厂项目是如此,共同向科王注资也是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去考虑三井财团会感受到锦湖的压力与威胁……池佐秀藏如此的重视锦湖,或许有着更多的私人恩怨吧?葛建德心里是这么想的。   “葛先生应该很清楚锦湖的经营状况吗?”池佐秀藏问道。   “谈不上很清楚,”葛建德说道,“锦湖递交给信息产业部的数据只包括旗下消费类电子产品的国内及海外销售数据,锦湖下属成员企业、关联企业的关系结构错综复杂——这一点,锦湖倒是在模仿三井,外界也总是搞不明白三井与成员企业之间的关系结构,不知道池佐先生想知道锦湖哪方面的经营状况?”   “锦湖元器件部门的经营状况,葛总清楚吗?”池佐秀藏问道。   具体的情况很难了解,不过也能看出一点端倪来,可以说锦湖在过去一年时间里,成长最迅速的还是旗下的元器件部门,葛建德看了看池佐秀藏,心里想:就算锦湖的元器件部门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取得长足的进步,但是这点进步应该不会让三井放在眼里吧?   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的NEC中国区总裁中村裕之说道:“葛先生,NEC与华夏电子的两次合作仅仅只是开端……不瞒葛先生,在过去一年时间里,中国的消费类电子产品市场取得强劲的增涨,但是在某些领域,日本企业对中国元器件的出口增涨却不是十分明显。”   中村裕之之前担忧向葛建德泄露底情会让他们处于被动的地位,但是接触了几次就发现葛建德作为华夏电子的管理者,他所关心的还有是他个人的利益,他们当然有能力满足葛建德更多的个人利益要求,有些底细透露给他知道也无妨。   听中村裕之这么说,葛建德心里想难道是锦湖元器件部门的迅速成长压制了日本对中国的元器件出口?迟疑的抬头看了看中村裕之,问道:“某些领域是指数字手机领域吗?”   “嗯,”中村裕之点了点头,他与池佐秀藏相望了一眼,又说道,“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情况,想必葛先生要比我们清楚得多吧。”   没有十年八年的积累,锦湖想缩短与日本企业间的差距,那无疑是痴心妄想,但是锦湖选择了一条以产品为核心的超越之路,的确让他们感受到一些压力。   中国的手机市场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呈爆炸性的增涨,日本企业对中国的手机元器件出口虽然也是增涨强劲,但是增长幅度,特别是中低端元器件增涨幅度却在这两个月有明显的回落,这足以引起日本企业的重视了。   去年年底,锦湖独树一帜的推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成立时,当时的中国手机市场规模还不到日本的二十分之一,这一个本应该引起足够重视的因素却给一些平庸的市场分析人员忽略掉了。   此时,围绕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在建邺、海州已经初步的形成一个产业集群,在建邺、海州已经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产业链,这个产业链的核心就是锦湖旗下的元器件部门,这个产业链存在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导致日本企业对中国市场的手机元器件出口在最近两个月增幅大幅的回落。 第924章 三井在行动   日本电子厂商在全球市场主要考虑来自欧美企业的竞争,在中国市场也是如此。   池佐秀藏到中国后调整了三井旗下成员企业对中国电子产品市场的渗透策略,这也是日本企业对中国市场的长期思考所致,除了直接打入中国市场的品牌之外,更多的中低端产品以技术、资本渗透为主,这也能保证电子元器件向中国市场的输入,以此保证日本国内电子产业的利益。   锦湖与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存在,使得池佐秀藏的这一策略在数字手机领域遭受极大的阻力。   根据三井经济研究部门对锦湖的长期观察(这种观察还是池佐秀藏来到中国后他亲自推动才开始的),锦湖旗下爱达集团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上获得的巨额利润以及从与德仪、斯高柏合作中获得的巨额利润,并没有盲目的用于多元化扩张,而是尽可能的投入到研发部门,以保证在技术上能有持续的进步。这一点也让橡树园在中国的研发环境里独树一帜、光彩夺人,除了促进锦湖元器件部门的高速发展之外,还促使锦湖向技术服务供应商迈出关键的步伐——锦湖今年陆续通过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向协会成员企业有偿提供多项重要的手机技术。   若是任局势这么发展下来,池佐秀藏的渗透策略将在数字手机领域完全的失败,信息技术的通用性很强,这种情况也将向其他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蔓延。   还有一点让池佐秀藏很担忧:在东芝加盟之后,DMP(便携式数字音频播放器MP3)阵营迅速壮大。   虽说iplayer是锦湖专有的注册商标,但是市场似乎习惯将便携式DMP播放器称之为iplayer了,就像人家习惯将便携式磁带播放器称为walkman一样,walkman其实是索尼专有的名称。   “葛先生应该认识这个吧?”池佐秀藏取出一枚东芝最新产的iplayer,推到葛建德的眼前。   虽说锦湖没有在国内市场销售iplayer,但是葛建德还是认得的,此时各家推出产品都大同小异,东芝的工业设计似乎还比不上锦湖的精美雅致,他将东芝最新产的iplayer拿在手里,乳白色的铝壳机身,只有掌心大小,比国内市场常见的随身听精致小巧,重量也轻盈许多,他拿在手里掂了掂,笑着说:“当然认得,可惜售价太高,而且依赖计算机的普及,完全不适合中国的市场,我倒是很好奇锦湖为什么能开发这款产品来……不知道海外市场的销量如何?”   “全球市场月出货量到上半年始终没能突破八万件,”池佐秀藏箕直背脊,说道,“但是我昨天刚刚得到一份数据,iplayer九月出货量已经突破二十万件了……”   “啊!”葛建德微微一惊,才晓得池佐秀藏为什么会如此郑重其事的跟他提及锦湖。   葛建德并非不学无术之辈,他清楚便携式MD在索尼、松下、夏普等多家日本电子巨头的推广下,全球市场的月出货量也不过才六十万件。关键是MD九二年就已经商业化生产了,而iplayer今年年初才由锦湖第一家正式投入商业化生产。虽然说造成这一局面的重要因素是MD产品技术始终掌握在索尼、松下、夏普等少数日系电子巨头手里没有外流,而锦湖一开始就将iplayer产品技术在全球市场进行广泛的授权,但不可否认的是,ipalyer有成为便携式音响市场主流产品的极大潜力。   葛建德晓得八月中旬东芝开始推出他们的iplayer产品,没想到东芝加入DMP阵营会起这么大的作用。除了东芝以半导体存储技术从锦湖手里换得完整的DMP技术之外,也只有锦湖始终掌握着DMP的核心技术,也就意味着锦湖拥有一款能撬开全球市场的核心产品。都不用细问九月二十万件的出货量中,锦湖占了多少,这个没有意义,能够肯定的是,在这款产品上,除了东芝之外,没有其他厂商有实力跟锦湖竞争。在市场饱和之前,东芝会与锦湖直接竞争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也就意味着锦湖有可能籍iplayer建立全球性的品牌形象。   葛建德没有因此而产生丝毫的自豪感,背脊反而窜出来一股寒气:锦湖真是让人不寒而粟啊。   池佐秀藏看着葛建德的反应,微微一笑,心里想:果然是对锦湖有着恐惧啊!他身子微微前倾帮葛建德续茶,放下茶壶,又取出东芝最新产的一枚闪存盘,长条形,成年男人中指大小,说道:“这种即时型存储盘,锦湖六月才推出,东芝也是八月中旬才有产品问世,如今业内对这款产品的评价也颇高,都乐观估计将取代软驱在计算机里的应用——”   真是让人难堪的事实,华夏电子旗下的金长城电脑是制造及分销计算机的企业,在国内排名仅在联想、清华同方及方正之后,葛建德很清楚软驱作为计算机的标准配制,意味着计算机的市场有多大,软驱的市场就有多大。九七年,虽说国内市场的个人电脑销量才突破三百万台,但是全球个人电脑销量接近九千万台,那锦湖推出的这种即时型储存盘的市场潜力到底有多大,也就容易想象了——葛建德真是怀疑池佐秀藏今天是要来狠狠的打击自己,咬着嘴唇,眼睛盯着桌上那枚只有成年人中指大小的闪存盘,没有吭声说什么。   池佐秀藏微微一叹,又问道:“有件事情,我想请教葛先生……”   “请说。”   “锦湖为什么能与印尼陈氏、马氏、何氏家族的关系有如此的亲密?”池佐秀藏眼睛炯然的注视着葛建德。   “哦,”葛建德知道锦湖在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过程能够施加影响引起了他人的注意,但是他对背后的内情一无所知,否则他绝不会替锦湖保守这个秘密,即使中央高层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内情,他说道,“我也不大清楚,锦湖与马来西亚的郭氏早就有接触,或许通过郭家获得印尼三大华商家族的信任也说不定……”   池佐秀藏略有些失望,他双手扶着膝盖,坐直身子,说道:“我与中村君计划着要与华夏电子进行全面的战略合作,合作的深度将远远超过中日企业合作的先例——即使在我们国内都要算先进的电子产品技术,我都会考虑推动三井旗下的成员企业,包括NEC,向华夏电子转让,使得华夏电子有能力全面的超越锦湖……当然,华夏电子需要什么,不妨先开出单子来。”   听池佐秀藏这么说,葛建德自然是兴奋异常,没有想到在夜色渐深之时能听到让人如此亢奋的消息,他心里却想:池佐秀藏这家伙到底是给女色迷住的心窍,想起李馨予的绝世容颜,的确能让池佐秀藏对张恪深怀怨恨。   又谈了片刻,葛建德告辞离去,池佐秀藏的秘书走过来将葛建德的茶杯撤掉。   中村裕之自顾自的续茶,饮了一口,说道:“他却是什么都不清楚,在日本,他是没有资格管理这么大的企业的。”   “你在中国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在中国做人比做事更重要?”池佐秀藏嘴角笑着说,只是脸上的忧色未消,“国内的人不是也不相信中国的土壤上能生长出如此强大的企业?”   中村裕之尴尬的笑了笑,就在上个月池佐秀藏找他来商量对科王注资的事情,他还有所质疑,这时候才发现仅仅对科王此等规模的注资与扶持还远远不够。   九月初,池佐秀藏看着张恪与李馨予半裸着共居一室,当时气炸得恨不能将张恪掐死,正因为心藏怨恨,他才正式的重视起锦湖来,调动三井物产的情报搜索部门调查锦湖的一切,并正式建立对锦湖的长期观察机制——锦湖在三井物产内部享受的可是财团一样的待遇。   对锦湖研究越深,池佐秀藏越发的感觉到锦湖的不简单。就在他还借着极为有限的资料研究锦湖商事的架构与经营目标之时,他获知锦湖商事将实际主导新亭东山岛建港这一超大型工程项目,而且锦湖商事在中国新组建的、以整合中国境内稀散金属资源为主要目的华稀矿业中持股12%的事实,都让池佐秀藏感觉到锦湖从今年五六月之后跨出的这几步极具野心——锦湖的野心将严重影响到三井在中国的利益,可能还不仅仅局限于中国。   三井对中国经济渗透整二十年,虽说之前三井的资本、技术输出主要目的地是东南亚,但是亚洲金融危机,使得三井在东南亚蒙受了很大的损失,痛定思痛,今后将中国作为资本与技术输出的主要目的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任锦湖以如此的格局发展下去,绝对会妨碍到三井在华的利益。   在锦湖的野心背后,是东南亚华商资本的坚定支持,这也是池佐秀藏这几天百思不得其解的,从葛建德那里也得不到答案。当然锦湖旗下消费类电子产品业务的前景同样令池佐秀藏心惊,九月份iplayer在全球市场的月销售量突然高涨,似乎已经预示着锦湖的根基会越扎越深,池佐秀藏就在拿到iplayer九月份在全球市场的出货数据之后,就清醒的认识到:三井在中国必须有更多的、更明确的针对锦湖的布局,他首先要拉拢三井旗下成员企业在中国的高层来支持他的计划——这不仅仅是私人恩怨——华夏电子、科王自然也成了他计划中的一环。   ……   张恪不会管“百城百店”计划的细节,夜里他跟叶建斌陪同宋培明、陆溢光等人一起吃饭,吃过饭又到锦湖新城的建设工地参观,他并不清楚池佐秀藏此时就已经如此认真的针对锦湖在行动了。   陆溢光可以说是海州的三朝元老了,从丁向山担任海州市委书记时他就担任副书记,一直到周富明、唐学谦相继走上市委书记的岗位,他都没有机会扶正,说起来他也是受到丁向山案的牵累,周富明在丁向山案发前的关头推了一把,丝毫未受影响。   张恪不清楚陆溢光心里有没有怨恨,但是他相信陆溢光能看得清形势的。再说省里安排陆溢光兼任市人大主任,也是对他的补偿,小叔与陆溢光的关系相当不错,之前只能说是泛泛之交,不过九四年夏天之后,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密切起来,张恪难得回趟海州,有机会与陆溢光亲近,还是要亲近一下的——疏远容易滋生怨气。   “夜里不住在海州?”宋培明问张恪。   “我跟叶哥都是能熬夜不能起早的人,”张恪笑着说,“与其明天起早过江去新亭,还不如夜里过江去新亭,上午谈事情才会不慌不忙,不用整天都打瞌睡。”   “那陆书记先回去休息吧,我送张恪他们去渡口。”宋培明说道。   “我也是能熬夜的人,一起送到渡口……”陆溢光说道,按说他与唐学谦、张知行平辈相交,但是啊,如今的锦湖要抬头仰视才行,去渡口送行实在算不了什么。   风平浪静,益隆镇南的渡口夜里也照常通行,夜里要过江的车辆不多,上了渡轮就直接过江,没有排队等候,二十分钟就已经到新亭北面的北霞县,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常务副市长陶书艺就在北霞县这边的渡口迎接他们——新亭常务副市长陶书艺之前就在北霞县担任县委书记,窦唯涛与陶书艺在北霞渡过口接人,自然也惊动了北霞县委县政府的党政领导班子——张知非与梁军人在新亭,他们本来不用到渡口来接张恪、叶建斌,但是窦唯涛、陶书艺都赶过来,他们也不能不陪同。 第925章 贵人初临   前尘往世里,张恪由于工作的关系,对新亭这座城市非常熟悉,但那是前尘往世里的记忆,别人只当他是第一次踏上新亭的土地。   旁人总是很难想象张恪未曾进行过实地考察就做出投资东山岛建港工程的决策,更愿意相信锦湖其实有一套行之有效的集体决策机制,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锦湖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其实是旗下能幸运的聚集了一大精英的缘故。   张知非没想到要陪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到渡口来吹凉风,衣衫单薄,站在开阔的渡口,给江风吹得瑟瑟发抖,看着张恪、叶建斌他们从渡轮上下来,走过去搓着手问道:“夜里怎么不住在海州?”   许思这两天恰好有事离开海州,张恪也不能给叶建斌知道他夜里去找晚晴,这才一起连夜过江来,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行程紧,只能在新亭停留两天,早些过来能多了解些情况……”与窦唯涛、陶书艺握手,说道,“窦书记、陶市长你们这是……早知道这样,我们就不在江对边跟宋培明、陆溢光说那么多话了,又害窦书记、陶市长多等了些时间。”   “你与叶总是新亭的贵客,姚市长今天去了省里,不然也要过来接你,”窦唯涛丝毫不觉得在渡口等了半小时有什么不便的地方,请张恪他们往岸上走,市里迎接的车队停上岸上,“新亭的条件不比海州,我们只能更多的表示一下诚意……”   夜里的江风有些清寒,新亭市委办综合一处的处长张梅穿着烟灰色薄呢风衣,在渡口水银灯下风姿绰约,风衣只到膝盖上,黑色丝袜与贴了亮片的水晶高跟鞋使得小腿看上纤细修长:两次都见到的高晴这次却没有出现,还有就是窦唯涛的秘书,另有两个生面孔,窦唯涛与陶书艺也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应该是市委的工作人员。   恁大的渡口码头,除了随张恪同批渡江来的车辆上岸,这边没有车辆与行人上渡轮,走上岸,才发现新亭这边的渡口为他们俩的到来暂时封闭了,夜里要过江的车辆与行人都停在等候区外等候着。迎接的车队就停在码头外,当中有几部警车,十多名警察在那里帮着维持秩序,岸上还站着一群衣冠楚楚的官员,张恪没有想到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好在窦唯涛知道他们的习惯,没有再整出一大队媒体记者来。   真是够威风的,张恪也能坦然受之,但他也清楚这里给延误过江的司机与旅客肚子里对他们绝没有好词的。   陶书艺见张恪、叶建斌的眼神往站在岸上的那群官员身上睃,解释道:“窦书记到渡口来接你们,不晓得怎么给北霞县的人知道了,都拥过来凑热闹。”   张恪微微颔首而笑,市委书记入境,县里的官员怎么可能坐得住?他们过江来,肯定要惊动北霞县的,他也没觉得什么。   窦唯涛跟陶书艺说道:“你让田牟东跟我们走,时间也不早了,让其他人都先散掉,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又跟张恪、叶建斌解释,“田牟东是北霞县委书记,叶总见过的……”   张恪点点头,表示他也知道这人。   在新亭市辖县地图上,地形狭长的北霞县面海临江,新亭市区人口才三十万不到,给北霞县包裹在内侧,既不临海也是面江,东山岛是北霞县的行政辖区,隔海的东山镇是北霞县的县城,是县委县政府所在地。   就算没有前世的经历,张恪怎么可能不对北霞县人事有所研究呢?   张梅抢着小跑过去喊人,张恪与窦唯涛站在车前说话,一会儿,有个皮肤黝黑、三十七八岁的男子跟张梅走过来,身高与穿了高跟鞋的张梅相当,也不算矮了,身材壮实,给人的感觉很沉稳,在国内,四十岁不到就担任区县一把手,也算是年少有为之人。张恪手里早就有他的资料,叶建斌、小叔都他与接触过,评价基本上也是肯定的。   叶建斌跟他点头笑笑:“田书记,我又过来叨唠你了。”   “这是哪里话,就怕你们不过来……”田牟东跟叶建斌说着话,眼睛又热切的看向一旁的张恪,没有人帮他介绍,他也没有唐突的伸出手来。   张恪也不用旁人帮他介绍,径直伸出手,说道:“劳田书记在这里久等了,我是张恪,以后会有麻烦到田书记的地方,还望田书记不要推托……”   田牟东就怕麻烦不到他,听张恪这么说,心里倒是高兴,也怕张恪这只是客套话。   东山岛在北霞县境内,但是建港之前,肯定要将建港区域以及临港工业区规划区域都直接划入一个新的区进行统一管理,整个北霞县乃至新亭市都会有一次大的人事调整,田牟东此时还不清楚他给调整到什么位置上,他这时只是建港筹备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而已。   东山岛建港将是新亭有史以来最大的一项综合性工程,仅港口基建预算就超过二十五亿美元,还不包括临港工业区与临港新城的投资,在此之前,新亭两千五百万美元的市政工程都很罕见,窦唯涛肯定要挑选最得力的精兵强将来负责此事。当然,在选人方面,窦唯涛也会尊重锦湖的意向。   张恪他们有三部车跟着过江来,为了表示尊重,张恪与叶建斌坐进窦唯涛的老式奥迪,他都认不出是奥迪哪年产的车款,从倒视镜里看见梁军钻进他的行政级奔驰车里享受去了。   上车直接奔赴北霞县城东山镇,往东山镇北城的县委县政府招待宾馆东山宾馆而去,窦唯涛、陶书艺等一行人也不可能回市里去,夜里留宿在东山宾馆。虽说事前没有招呼,但是新亭市这边都考虑周全了,再说锦湖商事九月中旬在新亭成立的联络处就设在东山宾馆内。   除了前期的建港筹备工作之外,锦湖商事还要在建港工程启动之前完成对东山钢铁厂与东山造船厂的合资谈判。联络处的级别很高,周一平要在建邺主持锦湖商事在国内事务的大局,新亭的联络处主任由之前橡树园行政部总经理赵鹏担任,联络处成立之后不久,叶建斌又紧接着调谭天到新亭来协助赵鹏,加强联络处与省里的联系。   张恪来之前特意不让赵鹏、谭天去渡口接他们,只是没有想到窦唯涛、陶书艺会如此热切,连累他小叔、梁军也跟着夜里到渡口吹冷风。   车到东山宾馆,除了赵鹏、谭天之外,东山宾馆门口还有一群人在那里迎接,张恪看到刚才在渡口出现的几个人也在其中,窦唯涛在渡口时让他们散掉,他们到底是没有真就散掉回家去。   在这群人里,张恪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明天才能找机会遇到他,却是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就看到他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田牟东刚从车里下来,也不用张恪张口喊他,他看到张恪看向他的眼神就小步跑了过来。   “政府办副主任蒙学庆他人在不在?”张恪侧头问了田牟东一声。   蒙学庆在北霞县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角色,田牟东认识蒙学庆,但不是熟悉,毕竟是县政府办的人,是前任县长的秘书,赶在前任县长调走之前提了副科,但是现任县长与前任有很深的矛盾,蒙学庆就一直闲置到现在,此时不再担任政府办副主任,而是给踢到东山宾馆来担任副经理。   田牟东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张恪要是认识蒙学庆,那应该知道他此时的境况,不过他不会愚蠢到打破砂窝问到底,他朝蒙学庆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蒙学庆当真是小角色,虽然这样的场合他也出现,却是没有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等人接触的机会,他也没有想着绕开县委副秘书长、东山宾馆经理张汉泉的视线去跟领导接触,再说张汉泉的眼睛贼毒,争宠的本事也高,总能找借口将有威胁的人从领导视线里支走。   蒙学庆看到县委书记田牟东朝他招手,他先是朝身边看了看,他没有想到田牟东是在喊他过去,见身边人也是一头雾水,才想可能是唤他,他还没有动,那边眼睛贼毒的张汉泉已经抢先说道:“蒙经理,你再去检查一下给客人安排的住房有没有问题,田书记有什么吩咐,我来办就行……”   “哦……”蒙学庆只当田牟东找人吩咐事情,虽说机会难得,甚至可以在市委书记窦唯涛面前露脸,但是张汉泉要争着过去,他也无可奈何,只得返身往后面走去。   “蒙叔叔……”   听见有人喊他,蒙学庆回头看了一眼,见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中三人围拥的那个青年朝他招手,他心里一乐,自己哪里又冒出来这么侄子,该不会是认错了吧?只不过这一瞬间,东山宾馆门口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到他身上,特别是市委书记窦唯涛、常委副市长陶书艺、县委书记田牟中的诧异眼神以及县委副秘书长张汉泉震骇的眼神尤其的让人感觉良好。 第926章 蒙乐的家庭往事   张恪嘴角挂着浅笑,看着蒙学庆面带茫然的走过来。   张知非也相当诧异,他之前可没有听张恪说过在新亭有认识谁,这两个月,叶建斌在东山宾馆住过几回,与蒙学庆打过一两次照面,倒是没有机会聊过,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你怎么会在新亭有认识的人?”   “我为什么在新亭就不能有认识的人,”张恪摇了摇头,这是他初次到新亭,的确是没有理由在新亭会有熟悉的人,笑了笑,又跟叶建斌说道,“蒙乐是新亭人,你问他认不认识蒙乐?”   叶建斌没有问,站在一旁的赵鹏却先问了。   蒙乐与杜飞捣腾创域公司都有一年多时间了,叶建斌、张知非、梁军他们与蒙乐都很熟悉,赵鹏之前担任橡树园行政部总经理,简直就是张恪的后勤总管,当然知道张恪在建邺时,闲暇时间大都跟蒙乐、杜飞他们厮混在一起,想来以张恪的身份,也难得能有一两个知心的朋友,而且蒙乐这个人,也的确让人欣赏。赵鹏调来负责锦湖商事驻新亭联络处的事务住进东山宾馆有一个多月了,从来都没有想过东山宾馆副经理蒙学庆与蒙乐有什么关系,他回过头见蒙学庆走过来,在路灯光下细看,两人的相貌还真有几分相肖,只不过蒙学庆已到中年脸形削瘦英俊,眼角、眉头却已有密密的细纹,问道:“蒙经理认识蒙乐?”   “啊?”蒙学庆微微一愣,心里想:原来是蒙乐这小子认识的人,他不清楚给市委书记窦唯涛、副市长陶书艺、县委书记田牟东围拥着的那个青年是什么身份,赵鹏与谭天借用东山宾馆办公有段时间了,算是认识,在赵鹏跟前站了下来,说道,“蒙乐是我家小子,赵总怎么认识这小子?”   赵鹏笑着说:“蒙乐有跟蒙经理说他在东大的事情?”   蒙学庆余光略扫过众人,虽说窦唯涛、陶书艺等人面带惊谔,但是其他人脸上皆有浅笑,心想总归不会是坏事情,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自以为翅膀长硬了想独飞,上大学后,有什么事情从不会跟我商量,也不跟我说,”又笑了笑,说道,“我们俩孤儿寡父也没有相依为命。”   赵鹏倒是不知道蒙乐的母亲已经去世,这时候也不方便细问,回头看到张恪一眼,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等人心里的疑惑,还是由他来解释吧。   张恪淡淡一笑,朝蒙学庆说道:“蒙叔叔,我是张恪,不晓得蒙乐有没有跟蒙叔叔提起过我,你给蒙乐打个电话,让他从学校请假回来一趟,他总是说海州的海鲜不如新亭的地道,这次我特意赶到新亭来等着他来请我,”又跟窦唯涛解释道,“蒙叔叔是我一个好朋友的父亲……”   蒙学庆眼睛微眯看着眼前的青年,给世情冷暖锻炼的一双利眼还真看不透他的身份,在轿车停在宾馆门前的那一瞬间,要是这青年再缓几秒钟下车,陶书艺就要抢着帮他打开车门,陶书艺是新亭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能让他抢着下车开车门的人,身份地位自然极不简单,陶书艺是从北霞县走出去的领导,蒙学庆对陶书艺也算有些了解,心想:就算省委书记的公子也至于让他腆下脸做这等事情,这青年倒是也有分寸抢着下车与陶书艺握手。   锦湖商事联络处将办公室设在东山宾馆内,北霞县方面都是县委书记、县长亲自接待,蒙学庆参与不进去,但是作为东山宾馆的副经理,也知道这家财团是东山岛建港工程的核心发起人,蒙学庆心想这青年莫非是这家财团的太子爷,只是蒙乐这小子怎么会认识他?   东山岛建港的消息在北霞、在新亭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是真正知道锦湖商事背景的人却廖廖无几,其实等东山岛建港工程启动用,对外也主要挂南洋海运的名义,南洋海运港口投资部也在九月中旬在新亭成立了联络处,与锦湖商事驻新亭联络处合署办公——就是在海州,也少有人听过锦湖的名头,倒是新光纸业与爱达电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锦湖体系内挂锦湖名号的除了张恪最早注册的私人公司之外,只有新近成立的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与锦湖商事了。   陶书艺笑着说:“原来恪少在新亭有熟人,之前倒是没有听你提起来,”又亲切的拍了拍蒙学庆的肩膀,“老蒙,恪少是新亭的贵宾,又是你家小子的好朋友,你可以代表新亭招待好新亭的贵宾……我们也不要站在这里吹冷风了,大家是不是先进去再说。”   张恪掏出手机来,朝蒙学庆扬了扬,说道:“我这就给蒙乐打电话……让蒙叔叔你跟他说话。”一边拔电话,一边给众人簇拥着往东山宾馆内走去。   也不晓得蒙乐他们夜里在做什么,张恪连拨了两次电话才接通,张恪也不便这时候跟蒙乐开玩笑问他与席若琳是不是在合欢山上太忘情了,直接跟他说:“蒙乐,我在新亭呢,夜里就住在东山宾馆,你要不要跟你爸通电话?”   蒙乐在电话那头自然是不信,张恪神出鬼没的,也没有可能跑东山宾馆去。张恪直接将手机塞蒙学庆手里,让他父子俩通话去。   每个人的成长都离不开他人的影响,张恪细数成长过程中对自己有影响的人里,蒙乐应该算一个,蒙学庆也应该算一个。前尘往事里,张恪毕业后只在建邺工作了一年就回海州进入隆裕集团,初进隆裕集团时负责的市场很狭窄,跑新亭特别勤,蒙乐不常回新亭,倒是张恪与蒙学庆非常的亲近,也有机会跟蒙学庆学些东西。   蒙乐的成长以及他的性格塑造自然是受蒙学庆的影响最深。   中国的官场,有许多人没有什么背景,也爬到高位,更多的没有什么背景的人,不过是他人向上攀爬的垫脚石而已,与能力、学识没有太大的关系,蒙学庆就是这么一个人,当然了,蒙学庆在官场上的失意还有其他的因素。   蒙学庆从张恪手里接过手机跟儿子通电话,他当然不能在窦唯涛等人的等待中跟儿子问东问西、探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告诉他客人都在新亭,让他明天赶回来来,挂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张恪,笑着说:“这小子说夜里就回来,夜里哪里有车?总归明天中午能赶回来,请你们尝尝新亭的海鲜。”   张恪知道蒙乐想夜里赶回来总是有办法了,不过从建邺到新亭的高速公路只通到惠山,从惠山过来就是国道,连夜赶回来,也是要到清晨才能赶到。   整个新亭市只有一家勉强称得上三星级的酒店,还是在市里,但是不用担心东山宾馆作为北霞县招待宾馆的条件会有多差,事实上,除了房间狭小一些外,政府的招待宾馆环境设施都相当的不错,而是宾馆里的服务员都有着服务领导的素质与意识。   除了宾馆入口处的一栋八层主楼,东山宾馆的精华都在背后几栋带院子的园林式洋楼里,这边给张恪、叶建斌他们安排的双层洋楼当然是整个宾馆设施最好的一栋。   窦唯涛、陶书艺陪同张恪、叶建斌、张知非先走了进去,蒙学庆有些拿捏不定,步伐就稍拖了一些,跟在田牟东后面,其他人还要在更后面,除锦湖的市里的人,其他人也不能都跟着进去,田牟东要进门时,先一步进门的陶书艺转过身来吩咐道:“牟东进来吧,宾馆这边就麻烦老蒙来安排,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吧……”陶书艺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北霞县的老领导,他这么吩咐,北霞县委副书记、县长娄金贵都不敢有什么怨言,真要挤进去惹得市委书记窦唯涛心头不悦,更是麻烦。陶书艺手扶上蒙学庆的肩膀表示亲热,跟他说道:“招待的事情,市里有张处长跟你一同负责,”又问田牟东,“牟东,我这么安排,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有张处长指导县里的接待工作,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啊?”田牟东笑着说,他与陶书艺共事的时间很长,不生分。由蒙学庆来负责招待的事情,田牟东也宽心,至少不用过分小心翼翼的担心哪里招待不周,他心里也在想:蒙学庆他儿子跟张恪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关系亲密则完全决定他日后对蒙学庆的态度,看蒙学庆似乎完全不知情,对锦湖也没有什么了解。   蒙学庆就跟着田牟东走了进去,张恪还站在前头等他走过来,刚才在宾馆门口不便停留多久,这会儿要给他介绍他们这边的人:“蒙叔叔,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小叔张知非,我们这里倒是有好些人跟蒙乐认识的,叶建斌、赵鹏、梁军、谭天……”介绍到谭天时,张恪想起谭天应该不识识蒙乐,补充了一句,“哦,谭天你跟蒙乐不认识……”   “认识的,我九月上旬去建邺,与杜飞、蒙乐一起吃过饭……”谭天说道。   “是吗?我倒不知道,”张恪摸了摸鼻头,转过身来朝窦唯涛笑着说,“窦书记,我这个朋友,只怕他爸爸都不知道他在大学里做了些什么,陶副市长是我们东大的前辈,或许听说过东大有一家叫创域的学生公司,就是我这个朋友跟我的一些其他同学一起创办的……明天,我还要介绍我这个朋友给窦书记、陶副市长认识的……”   提起创域,窦唯涛是知道的,他有着极大的政治抱负,他不会关心蒙乐,但是会关心与张恪一起成长起来的、海州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杜小山的儿子杜飞,听张恪这么一说,他对蒙乐这个名字有了些印象,应该张恪进入东大之后挖掘出来的吧。能给张恪挖掘出来、又成为杜飞在东大创办学生企业的合伙人,自然是凤毛麟角的人物,这么一来,窦唯涛对蒙学庆的印象立时又好了几分,亲切看着蒙学庆,笑着说:“你为新亭培养了出色的人才,偏偏你这个做老子的给蒙在鼓里,看来你们父子俩要好好交流交流了……”   蒙学庆对蒙乐在东大的作为也不是全然给蒙在鼓里,细枝末枝,他都能看出些什么来,只是他从小就培养蒙乐的独立精神,有时候会关心一下,但更多时间还是给予充分的信任,对一些详情却是不知道的,他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惭愧得很……”   窦唯涛、陶书艺他们住另一栋楼,夜已深,稍作寒暄,也没有聊什么正题,就告辞先去休息,张恪也没有将依旧一头雾水的蒙学庆留下来,其他人也都散了,就叶建斌、小叔还有梁军在起居室里聊天。   叶建斌笑着说:“蒙乐倒是什么事都不跟他老子说啊……蒙乐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吗?”   “嗯,是比较早,蒙乐读初中时吧,”张恪说道,“蒙乐母亲去逝后,蒙学庆差不多等蒙乐读了高中才再婚……”   “很正常的事情,蒙乐似乎跟他爸的关系有些冷淡啊。”   “也不能说是冷淡,应该说是别扭,”张恪想着蒙乐这痴心的情种也是世间少有,后来在情场中吃够了苦头才知道情感这种不会绝对的纯粹,“蒙乐他爸再婚是跟蒙乐的小姨再婚,蒙乐他小姨到三十多岁未嫁,似乎就是等着他爸,推测两个人的感情还是他小姨照顾他妈得病时滋生起来的,虽说还拖了好几年才结婚,你知道的,这个要闹起别扭来,外人是无法评说的……蒙乐他爸在北霞本来还是有些发展的,也因为这些事情给耽搁下来了。”   “你没夸张吧?”张知非有些不信张恪的话。   俄尔叶建斌却笑起来了,说道:“倒是有意思的人,有时候倒是要去人家家里拜访一下……” 第927章 清晨的喧闹   听见楼下有些说话声,张恪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玻璃窗外透进些微明,室内浮在淡青色的微光里,光线很暗,看不清对面墙壁上电子挂钟显示的时间,听见是杜飞与蒙乐的声音,敢情他昨天夜里跟蒙乐在一起,也一起连夜过来了,拿起床头柜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才凌晨四点。   深秋的清晨会有些清寒,但刚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倒不觉得冷,只是没有想够,困顿得厉害,要只是杜飞与蒙乐,张恪才懒得管他们,他们自会找地方补一觉,听到还有蒙学庆的声音,他这才挣扎着穿好衣衫洗了把脸下楼来。   席若琳也在楼下,穿着牛仔裤、烟灰色的长袖棉衫,漂漂亮亮的,但是第一次跟蒙乐到新亭来,在蒙学庆面前有些拘禁。   张恪边下楼边说道:“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很空闲吗?”   “今天是周六,席若琳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杜飞倒是不忘拿席若琳打趣,席若琳是初次跟蒙乐回新亭见家长,乖巧得很,不理会杜飞言语的挑拨,帮值夜班的服务员给杜飞他们倒茶水。   蒙乐问张恪:“你上午应该有安排吧,中午请你尝尝新亭地道的海鲜怎么样?你要睡觉,尽管上楼去睡觉吧,到中午我联系你。”   “都让你们吵醒了,还怎么睡啊?”张恪又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才凌晨四点过一些,问蒙乐,“这时候应该能赶得上渔船出海吧?我们出海去玩吧。”   蒙乐也不懂这事,侧头看了看他爸,再说要跟渔船出海去玩,也要他爸来安排。   这时候傅俊穿着衣服到起居室来,张恪对他说:“你去问一下叶哥,我们这就跟着渔船出海去玩,他要不要一起去?”   傅俊问了一声:“窦书记、陶副市长他们昨天夜里都住宾馆里没有离开呢?”张恪大清晨跟着渔船出海,中午之前能不能上岸还是两说,将窦唯涛、陶书涛扔在一边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张恪摇头笑了笑,说道:“我过来可没有想着要惊动这么多人,走之前,你跟窦唯涛的秘书通个电话就是,说我们出海亲自打两尾鱼请他们中午打牙祭——再说叶哥都未必能爬下床跟我们出海。”   蒙学庆看了看手表,说道:“我去问一下,可不能保证让你们能出成海,渔港的船差不多也是这时间出海去……”没有说别的,让蒙乐跟他出去。   走出来,蒙学庆也没有直接往宾馆主楼走去,拐个弯,往北面的洋楼走去。   “不是联系渔船吗,怎么往里面?”蒙乐问道。   “你当你老子是县委书记,要渔船就有渔船,”蒙学庆边走边说,“你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一点都不知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名字吗?”   “张知非是宏远实业总裁,宏远实业这两个月将新亭市属的两家港湾建设工程公司都买了过去;叶建斌,我也听说过,之前是盛鑫环球的总裁,现在是锦湖商事的总裁,县里都在传锦湖商事要收购钢铁厂与造船厂——这些都应该跟东山岛建港工程有关,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老子又不是百事通,怎么会晓得?”   “我也不是很清楚,”蒙乐说道,“你真好奇的话,要不我帮你问问?”   蒙学庆看了儿子一眼,去年寒假、今年暑假都留在学校里没有回新亭,有一年多时间没见面了,个子倒没有怎么长,人却更成熟稳重了,想必这一年多时间发生了很多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他摇了摇头,想知道什么,也不急于一时。他与蒙乐走到东北角的一栋小楼里,找来值夜班的服务员:“田书记住哪个房间?”蒙学庆当然知道田牟东夜里住哪个房间,他知道身居高位的人,睡眠都浅,他这里走动、开门、说话的声音稍大一些,就能让田牟东听见。   “学庆,这么早有什么事情?”蒙学庆、蒙乐跟着服务员后面还没有走到田牟东的房间前,田牟东就打开车穿着睡衣出现在过道上,问他有什么事情。   “田书记,这是我家小子蒙乐,连夜从建邺赶回来……”蒙学庆说道。   “哦,年少有为啊,窦书记还要说好好的认识你呢。”田牟东打量了蒙乐两眼,颇为热情而态度温和的笑了笑,他晓得蒙学庆大清早的将他闹醒不会是为介绍他儿子给自己认识——蒙乐以晚辈自居微欠着身子跟田牟东招呼了一声。   “张恪他们要跟渔船出海去玩,怕是中午之前不能赶回来。”蒙学庆不动声色的说道,按说张恪这时候提这样的要求有些失礼,毕竟窦唯涛、陶书艺两人夜里留宿在东山就是为他与叶建斌,他们这时候却提出要大清早出海去,将窦唯涛、陶书艺丢在东山算什么?张恪看似有些任性的失礼却又看似无意的将他卷了进来,蒙学庆诸事都做不了主,也不能预下判断,便先拉着蒙乐过来看田牟东的反应。   田牟东微微挤着眉头,考虑了几秒钟,果断的对蒙学庆说道:“渔船这时候应该正出海吧?你以我的名义立即通知县渔业公司,让他们留最好的一条船在港口待命,就算出了海,也给我调回来,渔船上的条件毕竟很差,宾馆这边再额外准备一下,安全的事情,你要渔业公司那里特别的注意一下……我这就去找陶市长、窦书记去。”   蒙学庆也没有回主楼去,就在值班室拨了外线电话通知县渔业公司留条渔船在港口待命,这时候田牟东回房间穿着衣服再次走出来,问蒙学庆:“通知好没有?”也没有等蒙学庆回答,直接将话筒接过来,对着电话说道,“我是田牟东,你是哪位……对,你那边要做什么都由蒙学庆来安排。”将话筒递还给蒙学庆,就直接上楼去找窦唯涛、陶书艺了。   田牟东插了这句话,蒙学庆吩咐起来就方便了,也不用费时间在电话跟县渔业公司的经理多解释什么,联系好渔船,又还要让宾馆这边准备些,毕竟渔船上的条件差,这深秋出海,海风又大,还是有些辛苦。   蒙学庆不急着离开,还要等田牟东下楼来做进一步的指示,手指抵着脑门考虑着宾馆这里要准备哪些东西,蒙乐看着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了,没有必要摆出这么严肃的仗式吧?”   蒙学庆见旁边没有人,扇了蒙乐后脑勺一下,压着声音说道:“不是张恪计不计较的问题,有些事情是要让田牟东看到的——你老子活得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滋润!”又轻轻的一叹,说道,“你这个朋友真是不简单啊……”   蒙乐开玩笑说道:“有没有想过父凭子贵?”   “你这个年纪,若是学会趋炎附势,能结识到什么朋友?”蒙学庆抬手又扇了他儿子一记,又说道,“做什么事,要自知轻重,做朋友,更要知道做朋友的分寸,说什么父凭子贵的话,你当我看不开?”   蒙乐挠了挠脑袋,说道:“杜飞倒是跟着过来玩的,张恪这次来新亭,可没有这么轻松,这出戏也应该有他的用意,你要是不想知道,那就算了。”   “我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做好我要做的事情就行,”蒙学庆嘿嘿一笑,“但是那个叫席若琳的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倒是想知道?”   过了片刻,田牟东咚咚咚的下楼来,他对蒙学庆说道:“学庆,你跟着他们一起出海去吧,事情都由你来负责,记得拿只手机在身上,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我联络——你知道我的手机号吧?”   “知道的……”蒙学庆应了一声,就跟蒙乐先退了出去,他连手机都没有,不过东山宾馆这里,县委副秘书长兼宾馆经理张汉泉有一只手机,还有一只手机由几个副经理共用——九八年,手机还是稀罕物,四五千一部的手机看上去也不是高不可攀,但是每个月上千元的费用就极少有哪个私人能够承担——这时候借张汉泉两个胆,都不会拦着不让他用那只手机的,细枝末节的事情就没有必要让田牟东知道了。   田牟东就是下楼来吩咐蒙学庆一声,他还要上楼去见窦唯涛、陶书艺。   窦唯涛的房间是带会客厅的,田牟东进来时,窦唯涛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蒙学庆与蒙乐离开,他转过身来问陶书艺:“书艺,你在北霞工作过,对这个蒙学庆印象如何?”没等陶书艺回答,又问道,“蒙学庆有没有五十,他这个东山宾馆副经理应该只是副科级吧?”   “蒙学庆看上去老相一些,其实才四十四!”田牟东在旁边说道,他昨天夜里特意找人仔细了解过蒙学庆的情况,怕陶书艺答不上来,不动声色的帮他回答,“十年前就是副科级了,也是我的疏忽,没有识到蒙学庆的能力……”   田牟东前年才当北霞县委书记,再说之前陶书艺也只在北霞当了三年的书记,蒙学庆却是十年前就给踢到一边了,窦唯涛当然不会有责备田牟东的意思,他也不是要替蒙学庆雪冤平反。 第928章 吃了春药的官员们   新亭不是没有港口,东山镇东北的吕洋港早年就是远近闻名的渔港,临海城市都有发展港口产业的冲动,但是新亭的财力与自身的经济发展,只能依托吕洋港发展港口产业,但是吕洋港不在深水航道上,近海积淤,不宜建深水码头,迄今还可停靠万吨货轮的泊位。   张恪他们驱车到吕洋港登上渔船出海,此时天空才吐鱼肚白,海天之间镶嵌着大片的黑云,顶空却是纯净的幽蓝。   “星空号”的渔船上却没有想象中浓重的鱼腥味,想必在他们赶过来之前,经过紧急的冲洗,张恪也没有恶趣味真跟着渔船出海去捕鱼,船上倒是准备了几付钓具供他们娱乐,虽然都没有什么海钓经验,但是有渔船上的工人指导或作弊帮忙,中午的海鲜却是不成问题。   张恪当然不会纯粹出海玩乐,船出海,就直奔东山镇正东面的东山岛而去,驶到东山岛海域时,一轮新阳跃上海天之间,光芒万丈,湛蓝的海水也染上绚丽斑澜的色彩。   东山岛是指新亭以东海域的一系列群岛,最主要的两座岛屿称大东山岛、小东山岛,虽说距海岸才五公里的距离,但是距东山岛最近的海岸是新亭最大的一片滩涂地,最狭窄处也有三四公里宽,起潮时,滩涂地又有大片的淹没在海水之中。   船就停在东山岛西面的海面上,张恪站在侧舷上举目远眺,手里还拿着一张图片比例,在渔船上准备了早餐,蒙学庆走过来请他还有傅俊等人去吃早餐,看到他手里的图片,竟然在海里浮现出一座现代化的港口都市来,又看了看眼前的东山群岛,除了葱葱郁郁的海岛之外,什么都没有,啧啧称奇道:“这就是东山港未来的模样?”   “嗯,是设计出来的效果图,”张恪将彩色打印图片递给蒙学庆看,笑着说,“我这人不学无术,看图纸理解力不够,还是看效果图一目了然,”指着图片上的港口位置告诉蒙学庆,“这原是大东山岛与小东山岛之间的海域,港口码头就是要在这里拿石头、钢筋混凝土填出来……我听说蒙叔叔之前在县委办当副主任时兼任过一阵子的东山岛建港工程办的主任、之前还担任经研室的主任?”   “九三年的事情了,那阵子汪静涵前副总理到东山来视察,对东山岛建港一事很有兴趣,也很积极的推动这事,那时候大家都以为建港有戏,都很兴奋,没想到正赶上九三年中央收缩银根,要给过火的经济降温,东山岛建港工程就给砍了下来,一拖就拖到现在,”蒙学庆又笑了笑,说道,“现在县里的东山岛建港工程办只是清水衙门……”   东山岛建港一事现在又是大热,之前是清水衙门,现在可以说是炙手可热,蒙学庆还这么说,只是提醒县工程办里的闲职冗员不足为用,只是有些话不便明说罢了,张恪笑了笑,心想当年东山岛建港工程要能成功实施,时任县东山岛建港工程办主任的蒙学庆在仕途上的发展绝不会如此的黯然无光了,所谓盛极而衰的背后却是官场有史以来一直都是如此的残酷的倾轧与排挤。   张恪与蒙学庆走到后面的甲板上用餐,走过去听见蒙乐正跟席若琳胡掰东山岛的近现代史呢。   东山岛深水航道资源八十年初就已经给地质勘测部门发现,八十年代末期,东山岛建港的建议就正式传达到国务院,近十年来,地质勘测、工程规划都在不断的完善,可以说,东山岛建港的前期筹备工作在前十年都已经做完了,无可指谪的完整建港方案都不下十份,新亭市、北霞县为此成立的专门办事机构也快运行快十年了,累积下来的资料真可以拿汗牛充栋来形容。也有国务委员、副总理级别的中央领导包括前副总理汪静涵到新亭来考察、做出重要的批示——但是,以江南省的经济状况有没有建深水大港的必要,以及建深水大港的投资来自于哪里,是困扰建港的主要因素。究根竟底,还是江南省的经济状况对深水大港的依赖性不强,没有外部的机构愿意对此投资,江南省内部的意向性也不够强,就新亭一市在努力的挣扎,自然是唱不成戏。   叶建斌坐在白色的马甲凳上,一手拿着面包,一手握着鱼竿,虽说没有海钓的经验,却是很享受海钓的乐趣,啃着面包,还不断的往海水里撒面包屑,看见张恪走过来,呶着嘴示意张恪来看他脚边的鱼桶,张恪探头看了看,有几尾他不认识的带着黑色斑点的灰色怪鱼在桶里游来游去,都是同一种鱼,指不定船就停在鱼群的范围之内,他担忧的问道:“这种鱼中午来吃不会出什么事情?”   “清蒸出来,你不要动筷子就是,渔业公司的经理刚刚说这鱼清蒸出来最是鲜美,”叶建斌得意的说道,又指了指挪到远处的杜飞,“那小子跟我坐在这里半天,一条都没有钓上来,自卑的躲开了,”又问张恪,“中午哪里吃饭,是回吕洋港还是上东山岛?”   张恪回头对蒙学庆说道:“蒙叔叔,你来决定,”吹着温润微寒的海风,十分的写意,又说道,“时常能停在海上,真是好享受……”   “等东山港建成,再成立一个游艇俱乐部,我早就考察好了,就在东沙屿那里,沙滩与水质都极好,还能够避开日后繁忙的主航道,要不我们这就去看看?”叶建斌热切的说道。   “会不会有些不够兢业?”张恪问道。   “兢业的人都在岸上,我们就是出海来玩的……”叶建斌哈哈一笑,又指着蒙乐、杜飞说,“你问他们愿不愿意去?”   蒙学庆说道:“县旅游公司在东沙屿设了一个点,虽说没有什么人去,但是设施还是齐全的,这时候就决定过去,通知县旅游公司派人过去准备不耽搁中饭……”又问了一声,“要不要跟窦书记他们说一声?”   “县旅游公司在岛上设了点啊?我上次还不知道呢,看来要赶紧注册一家旅游公司将这个点给买下来,”叶建斌还是关心他的世外桃源,又拍了拍大腿,说道“一起去东沙屿,就拿我今天钓的鱼宴请新亭的领导们……”   “拉倒吧,这渔船停这里要损失多少钱?你就是今天起竿不停,都补不回来。”张恪拿着发硬的面包蹲在一边笑着说,看着叶建斌钓鱼。   蒙学庆到一旁给田牟东通电话并安排中午在东沙屿用餐的事情。   ……   东沙屿是小东山岛东南海域更小的一座礁岛,岛北面生长着一片红柳,游船码头很小,吃水也浅,渔船靠不上去,还是岛上派船来接驳,小叔、梁军还有赵鹏、谭天以及从今天上午从金山赶过来的南洋海运副总裁兼港口投资部总裁向华涛等人陪同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中等市县领导在码头上等他们。昨天夜里未出现的高晴,这时候穿着桔色的风衣站在码头上。   张恪上了岸,与向华涛握了握手,说道:“你从金山赶过来,还要赶到岛上来,辛苦了。”   “能吃到恪少钓的鱼就值得这般……”向华涛笑着跟眼前这位带着传奇色彩的青年说道。   “我啊,我在船上看了会儿书,鱼都是叶哥他们钓掉,”张恪回头看了亲自不辞辛苦提个鱼桶下船来的叶建斌,开玩笑的说道,“能让他这么辛苦,你们也值这趟跑。”   岛上只有简陋的餐厅,不过餐具、桌椅都是从岸上搬过来的,想必厨师与中午食用的食材也不会是岛上的,蒙学庆跟着张恪他们出海,这边的事情主要由市委办的张梅张落,张梅倒是个心细的女人。   用餐时,张恪将蒙乐、杜飞、席若琳踢到另一桌,请蒙学庆陪他们坐主桌,新亭市这里,也就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坐主桌,而新亭市建港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等官员都没有资格坐主桌的。   张恪这次到新亭来,一是他名义还没有踏足新亭,总要在重大行动前走上几趟,一是与北霞县关于锦湖注资东山钢铁厂与南洋海运注资东山造船厂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可以签署协议等待省市有关部门的批复,张恪是来参加这签字仪式的。他正式的行程,下午才开始,可惜窦唯涛他们太热情了,昨天就要渡口去接他们。   吃过中饭,乘船上了岸,张恪请蒙学庆与蒙乐父子俩坐他的车,一同前往东山钢铁厂。东山造船厂在吕洋港的北边,签字仪式一并在东山钢铁厂里举行。   “锦湖商事要对东山钢铁厂注资,还要联合南洋海运对东山造船厂注资,我是赶过来观礼签字仪式的……”坐到宽敞舒适的奔驰S600里,张恪正式告诉蒙学庆他此次的目的,相信有些事情只要略提到,蒙学庆就能理会,也不用繁琐的跟他多加解释,他的眼睛也是毒眼,能够跟许鸿伯堪比,只不过许鸿伯跳出三界外,蒙学庆还混迹红尘中,更详细的细节,由蒙乐跟他老子解释更好一些。   “钢铁厂与造船厂可以说是北霞县经济的两大支柱,”蒙学庆对北霞的情况非常的熟悉,说道,“合计年产值接近二十亿,占了北霞县的半壁江山……”   蒙乐坐在前排,回过头看着后面,也不吭声。   “嗯,我知道,”张恪点点头,说道,“锦湖商事将向东山钢铁厂注资一亿两千万美元,获得对东山钢铁厂70%的持股,锦湖商事与南洋海运联合对东山造船厂注资一亿美元,并将南洋海运在印尼造船厂的设备都置入东山造船厂,共获得对东山造船厂80%的股权……当然,这还只是第一步,随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将并购东山钢铁厂,建邺洋浦船业集团将并购东山造船厂,而且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建邺洋浦船业集团也将适度的交叉持股……”   折算成人民币,都是十几二十亿的投资,何况后面还没有开展的交易,绝对要算商业机密,蒙学庆清楚张恪说这些自有他的意图,耐心听着,只不过心里还是很奇怪:他仅仅通过蒙乐这家伙就这么信任我?   张恪继续说道:“东山岛建港工程一直未曾实施,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江南省当前的经济状况有没有必要建深水大港,且不说东海与江南加强区域经济合作、东山岛建港也将对东海省的经济产生直接的影响,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东海联合钢铁集团规划十年间要发展成年产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当然了,东联此时距离这个目标还有些遥远,但是这个钢铁基地建在建邺,所需原料铁矿石从其他深水海港中转,与这个钢铁基地直接依赖东山深水大港建在新亭,每吨钢成本要差三百到五百元——这里面的成本要差多少,算这笔账,就知道有没有必要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了……”   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啊,蒙学庆没有想到东山岛建港工程背后还藏着这么个庞大计划,以一千万吨钢铁产能计划,东山岛建港仅在运输成本上每年就能帮这个钢铁产业基地直接节约三十亿到五十亿元——真是恐怖到极点的一个数字。   锦湖商事此时对东山钢铁厂注资,就是为了从东联钢铁收购东山钢铁厂在新亭投资打造超大型钢铁产业基地时对东联钢铁持股,哪怕对东联钢铁只持股20%,只要推动东山岛建港完成,每年也能间接享受六到十亿元运输成本节约的利益;更何况,只要小江流域的经济持续发展,东山岛建港后,港口码头本身就能产生巨大的收益。   关键是要在背后推动这些项目的实施,该需要何等巨大的能量啊?东山岛建港基建预算就要超过二十五亿美元,蒙学庆对经济也一定的研究,心想默算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的投资少说也要三四十亿美元的投资吧。   难怪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这些官员跟吃了春药似的…… 第929章 连升两级   刘闻涛与严家的关系,张恪托叶建斌早在十月之前就探听清楚了。   无论是刘闻涛到海州担任市委书记,还是新科王的整合,都若隐若现的出现了严文介与宏信建设的身影,张恪当然能猜到严文介涉足海州是在打什么主意。   所谓无利不起早,严文介混迹商海这些年,成就斐然,也不可能吃饱了撑着、无怨无故的来挑畔锦湖,他应该是看中锦城地产旗下二十多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   锦城地产此时的控制权在谢汉明、谢剑南父子以及精典地产、嘉信地产三家手里,严文介应该已经解决精典地产与谢氏父子两边的麻烦了,而新科王的整合,葛明信父子的表现又是如此的软弱,在锦城地产利益上的让步几乎是可能肯定的。   宏信地产将从锦城地产上获得多大的利益?这一点也不难预估,当时正泰、精典与嘉信三家从赵锦荣手里夺来锦城地产花费才不到六亿元的代价,加上这两个年的投入,总投资也绝不超过八亿,但是那片商业地产的价值少说也在十八亿之上,并且未来增值的空间广阔——毕竟位于海州的核心商贸区域,而且海州市当前的经济活跃程度又是国内少有。   这年头有胆子抢银行的再奢望也不过图千而八百万的惊险之财,近十个亿的利润,足以让人疯狂了。   这些年,锦湖挣钱容易,有了钱腰杆子就挺直了,甚至不愿意直接趟房地产这块浑水,但是在九八年,国内的企业虽然都在稳步的发展,但是全国上下每年能有超十亿利润的企业,包括超大型的央企在内,即使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加上脚趾头肯定够用了。   十亿利润让严文介跳出来咬张恪一口都有可能,即使海州看上去给锦湖经营成铁板一块,又有省里罩着,严文介想借刘闻涛硬生生的撬开海州、撬开海州的一道缝隙实在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关键还在于十亿利益太诱人。   比起未来东山港以及围绕东山港而产生的巨大利益,此时的锦城地产未必太不够看了,在存在利益的地方,就存在利益争夺,越是巨大的利益,争夺的越是波澜汹涌。   在中国,相当大的程度上都是因人成事的,虽然锦湖此时在江南省有徐学平、有唐学谦能控制局势、又绝对值得信赖的人,但是徐学平、唐学谦属于高端路线;高端路线容易被架空不说,一纸调令就能轻易将这个高端路线的基础瞬间坍塌。   锦湖商事要编织蓝色海洋通道的利益网,新亭将是最重要的一处基地,锦湖在东山港上的直接利益至少要维持三十年(港口投资有三十年的经营期限),间接利益可以说只要东山港存在就要永久的维持下去,要维持这些,需要的基础就要比简单的高端路线更扎实、更深入。   工程建设期会很漫长,仅东山岛建港一期工程,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建成,以及接下来的钢铁产业基地、造船产业基地,牵涉到的地方利益会非常的复杂。   唐学谦明天从北京到金山、后天就正式上任,他到江南后就将正将代表省里负责东山岛建港工程及相关配套工程的统筹协调,保证江南省内的高速公路网、铁路网以及国内内河与海运航线与东山港无缝衔接,还要在新亭投资建机场,可以说一上任就要肩负起重担,而且重任的重点都在新亭,就需要在新亭有个知根知底能够信赖的人。   也不是不能信任窦唯涛、陶书艺等人,但是毫无保留的信任未必能让窦唯涛、陶书艺等人安心——这官场之上本来就没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一事,用个人,并且用对人,好处是多方面的。   张恪在车里,将一些情况跟蒙学庆略加解释,很快到东山钢铁厂,蒙学庆无法自持身份袖手站在一边等着签字仪式的举行,他下车后就要赶过去帮着张罗。   张恪与杜飞、蒙乐他们走在后面,也没有说非常严肃的对待遇这签字仪式——要上主席台露脸的是叶建斌。   “我爸在新亭只能算是条小得不能再小的鱼,能帮锦湖做什么事情?”蒙乐见旁边没有其他人,直接问张恪,“好些人在官场磋砣一辈子,可能在临退休前混个正科待遇,我都怀疑我爸是这种小人物……”   “大人物大都是用来装腔作势的,”张恪抬头看了看东山钢铁厂巍峨壮观的厂门,又笑着说,“你说我到新亭来,能做成什么事,不就是装腔作势吗?要相信新亭市领导的领悟能力。”   高晴跑过来告诉张恪签字仪式的安排,问他需不需要调整一下。   “这样就好,我们喜欢坐在下面当观众,要有调整的话,最好能将你跟张处长安排到主席台上去,我们这些当观众会更乐意的……”张恪戏谑的说道。   高晴与张梅都穿着到膝的风衣遮住里面的短裙,高晴穿着肉色亮丝长袜,红色高跟鞋使得小腿愈发的挺拔纤细,张梅则是更性感的黑丝,好些男人的眼睛都会情不自禁的往她们俩的小腿上瞄。她们要坐在主席台上,下面的观众的确是好享受,高晴没有吭声,脸颊微红的离开。   看着高晴给张恪拿言语调戏过红着脸离开,席若琳才轻笑着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又问张恪,“翟姐怎么没有跟你到新亭来?”   “对啊,你不是说人生得意的境界只不过能从身边小秘的美貌与风骚程度上体现一二,你怎么没有将美艳迷人的翟小秘带在身边?”杜飞也觉得奇怪。   “这话仔细不要传到翟丹青的耳朵里去,我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张恪总不能跟他们说翟丹青是在躲着自己,那夜痴缠之后,翟丹青又在两人之间挖出一道鸿沟来,有意无意避开与张恪独处的机会,张恪心里想想也气妥,跟杜飞他们说道,“建邺那里的办公室刚刚成立,虽说工作人员都精心挑选出来的,但也要个整合的过程,翟丹青这时候要留在建邺……”   “那要算锦湖的最高决策机构了?”杜飞问起张恪在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内成立独立办公室的目的。   “应该是为高层次的决策服务,”张恪想了想,准确的跟杜飞描述,“之前爱达集团旗下有大项目部来,此时的锦湖发展超脱了这个层次,眼下谈什么建立行之有效的决策机制还嫌早,但是需要一个稍固定的形式,让锦湖这么多高层人员进行充分的沟通与交流——成立独立办公室就是为这个所用。”   杜飞双手抱在胸前,又挠了挠脑门,笑着说:“锦湖下面的机构也是够复杂的,要没有一个稍固定的形式,香雪海与宏远的高级经理指不定都没有机会打照面,要是凑巧去同一处地方喝花酒看中了同一个坐台小姐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真是丢锦湖的脸丢大发了……”   “啐,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浑球!”席若琳轻啐了一口,本是很正经、很严肃的话题,却让杜飞说得如此不堪,她却伸手狠掐了蒙乐一下,让一直老实站在一边的蒙乐为张恪与杜飞的胡言乱语受牵连。   掐过之后,席若琳就走开了,张恪笑着跟蒙乐说:“女人就是这样不可理喻啊,”又跟蒙乐说道,“我们几个,夜里就到你家里去吃饭,总要给席学姐正式拜访你家的机会……”   蒙乐虽然挺不愿意回家里的,张恪开了口,他就点头答应下来。   签字仪式简单而隆重,东山钢铁厂原先只有几座小高炉,还是陶书艺在北霞担任县委书记时,才有较大的发展,但是比起国内那些钢铁巨头来,还是远远未够看,虽说是市属企业,但是实际控制权还是在北霞县手里,与锦湖商事合资的事情,决定权完全在地方手里,只需要在省里报备一下就可以了;东山造船厂也是相类似的情况。   张恪他们几个晚上要去家里吃饭,蒙学庆找机会跟县委书记田牟东说了,田牟东又去跟窦唯涛、陶书艺汇报,过了片刻,田牟东又回来找蒙学庆,跟他说道:“你这几天准备一下,窦书记会找个时间与你谈一谈,你要做好到更重要岗位去工作的准备……”   蒙学庆没有想到一切会来得这么迅速、这么迅雷不及掩耳,即使再看破世情,也会微微发愣,应了一声,便去忙别的事情,遇到蒙乐,将田牟东刚才的话告诉他,蒙乐微微一愣,说道:“还以为爸爸你多年媳妇熬成婆能混上正科,这当领导的,悟性就是比我们普通百姓强啊——既然窦唯涛要亲自跟你谈话,那开出的筹码就不应该只是正科级这么简单,是不是意味着有一次超常规提拨的机会,直接让你干副县长啊?”   “什么直接不直接的,再直接也要分两步走。”蒙学庆倒是恢复了平静,说道,“我这里还走不开,你打电话告诉你小姨,说夜里有客人去家里吃饭。” 第930章 桂下夜宴   东山镇的范围不大,蒙乐家离东山宾馆不远,张恪、杜飞还有席若琳就跟着蒙乐走路到他家去。这一片都是些独院的民宅,鳞次栉比的挨在一起,有些人家将平瓦房翻建成洋房,蒙乐家还是八十几年建的平瓦房,外墙面的粉刷开始剥落,看上去有些破旧,院子不大,收拾得干净,庭中那棵晚桂枝叶展开就将院子遮闭住,正值花开飘香之间。推开院门,当庭站着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系着围裙笑盈盈的看着蒙乐他们走进来,她眼角生了些细纹——平民生活多是如此,为生活操劳,就容易生皱纹,容貌却是端庄秀丽,笑着说:“领着朋友回来了?”   她就是蒙学庆之前的妻妹、后续娶的妻子章文琳。   “嗯,”蒙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回头跟张恪他们说了一声,“这是我小姨……”张恪与杜飞点头颔首算是致意,席若琳则是乖巧的喊了一声:“小姨,我是席若琳,上回你给蒙乐打电话,就是我接的……小慧她人呢?”   蒙慧是蒙学庆与章文琳婚后生的女儿,席若琳的话音刚落,就有个五六岁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扎着羊角辫,粉红色的丝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她冲到院子里看到院子里突然有这么多人,有些疑惑的牵着她妈妈的手,说道:“我怎么听到蒙乐的声音了?”俄尔认出蒙乐,飞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嚷嚷道:“蒙乐,你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学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小慧,你认错人了,你抱的是英俊迷人的张恪哥哥,”张恪蹲下来捏了捏小女孩子的漂亮脸蛋,拿新亭话跟她说,手抄过小女孩子的软腰抱起来,“我才是你哥哥。”   小女孩子疑惑的盯着张恪看了有两秒钟,才断然的摇了摇头,带着些稚嫩的拖腔说道:“你不是蒙乐,我认得蒙乐的声音……”倒是更坚定的牵住蒙乐的手指不放。   “真丢人啊,连自己的妹妹都差点认不出来,”张恪跟蒙乐开玩笑说道,“你有多久没回新亭了?”   蒙乐差不多有一年多没回新亭,正是小孩子记事迷糊的事情,好在蒙乐有打电话回来,不然真要让张恪冒充成功了。   章文琳笑着说道:“蒙乐陪你的朋友到屋子里坐一会儿,我得赶在开饭前都菜都做出来……”   “小姨,我来帮你。”席若琳跟着走进厨房里。   张恪摇头笑道:“真是虚伪啊,这顿饭要是席学姐来做,我跟杜飞宁可饿着肚子回宾馆去。”   蒙乐可不敢指三道四的嫌弃席若琳,他好奇的问张恪:“你怎么会说新亭话?”   “新亭话跟我们那里的东社话差不多,你去海州,可以冒充东社人……”   海州的方言复杂,有“三里话不同”之说,不像新亭甚至到金山一带的方言都没有什么变化,张恪的语言天赋似乎跟海州复杂的方言也不无关系。   蒙乐家外面是普通平瓦房,不过里面让蒙学庆请工人改过,原先东西厢房加堂屋的格局改成三室一厅加独立厨卫的套房样式,虽说房间狭窄了些,但是更合理了,还多了间书房,从这里细节处倒是能看出蒙学庆此人的细心思来。   书房里藏书极多,三面墙的书柜都顶到天花,书柜里都塞满了书,还有两堆书直接堆在地砖上,书籍有新有旧,但绝大多数都是旧书,张恪、杜飞跟蒙乐就坐在书房里聊天,天黑后过了一会儿时,蒙学庆才从东山宾馆回来。   窦唯涛说是要另找时间与蒙学庆谈一谈,张恪、杜飞他们离开后,叶建斌与张知非临时有事情也提前回东山宾馆,他就有空闲时间下来找蒙学庆过来聊了近半个小时,除了张恪如此鲜明的态度之外,他他看中蒙学庆曾经担任县东山岛建港工程办主任、县经研室主任的履历,虽说没有允下什么承诺,这次短暂的谈话,看得出窦唯涛是满意的。   张恪与杜飞到蒙学庆家里来做客,不过叶建斌、张知非以及南洋海运的向华涛等人要留在宾馆接受新亭官方的宴请,蒙学庆在东山宾馆耽搁了一会儿,还是给田牟东催促回来的,因为田牟东晓得蒙学庆家里有着更怠慢不得有客人。   厨房与客厅很狭小,室外有些清寒,却没有风吹进来,将桌子摆到院子里,放在桂花树下用餐,闻着桂花香气饮酒,倒是好感觉,虽说蒙乐自称是山东大汉,酒量却凿实差劲,其他人喝酒,他与章文琳、席若琳还有小女孩子一起喝饮料,丢尽山东籍人的颜面。   蒙学庆是新亭的女婿,是山东运城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进入新亭市郊的国营农场,与蒙乐的母亲章文慧相识,就留在新亭,没有再回山东。   蒙学庆的小女儿蒙慧也凿实可爱,才五岁的小女孩子,废话极多,唠叨个没完,关心起张恪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来,还打算介绍起她们幼儿园的女孩子给张恪认识,张恪捏着她的脸蛋说:“我之前还觉得芷彤的话多,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话精,改天介绍个小姐姐给你认识……”跟蒙学庆、章文琳解释说,“徐学平书记的孙女,这次本来闹着要到新亭来玩,因为缺课的次数有些多,给她妈妈强行扣在海州了……”   章文琳正夹菜往席若琳碗里递,筷子停在那里,诧异的问道:“你是说新上任的省委书记?”   蒙学庆轻推了妻子一把,说道:“不要把菜夹到若琳的衣服上。”   “啊!”章文琳手一抖,肉片落席若琳的衣襟上,忙拿出纸巾帮席若琳擦油渍,又不好意思的跟张恪他们自嘲的说道,“我没什么见识,听到还真吓了一跳,你们认识江南的省委书记啊!”   换作常人,此时或许如坠云端,蒙学庆倒是平静,又从桌下拿起一瓶啤酒给张恪、杜飞还有自己又各倒满一杯,中午去钢铁厂的路上,张恪已经透露够多消息了,锦湖能在背后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推动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项目,认识省委书记是一点都不值得奇怪的事情,不认识才叫奇怪呢,他不会急于一时将所有的内情都了解得通透,文琳是乍听到,才会觉得十分的诧异。   张恪喝了一口秋后微冰的啤酒,说道:“唐学谦副省长跟我爸爸还有杜飞的爸爸是世交,明天是他初次到金山,我们明天会先去金山,蒙叔叔请假跟我们一起过去一趟吧?”   “宾馆里可没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的,我还得要先请假……”蒙学庆说道,即将到任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唐学谦,他知道些情况,之前就在一江之隔的海州担任市委书记,海州市近年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唐学谦居功甚伟。好些人对唐学谦调到江南来担任常务副省长是抱着很高期待的,江南这几年的经济发展给东海省拖得太远了。   用过餐,席若琳帮章文琳收拾桌子,很难想象席若琳此时已是创域公司的分管后勤、人事与财务的行政经理,张恪他们带着小女孩子蒙慧坐在院子里顶着天空圆月聊天,蒙学庆说起黄昏时窦唯涛黄昏找他谈话的情形,蒙乐听了开玩笑说道:“看来我爸这副县级的顶戴是拿下来了……”   “正常提一级,蒙叔就要算正科了,级别自然不重要,关键要能做些事情,过段时间再突击提一级,那就不止副县……”张恪笑了笑。   “正科再提一级怎么不是副县处级?”蒙乐疑惑的问。   蒙学庆心里倒是清楚,问道:“北霞县要整个的拆掉设副地市级的临港新区?”   “最新的消息,国务院也刚刚为此定下了基调将临港新区定为国家级的港口工业新区,行政上划为副地市级,不知道确切的消息有没有传回新亭,”张恪点点头肯定蒙学庆的猜测,说道:“东山岛建港,沿海有大片宽五公里到二十公里不等的滩涂,差不多有四百多平方公里,给建设一座全新的临港新城与工业区提供了大片可用的土地资源,不说其他的,仅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将为给这个新区带来十多万的新增人口,我所设想中的临港新区规模要比此时的新亭市区规模庞大许多……”   杜飞笑着说:“东山港基建投资就两百亿,钢铁产业基地的投资不会低于三四百亿,这临港新区建起来,轻飘飘就是千八百亿,今后十年,不要说新亭了,这个临港新区甚至可以说是江南省的经济重心之一……要仅仅只是个区县级新区,的确太委屈了……”   蒙学庆以正常程序提上正科,再突击一下提到副县,撤县设区,蒙学庆从副县级副职到正县级副职,不是水涨船高的事情罢了。   一切以经济为纲,经济重心差不多等同于政治重心,一个地区的经济重心区域从来都是官场上的快车道,临港新区的位子将是新亭官员角逐的热门,当然这个临港新区最终的人事决定权不会完全在新亭市里,就是省厅里有人盯上临港新区的位子也不足为奇。张恪决定一个实权副职的位子绝不能算太过分的要求,这时候给窦唯涛以暗示,只是不想将动静闹得太大,也不想给徐学平、唐学谦增加什么额外的压力。   夜里,张恪与杜飞还有席若琳回东山宾馆,蒙乐住在家里,好些细节都要他跟他父亲解释。   第二天中午,张恪、叶建斌在东山宾馆宴请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等市县官员以及锦湖商事及南洋海运在新亭的工作人员,用过餐就分乘四部车前往金山给唐学谦接风洗尘。蒙学庆与妻子章文琳带着小女儿蒙慧也一同跟着前往金山。   ……   张恪他们赶到金山,恰听到金山电子工业园重新揭牌的消息,听说葛建德、池佐秀藏与谢汉明、谢剑南等赶到金山,只不过此时金山电子工业园只是新科王的生产制造基地——比起海州的冷清,金山这边倒是热闹一些,省市不少官员都露了面,这些都是徐学平亲自安排。   徐学平也是一片苦心,比起私人恩怨来,更重要的是让金山的经济尽快的恢复元气,这才是对金山市民、对江南省民众负责任的态度,他甚至要求省市两级政府要尽可能在合理的范围内给予新科王的这个制造基地以优惠政策,更不得借机刁难——死去元知万事空,这是说人到死前才会大彻大悟,但是徐学平半生沉浮,恩怨也多看透,还能在位四年,只想尽心尽力为这片土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他们的动作倒快啊,”叶建斌微微一叹,又笑着说道,“倒是想看看他们能折腾到什么程度,这时候玩他们,太没有意思了。”   “这不是废话吗?我们也只有先干看着。”张恪笑了起来,比起个人恩怨来,他更尊重徐学平的意愿,徐学平也是为数不多值得他尊重的人了,只要新科王在这片土地还能遵循游戏的规则,锦湖也要节约些气力,毕竟纠缠于国内的斗争,反而会限制住锦湖的视野与步伐,那藏身背后的三井,才是锦湖真正要警惕的对象,新科王也不过是三井手里的玩物罢了……   唐学谦到金山来,暂时也是住进省委招待宾馆内,与徐学平做邻居,唐学谦的妻子顾建萍也随着到金山来,她国庆后就随唐学谦留在北京,工作关系早就提前一步调到金山来了。   除了偶尔的工作会议或政府考察,这还是唐学谦首次踏上金山的土地,甫至金山就已经站上江南省权力金字塔的最高层,却也与其他省委常委成员肩负起振兴江南省经济的重任。   张恪到金山后而让叶建斌他们领着蒙学庆一家先去省委招待宾馆去见唐学谦夫妻,他刚要赶去机场接唐婧——唐婧也特意从学校请了一天假飞到金山庆祝她爸走马上任。 第931章 杀敌一万   蒙学庆在翠树浓荫的省委招待宾馆的别院里见到省委书记徐学平与即将赴任的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唐学谦,夜里吃饭就在省委书记徐学平的住处进行,聊天也是围绕东山岛建港这个话题。   夜里,蒙学庆没有留宿在金山,连夜赶回新亭去了,今天是周末,跟田牟东言语一声就离开新亭没有丝毫的关系,明天上午要是不出现在东山宾馆,难保不引起他人胡乱的臆想。却是周叔惠明天要从新亭借道去海州看芷彤,便留章文琳与蒙慧夜里住下来,从金山到新亭赶夜路要四五个小时,小孩子可受不了这辛苦。   夜里下起了雨,车速更慢,赶到东山镇,天已经蒙蒙亮了,在车里眯了一觉,下车后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困顿,回到家里在书房晨曦里静坐了许久,将这两天的事情在脑子里细细的梳理了一下,只是无法理解怎么可能初次见面就能得到张恪的信任,有些事多想也无益,既来之,则安之。等天色明亮,接到妻子章文琳的电话,她们马上就要从金山出发了,周叔惠在新亭也不停脚,送章文琳与女儿慧到东山会直接过江去海州——蒙学庆就出门到街上吃了早点去东山宾馆上班去。   蒙学庆到东山宾馆,赶上张知非坐车宾馆,张知非隔着车窗跟他说道;“你今天会比较忙,这样吧,晚上有时间就打我的电话,没时间就算了……”   蒙学庆刚到办公室,县委副秘书长、东山宾馆经理张汉泉就赶过来找他:“那只手机早该归你用了,你怎么昨天又还了回来?田书记刚刚有急事找你,却又联系不上你——没有手机多耽搁事!”   “昨天有些私事要离开一下,怕老李他们有急事要用手机,就没有将手机拿走。”蒙学庆不与张汉泉计较什么前嫌旧怨,官场无非如此,人踩人、人抬人的事情也见识得多了,要荣辱不惊,又问了一声,“田书记有没有说有什么事情?”   “让我通知你去市里参加会议,田书记、娄县长的车可能已经走了,我让小李开车送你去市里,你去市里直接找市委办的高干事,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姑娘。”   “嗯,那我就先去市里,宾馆的事情还要麻烦张秘书长与老李了……”蒙学庆也不问去市里开什么会,只怕张汉泉也未必清楚,多嘴问了会惹他不快。   “你再等一会儿,”张汉泉急步走回办公室,俄尔拿了一只崭新的手机出来,递给蒙学庆,“副经理,就老蒙你身上承担的业务最繁重,我早就想着给你配只手机,手机上星期就买下来了,之前还琢磨着是不是内部开个小会议一下,现在我看也没有讨论的必要了,总不能再让田书记找不到你的人……”   十年前,张汉泉刚从县中政教处主任的岗位调进县委时,在县经研室给蒙学庆当副手,张汉泉后来找门路到东山宾馆来当副经理、经理,继续当上县委副秘书长时,蒙学庆却给踢到东山宾馆来当副经理,这让张汉泉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这几年差使蒙学庆起来特别欢。时运轮回真是可笑,张汉泉就是眼睛瞎了,也知道当前的形势又转到哪一边了。   这手机本是张汉泉给自己新买的,新手机号码也只有自己的情人张敏知道,回头告诉张敏一声不要再打这个号了就行,也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   张汉泉更担心蒙学庆不接这只手机。   “多谢张秘书长关心了,那我先拿着用……”蒙学庆也知道不是树什么钉子的时候,接过手机还跟张汉泉客套了几句,等他乘宾馆的小车到市里,正好与田牟东前后脚进市委大楼。   “国务院对建港规划的审批时间会很长,我们争取能在年前办下来,”田牟东等着蒙学庆跟他并肩走,“不过市里、县里的筹备工作不可能一直都在办公室里打转转,通岛路工程要先动工,今天这个会议主要讨论这个——通岛路工程规划最早还是在你手里完成的,你要做好发言的准备……”   通岛路规划是从新亭市区修一条到东山岛对岸海岬林雀圩的一条干道,是东山岛建港前期主要的配套工程之一,九三年时,拆迁工作都已经提前做完了。但是东山岛建港工程由于中央收缩银根突然中止,通岛路工程也自然随之夭折,也因为拿不出钱来补偿被拆迁的农户,闹出拆农户围攻县委的乱子,蒙学庆是受牵累的官员之一。后来到陶书艺任县委书记,在原先的公路选址上,修了一条新亭市区与东山镇连接干道,但是干道直到东山镇南端就停了,没有再往林雀堡方向修,这时候修通岛路,只需要将林雀与东山镇之间的这段接上就行,不到十公里的省级干道工程,耗资需要一个亿两千万左右。   要说前期筹备工作,除了通岛路之外,还要在林雀圩造围堰、建灯塔、供电、供水、通讯等等前期配套工程也要提前跟上,大体需要四五亿的建设资金。   蒙学庆没有多说什么,想必这些事情在窦唯涛、陶书艺、田牟东心里已经烂熟,昨天徐学平、唐学谦也透露了,省里财政虽然紧张,还是会挤出一部分资金来支持新亭提前准备——东山岛建港工程已经是势在弦上了。   上午的会议是个临时的会议,召开东山岛建港筹备工作领导小组的成员讨论通过通岛路修筑方案,还有就是决定任命蒙学庆担任筹备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这个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由市委常委、秘书长黄骅兼任,另一名副主任就是市委办综合一处处长张梅——下午,蒙学庆随田牟东回到县里,晚些时候,田牟东召集县常委成员,决定任命蒙学庆担任县委副秘书长,负责县委有关东山岛建港事务的协调工作。   蒙学庆的任命,对北霞县官员来说很突然,但是波澜也仅仅只局限于北霞县委机关罢了,虽然引人惊嫉,但是也让人不能对此说三道四,蒙学庆早在九三年就是县委办老资格的副主任了,迂回了一圈也仅仅是前进了半步。   ……   大型深水海港的建设是个漫长的过程,张恪回到建邺后则无所事事。   十一月六日,宏信建设与香港上市公司嘉信地产签署锦城地产的股权转让协议,走出吞噬锦城地产实质性的一步。   嘉信地产当初与正泰、精典以债权换股权的形式取得对锦城地产的绝对控制权,随后时间里又投入巨资维持锦城旗下商业地产的持续开发,在果子即将成熟之际忍痛割爱,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心里苦涩自不用说——虽说将锦城地产的股权转让给宏信建设还得近一个亿的投资回报,但是这回报相比较起锦城商业旗下资产的潜在价值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受亚洲金融风暴的持续拖累,东南亚的经济依旧看不到有复苏的希望,嘉信地产、嘉信电子必须要缩减、出售业务来维持生存,但是对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来说,噩梦没有这么容易就醒过来。   十月六日,越透控股、爱达电子联合嘉信电子的其他中小股东正式向香港证监会提出告诉,声称嘉信电子去年底收购科王海外公司里存在严重的违规行为,科王海外公司为嘉信电子董事葛荫均在香港注册的私人公司,在为科王电器开拓东南亚市场时,遭遇东南亚金融风暴的重挫,产生巨额亏损,葛荫均通过收购将亏损转移给上市公司,并且在收购之后,科王海外公司在东南亚的业务又持续给上市公司带来近亿元的亏损,这一行为严重损害了中小股东的权益。告诉又声称,嘉信电子在决议投资金山电子工业园等项目时,在诸多报告里存在夸大事实、欺瞒股东大会的嫌疑,以致嘉信电子在金山电子工业园上的投资遭到难以弥补的重创,在科王重组过程中,也存在输送利益、转嫁私人公司亏损的嫌疑。   香港证监会于八日做出对嘉信电子正式调查的决定,这给一直处在风雨飘摇中的嘉信电子带来致命的一击,在嘉信电子决定临时停止交易所的股票交易前一刻,股价就悬崖跳水式似的滑落40%。   嘉信电子最鼎盛时,市值高达一百八十亿,以十一月八日的停盘价计算,市值跌至二十四亿。   受嘉信电子牵累,嘉信地产的股价也大幅滑落,不足最高市值时的两成,嘉信地产与宏信建设在十一月六日签署的锦城地产股权转让协议也遭到中小股东的质疑,香港证监会连续收到多份对嘉信地产的投诉。   傍晚时分,张恪从图书馆结束一天的学习回到公寓,从翟丹青手里当日香港证券市场的行情报告,轻笑着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话倒是没有错。” 第932章 色情片   从二月中旬浅水湾大道发生的那桩车祸起,张恪就一直不忘打击葛氏父子,四五月份,动用巨资增持嘉信电子、嘉信地产的股票,迫使葛氏父子为保住对这两家上市公司的控制权而被动的做出来增持的决定,以此加速嘉信集团现金流的消耗,使其在随后到来的更加严重的经济危机会缺乏足够的资金支撑而陷入越发艰难的困境。   若有可能,张恪绝不愿意面对金山湖溃堤这一出酿成死伤一千多人的惨剧,却不得不承认金山湖溃堤给嘉信电子致命的打击,同时华荣等台湾电子代工业的巨头趁经济危机在大陆大肆扩张,打压竞争对手,在已经萎缩的电子代工市场围逼嘉信电子,进一步勒紧嘉信电子的咽喉,从去年秋季以来,嘉信电子主营的电子代工业务持续四个季度的巨额亏损,也使嘉信电子持续失血,缺乏自救的能力。   嘉信电子的股价,从六月下旬以来就陷入无法自拨的阴跌之中,锦湖之前以越秀控股的名义拆巨资对嘉信电子的增持,自然蒙受巨额损失,所以看到翟丹青拿过来的当天香港证券市场的收盘报告,张恪才说“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话:越秀控股、爱达电子手里还持有的嘉信电子的股票可以说已经变成不值几文的垃圾股了。   当然了,除了张恪之外,孙尚义、葛明德是更愿意对葛明信、葛荫均施加坚决的打击,这点损失,还不能让拥有上百亿优质资产的越秀控股伤筋痛骨。   张恪将薄薄的几页报告卷起来夹在腋下,说道:“静檬一定会乐意看到这个消息的,陪我一起去酒吧。”   翟丹青眯眼看了看林梢之上的夕阳,稍犹豫了片刻,才说道:“好吧,好久没有去1978坐一坐了,虽说这时候有些早了……”   酒吧应该属于夜生活的世界,不过学府巷的酒吧多是面向附近高校学生的,下午就会陆续的开门营业,1978更另类一些。   张恪与翟丹青走进1978,孙静檬还没有从音乐学院过来,正值用餐时间,店里没有几个人,李馨予坐在吧台前,一本正经的跟站在柜台后的何弦练习汉语,何弦则借机跟李馨予学习韩语,卫兰与孙静檬同时走进来,倒不晓得她们怎么会遇到一起,卫兰已经适应了大学校园里的生活,军训时剪短了头发,直发刚刚遮住耳朵,浅绿色像蝴蝶似的精致发夹别在头发上,容貌清纯动人,张恪看着卫兰走进来笑着说:“换上女高中生的短裙校服就更完美了……”   “建邺有哪所中学的女生可以穿短裙的,你该不会又偷偷的在看日本色情片了吧?”孙静檬微歪着头盯着张恪。   女孩子们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张恪发现自己在这里才是弱势群体。   虽说小泽圆九七年就拍出第一本大胆露点的写真集,但是直到今年才有录像带问世,孙静檬是铁定无法理解张恪将小泽圆的影片存在笔记本电脑里更多的只是带着对前尘往事的青春回忆,她无意间看到张恪笔记本电脑里存有色情片,那惊讶与鄙夷的神情简直要复杂到顶点,当然也没有替张恪严守秘密的打算,很快卫兰、翟丹青都知道了,这时候又一付生怕李馨予、何弦不知道的模样——看何弦抿笑而笑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事了,张恪将几页报告往孙静檬手里一塞,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找借口逃离这个容易给群嘲的地方,又想这样逃走未免太示弱于人,见酒吧里也没有旁人,胡扯道:“要说公众人物里有什么女性值得我赞赏,小泽圆肯定要排在第一位,我看她影片时的心情,可跟你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你们知道小泽圆的身世吗?”   “你就胡掰吧,看色情片还能提高到怎样的高度?”孙静檬美眸眯笑着有如迷人的星月,她走到吧台里,手托着下巴看着张恪,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不屑的说道,“看你能怎么掰!”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投身AV界的女星都应该迫于生计,小泽圆却是一位生活无忧的富家千金,相貌清纯甜美自不用说,生活中她还擅长演奏钢琴,热爱排球、网球运动,只不过厌倦了给广告商当泳装美女,希望尝试一些新奇的体验,才投身AV界,她的思考及喜好异于常人,行事风格特立独行,思想新潮前卫,你也知道东亚青少年的心理通常都异常苦闷,小泽圆的行为不仅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足以成为东亚青少年的精神导师,如此行为竟让你看得如此不堪……”张恪啧啧的咂了两声,颇为不屑的斜视着孙静摇了两下头,才为自己辩解,“如此的女性难道不值得尊敬,难道不值得将她的影片挎过来好好的欣赏一番?我甚至还考虑爱达在日本的形象代言人是不是将松隆子换成小泽圆。”   “……”孙静檬眼睛瞪了溜圆,“你这个谎言都能有勇气掰出来,你要真将爱达在日本的形象人真换成小泽圆,我就信了你这鬼话!”   “这个,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再说公司与松隆子的合约要到零零年才结束,这时候也没法证明给你看。”张恪无赖的说道。   “哦,对了,日本分公司推荐来的职员肖雁宁听说与你年前在东京认识的,”翟丹青半天没有说话,突然侧过身插了一句话,“我看她的脸形跟你说的小泽圆有几分相像——她得到推荐,该不会是你给日本公司什么暗示了吧?”   “呃!”张恪愣了两秒钟,才想起来要问翟丹青,“你怎么知道小泽圆长什么样子?”他从翟丹青的脸上永远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他就转过头看卫兰。卫兰脸嫩,给张恪一看就俏脸粉红,还心虚的先泄了底:“我本不想看的,静檬拉着我拿你的电脑找翟姐输密码——就看了两眼。”   张恪的电脑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翟丹青能打开。   孙静檬这时候才心虚的替自己辩解一句:“我也是想知道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对这种东西这么感兴趣——小泽圆倒是蛮漂亮的……”转身出了吧台往酒吧内侧的小舞池走去,卫兰也红着脸溜走了,只有翟丹青面不改色的坐在张恪身边。   张恪听了大感后悔,要是能亲自捉住三个女人躲在房间里看色情片的场景该是何等的激动人心啊。   李馨予这时候侧过头来问张恪:“肖是说东京认识的那个女孩子,她也到建邺来了?”   “嗯,她提前结束了在千叶的学业,在东京通过锦湖的工作面试,”张恪笑着说,“你在建邺认识的人会越来越多的,不妨将这里当成你的第二故乡。”   肖雁宁是iplayer在东京上市推广时张恪前往东京认识的酒吧女郎,还是因为肖雁宁的缘故,张恪与李馨予在东京的偶尔邂逅延长成一段令人心醉的异乡之旅,肖雁宁虽然没有真正的沾水,总是有段不堪的过去,在日本生活也觉得身心疲惫,提前结束学业回国。锦湖一直以来都通过海外机构招聘海外留学人员回国就业,肖雁宁也借这个渠道进入锦湖工作。   张恪在锦湖经济研究所框架下成立的独立办公室,是锦湖最高决策机制的秘书机构,需要高层次知识背景的高素质员工,九名员工,四人有海外留学背景,肖雁宁不算锦湖的老员工,但是由于与张恪算是“旧识”,也破例给推荐进来工作——不过肖雁宁在日本交了男朋友,是锦湖在日本分公司的工作人员,能包容她“不堪”的过去,翟丹青提她不过是要嘲讽一下张恪,没想到一不留神给张恪反抓住把柄。   李馨予看了看腕表,说道:“啊,已经到了可以吃晚饭的时间,我就先告辞了,”又俏皮的说了一句,“不妨碍你们讨论如此严肃的艺术话题……”捧起吧台上的书本,就往外走去却给出现在酒吧门外的令小燕挡了挡。   “啊,打死我都不进去了!”令小燕出现酒吧门口看着酒吧里的女孩们,气势汹汹的说道:“看到你们在一起,总有种让要抓狂的冲动啊!陈妃蓉那妮子怎么没有过来,索性彻底的让我崩溃得了。”   李馨予、何弦、孙静檬、翟丹青、卫兰、陈妃蓉,随便哪一个站出来不是娇媚要老命的丽容?普通女性看了都要承受极大的心理压力,令小燕倒是受打击惯了,当年她与江黛儿也是做陪衬的命,嘴里虽然这么叫嚣着,脚下还是慢悠悠的走将进来。   李馨予抿嘴笑着、将书本捧在胸前离开。   除了何弦循着历史的轨迹一直停留在这里外,孙静檬、翟丹青、卫兰、陈妃蓉、李馨予都是或多或少因为张恪的原因才聚集到这里,也令建邺的燕归湖高校群在这两年令人格外的怀念——虽说挨着音乐学院、师范大学这两所盛产美女的高校,但是妖孽级的祸水美女却是可遇不可求的。要是各人都循着历史的轨迹去走,孙静檬大学二年级就会去国外留学,翟丹青与卫兰还会在那种特殊的环境里承受命运凋零的折磨,陈妃蓉高中就是辍学,李馨予最终也会在东京公寓冰冷的冰缸里结束她年轻的生命。   张恪倒极喜欢此时的1978。   孙静檬走到吧台里,给自己倒了杯矿泉水,开始看张恪给她的那几页报告纸,将报告摊在吧台上,朝吧台外侧的张恪招了招手。张恪身子倾过去,但是吧台很宽,孙静檬想与张恪耳语还是不方便,她挺拔纤细的身子趴在吧台上,伸手够过去拉住张恪的耳朵,又让张恪的脑袋往她身边靠了靠,跟他说道:“这种麻木不仁的人,要能让他们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才叫好……”   “美女心肠多恶毒,”张恪无奈的苦笑,“你葛家的资产好歹在香港华商圈内曾占过老四的位子,你外公被港人称为四叔,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锦湖比起嘉信集团曾经控制在手里的庞大资产还要差一截,要不是你们葛家内部大乱,经济危机又持续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还真不能奈他们何——想要让他们失去一切、一无所有,这个要求的难度还真是有点高……要是这次香港证监部门对嘉信电子的调查还能查出别的实质性问题来,事情倒容易办些——虽说困兽犹斗,不过也更容易铤而走险的去踩陷阱。”   孙静檬微抿着嘴,微歪着头问张恪:“你会做的对不对?”两人脸挨着,孙静檬嘴唇粉润光亮、唇形极美诱人,要不是旁边有人,张恪会忍不住凑过吸一口。   翟丹青将张恪与孙静檬的亲密模样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   ……   夜里,苏津东经过建邺,给张恪送来几只刚从生产线下线的iplayer。   倒不说是什么最新技术,与以往的产品不同,这几款iplayer包括微处理器、音频解码芯片、储存芯片以及控制芯片在内的核心元件都是锦湖通过自身研究与技术交换等各种手段所获得的自有技术,芯片的生产也是由中晶微芯与爱达微电子旗下的工厂联合完成,液晶屏也是由爱达晶屏电子旗下的工厂生产,其他主要配件也是由海州或建邺的电子厂商提供。   虽说在锦湖日益丰富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中,这几款iplayer只能算中低端产品,接驳到立体音箱上,声音拧大时,有些微滋滋的电流杂音,这表明产品的品质还有许多需要提高的地方。   音箱里传出来的江黛儿的歌喉却让张恪听得如痴如醉,待iplayer里储存的十二首歌播放完将要循环播放时,张恪站起来将音箱的声音拧小,对苏津东说道:“别人意识不到这对锦湖意味着什么,四年前,你到海州来见我,有没有想过我们能做到这一步?”   “做想也没有想过,”苏津东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很现实的一个人,即使做梦也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要是四年前有人告诉我中国的电子产业能做到这一步,我一定会认为这是痴人做梦!”   的确,九四年的时候,谁会相信国内的电子产业基础能支持一枚全新消费类电子产品的生产?   张恪将桌上的一枚iplayer举到灯光下细看,虽然不是锦湖最高端的产品,他却有着欣赏艺术品的欣喜神情。   “要不要将爱达下面的经理们召集起来开个庆功宴?”苏津东笑盈盈的问道。   “要低调一些,”张恪摇了摇头,说道,“要低调一些,不要让下面人误以为我们对此就已经满足了——”   苏津东无奈的摇头笑了笑,看张恪嘴角边的浅笑,哪里有不满足的模样?能在中低端的iplayer产品上几乎完全的实现国产化,绝对是一个令人激动的标志性成功。   在此之前,锦湖的中低端产品,32M储存容量的iplayer在国际市场上售价约三百美元,定价如此之高的成本压力主要来自闪存芯片,这也阻碍了iplayer的前期市场扩张。   东芝从八十年代初期就开始开发NAND型闪存,直到锦湖开发出DMP数字音频播放器产品技术,NAND型闪存才首次获得大规模商业应用的可能。   东芝要将十多年来在NAND研发上的巨额投入在短期内收回,还要获得足够的资金投入到闪存技术的持续研发之中,市场早期的闪存芯片的定价之高,自然不难想象——三星从八十年代末期从东芝获得NAND型闪存技术,投入的研发资金稍低,技术倒是落后于东芝,直到看到闪存技术有大规模商业应用的可能了,又开始投入大量的资金加强研究,其提供给市场的NAND型闪存芯片性价比甚至比东芝还差。   锦湖今年五月从东芝手里交换获得的闪存技术是最新的完整技术,产品定价上无需摊薄前期的研究成本,即使考虑到中晶微芯的良品率还不能让人满意,一枚东芝售价一百美元的32M闪存芯片,锦湖的成本也只有十美元左右,加上微处理器、音频解码器、控制元件等核心芯片的自产化,也就意味着一枚32M的iplayer在国际市场上的售价能够从三百美元直降到二百美元以内锦湖还能够保留足够的利润空间。   当然,锦湖对旗下的iplayer产品在全球市场降价销售,东芝与三星也会对闪存芯片进行降价使得所有iplayer厂商的成本降低——对东芝与三星来说只是将前期研发投资的回收期延长一段时间而已,这不是iplayer厂商间大打价格战进行恶性竞争,只是意味着将直接获得对MD播放器等音响产品的价格优势。   在全球音响市场,iplayer时代即将到来。 第933章 新领域的四巨头   东芝的加入,使得iplayer九月在全球市场的出货量突破二十万件,虽然还不足MD全球销量的三分之一,但是距索尼生产第一件便携式MD播放器已经过去六年的时间,而iplayer问世才七个月,这样的成绩足以鼓舞人心了。   iplayer十月的销量增涨同样让人欢欣鼓舞的达到二十四万件——此时iplayer的微处理器加音频解码核心构件只有德仪与锦湖的合资公司能够提供,储存元件只有东芝与三星能够提供,这使得iplayer的全球市场发展状况在相关企业面前一目了然。   东芝在全球电子产业、再细分到全球便携式音响电子市场的影响力是不容置疑的,是此时的锦湖绝无法比拟的。   在东芝加入之前,全球获得锦湖产品技术转让与销售代理授权的企业接近三十家,但是一直到八月份,iplayer全球市场月出货量都没有能突破十万件。   东芝是八月下旬正式推出iplayer产品,九月,仅东芝一家的销量就突破八万件,在东芝的影响下,锦湖与其他电子厂商的月销量才有一个明显的增涨,九月销量达到十二万件。十月,东芝一家的销量突破十万件,其他各家分享了剩余十四万件的销量。   锦湖作为产品技术的发明者并最先推出技术成熟的iplayer,以i-d-e-a品牌销售的iplayer在十月才刚刚突破四万件,不过令张恪满意的是,锦湖算是在日本市场初步站稳了脚根,其四万件的月销量超过半数是在日本市场完成。   虽然在日本市场的销量还不到东芝的三分之一,但在根基深入日本土壤的东芝面前,这样的成绩又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作为锦湖最早的产品技术战略合作伙伴斯高柏则是另一个最大的受益者,斯高柏专心开拓北美市场,十月也取得月销量近四万件的佳绩。   当然锦湖的收益绝不仅仅局限在iplayer的产品销售上。   只有东芝以技术交换的形式获得完整的产品技术,斯高柏等授权厂商每生产一件iplayer产品则需要向锦湖缴纳售价1-3%的许可费用——为了有利于技术在全球市场的推广,许可费率定得极低,但是仅这一项锦湖十月份就有近四十万美元的额外收入纳入囊中。   虽然互联网音乐分享网站是iplayer播放音乐的主要来源,但是即使东芝也不得不依赖锦湖旗下的海外网站全球音乐在线(music online)的正版音频资源支持。全球音乐在线网站在iplayer的硬件支持下,迅速发展成全球最大规模的网上音乐商店。虽然此时的收入还远远抵不上运营成本,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全球音乐在线的市场前景极为广阔。亚洲金融风暴的阴云有向全球蔓延的趋势,但是全球投资互联网的热潮渐成汹涌,无疑也会放大全球音乐在线的市场价值。   锦湖在iplayer上最重要的一块收益还是来自与德仪的合资公司,这家合资公司掌握了iplayer微处理器加音频解码处理器的核心架构技术,东芝自认为在微处理器上的技术还要稍逊德仪一筹,在iplayer的微处理器、音频解码芯片上还是采用锦湖与德仪合资公司的产品,锦湖在合资公司占到60%的权益。   锦湖成功消化了从东芝交换来的闪存技术之后,虽然以i-d-e-a品牌直接销售的iplayer销量才有东芝的四成,但是今后一段时间在iplayer上的总体收益不会低于东芝,锦湖与东芝谁将成为iplayer的最后赢家,还要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分出彼此来。   这一切还仅仅是开端。   ……   11月11日至13日在香港国际会展中心举行的冬季电子展是亚洲最大规模的消费电子展,受全球电子厂商的欢迎程度还要在东京电子展之上,全球主要的电子厂商都不会错过此次参展的盛会,锦湖、东芝、斯高柏自然也不例外。   有九月、十月的销量成绩打底,东芝视听事务部部长岗村木、斯高柏执行总裁艾默与锦湖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副总裁苏津东等提前两天在香港汇合,密议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如何正面挑战MD阵营的日系电子厂商在全球视听电子产品市场的地位,当然此次的洽谈也会涉及到核心企业更广泛的商业、技术合作以及在iplayer领域的利益调整。作为iplayer的最初发起人之一,德仪也派高级副总裁德尔法西与中国区总裁周正青参与了这次的洽谈会。   张恪倒是拖到11月10日才乘飞机抵达香港,住进香港国际会展中心内部的万丽海景酒店。   张恪刚到万丽海景酒店的豪华套房入住,东芝视听事务部部长岗村木与助理森山野就请求过来造访。   东芝此时算是iplayer的最大赢家,实际上东芝电子十月份在这项产品上的销售收入还不足集团月总收入的百一,但是iplayer的市场潜力与对闪存技术商用的促进,未来将执掌东芝的岗村木部长此时亲自到香港来,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何况德仪的德尔法西在全球电子产业领域的地位不比岗村木低。在东芝与德仪面前,锦湖只能算微不足道的侏儒,所以锦湖除了陈信生、苏津东提前到香港来,丁槐以及橡树园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也于今日随张恪一同飞抵香港,参与此时的聚会,而负责锦湖消费类电子产品业务海外市场的肖晋成这段时间一直都留在香港。   当然了,斯高柏执行副总裁艾默相对较尴尬一些,在四家里面,斯高柏的地位与影响力是最差的,但是北美市场又是不得iplayer最重要的一块市场。   张恪让工作人员去请岗村木与森山野,他则借短岗村木过来之前短暂的时间跟陈信生了解一下上午会谈的成果。   “无论东芝还是斯高柏,对锦湖独占全球音乐在线网站的权益都颇为不满,德仪对此倒没有额外的心思,”陈信生说道,“我与津东、晋成商量了一下,觉得有必要让出全球音乐在线网站一部分的权益,考虑网站的高成长性,此次让出的幅度不宜超过30%,以20%为宜,当然也要看东芝与斯高柏的出价来定……”   “这也算是给全球音乐在线网站的发展融资,昆腾在线也正制定要进行第三轮的融资计划,”张恪侧头问丁槐,“老丁你的意见呢?”   “只要出价合适,让东芝、斯高柏分享权益也是必要的……”丁槐说道。   “锦湖还没有资格在任何一个细分市场进行垄断经营,也没有必要,”张恪说道,“关键先要努力将海外市场做起来,才可能有更大的利益,锦湖商事也离不开海外业务的支持……”   为了确保锦湖商事能在“立足于外”,在成立锦湖商事之后,张恪就毅然决定将爱达集团的海外业务置入锦湖商事。   锦湖商事在将来一段时间里的主要盈利能力将依赖于爱达集团的海外业务,iplayer与闪存盘产品从海外市场获得的利润将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给锦湖商事输血。   没有爱达集团海外业务的输血,从印尼华人吸纳的数亿甚至十数亿美元的融资,每年仅向投资人支付巨额的利息,就足够将锦湖商事压垮掉——毕竟锦湖商事所进行的主要投资都是长期投资,短期内是没有多少收益的。   但是,iplayer以及闪存盘的海外市场还正处于培育阶段,虽然产品销售、许可收费以及与德仪合资公司有着较为可观的收益,但是市场投入也是极高,此时还没有净收益产生。   全球在线音乐网站就是一个烧钱的主,从收购到业务扩张,投进去的资本不下两千万美元,靠给iplayer用户出售正版音乐的收入加上广告收入总共却还不足三十万美元,虽说市场前景很乐观,但是也需要巨额的资金持续的支撑下来。   要想缓解一下资金上的压力,向东芝、斯高柏出售一部分网站的权益是最合适的,不然想要东芝、斯高柏等公司在合约的约束下长期的无条件支持全球在线音乐网站的发展也必定会生出极大的怨气。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岗村木与森山野走进张恪在万丽海景酒店顶层的豪华套房,随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东芝半导体部门的官员,与锦湖加强在闪存技术开发上的合作,也是此次会面的重要议题。 第934章 全球音乐在线   以发展全球最大网上音乐商店为目标的全球音乐在线(music online)是以iplayer硬件销售为支持的,而东芝此时占了全球市场iplayer月出货量的40%还多;另一方面,网站此时的收入还远远无法支付持续的扩张与日常运营的巨额成本,肖晋成手头就有一份关于网站在未来两年里全球主要互联网国家与地方的扩张与运营报告书,未来两年至少还需要六千万美元的投入——这些就决定了锦湖要向东芝转让全球音乐在线网站部分的股权获得资金用于网站的持续发展。   至于东芝注资多少、获得多少比例的股权以及网站的管理权限如何限制,这些都是需要静心坐下来慢慢谈判的,时轮推进到九八年底,互联网投资的热潮渐渐汹涌,在细分市场占据绝对垄断地位的网站,市场价值绝对不会被低估的。   这也是东芝要求在未来iplayer领域里的利益分配做出的部分调整——总之,岗村木与助手森山野过来拜会没有丝毫不愉快的体验,他们所提出的请求,都得到张恪的积极回应。   聊了许久,张恪从沙发上站起来,透过落地玻璃幕墙,看了看夕阳光辉洒落在维多利亚港口的海水里,就像有一亿枚金币藏在湛蓝的海水之下。   今年才四十岁出头的岗村木在东芝内部被视为少壮派的代表,但是比起眼前的青年,真是要算半个糟老头子,也不清楚他是如何有效的约束旗下陈信生、苏津东、丁槐等人组成的精英管理团队,他见张恪站了起来,认为也是告辞的时间,与助手森山野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告辞,张恪转过身来问他:“我听说三井物产在中国的总代表池佐秀藏要组织旗下的成员企业与华夏电子开展大规模的战略合作,不晓得东芝在不在池佐秀藏的计划之内?”   “……”给直截了当的问到这个问题,岗村木感到有些突然,他稍稍迟疑,才说道,“东芝不能算是三井的成员企业,不过池佐秀藏的计划若有利于东芝的发展,东芝也不会拒绝——不过有利益的事情,只怕要给NEC、索尼、松下、夏普这些公司先争过去……”   岗村木的言下之意很是清晰,张恪微微一笑:岗村木的话也不能完全当真,虽说东芝早就给排斥在三井核心成员企业的系列之外,但是日系企业之间的密切联系是外人很难想象的。   三星在这一点就学三井很到位,李健熙家族表面上对三星集团持股甚至不足4%,但是李健熙受行贿案牵累、在辞去他在三星集团的各项主要职务之后,仍然牢牢的控制着整个三星集团的运营——当代财务体系的发展与交叉持股计划的实施,能够彻底的掩饰企业真实的控股权。   张恪也早已经在锦湖体系内部逐步实施交叉持股的计划,以免将来直接暴露在公众面前的财富过于骇人听闻了。   因为海外业务的置入,爱达集团将成为锦湖商事名义上的第一大股东,直接持股超过40%,张恪又与谢晚晴、孙尚义、葛明德、叶建斌等人或以私人公司或以控股公司或以子公司的名义持有锦湖商事余下将近60%的股权。   九月中旬,张恪与谢晚晴又共同向郭家、马家、陈家、何家等东南亚华商家族转让了爱达集团、越秀控股的部分股权,爱达与越秀控制着锦湖旗下最优质的业务与资产,让郭、马、陈、何诸家分享锦湖的核心利益,也是想着将他们进一步拉拢到锦湖的旗下。   除此之外,张恪还一直积极的提高管理层与核心员工对旗下成员企业的持股比例。   陈信生、苏津东、丁槐、陈汉璋、肖晋成等高层以及核心员干对爱达集团的持股比例已经提高到18%。   在过去几个月内,张恪初步完成锦湖商事与越秀控股、爱达集团、新光纸业等锦湖成员企业之间的交叉持股,锦湖体系在财务结构上初步形成以爱达集团、锦湖商事为核心的复杂体系。   虽然或间接或直接拥有的总权益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新的体系内,张恪以私人名义对锦湖旗下成员企业的直接持股降低到一个相当低的比例,至少等到明年英国人胡润到中国来给中国富豪排名列序筹措胡润富榜之时,即使有关方面的材料保密措施不够到位,张恪能够直接计算的私人财富也不会让他占据太显眼的位子——当然了,若是一名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在九八年私人拥有哪怕几个亿的财富在中国也是要惊爆绝大多数人眼球的。   尽可能避开公众与媒体视线是肯定要的,实施异常复杂的交叉持股计划,将国内公司与海外公司的权益交叉纠缠起来,实质上还是要未雨绸缪,避免有人或机构对锦湖生出觊觎之心,也是避免张恪私人名下直接拥有的财富在高层的眼里过于的刺眼。   九十年代末期,是国内民营经济体大发展的关键时期,十亿、数十亿甚至上百亿身家的民营企业家都不再是天方夜谈,但是在这个私有财产权还没有得到彻底确认的国家,私人财富累积到底有没有上限?张恪都不好说。抬头看天,头顶之上似乎是没有丝毫的阻碍,但有一种天花板跟透明玻璃似的,在你没有血肉淋漓的撞上去之前,你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的。   这么做也有不利的地方,比如说锦湖体系内的两大核心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势必会因为过于复杂的财务关系而无法到公开的证券市场上市融资。   ……   送岗村木与他的助手森山野离开,张恪等人走回到客厅。   陈信生问道:“以全球音乐在线网站30%的股权换取六千万美元的注资,东芝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经研所对全球互联网经济在未来两年的发展趋势相当乐观,”张恪笑了笑,“起先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但是拖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对他们的压力也越大……大不了再拖上一拖,再说东芝不肯就犯,还有斯高柏呢。”   注资六千万美元换取30%的权益,意味着锦湖手里剩余的70%的股权价值一亿四千万美元,而锦湖在过去一年时间里,包括对全球音乐在线网站的收购与再注资总投入都还没有超过三千万美元,岗村木代表东芝随随便便的就答应这样的条件,那才叫遇到鬼呢。   张恪赶到香港,人不得稍停,刚将岗村木与森山野送走,斯高柏执行总裁艾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张恪笑着跟陈信生说道:“你看,斯高柏的动作也不会慢多少。”这时候傅俊跑过来告诉他,派去接唐婧的车已经到酒店楼下了。   抛开公事上的一本正经与严肃,谈吐诙谐而性格温和的艾默是值得交往的朋友,张恪也就没有让陈信生或苏津东随便哪个人去应付艾默,而是邀请艾默一起共同晚餐。   观光餐厅位于万丽海景酒店的顶层,明天就是香港电子展正式开展的日子,到这个观光餐厅来用餐的人衣冠鲜楚,好些人都是在业内丢下楼就能引起轩然大波的大人物,张恪他们选了一个临窗的位子,艾默还颇为热切的跟张恪他所认出的大人物。   张恪倒也认出一些熟人来,韩国三星中国投资公司专务李在洙与索尼的渡边敬一坐在一起说话。   “真是些大人物呢,”唐婧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观察起这些大人物来,“看他们跟你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有些人长得好丑啊。”   张恪手按着她光洁明亮的额头,笑着说:“普通人也都是如此,一只鼻子两只眼,要说跟普通人有所区别,也只有内心的龌龊程度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那你自己呢?”唐婧俏皮的诘问张恪。   “也差不多,他也是一样,”张恪指了指坐在对面的艾默,“我好心请他过来一起用餐,他眼神闪烁的厉害,指不定脑子里在想着怎样才能让锦湖给斯高柏让出更多的利益……”   “咳……”艾默正拿调羹喝法式浓汤,听到张恪这句话,差点将汤喷出来,拿餐巾擦去嘴角的残液,哭笑不得的拿他腔调怪异的普通话跟张恪抱怨,“我只是在考虑我们如何能在合作的道路上走得更长远罢了……”   “好吧,就听你说说两家公司如何才能在合作的道路走得更长远……”张恪笑着说,抓住唐婧柔若嫩荑的手放在手心里慢慢的摩娑,身子舒服的斜靠在椅背上恭听艾默分辩。   “iplayer未来几年的市场在欧州、在北美,全球音乐在线也应该主要发展这些地区的业务,你不觉得让斯高柏参与全球音乐在线,也有利网站在上述地区的业务发展?”艾默说道,倒是不掩饰斯高柏对全球音乐在线利益的觊觎。 第935章 与艾默的夜宴   “当你是朋友,就不瞒你,”张恪嘿然一笑,说道,“全球音乐在线未来的业务发展,东芝也颇为看好……”   张恪之前倒是担心东芝与斯高柏形成默契联合起来给锦湖以压力,那样的话,讨价还价起来就相当的麻烦,还要掌握好分寸避免过分的激怒东芝。   东芝急于在八月中旬推出iplayer,所以才不得不依赖全球音乐在线所提供的正版音频资源,东芝与锦湖的合作形式是技术交换,锦湖可没有资格拿协议捆绑住东芝一定要依附全球音乐在线;东芝其实是可以另起炉灶的。   斯高柏与其它从锦湖获得产品技术授权的电子厂商却与锦湖签署了协议杜绝了另起炉灶的可能,锦湖也因此大幅调低了对他们的技术授权费率。   虽说锦湖与东芝的iplayer销量主要在亚洲市场完成,但是全球音乐网站发展付费用户却是在北美地区最为顺利,目前为此可以说是斯高柏为全球音乐网站发展了目前最庞大的付费用户群。   “斯高柏小门小户,可不比东芝枝繁叶茂,你开价可要替斯高柏悠着点。”艾默身子倾过来,一脸的市侩,怪腔的汉语腔调里还带着些京韵。   唐婧抿嘴笑着,她就喜欢这样静静的坐在张恪身边,不说话,只不过张恪与艾默这付模样就跟菜市场里斤斤计较的菜贩子与家庭主妇可没有多少区别。   张恪手指沾水在桌上写了“10%”、“2000”两个数字,艾默一看之下就激动的站起来,额头的青筋跳动着,好像好不容易才压住心头怒火似的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敲竹竿儿,在北美地区重新开发这么一家网站都不需要两千万美元。”   “你的普通话跟谁学的,敲竹杠,不是敲竹竿儿,说这话的语气要重一些,不能带儿化音。”张恪眯着眼笑盈盈的看着艾默,唐婧听了差点要笑出声,艾默这种虚张声势的谈判技术,她之前就见识到过,不然还真要给他唬住了。   张恪抬起手到半空中往下压了压:“坐下说话,斯高柏掏钱出来注入全球音乐在线获得10%的股权,而不是锦湖要将全球音乐在线10%的股权以2000万的价格出售给斯高柏,这里面区别是很大的……”   “那也是敲竹杠。”艾默这下子在“杠”上咬重了音,“枉我在董事会面前打了包票,还说以恪少你的人品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价格。”   “锦湖将iplayer技术授权斯高柏使用,才收取1.8%的低费率,当初就是考虑在其他方面有所弥补,再说当前互联网产业不愁得不到融资,这段时间频频有风投机构跟我们的海外部门接触,开出的价码不比这个低,”张恪手指叩了叩桌子,又说道,“你这次亲自到香港来,大概不会只为网站的事吧?”   “……”听张恪这么一说,艾默就安静下来了,睁大眼睛看着张恪。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的,总不会让你在斯高柏董事会面前丢了脸面,再说斯高柏与锦湖合作这些年,有曾吃过亏没有?”   “哦,”艾默恍然大悟,头凑过来挤眉弄眼,小声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总之这一刀要砍在东洋鬼子身上,不过你确定能让我交得了差?”   艾默的表情真是夸张,要不是唐婧亲昵的坐在身边,让旁边人看了还真以为两个大男人有什么隐情呢。   只要斯高柏在全球音乐在线的权益上接受了锦湖的报价,留给东芝的谈判余地就极有限了。   在庞然大物东芝面前,张恪宁可选择与规模比锦湖还略小的斯高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心里想:斯高柏的董事会成员要是没有晕头的话,也应该是这么考虑的吧?他笑了笑,说道:“要对我有信心啊。”   艾默果然放下这个话题不议,只要在其他方面能获得补偿,锦湖的开价也不是不能接受,他说道:“我们贴牌代销闪存盘,虽说销量不尽如人意,但是闪存盘的技术对我们还是有所促动的,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闪存盘六月初就在俄罗斯的电子展上正式亮相,锦湖七月就将产品推向市场,主要也是日韩与新加坡、香港等亚洲经济发达地区,闪存盘真正的受到业内的重视,还是东芝在八月下旬推出同类型的闪存盘产品之后——东芝在全球消费类电子市场的影响力是锦湖连提鞋都没有资格的。   东芝作为全球电子业巨头之一,早就建立起了全球品牌,九八年东芝的品牌价值就超过两百亿美元,可以肯定的说,锦湖九月、十月海外业务的强劲增涨主要是得益于东芝的提携性质的影响。   相比较起带即时储存功能的iplayer,闪存盘的结构则要简单得多,除了几项软件技术之外,控制芯片以及转接口的硬件技术都在iplayer上得到体现,甚至还要简单,但是技术许可也是一项技术活,不是意味着获得iplayer产品技术的授权,就可以将iplayer的硬件技术转接过来生产闪存盘,技术授权的问题还得重新谈判。   斯高柏之前也是直拉拿锦湖生产的闪存盘贴斯高柏的品牌在北美地区试销,这种贴牌销售只适合小规模的市场,市场容量放大之后,还是直接拿到产品技术授权能把握更大的市场主动权。   “这个我答应你,具体的你找陈信生谈,”张恪爽利的答应下来,“我还带了件礼物给你。”从衣兜里掏出一枚iplayer放到桌上。   “我需要你送这个给我?”艾默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念,意识到张恪要送什么东西给他,伸手将iplayer拿到手里看了两眼,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大小的工具盒,取出一比铁钉还略小的螺丝刀在餐厅里就当众肢解起iplayer来。   在万丽海景酒店顶多观光餐厅用餐的客人大多是明天要参加电子展的客户,艾默的行为在他们眼里还不算怪异。艾默将iplayer肢解开来,取出电路板辩识上面的芯片标识,诧异万分的盯着张恪:“晶圆厂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让你们建成了?这个记录,可只有英特尔与德仪创造过啊,难怪上午我遇到德仪的德尔法西,他脸上的神色很怪异……”   德仪也是中晶微芯片的主要股东之一,身为德仪的高级副总裁,德尔法西当然早就知道中晶微芯片顺利投产而且锦湖成功消化了闪存技术的消息。   中晶微芯投产还是其次,关键是锦湖成功消化了闪存技术,意味着在iplayer、闪存盘生产成本中占了一半还多的闪存芯片价格存在大幅下降的可能。特别是闪存盘,闪存盘结构简单,闪存与控制芯片既是核心元件,也是主要元件,相比较iplayer,取消了微处理器与音频解码器芯片,也没有液晶屏、充放电以及锂电池等配件,目前的iplayer要做到掌心大小,而闪存盘只有半截普通的钢笔大小,闪存芯片价格要占了闪存盘生产成本的八成以上。   艾默又神秘兮兮的头凑过来问张恪一句:“锦湖会不会与东芝、三星订立价格同盟?”   艾默当然不会想不起来斯高柏、爱达还有德仪三家企业还一直在分享了超级VCD、VCD碟机专用解码芯片的垄断市场,虽说九八年新兴国家与地区的碟机市场增涨缓慢,他们又主动降低解码芯片的售价,给碟机厂商更多的生存空间,即使如此,斯高柏今年从解码芯片上获得的收益也将超过一亿六千万美元,锦湖的收益也不会低于八千万美元。   超级VCD的产品技术专利目前由德仪、斯高柏、爱达三家公司共同拥有,甚至不用担心有别的厂商会开发替代解码芯片,唯一要考虑的是来自DVD碟机的竞争。当前DVD阵营的厂商要急于收回前期的巨额研发投入,加上相互间高昂的技术授权费用,DVD碟机在北美地区的售价是超级VCD的三倍,解码芯片上的超额垄断利润,三家公司还能享用好一阵子时间。   所幸超级VCD的主要市场是在新兴国家与地区,若是在北美或欧洲地区销售,三家企业无论是将技术置入同一家合资公司掌握还是分散在三家公司订立价格同盟的垄断行为都是要受到重罚的。   锦湖可不敢在欧洲或北美市场冒这个险,事情败露之后,东芝、三星可能交出罚金了事,锦湖则可能给完全驱出欧洲与北美市场。   张恪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艾默还真就怕张恪点头说“会”,张恪点头说会,指不定斯高柏将是第一家提出申诉的企业。   “那看来我们的订单要从东芝转交到你们手里了,”艾默将电路板举到眼皮子底下又细看片刻,“只是32M的储存芯片吗?”   中晶微芯此时还只拥有十二英寸的0.35微米晶圆制造工艺,最高只能加工与32M闪存颗粒等级的集成电路,艾默倒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是对iplayer来说,32M的储存容量太低了一些。   张恪笑着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我也很清楚出,能将售价控制在400美元以内,内置两枚64M闪存芯片的iplayer在北美地区将更受欢迎——如果不考虑外形的话,斯高柏倒是可以考虑在iplayer内置4枚32M的闪存芯片……”   “我哪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糊弄,”艾默嘿嘿的笑了两声,“也不想想我跟你们打了多少年的交道?”   锦湖拿德仪的二流手机技术在国内手机市场获得当前的成功,说到底还是异常重视产品与工艺设计的缘故,其技术研发以橡树园与ESS实验基地为主,但是在北京、香港、东京、汉城、新加坡都设有产品设计与开发部门,锦湖下半年决心开拓欧洲与北美地区的市场,但是在欧洲与北美地区最先成立的还是产品设计与开发部门,反而实质性的市场开拓工作却迟迟没有展开——这些情况,艾默都是一清二楚的。   虽说让艾默识破,张恪脸也不红,他也没有指望斯高柏真就这么做。   “即使如此,也让人兴奋啊,”艾默又说道,“等电子展过去,我就随你们直接去建邺,如何?”   “虽说中晶微芯的设计产能是月产三万片晶圆,初步试产成功,良品率很低,要达到稳定的产能,也需要三五个月的过渡期,”张恪笑着说,“你过三五个月再来下订单不迟。”   “……”艾默真是要咬牙切齿了,他转念就想明白张恪在打什么主意。   就算中晶微芯刚投产的良品率低到只有20%,月产三五千片晶圆总是能做到的,直径为十二英寸的每片晶圆差不多能够生产近四百枚闪存颗粒——这种简单的常识,他身为斯高柏的执行总裁还是具备的,此时只要中晶微芯拿要十分之一的生产能力来,就能满足此时的全球市场对32M闪存芯片的需求。   他明白张恪要拖上三五个月自然不是想在这个期间不降价再狠狠的捞一笔——即使再狠,每件iplayer能增加80美元上以的利润空间,以锦湖此时的4万件的月销量,拖上三个月也不过额外增加一千万美元的产品利润罢了,但是锦湖将每件iplayer这额外多出来的80美元利润空间让给代理商、经销商,却足以让经销商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为锦湖的产品开拓市场。   三五个月,就足以让锦湖的海外业务上两个台阶,艾默算是看明白过来了,锦湖这次参加电子展是冲着欧洲、北美地区的电子代理销售商来的。 第936章 对王座的野心   东芝推出iplayer才两个月的时间就占了全球市场的四成份额,但是锦湖与斯高柏的市场空间却丝毫没有给挤占,相反的,东芝的加盟促进DMP阵营大踏步的往前走了一大步,锦湖九、十月间在日本市场的iplayer销量在东芝的带动下获得强劲的增涨。   同样的,锦湖的产品此时若能成功的打入欧洲与北美地区的市场,对东芝与斯高柏在该地区的销售一样有促进作用。   艾默猜测到锦湖的“恶毒”计划,咬牙切齿的表示了他内心的愤愤不平,但是张恪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令他颇为无奈,看来真要拖上三五个月才能让锦湖接受斯高柏的闪存订单。他颇为无奈的说道:“你不担心东芝对此有意见?”   “东芝能有什么意见,难怪他们希望八月下旬才出售给用户的iplayer不到三个月就贬值掉三分之一或者更多?”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东芝更需要三五个月的缓冲期,我们也会就这个问题与他们沟通,斯高柏就耐心等上三五个月不迟——我们可是共同面对索尼这样的强敌,好好的沟通是必须的。”   艾默摇头而笑,斯高柏又不掌握主动权,一切只能跟着锦湖与东芝的步伐,东芝考虑到品牌所承载的商誉,不会希望iplayer的售价在短时间里剧烈下滑的——往往新品问世,才是旧品折价的最佳时机,东芝推出新款的iplayer也需要三五个月的缓冲期。   此时东芝与锦湖还有斯高柏在iplayer领域并不存在实质的竞争关系,接下来相当长的时间里,还是要联合起来与以索尼为首的MD阵营竞争。   艾默回头看了一眼,索尼的渡边敬一与三星的李在洙就在餐厅的另一角落里用餐,正巧渡边敬一与李在洙也朝他们这里看过来,大概也正谈论他们吧。   艾默学日本人似的双手扶撑在膝盖上,颇带豪气的说道:“那就让我们共同将索尼从王座上掀下来吧。”   索尼才是全球便携式播放器市场的真正王者,为了实现“将音乐播放器放入上衣口袋”这一个极具创造性的商业理念,索尼在二十年前就成功的将第一台盒带式随身听推向市场。迄今为止,索尼累计销量的随身听超过一亿五千万件,进入九十年代,索尼随身听在全球市场的年销量都突破一千万件。虽然九八年受亚洲金融风暴牵累,但是索尼随身听的全年销量预计不会低于一千四百万件,将给索尼带去不低于五十亿美元的销售收入。   谁将主宰未来的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是MD随身听,还是DMP-iplayer?这个才是东芝、斯高柏以及锦湖高层所关注的焦点。   “索尼这次也应该有针对我们的动作吧?”艾默不确定的问了一声。   “我们联合东芝野心勃勃的要将索尼从全球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的王座上掀翻,”张恪笑着说,“对于如此重要的分类市场,索尼当然也不会掉以轻心……”   张恪不知道索尼会不会循着历史的轨迹前行,或许会因为锦湖有些变化,但是索尼如此的庞大大物,其内生的惯性力量是无法忽视的,关键此时的索尼视听产品部门还缺乏一个像岗村木这样敢于背叛传统的强力领导者。   ……   此时要说索尼感受到中国一家电子企业的威胁,只怕业内人都会感到不可思议。   两年前,任职索尼元件器部门的渡边敬一,在索尼给锦湖与飞利浦联合驱出VCD碟机用机芯市场时,还认为这一切都是因为飞利浦的缘故;截至今日,锦湖在光电、微型机械等领域的技术实力已经使其生产的机芯已经延伸到计算机光驱产品之中,当然,这还可以说成是锦湖依托了德仪光电技术的缘故;但即使索尼再固步自封、再妄自尊大,也不会以为锦湖开发的DMP技术对未来的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全无影响。   要说索尼对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还有强大信心的话,对软驱市场的前景,索尼高层的信心就有些动摇了。   作为计划的标准配置,3.5英寸软盘驱动器由索尼在1981年发明,但是锦湖六月在俄罗斯电子展正式展出即时储存技术,八月下旬东芝推出旗下的即时储存产品闪存盘,业内就逐渐意识到USB接口技术与闪存盘有可能将软盘淘汰出局。   锦湖推出的即时储存技术与曾经历史上的第一代闪存盘不同,经过两年多时间里的充分准备,锦湖的即时储存技术已经能做到在DOS系统下直接引导启动,在功能上做好彻底淘汰软驱的准备,眼下的劣势大概是一枚超过一百六十美元的售价阻止闪存盘大规模的应用。   身为索尼产品开发部门的副总裁渡边敬一这次到香港来参加电子展,也是想与锦湖方面有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说来好笑,渡边敬一最早接触锦湖是在三年之前,可是若不是李在洙指出坐在斯高柏执行总裁艾默对面的青年就是锦湖幕后的灵魂,他还真认不出来,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正面接触过。   看到艾默回头看来,李在洙微微一笑,与渡边敬一说道:“他们或许还在妄想挑战索尼在便携播放器市场的地位呢……”   渡边敬一也是微微一笑,对李在洙的这句话没有回应,身为索尼产品开发部门的高层,对前瞻性的市场应该有正确的评估,他此时心里就在盘算东芝六月份与锦湖的技术交换谁得益更多:锦湖需要东芝的闪存技术完善自身的产业链,东芝需要锦湖的产品技术挽回日渐颓势的市场地位。   用过餐,李在洙见张恪与艾默坐在那里相谈甚欢,他与金南勇先向渡边敬一告辞离开餐厅。诺大的电梯里没有其他人,镫亮的不锈钢电梯里倒映后酒后微红的脸膛,李在洙问金南勇:“我此时建议总部收购世宇电子合不合适?”   世宇电子是一家名不经传的韩国电子企业,但是世宇电子八月中旬获得锦湖的iplayer产品技术授权。   三星要获得iplayer产品技术,要么与锦湖直接谈判获得授权,要么并购已经获得锦湖授权的公司。   金南勇心里在想: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或许不用担心锦湖大肆炒作三星也折服于他们的DMP技术裙下吧?   金南勇点点头,说道:“我觉得宜早不宜迟,加入DMP阵营,是符合三星电子的利益的,不然三星在未来闪存芯片市场上的利益有可能给东芝与锦湖联合起来挤占。”   李在洙点点头,说道:“我决定了,你替我起草一份正式的报告,我打算将这份报告直接交给会长……”   虽说三星电子旗下也生产、销售MD随身听,但是MD的核心利益始终掌握在以索尼为首的日系电子厂商手里。虽说三星投身DMP阵营还要向锦湖缴纳专利费用,但是未来的闪存芯片市场上的利益不容三星不重视。   ……   艾默也告辞先离开餐厅,张恪陪唐婧在餐厅里点了咖啡,隔着厚重的玻璃幕墙欣赏着维多利亚海湾美丽的夜景,他还不知道三星也即将倒戈投入DMP阵营。   在如此良辰美景与佳人喝着咖啡倒是好享受,但是搁在桌角的手机不识趣的震动起来,还是颇煞风情的。   张恪拿起手机看了看,对唐婧说道:“苏津东的电话……真是头疼啊,还是不要理他了?”   “其实我很喜欢看你谈事情时的样子,虽说有些无赖,但很有男人味,”唐婧不介意的笑了笑,还手托着下巴打算专心的凝视张恪接电话的模样,“别人就无法给我这种感觉的……”   张恪接电话稍迟些,翟丹青就走进餐厅来接他们了。   “苏总遇到飞利浦的张亚平,丁总也在那里,希望你能抽时间过去一下。”   “陈信生呢?”张恪站起来,在翟丹青面前,他就没有很亲昵的揽过唐婧的肩膀。   “陈总去赴德仪的宴请,现在还没有回酒店。”站在张恪与唐婧面前,翟丹青再坚强的心都会有迷茫的感觉,只不过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也无法找借口不一起到香港来。   “哦,那我们就下去吧。”张恪帮唐婧从侍应生手里接过外套递给她穿上。   飞利浦元器件部大中华区总裁张亚平是锦湖的老朋友了,四年前,张亚平管理的飞利浦上海工厂控制着碟机用机芯80%的市场,九六年年初,也是机芯控制最紧缺的时候,唯有锦湖从飞利浦的上海工厂获得足够量的机芯供应,这是锦湖一举奠定碟机市场霸主地位的一个关键性因素。   要说外部有人对锦湖的帮助最大,张亚平要算一个,关键是张亚平与飞利浦的聘用合约再过一个月就要到期了。 第937章 你的梦想是什么   张亚平第一次与张恪会面时,还是九五年年中锦湖在建邺正式推出他们生产的第一台VCD碟机,他那时就从这个当时还才有十七岁的少年身上领略到什么才叫商业天赋的迷人魅力。   当然了,今天能坐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们,没有一个人会对自己的能力、智商与天赋产生怀疑的,没有一种与生俱来似的自信,如何能在四十岁之前走上人生的巅峰,成为这个世界令人瞩目的精英群体当中的一员?就拿肖晋成来说吧,在他在美国留学期间只有能力请女友吃泡汤时还郑重其事以一个未来亿万富翁的身份求婚,这么一个人物还是甘心被眼前这个才二十岁的青年驱使来开拓锦湖的海外市场。   看着张恪走进来,张亚平随苏津东、丁槐、肖晋成他们一起站起来,笑着说:“只是随意过来坐一坐,倒打扰恪少良辰美景伴佳人了……”   “不关紧的,我这个闲来无事时多,与老朋友坐着聊聊天最是喜欢……”张恪笑盈盈的请张亚平他们一起坐下,唐婧与翟丹青就坐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这会儿,陈信生也从德尔法西的宴请赶了回来,加上苏津东、丁槐、肖晋成,再加上橡树园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爱达的大半个核心管理层都在这个房间里了。   “这次电子展,锦湖应该还会拿出令世人吃惊的新品出来吧,”张亚平笑着说,“这几年来,我倒是习惯了这种期待了。”   对于明天就要公开展出的东西,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在老朋友面前,也没有必要将悬念保持到最后一刻,张恪笑了笑,说道:“眼下锦湖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iplayer,会推出几款独立式数字收音机,也会推出两款收音机功能的iplayer——一款用蓄电池,一款用干电池,”拧过头对翟丹青说,“张总是我们的老朋友了,我们总要送些礼物给老朋友……”又跟张亚平说道,“我们的手机产品就有些不足为道了,就不拿出来献丑了。”   锦湖在海外地区还没有什么品牌知名度,借电子展发布新品有着诸多的便利,不过电子展通常是诸多电子厂商展示最新技术成果的舞台,更多面向的是专业的同业厂商或代理商,优良的产品与工业设计在电子展倒不会受到特别的关注,若是比拼技术,飞利浦的数字手机技术要比锦湖高出好几个层次去。   翟丹青拿来锦湖最新款的iplayer,张亚平打开包装盒,看着简约明快的铝制拉丝机壳,笑着说:“爱达的产品总透着大气的雅致,而且在产品功能的设计上也非常的出色——我早就听说你们去年在日本收购了一家拥有数字调频芯片方面技术的公司,就在想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们有整合这项技术的产品出来——飞利浦在这方面就过于保守了。”   “各有长处,锦湖有飞利浦如此的技术底蕴,何苦要做这些小巧工夫?”张恪说道,这话他也不尽不实,有恭维飞利浦的用意在内,飞利浦在消费类电子产品市场上始终没有特别杰出的成绩,就是因为太保守了。   飞利浦在技术上的积累是不缺的,张恪还记得是飞利浦最早推出带数字收音机功能的手机,张恪也更想将数字调频技术集成到手机上去——   自从诺基亚年初推出第一款带游戏的手机大受市场的欢迎以来,就算没有往世的经验,手机的娱乐功能也理应得到手机厂商高度的重视。   但是增加收音机功能可不是简单将已经开始出来的数字收音机与手机拿胶布缠在一起就可以的,增加一枚数字调频芯片,手机的音频处理芯片性能就要大幅度的提高,而仅仅依赖手机基带芯片的计算能力就会有所不足,就需要额外增加一枚微处理器芯片,额外的增加了能耗,为了保持待机时间,电源管理芯片的性能也需要提高,还不能控制手机的体积与重量才能让产品与工业设计能力有所发挥。   因为长期以来一直专注于iplayer核心技术的研发,锦湖在音频处理芯片上的技术实力很强,也从德仪获得嵌入式微处理器的完整技术,但是说到集成可比搭积木要困难多了,锦湖想要独立的解决基带芯片加微处理器手机构架方案的难点,首先要将基带芯片的技术摸透。   成汉璋在美国一直为锦湖寻找手机基带芯片研发的合适人选,直到今年三月上旬才将美籍华人徐胜志从胜科讯公司请到ESS来领导ESS旗下的手机芯片研发部门。徐胜志可以说是华人科学家圈内研究基带芯片最杰出的几人之一,但是徐胜志加盟ESS,也少有人认为锦湖对基带芯片有什么野心。   数字手机技术问世以来,几乎所有的大型半导体厂商都尝试研发基带芯片,最终获得成功的只有七家,IBM失败过两次,英特尔失败过两次,AMD失败过一次,三星失败过三次……   爱达九八年预算对研发体系的投入超过四亿美元,超过一亿六千万美元是作为纯研发经费拨给ESS的,张恪对此是狠狠的下过决心的。   投入这么大,即使无法开发出独立的手机基带芯片技术,也能极大的增强锦湖在手机功能方案构架与产品设计上的能力——诺基亚也一直也没有掌握独立的基带芯片技术,但是其在方案构架与产品设计的能力是其最终在全球手机市场登顶的关键因素。   在张恪经历过的前尘往世里,国产手机在零三年、零四年有过一阵子的风光,甚至要压倒进口手机在国内市场上的地位,但是诺基亚、摩托罗拉等海外手机厂商利用绝对占优势的手机开发与设计能力,发动“机海”战术,短时间内发布上百款新机型,迫使国产手机产商疲惫应战,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彻底的将国产手机淹没。由于国产手机厂商动作迟缓,旧的机型又囤货过多,造成大量的积压,随之而来的亏损将前两年风光期产生的利润都统统的抹干净掉了。   锦湖此时的手机设计能力还只停留在现有功能模块上,拼接现有的功能模块进行手机设计,锦湖一款新手机的设计周期还不需要三个月,锦湖在北京、东京、汉城、新加坡、香港等地都有产品开发与设计部门,一年推出二三十款手机机型没有问题,但是这么多手机机型里,会存在大量的重复。锦湖今年截止到现在,也只发布六款新手机,也考虑在元旦前后再发分三款新手机,这差不多已经是锦湖手机设计能力的最好表现了。   此时要增加新的功能模块,比如说增加调频收音机功能,就必须依赖德仪或其他基带芯片厂商的技术实力。锦湖在国内手机市场排第四,但是九八年手机销量也不无法突破一百六十万件,这个成绩要折算到全球手机市场,大约只占不到1.4%的份额,真是算不了什么。暂且不说锦湖的要求会不会受到德仪与其他基带芯片厂商的重视,就算受到重视,开发新方案的周期少说也要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推出新手机的周期就更长了。   国内手机市场还处于开发期,各大手机厂商的利润都异常的丰厚,刚刚步入黄金时代,激烈的竞争还没有到来,不然以锦湖此时的技术实力还是无法应付摩托罗托、诺基亚等海外手机厂商的“机海”战术。   ……   张恪的脑子在跑马,从数字调频技术考虑了那么多、那么远的问题,好在张亚平在细细的欣赏锦湖明天即将拿到电子展上公开的带数字收音机功能的iplayer,没有留意张恪的走神,把玩的片刻,才感慨的说道:“锦湖能始终领先于其他厂家开发高端产品,我相信,未来的全球电子业会有锦湖应有的地位……”   “不要说过去了,就是现在,或许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海外市场上,‘中国制造’简直就是低劣产品的标签,毋庸讳言,这就是我们民族产业给人的形象,”张恪手撑着膝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要彻底的改变民族产业的形象是件极不容易的、任重道远的重任,我有一个梦想,我想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肖晋成、谭云松他们也有这个梦想,就是能为此尽最大的力量做些什么,能有一天,爱达成为一个令华人感觉骄傲与自豪的民族品牌,我们才可以说有些了成功——张总,你的梦想是什么?”   “……”张亚平当然清楚他过来谈到什么内容,却是没有想到张恪会以如此让人热血沸腾的话开始真正要讨论的话题。   倒是坐在一旁的唐婧痴迷的看着张恪,过了半晌,小心的跟翟丹青笑着说:“我就喜欢张恪这小子此时的模样,特别的霸气,特别的迷人……你喜欢他什么?” 第938章 情投意合   “……”翟丹青睁眼愣看了唐婧片刻,任是她老练世故,乍听到唐婧问自己喜欢张恪什么也吓得魂飞魄散,待看到唐婧的目光似粘在张恪身上的没有注意的自己的失态,才意识到这只是她跟人说话的方式而已,大概旁边坐个男的,她也会问他喜欢张恪什么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问他们这些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堪称精英的人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聚集在锦湖的旗下。   “我能喜欢他什么?”翟丹青掩饰掉内心的波澜,轻笑道,“这年头找一个给我开这么高工资的老板可不容易啊……”   唐婧听翟丹青说,侧过头来嘻嘻一笑,说道:“这家伙肥得冒油,看他整天游手好闲的,事情都让你们帮着做掉了,可不能都便宜了他一个人。”   翟丹青心里却在想唐婧对张恪的情感还是带着些崇拜的因素,在两人的关系上就下意识的降低了自己的地位,想想晚晴、许思,大概都是不敢奢望拥有这家伙完整情感的,她又在想:唐婧知不知道晚晴的存在?不过她心里也是有些心虚。   ……   张亚平给张恪的一番话说得心绪激荡,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来回应张恪的问题,做一番事业是需要激情的,不然如何能在职业生涯有更大的突破?   对一直来都是锦湖的老朋友,张恪也无需跟张亚平细说锦湖的现状,也没有必要跟他兜多大的圈子再转到正题上,径直的说道:“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爱达下面应该说是各个部门的成长都很迅速,我们已经在低中端iplayer产品上实现元器件自产化率超过80%,这个目标同样会很快在手机及其他产品上业务上实现,在吸收、消化及创新技术方面都取得很大的进步,我对爱达上下的工作没有丝毫的不满,即使有不足,那也是因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中晶微芯也只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功投产了,大家都对良品率感到不甚满意,刚投产良品率就能达到27%,我本人很满意了。国内的基础很弱,需要给中晶微芯一个提高的过程。爱达这边,生产技术与条件,我们要差一些,招聘的工人要成为熟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工厂只有苛刻的控制出厂产品的质量才能维护爱达品牌的形象,因此良品率相比较海外企业也稍差一些,生产效率也要差一些,我本人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倒是老陈、老苏他们常常自我检讨说要在精细化生产上下更大的工夫,要最大限度的降低质量事故、提高生产效率,为此提出‘精准制造’计划,要组织一个团队实施这个计划,对爱达现有的所有工序都进行精细化规范——他们都称赞你是中国电子制造管理的第一人,说你是组织并领导这个团队的最合适人选;另外,爱达还将计划组建元器件部门以加强对旗下元器件生产、销售业务的管理,我也希望你能够过来一并领导这个部门……”   张亚平与飞利浦的合约即将到期了,飞利浦也希望他能够继续留任在飞利浦,除了元器件部大中华区总裁的职位之外,还加了元器件部高级副总裁的筹码,毕竟张亚平为飞利浦在大中华区的业务发展立下汗马功劳,而他本人也正值年富力强;国内也有多家大型电子企业缴请他担任总裁或首席执行官,但是这几年来国内电子业唯有锦湖的事业最让人心激扬,而且长期以来的接触,张亚平对锦湖有很深刻的了解,知道锦湖的优势与需要改进的地方,与陈信生、苏津东、丁槐、鲁庆生等人的私谊也相当不错。   张亚平内心深处是渴望加入锦湖的,但是这需要锦湖提出来,并安排出他能够施展拳脚、发挥才能的空间来。   九五年年底到九六年年初,国内碟机业务受到机芯供应量的制约,手握飞利浦上海工厂大权的张亚平可以说直接决定了当时碟机企业在市场上能占到的份额,当时他做决策的依据,就是看哪家碟机企业的管理更完善、更有发展潜力。   苏津东治理工厂、管理生产的水平极高,当时的爱达也因此获得张亚平的青睐,一下子拿到飞利浦近半数的供应量。   这些年来,苏津东、鲁庆生等人对工厂管理的要求一向都很苛刻,在国内同业里很突出,但是苏津东、鲁庆生等人自身也有经验上的不足,另一方面,爱达生产部门的扩张又是异常的快速,使得爱达旗下工厂与海外电子巨头的生产管理水平相比,还是存在较大的差距。   爱达目前的确存在熟练工人不足,有经验的工程技术人员偏少、生产不够精细、对出厂产品品质要求苛刻导致良品率下降、生产效率偏低、物料损耗偏高等诸多问题,这些也都制约着爱达的产能无法再迅速的提高,生产成本的偏高又抵消国内人力资源成本的优势。   幸好,爱达在国内市场主要开展的可以说是正处于暴利期的手机业务,iplayer与闪存盘作为新开发出来的产品,确定市场售价时是预留了足够利润空间的,锦湖因此能够形成巨大的盈利规模,这些也足以暂时的遮掩其他的不足之处。   不过张恪以及爱达的管理层是清醒的,数字手机的暴利期会过去,iplayer、闪存盘也不会永远都没有竞争者,那之前的不足之处就会暴露出来——当然,眼下最头疼的问题是产能无法快速的提高。   采取粗放模式的扩张产能,最终损坏的还是品牌自身的利益,宁可让市场缺货,也要尽最大可能的控制不让不良品流向市场,这是爱达此时采取的经营底限。   对制程工序进行精细化规范管理,提高生产效率、消除质量事故、提高良品率,无疑就能在维持现有的工厂规模下最大限度的提高产量。   就像中晶微芯的设计月产能是两万片(良品率达到60%),此时刚投产的中晶微芯良品率还不到30%,提高良品率,提高生产效率,将月产量提高到设计产能一倍达到四万片,也不是天方夜谈。   一旦不存在什么暴利,甚至陷入经济危机之中,电子企业要在残酷的竞争中生存下来,主要的还是要靠这方面的能力。   但是这方面的工作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管理者来领导,可以说张亚平一直都在张恪、陈信生等人的视野之内。   张亚平本人的能力、资历都已经足够了,而且以他在业内的人脉,能很快的组织起一个有经验的团队来开展相关工作,与锦湖长久以来的密切关系,使他初至锦湖就担任爱达集团副总裁、新组建的元器件部门总裁这样的要职也不会在锦湖内部引起太大的摩擦——最为关键的,要对张恪作为锦湖的最高领导者有认同感。   对锦湖、对张恪不甚熟悉的人,没有共同成长的经历,要心甘情愿的在一个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领导下尽心尽力的管理一个庞大的部门,是很难想象的事情——张亚平这种层次的人才,高薪资已经不再是他们主要考虑的问题,事业的诱惑与领导者的人格魄力才成为决定他们去留的关键性因素。   锦湖与张亚平之间可以拿来“情投意合”来形容,这干柴只差烈火来点燃,再怎么着也要等张亚平在飞利浦的任期结束。   对张恪来说,借电子展的机会,与张亚平见面,才是他这次到香港来的主要目的,不然双方的行程很难凑到一起来。半宵畅谈,不知不觉已到凌晨,送张亚平出门时,张亚平进锦湖的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了。   对曾经给于锦湖巨大助力的张亚平,张恪也不会吝啬,他进锦湖,地位还要在鲁庆生、杨云等人之上,与成汉璋、肖晋成地位相当,直接进入决策层,待遇自然也是向陈信生、肖晋成、成汉璋等人看齐。   已经是凌晨,陈信生、苏津东等人都告辞回房间,翟丹青将些材料、文件收拾好才告辞离开,出门时跟唐婧意味模糊的说了一句:“可要早些睡啊,小心明天起床后有黑眼圈让人看了笑话……”   “啊,你胡说什么啊?”唐婧娇羞不堪的嗔怨了一句,她迅速的冲进卧室,捧着换洗的衣服,就躲到翟丹青身后跟张恪说,“你也要早些睡觉啊,我睡翟姐房里去……”话没有说完,人就先溜了出去。   这丫头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啊?张恪心里在怒吼,但是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在翟丹青面前流露出来,只是朝翟丹青摊摊手,说道:“你们也早些睡吧。”   翟丹青得意的横了张恪一眼,这一眼媚态横飞,让张恪的骨头都酥了三分,但是翟丹青黄出了房间就有些后悔了:自己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啊?不是下定决心不让这家伙再沾便宜了吗,这时候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第939章 大家都要选阵营   除了陪唐婧参观电子展之外,张恪在上午没有安排什么行程,他就很舒心在房间里睡觉,窗帘也拉得密密实实的,一觉醒来,房间里昏暗如夜,只不过怀里多一个温香暖玉的佳人,手握上坚实娇翘的少女椒乳,确定躺在怀里的是唐婧。翟丹青除了乳房饱满丰硕之外,身体也较唐婧纤细的娇躯丰盈些,滑弹皮肉入手有一种绵软之感,而唐婧肌肤的张力更大一些,嫩滑之感也到了极致。   张恪睡觉睡到自然醒,自然是精气完足,下身也剑拨弩张,唐婧大腿蜷起压在张恪的小腹上,嫌那个东西碍事,伸手拨到一边,“嗯……”唐婧鼻腔里发出一声娇吟,身子蠕动着,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趴在张恪怀里。张恪哪容她这么舒服,将她的身子摊陈在床上,借着室内的微光,凝视她迷人的脸庞。   “睡觉啦!乖……”唐婧声音娇柔的说道,睁开的双眼又长又眉,在幽暗里有着迷离的流光,异常的诱人,她见张恪盯着她的眸子看得入迷,又娇羞的伸手盖住脸,嘴里娇嗔道,“好喜欢躲在你怀里的感觉,你不要想别的事情哦,再睡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电子展呢。”   “你睡你的就是,我玩我的。”张无耻的笑着说,手拔开她的衣裙,揉抚着她挺秀的双乳,侧趴在她的身上,脸贴着她丰盛散开的秀发,闻着发际传来的阵阵幽香,“真香,闻一百年都不够啊……”   唐婧拢起头,娇憨的说道:“不让你这个小混蛋闻!”露出晶莹如玉耳廊,在幽暗光线里,微微露出细血管的痕迹。张恪正好方便伸舌去舔她的耳廊,痒得唐婧在怀里乱扭。   张恪手捧住唐婧精致美丽的脸蛋,吻上她柔软粉嫩的樱唇,将她的牙齿分开,吮吸那让人痴狂迷离的丁香滑舌,直到她娇憨绵柔的呻吟情不自禁的泄出来,才伸手去摸她的下身。   唐婧有两处肉最嫩最滑,一是她的丁香舌尖,一是她大腿内侧的肌理,也使他喜欢将手指压着唐婧的私处大腿内侧的肌肤轻轻的摩挲,享受那诱人之极的触感,摸得唐婧下身渗出的津液湿粘粘的浸透薄薄的棉质内裤,少女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张恪这才脱下两人的内裤,将涨得难受的下身从充分湿润的唇上挑磨了两下就直戳进去,只觉给一圈温热湿滑的嫩肉紧紧的箍住,先一劲的将唐婧送上云端,稍歇一会儿,等她的敏感稍缓解些,才捧着她的脸蛋,深情的凝望她身处云端的迷人娇美,肌肤都透着诱人的粉红,眼神既痴又娇,十分的惹人怜爱,问她:“怎么会睡过来了?”   “翟姐很早起床就要去办事,我还没有睡够啊,只能到你怀里来再补一觉啊。”唐婧手摸张恪的微刺手的下巴,轻轻的在胡子渣上磨来磨去,身体还是敏感得厉害,不仅要夹起腿让这浑球的抽动再慢一些,“却又落入你的魔掌了,真是得不偿失。”   这会儿听见外屋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有翟丹青还有套房的门卡,高跟鞋在大理石铺陈的地面上发出来空空的回响,唐婧紧张的抱紧张恪的背脊,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不要动。”   张恪比唐婧更担心给翟丹青听到声音,将唐婧赤裸香艳的娇躯压在身下,也不让她挣扎乱动,将那根直戳戳的玩艺儿却还留在她温热湿滑的体内,听到翟丹青在外间翻文件的声音,在外间耽搁了片刻就离开了,不过从高跟鞋踏地的声音里还是听出有些许犹豫与不决来。   酣畅淋漓的性事过后,精气满足,张恪赤身裸身的下了床拉开窗帘,让耀眼的阳光肆无忌惮的倾泄进来,眯眼看这日头,差不多有九点钟了,唐婧拿着被单裹住娇躯,给突然涌进房间里的光明眩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窗外是波光粼粼的湛蓝大海,风光奇美无比。   张恪与唐婧赶紧洗澡,随便找了些东西填了填肚子,就一起下了楼到主会场去看电子展。   ……   香港秋季电子展是亚洲规模最大的电子产品展,张恪与唐婧牵手走过来,主展馆前已经人头攒动了,有许多衣着考究、神情庄重的欧美人在其中。门口有许多参展企业的员工在分发宣传单,也有爱达的员工在那里分发宣传环保袋。参展的事务都是交给市场部分与海外公司来负责,除了张恪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之外,陈信生、苏津东他们只能偶尔抽时间过来看两眼,具体的事情是不会过问的——看两眼也是更关心其他公司推出的新技术、新产品,隐藏在电子展幕后的合纵连横才是他们表演的舞台。   张恪在香港的悠闲时光也不多,今天下午到明天乘飞机离开香港之前的日程都安排得非常密,不过有些安排可以带唐婧一起参加,倒不至于冷落了她。   创新是电子展永恒的主题,各大厂商通常都喜欢在展会上停出最新的技术成果来赚足观众与媒体的眼球。这几年是模拟电子技术向数字电子技术演进的关键几年,电子展上,许多公司也展示了他们最新的数字技术研究成果,数字通讯、数字视听、数字家电等诸多在九八年还只能算是新概念的产品在展会上自然是大放光彩。   比起其他海外电子巨头的展馆,爱达的展馆虽然说位子也极佳、展区的形象鲜丽夺眼,但是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是太有限了。   索尼、东芝、三星等日韩电子企业展示出来的消费类电子产品品种则可以说是琳琅满目、精彩纷呈。索尼对DMP阵营也非没有一点警惕,索尼这次借电子展推出好几款便携式音乐播放器的新品,也有集成了数字收音机功能的MD-walkman。   张恪心里非常清楚日系电子厂商的软肋,索尼宁可独立开发、推广记忆棒产品,也不想对东芝的闪存技术俯首称臣,这种傲慢的保守姿态可不是个别有远见的管理人员能够扭转的,相反的,此时看上去还不够强大的三星则要灵活多变许多、也更让人生畏。   夏普在电子展上展出他们最新的第四代薄膜液晶显示技术,高清电视时代此时已经能看到些身影了,松下也展出他们在等离子体显示技术方面的最新成果,而东芝与索尼则将技术力量集中在射频显示技术上。   张恪当然清楚锦湖在未来的高清显示技术市场要选择哪个阵营,可惜这时候几大阵营都是日系电子厂商的天下,人家还不乐意带上锦湖一起玩啊,张恪只能期待已经获得薄膜液晶显示技术的韩系电子厂商在这次亚洲金融风暴中受挫严重一些、再严重一些。   市场部门会专门派人进行新技术、新产品的情报搜索,张恪与唐婧只挑自己感兴趣的参观,在琳琅满目的展区里,只会觉得时光易逝难留,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已经是中午了。   张恪与唐婧回到酒店的餐厅里用餐,肖晋成过来汇报上午与欧美客户接触的一些情况。此时的锦湖在iplayer与闪存盘等产品有很大的降价空间,但不会急着降价促销,对于欧洲、北美地区的全新市场,与其降价促销,还不如将利润空间让给经销商还有效些。   东芝早已在全球市场建立了完善的营销体系,自然不需要这种伎俩来讨好经销商,锦湖却是面目陌生的新闯入者,虽说在欧洲北美新设立的市场部门已经开始着手建分销体系的事情,但要那些分销商、经销商们认真的协助锦湖打开当地的市场,决定性因素还是要看锦湖的产品品能不能给他们带去足够的利润。   好吧,DMP-iplayer技术来自于爱达,爱达的产品质量不比东芝、斯高柏稍差,也展出比东芝、斯高柏更具技术实力的iplayer高端产品,而且经销商能从锦湖的产品里获得数倍于东芝、斯高柏产品带给他们的利润,他们的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与艾默约定三五个月的缓冲期,三五个月的时间想彻底撬开欧洲、北美地区的市场是很困难的,但是有这三五个月的缓冲期,建立一个相对完善的分销体系,时间上不会特别的急迫——这是锦湖在欧洲、北美市场的初步目标,锦湖的展区上午吸引了很多新的欧美客户,态度之直接、热情,迫使肖晋成下午不得不亲自出面,良好的开端,预示着这个目标离锦湖不再遥远了。   离开餐厅里,遇到东芝的岗村木等人,岗村木打招呼的姿态比起昨日来就有些生硬,张恪心里想:大概他上午与陈信生见面知道这边的开价了,要为全球音乐在线20%的权益支付四千万美元,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痛快——即使大家都是栓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第940章 没落   下午在叶建斌与南洋海运董事局主席马文渠的引荐下,张恪在半岛酒店与新加坡港口集团的副总裁李耀华见了一面。   南洋海运这些年来在亚洲各地积极投资参与海港码头的建设,但是尚缺乏独立承接综合性超大型深水海港建设的经验,更何况还包括临港新城与港口产业区的规划建设重任。新加坡港口集团在这方面的经验就要丰富得多,而且在亚洲地区,新加坡的港口管理水平也是超一流的,将新加坡港口集团引进到东山岛建港工程中来,可不是为了仅仅分担建设融资上的压力。   新加坡虽说在这次的金融风暴中支撑住了,经济没有遭受重挫,但是破坏力如此之大的金融风暴也让新加坡各阶层都心有余悸,新加坡港口集团对未来的发展方向自然也有新的思考与调整。   由南洋海运与锦湖商事联合出面与新加坡港口集团的谈判,也快有三个月了。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新加坡港口集团前后三次派出考察团到新亭考察,并单独委托新加坡航道设计院对新亭市港务局设计航道进行全程海测扫描,并从文舟港调动新加坡港口集团旗下一轮吃水17米深的超大型散装货轮对航道进行试航,证实了东山岛航道是文舟港以北地直到渤海湾以南最优质的深水海港资源,考察工作完成之后,新加坡港口集团内部很快就做出决定,达成共同出资建设并管理东山岛的合作意向,成为东山岛建港工程的共同发起人。   李耀华此行是前往新亭代表新加坡港口集团签署港口开发合作意向性协议,从新加坡没有直飞金山的航班,只能在香港中转,不过要等到明天早晨才有飞往金山的飞机。   到现在,以南洋海运、新加坡港口集团、锦湖商事、新亭市港务局、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洋浦造船业集团以及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在内的七家东山岛建港工程发起人共同组建东山港务集团有限公司开发东山岛的合作框架已经初步确定下来,等着国务院各部委的审批程序走完,就会即时的正式启动。   根据港口投资自有资本不低于40%的规定,一期规划总投资达25亿美元的东山港开发集团有限公司发起资本就将高达10亿美元,锦湖商事将注入资本1亿6千万美元,持股16%,南洋海运注入资本1亿8千万美元,持股18%,新加坡港口集团注入资本1亿5千万美元,持股15%,三家海外公司总持股权为49%,新亭市政府以东山岛土地资源以及60平方公里海域资源作价一亿美元入资,联合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洋浦船业、中国远洋运输集团共同持有余下51%的股权,这么安排也是避免审批程序会出问题给卡脖子,至少保证了国家对未来东山岛的控股权。   除了直接注资的九亿美元资本之外,港口一期工程还有十六亿美元的建设资金缺口,将由各家发起人以持股比例分摊以债权融资的形式注入,锦湖商事与南洋海运还将承担5.44美元,将总共掏出8亿5千万美元的真金实银来。新加坡港口集团的资金实力自然不用质疑,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洋浦船业集团的出资部分有东海省政府支持并担保,也不成什么问题,中国远洋运输集团作为国内最大的国有海洋运输集团,即使自有资金实力有些不足,但是银行跟他自家开的似的,出资部分也不会成什么问题。   东山港开发集团除了港口建设之外,还将承接供水、供电等配套工程的建设,仅由新加坡港口集团旗下德利集团承建的热电厂一期投资就高达五亿美元,实际用于港口一期基建的费用还不足二十亿美元,其中还包括一座连接东山岛与海岸的直接跨度达五公里的跨海大桥的投资。   江南省与新亭市貌似不用直接出资,但是除供电、供水配套工程之外,通讯、公路、铁路交通衔接等配套工程的投资将不会低于二十亿,这还不包括金山、惠山到新亭高速公路网以及新亭到港口的高速公路段的建设费用。   港口建设需要有产业来支撑才能凸显出巨大的价值来,依赖东山港的临港新城与港口产业园区才是未来投资的巨头。   除了钢铁产业基地与造船基地已经确定投资意向、正在做规划之外,新亭市政府正与新加坡政府磋商,希望能联合开发港口产业园区的剩余部分以及临港新城,计划在东山镇以东、东山岛(东山港)以西之间的海滨滩涂地上围堰填海造出两百平方公里的建设用地来。仅钢铁产业基地一期工程一万五千亩用地的填海初步投资预算就将高达6亿,若是与新加坡政府达成协议,整个围堰填海工程总投资将超过一百亿。围海工程完成之后,港口产业园将容纳数以千亿计的投资。   这在九八年的中国,绝对要算一个令人叹为观止的项目,即使放眼全球,也不多见。   张恪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建邺,回到建邺也没有计划去金山参加发起人合作意向的签字仪式,一切都还要国务院的正式批文下来,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才有眉目。   ……   晚宴由叶建斌、马文渠陪同李耀华,张恪返回万丽海景酒店,晚上还要与德仪的高级副总裁德尔法西共餐。   到酒店后,时间尚早,便陪唐婧再到展馆走了一圈。   九八年,国内企业也组团参加香港电子展,只不过管理部门划给国内企业的内地馆区是地底车库临时改建的,位子较偏,张恪与唐婧特地绕过去看了一下,很多人在主展馆都不会注意到拐过来的狭小通道——通道就在一层大厅厕所角落里,黑黢黢的,要不是翟丹青带路,张恪能摸到才叫有鬼呢。   “国内的企业对此怨声载道,”翟丹青说起参展国内企业的情况,“还计划着联合起来找管理部门要说法……”   展区光线也不充足,人流量极少,给丢到这个角落里,的确很不公平,虽说香港已经回归有一年多时间了,种种的偏见,还是存在的。张恪跟翟丹青说道:“你给锦湖负责展会的谁打个电话,尽量的提供些帮助。”   葛荫均迎面走来,他先看到张恪他们,脚下犹豫着别过头去与张恪他们错身而过,连与张恪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香港秋季电子展更像是贸易展,葛荫均出现在内地馆区也不奇怪,他躲着这边走开,更不奇怪了。   翟丹青回头看了葛荫均一眼,见他加快步伐与随行人员离开这里,问张恪:“香港证监部门正式介入对嘉信电子的调查也有几天了,你估计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缴纳罚金签署和解协议来终止证监部门对嘉信电子的调查,”张恪笑了笑,“留给他们的选择也不多啊……他们去年底将实际亏损两个亿的科王海外业务转移给上市公司,该业务今年又持续亏损超过一亿,倒是保证了科王从海外业务中赢利,葛明信、葛荫均私人要缴纳罚金大概不会低于此数的两倍,不知道他们父亲俩家底有没有这么厚实……”   不说葛家曾经的辉煌,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名下的资产最巅峰时超过一百五十亿,就算此时,名下的资产也不会低于四十亿,但是这四十亿资产主要是以嘉信集团股权资产的形式存在的,张恪相信葛明信、葛荫均私人名下还拥有的资产应该极为有限了。张恪心想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了——国内能比他还要有钱的隐形富豪一只手的手指绝对数得过来,但是他名下的资产也主要是锦湖的股权资产,就算他自己很喜欢车,为了避税以及方便管理的缘故,每年给自己配的豪车也都是以公司的名义采购,在锦湖之外的私人资产,拢共加起来,可能也就一两千万而已。张恪也经常跟杜飞开玩笑不要找他直接借钱,因为他很多时间皮夹里都没有一分钱。   科王海外公司是葛荫均私人注册的公司,要缴纳罚金,也只能是葛明信、葛荫均私人缴纳,如此巨额的罚金,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也只有出售嘉信集团的股权才能筹集,嘉信集团旗下最主要的两家上市公司也是嘉信集团的核心资产正值风雨飘摇,葛明信、葛荫均此时想套现,想要卖个好价位,那真是难于上青天了。   张恪手指敲了敲额头,对翟丹青说道:“想必香港应该有不少人对嘉信集团存有觊觎之心,接下来,该是他们表演的时候了。”   “应该有的……”翟丹青笑了笑,心想:墙倒众人推,葛家算是要彻底的没落了,又想到这么说也不恰当,葛明德、孙尚义应该算是葛家的旁支,孙尚义明里、暗里的资产也有三四十亿了。 第941章 心急要吃热豆腐   晚上与德尔法西的晚餐,中晶微芯的总裁柳志成也从建邺乘飞机专程飞香港来参加,再加上德仪前中国区总裁陈信生,还有就是德仪中国区现任总裁周正青。包厢里就五个人,清静雅致,适于交谈。唐婧与翟丹青还有盛夏去逛香港夜晚的街市了。   “第一杯酒要为中晶微芯的成功举杯……”德尔法西与陈信生相识十多年,与柳志成也早就认识,与张恪也不生分,在包厢里,倒没有在有人在场时的神情严肃。   德乐法西的中文很出色,在餐桌上大家都遂他的意拿中文聊谈。   中晶微芯的0.35微米制程试产成功,对国内的电子产业来说,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试生产的芯片良品率与国际新建晶圆厂相比,并不差多少,要说今晚的第一杯酒,的确要这举起。   张恪看了一眼柳志成,锦湖与德仪同为中晶微芯的主要股东,只不是锦湖间接控股了中晶微芯罢了,德尔法西这话倒是要柳志成来应。   “我刚到香港就听说这次电子展上,德仪展示了0.13微米制程工艺的成熟产品,”柳志成问道,“那德仪应该很快就将会该制程工艺用于生产了吧?”   “以中国的春节计算,应该是安排在年后……”德尔法西据实相告,明天的新闻会上要是有记者提及这个问题,他也会据实回答。   “我没有听说德仪有新增工厂的计划,新技术产品的订单增加,不再扩张工厂规模的德仪是否还会依惯例将低技术水平的产品订单交给其他厂商代工?”柳志成问道。德仪的低技术水来,对中晶微芯来说,则是更先进的技术。   “这个还真难以回答,毕竟当前采取新工艺的芯片产品不多……”德尔法西打了马虎眼将问题晃过去。   德仪早就部分淘汰了0.35微米制程芯片产品的生产,长期以来,台积电、世联电子都是德仪相关产品的代工厂商。陈信生长期担任德仪中国区总裁,也很清楚德仪的传统:接下来德仪就会逐渐的将0.25微米产品交给别的工厂代工,也就意味着对德仪下属的工厂来说,将不用再考虑在0.25微米制程工艺水平上的竞争了——中晶微芯从德仪获得0.25微米制程技术也就有了些可能,再说德仪还是中晶微芯的主要股东之一。   中晶微芯刚试产成功,就要盯上更先进的制程技术,在别人眼里,也许会觉得有些急躁了,柳志成心里却无法忘记这样的事实:从0.35微米到0.13微米,中间还隔了整整两代的技术鸿沟、整整十年的差距,哪里容得他慢慢的发展?除了德仪之外,柳志成还将视野与希望放在新加坡的世新电子身上。   德仪可以直接将对中晶微芯来说更先进的制程工艺授权中晶微芯使用,也可能掩耳盗铃式的与中晶微芯成立合资科研公司开发对中晶微芯来说更先进的制程工艺,德仪也可以将部分订单交给中晶微芯片来完成。   德尔法西又觉得刚才的回答过于直接了,换了个话题,侧过头跟张恪聊起来:“德仪的研发部门员工对锦湖只用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消化了从东芝交换来的闪存技术都相当的惊讶,不瞒你们说,我之前也预料锦湖会晚很久……”再一次表达了对锦湖技术力量的惊讶,这些年受到的惊讶已经是够多的了,就算关系再亲密,德尔法西也不是特别的希望看到更多的惊喜。就像普通人对待朋友的态度,朋友的境况要是比自己差很远,关系倒是能亲密下去,要是朋友突然发了横财,往往是他心里最别扭。   “……这实在算不了什么,没有更先进晶圆制程技术上的经验,我们想在闪存技术继续进步,则要多一些荆棘——好些人都跑过告诉我,这些都是要算融会贯通的艺术……”张恪笑着说,企业与企业之间是没有友谊的,不过合作习惯了,会有一种惯性的力量,将大家都牵涉在一起,更何况德仪在中晶微芯也有一定的权益,当初引进德仪成为中晶微芯的战略合作伙伴、主要股东,就是看中德仪在晶圆制造方面的技术实力。   “这还不算什么啊?”德尔法西笑着说,“周正青都在跟我抱怨,说中国各大高校的毕业生都要给锦湖招走了,特别是硕士生、博士生……听说你们还将触手伸到香港的几所大学。”   “没有那么夸张,”陈信生笑着说,“与外资企业相比,我们锦湖招新并不占优势……香港这边,也是受到请托去考察几名博士生的能力,我人在香港,就顺利参加了考察工作。”   “……”德尔法西笑了笑,能让陈信生亲自出面面试,这几名博士生还是很受重视的,说道,“至于中晶微芯对0.25微米的制程技术感兴趣,我会向安吉伯谨慎推荐的。”   今天晚上就等德尔法西这句话。   ……   在欧美,电子行业里优秀的科学家、工程师,华人差不多占了四分之一,锦湖除此近几年来在集成电路设计上累积了一些底子之外,在一年半的时间里橡树园的“百人计划”实际招募了近三百名华人科学家、中高级工程师到国内来参加研发工作,这还不包括中晶微芯旗下由柳志成直接从台积极拉出来的一百多人的技术团队,也不包括日本筑波市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ESS两处实验基地吸纳的华人科学家们,也不包括与德仪、与斯高柏等公司联合成立的技术研究机构。   建邺的橡树园实验园已经形成超过千人规模的研发团队,加上双导师制构架下进入橡树园实验园实习、实际参加研发工作的建邺各高校硕士、博士生规模也接近千人。   这便是让德尔法西也要惊叹一下的锦湖技术团队。   如此规模的研发阵营在九八年国内已经可以说是奢华了,就算中科院几家微电子所专家学者聚集起来都没有锦湖的技术阵营庞大,但比起海外电子巨头动辄上万人的研发队伍,橡树园还真有些不够看。   锦湖九九年度的人事招新计划已经正式启动了,仅爱达就计划招聘四千名应届本科、研究生毕业生,补充生产部门、行政管理部门的新员工不足半数,包括金山分园、杭州分园等分园在内的橡树园研发体系将吸纳超过两千名的新研发人员。另外中晶微芯的研发、生产部门当前的员工基数之上还要招募八百名新员工。   九八年国内互联网热潮也渐渐兴起,各地都在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信息电子、计算机等相关专业的人才尤其的紧缺,月薪低于一万的工作对清华的计算机系本科毕业生已经没有多少吸引力了,锦湖的人事部门也是早早的就提前到北京、武汉、杭州等重点高校去撒网招新了。不要说知名院校以及各地的邮电学院的学生,九八年只要是跟信息电子、计算机沾边的专业,哪怕是三流大学、大学期间是糊混渡过的学生,只要能对计算机术语还能胡掰几句,都能轻易找到三四千以上月薪的工作,而东部沿海地区,在工资经过近年来两次大幅度上调之后,平均工资才刚上千元的水平。   十年之后的信息、电子等专业的大学毕业生们是很早想象他们的前辈是何等的风光,而他们却连份比民工工资稍高些的工作都很困难。   倒是在建邺,在橡树园研发基地的大本营里,由于去年就与各高校相关专业试行了双导师制,能够保证最早一批在双导师制培训下的应届毕业生里绝大多数人会留在橡树园实验园,而且双导师制培养的人才在实际的研发工作中已经积极了一定的经验,而且橡树园这边给这些学生配备的导师都是能力、经验、学识都极丰富的科学家、中高级工程师,比国内其他高校在当前教育体制下培养的应届毕业生研发水准要高出许多。   张恪从香港回建邺,十一月十二日正是建邺为各高校应届毕业生就业举办大型招聘会——今年各大高校都实现完全并轮,除了师范、农、林、牧等有限的专业之外,绝大多数的毕业生都给踢到人才市场自己找工作去,应届生大型招聘会在建邺还是首次举办,才初步扩招的大学生们都还没有毕业,还远远比不上十年之后二三十万人挤爆招聘会现场铁门的热闹。   橡树园双导师制只限于相关专业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建邺各高校本科阶段的计算机、信息电子等专业的毕业生还是各大电子企业争夺的对象,张恪回到建邺后,不会特意去凑招聘大会的热闹,赶着第二天周日,许多企事业单位定点到东大校内举办一个中等规模的招聘会,地点是在合欢山西边的校体育馆内,张恪十三日中午时分从图书馆阅览室出来,倒是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参加东大的招聘会找工作。 第942章 突生的变故   东大内部的招聘会也吸引附近高校的学生过来凑热闹,合欢山西端的体育馆前人头攒动,甚是热闹。九八年,大学生,特别是燕归湖附近几所高校的大学生都还是天之娇子,即使绝大多数人给推到人才市场上自由择业,青春洋溢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惶恐不安,张恪倒是惦记着再过半年好些毕业班里的靓丽女孩子们再也不会装点这校园了,怪可惜的。   唐忠穿着质料很差的西服捧着一叠简历从体育馆里钻出来,张恪看他的神色颇为颓废,心里一笑:当了十几年的二世祖,此时终于要尝一尝真实的生活是何等的苦楚了。   五月、六月,以唐英培、唐英育为首的前华稀矿业犯罪团伙给一网捞尽,包括章州市委书记、市长、纪委书记在内的七名市常委都涉案被拘,可以说近年来少有的、震惊全国的大案、窝案,加上三井物产涉及的516大案,稀土产业利益链上存在的黑幕让人触目惊心,这也是新华稀矿业由锦湖出面主导得以组建整顿国内稀土产业的关键推动力。   516案涉及到三井物产的员工都已经给遣返回日本了,但是国内的贪官污吏奸商们却没有如此滋润的享受。尚学义还在任上时,章州案中华稀矿业犯罪团伙案部分由金山市南湖区人民法院审理完毕,主要案犯一审最严重给判了死缓,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不服一审判决提前上诉,他们所料想不到的,二审等待他们的却是决心铁腕整治吏场的徐学平出任江南省委书记。   当然了,虽说徐学平有决心要杀几个贪官污吏立威,不过这时候各方面的压力都骤然涌来。章州落马官员的一审是在徐学平上任后进行的,但是徐学平刚到江南,还无法直接对相对独立的政法系统施加影响,特别是下面的政法系统早就形成一张网,短时间内是无法撕破的,一审中章州前市委书记获刑最高,只给判了死缓,这些落马官员都服从判决放弃上诉,这件事情就只能这样过去了。   唐英培、唐英育兄弟此时一定会很后悔在一审后提请上诉,因为他们能咬的人都已经给牵涉到案中来了,二审会由金山市法院在十一月下旬开庭审理,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未必如他们所想的那么乐观了。   唐氏犯罪团体分崩离析,主要成员在一审中都获重刑,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也甚是嚣张狂戾,入狱前都没有过转移资产的念头,犯罪所得悉遭抄没,当初一掷千金纠缠何弦的唐忠自然也从二世祖的云端坠落下来,生活没有半点着落。   张恪还以为唐忠离开师大了,更没有想到他这时候竟然还捧着简历到招聘会现场来找工作。   唐忠也看到张恪,眼睛闪过枭唳怨恨的神色,别过脸去,与同学从另一侧离开了招聘会现场。张恪将唐忠怨毒的眼神、阴冷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想:难道这家伙对何弦还没有绝了念想?倒是提醒何弦小心一些。又看见几名师大的学生与唐忠一起离开,心里又想:唐家经历如此之大的变故,唐忠竟然还能瞒住他的同学,也真是不简单。   张恪下午照例去图书馆温书,黄昏时去了一趟酒吧,跟站在吧台后的何弦提起唐忠。   “他啊,”何弦对唐忠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上次你骗他砸了表之后,我就再没有看到过他了,得有好久了吧。”   “有半年多时间了。”张恪想了想,师大说大不大,校园里也塞了近两万师生,要不是刻意的守候,要想偶然的遇上什么人也困难,既然如此,张恪也不多说什么,免得给何弦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张恪习惯图书馆的氛围,或许习惯陈妃蓉在一旁温书的感觉,只要在建邺没有其他事情,他多半会窝在阅览室里看东西,再说最近需要看的材料也太多了一些,这几天人一直泡在图书馆里看材料。   东大图书馆是燕归湖附近几所高校闭馆最晚的图书馆,但是在九点半钟之前也要清场闭馆了,张恪与陈妃蓉总要等到闭馆里才离开图书馆。   张恪夹着一叠资料先送陈妃蓉回宿舍,绕过合欢山东麓而走,虽然天气渐寒,草丛里还传来许多虫鸣声,山脊上灯火明亮,还有些情侣在山上谈情说爱,看见有一对男女牵手上山的背景像蒙乐与席若琳,张恪也没有想着要打扰他们俩,陈妃蓉也蹑手蹑足的怕打扰到她们。张恪与陈妃蓉说道:“锦湖一直给东大提供资助,合欢山亮化工程也资助了部分经费,蒙乐嘴里没有说,肚子里一定会骂我们管这事最操蛋。”   “……”陈妃蓉也知道合欢山命名的由来,陷入热恋中的青年男女只想着往更黑暗的地方钻,这山脊上璀璨的灯光使得校园内的夜景更迷人些,却一定讨不了男女恋人的欢喜,陈妃蓉粉脸微红,假装听不懂张恪的话,没有应他。   张恪淡淡一笑,他只是不想这合欢山上有什么恶性事件发生,也不想学生会夜里没事就想着过来打散野鸳鸯,让这些陷入热恋中的男女痛恨那就痛痛恨吧。   风从林梢间穿棱而来,陈妃蓉穿着单薄的罩衫,有些微寒,她却绝不希望张恪学绅士似的脱下外套给她,就好像有道界线清晰的画在那里——在张恪在建邺的日子能一起在图书馆里温书,夜晚再让他送回宿舍,这就足够了。   走到宿舍楼前的篮球场,还有好些人在灯光下打篮球,张恪与陈妃蓉出现在宿舍楼前,顿时就有人给篮球砸中脸了。   赶巧宿舍的两个女孩子也回宿舍,陈妃蓉就在叉路口跟张恪挥手告别,与宿舍的两个女孩子往里走,可是待张恪转过身去,两个女孩子都一左一右的架住陈妃蓉转过身来,花痴一样的看着路灯光下的身材削瘦却挺拔的张恪,问她:“天天送你回宿舍,你们就没有点实质性的进展?这小子就是看背影也觉得好帅啊,你天天跟他粘在一起不觉得嘴馋吗?”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们是朋友,哪里像你们想的那么乌七八糟?我们只是一起在图书馆里学习罢了。”陈妃蓉扯着宿舍里两个女孩子来转过身去,要让张恪看见她们这模样,真是叫人难为情啊。   “你认为世界上有纯净的男女朋友关系吗?”一个女孩子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妃蓉,又捏了捏陈妃蓉的脸蛋,“你这么漂亮,我看了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啊!”   “怎么没有啦?你们的脑子都肮脏了,当然没有。”陈妃蓉笑着反驳说,看着灯光下渐行渐远的张恪,背影倒真是蛮吸引人的。   “要是我们约你明天去逛街,不让你去图书馆温书,你答应会不会有些勉强?”另一个女孩子盯着陈妃蓉的眼睛,想从她眼睛里看出什么破绽来。   “好啦,我明天也想去购物啊!”陈妃蓉狡黠的一笑,“你们想试探什么啊,要不我将张恪介绍给你们俩才甘心?”   “唉,我与他见过三次面,他眼神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从来都不超过0.3秒,你觉得你这句话会给我绝望的心什么希望不成?”那女孩子幽怨的轻叹了一声。   “不要搞得跟饥渴的怨妇一样,昨天夜上才看见你跟316的陈晓钻合欢山的竹林子,那么亮的灯光,你们俩的动作就不能含蓄一点?”另一个女孩子无情戳穿她的假痴情,她立时呲牙冽嘴的要去撕那个女孩子的嘴,笑闹着纠缠在一起。   陈妃蓉想起张恪的话,因为资助合欢山亮化工程的事,痛恨锦湖的人应该不少,直到张恪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她们才转过身往宿舍楼里走去。   ……   张恪可不知道给陈妃蓉宿舍的女孩子议论了半天,他闲庭信步走出校东门。虽说几百米外的学府巷还正陷入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之中,但是接近学生宿舍熄灯时间,校东门外的林荫道上已经看不到有什么人。张恪注意到前面有好几盏路灯都熄了,北面的青年公寓整栋楼都空着,林荫又密,中间一段路黑黢黢的没有什么光线,张恪起初也不以为意,心想着经过保安室时提醒一声,走到近处,借着远处传来的光线,看着路灯柱下的路面有些玻璃渣子,张恪眉头微皱,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路灯,是给人拿东西砸碎的,没等他将心思想到别处去,陡然感觉有人从背后缀过来。   张恪刚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个键,就听见身后一声低沉的断喝:“找死!”手腕就给从背后踹中,手机摔落到一边,张恪扭头看见背后是两个面目狰狞的青年,正要撒路开溜,前面树后阴影里又走出两人,手里拿着蹭亮的弹簧刀,包抄过来,将他的退路堵住。   还真是痛苦,他们选择东大校门保安室与青年公寓保安室中间的路段,附近的路灯都给砸坏,从两边都看不到这里的情形。张恪给逼进死角后,唐忠才走出来,捡地上的手机,查看了一下,将手机递给一名青年说道:“没事,他没有来得拔号……就按了一个键。” 第943章 有些意外无法预防   张恪都忍不住想提醒唐忠一句,他这只手机按一个键就足够了。   “我不想跟你为敌,也不想对你做什么,”唐忠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张恪,他的声音却是干巴巴的,还有些微颤,“但是我要告诉你,要是我爸跟我叔死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应该知道什么都没有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两个青年拿弹簧刀将张恪逼在围栏一角,另两个青年站得稍远一些,防止可能经过的路人打扰了他们的行动。   张恪真想问问唐忠这样的对话是从哪里学过来的,跟电影里学的?他冷静的看着唐忠的脸,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背后所发生的一切,按照道理来说,不应该有人将锦湖的底细告诉唐忠——唐忠只是丧家之犬罢了,又没有亡命之徒的气慨,真是没有一点利用的价值。难道带着四个人拿着弹簧刀将自己逼在这里就能救唐英育、唐英培一命?真是太单纯了,张恪都懒得跟他费什么口舌,不过倒是能理解唐忠的勇气从何而来,或许这些天参加招聘会受到了什么刺激吧,唐英育、唐英培两兄弟二审判死缓与改判死刑立即执行,对唐忠来说是绝对不同的——判死缓的人,唐氏兄弟在章州的残余势力或者说是残余影响还能给唐忠以荫庇。张恪用眼角余光打量将自己逼在角落里的四个青年,似乎也不够专业,他低头看了看鞋尖,在傅俊他们赶来之前,他也不会白痴到做什么挑衅的举动,只有拖三五分钟就足够了,平静的说道:“我能什么事情,如何这样做有效,你们似乎更应该去找负责二审的法官……”他在默数时间,心里在想要是超过三分钟,是不是将那些安全事务助理都可以辞退,傅俊与马海龙今年的股权激励也要取消掉?   “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得出来,你不要逼我!”唐忠一箭步上去拽住张恪领口,恶狠狠的盯着他,嘴里的口气喷出来有些腥臭。   张恪别过头去,说道:“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留我爸跟我叔一条命,当今天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唐忠天真的说道,“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有人来了……”在稍远处放哨的汉子压着声音告诉这边。   张恪刚要看过去,下巴却给身左边的那个青年捏住无法看谁走过来,腰间还给抵了刺冷的弹簧刀。   “不要喊,喊就捅死你!”右边那青年冷冷的威胁张恪。   听着熟悉的高跟鞋击地的声音从校门方向传来,张恪听声音就知道是翟丹青,想来是翟丹青刚从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回来。   从东大校园里穿过步行回公寓只需要十多分钟的路程,翟丹青也喜欢东大校园夜晚的氛围,或许也是下意识的期待这时候经达校园时能与张恪不经意的相遇吧。   张恪原本心想翟丹青应该会知道如何处置眼前的局面,他却没有看到翟丹青的眼神在瞥见抵在张恪腰间的弹簧刀时已经慌乱了。   翟丹青脚下一拐停了下来,唐忠恶狠狠的走过来说道:“不要惹事,滚开!”   “我脚拐了,你叫我怎么走?”翟丹青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张恪,非但没有走,还一瘸一拐往路侧走了两步,皱眉忍痛似的一屁股坐到路牙上,完全不顾她绝色美女的仪态,抚着似乎真给拐痛了的脚踝,心慌慌的直要发抖,却强忍住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恐慌,似嗔似怨的横了唐忠一眼,将裤管往上一捋,露出在暗光里洁白发亮的秀足,“你叫我怎么走?你叫我怎么走?”又回头看了张恪他们一眼,天真似的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打架吗?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拿刀逼住张恪的青年给艳光四射的翟丹青如此一问,下意识的想要将弹簧刀收起来,不过他没有这么傻,只是将刀稍收了一些,身体将刀挡住,不让翟丹青能直接看到。夹峙张恪的另一个青年似乎意识不到情况有多严峻,从他的角度刚好能从翟丹青的衣领里看到乳沟的一角,忍不住走出一步想看更仔细些。唐忠也不认识翟丹青,翟丹青这段时候虽然渴望与张恪能不经意的相遇,却又克制着不与张恪粘在一起,真是矛盾之极的心情。唐忠可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美色,他抬脚踢了踢翟丹青:“妈B的,滚开,不要自讨没趣。”   “妈B养的,你敢踢老娘……你敢踢老娘,老娘叫你后悔从你妈B里钻出来。”翟丹青突然暴出令人瞠目结舌的粗口,突然发癫似的侧身抱住唐忠的双腿,头顶着他的小肚子,又伸手拽着他的衣摆贴身站起来,朝他的脸乱抓去,嘴里尖叫着还要朝他的脸啃过去。   翟丹青的突然发作完全出乎唐忠他们的意料,唐忠脸上顿时给抓破了几道也挣扎不出翟丹青发疯似的撕咬,刚才还想偷窥翟丹青春色的青年自然就去给唐忠解围,翟丹青给拽住头发连退了两步。   张恪也没有想到翟丹青会有如此反应,对她的反应也有些措手不及。当翟丹青给拽着头发连退两步,却突然发力挣扎开转身缠抱住拿刀抵住张恪的那名青年的身体,声嘶力竭的喊道:“你快跑!”张恪才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冒险一搏却是为了给自己逃命的机会,心里悸动着:这个傻女人!   张恪怎么可能撇下翟丹青自己逃命,给下意识朝翟丹青扑过去的唐忠裆下一脚,将他踹下路牙,伸手抓住翟丹青抱住那青年的头发,猛然扯住往铁栅栏猛撞过去。两名保卫已经从小区里先贴近过来,看到这里的动静,也不顾隐藏救人的意图,大喊道:“住手!”撒脚就冲了过来,离他们最近的那个汉子想要挡一挡,给抬脚就踹翻在地。   唐忠毕竟没有玩命之徒的气慨,看见给人发现,第一个念头就是撒手逃跑,张恪哪里容他逃跑,一箭步过去拽住他的衣领往后勒,拳头直朝他的后脑勺砸过去,也不顾手疼,连砸两拳打得唐忠眼冒金星没有反击之力,张恪却听见身后翟丹青发出一声尖锐到极点的惨叫,拧头看却,那个偷看翟丹青乳沟的青年持着弹簧刀朝自己刺来,翟丹青尖叫着身子挡了过来。   看着弹簧刀刺进翟丹青的胸口,一股令人颤粟的严寒将张恪整个人都冻住,他只是下意识的抱住翟丹青倒下的身体,见那人抽出刀还要刺,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   那人还要刺来,最先冲过来的保卫发狠一脚朝那人腰眼踢去,连人带刀给狠狠踢撞在铁栅栏上,人歪歪的倒下,也不知死活。   张恪浑身颤粟,也不觉得给刺中的手臂疼痛,只感觉温热的鲜血从翟丹青胸口涌出来,按都按不停,也无力去管别的事情,浑身发寒,只是将翟丹青搂在怀里,手按住她给刺中的伤口,傅俊与另两名保卫很快就赶到,救护车大概在五分钟后赶到,张恪只觉得过了好几个小时,看着救护车的司机下车来破口大骂:“你们她妈的干什么吃的!”抬脚要踢人,还是给傅俊他们拦住,有人来给他包扎伤口,他都一把推开,只是自己手按着手臂上的伤口,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也不管其他事情。   到了医院,看着生死不知的翟丹青给推进急救室,张恪那给严寒僵住的脑子才稍稍恢复过来,坐在急救室外,眼神冷峻的盯着傅俊,似乎要将他给吃下去,也不耐烦医师在一旁给他拿针缝几乎给刺穿的手臂,也不觉得有多疼痛。   傅俊也是头疼,张恪盛怒之时,他也不能为自己解释。   在张恪传出信号之后,安保这边就立即动了起来,保卫室的两名保卫最先到现场,但是张恪给挟持住,两名保卫不敢贸然采取行动,甚至也不能太贴近惊动唐忠他们,傅俊离现场稍远,他与两名保卫以最快速度往现场赶来。本来局势能控制住,但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翟丹青的反应。翟丹青为了张恪能脱困竟然犯险一搏,这完全也让傅俊他们乱了手脚,这时候也不用去想翟丹青为什么会失去冷静的头脑,也不用去想翟丹青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替张恪挡了一刀。   翟丹青胸口给弹簧刀刺中了,这时候生死不知,而且最先赶到现场的两名保卫要留一人守着张恪与翟丹青叫救护车,只有一人去追行凶的人,傅俊他们稍迟了一分钟赶到现场,最终只抓住其中的四人,还是让一个人逃脱了。   给张恪冷峻的眼神盯着,傅俊都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心头发虚,艰难的说道:“抓住四个人,其中废了一个,有一个人给逃脱了,现在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   张恪压着心头的怒火,告诫自己要冷静,不可以迁怒他人,头转向一边,对傅俊的汇报也不置可否。杜飞、孙静檬他们很快都赶了过来,对他们赶过来,张恪坐在那里神色冷峻的也一声不吭,只盯着急救室紧闭着的大门,盯着急救室大门上的灯箱牌。 第944章 大胸脯不是毫无用处   “刀口刺及胸骨后并不深,险些没有伤及心脏,失血有些多,问题也不是特别的严重,还要过些时间伤者才会醒过来,你们现在可以进去看一下,过一会儿护卫会帮着转到病房去……”   听医师这么说,张恪绷紧的神经才缓下来,绷紧的神经一缓下来,就觉得右手臂痛得厉害。刚才他人就在急救室外给医生缝合右手臂几乎给刺穿的伤口,只打了小剂量的麻醉,这会儿麻醉早就过了,之前担心丹青的伤情,也没有觉得手臂疼痛,这时候倒是感觉到了,不过还能忍受。   右手吊在胸前,张恪左手轻轻的拍了拍卫兰的肩膀,说道:“没事了,我们进去看看吧。”卫兰哭得梨花带雨、悲怆欲绝,旁人不知道卫兰的人生经历,就无法理解卫兰对翟丹青的感情,在一定的程度上,翟丹青可以说是卫兰的精神支柱。   这会儿,医院里闻讯聚集过来许多人,不想太多的打搅到还在昏迷之中的翟丹青,张恪就与卫兰、静檬进了急救室。麻醉没有过,翟丹青还陷入昏迷之中,美丽的脸蛋因失血而异常的苍白,就跟冬天的初雪一般,神色倒是静谧。张恪抓住翟丹青微凉的手握了握,感觉到体温,倒是心安一些,又将她的手掖到雪白被单下,轻轻的说道:“真是傻啊……我哪里值得你为我挡这一刀?”   过了一会儿,就与护士一同帮着将翟丹青移到特护病房,在特护病里陪了一会儿,翟丹青虽然还没有醒过来,不过看上去让人安心了,傅俊这时候走进来告诉他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已经在外面等很久了。   除了陆文夫之外,省委书记陶晋的秘书柳志军以及王维均、姚文盛都赶到医院里来了。其实李远湖与罗君乍听到消息后都准备往医院这里赶来,在进一步听到更详细的情况,知道张恪只是给刺伤,没有多大的危险,就没有亲自连夜赶过来,而是让陆文夫与王维均代表他们先到医院来探望,陶晋倒是直接就让柳志军就过来探望了。张恪虽说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关心翟丹青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他们也不便忙着过来打扰他,都耐心在医院的休息区里等待。   这会儿,确定翟丹青不会有生命危险,傅俊自然要进来提醒张恪一声,除了亲自赶到医院的人之外,还有无数的电话打进来,有些电话,傅俊直接帮张恪回了,说明情况就可以了,有些电话却是需要张恪亲自回的。   张恪先给他妈挂电话,这才知道他爸跟他妈已经在赶往建邺的路上,听电话里哽咽的声音,想必也是担心不得了,不过在路上已经知道事情的详情,放宽了些心,这时候也已经另外再派车去接翟丹青的父母。接着又给晚晴挂了电话,许思也在晚晴那里,强忍住担忧的心情,没有连夜赶过来。   人没有事,张恪的态度就缓和过来,没有刚才严峻与冰冷,跟静檬、卫兰说道:“你们俩在这里守着了……丹青醒过来就来叫我。”与傅俊走出病房,经过过道拐角时,却听见有两名值夜的护士在角落里议论:“那个女人真是漂亮,胸也很大,也幸亏胸大,刀从乳房外侧斜刺穿进去,力量给缓冲了,才刺穿胸肋骨一点点……”   张恪与傅俊走过去,躲在角落里议论的两名年纪轻轻的护士吓了一跳,吐了吐舌头自知闯祸的赶紧走开了。听到这样的议论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张恪只要翟丹青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听到这样的议论,他只是笑笑了事,虽说这样的议论挺不尊重人的,不过哪里会跟这些护士计较这些?   王维均、陆文夫他们都在医院急诊楼大里的休息区等着,张恪走过去,说道:“让你们担心了,这深更半夜的……”   “人没事我们也能宽心,”陆文夫指了指张恪吊在胸前的手臂,说道,“怎么不住进病房里?你这样也不要随便乱走,总要在医院里养好伤再说……”   “不是才逮住四个人吗?”张恪笑了笑,右手臂的形象还真是凄惨,外套连同衬衫的衣袖齐胳膊肘给剪掉,缠上绷带吊挂在胸前,“我想着是不是要去公安局等消息,”这时候才想起要问傅俊一些事情处理的细节,“事情是交给市局还是区分局处理?”   王维均知道张恪对暂时逃脱的那个人也恨之入骨,说道:“罗书记知道后给市局打了命令,要求市局连夜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警力抓捕逃脱的那个行凶嫌疑人……金厅长也让省厅也派了专家配合市局的抓捕工作。”   “那我就去市局等消息。”张恪神情一点都不严峻,口气也轻松的说着话,朝王维均、陆文夫说道,“大半夜惊动你们,真过意不去,现在没什么事情了,改天再跟你们谢罪啊。”   陆文夫不知道他们一群人陪同张恪赶到市局去等消息、市局的头头脑脑们会有什么心情、会感受到怎样的压力,但是张恪坚持要去市局坐等消息,他与王维均当然不会真就回家睡觉去,也只能跟着一起去市局,张恪的心情倒是能够理解,谁的生命受到威胁,竟然还要下属奋不顾身的挡一刀,闹些性子都是应该的,不然也太没有脾气了。   除了陆文夫、王维均等人外,锦湖体系里在建邺的高层听到消息也都赶到医院来,张恪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也真是希望他们先回去休息。   杜飞、蒙乐他们听到消息后赶过来,这时候都留在医院里,柳志成、邵心文、周一平等人得知翟丹青一时半会麻醉还退不了,就先离开了,国商院院长兼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崔国恒与国商九七级年级主任崔郁曼听到消息也都赶到医院来,这时候也先离开医院。   张恪在陆文夫、王维均等人的陪同下,直接前往市公安局,盯着市公安局连夜抓捕逃脱的嫌疑犯。   张恪坚持要到市局坐等消息,市政法委书记余庆林自然也不能在家里坐等消息,在接到电话通知后,也赶紧坐车赶到市公安局。   虽说省长李远湖、省委常委、省公安厅厅长金国海、市委书记罗君没有跑到局里来,但是身为市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局长的陈秉德心里清楚,他们这时候都不会安心的睡觉,有尊大神在局里盯着呢。陆文夫是李远湖的代表,王维均本身就是市委常委,又代表市委书记罗君,金国海直接派省厅的专家过来协助抓捕、审讯,难道要金国海将事情做得更明显、亲自跑到市局来督办吗?   要是破案的时间拖太久,陈秉德知道自己铁定逃不了一个“无能”的评价。   除了部署警力实施抓捕逃脱一人之外,市公安局还要组织人手连夜审讯给抓住的三人,要搞清楚他们针对张恪的胁持幕后有没有更大的阴谋——还有一人,就是那个稍有些玩命气慨、一刀刺入翟丹青胸口的青年在他再度将弹簧刀刺向张恪之际给及时赶到的保卫一脚踢中腰眼这一要害部位,现在送进另外一所医院急救,救活的希望不大。市局也连夜通知江南省警方,行凶已经给抓获得四人,都是江南章州人,除了师范大学大四学生唐忠之外,其他三个人两天前从章州到建邺的,还有一人将两天前的车票留在皮夹里——这些人应该是唐氏兄弟在章州的残余势力。虽说再缜密的调查都不可能将犯罪份子一网打尽,但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要追起责任来,江南省警方是推脱不干净的,张恪他们到市局后不久,江南省警方由常务副厅长带队的协调小组带着章州案的侦查卷宗就赶到建邺了,希望能对抓捕与审讯工作有所帮助。   除了抓捕逃脱的一人之外,张恪还关心唐忠是从哪里知道锦湖主导了对章州稀土矿业的清查工作以及自己的真实身份,张恪要知道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这次给射了一击冷箭,他可不想一直给射冷箭,翟丹青这次是命好,没有大碍,换作下一次呢?这个傻女人啊,张恪心里轻轻的叹道:你要有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如何能安心?   行凶嫌疑人借着夜色逃脱,想要立时抓捕归案的难度很大,人家在哪个旮旯里猫着,也不可能派出所有的警力将燕归湖地区彻底封锁搜索每一寸的土地。抓捕行为能不能在最快时间里完成,市公安局这边毫无把握。   张知行与梁格珍已经赶到建邺了,他们没到市局来,而是直接去了医院,人到医院后才打电话给张恪。张恪也不能死活赖在市公安局不走,他问陪同他一起坐等消息的政法委书记余庆林:“我要跟那个唐忠见一面……会不会有什么避讳的地方?”   即使有避讳的地方,余庆林此时也不会拒绝张恪的要求,找来市局局长陈秉德安排张恪与给抓捕归案的唐忠借审讯室的地盘谈一谈。 第945章 一个都不放过   比起初时挟持张恪时的声色俱厉,此时的唐忠更像丧家之犬,神情颓靡,脸色灰败,整个人一副彻底垮掉的模样,坐在审讯桌前看着张恪在傅俊的陪同下进来审讯桌,看着张恪没有什么感情的冰冷眼神,害怕得身子禁不住的发颤,他不知道翟丹青转危为安了,他再笨也知道给刺中胸口的那个女人与张恪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不然谁会为他人奋不顾身的挡一刀。   “我想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是我要致你父亲与你叔叔以死地的,我与你父亲、你叔叔无怨无仇,我为什么非要致他们以死地?”张恪神色冷峻的坐到唐忠的面前,将一叠厚厚的章州案审理卷案拨到唐忠面前,说道,“要致他们以死地的,是他们自己这十年来作的孽,至于检察院在二审时会不会补充新的罪证,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而你,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跟你从此就有仇有怨的,我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我现在只是很好奇:这一切都是谁告诉你的?”   唐忠头埋到桌子上,不敢与张恪直视,大腿控制不住的打颤,却咬口一句话也不说。   张恪没有时间跟唐忠在审讯室里磨时间,审讯工作自然由警方来负责,见唐忠这模样,张恪稍等了一会儿,就站起来,与傅俊出了审讯室,才说道:“这家伙不是意志坚定的人,如此有耐心的事情也不是他能策划出来的,你跟金山警方联系一下,调查一下有没有人可能替唐英培、唐英育暗中传递消息,”又轻叹了一声,“除恶务尽……”   唐氏兄弟的利用价值已经不大,唐忠又不是能干成事的样子,虽说有可能有心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把,但不会将一把大的赌唐忠身上——这样就太不智了,很可能是唐英培、唐英育兄弟在垂死之时的挣扎。这年头,有钱收,胆子是越来越大,虽说唐氏兄弟一审给判了死缓,但是有胆量帮他们暗中传递消息的人还是有的。   ……   离开市公安局,天边已泛微明清亮,陆文夫、王维均也都相继离开,张恪坐车回医院去,他爸妈都从新芜急冲冲的赶到建邺来,就在医院里等他。   在车上张恪让傅俊打电话找辆轮椅车偷偷摸摸的到停车场来接他。傅俊初时不解,按张恪的吩咐通知留守在医院里的工作人员找来轮椅到停车场外来接他们。   张恪坐上轮椅由工作人员推着进医院;满脸怒气的梁格珍从过道里冲将出来,看着儿子坐轮椅上,还以为除了手臂给刺伤之外,哪里又出了问题,满腔怒气消得一干二净,焦急的问:“不是说只有手臂给刺伤了吗,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实话啊?”眼泪簌簌的就往下流,抹着泪扑过来看张恪腿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就手臂受了伤,失血有些多,难免头晕乏力,就坐轮椅让他们推着走,没有你想象严重,”张恪解释道,“丹青有没有醒过来?我刚刚得去公安局盯着他们抓捕凶手……”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失血过多,就要乱走啊,”梁格珍抹着眼泪,也没有过分责怪,又说道,“翟丹青刚刚醒过来,她爸妈在赶来的路上,还要过会儿时间才赶到。”   傅俊这才知道张恪要工作人员带轮椅到停车场来接他的意图,要是让梁格珍看到他活蹦乱跳的将受伤的手臂吊在脖子上乱走,铁定要挨一通斥骂。他又不能笑出声来,跟梁格珍、张知行认真的检讨说道:“出了这样的篓子,都是我们工作失职……”   梁格珍抿着嘴不置可否,心里还是有些抱怨的,当然了,人都没有大事,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也会忍住不说出口来。   张知行走过来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说道:“总不可能杜绝所有的意外,无需为这次意外自责了……”   有些意外是难以预防的,再说也不可能有万无一失的保全系统;要说有失,那也是青年公寓小区大门与东大东门之间的几盏路灯当时给人打碎掉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张恪这时候头脑冷静下来,更不会迁怒别人,问傅俊:“那个助理姓易吧?”   “嗯,”傅俊知道张恪是说那个一脚将持刀凶手踹掉半条命、踹得生死不知的安全事务助理,“平时工作很认真踏实,你传出来的信号,他第一个做出反应……”   “嗯,年底时,记得提醒我一声。”张恪吩咐了一句。   傅俊点点头,年底时提醒自然是提醒年终奖励的事情。   大家都往翟丹青的特护病房走去,走到病房前的过道,张恪又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不是失血过多头晕吗?快坐到轮椅上。”梁格珍按着张恪的肩膀,要他坐回到轮椅上。   “也没有什么事,不要让里面人看到大惊小怪的。”张恪说道。   翟丹青倒是失血过多,斜躺在病床上,面容苍白,眼神也没有力气,软绵绵的看着张恪走进来,看到他只是手臂吊挂在胸前,倒真是心安了,两人对望了有两秒钟,翟丹青就将视线移开,微侧着头无力的跟卫兰说着话,抱怨不该将消息告诉她爸妈,会惹得家人担心受怕的。   “没关系的,特意吩咐市里派了车,还调了警车开道,电话里都跟你爸妈都说清楚了的情况,让他们放宽心才将他们接过来的,”梁格珍拿出手机,走到病榻前异常亲切的说道,“要不我这就帮你拔电话,让你跟你爸妈通一下电话,他们也就更放宽心了……再过一个小时也该到建邺了。”   卫兰与孙静檬站起来将椅子让给梁格珍坐,翟丹青挣扎着要欠起身子,牵动胸口的伤口,眉头痛皱了起来,梁格珍忙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动,我来帮你拔号,你轻轻的说两句话让他们安心就可以了——都怪张恪这个惹祸精,偏生生的要你替他白挨这一刀……”说着就哽咽起来,对奋不顾身替张恪挡一刀的翟丹青,梁格珍从内心深处充满的感激之情,之前对翟丹青的那些偏见自然也就彻彻底底的烟消云散了,只是没好意思开出口,要不然这当场又要将翟丹青认作干女儿了。   大家都挤在病房里,张恪也不便跟翟丹青说什么。折腾了一夜,此时天光微明了,他的手臂几乎给扎穿,也流了不少血,倒真是感到有些乏力头晕了,手臂的伤口没有麻醉,还是很痛,他妈让他去病房休息,他也就先去隔壁的病房换了病号穿的衣服休息,他原打算等到翟丹青父母过来再休息的,与父亲在房间里说着话,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就看见唐婧坐在床前手臂屈在床沿上支着下巴看书,都不晓得谁将消息告诉她的,伸手摸了摸她光滑的脸蛋。   “你醒过来了……”唐婧欣喜的坐直身子,又觉得手臂有些发麻,手轻揉着胳膊肘,脸歪过来,将张恪的手掌夹在脸与肩之间,感受他的体温。   “也没有什么事情,还不想让你担心的呢……”张恪笑了笑,睡足了一觉,感觉已经好多了,伤口也收住了,不怎么疼痛,轻捻着唐婧的耳廓,问道,“我睡了多久?”窗帘拉着,室内灯光柔和,也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多久。   “太阳快落山了……”唐婧站起来帮张恪将窗帘拉开,让落日余晖倾泄到房间里来,洁白的房间像骤然染上一层霞光。   外间的人听到里面的说话声,门给人从外间推开来,静檬搀着她父亲孙尚义的手臂探头往里看,一脸的关切,问候的语气刻意的淡了些:“你醒了,我爸跟唐婧乘中午的飞机赶到建邺的。”推门走了进来。   张恪看见外间的沙发上还坐着他不认识的人,六十岁左右,脸上的皱纹很深,身上的中山装洗得发白,但熨得服帖,这时候也跟着站起来,在门外不晓得要不要跟着走进来。   “翟伯伯吧?”张恪掀被坐了起来,“丹青姐好些了没有?”   翟丹青的父亲是老退伍军人,虽说只是小学毕业的文化,退伍后在当地的村小当语文老师,也是相当的尽职,是个性子、脾气很硬的人,不过今天看到如此之多的、之前在他世界之外的巨富权宦们都态度谦和的跟他说话,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惶然。   张知行站起来,扶了翟丹青的父亲手臂一把,说道:“老哥一起进来坐一坐,”走进来跟张恪说道:“陶晋书记刚刚走,没有让叫醒你,你感觉好些没有?”   “好多了,”张恪心想省委书记陶晋过来之前应该没有招呼一声,这事压后再说,他这一觉睡到太阳落山,不晓得错过多少人来探访,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站起来握住翟父枯树皮似的粗糙的手,问道,“伯母在丹青姐那里吧?我们去丹青姐房里看一看。”   走到隔壁的病房,大家都在外间等着,原来翟丹青母亲与卫兰在里间帮翟丹青擦洗身子,傅俊这时候走进来,告诉张恪:“市局打来电话,昨天逃脱的那个人刚刚向警方自首了……” 第946章 探视与汇报   事件发生后,何纪云毫不犹豫的就调动马莲街、湖东街等地派出所以及区分局的警力抓捕逃犯,及时封锁了进出燕归湖区域的道路,深夜过境车里都严加盘查,就怕这边真闹出人命再给人逃脱就很难交代了。罗君指示市局接手后,市局更是从东华区分局以及市局调动警力,更大范围的加强对火车站、长途车站、码头、机场以及高速路、国道等路口通行的盘查力度,燕归湖附近各大高校的保安处也都调动起来清查校园里容易藏人的角落。   逃脱的那人在躲藏近二十小时之后,看到没有逃出建邺的希望,迫于搜捕的压力,主动向搜查的武警投案自首——参与挟持的五人无一逃脱。   张恪听傅俊汇报过抓捕的情况,点了点头,既然人都抓住了,接下来的事情也不想直接插手了,总要给各方面留些面子,审讯的工作,建邺市警方、检察机关不会不尽力。   其实,在张恪睡醒过之前,持刀刺中翟丹青、张恪那名凶手也没有能保住一条命,就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特别救治室里、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停止了呼吸,却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傅俊觉得这时候没有必要大煞风景的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事说出来,也就暂且不提这事。   夕阳斜晖从窗外倾泄进来,室内的一切都染着淡淡的霞光异彩。   擦洗过身子的翟丹青还只能平躺在病床上,盖着医院里带消毒水味的薄被,薄薄的被子凸出玲珑的身体曲线来,白皙的双手放在被子上,一只手还在挂吊滴,脸色比清晨要好一些,眼睛也恢复了些神采,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避开去,张恪也没有办法,只是跟翟丹青的母亲说了些宽慰的话。   翟丹青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脸形周正,不过从她给岁月摧残的脸上可看不出能生出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儿来,在翟丹青病房里闲聊了片刻,傅俊又走进来告诉他:“马海龙打电话过来,说是余书记、陈副厅长与陈局长一会儿到医院来研究案情……”   “马海龙也来了?”问出这句话,张恪就觉得他问这话真是多余,这里发生这些事情,马海龙怎么可能在海州坐得住?   “清晨就到了,你那时刚睡。他本来还能再早些,只是对海州那边的保全工作又有些不大放心,仔细盯过一遍之后才坐车过来——到建邺后,他一直在市公安局那里。”傅俊解释道,市公安局那边要个人盯着,没有比马海龙更合适的人了。   建邺市政法委书记余庆林、江南省公安厅副厅长陈馥杰、建邺市公安局局长陈秉德跑到医院里来研究案情,说的好听是研究案情,其实是来汇报案情进展的,所以李远湖不来、罗君不来。   不打扰翟丹青休息,张恪与父亲还是有孙尚义先回到自己的病房里等余庆林等人过来,翟父知道这边参与不上,不要说张知行是新芜的常务副市长,今天来探视的官员里,大多数人级别比张知行还要高,他主动留在那边,不影响他们说事情。   虽说是投案自首,但至少将案犯都控制住了,陈秉德身上的压力轻了一半,审讯的工作倒是简单,应该还是要与唐英育、唐英培兄弟的案子联系起来审,不过这就是江南省警方的事情了。他恨不得赶紧将案子移交给陈馥杰,只是市委书记罗君没有开口,他还得硬着头皮将责任先担下来。他心里想陈馥杰身上的压力大概不少,虽然江南是省长梁伟法直接给省公安厅下了指示,但是谁都知道真正会厉眼盯着公安厅的是省委书记徐学平。   市公安局局长陈秉德没有与张恪怎么接触过,最多的接触,也是几次重大的活动他负责保全工作照过面,都没有说话的机会,他陪余庆林、陈馥杰在省人民医院住院部大楼前下了车,马海龙自然跟着一起回医院,陈秉德还特意让区分局的副局长何纪云陪同着一起过来。他们下了车就直接往住院部大楼大厅里钻,看见他妻兄魏冠华穿着白大褂迎过来,介绍给余庆林、陈馥杰等人认识:“这位是省人民医院副院长魏冠华,是心脑外科的权威专家……”没有介绍私人关系,问妻兄魏冠华,“我们过来找昨天夜里入院的两位病人,我与余书记还有江南省公安厅的陈厅长过来找他有事情,你知道他们住哪里就带我们去一下。”   马海龙跟着陈秉德一起到医院里来,他抬眼看了看魏冠华,看年纪不大,五十多岁,两鬓的头发却都有些霜白了,自己在这里,陈秉德找这个魏冠华带路是不是多此一举?说是心脑外科的专家,马海龙清早赶到医院时参加治疗的医生都在场,没有见到这个所谓专家的身影,不晓得陈秉德打什么心思,也不便拦住不让魏冠华带路。   魏冠华当然知道昨天深夜入院的那两名被锐器刺伤男女住哪里,今天还想找机会接触一下;但他凿实不知道张恪的身份,整个省人民医院里就院长葛民俊一人知道。葛民俊神神叨叨的从他分管的外科调了两名专家再加上住院部主任临时成立了一个医师小组,葛民俊亲自担任医师小组的组长,说是要绝对保障两名病人的生命安全,不让他这个分管的副院长插手;要不是入住病人的家属反对,葛民俊能将住院部顶楼整整一层楼的高干特护病房都清出来给人家。   魏冠华也不是不懂世故,但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   政法委书记余庆林心里清楚,就算知道突然冒出这么个人而且陈秉德语气里也有明显的借机推荐的意思,还是问了一句:“魏副院长昨天夜里也辛苦了吧?”   “……”魏冠华微微一愣,才说道,“昨天下午连做了两台手术,这里就没有能帮上忙。”   昨天夜里受伤男女给送来急救时,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也亲自赶过来打招呼,魏冠华虽是外聘的副院长,他才是省人民医院最优秀的心胸、心脑外科领域的专家,只不过他昨天下午连续动了两台大手术,直到夜里九点钟才结束手术回到家里,接到电话时整个人精疲力竭,听住院医师汇报没有特别的危险,即使省政府秘书长赶过来打招呼,即使知道伤者的身份很重要,他也没有赶回医院来。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他甚至没有再通知谁刻意从家里赶回医院,就让住院医师负责了抢救,倒是错过了与张恪接触的机会,早晨之后,院长葛民俊就亲自接手了治疗工作。   “哦,这样啊,”余庆林倒不是要阻止陈秉德请魏冠华带路,这么一说,也是让陈秉德知道他心里透亮,“还要麻烦魏副院长带路呢。”   陈馥杰不吭声,何纪云倒是见识了这内中藏着这么多的心思,心里想陈秉德与魏冠华关系应该很近,他身处公安体系内部,自然仰市局局长陈秉德的鼻息,但是听说魏冠华没有参与昨天夜里的抢救,看他这样子大概之后也没有与张恪或张知行接触过,就不想多事揽什么事情到自己头上来,也没有吭声。   魏冠华一边带着领着余庆林、陈秉德往里走,一边拿出手机来打电话:“……小王,我约见的一个病人大概在半个小时内到医院,他们要是提前过来,你帮我接待一下……对,就是之前组织大家分析的那个特殊病例。”挂了电话,抱歉的跟余庆林等人笑了笑。   到住院部大楼顶楼,电梯门打开,漂亮、给人很干净感觉的卫兰拿着手机站在电梯门外等电梯,看到马海龙跟魏冠华等人在电梯里,说道:“马叔领着人过来了?”与余庆林等人浅浅的一笑,算是招呼,又跟马海龙说道,“张恪在1218等你们呢,我要下去接个人,就不陪你们过去了……”让他们先出了电梯才进去,她乘电梯下了楼,去接张恪的小姨、张知非的妻子。   卫兰站在住院部大楼前等张恪的小婶,看着有一男一女从大门口走了进来,逆着有些耀眼的夕阳光辉,看不清楚两人的长相。那男孩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找她问路:“护士姐姐,你好,请问一下,魏冠华院长的办公室怎么走?”   卫兰觉得眼前这大男孩儿有些脸熟,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孩子站在远处,微昂着头在专注的看着远处的夕阳,整个人给夕阳光晖笼罩着,即使看不清楚相貌,也知道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便是这样的感觉。   卫兰手插着护士服的衣兜里,朝男孩子笑了笑,说道:“我自己的衣服泼脏了,这套衣服是借过来穿的,你们要不去大厅里找真正的护士姐姐问路?”   男孩子腼腆的笑了笑,就走开与那个女孩子走进大楼里,这会儿张知非的妻子与张恪的奶奶走了过来,卫兰赶紧迎上去将她们接到病房去。 第947章 是谁   魏冠华今天早上到医院后,才知道昨夜住院的两个病人的身份重要到底有多重要。   省卫生系统有着等级森严的体系,不要看魏冠华与葛民俊是一副一正两院长,正因为这一字之差,而且是又外聘的专家型副院长,魏冠华就几乎没有多少机会与省卫生厅厅长丁小伟接触,至少丁小伟在任上,魏冠华就只能看着葛民俊继续将省人民医院当成他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胡乱糟蹋,成立全国第一家综合性心脑外科实验室的事情不晓得何时才能看到一丝希望。   卫生厅在省里的地位不高,丁小伟与省长李远湖、省委书记陶晋接触的机会也不多。不要看金国海也只是一厅之长,但是他以公安厅厅长的身份兼着省委常委,就是省委领导。金国海一大早就要到医院来看望张恪,丁小伟知道消息,也只有夹着尾巴过来陪同,自己能不能提副省长,金国海要算一票。   金国海与丁小伟一起到医院来看望伤者,就足以惊动省人民医院上下了,丁小伟是卫生厅厅长,是顶头上司,副省长的亲人住院还可以马虎一些,丁小伟要来探望的病人绝不容医院有半点怠慢。葛民俊就当即决定亲自成立特别医师小组——虽说这时候病人伤势已经稳定下来——将魏冠华排斥在外,不让他在厅长丁小伟眼前有机会露脸,更不要说让他有机会引起省长、省委书记的注意了。   省长李远湖过来探视时,先听省卫生厅厅长丁小伟亲自汇报张恪与翟丹青的救治情况,又将负责医师找去询问伤情。这医师是外科昨天夜里在急诊楼值班的医生,赶上他给张恪缝合了手臂上的伤口。成立特别医师小组,也没有换人,还是由他来负责张恪的医疗护理工作。葛民俊不是笨蛋,这时候再换人的话,岂不是说昨天夜里没有派出最出色的专家?都在传说李远湖听了汇报后当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写下三个字,当然没有人会凑过头去看李远湖在本子上写下哪三个字,不过能够推测很可能就是这个医生的名字——大多数人都是道听途说,医院那么大点地方,有点些什么破事,转眼间就传开了,好些人羡慕得都想将这名刚升副主任医师的医生找来咬一块肉下来才会觉得舒坦。   魏冠华自然也不会对什么事情都看淡,也后悔昨天夜里怎么没有咬咬牙赶回医院来,在国内要做成什么事情,怎么可以离开权贵者的支持?甚至还担心昨天夜里推搪的事情传到患者的耳朵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听说伤者是被人拿锐器刺伤住院,他就给妹夫陈秉德打电话探听情况,那时候陈秉德身上正背负着前往未有的压力,都不敢想象要是抓不到人对他的以后仕途有什么负面的影响,当然没有心情理会妻兄,挂电话时语气还颇为不善。   陈秉德与余庆林、陈馥杰到医院来找张恪汇报案情,这时候才想起要找妻兄,觉得对他的语气有些不妥,这才给他打了电话。   张恪并不晓得他睡了一天就是省人民医院内部因为他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当然了,就算没有人告诉他这些事,也不难理解在等级森严的省人民医院内部会因为省委书记、省长的探视而变得何等的骚动,至少病房里出现的护士换人了,出现的是那种很容易让人有制服癖倾向、冲动的护士。   陈秉德与余庆林、陈馥杰进来里介绍省人民医院副院长魏冠华给他认识,张恪虽然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有些不大愿意搭理。要不是刚才进出的两名护士小姐甜美可人,张恪宁可回青年公寓去养伤,总要比住在医院里自由自在。只不过他妈坚持要在医院这边观察几天,他要走随便,翟丹青出不出院,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张恪对魏冠华有些懒得溥衍,再说他是等余庆林、陈馥杰、陈秉德过来汇报案情,魏冠华跟着过来也有些奇怪。   陈秉德看到张恪惫懒的神态,就有些后悔做这多余的事情,抬头看了妻兄一眼,说道:“魏副院长,这里就不劳烦你了……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待妻兄魏冠华走后,还帮他说了句话,“这个魏副院长是心脑外科的专家,之前一直在美国大学医院里留学任教,前几年省人民医院向社会公开招聘副院长,他是凭借真才实学回国应聘上,在建邺轰动好一阵子。”   听陈秉德这么一说,张恪对魏冠华的印象好了些,视线往门外斜了斜,魏冠华已经走了出去,想起前些年许维就是在省人民医院动了心脏手术,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副院长主刀。   魏冠华却不知道张恪心思变化,他见不受待见,有些失落的走出门去,赶巧有电话打进来,说他约见的病人在他办公室里等他,他便将这里的事情丢在脑后不管、快步往电梯井走去,等电梯门打开,正好又赶上卫兰领着张恪的小婶跟奶奶上来。   ……   病房外间的起居室地方不大,九八年高档病房再高档也不能跟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相比,何纪云见沙发的空位有限,就老老实实的跟着傅俊、马海龙去搬椅子。   张恪手臂还挂在脖子上,张知行请余庆林、陈馥杰、陈秉德等人坐下——建邺市政法委书记余庆林的级别要比张知行高,陈馥杰、陈秉德与张知行的行政级别一样,都是副厅级,但是新芜这座城市的影响力太小,按照常规来说,张知行的地位最低。可惜哪里能事事都遵循常规,张知行请余庆林坐下,余庆林搀住张知行的手臂,硬要他先坐下才甘休,陈馥杰与陈秉德等张知行、余庆林落座后才坐下。   “上午我们就建议省检察机构联合介入,对银桥看守所进行全面的调查,暂时还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不过看守所方面的确有空子可钻,甚至有疑犯在看守所里在无人监管的情况使用手机等移动通讯设备,”陈馥杰介绍他们今天调查的情况,今天还调查出一些更严重的情况,只不过跟昨天的挟持案没有太大的关系,就没有想着要在建邺市警方面前自暴其丑,说道,“针对已经调查出来的问题,徐书记指示要对全省监狱、看守所系统进行摸底彻查,省检察院也建议章州案的检方认真调查在章州案一审过程当中有无存在违法违规的可能……”   唐英培、唐英育兄弟虽然被拘捕,但是残余势力不可能给一网打尽,特别是在一审定刑之前,这些残余势力会不会千方百计的干扰司法公正,以期能给唐英培、唐英育兄弟减轻刑罚?这简值就是一定的,这么做是要给唐家兄弟以安慰,更是避免他们垂死挣扎之际伤及其他人。   真要责令检方对一审进行调查,想要发现些蛛丝马迹绝不困难,只要补充新的罪证,就能将唐英培、唐英育兄弟推上刑场。   这里面的道理,在场的人都懂,只是没有说出口来,说出口好像这次非要致唐家兄弟以死地似的。   陈秉德汇报起今天的审讯工作,他说道:“根据其他三名疑凶的交待,他们都是老猫找来的,也是听老猫的命令行事,老猫是今天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不治死亡的那名疑凶——”   张恪还没有听傅俊说起这个人死了,他对这人的死也陌不关心,也会忍不住想这人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死了倒是干净,抬头看了傅俊一眼,脸上没有什么异色。   “一切都是老猫与唐忠主使——这三名疑凶也是人到建邺之后知道要干什么,对锦湖的情况也不清楚——这三名疑凶都是分开审讯的,都不知道老猫不治身亡,他们的供述应该是可信的。唯一令人疑惑的是,唐忠主动将一切责任都承担下来,我们判断却是那个已经死掉的老猫发挥的作用更大一些,唐忠如此招供,说不定就是想着要保护幕后真正的策划者。”陈秉德说道。   唐忠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看到他坐在审讯室里模样的人,都清楚这一点,在这种情况下,唐忠仍然能坚持咬口将罪责承担下来,只能是为保护唐英育、唐英培了。其他人倒也罢了,唐英育、唐英培涉及进来,等待他们的就只有一死了,唐忠虽然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二世祖,这点道理还是能想通的。   这样一来,问题的焦点就回到唐英育、唐英培兄弟身上了。   五月初,因为偶然的因素,张恪决心捅破章州暗沉沉的天空,揭发章州大案,还国内稀土产业一个稍有些希望的未来,就一直将可能会摸清情况的唐英培置入建邺市警方的控制当中,唐英培一直到章州案给捅出来给正式拘捕都没有机会避开警方的监控与外界接触。随后发生新华社记者被拘禁案,警方又非常果断的对唐英育等犯罪分子进行抓捕,从头到尾,唐英培、唐英育都没有可能知道锦湖在背后发挥什么作用。   是谁在唐英培、唐英育入狱后将背后的实情告诉了他们? 第948章 黄昏雨中的少女与大色狼   就算现在,外界只知道锦湖商事在国内稀土产业整合中占了便宜,持有新华稀矿业12%的股权,锦湖商事之所以能占这个便宜的背后原因却甚少有人知道。在座的三人除了陈馥杰因为江南省警方全面介入章州案而知悉事情的细节外,余庆林、陈秉德都不清楚事情的全貌,谁会将背后的实情告诉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以致他们在垂死挣扎之际竟然想到要将挟持张恪当成最后一根稻草?   虽说知道事情全貌的人极少,却也不是没有。像谢家就算周瑾玺成了植物人,他们也不难推测出锦湖在章州案背后发挥的作用;三井物产在此次事件受到打击最大,从中国进口稀土精矿的贸易链给一下子端掉,他们也完全有能力顺藤摸瓜摸到锦湖头上来;另外,有没有可能是严文介呢?宏信建设的触手伸到体系内如此之深,要了解国内稀土产业整合背后的根源也不是难事。   无论是周瑾瑜、谢汉明、谢剑南一家子,还是三井物产,抑或是宏信建设,只要对锦湖不利,任何推波助澜的事情他们都会乐意做的——反过来张恪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听余庆林、孙馥杰、陈秉德汇报过案情调查进展,张恪没有做什么评论,很公式化的说道:“还要麻烦两地的警方费心调查……”没有留他们下来用餐的意思,医院里用餐也不方便,张恪站起来,与父亲、与孙尚义一起送他们走进电梯为止。   “就算能查出些蛛丝马迹,但想要抓住什么把柄似乎也是奢想,”张恪折身往病房走,跟他父亲以及孙尚义说道,“要是能将章州案的主要案犯送上刑场,闹这么一场,也是值得。”   孙尚义点点头,轻叹了一声,说道:“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张知行说道:“推波助澜的事情或许是有的,但应该不能算是刻意而为的阴谋吧……”他还是有些担心张恪过深的去干涉国内的司法体系运作,这是相当玩火的事情。   “没有谁会将希望寄托唐忠这几个人,”张恪说道,“而垂死挣扎的唐家兄弟随时都可能反咬一口,要能顺藤摸瓜查到什么把柄,这样的角色还真不配做锦湖的对手……”   孙尚义笑了笑,见张恪除了不放过唐家人之外,其他更多的当成意外处置,或许是最正确的方式。也幸亏只是虚惊一场,对于构架还很散乱的锦湖体系来,还没有正式的形成集体决策的体制,所谓的董事会决策机制,又不适合综合商社式的大型财团,此时还没有谁或者哪个正式的集体决策体制能替代张恪此时在锦湖体系内发挥的作用,真不能想象张恪一旦生出变故对锦湖是何等恐怖的灾难。   虽说孙尚义在锦湖内很受尊重,但是他心里清楚,受尊重与能否成为体系的灵魂人心是有很大区别的。   边说着话,边往回走,走到病房前,梁格珍探出头说张恪他小婶跟奶奶赶过来了。   张恪不会放过唐忠以及唐英培、唐英育兄弟,不过这边,他宁可家人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要都往这里拥。这么多人,他想支开唐婧跟翟丹青单独说个话也不行,到翟丹青那屋子里跟大家坐下来说话,打电话给一些亲近的人报平安,也是害怕人家都捅到医院里来探视。   这里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张知行决定夜里就回新芜去,市里还有一堆事情,有些工作也是临时丢下来的。翟父也坚持要回去,男人的感情总是粗糙些,见女儿没有生命危险,虽然还只能躺在病床上无法侧身,留下她妈照顾就足够了,在医院草草的吃过晚饭,就跟张知行一道回新芜去。   张恪宁愿他妈夜里一起回新芜去,但是事事都未必如他所愿,他妈还有翟母都要留在医院里照料他们;唐婧也是临时从学校里请假从香港回来,过了今夜就要回香港的。   吃过晚饭,看着父亲的车与孙尚义的车子前后驶出医院的大门,张恪与唐婧牵手医院里溜达。入夜后,省人民医院最忙碌的地方是急诊大楼,综合楼与住院部大楼是共一座裙楼的两座塔楼,这边就要冷清幽静多了,偶尔有穿白褂的医生与穿护士服的护士经过,便没有其他什么人学张恪在医院里散步。   皎洁的月色让医院里看上去异常的干净,唐婧娴静的给张恪牵着手,边走边说话,娇柔美丽的脸蛋、高挑纤柔的身子却不肯依偎在张恪的怀里;原因无他,傅俊与三名保镖贴身跟着他们,始终保持在视线之内,害羞的唐婧哪有勇气在别人的眼里跟张恪做恋人间亲昵的事情?   要想不被他妈训斥,张恪这时候可没有勇气取消工作人员对他的贴身保卫,只是试探性的看了傅俊一眼。傅俊耸耸肩,比起在张恪面前坚持一下,总要比给梁格珍责怨强一些。   “唉,出门上街还能遇上车祸呢!你说吧,中国每天在公路上都要死十万八万人,谁能因为遇上一次有惊无险的车祸以后还不出门上街了?”张恪很头疼的跟唐婧抱怨道,“这叫因噎废食,你懂吗?”   “胡说八道什么,你有本事,这话你跟梁姨说去啊!”唐婧笑了笑,眼睛又长又媚,伸手亲昵的拍了拍张恪的脸颊,“这次幸亏丹青姐替你挡一刀……”说到这里,眼神又飘到远处,她不禁在想,要是当时自己在张恪身边,会替张恪挡这刀呢?会的,唐婧坚信自己会的,也相信张恪也会这么毫不犹豫的保护自己的,但是丹青姐为什么也能毫不犹豫的挡这刀?   “你在想什么?”张恪手指贴着唐婧滑腻的下颔,将她的脸拨过来。   “你说我在想什么?”唐婧在夜色异常妩媚的眼睛凝望着张恪。   “我猜一猜啊……”张恪手指头叩了叩额头,做出深思状,“你或许会想:这小子会不会借口右手受了伤让我帮他上厕所啊?”   “啊……你真是混蛋,这时候还想这种肮脏事情,鬼才帮你上厕所,你自己尿裤子得了。”唐婧娇羞的伸手去掐张恪的腰肉,这家伙说话浑没有正经,给他一打岔,也不去想翟丹青的问题了。   “我真想上厕所了,不是随便说说。”张恪站起身来,唐婧笑着嘲笑他:“小心尿裤子上。”站起身来陪他一同去了住院部大楼底楼。   张恪当然不奢望唐婧能进去帮他,但也坚决的制止傅俊他们要跟着进厕所的意图:“没有那么夸张,稍微给我留点私人空间,这时候哪怕能单独上个厕所,我都觉得很满足……”   傅俊他们笑了笑,就守在厕所门外,让张恪自己进厕所,唐婧在过道里踩着廊灯下自己的影子。   从女厕所间走出一个清丽的少女,走到洗水池前,回头看了一眼,很好奇这些人守在厕所门前做什么,正好与唐婧的视线对上,这时候张恪在厕所里胡说八道:“啊,真尿裤子上了,右手吊在脖子真不方便,能不能来个人搭把手?”   傅俊他们这时候都转过身去,不让唐婧看到他们脸上的笑;那清丽的少女听了厕所有人突然这么扯一嗓子还有些奇怪,看到唐婧满面娇羞红晕渐浮上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洗过手,走过唐婧身边时轻说了一句:“你男朋友一定是个大色狼!”   这家伙胡搞起来还真是不管别人的难堪,只是觉得这女孩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只是穿着宽大病号服的身体看上去有些纤细瘦弱,唐婧有些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嗯,是个浑球。”   那少女轻笑了一声,往远处走去,她的背影消失过道时,张恪才从厕所里出去,唐婧走过去伸脚轻踢他:“胡说八道什么啊,都让别人听见了。”   “听见什么?”张恪腆着脸回头问傅俊,“你们没有将耳朵捂起来吗?”   “我们将耳朵捂起来,不过还有别人经过。”傅俊笑着说。   “是吗?”张恪笑了笑,伸手摊到唐婧眼前,要她帮忙洗手。   “可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哦,”唐婧按了些洗手液,认真的帮张恪洗手,还不忘打趣他,“是那种让人很后悔错过的女孩子呢,你后悔了吧?”   “我就不信天下还要比你更值得看的女孩子,”张恪跟唐婧打趣道,“那个女孩子也是住院的吗?那我就在医院里多住几天,说不定还有机会遇上……”   “浑球,”唐婧帮张恪冲干净手上的泡沫,转身将她的手在张恪的衣服上抹干净手,又探头看了看过道,人影早就消失了,只觉得那女孩子清澈的眼神让人难忘,说道,“应该是吧,还穿着病号服呢,不过她已经知道你是个大色狼了。”   傅俊却是认出刚刚过去的女孩子,他不知道张恪那天在新芜的小区门口等了半天是为什么、在黄昏的雨中给那少女系鞋带饱含着怎样的深情,还以为这只是张恪生性跳脱、无拘无束的一次意外之举。张恪身上纠缠的情感,傅俊是看得最清楚的一人,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再节外生枝的告诉张恪为好。 第949章 疑难杂症与医学基金   翟丹青还没有醒来,丰盛的乌发凌乱的散在洁白的枕头上,失血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异常的白皙,像卧在夜色下初冬的雪,有着瓷器一样的光泽,双眼微闭,长长的卷睫毛挑出来轻颤着透露灵气与秀丽。   谢晚晴轻走到床前,撮指轻嘘要翟母不要惊醒睡梦中的翟丹青,她在这里坐着等翟丹青醒来就可以,是翟丹青她自己在睡梦中感觉到眼前有人影晃动,睁眼醒过来。   “谢姐,还让你特意走一趟……”   翟丹青手撑着床沿要欠起身子来,晚晴走到床前拿了靠枕垫到她背后,说道:“前两天,过来看望的人也多,听到你们平安就好,就没有过来凑什么热闹,今天将芷彤送到金山去,顺路绕过来看看你们……以后不要叫得这么生分,你还是跟张恪那家伙叫我晚晴姐好了。”   “……”翟丹青躺回到床上,有些疑惑的看着谢晚晴。   “那小子值得你替他挡一刀啊?”晚晴看着翟母掩门走了出去,才笑着问翟丹青。   “哪有时间考虑值不值得的问题?”翟丹青故作糊涂,说道,“好些年前看过一则新闻,有所学校放学时发生过了车祸,一名女教师将车轮下两名学生推了出去,她自己却没有来得及闪开,就那么一瞬间,她也没有时间考虑值不值得问题吧?”   “我相信换作别人你也不会有什么犹豫的,我又不是诋毁你的品质,需要拿这事来反驳我?”晚晴笑着抓住翟丹青的手,“我是说你平时这么冷静、这么有主见的人,看到张恪那小子给人家挟持着反应怎么那么不冷静了?那时候又不是什么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机瞬间——将一腔情思都寄在他身上,你会不会觉得不值?”   “……”给晚晴直接戳穿,翟丹青倒是无言以对了,有些不敢看晚晴的眼睛,却是没有别过脸上,她总是担心给戳穿的一刻,不晓得要怎么去面对。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啊,”晚晴神色丝毫无碍,亲热的握着翟丹青的手,“该不会是我临时回海州、你睡青山公寓的那次?我给张恪打电话来着,总觉得电话里的张恪有些不大对劲。”   “那次没有,那次我蒙着头睡觉,他将我当成晚晴姐你了,”翟丹青见晚晴脸上略有羞涩,多半能想到那天晚上是何等的情形,又说道,“后来他多半意识到认错人了……”   “这真是的,我害什么臊?你当时就没有醒过来?”晚晴将信将疑的问翟丹青,见她还有胆盯着自己看,笑着掐她的脸,暧昧不明的问了一句,“心里乐意着吧?”   “我以为晚晴姐你会跟他通电话,听着屋里有声音,还以为是入室的蟊贼,藏着一把刀在怀里,要不是你及时打电话过来,我那一刀就扎下去了……”翟丹青绝不肯承认在知道张恪后也没有挣扎甚至还给他的一根手指抚弄到云端,又掩耳盗铃的补充了一句,“没给他占便宜。”   “真不该拿打电话,让他挨一刀也是活该……”晚晴想象着张恪给翟丹青扎一刀还无法解释的样子,又忍不住捂着嘴轻笑起来,翟丹青也抿着嘴,不敢笑太用力,一笑就牵动伤口,手抚伤口吁着气,好让心中的笑意缓下来。   “痛不痛?”晚晴关心问道。   “稍微有些,不太厉害,关键自己要控制笑,伤口崩了,可是自讨苦吃——伤口愈合还好,再过两天就能拆线。”   晚晴掀开翟丹青的衣襟,往里看了看,伤口还给纱布裹着,看着耸立的乳房浑圆雪嫩,伸手轻轻的捏了捏,笑着说:“听说是皮下脂肪层厚挡住刀刺到心脏,开始我还不信——这下我信了。”   “又是谁在那里嚼舌头——”翟丹青娇羞的合上衣襟,这两天,大家都拿这个当笑话听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听晚晴也这么笑话她,只能无奈的苦笑。   “晚晴姐,你们在做什么?”张恪推门头伸进来,看见翟丹青在理衣襟,俏脸含羞,而晚晴又满面笑意。   “女人间的事情,你少问。”翟丹青嗔了一句,见张恪的视线往她脖子上睃,还多扣了一粒扣子,还拉起被子遮到脖子下,病号服里没有穿胸衣。   “是当心留下伤痕吧?”张恪自作聪明的推测道,“不用太担心,国外应该有一些好的药物,”又问晚晴,“晚晴姐,许思姐人呢,不是说你们一起过来的吗?”   “你一个大男人关心这个做什么,”晚晴坐起来将张恪推出去,告诉他许思的去向,“刚才这里人多,许思先要去拜访当初给许维动手术的医生,一会儿就会过来。”   ……   许思提着礼品走到心胸外科的办公区里,正赶上魏冠华在过道里与母女俩模样的两人说话。   “她的病情很特殊,国内很罕见,没有治疗的经验,眼下只是初发症状,对生命不会有什么威胁,你们也放宽心,我们医院里马上就将有个研究课题批下来,相信对治疗她的病情会有帮助……”   母亲神色凝重,容貌明丽的少女脸色洁净如雪,清澈的眼睛里却没有为自己的病情担忧太多,看到穿着烟灰色短风衣的许思出现在过道里,她倒是认真打量起许思来。   许思有着绝代风华的容姿,眉眼间的幽静之美让人看了心醉,即使少女一样有着不染人间烟火的明丽,但毕竟要青涩一些。   听魏冠华与母亲说话的语气,少女得的似乎是国内少见的疑难杂症,许思想起当初许维的病在国内也很难治,最终还是魏冠华主刀救了许维一命,许维今天已经是彻底痊愈,听魏冠华说要少女的治疗与他研究的课题联系起来,应该还能给减免一些治疗费用。   有些病可不是普通人能承担得起的,许思对此深有体会。许思打量母女俩,少女明妍秀丽,浑身透着一股子灵秀,穿着牛仔裤、红色的运动罩衣,充满着青春气息,似乎与什么疑难杂症毫无联系。母亲的容貌也很精致,只是有着给岁月雕琢的苍桑痕迹,衣着也很雅致,家庭似乎不错,但也不是大富之家,许思心想这样的家庭要是遇上一场难以承担的疑难重症很可能就会坠入深渊。   许思提着礼品在过道的一端等着,看着魏冠华送走母女俩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见他眉间似乎还锁着些难色,才出声跟他招呼:“魏院长还记得我?”   魏冠华将脖子上挂着的眼镜带上,手抬起来:“哦,你是……”在极力的回忆许思的名字,“哦”了半天,才说道:“你是许维的姐姐……听说许维后来在军医大又住了一回院,那时我正出国访问去,回国后听说许维在军医大病愈出院了,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应该从东大毕业了吧?”   “毕业有两年了,前年去了一家香港公司工作,这时候人也在香港,”许思说道,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母女俩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拐角,问道,“那个女孩子是魏院长的病人?”   “对,对,许维毕业应该有两年了,我们这些人整天在医院里,时间概念就很淡薄——她与许维一样,是东大今年刚入学的学生,她的病情要特殊一些,目前国内还没有手术的条件,眼下只能药物治疗,”魏冠华略介绍病人的情况,又问许思,“你今天过来是……”   “有朋友住在这里,我过来探礼——顺利过来拜访一下魏院长你,”许思说道,“另外,我有件事情想找魏院长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魏冠华疑惑的问。   “许维的病是经魏院长您的手给治愈的,她现在走上社会工作,就想对她当初所受到的帮助有些回报,我们姐妹俩人想设立一个医学基金,希望这个医学基金能帮助到别人,具体的事情,我能不能拜托魏院长您?”   魏冠华从业三十多年,与各色人等打交道,有富有穷,有贵有贱,打量了许思几眼,素雅的衣着却透着平常人家难见的华贵,坐在她身后的女性看上去十分的干练,看上去像是什么私人女保镖或者私人助理之类的样子,说起保镖,魏冠华倒想在住院部大楼特护病房里住了那两名身份特殊的病人,有这等好事上门,他当然不会拒绝,他刚才送母女俩离开回办公室时悉眉苦脸乃是担忧院长葛明俊会不会同意拨经费支持自己的课题研究,所谓的综合性心脑外科实验室此时看起来更像是妄想。   “那真是再受欢迎不过了,”魏冠华也没有奢望许思能捐出多少钱来,但是能有这分心,让他甚为宽慰,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许思入内,“我们进来谈。”   “……”许思站在那里没有动,歉意的笑着说道,“医学基金的事情,能不能麻烦魏院长跟我的助手谈?我还赶去看望住院的朋友……这是顺便从海州带过来的礼品,不成敬意,还希望魏院长不要推脱。”许思又将手里的礼品袋递上去。 第950章 出院   许思到住院部大楼,先去看望过翟丹青,在翟丹青病房里说了一会儿话。   与晚晴到张恪病房里,许思将捐助设立一个医疗基金的事情跟他说了,晚晴在一旁笑着说:“你怎么还习惯事事请示啊,这事情你自己不会拿主意啊?”   黄昏时一缕阳光透进来,洒进屋里,抹了一层金红,也让许思绝美的脸上轻笼一层淡淡的迷人光泽。许思笑了笑,露出淡淡的笑容,她可从没有这样的意识,以为她名下的资产就可以任意的支配。   张恪左手枕到头下斜躺在病床上,看着许思,心想设立这个医学或者医疗基金,或许是许思长期以来的心愿,笑着说:“跟我们商量,是想从我们这里再拉些赞助?”   “公司的股权不去管他,每年的分红就那么多,我留那么钱在手里做什么?”许思坐到张恪的床头,将他的伤臂捧在手里,手指轻轻摩挲着结着粉红色疤的伤口,“也不晓得需要多少,每年的那些分红总是够的——”   “你要将每年的分红都拿出来啊,那可要找个信任的人。”张恪笑着说。   除了越秀控股的大量股权之外,许思在爱达集团、新光纸业以及锦湖商事都直接拥有少量的股权,虽然比例很少,但是爱达集团、新光纸业、锦湖商事的资产规模庞大,哪怕1%的股权等若好些个亿的资产,许思名下的资产累加起来,十二三亿总是有的。公司正值高速发展阶段,需要截留的发展资金很多,每年的分红比例会控制得比较低,许思每年还是能拿到差不多有一亿的分红。扣除利得税等等之后,每年七八千万的闲钱总是有的;另外,建筑设计师事务所的收入也相当不错。在中国、在九八年,往一个医学或医疗基金里每年投七八千万的资金,绝对是件了不得的事情。   张恪倒不会管许思将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只是希望她能谨慎一些,不要拿出这么钱出来,最后搞得自己心里受堵。   “省人民医院里给许维做手术的魏冠华医生或许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一个人,这些年倒没有来拜访过,刚才就贸然请他帮忙了,”许思笑着说,“我打算将要投入的资金都事先转到晚晴姐的公司名下,具体的事情还是要晚晴姐帮忙,跟你们先商量商量……”   “那也行,”张恪点点头,海裕国际私立学校与私人注册的基金会没有多少区别,在海裕国际私立学校下再设立一个医学基金倒是妥当,“你们商量吧,跟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卫兰敲门进来,请他们过去吃晚饭。   翟丹青还要在病床上静卧,不能将她一人丢医院里,大家都在病房里用餐;特护病房除了起居室、陪护休息的客房,还有用餐的小餐厅,医院里的伙食也相当不错,张恪昨天将他妈支回新芜去了,医院这里就翟母留下来照顾翟丹青,卫兰晚上会到医院里来帮忙。   张恪与许思、晚晴到隔壁的病房去,翟母与卫兰早就将饭菜摆好了,翟丹青穿着蓝条子的病号服坐在餐桌前,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满桌的菜肴咽口水,手里还拿着筷子在盘子里拨菜。看着翟丹青夹着菜要往嘴里塞,张恪紧张的走过去拉住她,说道:“你有你的晚饭,这些菜你不能吃,对伤口愈合不好,怎么这么馋,熬两天不行啊?”问卫兰,“丹青姐的晚饭还没有送过来吗?”   “我就闻一闻菜香,我光看着解解馋不行吗?”翟丹青横了张恪一眼,将手里筷子放桌子上,回头跟晚晴幽怨无比的说道,“每顿都喝淡而味的鸽子汤,喝了都快吐了,偏偏他们在这里吃饭还不将门关紧,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怎么叫人受得了啊?”一副馋坏了的模样,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吃过饭,晚晴与许思要一起离开,翟丹青本想请她们住下来,梁格珍离开后,张恪那病房里还有客房空下来,不过留人家住医院里多少有些不吉利,再说让她们睡张恪那里,指不定对张恪的伤口愈合会有影响,便不提这渣,问她们:“这么晚,你们还回海州去?”   “我们住青山公寓去,明天上午再来看你们,”晚晴这么说着,又瞥了张恪一眼,又说道,“住青山公寓那里,我们又不怕摸错了门。”   别人听到这都莫明其妙的,跟着笑了笑,张恪在一旁听了胆颤心惊,这时候都不敢拿眼神跟翟丹青对视,只干笑了两声,说道:“我送送你们……”   “哪有让病人送的?”晚晴按着张恪伸来的手,说道,“我们自己下楼就行。”   “那就让卫兰送送你们吧?”张恪顺水推舟的说道,“明天早上等着你们过来吃早饭。”   翟母也要与卫兰一起下楼送晚晴与许思,张恪是求之不得,看着她们都进了电梯,张恪才跟着翟丹青进了病床,小声问她:“晚晴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想着女人的眼睛都瞎了让你好随便风流,”翟丹青美眸横了张恪一眼,娇怨的说道,见张恪伸手拥来,身子僵了僵,终是没有躲开,静静的让张恪搂在怀里,感觉他身上让人沉醉的气息,心里犹有些不甘,嘴里说道,“真是后悔白白的替你挨了一刀。”感觉到张恪的手往衣襟里伸,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子,嗔骂他了一句:“你要死啊,你想干什么?这时候想这事,你不如跟她们住到青山公寓去,不要在这里害死我。”   张恪哭笑不得的解释道:“一直想看看伤口,这不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你想哪里去了?”   翟丹青那双美丽的凤眼清澈的凝望了张恪一会儿,俄尔又说:“那也不行——还没有拆线,好长一道疤,丑都丑死了,有什么好看的。”抓紧衣襟双手拢在胸前不给张恪看。   ……   翟丹青伤口第七天就拆了线,还在医院里观察了三天才出了院,住回青年公寓里去,张恪也是等到那天才一起出院,他手臂上的伤口早就不碍事了。医学基金的事情,许思交给周逸来处理,张恪也没有过问。   在这期间,章州案初审法官涉嫌多项犯罪被检查机关拘捕,其中一项就是章州案初审过程中收受唐英培、唐英育家人的贿赂,不管在监狱、看守所系统的专项整治运动中能不能找到新的罪证,唐英培、唐英育兄弟重审加重刑罚之事已成定局。   翟丹青恢复情况很好,翟母也担心翟父在家里不会照顾自己,加上饲养的家禽还有田地里的庄稼都要伺候,翟丹青与张恪出院的当天,她就要回新芜去,还坚持不肯让这边派车送她。   张恪开车送翟丹青到车站给她母亲送行,又给新芜那边打了电话,让人准时到车站接翟母。从车站回来,车从燕归湖西岸的林荫道穿过,夕阳垂在燕归山巅之上,毫无吝啬的将金红色的夕阳光辉洒泻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张恪将车停在湖边,与翟丹青下了车,在湖滨绿地上有许多散步的恋人,翟丹青只是静静的站在张恪的身边,凝视着远处的湖水。   在夕阳光辉里,翟丹青的肌肤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白嫩,长发就像黑亮的缎子,美眸就似这明澈的湖水,闪烁着神秘的光泽,嫣红的嘴唇微微的张着,吸着湖畔清新而微寒的空气,微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   “先回去吧,昨天还与卫兰说要找家餐馆带你好好的饱食一顿呢。”张恪笑着说。   “这会儿就走不动了,这两天都没有什么问题了,还要吃那难吃的营养餐,真是也该叫你好好的连续吃上十天,就知道这滋味。”翟丹青手揉着肚子,嫣然的笑着,媚态横生,让张恪看了心悸,更坚定先回去一趟的念头。   开车回到青年公寓,整栋楼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张恪对翟丹青说道:“卫兰说帮你整理过房间了,我跟你去看看,要是没有整理好,我帮你……”不等翟丹青拒绝,便与她一起出了电梯。   打开门,翟丹青要往里走,张恪拽着她的手,将她抵到门后凝望着她微带水迹的美眸,眼神流盼而迷离,摄人心魄。张恪双手抄过她柔软的腰肢、托住她饱满的柔中带弹的臀部,轻轻一搂,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有一股幽幽的兰花香气扑入鼻中。   “不是说过来帮我收拾房间的吗?”翟丹青语气温柔,还想最后挣扎一下,张恪的手已经在揉捏她富有弹性的臀肉了。   “先看看你的伤口……”   空内打着空调,温暖如春,张恪将手伸手翟丹青的领口里,翟丹青身子微微一缩,嘴里只是轻呼:“冷……”抓住张恪的手,却没有将他的手抽出来,而是那只微冰的手贴着自己的琐骨温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放开手,双手环住张恪的脖子,附嘴到他耳边轻语道:“不冷了……” 第951章 最惨的捉奸   此时,夕阳才沉到山脚下,窗外有细细碎碎的歌声传来,细听了一会儿,是学府巷那边有高音喇叭在播放江黛儿的歌。张恪凝望着翟丹青的眼睛,明亮而媚态横生的眸子里春色正浓,手里轻轻的摩挲着她纤细的琐骨,有着绸缎一样的柔滑,在纤细手指的轻抚下,浮起粉红的晕色,鼻息灼热而芬芳。   翟丹青浅浅的望了张恪一眼,又垂下眼帘,长而高卷的睫毛飞挑着,瞳子里有着水迹,盈盈发亮,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眼神的撩拨,虽然在给撩拨之前,张恪的心就乱了。   张恪总算还记得他的借口,先将翟丹青的上衣脱掉,里面穿着吊带衫,没有合适的乳罩不磨侧边上的伤口,吊带衫里就没有再穿什么,张恪比翟丹青略高几公分,看着从吊带里暴露出来的大半个乳房,鲜嫩、饱满而是高耸挺拨,雪白的肌肤还闪着迷人的光泽。   看到张恪垂涎欲滴的眼神,翟丹青有些不好意思,将吊带往上提了提,说道:“伤口很丑。”   张恪按着她柔嫩的手,将吊带拉到胳膊肘处,让一对人间少见的丰乳彻底的暴露出来,嫣红的乳尖也微微尖立着,饱满而鲜嫩,伤口在右乳的外侧,一道粉红的口子两侧是包扎线拆除后留下来的痕迹,就像紧抿着的婴儿嘴。   “真是迷人。”张恪手托起沉甸甸的乳峰,稍蹲下来,嘴唇贴到乳房外侧的伤口上轻轻的吻了吻,翟丹青轻颤的肌肤起了一些细粒子,张恪又唇峰轻轻扫过粉色的乳晕,轻轻含住鲜红的乳尖,吮许起来,另一只手揉弄起翟丹青另一只未受伤的乳房。   “你这样子可治不了伤……”翟丹青挣扎一下,可是乳尖给舔弄着一阵阵眩晕朝脑海里涌来,大腿外侧还给那根又硬又粗的东西紧压着,穿着薄薄的西裤,都感觉到那根东西的火热。张恪的手从腰带里钻进去,翟丹青也就没有挣扎,给他纤细的手指伸到柔滑细腻的大腿心上抚弄,她也不想挣扎,只是希望能矜持些不要将腿分开给他抚弄就好,她自己都感觉到下身湿粘一片,他的手指弄到壶口,还恰好有一股密计涌出来。   ……   卫兰睡得迷迷糊糊,听见门锁响,下意识想是丹青回来了,有些不大愿意起来,赖在床上好一会儿,听见外间有些细碎的声音觉得奇怪,才挣扎着爬起来拉开房门,看到翟丹青极为享受的闭着眼睛给张恪抵在门背后,露出雪嫩丰腴的硕乳,从她的角度看不到张恪的一只手已经伸到翟丹青的裤子里,但是却清清楚楚的看见张恪双唇将翟丹青鲜嫩嫣红的乳尖含着舔弄,另一手抓住翟丹青另一只白乳夸张的揉捏着。   “啊!”卫兰手捂住嘴巴,可惜没来得及将那声惊呼捂住在嘴巴里。   翟丹青受惊的睁开眼,张恪也谔然转过头来,看着卫兰手捂着嘴唇,瞪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不可思异的神色来。只是张恪与翟丹青惊谔的神色有些滑稽,卫兰看了要忍不住笑出来,这时候才看见张恪的另一只从翟丹青的裤子里抽回来,手指头上还亮晶晶的抹着清油一样的蜜汁,张恪微侧过身,他下身高高的隆起一团直要将裤子给捅破。卫兰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场面,粉脸腾的涨得通红,赶紧双手捂住眼睛,自欺欺人的说道:“我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转身要往房间里躲去,“砰”的一声,猛然撞房门边棱上。   “啊……”这慌手慌脚的猛然一撞,只撞得眼冒金星,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卫兰吃不住痛,只得捂着额头蹲到地上。   张恪与翟丹青哪里想到卫兰会在这屋子里睡觉,翟丹青赶紧将衣服穿好,打开房门将还一脸惊谔的张恪往门外推,“砰”的关好门后,吸了一口气,见卫兰还忍着痛蹲在地上,走过来搀她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   卫兰揉着给撞得极痛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道:“要知道会看到这些脏东西,打死我都在这里睡觉——下午的英语课临时取消了,我想着过来再帮你收拾一下屋子,收拾完就直犯困——你妈妈昨天睡得沉,又打呼了,我没有睡好。你……你……你们就不能先看看屋子里有没有其他人?”   翟丹青见卫兰额头给撞出一道红印子,眉皱眼挤,真是痛得厉害,忍不住扑哧笑声来。   “你还有脸笑,明明是你们做这龌龊事,怎么叫我撞这么痛?”卫兰又好气又好笑,“直介冤枉死我了。”   翟丹青看着那条红印子,心疼的伸手摸她揉了揉额头:“好了,好了,揉一揉就不疼了……”她与卫兰亲近惯了,给卫兰撞破的那刹那间吓了一跳,却没有觉得特别的难堪,只是在心里狠狠的将张恪骂了一通,要不是他这么急色刚进屋就将自己抵在门后,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卫兰睡这屋子里。   卫兰揉着额头坐到一旁的沙发,张恪贼似的逃了出去,没有张恪在,她就不再心慌了,牙尖嘴利的问翟丹青:“真是口是心非的一个人啊,之前还说那小子是个能将女人心儿、魄力都吞噬掉连骨头渣都不剩的魔头,你自个儿怎么就飞蛾扑火陷进去?陷进去也就算了,还奋不顾身的替那小子挡一刀,偏我心眼直,还真以为你们关系纯洁呢。”   翟丹青知道这妮子对张恪也有一腔情思,自己当时还劝过她不要陷进去,偏偏自己陷进去的事给她撞破了,也难免她心里有些不忿,还真无法解释什么,总不能说他要看乳房上的伤口纠缠不过才脱下衣服来给他看吧?只是轻推了卫兰一把,与她挤坐到一起,苦笑着说:“我也是给鬼迷了心窍,冷静下来想一想,我何苦去趟这浑水?只是想着我这种女人总寻不到普通的幸福,这样的快乐能偷一分是一分,你会不会觉得我会坏?”   “……怎么会,我觉得天下女人都没有你更有资格获得幸福了,只可惜你的幸福,普通男人给不了你”卫兰刚才那通话说出口就觉得后悔了,自己都觉得醋意十足,都有些不好意思看翟丹青,蜷腿坐到沙发上,身子依着翟丹青,感觉到后背抵着翟丹青丰挺的乳房,脑子里又闪过刚才香艳的一幕,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后背往后顶了顶,问道:“你什么时候跟那小子在一起了?”   “发大水那阵子整天跟他在一起,上堤时有次不小心滑进水里,我跌进水里倒没有什么惊慌,只是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冲在保卫前面跳下来,心里就想自己完了……”翟丹青对卫兰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后来我爸给我打电话,我这平时坚硬得很的心,整个的就像给泡了水的面包似的,轻轻的一戳就是一个洞,那天又生了病,身子也软软的无力,这家伙最大的毛病就是待人太温柔,可见这家伙平日玩弄的女人有多多,偏偏这张网张在身前我还要身不由己的陷进去……就这样有过一次,后来还想躲开他,不能一错再错,又发生这档子事——挨了这一刀,算是看透彻了:这些年来,何曾有男人给我这样的欢?,哪怕只有一分,却要好过其他男人能给我的无数,你让我怎么办?”   “……”卫兰抿着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   偷情给撞破,张恪仓皇的逃出来,进了电梯才发现外套落在丹青房里了,他这时候绝没有胆量去拿外套的,他整了整衬衫,出了电梯走进自己的房子里。   孙静檬也刚刚回来,正将手袋丢桌上,跟张恪说:“看到你在我前面进小区的,还以为你先到家呢?”   “先送丹青姐回屋了,”张恪说道,“耽搁了一会儿……”   “杜飞刚刚打电话过来,说是座位早就订好了,”孙静檬也不疑其他,说道,“我们是不是先找丹青姐一起过去?”   张恪这时候不敢去面对卫兰,更怕卫兰会落出什么马脚泄露他偷情的事情,真是头疼得紧,这大概就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吧?见孙静檬拿起手袋要去找翟丹青,便说道:“我要先处理一下邮件,要不你们先下去,等差不多要开饭了再给我打电话?”   省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竟然没有网络,有些紧急的事情,都可以通过电话联系,不过能预见邮箱里还是会积累一大堆的邮件,张恪一直拖到七点钟,给连续催了几通电话,才姗姗的走到聚餐的餐馆,走将进去,看到好些人看到卫兰额头的红印子都问怎么回事。   卫兰只是说:“下午看到鬼了,给吓了一跳,转身就撞门上了……”想着香艳刺激的场景,却也不好意思跟张恪的眼神碰上,就好像她偷情给张恪撞破似的。 第952章 非常大的蝴蝶   被捉奸的心安理得,捉奸的心里却是惶恐,卫兰整晚上都在回避张恪的视线,还说要搬出张恪的公寓,搬下楼与翟丹青一起住。卫兰与翟丹青关系亲密,旁人都不起疑,卫兰楼上楼下的搬来搬去也是正常,整两个房间也没有人会提出疑问,张恪却知道卫兰是要躲开自己,抑或是看着翟丹青?   张恪也无暇考虑太多,只要卫兰不露出马脚就行,其他都却无法从这些细微之处看出什么来。   李馨予赶过来用餐时,将外套遗忘在师大的图书馆,等会儿回去之前她还要先去师大图书馆取外套,聚餐将结束,她就起身要先告辞,苏一婷说道:“你一个人回去师大?下午听说有露阴癖在西门出没,不知道又没有给抓起来,你要不找个陪你回去?”   燕归湖高校群可以聚集了这一代的精英学子,人敏思则性异,这么多聪明的脑袋聚在一起,偶尔冒出几个变态的那是再不正常的事情。   东大曾经连续好几年有人在合欢山上吊自杀,但是到合欢山上偷情偷性的男女学生却对此毫无忌讳。锦湖赞助东大搞合欢山亮化工程,从山顶到山脚铺满了地坪灯、路灯,合欢山不再受自杀、偷性的人群欢迎,但是校北面的竹林深处暑假里又有两名哲学系的博士上吊自杀,尸体竟然直到开学后才给发现。   张恪给挟持可以说是有预谋的犯罪,是无法绝对避免的,但是就这么一件偶然的事情就让大家对学府巷的治安评价直线下降。师大西门与学府巷紧挨着,从西门进去有一片林子,这时候正是青年男女在林子里幽会调情的佳时,要是这时候都担心走那条路有危险的话,还不如以后都不要单独出门了。李馨予倒也不是担心什么,只是给苏一婷这么一提,在座的男生要是不主动表示一下那就太没有男子气概了。   能陪李馨予回师大图书馆取衣服,时学斌、施新飞他们几个恨不得光着膀子下场搏杀一回争夺这个机会,只可惜苏一婷这一说,李馨予很自然的将眼神落在张恪的眼上。   “嗯……”张恪正拿烟往嘴里塞,看见李馨予清澈的眼神望过来,很自然的就点头答应,“我正好有事情跟你说。”   翟丹青、孙静檬表情都很自然,没有觉得张恪陪李馨予回师大图书馆取外套有何不妥,倒是卫兰眼神呆滞的盯着李馨予与张恪之间的空处几秒钟。   张恪陪李馨予先走,其他人也都各有事情,出了餐厅就散开了。卫兰说要帮去跟翟丹青同住,说起来只要在翟丹青的公寓里收拾出一个房间来就行,她与翟丹青先回公寓,走在路上显得心思重重。   “李馨予这么漂亮,身材又是如此性感,任何男人跟她单独在一起都会心猿意马吧,生理或者心理不正常的男人除外,”走进小区,翟丹青突然笑着跟卫兰说,“你说是不是?”   “……”卫兰很奇怪翟丹青为何刚才能不动声色,只是她又不好评价什么。   “你觉得男女之间有不掺杂质的友情吗?”翟丹青笑着问卫兰,又自顾自说道,“这个问题问你是白问的,所有围到你身边的男性几乎都是冲着你这张妖精一样的脸蛋过来的,你要相信有不掺杂质的友情才叫见鬼呢。说实话,我也不大信。”   “你要说什么啊?”卫兰莫明其妙的看着翟丹青,都让她将思维搞乱了。   “张恪要说他与李馨予之间存在什么伟大的不掺杂质的友谊,我们可以当成狗屁,那天这家伙给三井的池佐秀藏堵在人家屋子里,鬼才相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翟丹青笑着说,“不过呢,李馨予是三星的继承人之一,三星可以说是锦湖发展的未来坐标之一,对三星研究得越透彻,越能让锦湖少走些弯路。单纯站在助理的角度来说,张恪发展与李馨予的友谊,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再说能奢望张恪这家伙将情感寄托一个女人身上吗?我要是还有这样的奢望才叫悲剧呢,”翟丹青想起晚晴识破她与张恪之间的事却毫不介怀,大概唯有丰富的人生经历才会对男女情事有豁达的态度,这不是认命,而是知道自己需要的欢乐是什么,不会奢望不应属于自己的那份欢乐,难道霸占一个男人全部的情感才叫幸福?翟丹青站在那里,嘴角里含着浅笑,轻轻的拍了拍卫兰的脸颊,“你却不同,你的人生道路还很广阔。”   卫兰却无法理解翟丹青的想法。   ……   月亮升起来,路灯光打不到的梧桐树梢轻拢着淡淡的月色,勾勒出模糊的影子来,使得这样的夜很单薄,也很感性。   张恪陪李馨予回师大图书馆取她下午遗忘在那里的外套。   李馨予只穿了一件淡紫色的紧身针织衫,她双手抱在胸前,使得她丰满耸立的胸部看上去不太显眼,腰肢纤细,臀部又极其的浑圆饱满,衔接的曲线夸张而有着一种极致的性感,张恪不方便直接看李馨予的腰臀,但是走到两根路灯柱之下,那拖曳出来的影子也是曲线妙曼,这一路走过来,吸引不知多少人的目光。   十一月下旬的夜晚,气温已经很低了,有风吹来,透风的紧身针织衫起不了多大的御寒效果,只是张恪将外套落在翟丹青的房间里没有机会去取,他只穿着衬衫比李馨予还单薄,又不能将衬衫脱下来给李馨予穿。李馨予见张恪缩肩躬背、怕冷的样子,笑着说:“要不我们跑步吧,跑起来就不冷了。”   “好啊……”张恪踮着腿活动起来,跑到李馨予前面转回身,说道,“你也跑啊。”   李馨予一跑,张恪的鼻血差点冲出来,给紧身针织衫裹着的乳房像狂涛一样汹涌起来,摆动的幅度又是极其的夸张,张恪忍不住要吹起口哨来。李馨予粉脸一红,双手抱着胸跑步,跑到张恪身侧,娇嗔道:“怎么都这副模样?”   “你不穿外套上街,对别人来说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不晓得会给哪辆车突然横冲过来撞死。”张恪笑着说,又笑着问,“三星这两个月在中国市场连续推出几款新手机,请的广告代言人可不怎样,还不如让你去做代言人……”   “我也想啊,只不过我们家族容不得离经叛道的女人,”李馨予控制跑动的节奏,这样能让胸部的晃动幅度小一些,说道,“在洙可是将你当成大敌,本来在中国市场推出新GSM手机计划要拖到明年,听说他八月回汉城里,跟总部的人争执,说要是拖延到明年,中国的手机市场就只剩下残羹冷炙给三星了,要求总部的研究所立即在GSM手机上投入大量的人力……而且不应该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CDMA商用网上。”   “啊……”张恪听李馨予这么说,他脚下稍稍一顿,“三星采取了李在洙的建议?”   “我叔叔对在洙很器重,怎么了,你也认为在洙的建议对三星来说是正确的?”李馨予问张恪。   “具体的原因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张恪挠了挠脑袋,说道,“从竞争者的角度来说,这可能是三星一次正确的方向调整……”   韩国国内的移动通信采用CDMA网络,三星引进与发展的数字手机技术都是基于CDMA网络的通讯条件,虽说九七年底就决心大举开发中国的市场,但是由于对中国GSM“全球通”移动通讯网络的不适应,三星的手机产品对中国市场的适应性并不强。   除了上述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就是从九六年到现在,三星对中国的移动通讯市场最大的动作主要是协助美国高通公司在中国推销CDMA通讯技术并推销他们的CDMA通讯设备,他们将终端市场的手机产品销售寄希望在CDMA商用网络上。   从九六年到九八年,国内在北京、上海、天津、浙东、陕西等省市都成功构设了CDMA商用实验网并开通试运营,其中有半数的商用实验网架设都采取三星生产的通讯设备,也使得三星的CDMA手机在中国市场有少量的销售,从这点上看,三星是成功的,只等CDMA网络大规模的商化,在CDMA手机上,三星将独占鳌头。   有一点是三星提前预料不到的,就是国内最早的CDMA商用实验网背后有军方背景,张恪心里想着“军队禁商”令最迟明年初就要公布了吧,“军队禁商令”会令使得CDMA实验网的建设实际上都陷入停顿之中,要是三星将开发中国通讯市场的最大希望寄托在CDMA实验网大规模商用化上,注定将因“军队禁商令”而受创不轻,不得不承认,对国内的通讯市场来说,锦湖已经是一只非常非常大的蝴蝶了。 第953章 三星的战略调整   要是遵循历史的轨迹,国内的CDMA网络建设将因为一纸军队禁商令而停顿,三星对中国通讯市场的开发也将随之陷入困境,不仅仅三星一家公司,韩国另一家电子巨头LG的对中国通讯市场的开发也将因此陷入困境。   部分业务在区域市场受挫,毕竟不能算什么致命伤。即使三星对中国通讯市场的开发受挫,随后的策略调整也谈不上非常的及时,一直拖延到零一年联通重新架设全国性的CDMA商用网,三星才在中国的手机市场会有起色,但是三星手机在零一年之后还是强势崛起了,在全球市场成为仅次于摩托罗拉、诺基亚的第三大手机生产商。但不管怎么说,若是能遵循历史的轨迹,锦湖至少在零一年之前不用担忧国内手机市场有来自三星的威胁。   可惜啊,锦湖对国内手机市场来说,是一只非常非常大的蝴蝶;锦湖的强势崛起,使得三星提前放弃对CDMA实验网大规模商用化的完全依赖,开始加大对GSM数字手机的开发力度。   张恪手里很清楚,锦湖在手机业务上的产品开发与市场开发策略其实是借鉴了三星在零一、零二年之后的经验,三星此时就调整了他们在数字手机上的经营策略,锦湖的手机业务就不得不迫切的考虑即将来自于三星的压力。   张恪只穿着一件衬衫,虽然说保暖性能极好的滩羊毛衬衫,但是十一月底、十二月头上的夜晚穿一件衬衫也真叫人好受。抬头看了看给夜风吹拂动的树梢,张恪笑着跟李馨予说道:“真是没有感觉,冬天就来了,真是叫人感慨万分……”   “我可比你空闲多了,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梧桐树叶飘落的情景,”李馨予笑着说,“只是没有想到你还会为季节的变换感慨……”   张恪倒不是有闲情在这里感春伤秋,而是想到九八年就剩下个把月就要过去了,亚洲金融风暴最难熬的时刻即将翻过去了,这时候才觉得历时一年半之前的经济危机、时间太短了一些。   真是太短了。   虽然亚洲金融风暴使得日韩电子巨头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中国市场的重要性,但是同样的也使这些日韩电子巨头在新市场上的动作变得越发的谨慎,日益严峻的财务状况也使营销预算被更严格的控制——同时,中国市场营销经济在九十年代中后期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营销成本大幅攀升,这就使得日韩电子厂商原先的营销预算增加拨付却不能及时跟上成本的增涨。   最为典例的案例就是央视标王广告九五年最初登上历史舞台时竞价才三千万,九六年爱达开出八千万的竞价,奠基此时锦湖的根基,九七年央视标王给科王炒到三亿五千万的天价,当年科王巨亏使得标王现象有所退热给香雪海以一亿八千万夺得今年的标王。   张恪与翟丹青住院期间,中央电视台召开第五届广告招商大会,这一次香雪海与爱达都偃旗息鼓,明年的央视标王给步步高以两亿六千万的高价竞走。   虽然爱达没有去争什么标王,但是整整九八年爱达为旗下产品在国内市场的营销总花费接近五个亿。与此同期,三星今年在中国市场的营销花费才五千万美元——这个数据绝对是三星的商业机密,但是过了明年就不再是什么商业机密,所以张恪知道这个数据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情——这还是三星下定决心大力开拓中国市场后的营销投入。   三星在中国市场投放的产品种类比爱达要多得多,营销投入却差爱达一截,这当中还存在一个本土化适应的问题,三星九八年在中国市场的表现远不如爱达杰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是九八年的情况——亚洲金融风暴即将烟消云散,负责一百七十亿美元的三星也即将熬过几十年来最严重的危机,从泥绰般的困境中走出来,那三星明年对中国市场的营销投入会达到多少?对全球市场的营销总投入会达到多少?   除了三星,韩国LG以及日系电子厂商在渡过最艰难的危机之后,对欣欣向荣的中国市场的营销投入会增加多少?   对于那些经营风格保守且传统的电子厂商,张恪可以依赖前尘往世里的经验去推测,对三星、东芝这样有着创新与改变勇气、适应性更强的企业,张恪只能感慨锦湖已经是一只大蝴蝶了,前尘往世里的经验已经不足以借鉴。   真是头疼啊,经济危机怎么眨眼间就过去了?张恪已经预感到明年的竞争会更加的激烈,锦湖似乎也要更积极一些。   张恪陪李馨予到图书馆寄存处拿回外套,身体早因跑步而暖和起来,李馨予又将湖兰色的外套穿在身上,站在图书馆大厅前的走廊上看着前面的广场,不知道为了什么缘故,广场上的喷水池这时间喷起冲天的水柱来,洁白晶莹的水柱织成一片幕墙。   “你是怎么看待三星?”李馨予问张恪。   “我啊,”张恪看了李馨予一眼,清纯妩媚的脸上,眼睛就像头顶的夜空一般幽静,说道,“三星是我们学习的对象……”   “为什么要学习三星,在中国市场,你们不是更出色?”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知轻重——三年赶英、五年超美,那是中国大跃进时期的口号,此时的中国人都还挺务实的,”张恪笑了起来,与李馨予说道,“首先,高端产品市场背后必须依赖于尖端科技,这时我们远不如三星的地方,当然了,比日系企业的距差更大,而且我们在技术上的投入此时还远远不能跟三星比;另外,三星对市场的适应性很强,我们不敢说比三星做得更好,但是能够肯定日系企业在这一点要比三星差……”   “哦,你也认为三星有超越索尼的可能啊……”李馨予轻叹了一句,她没有意识到她的只言片语会给张恪带去怎样的信息量,当然,她对家族就没有太多的认同感,对张恪亲近,也没有太多的警惕,甚至可以说是潜意识的期望张恪能领导锦湖给三星一个狠狠的、闪亮的教训,让家族的男人气焰稍收敛一些。   张恪读过好几遍有关李健熙的一本传记,那也经李健熙本人唯一确认过的传记:李健熙在三星内部正式提出以超越索尼为目标的数码融合战略是在经济危机缓和后的九九年春天,数码融合战略是将三星电子引导走向“数字融合革命领导者之一”的战略计划,这个战略计划的目标就是要将三星电子旗下的消费电子、信息通讯产品、电视机、个人电脑以及在线与离线的世界融合在一起,推动数字集成的革命。为了配合这个战略计划,三星还启动了“金营销”方案。九九年之前,三星品牌在市场上的知名度与号召力还要远远弱于日系电子厂商,为了打造成与日本索尼相媲美的世界名牌,三星电子将为之后五年新增加了十亿美元的营销预算。   如此看来,即使三星的整个数码融合战略计划没有全面提前实施,也至少有部分战略计划提前实施了,而且更侧重中国市场。   张恪觉得在这么冷的夜晚肩膀都情不自禁的收紧了些许,三星的应变比曾经发生的历史提前了。   与李馨予回到公寓,张恪看见卫兰果然将私人物品都搬到楼下丹青房里去了,他只能报了苦笑,他到翟丹青房里拿外套,孙静檬也在那里,他对翟丹青说道:“你计划一下,高级经理会议我想提前到十二月上旬召开,这样能让下面成员企业对明年的计划能有时间调整一下。”   诸多成员企业以交叉持股的形式形成锦湖体系的整体,传统的股份制公司董事会集体决策机制不再适合这个复杂的体系,张恪决定在原爱达集团大项目部的基础上召集高级经理参加的会议来共同磋商、决策整个体系的未来发展方向——在锦湖体系里,高级经理对日常事务的管理权限与决策地位也将更高。   一旦这个高级经理会议形成惯例、形成行之有效的机制,锦湖也将初步具备作为一个财团的基础了,也将不会因为个体死亡的偶然性因素而陷入濒临崩溃的困境。   这次的意外,尤其让张恪觉得有尽快推动高级经理会议召开与形成固定机制的必要性,谁有过张恪这样的经历,对生死之事倒是能看淡些,但是锦湖的未来不能不重视。   召开高级经理会议不是简单的将有资格参加会议的高级经理们召集齐就可以了,第一次可以粗陋一些,但是再粗陋,召开会议的议题以及议题相关资料都要提前准备好交到高级经理们的手里。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确定谁有资格参加这个会议,参加这个会议的高级经理们将是锦湖体系的核心管理层,将共同执掌这个经济帝国。 第954章 二十九人会议   张亚平也是有段时间没有到建邺来了,飞利浦的业务重点不在建邺,再次到建邺来,他也不再是以飞利浦元器件部大中华区总裁的身份,新的身份是爱达集团高级副总裁兼元器件部总裁。   这次到建邺来,才发现建邺在不长的时间里发生的变化是如此之大。   “真是不敢想象,”张亚平站在燕归山北坡上的陵园广场上眺望橡树园、学府巷方向,“前年冬天到建邺出差时,我坐车经过这一片,除了师大与东大的校舍之外,燕归湖北岸完完全全与普通的凌乱小城镇没有什么区别,那时候东华大道也刚刚建成,沿街都是凌乱的房屋,短短一年多时间,谁能想到会有如此瑰美的景象,我看不久的将来,我们站的地方将成为建邺一处著名的观景台也说不定……”   燕归湖北岸与师大、东大之间的近千亩土地都已经开发完毕,师大与东大之间的学府巷也完全推倒重建,年初启动湖东商圈建设,此时燕归湖东北隅两百亩地的燕湖别苑别墅区也完全建成,这大片的建筑除了高档公寓、商业街之外,主要还是以橡树园为主题的实验园与创业园,大面的湖滨休闲绿地以及住宅区里的植被都以橡树为主,站在燕归山坡上往这片眺望,正值初冬橡树叶片色彩变幻之际,整整一大片的土地泛出金红、金黄、泥黄、浅褐等丰富的色彩,美轮美奂,仿佛给湖北滨裹上一条五彩缤纷的披巾,燕归湖的湖水澄澈如一整块巨大的碧玉嵌在山脚下,再与绿树葱郁的高校校园连绵成一片,绝没有特别强烈的现代都市之感,整体就像一座超大型的湖滨橡树公园。   在橡树园区域以东、湖东商圈的主建设地,高楼大厦拨地而起,虽然大部分建筑都在紧张的施工当中,但也能感受到强烈现代都市气息。   “……”苏津东笑了笑,他这些天忙碌得很,听说从这里看上去风景绝美,再没有时间上来看一眼,说道,“有闲空夫的人,从九月下旬就开始登山了,这橡树园果然是名副其实……不要说从山上看下去,坐车经过高大的橡树丛林,感觉也相当的舒适,不过在恪少看来,还是规模还是太小了些,我看他是惦记着美国西部的那些动辄数万亩、十数万亩的大橡树园……”   听苏津东这么说张恪的志向,张亚平也是浅浅的一笑,中国地虽广,人更稠,在人口稠密的建邺市,能有这么一片净土,已经让能让人心满意足了。   想起前年坐车经过燕归湖畔还能闻得湖水的恶臭,才两年时间,燕归湖水清澈若嵌在大地上的一整块巨大碧玉,这些都是锦湖大举挺进建邺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给这座城市带来的新景象,张亚平看着苏津东双手叉腰眺望山下风景的怡然神态,心想:作为幕后推动这些变化的人群中的一员,站在山坡上看着远处的美景,心里的自豪感大概是不言而喻的吧。又淡淡一笑,这时候他也能更真切的感受到融入锦湖会有怎样的未来在等待着自己,环顾左右,都是为了参与高级经理会议提前一天抵达建邺的锦湖高层,在场的这些人可以说无一不是当世之选,在短短三四年的时间里都聚集到锦湖的旗下。   锦湖体系以爱达、锦湖商事为核心架构了整个体系,有资格参加高级经理会议的高层也以这两家成员企业为多,爱达集团有陈信生、苏津东、丁槐、成汉璋、杨云、鲁庆生、谭云松等人代表列席,当然还要算上新加入锦湖就出任要职的张亚平,锦湖商事虽说只是初设立,也有包括孙尚义、叶建斌、葛明德、肖晋成、蒋薇、周一平等人代表列席,此外,新光纸业由周游、周复代表列席,新光林业由宋志佑代表列席,中晶微芯由柳志成代表列席、香雪海由陶行健、陈沫、叶小桐代表列席、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由盛青代表列席,世纪锦湖地产由邵至刚代表列席,宏远实业由张知非代表列席、越秀控股、锦湖控股由蔡绯娟代表代表列席、爱达电子由傅家俊代表列席,盛鑫电器由邵心文代表列席,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由崔国恒代表列席……此外还要再加上代表海裕公司列席的谢晚晴。除了张恪之外,正式有资格参加这次高级经理会议的人员共二十九人,参加这次会议,也确认了他们在锦湖体系内的核心管理者的身份与地位。   张亚平看了看左右的人群,心想这里的二三十号随便谁挑出来都堪称一时之选吧,但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的灵魂人物却是那个不足二十一岁的青年。张亚平回头找张恪的身影,看见张恪与谢晚晴站在一起说话,哦,谢晚晴平日低调惯了,不惹人瞩目,但不可否认,要没有她坚定的支持,锦湖就没有腾飞的坚定根基,还有叶建斌,叶建斌背后的叶家可以说是锦湖腾飞的另一个坚定根基。   此时的锦湖到底有多庞大?   今年夏季水灾后,为给江南省筹措灾后重建资金,张恪与谢晚晴联合向郭、何、马、陈等东南亚华商家族转让爱达集团6%的股权作价一亿两千万美元,转让越秀控股6%的股权作价八千万美元,以此次股价转让的价格为基础计算爱达集团的市值超过20亿美元,越秀控股的市值超过去13亿美元。越秀控股是锦湖体系内的资产管理公司,这次会议将决定将越秀控股整合并入锦湖商事的投资与资产管理部门,但是以这两个简单的数据还远远不能反应出以爱达集团、锦湖商事两家成员企业为核心的锦湖体系的庞大架构与规模出来。   张亚平是十二月五日正式脱离飞利浦,他没有给自己休假的时间,在海州逗留了四天的时间,又提前三天就到建邺了,就算是正式出任爱达集团高级副总裁兼元器件总裁的职务。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他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将锦湖的整个架构都熟悉起来。   外人对锦湖最为熟悉的自然是爱达电子。   借壳上市后的爱达电子依旧以碟机业务为主,九七年初与德仪、斯高柏联合推出SVCD碟机技术,随后爱达电子又单独陆续推出SVCD视盘技术与超密度SVCD视盘技术,确定了SVCD在知识产权保护相对宽松的新兴国家与地区碟机市场的地位;爱达电子预计九八年全年生产以SVCD为主的各类型碟机将突破七百万台,产值突破一百亿元。由于爱达电子成立的时间最早,从九八年起将逐渐享受不到税费减免的优惠政策,九八年将向海州市财政贡献税收近六个亿。虽说九八年东南亚碟机市场仍遭重挫,国内碟机市场的竞争也十分的激烈,作为第一碟机品牌的爱达电子九八年仍然完成九个亿的主营业务年净利润目标。   由于爱达集团与越秀控股对爱达电子一直实施积极的增持计划,加上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在淡市的表现依旧不俗,爱达电子在香港证券市场上的表现要远远优于其他上市公司。虽然维持在七十亿港元左右的市值距离峰值下降有30%,但是香港证券市场上,比比皆是市值受挫过半、甚至超过三分之二的公司。   一直实施积极的增持计划,爱达集团与越秀控股对爱达电子的持股比例在过去一年时间里由之前的不足30%提高到48%。   这大概是外人能够直接了解到的锦湖,锦湖持股爱达电子的股份市值约34亿港元;像锦湖九八年还能额外分享碟机解码芯片八千万美元的垄断暴利,是外人所不知的。   这仅仅是冰山一角,要是能更细心一些,从爱达电子公布的第三季度财报里可以看到惠山香雪海电器今年的财务状况,虽然香雪海今年没有分红的计划,不会给爱达电子的年净利润做出直接的贡献,但是仍然能从爱达电子的财报里看出香雪海借助央视广告标王之后的腾飞姿态。   锦湖从九六年春末正式介入香雪海,通过爱达电子、越秀控股两次对香雪海进行注资,使得在国内有近二十年历史的民族品牌香雪海获得充足的发展资金,净资产在短时间里增涨到十五亿,资产规模在九七年年末时就达到三十亿,在九七年年末除了建成新的电冰箱、冰柜生产线之外,还投资建造了洗衣机与空调生产线,九八年香雪海的品牌广告正式进入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香雪海的产品销售一改往年的颓然,一举夺回“北海尔、南香雪海”的地位,主营业务——电冰箱及冷柜的销售额预计九八年全年能达到36亿,合并洗衣机、空调等业务,全年销售总额将达到50亿,扣除上缴的税金之后,年纯利仍将达到5亿元左右。   当然,50亿的销售额与5亿的年纯利还仅仅是香雪海的初期目标,九九年香雪海将加大开发国内洗衣机、空调市场的力度与品牌开发深度,同时还计划向上游的冷凝器与压缩机产业延伸,还将启动海外市场的开发,计划在九九年底实现上述的两个数字各翻一翻的目标。   除了爱达电子持有香雪海25%的股份之外,锦湖还通过越秀控股直接持有香雪海51%的股份。   这仅仅是外人通过公开资料所能了解到的锦湖的冰山一角。   这还是第一次召开高级经理会议,除了讨论将越秀控股并入锦湖商事的投资与资产管理部门之外,也对这段时间以来锦湖体系融合计划的实施过程进行检讨并确认下一步的交叉持股方案,这次议题是事先就确定下来的,相关材料也提前递交到与会者的手里。   以加强数字手机终端销售的“百城百店”计划也正式启动,爱达集团与盛鑫电器共投资5亿元成立盛鑫电讯开始数字手机专营业务,爱达集团提供3亿元资金,换取盛鑫电器12%的股份与盛鑫电讯40%的股份,另外,叶家还将进一步与张恪、谢晚晴等人交换对爱达集团、锦湖商事与盛鑫电器的持股权,以保证将盛鑫电器逐步的融合到锦湖体系之中,另外正与惠山市政府谈判,将由爱达集团收购惠山市轻工局所持有的香雪海余下的24%的股份,将香雪海电器完全的私有化,这也是为香雪海下一步的上市计划做准备。   除了要发展国内最大规模的手机专营企业之外,此时的盛鑫电器拥有八十八家家电卖场,其中二十八家都是营业面积接近或超过上万平米的旗舰卖场,雇用员工总数超过一万二千人,销售额突破一百二十亿,当之无愧是国内最大的商业企业,虽说在扩张期采取了粗放式的管理模式,年净利润高达七亿。   一旦形成以爱达集团、锦湖商事为核心的锦湖体系,这个体系将直接控制世界最大的碟机企业爱达电子、国内第四大手机厂商、全球第二大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厂商、第二大即时储存盘厂商爱达集团、华东最大的造纸企业新光纸业、国内最大的林企新光林业,国内最大的家电连锁企业盛鑫电器、目前国内唯一的晶圆厂中晶微芯,国内第二大电冰箱、冷柜生产企业香雪海,比上述成员企业,间接控制的世纪锦湖餐饮娱乐、世纪锦湖地产、宏远实业倒显得无关紧要了。   要想理清锦湖体系内部复杂的权益关系,张亚平即使拿到最直接的资料,也会感到十分的头疼。   张亚平心里也很好奇:张恪这么一个还不满二十一岁的青年此时名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以九月中旬向郭、陈、马、何等东南亚华商家族转让股权的价格为基础计算,张恪名下的资产总值差不多有二十五六亿美元,以叶建斌为代表的叶家资产差不多有八亿美元,孙尚义、葛明瑜夫妇资产差不多四亿美元,谢晚晴差不多拥有四亿美元,葛明俊差不多两亿美元,许思虽然没有参加此次的高级经理会议,名下的资产也要有一亿五千美元之多。有资格参加高级经理会议的核心管理人员,除了张亚平他自己是新加入锦湖的、还没有获得锦湖的股权之外,其他人的身家也自是不菲,当中又以苏津东、丁槐两个对锦湖贡献最大的元老身家最为丰厚,资产都在一亿美元以上。   以此为基础的计算,锦湖体系的核心资产规模刚刚达到五十亿美元,这要丢到国际背景下比较,锦湖还真算不了什么,三星集团九八年负债规模就高达一百七十亿美元,索尼的市值即使在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时期仍维持三百亿美元之上,索尼还仅仅是三井财阀控制的一家日系电子企业;不过这次参加高级经理会议的高层心里都很清楚,整个锦湖体系的核心价值绝对要远远超过五十亿美元,甚至能对小江流域的经济、政治势态产生显著的影响。   周游走到张亚平、苏津东身边,笑着说:“再过几十、上百年,后人研究中国或世界近现代经济史,会不会将这次会议取个类似‘二十九人会议’这么闪亮的称谓?要是可以,我们这些人都要青史留名了……”   周游说得风趣,神态间也颇为自豪,张亚平笑了起来,此时的锦湖也无需掩饰野心了,特别是这次高级经理会议的召开,已经标志着锦湖初步具备了综合性产业财团的特征。   “恪少叫你过去呢?”苏津东提醒张亚平注意看张恪在远处朝这边招手,张恪与陈信生、肖晋成以及香雪海电器集团总裁陶行健等人站在一起,周游另找人说话去,苏津东陪张亚平走过去。   “香雪海要启动数字家电计划宜早不宜迟的……”张恪看着苏津东与张亚平走过来,说道,“虽然我们要同时运营爱达与香雪海双品牌,但是内部的融合不能因为品牌不同而生障碍,与惠山市政府的谈判也要尽快完成,由爱达收购惠山市轻工局手里剩余的香雪海的股份,另外,香雪海的海外市场开发也要迅速启动起来,这部分的工作,当然也要交给锦湖商事旗下的海外运营部去运作……”张恪拍了拍肖晋成的肩膀,说道,“明年你身上的压力不少……锦湖依托国内市场为根基,但能否实现真正的腾飞,还是要有全球市场的竞争意识,只有在全球市场与三星、索尼、松下、诺基亚等海外电子巨头肉搏过还能屹立不倒,才能算获得成功,我们成功的标准是要打造一个让国人骄傲的企业。”   夕阳将垂,大家都依次坐上车下山去,晚上的聚餐就安排在创业园的员工餐厅里。 第955章 孤注一掷战略   从12月12日起,锦湖在建邺召开了为期三天的高级经理会议,时间上紧迫了一些,能充分讨论的问题也有限,不过对高级经理会议做出一些制度性的规定。高级经理会议以后每个季度都会定期举行,集体讨论与决策整个锦湖体系未来的发展方向与战略,重要事项也将由会议办公室通报众人,也决定以后的高级经理会议由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的总裁轮值主持,眼下就由陈信生与叶建斌两人轮流担任会议轮值主席,这样在制度上确保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在锦湖体系内的核心地位。   倒是周游一句戏言,“二十九人会议”这个不正式的称谓深入人心,锦湖内部这几天都以这个名称来指代高级经理会议。   14日下午,三天的“二十九人会议”结束了,按照日程的安排,要组织参加参观橡树园实验园。   北方的寒流还没有侵来,建邺的天气虽然清寒,但也能让人忍受,实验园里的金黄色或金红色的橡树叶簌簌而落,园圃里积了薄薄的一层。   实验园区对外管制不严格,甚至有附近高校的男女学生偷溜进来谈恋说爱,门卫也不会驱逐他们,进入各个研发楼的大堂后门禁管制才会严格起来。   叶建斌近一年来很少有时间在建邺,加上也没有事务上的必要,他还是第一次走进实验园的研发楼里,看着楼道里的廊灯亮度随着人的走近而自动调节,室内的空调系统也是自动调节,都觉得很惊奇,相信还有许多细节处没有人提醒还感受不到,他问张恪:“这几栋楼里砸了多少钱?”   “你原先估计这几栋楼造价有多少?”张恪笑着问,“在楼宇智能系统上的投入,差不多是你所估算的两倍……”   实验园去年建成四栋楼,今年又建成二栋楼投入使用,由于燕归湖临近建筑有限制的要求,六栋研发楼的总建筑面积也不过十万平方米,由于是低层建筑,建筑上的成本要远远低于高层建筑,叶建斌原先估算也就两三个亿,绝没有想到这几栋楼里能投入七八个亿,这当然还没有将实验设备算在内,实验设备的价值绝对要远远超过这几栋楼的价值。   叶建斌呶呶嘴,不说什么,他之前对爱达集团的业务只能算有粗浅的了解,他要与陈信生轮流担当高级经理会议的轮值主席,虽说爱达集团的发展也主要以陈信生、苏津东等人的意见为主,但是他对爱达集团的业务了解也不能只停留在原来的层次上。   “真是有暴发户的气慨啊!”盛青在旁边摇头微微一叹,说道,“从去年五月启动橡树园计划以来,到现金在研究体系里投入的资金总数超过四十亿,我看到材料上的数据还在犯迷糊呢,怎么能花这么钱出去?”   大家都笑了起来。   邵至刚、盛青他们这次才给正式的纳入锦湖核心管理层之列,也是这次才正式的接触爱达集团的核心商业机密,张恪他们在研发上的投入之决心,也深深的震憾了他们。   不将爱达电子借壳上市卷到四十亿计算在内,差不多将这几年在碟机、手机等业务上卷到的巨额暴利都投入到研发体系内了,甚至要远远超过爱达集团在生产体系上的扩张投入,拿暴发户的气概来形容,还真是恰当。   张恪笑了笑,说道:“要有这么大的意见,会议上不提出来?”   “术业有专攻,对电子产业的发展,我哪里能提出像样的意见来?”盛青笑着自嘲道,“国内也有几家声势颇为的电子、电器制造企业,像春兰、像海尔、像长虹、像新科、像步步高,这些年的发展都很快速,也都还在积极的扩张,声势颇大。海尔、长虹等不去说他,就说新泰的春兰集团吧,最初是做空调起家,如今春兰冰箱、春兰洗衣机、春兰电视、春兰电饭窝、春兰微波炉等产品琳琅满目,除了传统的家电行业外,春兰也涉足摩托车、汽车、计算机等制造行业。比较起春兰,爱达在国内的产品就只能拿可怜来形容了,除了手机就是影碟机,哦,电子词典在国内市场销量排第二,不过想来电子词典的销售额多少也有些微不足道了……要认真比较起来,春兰的现金流远远不能跟爱达相比,爱达的品牌知名度比春兰也不弱,有人就会产生这样的疑问,爱达在产品线上的扩张是不是太保守了些?当然了,寻常人都不知道爱达在产业链的延伸上大概已经做到眼下能做的极致,而且更多的资金都投入到研发中来,从根本上,爱达与春兰选择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爱达是深扎根,春兰是先铺摊子,我这些天就在想这两种发展模式孰优孰劣?”   张恪颇为意外的看了看盛青,笑着说:“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没有西城大哥的气质了啊?”   其他人还顾着到盛青的面子忍着不笑,张知非与邵至刚却是大笑起来,苏津东也摇头而笑,盛青最初的身份放到古代称“巨滑”,现在叫“大流氓”,之前负责盗版制碟裢,从盗版产业彻底退出之后,就一直在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的业务,他能对春兰、爱达的发展模式有这一番的思考,这次能进入二十九人的核心层也不是偶然啊。   盛青将跟着过来参观实验园的杜飞拉过来,揉了揉他的脑瓜子,说道:“以前的西城大哥是杜飞他爸,跟我搭什么关系?”   张恪说道:“是深扎根还是先铺摊子的问题可以说这时候困挠了很多国内稍有规模、稍有成就的企业,”回头看了崔国恒一眼,“崔院长,你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你怎么评价?”   崔国恒能够成二十九人之一,主要是他领导的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为高级经理会议提供智力支持,他走到前面来,说道:“春兰的模式看上去是在充分挖掘品牌价值的潜力,不过产品线扩张太快,也会过度的稀释品牌的价值。学界比较正统的观点是希望能均衡发展,拿海尔来说,海尔发展的前期几年也是专注在冰箱、冷柜制造业上,差不多有六七年时间没有分心,最近几年才实行多元化发展——海尔的模式比较符合传统经济学界的思维,先扎根再铺摊子,不过比较起爱达来,他们的根子不能算扎得深……”   “崔院长在委婉批评爱达根扎得太深了,有些孤注一掷了,”张恪淡淡的说道,“将鸡蛋放到一只篮子里的确不利于分解风险,我们的产品线很狭窄,在国内只有碟机、手机与掌上电脑三种,掌上电脑的销售份额太小,对爱达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力,碟机又是上市公司的业务,对爱达集团来说,实际上在国内只有手机一种有影响力的产品,至少在国内的市场,我们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手机这单一产品上了,产业链的延伸发展,特别是技术研发的投入,也都围绕着手机这单一品种,说孤注一掷也是合适……”张恪说到这里,环顾左右,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爱达的发展策略是孤注一掷?”   张恪这么一问,气氛就有些凝重了。   张恪见大家都不说话,笑着说道:“大家都不高兴说扫兴的话?”   “均衡发展的确更符合正统经济学界的思维,”陈信生想了想,说道,“从崔院长提供的材料里,我们可以看到三星集团也在果断砍一些看上去很有潜力的业务,重化工、建筑等等业务都放弃掉了,就是最为看重的三星电子,也将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数字技术发展上。在负债一百七十亿美元之后,三星九八年用在数字技术发展上的费用将近二十亿美元。以传统的学术观点去评价,三星集团也是孤注一掷的将宝押在数字技术上了……给经济危机拉到濒临破产边缘的三星集团为什么还敢选择如此孤注一掷的发展战略?首先,他与我们的判断相近,认为数字技术是未来电子产业的大势所趋,最主要的,我想还是三星野心勃勃,将更多的力量放在一条路上,推进的速度也就更快——三星是不甘心只做二流的企业。”   陈信生嘴里虽然在说三星,也无疑在宣告锦湖的野心,张恪笑着说:“你这也是承认爱达的路子是孤注一掷啊……不在这里多停留了,还是边参观边议论吧……”   最先走进去参观的是晶屏显示技术实验室,锦湖从德仪手里获得灰阶STN液晶屏技术,也说是常见的黑白屏,锦湖的蓝屏技术也只是在黑白屏下置蓝光二极管作背光源得以实现,这两年也从日韩一些小公司收购了一些相关的技术,加强了技术底子。在传统灰阶STN晶屏上加彩色滤光片能分解出红、绿、蓝三原色,理论上也就可以显示彩色画面,但是如何在手机等电子产品上将这一技术商用化,是橡树园显示技术实验室这一年来一直都在投入主要精力攻克的一个难关——这也可以说是爱达集团孤注一掷战略的体现。 第956章 捷径   在橡树园领导显示技术实验室的是在日本夏普公司SRS实验室长期担当高级研究员的新加坡华人张振恒,在实验室里,他向叶建斌等锦湖核心管理层成员展示了采用彩色STN技术的彩屏手机样机。   在张恪看来,手机屏在色泽、亮度、分辩率上都差强人意,他所熟知的零二、零三年广泛出现的彩屏手机绝大多数都是采用彩色STN技术,最高能显示65000色,达到128×160的分辩率,要达到这样的要求,实验室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此时拿出来的样品响应时间较长,屏幕较厚,还无法显示动态图像。   比起张恪苛刻的眼光,其他人都没有见识过四五年后的手机模样——看到实验室拿出来的彩屏手机样品,都大为惊讶,叶小桐拿起样机来爱不释手,问张恪:“实验室到底还藏着什么好东西?打算什么时间将这种手机推向市场?”   “推向市场还早,”丁槐将叶小桐手里的样机拿过来,生怕她“耍赖”将样机拿出实验室去,“即使夏普也未必敢说他们的这种技术已经成熟到商用阶段了……”   张恪笑了笑,他心里清楚:实验室里少说也要一两年时间才能让这项彩色STN技术成熟起来,过早的推出技术粗糙的产品,对品牌的伤害很大,就算技术成熟之后什么时间推向市场,也要看时机,过早的将新颖的技术推向市场,不一定就能获得商业上的成功。更高档的彩屏与触摸屏手机更好的选择方案就是采用TFT(薄膜)液晶屏,亮度好、对比度高、层次感强、颜色鲜艳、响应时间只有彩色STN液晶的三分之一,不过此时的TFT液晶存在耗电大与成本高的不足。   当然更高档的还有OLED有机发光显示屏,这将是泰忒光电技术研究所与橡树园里的实验室要联合起来奋斗的目标。   当然了,彩色STN液晶在中低端电子产品上一直都很有市场,毕竟成本低廉,在有限的条件下,锦湖还是不会放弃发展彩色STN技术;在中低端市场上的收益,也将足以弥补锻炼技术队伍的花费了。锦湖手里还没有TFT薄膜液晶技术,但是技术研发团队要先锻炼起来。也不能绝对意义上说锦湖没有TFT薄膜液晶技术,显示技术实验首席研究员张振恒长期在夏普公司SRS实验室担当高级研究员,他到锦湖橡树园,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还原他在夏普掌握的TFT薄膜液晶技术——实验室技术还原这种行为在业内很正常,只要不生产、销售,就不会产生法律上的纠纷,要生产TFT薄膜液晶显示屏就需要获得专利授权。   张恪并不认为锦湖此时能获得日系电子厂商在薄膜液晶最新技术上的授权,就算能获得日系厂商淘汰下来的设备与技术也要等上好些年,倒是几家韩国电子企业早就从日本获得次一代的技术与生产线,独立的技术开发也持续了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里,张恪朝肖晋成招了一下手,让他走近些,说道:“现代显示技术株式会社那边,海外部要盯紧些,要是可以,此时不妨就开始跟他们接触……”   肖晋成点点头,在张恪的授意下,锦湖对现代显示技术株式会社手里的第三代薄膜液晶显示技术早就虎视眈眈了,锦湖商事设在韩国的分支机构负责人赵文煜以及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与橡树园显示技术实验室里的一些工程技术人员,都是现代显示株式会社在经济危机中裁减下来的员工;彩色STN液晶即使突破动态显示的技术难关,只适合做小屏幕,做大屏幕的显示器乃至液晶电视,未来十年的主流还是TFT薄膜液晶技术。   ……   接下来,丁槐、谭云松等人也陆续向张恪与叶建斌、陈信生、孙尚义等人展示了橡树园实验室在数字收音、数字音频播放、PDA等技术与手机产品融合的成果,收音机手机、音乐手机、PDA手机的样机在硬件上都采用基带芯片加微处理器的双核心架构,有些技术已经成熟,如数字调频收音技术、数字音频播放技术;有些技术还很粗糙,掌上电脑的操作系统程序,实验室里也才开发出雏形,但是这些数字技术与电子产品的融合是一个长期的、需要持续投入的过程。   接下来,成汉璋又向张恪与叶建斌、陈信生、孙尚义等锦湖核心管理层成员汇报了ESS实验室在手机基带芯片开发上的阶段性成果。   “啊……”这一圈走下来,叶小桐这些以前接触不到爱达集团技术机密的人,嘴巴都张圆了,“橡树园计划启动以来,往研发体系里面投入了40个亿,原来都花在这些地方了!”   “之前投入的40个亿不算,以后持续的研发投入,明年将不低于销售额15%,后年将不低于12%,从第三年起,这个比例将一直维持在10%以上……”   “销售额的15%?”陈沫他大学毕业一直留在香雪海工作,从技术员到车间主任助理到车间主任、技术科副科长一直干合资前的香雪海冷柜厂厂长的职务,爱达电子对香雪海控股之中,在陶行健的推荐下,陈沫出任香雪海电器副总经理,改制为集团公司之后,担任集团副总裁兼香雪海产业园区总经理与技术研发部总经理,能力很强,年纪也很轻,今年才三十四岁,国有企业也不是培养不出人才,不过视野毕竟要受到一些局限,他与这边人接触也少,对锦湖的核心企业爱达集团也更陌生,香雪海这两年在技术研发上的投入力度也极大,即使如此,也远远达不到销售额10-15%的标准。   张恪笑了笑,视线睛瞅向陈沫,说道:“白电行业的竞争激烈,利润率也不算特别的高,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竞争越激烈的市场,技术领新永远是能持续生存的核心因素之一,香雪海的技术发展,产品与数字技术的融合,我看你们回去要重新制定一份规划书出来,下次的会议可以拿出来讨论……”   之前对爱达业务还不熟悉的其他锦湖核心管理层成员此时也完全能判断出爱达集团选择的完全是条孤注一掷的发展战略,就是数字技术与手机产品融合为主的战略,即使眼前看上去很有市场潜力的iplayer,看上去也像这个战略的衍生产品;张恪对香雪海未来发展的建议也是在数字技术与家电产品融合上进行高投入的发展战略。   张恪清楚的知道数字化是未来十年电子、电器行业发展的主流趋势,而是手机将是未来消费类电子产品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市场,再过八年,到零六年,全球市场的手机年出货量就将超过十亿支——坚定的选择发展数字技术与手机相融合为主体的战略,是唯一能在短时间里追赶国际电子业巨头的捷径。   对于陈信生、苏津东、丁槐、谭云松这些人来说,选择这条战略就有着孤注一掷、不成功则成仁的悲壮气慨了,万一在手机业务上受挫,爱达集团在全球性竞争的道路上也必将承受极难复原的创伤。   参观过橡树园实验园之后,这次高级经理会议的正式日程就算是结束了,没有告别晚宴,都不是什么闲人,离开三天,不晓得回去有多少事务积压下来要处理,能连夜离开建邺,都坐车离开了,留在建邺的也不得空闲。   孙尚义、叶建斌、葛明德、蒋薇等人都乘晚上的飞机回香港了,张恪没有让肖晋成急着回香港,将他与陈信生还有陶行健留了下来。   无论爱达还是香雪海,都要将海外市场交付给肖晋成领导下的锦湖商事海外产品运营部门去开拓。明年的海外市场,除了iplayer与闪存盘产品开拓北美与欧洲市场外,爱达的手机与香雪海的电冰箱、冷柜、洗衣机、空调等产品将于明年重点打入东南亚市场。   亚洲金融风暴诱发的经济危机已经整整持续了一年半的时间,九七年底,好些人对经济复苏还满怀信心,过去一年时间,连俄罗斯也给拖入经济崩溃的边缘,东南亚的经济似乎更加看不到曙光了。   爱达碟机在东南亚市场的销量形势也持续疲软,手机业务也只在新加坡、香港等经济坚挺的地区稍好一些,这是不好的一面,另一方面则这些地区经济受挫,营销费用大幅下降,日本、新加坡、香港、台湾等经济坚挺的地区媒体广告价格比经济危机前下降近一半,马来西亚、泰国、韩国等受挫较深的地区,媒体广告价格甚至不足经济危机爆发前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期,此时以不到三分之一、甚至更低的价格大量买断媒体广告,明年就是大举攻占东南亚市场的好时机。 第957章 校园聊天室   肖晋成跟张恪、陈信生、陶行健、叶小桐等人通报了一些与新加坡电信(Singtel)在定制手机业务合作上谈判的一些事项。   锦湖手机最初进入新加坡市场,选择的运营商合作伙伴就是新加坡电信公司,在过去一年时间里为新加坡电信公司提供总量达四万件的定制手机,仅这笔业务,就占了新加坡国内手机市场的5%,也为锦湖成为新加坡国内手机市场占有率排名第五的厂商奠定了基础。   新加坡的市场看上去有些微不足道,即使全民人手一只手机,才340万件的市场容量,市场饱和后的换机市场容量每年也最多100万件,就算全部占下来,还不够国际手机巨头填牙缝的。   作为日后亚洲第二大的移动通讯网络运营商(仅次于中国移动)新加坡电信公司此时还没有露出日后的威武雄姿,主营业务还局限在狭窄的、只有340万人口的新加坡国内市场激烈搏杀。不过在国内狭窄发展空间的促使下,选择战略转型、实行全球化扩张也是新加坡电信公司这两年积极在做的事情。   新加坡电信公司全球化进程以及在亚太地区移运通讯运营业务上的发展前景即使有人能看出些端倪来,国际手机巨头也不会将亚太地区业务的希望过多的寄托在新加坡电信公司身上,唯有锦湖这样规模的新兴公司才会与新兴的运营商公司合作联合开拓新的市场。   良好的合作开端,使得双方都有意愿更深入的开展全面合作关系,新加坡电信希望锦湖能提供更丰富多样的、价格相对低廉的手机,张恪也寄希望新加坡电信能成为锦湖的手机业务打入澳大利亚、印尼、菲律宾、马来西亚、泰国、比利时等地市场的推进剂。   另外,爱达碟机业务全面进入东南亚市场已有两年多时间了,虽然受金融危机拖累,东南亚市场一直疲软无力,汇率损失又极为严重,海外部门一直坚持对东南亚地区的经销商进行巨额补贴,又加大市场宣传的力度,虽说东南亚市场在碟机业务上贡献的利润十分有限,但是营销渠道与市场的建设已经十分完善,香雪海的家电产品也是完全可以借助这个营销渠道进入东南亚市场,将最大限度的节减营销成本。   坐在学府巷沿街的精致但不奢华的餐厅里,谈论了一些开拓东南亚市场的问题,一顿酒喝了将近三个小时,才放陈信生、陶行健、肖晋成等人离开,张恪与翟丹青也走出餐厅,在学府巷上散步。   “明天就不能陪你去新亭了……”   璀璨的路灯光将学府巷照得通明如昼,翟丹青微微侧过头,凝视着张恪身前身后给路灯光拖出来两道极淡的影子,跟张恪说道。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将为高级经理会议提供智力支持,翟丹青之前出面组建的独立办公室将为高级经理会议提供行政事务上的支持,也是到这时候翟丹青在锦湖体系内部才有正式的职务,就是担任锦湖经济研究中心行政部总裁一职,她除了负责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行政事务之外,最主要的还是负责每季度定期举行的高级经理会议的筹备工作,这么一来,繁重的事务就要将她系在建邺这边,不能跟张恪到各地闲逛了。   张恪凝视着翟丹青在路灯光下极具诱惑的美眸,颇为可惜的说道:“上回去新亭,你就没能跟我过去……”伸手要去牵翟丹青的手。   “你倒是不怕别人看到伤心,”翟丹青手往后缩了缩,不让张恪在学府巷里牵她的手,又暧昧不明的横了张恪一眼,说道,“新亭倒是有人不怕让人糟蹋了,你不怕我跟着你过去碍你的事?”   张恪腆着脸笑了笑:“什么时候嫌你碍事过?习惯你在身边,你不跟着,有时候会觉得有些不方便……”   翟丹青回头看了看,看不见有熟识的人在街上,转回头来亲昵的拍了拍张恪的脸颊,说道:“这次就算了,明天安排了事情,总不能任性的丢下不管,下回陪你去新亭……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赤腿在海水里走过呢,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边走一走。”   走到路口,卫兰这时候刚从校东门走出来,她看见张恪他们,雀跃的走过来,挽过翟丹青的胳膊,问道:“三天的会议,今天就全部结束了?”   “嗯,”翟丹青点点头,说道,“不然哪能这么早脱身?”   张恪看了看腕表,见时间还早,这时候回公寓也不能将翟丹青留在身边陪自己,便想着去创域网吧上会儿,跟翟丹青、卫兰说了一声,又折了回来。   书房里的那台计算机,几乎每两三个月就要更新一下硬件,此时的奢华配置加上光纤专线上网,差不多也能让张恪满意了。但是不为了工作、独自一人在书房里上网,比在网吧里上网的感觉总是要差很多。   冬夜的街头还有些清寒,张恪推门走进网吧,才觉得有些暖意,搓着手,见底楼大厅里都坐满了人,还有人在休息区等待机位。收银台后面站的两个女孩子都是陌生脸孔,有个虫俱乐部工作室的成员在底楼大厅里值班指导一些不熟悉计算机的新生上网,他看见张恪走进来,热络的迎上去:“恪少来找杜飞?”   “谁有空理他?我过来上网的……”张恪笑了笑,又说道,“我不去你们工作室,乌烟瘴气的,二楼还有没有机位空着?”   即使到九八年年底了,创域网吧的收费依旧维持在去年年中时的高位,VIP区每台机位每小时要收取十二元的上网费用,还有些空位——杜飞、蒙乐他们已经收回当初三倍多的投资,另外连锁加盟及管理软件的收入就超过七八百万——至少在燕归湖区域还没有一家网吧的环境、计算机配置、服务能比这里更好,要说其他城区有更概念性的、时尚网吧出现,那也是创域网吧在建邺直接经营的连锁分店。到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的资本投入新兴的网吧产业,杜飞他们所抢占的先机还没有遇到强有力的竞争者。   张恪坐到二楼VIP区的一间半开放式的隔间里,隔断是用齐胸高的隔板加三十公分高的钢化玻璃做成,隔壁是女生专区,好些师大或音乐学院的女孩子都喜欢到创域网吧的女生专区上网,张恪看了几眼那几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子,才背靠着皮沙发往窗外望去。   窗外的学府巷内巷路灯稍暗一些,有着灯火迷离之感,科王高科设在内巷三楼的手机设计工作室里这时候正灯火通明、室内人影攒动。科王高科对手机设计工作也甚为重视,此时科王高科的手机设计工作室已经有二十几名员工,产品设计工作也不仅仅停留在表层,还是谢子瞻负责这里的工作。   计算机启动完毕,张恪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都快九点钟了,看情况工作室里还有好些人在加班,心里想:科王高科会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产品问世,这里才会这么的忙碌?想锦湖刚研制第一台碟机成功之前,苏津东、丁槐他们都几乎没有离开过实验室,说实话,张恪对谢子瞻的表现还是很期待的。   看到计算机桌面上有个熟悉的图标,张恪点击进去,果然是东大校园聊天室的界面。前尘往世里,虫俱乐部要等到下学期才会将校园聊天室架构在BBS的网页上,没想到这辈子提前出现了,与记忆中的界面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让心头涌出一些物是人非的感慨来,随手点开注册界面,在注册用户名里输入:仰卧在海底吐泡泡的鱼,又输入密码等注册资料,点击确认键过了有三四秒钟,界面提示用户名已经被注册……   张恪安静的凝视着界面上的提示信息有几秒钟,:该用户名已经被注册,建议使用……   张恪摸了摸口袋,没有烟,突然有种想大吸一口烟的感觉,站起来,想在二楼找到个正在抽烟又认识的人,小拇指按在电脑桌台面上不意识的有些轻颤。   收银台后面的一个女孩子端过咖啡走过来,她看见张恪的脑袋从隔断后伸出来,还以为是在等她送来的咖啡,甜甜的一笑,将手里的咖啡杯略举高些,示意这是给他端来的咖啡。   “有没有烟?”张恪隔着隔断问道,声音有些大,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女生专区上网的几个女孩子都转过头来,诧异的看了张恪,有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还主动朝墙壁上的禁烟标识指了指,示意这里是非吸烟区。   张恪克制着不去看电脑屏幕,走出隔间,示意女孩子将咖啡放桌上就行,他到三楼虫俱乐部工作室看到施新飞的桌上放着一包烟,他拿起烟与打火机朝施新飞扬了扬,也没有说什么就下了楼,到后巷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蹲下来背着风点燃一支烟抽起来。 第958章 宝石手机   “难道锦湖那些惊艳骇世的经营策略是这样想出来的?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啊。”   “啊?”端着咖啡站在窗前歇息的郁萍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陈静听了有些诧异,她转过头来看了郁萍一眼,“你说什么?”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郁萍朝窗外呶了呶嘴。   陈静不明所以的走过来,循着她视线望过去,看到张恪独自一人蹲在巷子墙角边抽烟,就蹲在路灯柱与垃圾箱之间,要不是他一身质地不凡的衣着与清秀明俊的容貌,他这付尊容与街头流浪汉相差无几,看他的神情凝重而专注,似乎真是在考虑锦湖的发展策略呢。   郁萍看见谢子嘉走过来,忙招手让她过来也看张恪这付模样,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垃圾箱的味道能特别的刺激灵感?”两个女人笑得花枝乱颤,场面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滑稽,陈静嘴角也微微翘起,藏着浅笑,她所认识的张恪是有些不拘小节。   “这几天,锦湖的重要人物都齐聚建邺呢,”谢子嘉说道,“昨天谢意经过盛鑫电器在新市街的卖场时,看到孙尚义、叶建斌、陈信生、苏津东、丁槐、周游、蒋薇、蔡绯娟等等好些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在盛鑫的新市街店参观,连飞利浦的张亚平也正式加入锦湖了,说不定我堂姐她人今天都还没有离开建邺呢——小静,你说他们又在计划搞什么大动作?”   陈静才不管谢子嘉满肚子的疑问,她又看了蹲在垃圾箱旁抽烟的张恪一眼,摇头笑着说:“这怎么能猜到?”   “我看是锦湖高层的一次聚会,”郁萍判断说道,“都是锦湖不同业务领域的高层人员,能有什么项目需要张恪将这些人都召集起来商议?边开会还边参观边游山玩水,看上去像是高层聚会啊,仔细想一想,谢意遇到的那些人无一不是锦湖的核心管理层成员啊,像周一平、杨云、蒋薇都是最早跟着草创锦湖的元老了……”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翘,陈静知道她是想说刘明辉,也跟着笑了笑。   刘明辉在科王高科负责市场营销,工作很出色,可不能在背后说人家的风凉话,陈静心里这么想着,不过话又说回来,刘明辉当初要能不离开锦湖,他今天在锦湖的地位不会比周一平、杨云、蒋薇三人差。   刘明辉当年跳槽到科王,除了最初科王支付的八十万年薪之外,其他都一无所得,陈静请他到科王高科,虽然也很倚重他的才干与能力,但是能开给他的年薪也只有二十万上下,今年年底会考虑给他一些奖励,但是比起周一平、杨云、蒋薇三人在锦湖获得的财富要差太远。   在刘明辉跳槽离开爱达电子的那年,杨云、周一平、蒋薇获得的爱达电子的股票在爱达电子借壳上市后市值就在千万以上。这两年他们三人获得的股权激励比例是多少?虽然没有公开的资料可以查阅、推测,旁人也无从得知,想必不会比锦湖正式实施股权激励计划的第一年要少——这两年,特别是爱达电子借壳上市之后,锦湖旗下的爱达集团、新光纸业等业务都发展极为迅速,这也保证最早获得股权奖励的那一批元老即使没有获得新的股份,身家也会跟着迅速的增涨。像周一平、蒋薇、杨云这些对锦湖创立崛起相对比较重要的元老,肯定能够在锦湖旗下的核心企业爱达集团持有股权的,一旦爱达集团再将什么业务单独打包上市,他们的身家自然又将急剧的膨胀。   陈静心想:锦湖培养出一大批亿万富翁大概也不能让人惊讶吧。   这时候刘明辉拿着材料夹从里间的办公室走出来,看到陈静、郁萍、谢子嘉三个年轻貌美的女老板都盯着窗外在笑,问道:“什么东西能同时引起你们这么大的兴趣?”   “那当然是有趣到极点的东西……”郁萍笑着说。   陈静又情不自禁的往楼下望了一眼,却不防备谢子嘉冷不丁伸手拉开窗户。给吹进来的冷风一灌,陈静吓了一跳,这时候张恪在楼下的巷子里听到三楼的动静与灯光变化抬起头看来。   看着陈静站在三楼的窗户里招手打招呼,张恪还以为陈静招手希望他上去,虽然他这时候有些不大想见人,还是将烟头伸到鞋底捻灭掉丢垃圾箱里,站起来从底层两间商店间的楼梯走上去。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这么有雅兴蹲在巷子口抽烟……”陈静衣饰端庄,不施粉袋,眉眼明媚而清丽,在灯光下格外的耀眼。   “哦,是好久不见了,”张恪抿着的嘴唇勉强的笑了笑,有些事,跟谁都无法诉说的,又跟郁萍、谢子嘉、刘明辉点点头,看着办公室里除了她们几人在,还有其他设计人员在伏案工作,说道,“真是够辛苦的,你们都聚在这里,想必科王高科有什么重要的动作吧,手机生产牌照申请的事情,你们与易云飞部长联系过?”   要没有张恪推荐,此时的科王高科根本没有资格攀上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的关系,刚才在背后可以说说笑笑,当着张恪的面,郁萍还是很注意拿捏分寸的,微颔首,也不抢陈静的风头。谢子嘉倒是没有太大的顾忌,直接问张恪:“这两天,锦湖这些人都聚在建邺,也是有什么重要的动作?”   “一些新人、老人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交流,”张恪也没有仔细解释什么,轻描淡写的说道,“这种交流对企业还是有利的。”   “那也是需要企业的架构庞大复杂到一定的程度,这种交流才有意义,”陈静笑着说,“我们的一些工作,也需要真正的拿到手机牌照之后才有意义。”   张恪点点头,在拿到正式的手机牌照之前,科王高科只能替联信生产贴牌手机,这种模式此时虽然能给科王高科带来丰厚的利润,但也是最不能发挥谢子嘉的商业天赋的模式。科王高科要实现跨越式的发展,拿到手机牌照是关键。   陈静请张恪到里面的会客室去做,先在一旁与郁萍、谢子嘉低声商量了几句。心里想着校园聊天室的事情,有些魂不守舍,张恪看郁萍脸上的神色起初略有些犹豫,也没有细思她们在商议什么;刘明辉陪坐在张恪的对面,平日十分洒脱、利落的他此时却是十分的拘谨与小心翼翼。   陈静与郁萍走回来,陈静对张恪说道:“我们有份产品设计方案,能不能请你指点一下?”谢子嘉走了出去,是去拿产品设计方案了。   “你就不怕我看了之后让爱达抄袭你们的设计方案?”张恪笑着说,郁萍刚才脸上的犹豫,大概也是担心这个吧。   谢子嘉隔几十秒中就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张恪也没有扭扭捏捏的拒绝,虽然这时候也没有心情真的去帮科王高科思考什么,还是接过资料来,翻开文件夹第一页,看着第一页上设计的新手机图,都吓了一跳,抬头问陈静:“你们拿到手机牌照之后,就打算做宝石手机?”   “锦湖也有类似的方案?”郁萍还吓了一跳呢,张恪才翻开第一页上的简图就直接判断出她们这次方案的核心主题,她很自然的就想到锦湖也应有类似的方案才可能让张恪第一眼应变做出判断。要是方案与锦湖的计划起冲突,她们就只能放弃了。   “没有,我看到简图上在机身的中间预留了一处凹槽的位子,”张恪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应该是嵌宝石所用……”张恪他又往后翻了几页,他心里很清楚前尘往世里国内市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款宝石手机是由TCL电子最先推出,没想到谢子嘉领导的手机设计工作室提前两年提出宝石手机的概念,原来陈静、郁萍、刘明辉齐聚建邺是为了共同讨论这个方案。   “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陈静笑着问张恪。   TCL零一年才在国内推出宝石手机系列,当年就获得销售额突破三十亿、纯利润突破三亿的佳绩;想必陈静她们也是将很大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宝石手机”上来。   “整个方案的市场前景,我也不便评价什么,”张恪笑了笑,说道;“你们需要的话,我会让下面的工厂在芯片组供应尽量的配合你们……要是在技术开发上遇到什么困难,锦湖这边也可以抽些人手组建个技术小组支援你们——”   “真的能请锦湖的技术小组支援?”陈静欣喜的问道。   九八年手机模板的集成度远不能跟七八年后相比,即使由锦湖提供主要的芯片组与配件,要设计一款新的手机,也需要技术团队能提供完整的新手机产品解决方案来,这是一件技术难度较高的活,还要编写新的手机软件,对新手机产品性能进行优化处理,特别是科王高科希望推出的宝石手机能一鸣惊人,在性能上不能落后于市场主流。科王高科虽然组织了一些技术力量,但是凭借此时的技术力量要设计出一款功能更强大、性能更稳定的手机,难度是极大的,时间上也会拉得极大——张恪答应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却能帮他们解决最头疼的问题。 第959章 千金搏一笑   张恪与陈静她们略谈了片刻,就告辞离去,没有让她们相送,就径直下了楼。   陈静透过玻璃窗看着张恪手插在衣兜里穿过巷子转到外街去,看他裹紧风衣的模样,倒有些萧瑟的感觉。   “他今天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啊,”郁萍扶着陈静的肩膀而立,也看着张恪离去时的身影,又笑着说,“不过能在我们打瞌睡时送来枕头,还真是不错的人啊。”刘明辉在场,也没有说些暧昧不明的玩笑话。   陈静转回身来,浅浅的一笑,要说瞌睡时送枕头,张恪可不止送来一只枕头了。   科王高科这段时间来也努力在做巩固根基的工作,不仅从贴牌手机业务里获得的利润都投了进去,六月下旬获得近千万美元的融资也都投入了进去,从组装工厂、精密模具工厂以及电路板制造,在海州工业新区形成一定的产业规模,起初也是从子嘉兴起的念头做起,沙上积塔,底子毕竟是太薄了。   努力在明年春季获得一张手机生产牌照,在获得手机生产牌照之后,还要能拿出让市场认同的手机产品出来,这是科王高科眼下正在努力做的两件事。信息产业部发放手机牌照的关键依据之一也是要看申报企业的技术积累与实力,若是说申报时可以弄虚作假,要拿出令市场认同的产品,却是绝对无法弄虚作假的。   这边的产品开发设计工作室,成立到现在,也开发出两款新手机,且不说每款新机型长达八个月的开发周期,在市场上也只能归入中低层次,虽说子嘉时有让人惊叹不已的奇思妙想,但是没有一定的技术底子,终不能落到实处。   张恪答应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可以说是解决困扰科王高科眼睛最大的难题。   谢子嘉将资料收起来,捏了捏酸胀的脖子,说道:“所有工作也不可能一天干完,要不我们下去喝一杯?”   “之前是谁说时间紧迫来着的?”陈静笑着问,“你就不怕张恪刚才开的是空头支票、事后不认账?”   “也要他有脸骗我们才行呀!”谢子嘉腆脸一笑,挽着陈静的胳膊就往楼下拖。陈静也请刘明辉一起去酒吧里喝一杯再回宾馆去。   走到巷子里,已经看不到张恪的踪影,都不晓得他走出来去了哪里,陈静她们也是习惯性的走进1978。杜飞与时学斌坐在吧台前,他正与人通电话,看见陈静她们走进来,都是熟人,挥了挥手算作招呼,这时候酒吧里除了吧台,里面也没有整张的空桌子,陈静她们便在吧台前坐下来,点了酒水。   杜飞与人说完电话,将手机压在手掌下,转过身来跟陈静她们说道:“你也在建邺啊,张恪知不知道你在建邺?”   陈静刚要告诉杜飞她们与张恪刚刚见过面,坐在她左手边的谢子嘉却探过身子来将杜飞压在手掌下的手机抽过去。   陈静还想问谢子嘉要做什么,看到那只设计风格简约却透着奢华之美的手机功能键是嵌着的一粒玉米粒大小的钻石在酒吧,稍暗红的灯光下璀璨夺目,侧过头来与郁萍面面相觑,谢子嘉将手机还给杜飞,闷声吸着杯中的饮料,过了片刻,才忿恨的说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嘛?”   “怎么了?”杜飞一头雾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什么她们看到自己的手机,神色间都有了微秒的变化?   郁萍朝陈静笑着暖昧,陈静眸子微敛着,避开郁萍的眼神盯着手里的酒杯,刘明辉举着酒杯轻抿,也不吭声;谢子嘉是一脸的愤慨,好像谁狠狠的得罪了她似的。   ……   张恪回到创域网吧,坐到电脑前,新注册了用户名进入东大聊天室。   聊天室里不断冒出来的红绿文字就像清澈海水里的不断泛起的泡沫,张恪喝着咖啡,盯着窗口不断浮起的用户名,绝大多数注册用户都是东大的学生,在聊天室里聊的热闹,也有将隐密的欲望隐藏在屏幕之后的人。   张恪就在屏幕前安静的坐了一个小时,直到学校宿舍熄灯,也没有看到“仰卧在海底吐泡泡的鱼”现身,心想或许她还是习惯坐在屏幕前看着别人聊天吧?   张恪走出网吧,高校熄灯时间对他来说还早,看着有些冷清的街头,一阵冷风吹来,梧桐树叶簌簌的从枝梢飘坠,在路面上打着旋儿翻滚了几步远,就贴在路面上,张恪也没有心思马上就回公寓去睡觉,想着去1978喝一杯,找人聊聊天化解一下难以言明的悒郁心情也好。   张恪走进1978,杜飞与时学斌还坐在吧台前谈事情没有离开,他看见张恪走进来,笑着说:“刚才陈静与谢家女魔头过来,看到我的手机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看上去,谢家女魔头似乎给人惹到似的,”杜飞将手机掏出来放吧台上,问张恪,“这手机藏着什么玄机?”   “什么事情?”孙静檬正帮张恪拿酒杯,陈静、谢子嘉刚才人过来时,她还没有回酒吧,完全不知道杜飞拿出手机来说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可能她们将问题想严重了……”张恪拍了拍脑袋,掏出手机来拔通陈静的电话,问她人在哪里。   郁萍与刘明辉住在宾馆里,陈静人在建邺多半会与子嘉住在后面的青年公寓楼里,她接到张恪的电话,很快就与谢子嘉回到1978。谢子嘉看到张恪与杜飞坐到吧台前,倒也不管孙静檬手撑着吧台朝她们看过去,径直走到张恪跟前,冷嘲热讽的说道:“听说过千金搏一笑的风流,那是前人没想见识过恪大少你的手笔……”   陈静坐到吧台前,气势汹汹的谢子嘉先坐下来,朝吧台里的孙静檬笑了笑,说道:“这间酒吧的感觉真好,每次到建邺来都要过来打扰……”科王高科就依靠锦湖的支持才走到这一步,这时候说这些未免自尊心太强了些,只是此时的陈静也有些羞于面对张恪。   张恪侧过头对时学斌说道:“你的手机呢?借我用一下。”   “我的手机啊?”时学斌不晓得张恪跟他借手机做什么,笑着说,“我的手机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时学斌用的手机一直是爱达最早推出来的i08,也是创域公司早初提供给他们的工作配备,他还没有奢望跟杜飞一样使用锦湖手机开发与设计部门定制的样机,看了一眼摆在吧台上杜飞那只镶钻的定制手机,迟疑着要不要将手机掏出来,腆着脸说:“跟杜飞的这只比,我的手机太丑了。”   “可没有指望你的手机有多美……”张恪笑着伸手到时学斌的腰间将那只i08拿过来摆吧台上,这年头谁手里有只手机已经足够显摆了,但是将i08摆到杜飞的镶钻定制手机旁边,时学斌恨不得将他的i08丢掉,笑着说:“我更深刻的理解什么叫‘三千粉黛无颜色’了……”   张恪笑了笑,没有理会他,扭头问陈静,“你用什么手机?”   陈静最近换了一款浅金色的爱达i19+,这是爱达今年五月份推出市场的i19增强版,保留原有的经典设计风格,性能上得到全面的增强,是爱达完全掌握德仪GSM手机技术的标志性产品,也是最早面市的两款全中文手机之一,上市半年以来,价格一直维持在六千八百元以上,是国内中高档手机市场的主流机型,锦湖也是依赖i19系列成功的挤入手机厂商的第一阵营。   张恪接过陈静的手机,也并排摆放在吧台上。   谢子嘉的注意力也给吸引过来,侧过身子看张恪捣什么鬼,只见他将手伸到裤兜里去掏手机,心想他用的手机总归要奢侈到极点吧,却没有想到张恪拿出来摆到吧台上的那款手机看上去平淡无奇,不过锦湖在产品预发布信息里可以知道这是一款即将上市取代i08的新机款。   “我最近才用这手机,”张恪见陈静眼里也颇为不解,笑着解释道,“有什么新机品上市,我都要尽量的试用一段时间……”他可不以为近几年之内还有比他自己更合格的手机新品试用者。   陈静倒有些惭愧了,科王高科眼下已经陆续推出三款手机,她也没有将哪一款手机随身带着试用,看着吧台并排摆着的四只手机,最奢侈的自然是杜飞那只,她那只可以说是主流高档机型,张恪的那只是锦湖还未推上市场的新机,材质上中规中矩、外形设计也朴实无华,即使上市销售,也是瞄准中档市场,时学斌使用的i08就相对简陋了些。   陈静正好奇张恪要做什么,张恪却侧过头来盯着她的耳垂,伸手过来要摘她耳垂上挂着的那枚镶着红玛瑙石的耳坠。 第960章 张恪的心思   “方便取下来?”张恪指了指陈静悬挂在晶莹剔透的耳垂上镶红玛瑙石的耳坠,见她将波浪卷的长发捋到一侧,露出晶莹若玉的脖梗子,头发过于丰盛了,似乎手一放就要松开,就伸手去帮她将耳坠摘下来。   给张恪伸手摘耳坠时,耳垂给他的手指轻轻的碰着,有些痒,心间也荡着奇怪的感觉,陈静就怕这时候耳根会红露了心怯,感觉耳坠离耳而去,拿起高脚玻璃杯故作镇定的抿了一口酒,还与孙静檬相视一笑,掩饰心间那奇异的感觉。   张恪将那枚镶玛瑙石的耳坠放在时学斌的那只i08手机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陈静、谢子嘉望过来笑了笑。   看着张恪灿烂的笑容,陈静只觉得心脏有些收紧,有种通不过气来的感觉,只觉得脸有些发烫,倒没有心思去考虑张恪这些举动背后的含义。   “哦……”谢子嘉冰雪聪明,在张恪伸手摘陈静的那枚耳坠时,就明白张恪要告诉她们什么。   科王高科明年春季能拿到手机生产牌照,就算冠以科王的品牌销售,在国内手机市场依旧是弱势品牌。对弱势品牌来说,产品无疑是最有效的突破口,就像看到影碟机对锦湖的崛起作用,谢子嘉也一直想在产品上寻求突破的机会。   以科王高科此时的技术底子,能在明年春季之前成功开发出一款性能、品质都位于中等层次的手机就要谢天谢地了。暂不用去想锦湖与那些海外手机巨头,就是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国产手机厂商旗下到明年春季都能新推出两三款新机型出来,科王高科只有一款新品,如何与竞争者抗衡、迅速在国内市场取得突破?   借鉴宝石加钟表的经典创造理念,谢子嘉就设计了开发宝石手机系列的方案,只需要成功开发出一款新机型,就可以通过镶嵌玉石的方式,分成非宝石手机、宝石手机两大类,根据宝石的品质等级不同,宝石手机又可以分出不同的档次来,这样一来,也就等同于拥有层次丰富的产品系列。另外,中国人对玉石有着极高的价值认同感,即使科王高科只能开发中低端手机产品,也能凭借镶嵌一粒璀璨夺目的玉石提升产品的档次与形象而直接挤入中高端市场。   锦湖眼下也是凭借极其出色的产品设计、材质选择与品质管理,以二流技术制造出不逊一流的手机产品来,在国内获得仅次于爱立信、摩托罗拉与诺基亚的市场地位,谢子嘉的方案只是将锦湖的这一营销思路发挥到极致罢了——剑走偏锋的极致。   对锦湖来说,凭借全面突破的努力,已经初步具体了制造高端手机产品的能力,旗下手机产品从中低端到高端层次丰富而分明。在普通手机上嵌玉石,乍看上去能吸引眼球,实际上混淆了消费者对锦湖手机产品的准确定位,特别是此类产品设计极易给人模仿而迅速流于庸俗,最终会损害锦湖在国内市场已经形成优势地位的品牌价值与形象。在品牌朔造的不同阶段,对营销手段同的选择是有极大区别的,此时的锦湖能够做的大概就是给定制类手机镶嵌价值较高的钻石类宝石,不过这已经是奢华手机的概念了。   看到杜飞手里的那只手机之后,谢子嘉就明白锦湖早就有手机加宝石的设计概念了,她误以为张恪晚上见面时没有提及这点而一口答应要支持科王高科开发宝石手机是纯粹为了讨好陈静。   张恪讨好陈静也无所谓,但是想到以后即使开发出宝石手机获得成功也有一种给锦湖故意放水的感觉,心高气傲的谢子嘉心里自然就很愤慨,一时间没有考虑到张恪对品牌与营销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   谢子嘉突然觉得刚才的愤愤不平有些无谓了,任她神经坚韧得跟钢丝绳一样,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撇过脸去,颇为不屑的说道:“真是的,有些好想法,于锦湖又无益,也可以早些提醒一下某人……”   张恪笑了笑,不与谢子嘉争什么口舌之便。   “……”陈静还沉浸在耳垂给张恪手指触碰的感觉之中,脑子严重短路,谢子嘉完全明白过来,她还在犯迷糊,见谢子嘉一副明了于心的样子,她更不好意思开口问张恪这么做的用意,只是问张恪:“耳坠子能还给我了吧?”却是不敢让张恪帮她戴上。   张恪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喝完杯中酒就先回去了。   陈静与谢子嘉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十二栋青年公寓楼分成三个独立的社区,谢子嘉住最北面的一个小区,出了酒巴往北走,陈静给冷风一吹,头脑清楚过来,站在那里,轻捂着红唇,说道:“哦,我说他在打什么哑迷呢……”   “啊,你才想明白过来?”谢子嘉疑惑的看了陈静一眼,又娇笑着搂抱过陈静的身子,“给人家摸一下子耳朵,魂都丢了半片?”   “你才魂丢了半片呢,一走过去就气势汹汹的呛人家,后来怎么就没声没息了?”陈静掩饰的讥讽了子嘉一句,“要知道妖孽一样的脑袋瓜子可不是只你有……今天是不是受教育了。”   “哼,”谢子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一个劲的想做小静你的裙下之臣?”又一本正经的看着陈静,“你可以坚持住啊,可不要发浪主动去倒贴给他……”   “你个小浪蹄子,还有脸说别人?拜托你不要将收到的情书随便丢垃圾筒里。”陈静反手去掐谢子嘉的脸。   “那些是情书吗?”谢子嘉疑惑不解的问道,“我也没有看,就觉得那些花插客厅里也不错,就收下来了。”   后面的公寓楼不像中间的四栋,谢子嘉住的这一栋公寓楼住满了在创业园里工作的男女青年,谢子嘉身材纤细偏瘦,脸蛋清丽,还像个小女孩,陈静则明艳照人、不可方物,两人笑闹着,自然是格外的引人瞩目。   恰巧丁槐次日也没有离开建邺,陈静直接联系上丁槐谈手机开发技术合作的事情,张恪在去金山之前,与丁槐通过电话说及此时。锦湖在建邺也设有产品开发与设计中心,除了产品开发与设计层次的技术合作,更深层次的技术合作也可以由橡树园实验园来承担。   从丁槐那里知道张恪已经离开建邺,陈静颇感可惜,只是没有将这层心思表现出来,合作的事情很快就约定了事项,下午,陈静还特地去锦湖在建邺的产品开发与设计部门参观,倒是没有机会去锦湖的真正技术体系核心橡树园实验园去参观。   锦湖在技术上的研发投入是全面的、深层次的,这也使得锦湖产品开发与设计部门的产品开发与设计能力有着一般手机开发与设计公司无法企及的广度与深度,锦湖产品开发与设计部门已经将新款手机的开发周期压缩到两个月左右。   联合开发,其实也是在技术上助其一臂之力,还能帮助科王高科将产品开发与设计队伍锻炼起来;当然,锦湖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协助科王高科开发出来的新手机制造在软硬件上是会最大限度的依赖锦湖的供应。   不仅对科王高科,锦湖对其他相关企业的支持都不吝啬,锦湖也很难永远都一枝独秀,做强还需要有一个坚定而雄厚的产业基础,再说锦湖还要做技术方案的供应商,锦湖甚至有意识的让一些优秀人才流动到周边企业——至少不会严厉的控制人才的流动,像科王高王在海州的工厂里就有许多管理人员都有过曾在锦湖工作过的履历,对当初离职性质相对恶劣的刘明辉,锦湖也是抱以极为宽容的态度。   虽然有着揽尽天下英才的宏愿,但是锦湖体系里聚集了太多的优秀人才反而会有一种特别的压力,即使普遍的实行高薪高福利,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承受这种压力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认为留在锦湖更能体现他的个人价值。虽然有些企业无法实现普遍的高薪、高福利,但是给某些技术、管理骨干高薪高福利甚至高地位还是能轻而易举的。一些优秀人才从锦湖往这些企业流动,那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有人将在锦湖工作当成镀金之旅——先辞职进入锦湖工作,再离开锦湖返回原单位工作,或许只是短到一年半载的时间,薪水也能有很大幅度的提升,似乎能进锦湖工作,能力就得到了极大的肯定。当然同时有更多的人往锦湖涌,像今年锦湖各大成员企业就满世界的招聘数以千计的高校毕业生,这是针对应届毕业生的招聘,平日里的招聘工作每周都没有停顿过去——重要是培养优秀人才的机制以及将人员的流动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一点都不流动,那也是一潭死水、暮气沉沉。 第961章 金山之行   十二月中旬的金山城郊,虽然正值景气萧瑟的寒冬季节,却已经没有洪水初退时的残破与狼籍,被湖水倒灌受创最严重的金山新城也恢复了建设,透过新植的道路绿化带偶尔也能看到里侧有些倒伏着生命顽强的树木,灾后的伤痕正在迅速的愈合。   除去各界捐赠及中央政府的救济拔款外,江南省政府九月中旬从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华商银行获得2亿美元紧急救济贷款在灾后重建工作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为了获得这笔救灾贷款,张恪与谢晚晴联合向华商银行存入2亿美元的资金来冲销华商银行的资金差。   在去新筑的湖堤参观之前车队要先经过电子工业园,经过时,张恪特别让车子开慢一些,透过窗户从外面看一看电子工业园的情形。   之前科王与嘉信电子联合投资的电子工业园此时已经完全成为新科王在金山的生产基地。接手NEC电子淘汰下来的生产线,这里的华夏、科王、NEC合资显像管工厂已经投入试运营了,速度很快,除了最初约定的彩电项目外,科王还将凭借NEC的技术进入显示器市场——国内能生产CRT显示器的厂商倒没有几家。   除此之外,华夏、科王、NEC还合资成立了科华物贸有限公司,据张恪了解到的消息,科华物贸的高级管理人员主要由日本方派出的职员担任,也就将牵牵的控制住华夏、科王、NEC所有合资公司的国际贸易业务,也就是说,合资公司的海外贸易权彻底落入背后的三井财团手里。   张恪看着电子工业园大门上嵌挂着的方式金属铭牌,此时只挂着“科王(建邺)显示电子有限公司”与“科华(建邺)物贸有限公司”两块牌子,心想就这么轻松的让三井轻松在中国完成对显示电子市场从物流贸易到制造销售的整体布局——新成立的合资公司在技术、采购等环节摆脱不了被控制的局面,充其量也只是三井在中国市场吸食利润的渠道罢了。   在外界看来,与全球重量级电子企业NEC的合作让科王在国内的名声更加的耀眼,也更加的得到重视,也吸引了不少公众的注意力,使得科王的碟机业务在国内市场有小幅的提升。科王之前收购海州三元电视机厂,但是其电视机业务在国内市场还没有多少地位,却是入秋之后,业绩得到快速的提升,市场占有率挤到前十的位子,也算是不少的成就。   此时的科王看上去给人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错觉,张恪不晓得谢剑南会有什么感觉:是意气飞扬觉得能再重振辉煌,还是在担忧科王的控制权会渐渐流落到三井的手里?不过谢家之前的战略合作伙伴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此时就要凄凉得多了。   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十二月上旬向香港证监部门交缴六亿港元的罚款来终止对嘉信电子的调查,除了之此,葛氏父子还要向上市公司嘉信电子赔偿三亿港元。   为了筹集这九亿港元的赔罚巨资,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从十一月下旬就开始低价抛售名下包括股票、房产、物业、债券在内的资产——葛家算是彻底丧失了当年的风光。   嘉信电子即使获得三亿港元赔偿,但是颓然难改,主要是商业信用的崩坏与竞争者的崛起、压制,嘉信电子在广东的工厂已经陷入经营困难的境地,对于拥有四万名员工的代工基地,获赔三亿港元只够支付不到半年的员工薪资,要削减生产规模、裁减员工,这些钱连工人谴散费都不够。   从上回香港电子展之后,张恪还没有机会见到葛氏父子的落魄模样,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靠到舒适柔软的坐椅靠枕上,坐在前排的傅俊提醒他湖堤就在前面了。   车在新建的金山湖堤前停下来,有过溃堤的惨痛教训,新筑的湖堤在临城一段采取复堤结构,避免新城区遭受湖水的直接威胁。   在当初溃堤处停了车,堤下立了一个纪念碑,过两天就是纪念碑才算正式落成,张恪不喜欢凑热闹,提前过来祭拜一下。   巍峨石碑碑身上雕着溃堤时奋不顾身跳入决口的六名战士与十万军民在九江河西岸举锄筑护城坝的浮雕,献过花,赵有伦陪同张恪从纪念牌后的坡道登上湖堤。   眺望远处烟波飘渺的湖水,要是当初不能在溃堤后六小时之内在九江河东岸临时筑起护城土坝逼往洪水改向,赵有伦也实在想象不出让百亿吨洪水冲入三百万人口的金山城会造成何等惨重的灾难!   不过造成一千二百多军民伤亡、直接经济损失接近六十亿的金山湖溃堤仍是惨重、不容遗忘的教训。   赵有伦在湖堤上跟张恪介绍金山灾后重建工作以及对金山湖、饮马河的疏理工作,恢复金山湖沿岸滩涂、湿地地貌,给新光纸业收购的近两万亩湖滨林地也都悉数还湖了,如此一来,金山湖的蓄洪量增加了近一倍,仅此举就将金山湖流域的防洪标准提高了一倍多。要是这些工作能提前一年半载开展,今年夏季的洪水也就不会形成多大威胁了。人类总是在经历血淋淋的事实之后才会接受教训。   饮马河上游山岭地带的退耕还林工作也都全面展开,新光林业在金山、章州等地的植林工作也全面展开,要赶在明年雨季之前为江南省中部新植八十万亩工业原料林。   周复没有亲历湖水倒灌的惊险一刻,湖堤上给风吹得有些冷,他掏出烟来跟傅俊互相挡着风点烟抽,张恪转过身来,看到周复与傅俊在后面抽烟,笑着说:“赵书记烟瘾也重,你们也不分赵书记一根烟。”   周复将手里烟扬了扬,问道:“我这烟赵书记可抽得惯?”   赵有伦见周复手里是最普通的金山湖,想不到身为新光纸业的副总裁、新光纸业在金山近三十亿造纸资产的总负责人竟然抽这烟,摇头笑了笑,从兜里也掏出一模一样的金山湖烟来,说道:“还是请大家抽我的烟得了……”   这种金山湖烟劲很大,烟瘾不重的人抽多了会头疼,张恪也掏出自己的烟来分了一支给张奕,金山市的陪同官员也都各自掏出烟来抽。   站在这处湖堤上,可以一目了然的眺望金山城,可以远眺东南方面的低矮群山,可以眺望饮马河西岸的造纸基地。   收购晨曦纸业、加上技改投入,新光纸业在金山的投资超过三十亿,新光纸业也因此大规模的接纳郭氏云源集团、陈氏万业集团等华商集团的注资,云源、万业对新光纸业的持股也提高到36%。   新光纸业收购晨曦纸业之后的恢复生产工作也不能算一帆风顺,工人们很不习惯新光纸业严格的管理模式,特别是对采购体系的重塑触及了许多之前依赖纸厂生存的利益群体,怠工、罢工、聚众抗议的事情时有发生。在污水厂技改完成要全面恢复生产之时,整个厂区甚至悬挂满“驱赶资本家走狗周复、工人阶级要当家作主”的条幅来,这事后来也成为了周复时常给人拿来嘲笑的笑柄。   当时赶上张恪在挟持事件入院,周复还果断决定对纸厂实行无限期停工,除了必要的看守人员,第二天就组织车队准备将管理团队全部撤离纸厂。   在管理团队将私人物品都搬上车、车队就要开出厂门之时,工人们堵在厂门外阻止管理层离厂、请求面恢复生产。   此时距金山纸厂全面恢复生产才过去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当月就能实现盈利,有了盈利,就能提高工人的福利、收入,加上锦湖捐建的安置小区就要建成交付使,整个纸厂的局面才算最终的稳定下来。   周复作为国内文革结束后的第一批大学生,有着集体、国有造纸厂的任职履历,又在新光纸造厂给锦湖承包、收购后,经历企业所有体制、管理模式转变的种种细微痛处,特别是协助周游将海州市零散的造纸资产凝聚成实力强大的新光纸业集团,见识到资产整合、资本运作、技术改造、生产改造的种种妙处,掌控如此之规模的金山纸厂也游刃有余,至少在国内造纸行业,管理经验之丰富,眼界与见解,都要算三五人之列了,也是确实有资格进入锦湖二十九人之列。   大家在湖堤上抽着烟,下一站就要去纸厂东、在原棚户区新建成的安置小区去参观。   张恪没有惊动徐学平、梁伟法,赵有伦他是厚着脸皮硬凑过来的,虽说随着印尼国内政局的缓和,华人资本撤离印尼的声势也渐渐的小了,但是忽视锦湖此时在东南亚华人资本中的影响力,都是没有远见而愚昧的行为,赵有伦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锦湖引导东南亚华人资本都往新亭转移吧——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江南省,还是江南省与东海省联合启动小江流域经济合作计划,都越来越多的将重心往新亭转移,金山有被边缘化的趋势。 第962章 形象工程一定要做   车过饮马河大桥时,遇到纸厂的老厂长刑爱国骑自行车往纸厂方向骑,看到车队过来,就停下来在路边张望,等车停下来,看着车窗降下来露出张恪的脸,说道:“我说是谁过来让赵有伦跟周复陪着,你们这是去看安置区新建的房子?”他认得赵有伦与周复的车。   “嗯!”张恪点点头,“刑厂长去哪里,车子捎你一程?”张恪打开车门请刑爱国上车,张奕下了车将刑爱国的自行车丢后备厢里去。赵有伦、周复在前面的车里探出头来,也没有下车。   “安置区的新建房子会不会太奢侈了些?”刑爱国钻进车里,直截了当的跟张恪说,“上回徐书记过来视察,也觉得一栋楼的钱可以建两栋楼,就金山可还有好几万受灾群众住在简易棚里等待被安置呢。”   “房子是香港的慈善基金会负责监督建造的,基金会的那些人都习惯了香港的花花世界,对内地的情况不大了解,跟他们讨论建房的标准时,就这个标准,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低,”张恪信口跟刑爱国胡扯,“我们这里建一栋房,在香港只够买个转身的角落,基金会的人在金山,你就没有跟他们好好的沟通过?”   “奶奶的,他们也敢称中国人,都普通话都说不溜,我跟他们怎么沟通去?我又不会说英语,也不会说广东话,”刑爱国的嗓门很大,特别是来了情绪,“不过房子是很漂亮,小区也漂亮,眼馋的人也多……张奕那小子将我家排到第一批里头,群众眼睛都盯着,不好看,我跟家里人都做好思想工作了,将我家从第一批名单里划掉,我上车来就跟你说这事……”   “刑厂长,你也是群众啊,”张恪笑着摇摇头,刑爱国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又敬又怕,敬他讲原则,又怕他太讲原则,“名单都拟好了,划掉你家,多出一套房给谁家合适?这就凭空制造出许多矛盾来了——刑厂长,你还是陪我先去看房子吧。”   在纸厂西侧、将棚户区推倒重建的安置房小区,张恪一开始就要求当成形象工程来建,不仅是锦湖大规模进入江南省的形象工程,也是徐学平到江南执政的形象工程。   小区按照新城镇的格局来规划,从造纸厂厂区东面的纸厂街拐进去,整洁的高级柏油路两侧都铺植了三四米深的绿化带,从这里望过去,一座钢制的人民解放军抗洪纪念牌雕塑矗立在街心广场,圆形的街心广场四周是四层楼高的临街商铺,落地玻璃窗,防盗门也是不锈钢网格的,聚集形成一个小规模的颇有气派的商业区。   与街心广场同时施工的第一批安置房小区基本上建成,位于街心广场的东南角,与厂区挨着,从铁艺护栏望进去,都是六层楼的建筑,外墙面都贴着光洁明亮的褐黄色磁砖,让整个区看上去气派非凡。小区还没有交付使用,园艺工人正在进行小区内环境建设,翠竹与绿树成荫,还有鹅卵石铺设的一条人工水道曲折的穿过小区。   即使金山市里的新建商品房小区条件也不见得比这更高,至少在九八年,这处安置小区仅从硬件设施投入来看,都要算高档小区了。   不要说刑爱国了,徐学平对此意见很大,不搞这些形象工程,就可以多安置一两倍受灾的群众;张恪便拿安置小区建设由香港新曙光慈善基金会筹资独立运作来推搪他们。   江南省经夏季洪水重创,各地损失惨重,新亭的东山岛建港最早明年春才能正式动工兴建,要建港工程拉动全省经济,也要等到明年春后才会有效果,今年经济形势比去年甚至会大幅下滑——中央会酌情考虑江南省下半年的工作重心专注在救灾赈灾与灾后重建工作上,但是救灾赈灾与灾后重建工作也要有亮点,也要有典型。   特别是江南省是夏季大洪水的特重灾区,中央对江南省的灾后工作特别的关注,群众生活稳定是一方面,中央领导下来视察时,也要有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东西拿出来。   徐学平在江南省要铁腕整顿吏治,不晓得要得罪多少人,也不知道这时候就有多少人会在背后积极推动着“倒徐”运动;有些形象工程就很有必要高调去做的。得罪一部分人的同时,必须也要赢得一部分人的支持,才能将颤颤巍巍的将这钢丝走下去。   车子在街心广场停下来,在赵有伦等人陪同下,张恪在街心广场上溜达了一圈,对建设速度与成果还是颇为满意的,转回头问张奕:“确保几时能住进人来?”   “室内的水电基础装潢要做好,春节前后就能安排第一批入住了……”张奕在金山,实际上担当起工程总监督人的角色来。   “这批房一定要在春节前按排住满人,”张恪果断的说道,“第二批房也要在春节前竖起框架来。”   赵有伦双手叉腰,对张奕说道:“有什么困难,你直接给我打电话,一定确保春节前受灾群众能住进来。”   救灾是今年国内政治工作的重心,春节前后铁定会有中央领导到金山来,说不定会有中央领导在金山过春节,赵有伦也明白这个道理,其实热闹可以不凑,这个热闹一定要凑。   第一批安置的受灾群众也有限,也才六百多户的样子,才占新曙光慈善基金会总安置受灾家庭的八分之一,但是象征的意义无比重要。不仅要做灾后重建的典范,第一批安置小区里有相当一部分人是纸厂的职工。只要能他们更好生活的希望,严格的管理制度不会是什么障碍,还能激发他们的工作潜力来。   锦湖收购晨曦纸业作为国内迄今为止并购金额最大的一宗私企并购国企案,有着极为重要的象征意义,收购后能否成功的运营,将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国企体制改革的进程与改制的深浅度。像赵济东、曾如圣等国务院领导,虽然都坚定的推动国企改制、改革,但在面对巨大的阻力之时,他们也需要有成功的实绩来给他们支撑。   在小区里参观时,张恪接到唐学谦的电话,唐学谦刚从章州回金山,问张恪人有没有到金山。张恪抬头看了看天色,见时间还早,告诉唐学谦他们等会儿要去金山湖东面的东塘镇,也就纸业退林还湖中给淹没的那两万亩林地看一看。   唐学谦也知道张恪不喜欢大白天往政府机关跑,这时候离吃晚饭还早,便让随行人员乘其他车回去,让司机开车裁着他与秘书许瑞平直接去金山湖东塘。   挂了电话,与刑爱国分开,张恪他们走出去坐车从饮马河大桥折返回去,穿过新城区,往金山东塘驶去,在半路上与唐学谦的车遇上。   绕过金山湖往东塘镇,地势就起伏起来,是典型的江南丘陵与平原结合地貌,道路两侧有许多低矮的丘岭。这里是金山城南的郊区,城乡结合部的建筑凌散而杂乱,倒是时至寒冬,那些山头都有着浅褐至金黄变化的色彩,风景颇为宜人。   东塘镇就在金山城南的郊区,距市中区也就十公里的距离,才四点钟,冬日的夕阳就西垂在澄澈的天空之上,张恪他们将车停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山岗上,望着山下斜阳映照的东塘镇,大片的鸟群在夕阳下翻飞欢动,十分的壮观。   “要看鸟,要到东塘来,”张恪不见什么仪态,蹲在山头上眯着眼看鸟,“在学校里听别人说起过这个,真是不错。”   唐学谦没有蹲下来,手叉在腰间,也觉得眼前鸟群翻飞的景致十分的壮丽,笑着跟张恪说:“还以为你心疼给淹没的两万亩林地,没想到你是过来看鸟群的。”   “唐省长到金山来,有没有机会到东塘来过?”赵有伦笑着问唐学谦,“东塘可以说是金山的风景精华之所在,右邻金山湖,只是这几年生态破坏得厉害,不过黄昏时觅食的鸟群比眼前壮观数倍。”   “两万亩林地也撑不起一座大型的制浆厂来,淹就淹了,有什么可惜的,”张恪指着眼前像云层一样的鸟群,说道,“过些年,等这些生态恢复了,能不能时不时的过来看一看鸟群,比两万亩林业值多了。”   新光林业在东海拥有近三百万亩的工业原料林,在江南省的营林规模更加庞大,不过制浆工厂要等到工业原料林到轮伐期来临前两三年才能动工建设,按照规划,再过两年计划制浆工厂的事情正当时候。两万亩原料林只能支撑一座小型的制浆工厂,造纸业是资本密集型的行业,造纸工厂、制浆工厂,都规模越大越能体现规模效益,小型的制浆工厂既不能缓解新光林业对原料木浆的需求,也不能产生多少的效益。这两万亩林地淹不淹,对整体根本没有一点影响。 第963章 东塘观鸟   寒冬季节,候鸟已经往南方迁徙了,不过黄昏时的鸟群依旧十分的壮观。虽说不比八几年时壮观,今年秋后的退林、退耕还湖工作开展后,湖滩的湿地面积大幅增加,给鸟群的生息繁衍提供了充足的食物,秋后金山湖沿岸的鸟群比之往年也壮观了许多。   东塘镇,这里的地形矮丘与湖漾、河港、池塘、沼泽、湿地交错,张恪他们站在高处望下去,密集的池塘在夕阳下的反光就像鱼鳞似的,即使近几年以经济为纲对生态环境造成极大的破坏,东塘也能堪称集金山美景精华之所在。   张恪与唐学谦、赵有伦、周复等人靠着车而站,在山岗上看这夕阳下翻飞欢动的鸟群、看着鱼鳞似的池塘,这一蹲就是近两个小时,只到夕阳从西山沉下,笼在这天地之间的暮色就跟浓郁的青色墨水洇开一样,还有袅袅的炊烟在弥漫,一轮白色月亮从东方的天际升起,让人忍不住在这里再蹲上两个小时。   直到顾建萍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吃晚饭,唐学谦才伸了伸懒腰,伸手邀了邀张恪,说道:“我们要赶紧回去了,不然又要给你姨唠叨了……”   “真是看不够,”张恪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明天起早再过来看,唐伯伯你就没有这闲工夫了。”   唐学谦微微一笑,也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我看以后在这里要建一座观鸟亭,”金山市委秘书长陈其亮好不容易插上嘴,凑过来讨好的说道,“恪少过来看鸟,也要有个歇脚的地方。”   “也是……”张恪随口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唐学谦笑了笑,说道:“新芜搞活旅游经济的思路值得我们借鉴,如今金山湖搞退林还湖、退耕还湖,我们是盯在蓄洪、防洪上面的作用,这些年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也逐步的在提高,这里的生态恢复过来,东塘的自然风景资源保护好了,就是一座金矿;另外,东塘也是金山历代以来人文荟粹之所,历史文化资源也很丰富吧……”唐学谦最后一句也不大肯定,看向赵有伦。   “哦,东塘的人文源远流山,右邻金山湖,南邻瓶山,自古就是隐逸之地,有秋风庵、停舟庵、青梅山庄、东塘草堂等诸多金山历史文人开创的别业,为东塘留下大量的诗文辞章……”赵有伦介绍道,不过唐学谦的这番话让他有更深一层的思考。   这几年各地都在一而再的强调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江南如今的情况,似乎也要死命的咬住这根筋才能恢复元气,徐学平主政之后,在经济建设上对梁伟法的干预很少,不过唐学谦调来江南来的意图很明确,就是主抓经济,包括省计划发展委在内的几个与经济建设相关的重要委厅都归唐学谦分管,不过唐学谦的思路,却不是一味的强调以经济建设为纲。   张恪要去唐学谦家吃晚饭,算是家宴,进市内之前,赵有伦以及金山市的官员就各自离开了,张恪让傅俊及随行人员跟周复、张奕他们去另找地方用餐,他坐唐学谦的车回去。   到车上,张恪才与唐学谦说起可以东塘建生态保护区的事情,那些生态给破坏严重的地方,还要专门建生态恢复区。   “说到底还是财政紧张啊,”唐学谦微微一叹,说道,“不划保护区的话,过两年,下面就会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要跟金山湖要经济效益了……”   唐学谦不是没有动过这心思,只不过东塘镇是城郊的大镇,人口密集,设保护区,除保护区建设需要投入资金,人口动迁所需的费用更多,省市两级政府的财政用于灾后重建工作都困难重重,再挤出来搞保护区,或许会给其他官员批评太奢侈了。   张恪嘴角带着浅笑,说道:“运作得当,资金永远不是什么问题——保护区的工作可以交给世纪锦湖去做,所需资金也完全可以由世纪锦湖来投入,建纯粹的保护区也罢,建成湿地公园也罢,都可以让世纪锦湖来做。即使建成湿地公园,投资回报也是极低,从纯商业的角度来说,我不会建议世纪锦湖来做这赔本的买卖,但是这里面又涉及到土地开发的概念,只要在保护规划区的北面再划出一块地来交给世纪锦湖日后发展房地产,这样,世纪锦湖日后在房地产上的收益就能弥补对保护区的前期投入……这就有了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   唐学谦眼前一亮,说道:“这倒是一个变通的法子,改天,我找梁省长与赵有伦讨论一下,这件事要省市两级政府协调……”   保护区真正搞起来,生态环境恢复,保护区北面距金山市中心又在十公里之内,开发高档房地产的价值就极高。房改启动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国务院又将房地产业作为国民支柱产业来发展,稍有些远见的人都能意识到房地产在国内将有大发展,只是这时候还极少有人意识到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展到那么疯。   张恪以一己之力也无法逆势而行,该疯狂总归要疯狂的,经济总量的上升,必然要也经历一个资产快速增值的过程,心里想:世纪锦湖壮大发展起来,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虽说未来十年国内的房地产业可以说是权力资本发展的缩影,世纪锦湖即使坚持应有的商业准则,通过大资本运作,一样会有大前途。   唐学谦与顾建萍搬到临崖湖北岸的别墅区去住,他们赶回到那里,徐学平、周叔惠夫妇已经在那里了。   张恪与徐学平说起在东塘看鸟的事情,徐学平连连称道:“那真是不错的地方,我去过。”   周叔惠抱怨道:“你徐伯伯一个半月前有天晚上经过那里,还特意将车停了十多分钟,回来跟说要带我去看看,我自己都跑过去看两回了,他好像将这事给忘了。”   顾建萍问道:“真有这么好看?”又跟周叔惠说道,“学谦与徐书记都忙,我找时间陪周姐你去见识一下……”   说起保护区建设与土地开发联动运作的事情,徐学平问道:“在东塘建那么大规模的保护区,大约需要多少资金?”   “没有细算过,建保护区的费用稍低一些,要建湿地公园,加上酒店、商业、旅游设备的投资,费用会成倍的提高,合适的方案大概是将两者结合起来,十多亿的资金投入是必需的,投入二三十亿也不为多……”张恪说道。   “投入这么多资金,能保证收回投资?”徐学平问道。   “这也是大资本运作的优势所在,”一级土地开发是之后几年才逐渐兴起的概念,张恪解释得稍详细些,“无论是建保护区还是投资建湿地公园,还是两者结合起来,经过前期几年的投入就会将极大限度的提高东塘周边的土地价值——金山是座拥有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房地产市场的潜力巨大,大资本投入自然可以期待能出大效益。”   徐学平点点头,又问道:“你之前对房地产业不大感兴趣,世纪锦湖地产成立,你还特意将股权都撇给张知非了,这时候怎么又有兴趣来了?”   “在国内,房地产业太容易与权势相互渗透了,似乎也不难想象权力房产将成为未来房地产业的主流,更高的阶段,也是权力+资本的房产发展模式——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模式,”张恪回答徐学平的疑问,“不过我现在也看到另一种可能,就是大资本运作的房产在国内也非没有发展的空间,权力房产是通过官商勾结争夺地方上有限的、有价值的土地资源,而大资本运作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规模化开发来自我激发土地的潜在价值——在我看来,在东塘建保护区与土地、地产开发联动进行,对金山最现实的意义就是可以有效的限制城市往南发展的冲动,这样也能最大限度的保护金山湖周边的自然资源不被城市的无节制发展给破坏……当然,这种模式本身也蕴含着极大的商业机会。”   听到这里,徐学平也陷入沉思之中,过了片刻才说道:“好些事情,你都看得比一般人通透,”又与唐学谦商量,“这事情真考虑实施,似乎也要金山市里牵头,不管怎么样,你与梁省长先商量一下……当然了,这种模式好归好,但是土地增值部分的好处也不能都让开发商拿去,要讨论出一个利益合理分配的方案来。”   张恪苦笑道:“我也是尽心尽力的为江南、为金山的发展献计献策,没必要这桥还没有搭好,徐伯伯就急着考虑抽梯的事情……”   “这种开发模式,我还未曾听说过,也是一种创新与突破,”徐学平摇头笑了笑,说道,“体制上的创新与突破,既要大胆,也要谨慎,再说此时之锦湖,早就该有不夺分外之利的气度……” 第964章 未婚先孕与家事   惦记着第二天起早去东塘看鸟,夜里就没有住在唐学谦家,张恪让傅俊过来接他去宾馆休息。   天蒙蒙亮张恪就起床来,给张奕打了电话,邀他一起去看东塘看鸟,等到张奕与孙婷开车赶过来在宾馆里一起用过早餐,出宾馆里天边才泛起鱼肚白。   轻云若浮丝,天地间还轻笼薄薄的泛青色的晨霭,在市区还不明显,车到城郊,就看到赤裸的泥地上、草木枝叶上铺了一层白霜,已经是二九寒冬了。   看鸟最佳的时节是秋冬候鸟过境之际,在滩涂、芦苇地里,万鸟欢动能让人领略到天人合一的人与自然之和谐,金山冬季的气候还不算酷寒,金山湖周边冬天的鸟类也算繁多,主要是生态环境破坏得厉害。   在车上,与张奕说起要建生态保护区的事情,要他在金山多搜集一些资料,做些准备工作,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立即启动起来,张奕点头答应下来,笑着说道:“这年头有人钱也多,有你分心思的人却不多……”   “呵,好地方都让那些王八蛋糟糕光了,我到哪里看鸟去?”张恪不屑的说道。   “也对,大家都不想承担责任,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车还是往昨天傍晚看鸟的山岗方向开,那处是最近市区的最佳观鸟地点,远远的看见矮山顶上停了几辆轿车,青蒙蒙的晨霭还没有消散,只看见车旁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张恪与张奕笑着说:“想不到来看鸟也能遇到志同道合的人……”车从泥路驶上山顶,看清楚先到的那几个人,张恪在车里“呸呸”连啐了两声,说道,“真是嘴贱,怎么样自甘堕落跟他们志同道合呢?”   谢剑南与池佐秀藏、周兴东、王海粟看着两部轿车驶上来,还讶异金山市谁有这雅兴大清早到郊区来看鸟,看张恪钻出车来,脸色都禁不住的微微一变,都暗叫倒霉。   三井欲通过华夏电子、科王的合作,打通日本电子产业往中国市场倾销的渠道,这个渠道不仅仅局限于显示电子市场,而是全方位的,池佐秀藏与周兴东、谢剑南厮混在一起也容易理解,王海粟也是借着精典与葛建德之间的特殊私人关系才有机会跟他们站在一起的。   张恪往那边看了两眼,绝没有上去跟他们打招呼的意思,拿着望远镜,与张奕、孙婷另找合适的观鸟地点,也不顾清晨草木树叶上的霜露。   张恪沉得住气,其他人心里就很别扭,特别是池佐秀藏忍不住会去想象娇艳纯洁而有着特殊妩媚诱惑的李馨予在张恪这浑球身下承欢、呻吟的情形,这么一想,心间气血翻涌,那怒气就难遏制住,这里简直一秒钟都不想呆下去。兴致败坏,就匆匆的坐车离开,也没有另找地方观鸟。   看着池佐秀藏他们的车下去,张恪的心情自然愉快,坐在山石上看初阳从天际吐出的那一瞬万鸟欢动的壮丽美景,朝霞灿烂,鸟群也似披上金色的毫光。   今天不是周末,孙婷还要去公司,她九月中旬调到橡树园金山研发基础工作,只是普通的财务人员,不像张恪那么自由,在山头上耗一上午都行。张奕上午还要去工地,看时间差不多就要与孙婷先下山去,他与孙婷走过来跟张恪道别:“我们选了个日子,打算在正月里将婚酒给办了……”   想想张奕与孙婷两人在一起三年时间也真不容易,只怕张奕他爸心里弯还没有转过来,张恪微微颔首,说道:“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呢,正月里,我应该比较空闲,你们在海州办酒,我也能赶回去……你要是没有时间,让小婶婶帮你们操办。”   “也没啥我们要做的事情,”张奕说道,“我们在金山买套房子,都由孙婷在布置,还没有布置完,下回你经过金山来,就请你过去做客了——还有就是孙婷家里帮我们准备间婚房,正月里也就回海州请几桌酒。”   张恪笑了笑,婚房都不布置在老家,想必这婚宴也不会让大伯张知微他们插半点手,这多半是孙婷的意思,想想也难怪,当初给张奕他爸几乎要往死里逼,这心结哪里能轻易消掉?见孙婷神色还有些忐忑,张恪对大伯也不待见,这事上自然要支持孙婷,拍了拍腿站起来活动一下,说道:“行,我知道了,”这时候才发现孙婷的肚子有些微凸,笑着问,“你们正月里该不会三人拜堂吧?”见孙婷俏脸微红,张奕嘿嘿笑着也不否认,张恪挥手一笑,跟张奕说道,“那真要小心了,不能让孙婷累着,你将日子告诉我爸妈,我妈还能帮你们做些事……”又指了指傅俊,“喜帖不要忘了给傅俊发一张……”   张奕与孙婷开车离开后,张恪给他妈打电话说起张奕与孙婷正月里办婚酒的事情,顺便将孙婷怀孕的事情也捅了出来。   梁格珍对张恪他大伯也是积怨颇深,不过对晚辈没有什么心结,再说孙婷当初也给张奕他爸差点要往死里逼迫,有着共仇敌忾的心理基础,对孙婷还更亲近些,感觉到这事要没有她站出来做主,指不定又要给张恪他大伯跳出来搅黄了,接到张恪的电话,便满口要将事情承揽下来:“怀孩子前三个月人最难熬,就是请保姆都未必能贴心,我等会儿给张奕打电话,他应该将孙婷她妈接到金山去,我这两天回一下海州,跟你小婶商量一下,我们这边总不能没有长辈出面,海州办酒的事情,不要他们操什么心,婚房也顺他们的心意,反正你小婶婶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做,都让她来包干好了……”   张恪听他妈在电话里的口气,是要将大伯彻底独立起来,家族里的事情,他也懒得过问,在电话里跟他妈又胡扯了一会儿,临了要挂电话,他妈在电话里又说了一句:“孙婷这是要结婚了,先怀孩子没关系,你个浑小子给我小心点,不要给你妈、你顾姨脸上难看。”   “咳,咳……”张恪差点让他妈这句话给憋死,好像自己就像那种会将唐婧肚子搞大的人似的,不敢跟他妈在电话扯这个话题,“嗯、啊”的应了两声,又听了他妈一阵语重心长的教导,才能将电话给挂上。   香港高校的学制与内地有很大不同,唐婧月初就能放春假,还怪想这妮子,昨天夜里跟她通电话,还说要等她回金山要起早来这里观鸟呢。挂了电话,看向天际迎着初阳欢动的鸟群,心想此时竟没有个心爱的女人陪在身边一起领略这壮丽美景,还真是索然无趣啊,收起手机,朝坐在远处看鸟的傅俊招了招手,说道:“走了,我们回去吧。等保护区建起来,秋天来看鸟,那才叫壮观呢,跟潮水似的,秋天的湖景也好看——更好的观鸟地点,应该是湖滩、湿地的边缘地带,这时候也没有路通过去,来年修了路,在深处再建几栋宅子在那里,每年来看几次鸟潮,那才叫享受。”   傅俊倒是想象不出水草丰茂的金山湖秋季会是什么情景,他陪张恪到金山来的秋季是洪水肆谑后的秋季,有些恋恋不舍的下了山。   中午与省长梁伟法还有金山市委书记赵有伦一起用餐,谈了一些金山经济建设的话题。   印尼的政局也随着代总统哈比比实行的一系列政治改革而逐渐缓和下来,华人资本从印尼撤离的趋势也明显的缓和下来。   当然,政局形势的缓和只是部分原因,根据一些国际金融组织的观测,在过去半年多时间里从印尼撤出的华人资本累积超过六百亿美元。虽说华人掌握着印尼社会相当部分的财富,但是再大的水也有放空的时候,随着亚洲金融风暴、经济危机接近尾声,华人资本逃离印尼也逐渐偃旗息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印尼逃离的超过六百亿美元的华人资本,主要流向地是印尼周边的东南亚国家与地区、在排华骚乱爆发后对印尼华人开通避难通道的美国、英国等欧美国家,还有就是中国内地,其中又是东海省最为集中。   从六月到十一月底,仅海州、惠山、建邺三地直接吸纳的印尼华人资本超过八十亿美元,相比较东海省九七年全年实际引进五十二亿美元的外资,八十亿美元的新增外资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据,这还没有将锦湖体系内在东海境内直接注册的成员企业所吸纳的数亿美元外资计算在内。   江南省,虽然将金山与新亭两座城市纳入小江流域经济合作规划之中,但是金山湖溃堤对金山的招商引资工作影响特别大,虽说也吸纳了近五亿美元的印尼华人资本,使处金山市的招商引资工作相比较以往有一定的进步,但是远不能跟建邺、惠山相比,也不能跟海州相比。 第965章 商业与政治   金山的招商引资工作成绩不太理想,相比较起曾经的竞争对手建邺市,可以说是很不理想。除了金山湖溃堤造成恶劣的负面影响这一关键性因素外,锦湖商事后期将主要精力转移到东山岛建港工程的筹备工作上也是一个主要因素。   为了直接参与新亭的东山岛建港、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等超大型项目,锦湖商事也加大直接吸纳印尼逃离华人资本的力度。   截至十一月下旬,锦湖商事负债总额超到十五亿美元,其中三亿美元是海外对冲基金账户上的资金。借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混乱,这三亿美元分散转移到锦湖商事的账户里,名义是负债,实际上可以看作锦湖的自有资本,实际负责高达十二亿美元。   锦湖商事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就融资集了高达十五亿美元的巨资,这在九八年的中国,堪称金融融资的一个奇迹,可以说是迄今为止以来,中国企业在海外市场最大的一笔融资。   比较起锦湖商事要做的事情来,这十五亿美元似乎又有些不够看了:向南洋海运注资2亿美元获取12%的股权,向宏远实业注资1千万美元、另提供5千万美元的公司借贷,获得宏远实业20%的股权,向东山钢铁注资1亿2千万美元,获得70%的股权,向东山造船厂注资5千万美元,获得40%的股权,东山港建港工程正式启动之后,为获得港口16%的权益,锦湖商事还要拿出4亿美元的真金白银出来。   这几项一加,就花掉15亿美元中的大半,还剩下不到七亿美元。   接下来的千万吨级钢铁制造基地与大型造船基地,也是花钱的大口子。根据已经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谈妥的协议,在东海联合钢铁收购东山钢铁之后,锦湖商事将在东联钢铁持有20%的股权,那千万吨级的钢铁制造基地建设,锦湖商事至少也要承担20%的融资重任,锦湖少说也要再拿七八亿美元的真金白银出来;洋浦船业收购东山造船厂后,也要在新亭建设大规模的造船基地。   这么计算下来,15亿美元连前期的铺底都不够用,这也不难理解韩国三星集团为什么最高峰时能欠下170多亿美元的外债,也不难理解背后没有国家的支持、综合商社模式是一般民营企业绝不可能做成功的原因。   想想手里捏着资金还真是紧巴巴,摊在面前要做的事情都是吸金的大口子,张恪也忍不住要大皱起眉头来。看着张恪大皱眉头,梁伟法笑着说:“有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   “缺钱……”张恪倒也坦率的告诉梁伟法。   坐在一旁的赵有伦笑了起来,问道:“锦湖还会缺钱吗,锦湖今年销售手机要有一百五十万部了吧?”   张恪忍住告诉赵有伦锦湖在过去一年半时间里投入研发体系的资金超过40亿的冲动,只是眯着眼睛摇头说道:“还是缺钱……金山这边,零散的华人资本虽然缓下撤离印尼的冲动,不过我预计着经济形势明年会有好转,只有经济有所好转,大马郭家、印尼陈家、何家、马家以及菲律宾的崔家等华商家族都会有加大实业投资的意愿,为金山牵线搭桥的,我是非常乐意的……”   有张恪这句话承诺,赵有论还有觉得有些不够,他打蛇随棍上的说道:“我计划着,金山市委市政府在年前组织一次招商酒会,请郭松延、陈文聪、马文渠、何照奎、崔文烨等华商巨子到金山来实地走一走,你觉得可不可行?”赵有伦语气又稍稍一转,“招商酒会也会邀请华夏电子、日本三井公司的一些人员参加……”   虽说池佐秀池藏引起三井旗下的电子企业与华夏电子、科王合作不过是想借助合资的方式打通日本电子产业向中国市场渗透的畅通渠道,但是对地方来说,合资公司建在当地,对地方经济依旧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眼下三家合资企业科王将金山电子园作为制造基地,金山工业新区要想振兴,电子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周瑾瑜在政治上已经无法给赵有伦半点威胁,扶持电子园,对赵有伦来说有着更现实的好处。   金山又不是锦湖私人地盘,再说赵有伦身为高级国家干部,也不是依附于锦湖的官员,赵有伦能提前打声招呼,已经是相当给锦湖面子了,只要赵有伦不怕谢家反噬,张恪他当然没有横加干涉的道理,商业竞争还是离政治远一些好,不然也太骄横了,他笑着说:“这个招商酒会,不敢保证将你点名的几个人都请到金山来,我想他们也会格外的重视的……”心里想着谢剑南、池佐秀藏、周兴东等人今天清早也恰巧在同一处山头上观鸟,指不定是赵有伦提醒他们的,想必他们也应该有接触过。   张恪能如此表态,赵有伦当然高兴,他也担心张恪心脑太狭窄,咬着牙要跟科王以及背后的华夏电子、三井死嗑,对此时的他来说,是没有太多选择余地的。   梁伟法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想科王在锦湖的根基地海州也是生存得很滋润,至少没有遭到商业以往的额外打压,不然以锦湖在海州的势力,锦湖真要不择手段,科王在海州生存一天都困难。   张恪也有他的考虑,商业的事情与政治的事情分清楚一些,对锦湖未来的发展更有利,若是锦湖对政治的事情伸手太长,以锦湖此时的势力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说不定中央有人会生出一些不必要的戒心来,让金山恢复看似平衡的格局是更明智的选择。   接下来又谈了对金山市商业银行、新亭市商业银行注资的事情,锦湖通过旗下企业对海州、惠山、建邺三地的城市商业银行各持有30%的股权,如今张恪以整个小江流域作为经济布局的大棋盘,金山、新亭作为小江区域经济合作规划中的另两个重要城市,自然不容忽视。随着中央对金融业的逐渐放开,局限于地方一隅的城市商业银行也必将走上联合发展的道路,只是东海一省的城商行联合,当然不如东海、江南两省的城商行联合组建新的大型商业银行更合理。两省二十五个地级以上城市,甚至可以肯定的预测将来海州、惠山、建邺、金山、新亭这五座城市的城商行规模将远远超过其他二十座城市城商行规模的总和,锦湖不可能将触手伸到每一个角落,但只要抓住关键的五座城市就足够了。   获得锦湖的注资,金山与新亭的城商行实力与规模将上一个台阶,对地方经济是有绝对好处的,不过锦湖注资的条件也很苛刻,限制政府依仗公权力从城商行贷款,更要限制政府公权对城商行的运营施加影响,而要将金融资金主要用来扶持地方上的中小企业。   与梁伟法、赵有伦会面后,下午三点钟,张恪陪同唐学谦直奔新亭,去考察东山岛建港的筹备工作。   ……   随着华夏电子、NEC电子对科王的注资,新科王的控制权已经不完全在谢汉明、谢剑南父子的手里控制着,新科王再不是家族企业,谢汉明终是没有能走到台前来,而是在周瑾瑜给解除一切职务之后,一起回新泰老家去了。谢汉明、周瑾瑜之前在金山的住所也给收了回去,谢剑南如此每回到金山来都要入住宾馆。   即使与华夏电子、NEC成立合资公司,获得日方的彩电及显示管制造技术与生产线,谢剑南依旧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大意。   将金山电子园一口吞下作为生产基地,科王日后的命运就寄托在这里,但是金山的局势对科王来说简直就是糟糕到极点,省委书记、主抓工业的常务副省长都是与死对头锦湖死心站在一条线上的,而赵有伦在金山担任市长期间,又与母亲争斗得厉害,不要说赵有伦了,省长梁伟法在立场上也是明显倾向锦湖的,对科王来说,金山的局势简直比海州还要恶劣,海州至少新上任的市委书记刘闻涛对锦湖就很不感冒。   谢剑南不晓得此时约见赵有伦会得到怎样的回应,心想此时的科王背后至少还有华夏电子、三井及NEC撑着,赵有伦也至于一巴掌将科王拍死在金山,但是他依旧很担心,毕竟华夏电子与日本三井的影响力主要在中央部委。   谢剑南在宾馆的房间里等着,下午三点钟左右,周兴东打电话,说赵有伦下午能抽出时间来在办公室与他还有池佐秀藏见面……   谢剑南倒不介意他给踢到一边,只要赵有伦还认可华夏电子与三井在国内的地位与影响力,科王也就能在金山维持下去,不过又担忧华夏电子与三井以此为借口进一步争夺对科王的控制权。 第966章 飘雪   下午离开金山时,起了风,车窗外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浮尘在柏油路面上打着旋,风声呼啸着,冷空气袭来,似乎推开车门就会有寒气扑面而来。   这次陪同唐学谦去新亭,是看东山岛建港工程的筹备情况,中央还剩下环保总局与计划发展委的批文没有拿到手。虽然九八年,甚至今后十年,国内的大中型工程都存在边申报边建设的情况,张恪还是坚持等手续齐全后再动工。也不差两三个月的时间,只要建设资金充足,筹备工作到位,工程建起来也就很迅速。想一想三十年代一百零二层的帝国大厦从奠基到完全建成也不过只花用了四百天的时间。   因为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常务副书记陶书艺等人要到国道新亭收费站迎接,差不多快到收费站时,张恪换了车落在后面,让唐学谦的车先行。   张恪让车拖了五分钟才到国道收费站,收费站出口还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蒙学庆站在车外吹寒风呢。张恪打开车门招呼蒙学庆上车来,笑着说:“害蒙叔叔你多吹了五分钟的冷风……”   “你的行程紧,跟唐省长他们不一致,不过你到新亭来,总要有人出面招待……”蒙学庆上车轻轻的搓了搓手,又在车里吩咐县里的司机开着桑塔纳跟他们两部车后面。   “蒙叔叔当上县长助理了,还没有机会跟你祝贺呢,今天就借机敬蒙叔叔一杯酒。”   “呵呵,还是做那摊子事情”   蒙学庆在十一月下旬被北霞县委组织部任命为北霞县县长助理。   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蒙学庆从副科级提拔任为正科级县委副秘书长再进一步提名任命为副县级县长助理,可以说是新亭官场上的晋升奇迹。   这放眼全国也算不了什么,仕途上真正卡人的关口是正县处与正地厅两道口子,有的县市政府副职可以超编十多人,招商引资上千万换一个副县长的例子在国内比比皆是,再说在正式的国家干部编制中,县长助理、市长助理甚至省长助理都有着灰色、非常编的意味。为了方便招商引资,有些县市做法都很极端,甚至一下子任命十多名县长助理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县长助理这玩艺儿看上去跟着批发货一样不值钱。   蒙学庆的县长助理这个职务却要羡煞好些人。   分拆北霞县设副地市级的东山港口经济开发区一事就等国务院的正式批文,负责东山港开发的地方权力格局也基本成型。新亭市委市政府会成立一个专门的领导小组,市委书记窦唯涛当仁不让的担任领导小组的组长、党组书记,现市常委、常务副市长陶书艺将担任港区管委会党工委书记、现北霞县县委书记田牟东将担任港区管委会主任,港区副职不仅是新亭各方争夺的焦点,甚至省厅委里一些人都在积极的找门路想挤到新亭来。   蒙学庆此时除了县长助理之外,还兼着新亭市东山港筹备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一职,也将理所当然的出任港区管委会主任助理一职。   可以说,蒙学庆在短短几个月内走到别人努力半生都未必能达到的高度,当真要羡煞些些人。   东山港开发有限公司的筹备工作也正式开展起来,具体的筹备工作也由南洋海运与新加坡港口集团派出管理团队联合承担。   作为省里负责协调东山港工程的主管领导,唐学谦到新亭后,就将开发公司筹备处的主要管理人员都召集到市里召开会议。   锦湖商事在开发公司只占有16%的股权,赵鹏是锦湖商事在开发公司的股东代表人,张恪有什么事情可以将赵鹏抓过来过问,也不便直接干涉开发公司的具体事务,他没有在新亭市里滞留,直接随蒙学庆去了东山镇,东山镇以后也是港口经济开发区行政机关所在地。   宏远实业作为参与东山港的承建商之一,张知非跟赵鹏一起去市里开会,就梁军与谭天留在东山,也是因为张恪要过来,他们才特意留下来等他的。   为了赶上分食东山港工程的盛宴,张知非在短短三四月间里动用从锦湖商事借贷的五千万美元巨资收购海州、新亭、新泰等地的数家港湾建设企业,添置工程设备,在宏远实业旗下成立了宏远港湾建设公司,为了新公司能正常运营,张知非不仅从各分公司抽调管理人员填进来,大范围的招聘、寻觅有港湾工程建设管理经验的人员,他与梁军这段时间也像只钉子似的钉在新亭,也只有前两天参加锦湖高级经理会议才抽身离开两天。   时至寒冬,天黑得早,到东山镇,天已经黑了半天,没有耽搁,接到蒙乐的小姨与妹妹,就直接去吕洋港吃海鲜去了。   张恪这次到新亭来,更关心控股东山钢铁、东山造船厂之后的整合情况。在未来的东联钢铁合作框架里,锦湖商事只占20%的股权,此时对东山钢铁整合得当,即使未来在东联钢铁只占少数的股权,通过具体的管理层也能拥有较大的影响力,此时对东山钢铁整合不当,对东山钢铁都谈不上拥有十足的控制权,将来在东联钢铁的框架里,锦湖商事的声音将更弱。   张恪在新亭停留了差不多有四天的时间,赶着海州下第一场雪过江去。   ……   站在渡轮上,江上飘着雪,模糊了江与岸的边缘,隐隐的看见青黑色象山的影子,再过几天,就要翻到九九年了。   看见渡口码头就在前方,张恪正要坐进车上,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手机见是许思打来的电话,这时候渡口没有停靠的渡轮,码头上空荡荡的,能看见空旷处立着一个婷婷的身影。   “不是说不来接的吗?”张恪按了通话键,说道。   “下午在办公室里,抬头不晓得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就想着要出来走一走……”许思在电话里的声音就像落在身上的雪一样。   走下渡轮,张恪头微微仰起看着站在高处的许思,嘴角含着笑。   许思穿着黑色的呢子风衣,红色的围巾,容颜娇丽的她就像雪天的精灵。   让傅俊他们开车先走,张恪与许思走到渡口的停车场取了车,也不急着回市里去,将车直接开到象山森林公园的里面,将车停在山顶,两人坐在车里说着话,看着雪花飘落将江天混成一色。   天色将黑时,张恪还打算与许思在工业新区里找家餐厅吃饭,没想到他妈的电话这时候打进来。   “你人在哪里?傅俊将你的行李都送回来好一阵子了,你不回家吃饭?”   “啊,你怎么今天回海州了?”张恪知道他妈会为张奕与孙婷的婚事回海州一趟,没想到凑巧是今天,这两天也没有跟他妈联络,他在电话里跟他妈胡扯,芷彤的声音突然又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张恪、张恪,你又死哪里去了?”张恪能听出来芷彤这语气是完全跟他妈学的。   许思抿嘴而笑,心想晚晴大概也是在张恪家里,手臂轻搂着张恪的肩膀,嘴巴贴到他另一侧耳边轻语:“你回去吧;我妈今天散生日,本来请你去我家吃饭的。”   张恪伸手轻抚许思嫩滑若脂的脸颊,闻着她发际传来的淡淡香气,抱歉的笑了笑,跟他妈在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与许思说道:“那晚上挑个好点地方吃夜宵吧?”   张恪先将许思送回家,再开着许思的车回新锦苑。   芷彤听着车声走出来,看着张恪从许思的车里下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眼睛瞪着张恪,嘴巴张很大,声音却很小:“你去找许思阿姨了……”张恪赶紧竖指轻嘘让芷彤息声。   “你怎么又换车?”梁格珍走出客厅,看着张恪开进院子里的车跟她之前看到的车都不同,轻皱着眉头问,她现在就担心张恪太铺张浪费。   见晚晴含笑跟在后面,知道她看出来自己刚就与许思见面,张恪轻轻摊了摊手,也不回答他妈的质询。   小婶婶带着堂妹张玫也赶过来吃晚饭,当年抹着鼻涕的小丫头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婷婷玉立的少女了。吃过晚饭,谈起张奕与孙婷的婚事安排来,作为长辈,梁格珍与张恪他小婶婶都想着要将传统的风俗都走一遍,还有张家这边,要请哪些亲戚朋友都要商议着定下来,张恪听了无趣也要耐着性子在边上听着,倒是张玫牵着芷彤去晚晴那边玩了。   张恪正打瞌睡时,门铃响了起来,他走过去看了看门禁系统的视频显示,却看不到有人站在庭门外,经过上次的挟持事件,张恪对这种事也比较警惕,刚想着通知傅俊,就看见大伯张知微与大伯母贼头贼脑的出现在屏幕上。 第967章 提前计划   不晓得大伯哪个鼻子嗅到自己或者是妈妈回海州来,张恪盯着门禁屏幕看了有几秒钟;他让傅俊回家去跟妻子、女儿团聚,不过随行的其他安保人员以及临时请来照料生活的工人都住在隔壁别墅里,过了几秒钟就有人从隔壁楼里走出来出现在屏幕里盘问大伯。   “是谁过来了?”梁格珍见张恪站在门禁屏幕前看了好一会儿也不开门,奇怪的问了一声。   “大伯过来了……”张恪这才揿下遥控院子大门的按钮,便坐回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张知微佝偻着背站在门外,犹犹豫豫的往里看,也不敢踏脚进来。张恪瞥眼看着他的脚也不说话,给张恪这么看着,张知微心里更是发虚,大半生在官场学的察颜观色本事,这会儿都派不上半点用场,嗫嚅着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的好;再说后面还有个穿西服的人警惕的盯着他,好像一有不对劲就会冲上来拽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出去似的,让他心里很别扭。   要怪只怪老二家这小子太妖孽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四五年间整出诺大的锦湖帝国来。即使这些年谁都不把锦湖的事情跟他说,张知微又不是瞎子,从旁人的只言片语、细微举行里就能看到今日的张家在海州拥有很难用言喻形容的权势与地位。   梁格珍到底要顾着张家,没有给张知微太难看的脸色,不过也没有站起来主动招呼的意思。张知非的妻子问道:“大哥怎么过来了?”   张知微这才往客厅里挪了一步,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姑本来也要过来,这下雪天,给冷风吹着可不好——听别人说,还以为老二也一道回来呢,原来格珍跟小恪回来了,张奕的婚事,你们是张奕的婶婶,婚姻大事还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种事,我们掺什么手啊,有什么要商量,你还是找孙婷她家人商量去吧……”张恪冷不丁刺了一句,站了起来,理也不理他大伯,跟他妈说了一声,“我有事出去一下,夜里不要给我留门。”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刚要出门,晚晴走到门口差点给撞上,晚晴伸头往里看了看,跟着张恪往台阶下走了两步,压着声音娇嗔道:“这是发哪门子脾气,是不是想借机金蝉脱壳?”   这点小心思给晚晴轻易戳穿,张恪回头看了看客厅里大伯还胆颤心跳的样子,腆着脸跟晚晴笑了笑,说道:“说好要请许思还有你吃夜宵的……要不我们三个人晚上再睡丹井巷那栋宅子?”   “去,不要扯上我,不打扰你风流快活去……”晚晴俏脸有些微红,想起那天的三人行事情都觉得荒唐,荒唐一次还不够啊?啐了张恪一声,也不拦他去见许思。   张恪挥手让站在台阶上的保全人员都回去休息,他坐进车里,将车倒出院子,没有马上离开,按下车窗玻璃,朝晚晴招了招手。   天上还在飘着雪,花铺里都积了一层,晚晴不晓得张恪还有什么事情,走近见他打开车门便坐了进去,没想到张恪手捧过来就要吻自己,晚晴吓得连连躲闪,躲不开给他吻了一气,才心砰砰乱跳的啐骂道;“要死啊,给人看见怎么办?你去祸害许思那小骚蹄子吧,不要来惹我。”   张恪哈哈一笑,让晚晴下车去,挥了挥手道别,开车朝许思家驶去。   ……   工业新区的锦湖新城进入建设的高峰期,许思很多时间都留在海州,只是张恪回海州的机会却是少了,而张恪回海州,动静都会很大,要是只为偷情让许思去建邺,又太委屈她了。   雪一直在下,路面还没有积起来,车前灯扫过,能照出路牙边的草木枝叶都积了薄薄的一层,跟白霜似的,大片的雪花就像黑色的蝴蝶在夜空里飘舞,张恪接到许思买了一些吃食就直接到丹井巷的宅子,相拥在二楼的卧室里透过落地大窗看飘落到露台上的雪。   “你找什么借口溜出来的?”许思特意没有打空调,两人拥着被子坐着,有种围炉观雪的感觉,她都没有想到张恪能这么早脱身出来。   张恪告诉她张奕要与孙婷结婚的事情,将她柔软温热散发着迷人幽香的身体搂在杯里,在她耳边轻语:“在这点上,我要差张奕好远。”   “我不是个贪心的女人吧?”许思抬起头来,好让香滑如脂的脸颊更贴近张恪带胡子渣的下颔,眸子望着张恪,伸手拍了拍张恪的脸颊,“你胡子刺人了,可惜没有剃须刀,不然就帮你刮胡子——今天我妈给我爸刮胡子来着,就想着在你下巴练一练。”   张恪将下颔在许思的脸颊蹭了两下,说道:“这次陪我去北京吧,北京也在下雪,不下雪的北京灰蒙蒙的,不好看,下了雪,应该好看一些。”   “……”许思有些忤与张恪在其他场合公开露面,觉得太冒险可能会搅乱此时平静的生活,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许思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生活适合自己的性子,有自己在做也高兴做的事业,有爱的人,也能与家人时常生活在一起,看着他们的生活也很安定知足,也根本没有心思希望起什么波澜,她见张恪的眼神比较坚持,只得说道,“算了,可不想在北京送你去跟唐婧那丫头相会去……”   “呃……”张恪立马泄气的不再坚持什么,又跟许思说起金山湖观鸟的事情,再要在东塘建生态保护区,在保护区的北面也可以适度的划出一块区域建湿地公园,为了便于人们观鸟,在湿地公园的边缘建一些有特色的、与自然环境相溶的建筑也是必要的,张恪要许思一起过去看看,要怎么规划才好。   “那等明年春天吧,你带我过去观鸟,不知道鸟潮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这么壮观……”   差不多十点钟,张恪接到他妈打来的电话,说是他奶奶刚刚打电话过去,说要是张奕与孙婷的婚房不布置在张家门里,而布置在女方家,这就要算入赘过去,这怎么能行?   张恪都不晓得要怎么评价老人家的脑筋,可能就也上一代的人计较这个,也不能跟老人家他们拗这个理,要是不顺着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能冰天雪地里从东社赶过来。这背后多半也有大伯在使力,张恪在电话里跟他妈说:“就算在老家结婚,也是只住一两夜,争这个名分没有意思,奶奶跟着掺乎什么劲啊?”轻叹了一声,“要不你先问一下孙婷的意思?总得要让大伯亲自到孙家去登门谢罪,看他当年做的什么好事!”   孙婷脾气还是软的,没有坚持什么,倒是梁格珍替她做主要张知微夫妇去孙家帮张奕提亲送日子,张恪倒是不再过问这些琐碎的家事,除了张奕与孙婷结婚之外,表兄梁文江与女友王彩玲过两天要在北京订婚。这边家长除了小舅梁国盛与小舅妈之外,也没有大请宴席的意思,张恪只是顺便到北京绕一圈,蹭一顿订婚宴。   ……   张恪去北京主要是关心昆腾在线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时间安排。   互联网热潮渐渐汹涌起来,虽说昆腾在线的崛起有着太多偶然的因素,但是昆腾在线对全球的互联网业影响不大,这里的历史依旧循着既定的轨迹在前进。   产业的发展有着自身的规律,零零年春季前后与互联网相关的科技股泡沫破灭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泡沫破灭不破灭,张恪实在不太关心,不过破灭之前的狂热倒是让人记忆深刻。   纳斯达克上市之后,机构投资者以及发起人股东、风险投资基金所持的股票有至少六个月的禁售期限,要想抓住这个投机机会,昆腾在线上市时间不应该安排在科王概念股最狂热的那段时间,而是要在最狂热那个时间点至少再推前六个月,也就是要在明年秋季之前安排上市才能赶得上这次投机盛宴。   当然,昆腾要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就要遵循美国的游戏规则,也要让在美国资本证券市场有话语权的金融机构分享昆腾上市的利益。   除了锦湖以橡树园创投基金的名义提供的最初不到三千万发展资金外,昆腾在线还有过两次重要的风险融资,然而锦湖通过橡树园创投基金一家就持有昆腾在线的股权比例就高达52%,加上管理层12%的持股,控股达64%。   以这次的股权结构想要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要将进行第三次的融资,引进更多的风险投资基金,也要将锦湖的持股比例进一步稀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任何好事都没法贪太多的。 第968章 订婚   飞机降落时,雪已经停了。   北京气候干燥,道旁田野上的雪粒给风吹得到处飞旋,时而遮住前方的视野,车子在北京郊外的道路上开得缓慢而平稳。   九六年的夏天,穿着牛仔裤、T恤衫的马向东与即将毕业的清华学生没有太大的区别:野心很大、想法很多,为就业或出国两者之间必须做出选择而苦恼,没有女朋友,事业未成之时,也没有心思找女朋友,两年前的夏季马向东即使有再大的野心也不会认为自己的理想会在两年多的时间内实现。   在离人生规划的第一个节点还要提前几年就担任一家声名显赫的公司的CEO,不管怎么说都要算人生得意了。   “好吧,我承认这些都是我为三十岁制定的目标,提前实现又有什么不好?”在豪华轿车的车厢里,马向东眉飞色舞的说道,声调也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你知道的,其实锦湖可以坚持在昆腾的股权不被稀释……”   “你也知道的,当初成立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的宗旨是促进、扶持新科技企业的孵化与成长,”张恪解释道,“即使说投资,都觉得太过分了,更不能带半点投机的心思……”这么说着,张恪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在马向东、赵梓琳看来多少有些高深莫测的感觉。   “高科技与网络经济的光环笼罩着整个北美与欧洲地区,整个市场对新科技的前景都有着美好的预期……不过此时看来,新科技需要维持长期的繁荣,还需要更深厚的基础。”赵梓琳很客观的评价着,她也不赞同向互联网产业持续的投入太多的资本。   赵梓琳与她领导的团队替锦湖掌管总额达五亿元的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重点扶持中小型高新科技企业的成长。这两年,互联网绝对是新科技概念中最重要的分支,国内的风投还很弱小,橡树园创业绝对要算有实力的一家,在国外风投不断涌向国内互联网产业,橡树园创投更倾向扶持与基础性技术的科技企业。   不过橡树园创投对昆腾在线的控股,可能说是抓住国内互联网产业最大的一块蛋糕了。除了橡树园创投最初投入的两千五百万起始资金外,昆腾在线在去年冬季以及今年夏季以平均每股1.6美元的价格向著名风投华登系旗下的近十家风投基金进行了两次融资,共售出近一千二百万股的优先股,获得近两千万美元的资金。而锦湖持有昆腾在线股票的代价,折算下来,甚至不到每股人民币2元,就算不上市,就将锦湖持有的股份悉数出售,已经能获得六七倍的暴利,不过张恪不会只有这点志向。   虽说门户网站的赢利模式与预期都不十分的理想,但是在第一次新科技泡沫破灭之前,门户网站的概念得到绝大多数投资机构的追捧。至少在九九年之前坚定不移的发展门户网络,在资金上进行大投入,此时的昆腾在线已经形成大陆、香港、台湾、北美四地四站的规模,当之无愧的是全球第一华人门户网站。   “为了让昆腾成为第一家海外上市的互联网中国企业,我们制定在明年夏季之前上市的时间表,明天会议的讨论,就将围绕着这个时间表进行……”马向东兴奋的跟张恪说道,“恪少应该与高盛的曾子辉见一面,我想你们两人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曾子辉他本人也极其盼望与你见一面……”   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家中国的互联网企业在海外上市,顶上“第一家海外上市的中国互联网企业”的光环,对投资或投机机构来说,象征意义无比重要,更大范围、更瞩目的吸引公众与投资人的目光,则意味着上市更高的股票价格。   昆腾在线初步选定与高盛公司合作进行海外上市的运作,曾子辉是高盛亚洲公司的副总裁,今年刚刚年满三十,也绝对能算得上少年得志的人物。   当然,要与高盛合作,除了选择高盛作为海外上市的主承销商之外,昆腾在线还要向高盛旗下的风险投资基金进行第三次更大规模的融资,这时与高盛公司就融资的价格谈判,似乎比制定什么时间表更为重要。   听马向东传达曾子辉有跟自己见面的意思,张恪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行,你替我安排一下,在我离开北京之前跟他见上一面也无妨。”   虽然提前在九九年夏季上市更加重要,但是张恪也不想给别人造成他不重视价格的表象。事实上,上市后的股票依赖互联网概念的整体狂热,成百上千乃至数千倍、上万倍的市盈利都不是什么神话,此时哪怕白送高盛几百万股对锦湖的收益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白送给人家的东西多半不会让别人珍惜,谈判至少还是显得艰难一些的好,或者见面大家能一见如故、惺惺相惜倒也可以加速谈判的进程。   张恪见马向东的兴头很高,也不以为怪。   互联网行业里,绝大多数都是马向东这样意气飞扬的年轻人,不难想像出在他们的圈子内对互联网产业高涨的热情。不要说北京了,就在建邺,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拥有互联网差不多等同于拥有一切。   从九四年春季起,国内政府对互联网进行大规模的基建,地方信息港几乎已经深入到每一个县级城市,完善的基建为互联网内容服务提供商提提供一个施展的平台。根据最新的统计数据,截至12月中旬,国内互联网用户上升到220万。电子邮件之外,BBS与新闻成为互联网新的核心,吸引越来越多的资本的关注。像马向东如何获得第一笔风险投资创办昆腾在线的故事,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谈资。此时媒体与大众也宁可相信,如果你有一份完美的商业计划书,就足以获得投资商成千上万的美钞。网站创建人们为了赢得资本的青睐,整天都挖心思的筹划如何吸引到更多的眼球,如何占据每天各大媒体的要位。此时北京,每天都有新的网站诞生,互联网公司也总有开不完的新闻发布会,北京也凭借互联网产业在国内高新产业发展上领先一步。橡树园创投基金在昆腾在线之外就很少涉及到互联网企业的投资,在很多人看来都是难以理想事情,张恪心里微叹,锦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同时扶持两个“第一华人门户网站”来,还不知道在科技股泡沫破灭、新经济寒流骤然来袭之时,有多少雄心壮志会给打击得粉身碎骨,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寒流中挣扎着生存下来,成长为真正的互联网英雄。   此时,比起与高盛的合作,张恪更担心信息产业部对互联网企业海外上市的谨慎支持的态度。   ……   车子驶进原邮电部家属小区,远远的看见小表哥梁文江与王彩玲站在楼前的空场上等他,他们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削瘦青年朝着车子张望。张恪让车送他到楼下,下了车,梁文江先介绍王彩玲的哥哥王志,张恪与王志握了握手,问梁文江:“小舅在楼上?”   这时候去酒店还早,虽然说是订婚宴,也只是家宴性质,张恪赶上行程过来蹭食一餐,除了小舅与小舅妈过来,大表哥梁文山与妻子都没有到北京来。倒是王彩玲家比较重视些,哥哥王志夫妇领着女儿特意从浙东文舟赶回来。   上楼去,小舅梁国盛与王彩玲的父亲王旭琛盘棋坐在日式的书房里下棋,与小舅妈还王彩玲的母亲打过招呼,将礼物送上,张恪就站在一旁观棋,王志在旁边说道:“听我爸与文江说你的棋很好,吃饭还早,能请教一盘?”   张恪没有想到王家还准备了两副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准备,左右也是无聊,说道:“打发时间正合适。”王彩玲跑去拿棋,张恪与梁文江他们一起到客厅里坐下来,边下棋边聊天。   王志是浙东文舟市政府里的普通公务人员,当年在浙东读的大学,认识现在的妻子,毕业后就留在浙东文舟工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挪过窝。王志从父亲、妹妹那里听到许多关于锦湖堪称传奇的故事,真正看到张恪时,见他的表现与一个稍嫌有些沉默的大学生没有太大的区别,也看不到多么耀眼的光环。要说智商的话,坐在客厅里的人谁都不会承认智商会比别人差,或许梁文江的纯智商更高一些。不过与父亲一样,都是技术型的人才,父亲在信息产业部里虽然是司级的干部编制,实际上却没有什么实权,梁文江在昆腾在线的地位也不低,但对管理上的事情很少过问。王志当初也是担心回北京会给家里逼着从事技术工作才决心留在文舟的,只不过父亲在北京使不上力,岳父家在文舟也没有什么背景,工作上并不算特别的如意。 第969章 要不要巧遇   就下棋而言,王志的棋风比他的父亲要犀利多了,与他文弱削瘦的外表有些不符,除此之外,张恪对王志就没有更深刻的印象。梁文江长于技术,拙于言谈,没有他来积极搓和,张恪与王志两个初见面之人,下棋时谈话的范围也就限于针对时事略加议论。   张恪给几个电话分了心,棋到中盘时计算错较为关键的一子,落了下风。   小舅梁国盛与王旭琛下完一局棋,也没有时间再起一局,便收了棋子到客厅来观棋,到客厅里,王旭琛见张恪的棋处于下风,便问梁文江:“让了几子?”   “我的棋力不如王哥,这时候正勉强应付呢。”张恪朝王旭琛笑了笑,他注意到王旭琛的这句话让坐在棋盘对面的王志脸上稍有些不悦,心想父与子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奇怪,自己在前尘往世里最在意的大概也是父亲的肯定与认同吧,王旭琛这句话还真是触及王志敏感的心思了。   王旭琛却也不给已经成家立业的王志什么面子,鼻腔还不屑的轻哼一声,与张恪说起昆腾在线海外上市的事情:“部里的意见也颇为矛盾,我想昆腾最好能有两手准备,有些业务可以到海外上市,有些业务可能就要剥离出来,部里也一再强调信息安全的问题要优先考虑……”   王旭琛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出对昆腾海外上市意见矛盾的双方究竟是谁来,张恪对信息产业部的了解程度也深,不难想象其中的曲折:耿重阳在执掌邮电部时就一直拿国防信息安全的理由强力推行对电信业国家垄断,易云飞虽然想助锦湖一臂之力,但是一旦别人举起国防信息安全的大旗,他的态度也不可能有多么支持,妥协是唯一可行的途径。   昆腾在线想要海外上市,信息产业部的批文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想要成为第一家海外上市的中国互联网企业,要克服的障碍自然要比后面的追随者要多得多。   不管王旭琛这时候说这些有没有替易云飞带话的意思,这次到北京来,总归要与易云飞见一面的。   张恪之前也考虑过这些问题,还特意注册了两家离岸公司,将昆腾在线的所有业务分拆置入这两家离岸公司的框架下,最终只能以一家离岸公司的名义海外上市,不能上市的业务就置入另一家离岸公司之内,以此规避国内政策上的风险。   张恪将这些跟王旭琛略加解释,一旁的王彩玲颇为惊诧:“锦湖旗下所有的公司情况,你都能了解到这层程度?”   “似乎比这层程度稍差,就谈不上什么合格了,”张恪又笑着跟王彩玲开玩笑说,“你对文江的了解程度是不是只停留在昆腾海外上市后他名下的股票大概能值多少钱?”   “去,谁稀罕他那点臭钱!”王彩玲给张恪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粉脸微红。   此时的互联网产业正处于比谁大烧钱更凶猛的年代,还看不到盈利的一角影子。以第二次风投融资的股票价格计算,梁文江名下的昆腾股票价值一百二十万美元,但是在上市之前,管理层的股票无法流通也无法转让,没有盈利,自然也就没有分红,梁文江主要也靠昆腾在线3000美金的月薪生活。不仅梁文江,昆腾在线管理层名下纸面财富能否转变成真实的美钞,取决于能否成功的海外上市。   在张恪的印象里,国内企业有两次海外上市的热潮,第一次是九七年之前,国企大量的在香港证券市场上市,创造了红筹股概念,紧接着就迎来今后几十年里都让人记忆犹新的亚洲金融危机;第二次就是从明年起陆续在北美证券市场上市的新经济概念企业,也很不幸,紧接着就迎来依旧是今后几十年里都让人记忆犹新的科技股泡沫破灭的狂潮,美国纳斯达克指数从最高5000多点狂泄到800多点才止跌——张恪倒是很期待这种历史性的表演再现。   ……   王志棋风犀利,收官的棋力就要弱许多,张恪在收官时扳回了劣势,以半目小胜;王志倒是颇为不甘心,想约张恪饭后再对弈一盘以试棋力,王旭琛一旁教训道:“你以为谁都能有你这样的闲工夫磨在棋子上?”   王志给训得怏怏不乐,也不吭声,抱着才四岁的女儿一起下楼去。用餐的酒店就在小区楼外,也无法用车,步行几分钟就到,加上王志才四岁的女儿,总共才十一人,挤挤坐了一桌。虽说是私宴,仪式上也不是很正式,倒是长辈给梁文江、王彩琳的仪礼却是分文不少,张恪这次过来,他妈,还有他大舅梁国兴,还特意包了红包让他一起带过来。   晚餐后,张恪还真没有时间陪王志下棋,八点钟稍过一些,车子就来接他去见叶臻民。张恪虽然能肯定亚洲金融危机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叶臻民以及国务院高层还是担忧会再有反复,就算没有反复,国内经济也要克服经济收缩等一系列的困境。   恰恰是经济的收缩逼使注重经济增长率的中央政府对民企的政策持续放开,鼓励民企向之前无法触及到的行业领域延伸,比如说钢铁、石油、装备制造、航空、金融、港口等基础行业,若是不能抓住这一机遇,等拖延到零二、零三年,经济恢复且有通胀之忧时,这些基础行业对民企放开的口子又会陡然缩小。   说到底,锦湖今年能成功的并购晨曦纸业,又能介入东山港建设,都依赖于国内的经济正处于紧缩期内,国家需要鼓励大量的投资来刺激经济的增长,要是提前几年或延后几年,即使政治环境没有变化,困难程度也将远远的不同。   在叶臻民北京的家中坐了近两个小时,告辞离开时,发现姚坚在车里等他。   “有什么好事,非要在这里等我?”张恪矮身钻进身里,笑着问姚坚。   “三星在元旦之前会在北京召开新品发布会,看他们的架势还是蛮隆重的,三星电子在韩国的总部都有好些高层人员赶过来,也有恪少你的熟人——公司的员工从建邺乘飞机回北京,看到三星的李馨予小姐也坐在商务舱里。”   见姚坚那副模样似乎最后一句话才是他亲自过来汇报的重点,张恪笑着说道:“信不信我拿东西抽你?”   “要不要将酒店换到故宫旁边的王府井大酒店了,”姚坚也笑着说,“恪少你不会真拿东西抽我吧?”   张恪从夹袋里抽出一份报纸作势要抽姚坚,见他闪开,才与他说道:“三星的新品发布会有没有邀请我们?”   “有一张寄给分公司了,还有三天的时间,恪少打算在北京留三天?”姚坚问道。   “我小舅舅人在北京,我总要陪他们在北京住两天,”张恪说道,“这也是三星调整对华市场战略后第一次新品发布会,或许会有让人吃惊的东西出现,总是值得去看一看的。”   ……   姚坚离开后,张恪坐在车里给表哥梁文江打电话,离开时也没有问小舅他们安排坐哪间宾馆,既然有时间陪小舅在北京游玩两天,还是住到同一家宾馆的好。   “我们在王府井大酒店呢,要给你安排房间吗?”   “不用你下楼去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张恪心想还真是巧,有些犹豫要不要拔电话给李馨予,还是说等不小心撞到再说?   “我们还刚刚到大堂呢……”   “那你们就坐在大堂里等我,房间由我这边来安排……”张恪说道,心想:入住王府井大酒店的房间可以看到故宫,梁文江、王彩玲将小舅他们安排在那里,还是花了心思的。   赶到王府井大酒店,见王旭琛一家人都在,梁文江拉他到一边,低声说道:“跟你也不客气了,我卡里的钱不够支付豪华套间的……”   “都说了我来安排的……”张恪揽过梁文江的肩膀,又问道,“王志一家两口子也住酒店?”   “嗯,”梁文江点点头,说道,“彩玲她哥毕业后就留在文舟工作,彩玲她爸是很反对的,听说她哥在文舟的工作也不大顺心,虽说在政府里给晾了几年,却也不想她爸将他的工作调到北京来——你走之后,他们爷俩就这事还多磨了两句嘴。”   要是王旭琛或王志直接开口提到工作上的困境,张恪能想到有什么关系还是会照顾一二的,不过浙东文舟是严家与宏信建设的地盘,王志跟锦湖扯上什么关系,指不定会凭添更大的阻力呢。张恪淡淡一笑,跟梁文江说:“你明天要没有什么事情,晚上也留下来,我可以陪你们下棋到凌晨的……”   “那也行,我请了两天的假陪我爸妈,大不了明天让彩玲多表现表现,我躲在车里睡觉。”梁文江笑着说。 第970章 被猎艳   或许是许多韩国人入住的缘故,酒店里总统级的豪华套房都没有空留,张恪也不挑剔,过于奢华,或许会让小舅他们不能安心的住下来。   有着初临北京的兴奋,小舅、小舅妈以及王志夫妇都不急着回房休息,王志也不会因为与父亲就工作调动产生分歧而一直郁郁寡欢下去,事实上,王旭琛夫妇与王彩玲坐车离开酒店之后,他的心情倒是轻松下来,梁文江倒是没有厚着脸皮让王彩玲也留下来。   张恪跟小舅说道:“这家酒店里咖啡厅观景窗看北京夜景最合适……能看到你们明天上午要去的故宫,比起干巴巴的琉璃屋面,我倒以为覆上一层雪的感觉更好些,小舅这次到北京来的正是时候。”   那些习惯迟睡的客人多半会去酒店夜总会打发时间或者到酒吧坐一坐,张恪他们却往咖啡厅走去,通向咖啡厅的过道里所铺地毯不厚,但很新,走上去还算舒服,看着咖啡厅里稀稀疏疏的坐了没几个人。酒店大楼并不高,但是咖啡厅里倾斜的钢架设计让人怎么都有种在世界最高建筑顶层的感觉。   临窗而坐,故宫在稍远的地方,鳞次栉比的宫殿披着雪在夜色下就像宁静的湖水,折射着些微的粼光。   李馨予独自坐在前面的窗旁,虽然背对着这边,张恪还是能认出她来。她的脸贴近窗户往下看,穿着紫色的外套,将乌黑秀丽像绸缎一样的长发下梢包裹在外套里,使她的背影看上去额外动人。   张恪也贴着窗户往下看了看,稍近些是处四合院胡同,屋顶都覆着积雪,但也掩盖不住陈旧破落的感觉,或许这个夜色下稍带些沧桑的感觉更让李馨予迷恋,张恪没有出声相唤,掏出手机来拔给她。   粉色系精巧手机来电后震动起来,机身围绕一个轴心在绯红柚木的桌面上旋转,像是在跳舞,张恪见李馨予没有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而是托起下巴来绕有兴趣的凝视着手机在桌面上旋转,起初还觉得奇怪呢,抬头看到前面的玻璃墙由于另一侧的房里间灯光很暗实际形成一面镜墙,将咖啡厅里的情景都映在里面——原来李馨予早就从镜墙里看到他们了。   李馨予在镜墙里露出淡淡而温馨的笑容后才站起来转过身来朝这边欠身致意。   在光线幽暗的咖啡厅里,李馨予娇媚的容颜更加的明亮耀眼,张恪与小舅、王志略介绍李馨予,心想她多半也不会愿意掺杂到一群陌生人里寒暄,便起身走了过去,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到北京来参加三星的新品发布会?”   “是的,被要求参加一些商业活动,有些能躲,有些不能躲。”李馨予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表情。   三星李健熙家族的成员都被要求接受成为接班人的培养,李馨予也不例外,也许她本人并不乐意。   “还在用爱达的手机,给看到不会被责怪吗?”张恪朝桌上的手机呶呶嘴。   “集体活动时不会拿出来,”李馨予嫣然而笑,“不给看到,就不会给责怪。”   张恪看着空荡荡的咖啡厅,李馨予的桌前放着一杯咖啡、一本书,也不晓得她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晓得她为什么孤零零的坐在咖啡厅里,只觉得她的笑容在幽暗的光线里纯净迷人。   小舅他们在咖啡厅里坐了片刻就有些困顿了,王志的女儿早就睡熟在王志妻子的怀里,梁文江过来打招呼他们要先回房间休息。   李馨予也轻轻手捂着嫣红的嘴唇打着哈欠,笑着说:“我也要休息了,你明天会回建邺吗?”   “不,会在北京留两天……”张恪回答道。   “馨予……”   听见有人用韩语喊李馨予,张恪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白色开衫配印花连衣短裙的漂亮韩国少女站在咖啡厅的入口朝这边看来。那少女也有一双高耸的乳峰,比起李馨予的困挠,这少女似乎更愿意骄傲的显示出来,室外再天寒地冰,倒不妨碍人在室内穿着轻凉,张恪远远的就看见那少女雪白乳沟折射出来的柔亮光泽。   “朴鹤洙会长的女儿朴贞儿……”李馨予拿起桌上的手机、书站起来,与张恪错身离开时,快速的低声说道,“我会告诉贞儿你是个无聊的搭讪客,下次见面你可不要露了馅。”   “啊?”张恪不清楚李馨予为什么撒这个谎,莫非上次夜宿李馨予公寓、早晨又与池佐秀藏大打出手的事情捅开了?   李健熙受政治贿选案牵累退居幕后遥控指挥三星集团的运营,朴鹤洙是在名义上代替李健熙领导整个三星集团的人物,听李馨予说朴贞儿是朴鹤洙的女儿,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脸上的妆有些浓,这样就判断是个漂亮的少女有些冒失了。李健熙非不得以不会在媒体前露面,张恪心想若是朴鹤洙亲自出席三星的这次新品发布会,看来还不是一般的重视啊。   李馨予走到咖啡厅门口还转回头来俏皮的朝张恪挤了挤眼睛,才与朴贞儿离开咖啡厅回房间去,离开时,朴贞儿又转回头瞥了一眼,眼神颇为暖昧复杂,看得张恪一头雾水。   张恪则邀王志与梁文江到他房间里下棋。   王志毕业后最初是通过他妻子在文舟市政府担任秘书长的舅舅进入市政府工作,前两年的发展还算顺利,不过等他妻舅给调出文舟,他接下来在工作上受到的“锻炼”在国内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说王旭琛手里没有太多的实权,但是在部里的人脉不错,资历也足,在王旭琛看来,儿子要是同意调回北京来,总要比在文舟干耗着好。   对王志来说,留在文舟还没有到山穷水尽、轻言放弃的时候,自然不肯轻易就屈从认输回北京来。   ……   早晨起床来,天空晴朗,窗外四合院屋顶上的雪折着初阳的光芒,绚丽迷人。   昆腾在线的海外上市时间表讨论安排在下午,然后晚餐安排与高盛公司亚洲副总裁曾子辉见面,张恪便抽出上午的时间陪小舅他们去逛故宫,雪后晴空也正适合。   张恪他们提前下了车,步行走进故宫前的广场,远远看见李馨予与朴贞儿也站在广场上拿着相机对着巍峨屹立的城楼拍照,李馨予也看到张恪了,挤了挤眼睛,又别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他们。   张恪不知道李馨予想瞒着朴贞儿什么,既然她不想让朴贞儿知道自己与她认识,这时候装成陌不相识的错身而过最是合适。   “喂……”张恪陪小舅他们侧着身子走过去时,李馨予没有吭声,朴贞儿却主动用韩语招呼他:“你还认识我们吗?”   “啊,是你们啊,”张恪装出蓦然相遇的模样,“你们也来游览故宫吗?”微侧过头与李馨予交换了个眼色,问她这是什么状况;李馨予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神色,显示情况也在她的控制之外。   “我们从韩国来北京旅游,可惜找不到合适的韩语导游,”朴贞儿一脸乖巧的用韩语说道,“我们能不能跟在你们队伍的后面?”   朴贞儿脸上的妆容有些浓,不考虑可能整容的因素,也是秀美明丽的少女,换作其他人都难以轻易拒绝。张恪让傅俊替李馨予与朴贞儿的门票都一起买了,朴贞儿坚持自己掏钱买门票,张恪才找到机会站在后面与李馨予单独说话。   “怎么回事?”   “你若是不介意一段来自异域的艳遇,”李馨予捂着嘴偷笑,说道,“只要装作与我陌不相识就可以了……她不会说汉语,英语也很差劲,我等会儿也要装作听不懂汉语,所以你不用担心会给其他人拆穿。”   “……”张恪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猎艳,见李馨予抿嘴笑着欢,还真是有哭笑不得的感觉,都说韩国女人保守,但也不是绝对,也有特别大胆开放的。虽说没有与朴贞儿搞一夜情的念头,但也不能将李馨予也丢下不管,陪同演一出戏也行,只不过到酒店后要是遇到李在洙,这出戏还是演不下去。   在故宫里,朴贞儿表现得也真是热情,作为唯一的韩语翻译,张恪自然也陪李馨予与朴贞儿走在一起,中午也一起用餐。   用餐后张恪与梁文江要去公司参加会议,还与朴贞儿互换了手机号码,李馨予、朴贞儿下午会继续随王彩玲她们一起逛北京城,虽然李馨予装作不会说汉语,有王彩玲在场,用英语交流也不成问题。   晚上与高盛公司的亚洲副总裁曾子辉见过面,张恪与梁文江回到酒店,给王彩玲打电话,才知道朴贞儿很热情的招待他们晚餐,这时候正一起逛王府井商业街,还要过一会儿才会回酒店,朴贞儿还给他们准备了礼物。 第971章 危险的游戏   张恪与梁文江在咖啡厅里等他们逛完街回来,朴贞儿或许更愿意到夜总会或酒吧里消除游玩一天的疲乏,张恪却考虑到晚上九点钟在咖啡厅里与李在洙、金南勇等人碰面的机会更少一些,他似乎也不习惯夜总会那种歌舞笙箫、灯红酒绿的环境了。   要不是看李馨予饶有兴趣的模样、似乎期待这个游戏能继续下去,张恪都有些不愿意理会朴贞儿。   小舅他们的精力毕竟不比年轻人,回到酒店就直接回房间休息了,王志的妻子也先回房间陪女儿睡觉,王彩玲、王志兄妹陪同李馨予、朴贞儿一起到咖啡厅里来坐一会儿。   “我没有想到在中国能遇到如此有味道的男人,偏偏还会说韩语……你早就该放弃当贞洁烈女的傻念头了,男人们能花天酒地,女人为什么不能及时行乐?人生在世不就是要及时行乐吗?你没有发现张恪有着很迷人的臀部吗?”   张恪心想李馨予也一定没有告诉朴贞儿自己的日语水平比韩语更出色一些,见朴贞儿坐下来还跟李馨予用日语对自己评头论足,还要硬装作完全听不懂她们说话的模样问她们:“你们在说什么?”   “听馨予说你的房间跟我们同一楼层,”朴贞儿完全意识不到张恪听得懂日语,又用韩语跟张恪说道,“我刚刚跟馨予讨论是不是晚上去你房间里喝酒呢——你知道的,酒吧里闹哄哄的,也不是喝酒的好地方。”要不是张恪听得懂日语,从朴贞儿的脸色上完全看不出她在说谎,朴贞儿说到这里,语气稍稍一转,眼神也多了几分迷离的意味,“馨予有些疲惫,想早些休息,你会不会拒绝我单独到你房间里喝一杯?”   李馨予即使表情有些怪异也会让朴贞儿理解到其他地方去;面对朴贞儿赤裸裸的勾引,张恪都不知道这游戏要不要继续玩上去。抬眼又看了朴贞儿一眼,不考虑整容的因素,眼前这妙龄女郎容貌精致,肌肤洁白晶莹、柔腻圆滑,身材曲线修长性感,胸前那对颤巍巍的乳峰饱满坚衬,说起来这样的女郎正是搞一夜情的绝佳的理想对象,可惜张恪经历了这么多事,虽说还是很容易受到女人容貌的诱惑,却也更欣赏女人其他令人心动的地方。再说朴贞儿再是艳美如花,比李馨予的容貌还是要差一筹,也缺少李馨予身上那些令人心动的气质,张恪正要开口找借口推脱,让太轻易到手的一夜情就从指间滑走,脚在桌下却给轻踢了一下,看到李馨予惊瞥过来的复杂眼神,张恪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意思。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见张恪犹豫着,朴贞儿便当他答应下来,肤色潮红,美眸含春,笑靥如花,身子向后仰着,招来待应生用她蹩脚的英语点咖啡。   张恪这下倒不好马上拒绝了,心想大不了请她到房间正正经经的喝回酒,他总不会计较这点名声的。   朴贞儿缠着张恪说话,李馨予在一旁安静的坐着,她又不能这里戳穿朴贞儿,也不能与梁文江他们用汉语交谈。梁文江、王彩玲还有王志插不上话,坐了片刻就知情识趣的告辞离开。   一待他们离开,朴贞儿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滑腻纤细的手指搭在张恪的手背上:“馨予也困了,我们是不是先让她回房间去休息?”朴贞儿的主动热情开放令张恪背脊里生出些寒意,禁不住要想自己在前尘往世里猎艳是不是也这般性急模样?   “外面的夜空阴沉沉的,看上去又要下雪了,”李馨予站起来,见诺大的咖啡厅里再没有其他人在,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十分的迷人,说道,“雪夜里品酒,会不会格外有情调?”她也不回房间去,而是跟在张恪、朴贞儿的后面往张恪的房间走去。   朴贞儿明显是嫌李馨予碍事了,背着张恪连使眼色,李馨予只当看不见。   等张恪打开房门,朴贞儿见甩不开李馨予,才无奈的说道:“为这次旅行,我特意准备了几瓶好的红酒,我拿过来一起喝掉……”   “会不会觉得我坏你的好事?”李馨予见朴贞儿进了房间,站在房门口小心翼翼的问张恪。   “你在桌下踢我做什么?我本来还想早些睡觉的呢。”张恪问道。   “呃……”李馨予粉脸有些微红,当时她听到朴贞儿大胆直露的向张恪发出一夜情的邀请,她都给吓了一跳,才觉得游戏进行到这一步有些逾越她所想象的、能够忍受的界线了,无意识的挪动了一下脚碰到张恪,却不是要给他什么暗示,就算是有什么暗示,也是希望张恪能坚决的拒绝朴贞儿的一夜情邀请。李馨予突然觉得这个很难跟张恪解释,只是微抿着嘴唇,视线落在张恪的鼻上、唇上,不敢再往上抬眼,看着张恪挺直的鼻梁、好看的嘴唇,想起朴贞儿对他的评头论足,心想:还真是迷人的男人呢,知道他的眼睛更诱人,只是没有勇气将视线往上移,站在那里不说话。   “夜里可能真要下雪,三个人喝一通宵的酒也算是不错的主意……”张恪看着李馨予光洁的额头与高高挑起、微颤的眼睫毛,安静的模样十分动人。   这时拐角后面传电梯门打开与韩语交谈的声音,李馨予下意识的要躲开,身子贴到张恪的怀里,眼眸子抬起来看着张恪,要张恪打开房间让她躲进去。   暖香温玉的娇躯入怀,鼻端传来淡淡的香气,张恪将房卡插进感应槽,轻拥着李馨予纤腰盈握的腰肢进了房间掩上门,这时候交谈的声音才转到过道里来,一群韩国男人用韩语放肆的讨论夜总会里的女人,也不顾两边房间的客人可能有入睡的,间尔也有女人细微的娇笑声传来,或许是在过道给摸到屁股了,大概是三星的高层从夜总会带回房间的小姐。   “男人们总是如此,一点都不能忍耐。”李馨予小声的评论着,心脏砰砰乱跳,心想刚才还真是紧急,要是在酒店里的过道里撞到三星的长辈们集体搂着夜总会的小姐,那该有多尴尬啊!   张恪稍稍朝后站了站,看着粉面潮红的李馨予,笑着说:“男人也不总是如此……看来朴贞儿还要过一会儿才敢出房门,你要喝什么?”   套房里有小小的吧台与装满酒水的小冰箱,提供的酒水却是一般,房间里的暖气让人感觉有些气闷,张恪打开窗户透透风,给李馨予与自己各倒了杯矿泉水。虽然知道朴贞儿会很快敲门出现,但是单独与张恪在房间里,李馨予莫名的又感到些紧张起来。   “咚咚咚……”听着敲门声响起,李馨予心脏陡然一跳。   张恪跑过去打开门,朴贞儿怀里抱着两瓶红酒闪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高脚玻璃杯,房间里吧台只有两只玻璃杯,还是真奇怪。朴贞儿似乎也怕给同行的人撞到,放下红酒、酒杯,捂着高耸的胸口吸了两口气,才跟李馨予说道:“差点给他们撞破——在洙哥刚刚找过你,我说你逛累先睡觉了,你明天记得不要拆穿我。”   李馨予点点头,张恪接过红酒打开来,三人围着窗台前的柚木桌而坐,看着夜色下的北京城边聊边喝。   朴贞儿气恼李馨予坏她好事,或许也知好事无望,喝起酒来也没有节制,本身酒量也有限,三人分了两瓶红酒,醉意就浮了出来,趴在李馨予的大腿上要睡觉,说话也开始胡言乱语。张恪将朴贞儿抱起来,要送她回房间睡觉去,朴贞儿倒不忘拿起桌上两只高脚玻璃杯说醉话:“我们到我房间里继续喝,让馨予一个人留在这里……”   醉酒的女人最沉,李馨予努力搀着朴贞儿半边身子将她丢到床上去,帮她脱掉外套、脱鞋盖上被子,看着她带醉入睡得正香,心里想着今晚可以到此为止了,转过身看到张恪的双手抱胸望来的眼神,却完全没能控制住说话的嘴巴:“贞儿这里应该还有一瓶红酒的,我们是不是偷偷的将它喝掉?”李馨予心慌慌的去酒柜那瓶红酒,与张恪蹑手蹑脚的将房门带上,回到张恪的房间里。   进了房间才想起来朴贞儿虽然醉酒了但是刚才将两只酒杯都拿在手里回去,房间里还剩下她刚才在喝的那只酒杯。李馨予出来时,又没有将房卡带在身上,抬眼看了看张恪,细声的说:“要不介意,你也用的酒杯?”   张恪看着李馨予动人的模样,哪里有能力拒绝她?打开酒瓶,新斟了一杯红酒,拿毛毯铺在微冰的窗台上,与李馨予蜷腿坐在窗台,将红酒与酒杯放在两人中间的窗台上。   看着窗外的飘雪,李馨予心想幸好过来一起喝酒,不然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飘雪会有一种要寂寞死掉的感觉。 第972章 酒醉之后   迷迷糊糊间有些头疼,这才觉得昨天夜里酒喝得太多了,听着耳畔传来清晰的心跳声,李馨予确信自己是趴在张恪的怀里睡着了。   昨天真是酒喝太多了,一瓶红酒喝完,又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普通的洋酒,喝得兴起,还跟张恪抢着喝来,说了一些很无谓的话,有没有将自己第一次来月经的事情跟他说?   李馨予有些不大确定,或许说了,或许没有说,说或者不说都无所谓,自己一定将一些更不堪入耳的丑事说出来了。   李馨予不确定张恪有没有醒,眼睛小心翼翼的睁开一道缝,见张恪还穿着衬衫,皱巴巴的,至少还穿着,感觉到有些冷,那是窗户开着半边,记起来昨夜酒喝得身子发热,将外套脱掉,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还是觉得热,才将窗户打开半边来透气。   乍看到挂在床沿上黑色蕾丝边的乳罩,李馨予吓了一跳,眼帘低垂看着身上还穿着贴身的薄绒衫,才隐约的想起来醉意浓时闲那里勒得慌还让张恪手伸进背后帮自己将搭扣解开,解开之后似乎还讨论过胸大的烦恼,真是胆大到妄为,还好没有醉酒将衣服都脱干净。   还做过什么?还接吻了,记忆的感觉很清晰,不对啊,酒醉得那么厉害,哪可能有这么清晰感觉的记忆啊,是梦里接吻吧?   李馨予回忆着接吻时嘴唇相触的温软感觉,太真实了,又不像是在做梦,又想自己都没有接吻的经验,哪里知道真实的接吻是什么感觉?只是做梦也太小心翼翼了,这么想着,李馨予都感觉得脸有些微烫了,这时候最紧要的还是怎么从这个房间逃离出去,哪可以真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李馨予身子微微动了动,饱满坚实的乳房贴着张恪的肋骨太久了,稍稍一动就有些酥麻的感觉,身体的感觉瞬时都恢复过来,感觉张恪的一手搭在自己的腰上,一手搭在自己的臀上,感觉得纤长指节通过薄绒衫或薄裤布传来些微的热度,心里想:他有没有趁机轻薄的摸自己的屁股?给张恪的手掌搭在臀上,李馨予都能感觉到自己臀部的丰盈饱满弹性十足,臀形也相当不足,这时候又为自己有这么迷人的臀部而得意,倒也不介意张恪的手掌摊放在上面,有些微痒的感觉,只是清醒过来,不能放纵这种感觉,还是赶紧想法子逃离这个房间才是。   李馨予摒住呼吸等了片刻,见张恪没有动静,手背后身后将张恪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挪开,又等了一会儿,又试着去挪搭在自己屁股上的那只手,整个过程脸都贴在张恪的胸口上,不敢抬起头来看他的脸。   将张恪的双手都挪到一边,李馨予才松了一口气,双手撑到张恪腰间的床垫上,慢慢的用力让自己的身体稍稍抬高起来,见张恪还没有动静,这才抬起头来看张恪的脸,却看见一双晶亮的星眸正睁着看着自己……   “啊……”李馨予心虚的手一软,身子又跌回到张恪的怀里,忙不迭的爬坐起来,不敢看张恪的眼睛,细声问道:“你醒过来多久了?”   “你将我手移开的时候……”   “哦!”李馨予又不能说不信,要说张恪早就醒了,那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屁股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记得酒喝到最后都有些醉的,还没有醉得这么舒服过,你感觉还好?”张恪欠着身子坐起来,才发现酒喝多了入睡鞋子都没有脱,一身的衣服都皱巴巴的,他这才弯着腰将鞋子脱掉。   李馨予羞涩的笑了笑,点了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醉酒还真是舒畅。   窗帘没有拉上,清亮的晨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天色还早,看上去光亮,不过是雪的反光,张恪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才五点钟多些,站起来问李馨予:“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李馨予抓起脱放在一旁的外套与手袋也悉眉苦脸,她忘记将房卡拿在身边,这时候回房间肯定要惊醒朴贞儿,怎么跟她解释?要是给在洙知道自己在张恪的房间里过夜,后果可比上回还要严重,指不定家族里也会闹得人仰马翻——酒店行政层的半层楼都给三星来北京参加新品发布会的高层住满了,还真是偷情的好地点。   李馨予颇为无奈的看着张恪,张恪见她愁眉凝结的样子,猜到她在担忧什么,说道:“你将衣服换下来洗一下,我打电话让酒店将你的衣服拿去熨烫一下,酒店这时候应该还能提供服务——要是在酒店外穿着整洁的衣服吃早餐,接到朴贞儿的电话,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李馨予心想也只有如此,先到浴室里脱下衣服身子藏在门后递给张恪,这时候才发现夜里扔在床头的乳罩没有拿进来,浴袍比较暴露,李馨予可没有勇气光溜溜的只穿件浴袍走出去,细声说道:“能不能帮我将床上的那个拿过来?”   张恪捡起床上黑色蕾丝边的乳罩,即使再正常的男人,也会情不自禁的凑到鼻端闻一闻,还残留了淡淡的体香。   “你……”李馨予从门后探出头来,看到张恪在闻自己的乳罩,羞得满面通红,心想男人果真都这般模样,却没有生气的感觉,好像是她做了亏心事,不敢看张恪的眼睛,伸出手来,娇嗔道,“有什么好闻的,还不快给我拿过来?都冷死了。”   张恪这才腆着脸递过去,虽说夏天时看到过李馨予衣着单薄的时候,这时候看到她伸出雪嫩圆润的手臂来,又知道门后的她最多穿着一条内裤,尤其的觉得性感,可惜李馨予很快就将浴室的门关严实。   李馨予洗了澡穿上浴袍换张恪进去洗澡,也担心朴贞儿的电话随时会打过来,等换上慰好的衣服,与张恪走出酒店,才松了一口气。   酒店前的街上积雪都已经给环卫工人清早清掉了,不过酒店东侧的巷子里还积着皑皑白雪,还没有行人践踏过的痕迹,呼吸着清冷的空气,李馨予情不自禁的挽着张恪的手臂,认认真真的说:“偶尔喝醉酒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酒店右拐出来就是商业街,这么早要找到吃早餐的地方可不容易,张恪与李馨予就在街上胡乱的逛着,能遇到许多晨起锻炼的人,街上行驶的车辆更多的是出租车,找到一家连锁的早餐店,早餐店人倒是不少,点了油条、瘦肉皮蛋粥、茶叶蛋、豆浆,这时候李馨予才接到朴贞儿的电话。   朴贞儿这才醉酒醒来,见李馨予不睡在房间里就担忧的打电话给她,知道她与张恪到酒店外吃早餐,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赶紧冲了澡循着李馨予在电话里的指示走到早餐店,见李馨予虽然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但是衣服整洁无皱,与张恪坐在早餐店里也有说有笑。朴贞儿知道李馨予不认同一夜情的道德观,所以完全不会怀疑到她在张恪的房间里过夜,宿醉头疼得厉害,也没有心思去关注更多的细节。   朴贞儿为昨天的醉酒失礼道歉,还约张恪晚上再聚到一起喝酒,张恪看着李馨予侧过脸瞥来蕴着笑意的眼神,也会意的一笑。   李馨予与朴贞儿用过早餐先离开,张恪买了份报纸,又给傅俊打电话,要他陪小舅以及梁文江他们一起到这边来用早餐,酒店里只提供西式自助早餐,还是到这边喝些稀粥油条舒服。   李馨予、朴贞儿今天却未能单独行动,要参加一些商业活动,张恪下午与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会谈,晚上又要去顾宅拜会顾长庚老人。   ……   三星电子的家电、电子产品进入中国市场已有多年,每年都要举办多次新品发布会,地点也不会局限在北京,邀请媒体记者参加新品发布会,甚至会有意的选择一些比较著名的旅游城市。   张恪基本上能肯定三星内部提前制订了数字技术融合战略,对中国市场的开发策略也进行的调整,这次新品发布会对三星来说意义重大。   张恪也是提前一天才拿到三星这次要发布的新产品列表,三星将在这次新品发布会上推出他们最新的液晶显示器、数字手机等高端产品,也预示着三星正式在中国启动高端策略,这一策略将延续到多年之后才再次做调整,而且液晶显示器与数字手机恰恰是三星以后的三大支柱产品之二,这也说明三星选择的发展方向并没有因为偶尔的困素而发生偏差。   张恪与姚坚还有北京分公司的两名工作人员赶到三星发布会的现象,会场布置极具现代感,有如现代艺术的电子展馆。看着会场攒动的人头,姚坚的啧啧的轻咂着舌:“差不多有上千号人吧,三星的号召还真是不差!”张恪却隔着攒动的人头,与远处穿着礼服裙的李馨予交换眼神示意,有着心灵交融之感。 第973章 磕头秀   应邀出席的媒体记者、厂家与商家代表要有上千人,将诺大的会堂式大厅挤得满满当当——三星为这次新品发布会还真是卯足了劲。   张恪不想引起额外的注意,混迹在参会者中间,找到座位坐下,代表锦湖签到的只是随行的北京分公司的工作人员。只有李馨予有意无意的回头瞥向会场入口注意到张恪的到来,嫣然而笑,眼神里传达着问候的意味。   李在洙坐在前排的位子上,与三星韩国总部的高层交流,没有意识到张恪会亲自到会场来,他也特意让工作人员留意到几家竞争对手的列席代表。   朴贞儿坐在李馨予的身边,看到李馨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问道:“你在看什么?”也好奇的转过头来。这时候会场的投影仪打开,在会场前方巨大的屏幕上打上这次新品发布会的主题画面。会场里只有小射灯还亮,光线幽暗,朴贞儿与李馨予坐在最前排,这时候看不清楚中间的人脸。   张恪坐下来,看着西装革履的李在洙——此时的李在洙也正式担任三星中国总部会长——走到展台左侧的主持台前致辞,平时接触时,不会觉得李在洙的普通话有多少不标准,这次坐在台下听他致辞,还是觉得他的腔调有些怪异。   “感谢大家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三星电子的新品发布会,谢谢大家!首先,我代表三星电子向各位来宾表示热烈欢迎,同时,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向所有见证三星电子发展和三星电子一路走过来的各位合作伙伴表示衷心的感谢。大家不远千里聚会北京,探讨显示电子与移动通讯电子行业的发展和前景,并对共同关心的技术问题切磋交流,三星子将陆续发布三款新机型显示器……”李在洙在台上姿势潇洒的交绍三星电子的新产品以及三星电子近来在技术研发上的新成就,以及三星电子在未来产业战略上的调整,一点也不为他的腔调有些怪异的普通话而难为情,“……在新产品展示之后,今天赶到现场的管理者们将代表三星电子会向中国的消费者拜年。”   虽然李在洙说最后一句话时加重了语气,张恪的心思还是在他前面对三星电子产业战略调整的介绍上。三星电子虽然与日系电子巨头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三星调整正确的产业战略方向,又额外的重视工艺设计与商用技术的研究,未来对锦湖直接造成的竞争威胁,实际上要比日系厂商还要强一些——锦湖与三星的产业战略在一定程度上是类似的,没有差异性而产生的竞争会尤其的残酷。   拜年?明天就是元旦,新品发布会上,拜年是才正常不过的;不仅李在洙,接下来每一个上台讲话的嘉宾都会将拜年这个话题挂在嘴边强调一下。   接下来是三星的新品展示会,穿着华丽服装的靓丽女模特们拿着三星的新产品在展台上摇曳身姿的大走猫步,露脐裸大腿,性感无比,大屏幕上显示介绍新产品特性的画面;张恪饶有兴致的观看起来。会场里闪光灯也闪烁不断,比刚才要密集得多,想来会场里的记者们也对靓丽性感、衣着暴露的女模特感兴趣,张恪还在想李馨予、朴贞儿会不会上展台客串一把,这时候李在洙又走上展台,无意间将目光投到这边来。   “啊哦,给发现了……”张恪看到李在洙的眼神像钉子似的盯到期这边有两三秒钟才转移到别处去,无奈的摊摊手,也不想与李馨予在北京还私下联系的事情给李在洙及三星其他高层知道,就打算提前离场。   “99年新品发布会无论对于三星电子还是对于我个人都有着很不同的意义,我们都将进入一个新的时期,衷心的感谢大家与我一起见证了三星的发展,”李在洙在台上将注意力从张恪身上收回来,不管怎么说,张恪刚好在北京过来参加三星电子的新品发布会也不是什么特别不可思异的事情,“接下来,我以及到场的三星高层代表三星电子、三星集团向中国的消费者拜年……”   张恪站起来准备离场,心想最后接受李在洙的一个鞠躬再走不迟。参会者大半心里也这么想,却见李在洙在台上用韩语喊起人名,七八名三星高层陆续登上展台,李在洙用韩语在台上跟他们交谈。参会者绝大多数听不懂韩语,也不知道他们在台上交流什么,正期待他们鞠躬时,李在洙与其他到场的三星高层排成一排扑通跪到展台上磕起头来。   懵然无知的参会者给眼前的情况都吓了一跳,不过闪光灯还是及时的闪起,三星高层连磕了四五个头才爬起来结束“拜年”。   “他们这是做什么?”站在张恪身边的姚坚也颇为诧异的看着展台。   “一场秀罢了!”张恪撇嘴而笑,脸上的神色却不轻松,这才是三星这次新品发布会的点晴之笔吧,李在洙这人还真是不能小看。三星电子高层对中国消费者的忠度自然谈不上“磕头拜年”的程度,眼前不过是场精心策划的商业秀罢了,看到参会的媒体记者都有一种给“惊”到的感觉,大概这场“磕头”秀明天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上引起广泛的争议与讨论,这要远远比平淡无奇的新品发布会新闻更能引起公众与媒体的关注。   张恪很快就离开发布会的现场,他相信市场部门会很快知道三星高层表演的这出“磕头”秀,不过他还是拨通杨云的电话,要求市场部门最快的对三星高层表演的这出“磕头”秀做出市场评估——也应该正式面对三星的威胁了。   相比较日系电子厂商的刻板,三星的经营策略更加灵活变通,甚至在韩国并购获得iplayer产品技术授权的电子公司,通过这种方式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正式加入DMP阵营,也在十二月下旬动作迅速的在欧美市场推出三星的iplayer产品。   张恪在前往首都机场给唐婧接机的途中,收到李馨予发来的手机短信,心想她大概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从发布会现场离开了。李馨予在短信里说她今天会回建邺,约好回建邺后再相见。张恪回了短信说他今天也会回建邺,只是回复了短信之后就未见回音。   张恪赶到机场的时间刚刚好,他与傅俊走进接机大厅,唐婧已经站到行李传送带前透过落地坡璃墙壁往外张望了,看到张恪使劲的招手,神情兴奋雀跃,还跳跃了两下。   机场里打足的暖气,唐婧穿着一条咖啡色的牛仔裤,褐色长筒靴,青色的紧身毛衣,淡紫色短大衣,大衣敞开着,露出高挑匀称的身材,娇媚明丽的面庞上洋溢青春气息的笑容,将行礼丢给傅俊,整个人扑进张恪张开的怀里,又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才亲昵的挽着张恪的胳膊往接机大厅外走。   走出接机大厅,看着停车场外田野上的皑皑积雪,唐婧慵懒的伸展着身体,说道:“啊,北京下雪了……刚跟盛夏通电话,她说是建邺的天空也一副要下雪的模样,但愿明天早上火车到建邺能看到雪落下来。”   盛夏也是今天离开香港,她乘飞机直接到建邺,唐婧直飞北京来与张恪汇合后再一起乘火车回建邺。   到机场接机,再从机场返回北京市里,天色就已经入夜了,七点多钟的火车,也赶不及跟小舅他们当面道别,在火车站附近的餐厅用餐时,与小舅、与梁文江通过电话算是道别。   用过餐,张恪与唐婧就直奔火车站,他们是软卧包厢,除了傅俊与两名安全事务助理,在北京负责他们出行的司机与路导都是北京公司的员工。夜行火车是从北京始发,张恪与唐婧到火车站就提前进了软卧包厢。   张恪还在想李馨予今天晚上回建邺是乘火车还是乘飞机,就听见李馨予在过道里用韩语与人道别,在唐婧面前犹豫着要不要与李馨予在火车上见面,心想李馨予或许也猜到他会坐火车离开北京。   接着又听李馨予在过道里用汉语与人交谈,唐婧在香港时见过李馨予,也听过她的声音,她疑惑的听着过道里的声音,跟张恪说:“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站起来打开包厢的门,李馨予正站在过道上与人道别。   “啊!唐小姐也乘火车去建邺吗?我还担心旅途上孤零零的找不到伴呢,”李馨予轻捂着胸口惊喜的说道,又探头往里看了看,看见张恪,又吃惊的说,“你也在火车啊!”   李馨予性情温顺,但不代表她不会撒谎,看她天真无邪的表情,张恪都差点相信她看到自己是真惊讶,嘴角藏着浅浅的笑,当然不会说破。李在洙与金南勇到火车站来给馨予送行,他们将馨予送上火车还没有离开,看到张恪坐在隔壁的软卧包厢里,虽然唐婧也在场,他们心头还是起了疑云:馨予坚持不参加晚上的庆功宴就算单独一个人也要先回建邺去,这时候怎么看怎么像跟这小白脸约好的。 第974章 夜行车之爱   远离城市璀璨的灯光,列车在夜色覆盖下的大地穿行,除了列车行驶的声音,望着窗外飘着的雨丝,却有寂寞的感觉。张恪还是喜欢这种冬夜无声的细雨,看了一会儿随身带着的资料,又去看车窗外的夜色,看着雨丝在窗玻璃凝成水珠滑落以及窗玻璃上倒映着的唐婧与李馨予两人娇媚的脸蛋,心想这样的夜行车与计划中有些差距,感觉也是不错。   张恪原先打算着与唐婧在软卧包厢里来个“夜行车之爱”的,这会儿李馨予在他们车厢里,就不能马上实施这个计划了。   李馨予穿一件黑色的低领薄绒衫,颤巍巍的乳峰将薄绒坚实的顶起,领口露出雪白粉嫩的修长颈脖子,圆润稍尖的下颔,说完话会下意识微抿一下的嫣红嘴唇,秀直的鼻梁,眸子清澈而迷人,有着成熟丰腴的魅力与韵味。唐婧穿着淡青色的绒线衣,胸部坚实小巧,在同龄人中,发育也算良好,只是与李馨予并肩坐在一起说话,就有些不大显眼了,长且大的眸子里有着特有的娇媚之气,手托下的脸腮,专注的与李馨予说话,偶尔回头看到张恪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的眼睛正看着她们,慵懒的一笑,说道:“是不是两个大美女在车厢里让你分心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必须要看到的资料,”张恪嘿然一笑,坐到唐婧身边,身子缩到卧铺里面靠着车厢壁叉腿而坐,将唐婧娇软暖香的身体搂在怀里,说道,“只是你们谈的东西太无聊,在两个美女面前打呵欠多少有些无礼了,还不如躲到一边发愣的好……”   “这时候就不打呵欠了?”唐婧头微微仰起,身子蜷在张恪的怀里,头抵着他的下巴,跟李馨予笑着说,“当靠椅的感觉倒是不错,我们聊我们的,不要管他。”   “也要休息了,”李馨予伸手轻轻拍了拍嫣红的嘴唇,抓起软卧上的外套站起来,“明天早上再见。”   从北京到建邺的夜行车没有双人或单人的软卧包厢,只不过张恪不会介意包厢里的另两张软铺都空下来,他搂着唐婧腰的手稍稍用力些,免得这傻丫头留李馨予夜里睡他们包厢里,让他计划中的好事泡汤。   待李馨予离开,张恪赶紧将车门关上,车很快在山东境内又停了一站,待列车驶出车站,张恪才贴身朝唐婧坐过去。   唐婧笑着从卧铺上跳下来,闪到车窗前,羞涩的说:“你个大色狼,你也不看看李馨予离开时的眼神,害人家给她取笑!还有,你就忍心让这么个大美女孤零零的单独睡自己的包厢去?”   “比起自己的好事来,多余的怜香惜玉真是要不得。”张恪贴到唐婧的身后,握住她的手一起望向窗外,细软嫩滑的一双手,让人心里感到格外的温暖。唐婧清楚张恪的意图,只是在夜行车的包厢里,似乎有些超乎想象了,担心列车员会闯进来,也担心弄出什么声音给隔壁车厢的人听见,真是丢脸丢死了,哀怜的看着张恪,心想真不应该让李馨予离开。   张恪拍起唐婧娇美的脸,轻轻的吻下来,吮吸着她香滑软嫩的小舌,待她动情的搂上自己的脖子,手放下来解开她的腰带,伸进牛仔裤里,在她圆滑坚实的小臀上抚摸着,绵绵的,滑滑的,像一块温热的暖玉,手指尖滑过尾椎骨,还感觉怀里敏感的身体在轻轻一颤。手再往内裤里伸,碰到菊花瓣感觉那里轻轻的一缩,指尖再往前探,滑腻腻的已经湿开了。   越是在容易给发觉的地方,越是动情得厉害,张恪想着唐婧在他家做爱也是额外的敏感,听着她在轻轻的喘着气身体却扭着想要闪躲开,他哪里会让这条美人鱼游走,双手托起她的臀抱起来往卧铺边移,唐婧知道挣扎也没有用,在张恪耳畔轻声的哀求:“大色狼,将灯关了……”   张恪凝望着唐婧潮红情动的脸庞,又长又媚的眸子蒙着一层迷离媚惑的雾气,灯光下的她有一种独特的、让人看了心发紧的娇憨媚气,张恪又哪里舍得将灯给灭了。   张恪坐到卧铺上,让唐婧站到自己的两腿之间,将她的牛仔裤拉下来,手指伸到她两腿中间的私处慢慢的磨擦,唐婧的喘气声始终很小,她努力的憋着,不发出呻吟声来,两腿之间的水泽已越来越丰盈,还从滑腻如玉的大腿上滑挂上来。张恪的手指要往里插,唐婧还是不忘抓住他的手腕,也不让他碰后面的菊瓣,又轻磨了好几十下,唐婧身子挂在张恪的肩上,双手搂紧他的头,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的抓紧,挺着腰拼命的将小腹往张恪身上抵,艰难的忍不住不发出大声的呻吟来。   待高潮痉挛稍过,张恪将唐婧发烫的身体放到软卧上,这才将她的衣服脱尽,却让唐婧伸手将车厢的顶灯关掉,只留下一盏壁灯还亮着。在昏暗的光线里,轻抚着唐婧发烫的脸颊,她的眸子迷离而清亮,目光相触,娇羞不堪的唐婧下意识的要躲闪。   “大色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唐婧见张恪的眼睛还有些促狭的意味,张口要去咬他。   “你要我怎样对你?”张恪腆脸笑着,伸手要挡她咬来的嘴。   唐婧看到张恪的手指上还闪着蜜液的光泽,还要自己嘴唇上抹,心里真是要羞死掉了,躲闪不过,身子翻了过来,趴在卧铺上,将雪白粉嫩的迷人臀部高高耸翘在那里。   纤细白嫩的小蛮腰,使得臀部稍得宽大而曲线饱满,菊花瓣呈浅褐色,再往下就是嫣红的浸在水泽里的迷人鲜嫩唇穴夹在雪白耀眼的臀心,边上还有些微湿贴的细绒毛,就像一只迷人的雪白苹果,看得张恪心发紧,简直要融化掉。   张恪三下五除二将衣裤脱掉,将僵直到极点的半截肢干抵着湿润温热的唇口缓缓的刺进去。   唐婧哪里试过这种体姿,心里羞涩得很,要翻过身来,不让张恪这么玩。   张恪按住她柔嫩的细腰,感受着她里面的紧缩与绵绵软软到极点的湿滑,感觉整个人都给包裹在里一样,全身心的欢畅。   唐婧不再挣扎,虽说内里情欲再燃的蠕动着,羞涩的她却没有勇气像成熟的妇人那样扭动纤细的腰肢、摇摆丰盈的臀部,更不会主动用鲜嫩的唇穴去摩擦张恪的下身,她只是上半身无力的趴在那里,头侧贴着脸,丰盛凌乱的头发下露出迷人到极点的潮红脸蛋,嘴里无意识的发出诱人的呢喃,舒畅是舒畅到极点,手里却渴望着要抓住什么,还不忘提醒张恪一声:“我不在安全期里……”   张恪只得稍缓战事拿出“雨衣”戴上,让唐婧翻转过身来与她正面交合。唐婧这才能像八爪章鱼似的双手缠住张恪的脖子,轻喘着气说:“还是这种在你怀里的感觉最舒服了,就这样要我,慢一些,大色狼,知不知道?”   张恪轻轻的吻她湿润绵软的嘴唇,手揉压着她的白乳,交合着,感觉到她丰沛的蜜液在不断的涌出,正值唐婧星眸流盼、举臀迎送,两人都飘飘欲仙、酣畅如醉之时,车门突然给“啪啪啪”的敲响。   “张恪!”   听着李馨予在过道里稍带惊慌的喊他,张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腹部离开唐婧的下体,问了一声:“发生什么事了?”唐婧却飞快的将贴身衣物穿好,又拉起被子裹好身体,装出一副已经入睡的模样,推着张恪要他去开门。   张恪见唐婧脸上挂着取笑的表情,好像刚才的性事跟她完全无关似的,都不忍心提醒她床铺只有一张是睡过的样子是无法掩耳盗铃的骗人的。张恪麻利的穿上秋衣秋裤,打开包厢门,让只穿着贴身衣物、身体曲线无比性感的李馨予进来:“怎么了?”   “刚才有两个男人上车来,跟我同一个车厢,他们的眼神……”李馨予心急气促的说道。   “你不是单独一个包厢?”张恪心想李馨予应该不会吝啬将包厢里另三个铺席的票都买下来;软卧包厢带门,单身女人给骚扰的情况时有发生,何况像李馨予这样对男人有着极致旅惑力的妙龄女郎。   “临时决定坐火车的,”李馨予有些不敢看张恪的眼睛,“还以为出了北京就不会再人上软卧车厢了,我能不能……”瞥见包厢里只有一张床铺有睡过的痕迹,接下来的要求就难以说出口。   “啊……”唐婧突然也意识到那里露破绽了,忍着羞涩拉李馨予坐下来,说道,“你睡这里好了,反正还有两张床多着呢,只要你不担心我们包厢里还有一只大色狼夜里可能会趁机骚扰你就行。”又吩咐张恪,“你去帮人家将礼李、衣服都拿过来……”却看见李馨予手撑到身后坐到软铺上手又惊缩的收了回来,唐婧初时还有些惊讶,待看到李馨予手掌上挂下来的水丝在灯光下闪着光泽就知道她的手撑到什么地方上去了…… 第975章 美女都归小白脸   李馨予手撑到身后,只觉得被褥上有一大片湿粘,手缩回来,却见手掌上挂连着长长的水丝,水丝粘而不断直连到被褥上的一滩水迹里,在幽暗灯光下还闪着光泽。李馨予初时还疑惑的看了唐婧一眼,心想床上怎么会湿了,转念间就想明白刚才在这床上发生过什么事,这水是从哪里渗出来的水,“啊”的轻呼了一声,下意识的将要手掌上的水迹擦,手搓到大腿上,又觉得这样会十分的失礼,雪嫩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跟渗了血似的鲜艳,手足无措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唐婧也是惊羞得要找条地缝钻进去,在车厢里做爱格外的敏感,蜜汁外涌,屁股下流了一滩,只可惜这时候才注意到,没有勇气与李馨予的眼神相望,跟只受惊的小鹿似的从铺上跳下来,抓起张恪挂在车厢壁上的风衣将半裸的娇躯裹在里面,头也不敢回的说了一句:“我也帮你拿行李去……”就推着正穿衣服的张恪逃也似的出了包厢。   到过道里,唐婧又羞又恼的扯过张恪耳朵咬在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个大色狼,害我丢人丢到家了,”又嗲着声音在张恪耳朵拖腔说道,“丢……死……人……啦……”这时候傅俊听到动静从他们包厢里探出头来,唐婧惊羞的将头藏到张恪的怀里,不敢看人。   “没什么事,李馨予不是单独一个包厢,她包厢里刚刚又上来两个人,她有些担心,夜里要睡我们包厢里,我跟唐婧去帮她将行李拿过去……”张恪跟傅俊解释一下,让他回去睡觉。   傅俊笑了笑,这种事还是不帮忙的好,唐婧在过道里也有些衣冠不整,他就缩回身子进了包厢。   唐婧裹紧风衣将半裸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纤细的小腿还裸露在外面,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毯上。   唐婧瞪眼看着张恪,让他去帮李馨予拿行李去,她在过道里等着。   这时候车厢里的旅客大都进入了梦乡,过道一旁的包厢门都紧闭着,除了列车行驶的声音,过道里也寂然无声。   张恪走到李馨予的包厢门前,门没有关,推开车,两边的下铺坐着两个青年,一人留着遮耳的长发,看见张恪走进来,眼睛里颇为失望,头微仰着,有着不屑的看着张恪走进来,另一个短发青年正自顾自的翻看李馨予留下来的手机,张恪走进来,他也不正眼看一眼。   “呃,我朋友让我过来将她的东西拿过去……”张恪指了短发青年手里的手机,“这是她的手机吧?”伸手要拿过来拿。   “凭什么证明你是她的朋友?”短发青年手一缩,拿手机的手缩到一边,挑畔的看着张恪,“随便谁走进来说一声就将东西拿走,你当我们好唬弄啊?”   “我朋友就在我的包厢里,要不你过去看一下,”张恪撇了撇嘴,说道,“还是说让乘务员拿着我朋友的车票过来,你们才相信?”   “手机给我看看,”长发青年从短发青年手里接过手机,也没有要将手机递给张恪的意思,只是半眯着眼睛盯着张恪,心里想着这么迷人的妞竟然跑到这家伙的包厢里还真叫人不甘心,他还只当张恪与李馨予是上车后搭讪认识的,要是上车前就是认识的朋友,也没有可能分别睡两间隔挺远的包厢里,把玩手里的手机,想李馨予仓皇逃出去时曲线迷人的身体,对横插一脚的张恪自然就有着十分的敌意,说道:“我们也没有对你朋友做什么,就说了两句玩笑话,她就这样跑出去,你说她这种行为会不会造成对我们不好的影响?我可是做生意的正经人,即使想干什么美女,也完全会让对方自愿的,你让她睡回来,这车上还有乘警呢,我们能对她怎么样?”   “我那边有空铺,我将东西拿过去就好……”张恪没心思跟他们纠缠,心里琢磨哪里是李馨予的东西就先收拾起来。   “你当我们王总的话是放屁,是吧?”短发青年见张恪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站起来手按在张恪的肩膀,面相凶恶的说道,“将东西放下来,信不信我们将你揍一顿,再报警说你进来偷东西?”   那个长发青年也站起来堵在后面,张恪将李馨予的东西放小桌上,回头看了那长发青年一眼,嘴角微微一笑;“王总,哪里的王总,要不你们现在就将乘警叫过来?”   “妈比的,你当你是谁啊?你朋友拿着爱达的手机就牛比啊,就这破手机,我们威发公司人手一只!”短发青年在后面伸手就揪住张恪的头发不让张恪动弹。   张恪身子仰着,双手按着那短发青年揪自己头发的手,嘴里说道:“有什么事不要动手,爱达手机的确没什么了不起的……”嘴里服着软,手却顺过去摸住短发青年的手腕,看着那长发青年目露凶光要近身来,猛然抬脚朝他小腹踹过去,背则顺势顶着短发青年往窗外的小桌上撞,一脚踹出去的力量也足,将长发青年的身体踹横撞到包厢门上,将包厢门轰然撞开,手里又用力扭着短发青年的手腕使他松开揪头发的手,转身一拳打到他的脸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甩到外面。   两个青年完全没有想到张恪有胆量骤然大打出手、抢先发难,短发青年回过神来,堵住门口不让张恪出去,头也不回的跟长发青年说:“王总,你给肖兵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赶过来,我看着这小比养的,不把这小比养的打断一条脚,他还以为铁路是他家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肩膀后搭上来一只手像火钳一样的钳住自己的琐骨,那只手抓住自己的琐骨往外拖,自己偏偏无力挣扎,仰倒下来时才看到一张面带微笑的脸跟他说:“大家都出门在外,待人还是和善一些好。”而他的王总给另两名汉子各按着一边的肩膀站在过道无法动弹,不知道他们这三人怎么也在过道里。   李馨予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与唐婧在包厢门口先往里探望了一眼,内疚的微欠着身子,说道:“真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担忧的看到张恪手背上的血痕,在唐婧面前又不便过于热切帮他擦伤口。   张恪擦了擦手背,一拳打在短发青年的脸上,擦到牙齿,指关节那里给蹭破了一小块皮,没有什么打紧的,只是夜里做爱给打断,又莫名打了一场架,也有些太莫明其妙了,耸了耸肩,跟李馨予说道:“破了点皮,你进来跟我一起将东西收拾到我们包厢去。”他也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然再折腾半宿,明天早上到建邺肯定困得要死,让傅俊他们松开手。   有专业人士在就是方便,不用纠缠着打上半天,就长发青年给张恪踹门上动静大一些,之后就再没有多少声响弄出来,也没有谁骂骂咧咧的不停。两边包厢里都没有人头伸出来看发生什么事。两个青年见张恪他们人多势众,吃了点亏也不敢吭声,规规矩矩的站在过道里看李馨予与张恪在里面收拾东西,眼神还不住的往裹紧风衣、齐膝露出纤细雪嫩小腿、站在包厢门口的唐婧身上瞥,心里大恨:美女都归这小白脸了!   张恪与李馨予提着东西走出来,那两个青年才愤恨不平的走进包厢里去。   这点意外还没能让唐婧心里的羞涩完全消散,不敢想象三个人都坐在包厢里会有怎样的尴尬气氛,又不能跟张恪站在过道里过夜,先让李馨予进包厢,她才进去,待张恪后脚跟着要进来时,她转身来推着张恪的胸口,说道;“两个大美女睡里面,大色狼不许进来!”   张恪苦笑着脸,心想让唐婧自己进去跟李馨予解释床上的那滩水迹也好,腆着脸说道:“你总得将外套脱给我,过道里还有些冷。”   “我脱给你,你闭上眼睛。”唐婧说道。   “刚刚都一丝不挂的……”   “你还敢说!”唐婧瞪眼看着张恪,威胁的不让他说下去。   张恪无可奈何的呶了呶嘴,刚还一丝不挂的男欢女爱,这时候连个半裸都不让看,无奈的闭上眼睛,接过风衣里又骤然睁开眼睛,唐婧忙不迭的遮住她半裸的娇躯,笑骂道:“大色狼……”随手将门关上。   张恪看着紧闭的包厢门,哭笑不得,难道她与李馨予呆在里面就不会觉得尴尬?女人与女人在一起,总能更贴心一些,心想小妮子害羞得紧,只怕还要在过道里枯坐等上一会儿才能进去。   张恪坐在过道上的软垫椅上,看着窗外寂寞的深夜,听见唐婧与李馨予在包厢里说话,听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心想她们倒是容易化解尴尬,过了一会儿,车厢过道一头走进来四五个人,长发、短发青年又探出头来,他们是一伙的,只不是长发与短发青年的地位高一些,有资格坐软卧包厢,这时候他们趁着人多势众要走过来,傅俊与两名安全事务助理都没有入睡,听到过道里的动静,这时候打开包厢里站出来,挡着这些人的面前。 第976章 特权   走进这节车厢来的长短发青年的五名同伴里还有一名年轻的女孩子,看情形像是同一家公司里的职员,倒是还有两个腰圆膀阔、孔武有力的壮汉在里面。   除了那名瘦弱的女孩子外,其他人也不像普通的公司白领,眼睛里的唳气很重,盯过来又凶又狠,是那种街头常见的挑衅眼神,似乎他们的人给欺负了一定要找回过节来,要真是什么公司的职员,那多半也是当下的拆迁、讨债或者放高利贷之类的公司。   车厢里的过道狭隘,随傅俊跟着张恪出来的两名安全事务助理都是军伍出身,身材不高,整整齐齐的穿着西装,也看不出身体有多壮实,但一人堵在过道里神色冷峻的盯着那堆人,就让他们不敢轻易的逼近。   可惜才六个人,也不怕他们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这六个人还不够傅俊他们热身的,再说谁没事找事在软卧包厢里打架斗殴,给乘警两头一堵,溜都没处溜。张恪悠然自得的坐在过道的小桌旁,唐婧与李馨予这时候穿了整整齐齐的想探出头来的看究竟,张恪挥了挥手让她们回包厢里去,没事不要随便看热闹。   “你们打了人不会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吧?”一名身高体壮的青年走出来,伸手要推堵在他前面的安全事务助理,手还没有触及到人肩上,就给人火光电石的叼住手腕给一拉一送的直往后跌了好些步撞到后面人身上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这下子长短发青年都清醒的认识到他们刚才给制住动弹不得不是什么偶然,也不是不留意才吃了亏,这边人多势众在专业会两手的人面前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   那短发青年还有些不甘心,叫嚣道:“妈的,不要以为会两下子就敢在火车上横行霸道……”人却站在后面不敢上前来。   张恪向傅俊招了招手,吩咐道:“报警吧,让乘警来解决,不能跟他们一直拖下去不睡觉。”   “什么事,什么事?”这时候一名女乘务员与两名男乘警从过道那头走过来,走到两堆人的中间,之前的动静还小一些,四五个人气势汹汹的从其他车厢穿到软卧车厢来,乘务员自然不能装作不知道,喊了两乘警一起才敢过来,年纪稍长的乘警严厉的盯着两边人,“这么晚还不睡觉,挤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刚上车,他们中有个小子偷偷摸到我们车厢里来偷东西,给我们抓住还反咬一口,又纠结同伙打人,我们气愤不过才找人讨还公道的……”短发青年给傅俊他们挡住视线,也指不到坐在后面的张恪,只是将给张恪一拳打肿的脸扬起来给乘警看。   张恪站起来,傅俊他们适时的退到包厢里不挡住张恪的视野,张恪盯着短发青年,语气平淡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报警?”   “你为什么不报警?他们进去偷东西又打人,你们为什么不报警?”乘警也狐疑的盯着短发青年。   “我……”短发青年给这句话问的难以辩解。   张恪不理会他,跟傅俊说道:“你跟乘警同志解释一下,我先进去休息。”   “就是他进包厢偷东西打人的,他怎么可以走?”长发青年叫嚣道,“就是他一脚踹我肚子上现在都疼……”他要冲过来揪住张恪。   傅俊站出来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弹,将他往后推开几步,掏出证件拿给乘警看,说道:“这是我们的工作证——我们公司的贵宾从北京上车时就坐12号包厢,他们是从青岛站上的车,也是12号包厢,他们上车后对我们公司的贵宾言行上有所骚扰,公司的贵宾也忍耐着移到其他包厢休息,只是在取回行礼时,他们百般阻挠,争执中有些肢体冲突——具体的情况是不是我跟你们去乘务室说清楚,不要影响到车厢里其他旅客的休息?”   长发青年看到傅俊亮出证件就让紧绷着脸的乘警脸色缓和下来,不忿的吩咐短发青年:“你也将工作证拿给乘警同志看……”   傅俊不理会的将证件收了起来,年长的乘警接过短发青年递上来的工作证,翻看了一下,脸色一寒,训斥道:“软卧包厢经常接到单身女乘客被骚扰的投诉,就是你们这些害群之马!都跟我去餐厅说明情况。”   张恪跟乘警微笑示意,相信乘警与乘务员对容貌如此明艳的李馨予会有深刻的印象,推着唐婧的脑袋一起进了包厢。   “傅俊的工作证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乘警看到他的工作证跟变色龙似的?”唐婧疑惑的问道。   “呵呵,”张恪歪着嘴笑了笑,“是有些不同。”心想李馨予也是不想惹事生非引起国内媒体的关注,不然以她李建熙家族继承人的身份直接向乘警投诉被骚扰,以国内对外宾的态度,那两个小子非给整得扒层皮下来不可。   至于傅俊所出示的工作证,当然不同于一般公司给员工所发的、只在公司区域里有限的工作证或工作卡。   国内并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私人保镖,九八年正规的保安公司只能是公安机关的直属单位。   锦湖旗下有许多实验室与工厂的性质都很特殊,并不因为注册资本归属私有而降低保卫工作的级别,特别是中晶微芯与橡树园实验园对国内的电子产业还有着举足轻重、暂时还无法替代的地位,属于在公安部登记备案的重点保卫单位。事实上锦湖为安全事务成立的保卫部门业务上还要受省公安厅的直接指导,重点保卫事务的具体负责人都要由省公安厅协同选配,傅俊等人所持的证件是东海省公安厅统一颁发的——当然了,这么做多少有些公私不分,这次随行的两名安全事务助理中甚至有一人就是在职警察。   借用在职警察也是为了方便应付一些特殊情况,像叶建斌的司机就是直接从武警部队直属的警卫局借用过来的,不然他的车在外地给巡勤截住,车上的军牌反而会给惹来麻烦。像宏信建设的严文介,随行司机与保镖里,也有现役军人或在职警察的身份,这些都是财富或特殊身份所带来的一种特权。   张恪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与底限,但也不要奢望能他做到清则无鱼的“清”。说实话,张恪也不想利用特权将言行上稍有不敬的人拼命按在烂泥坑里踩——那样就太蛮横了,让傅俊出面处理,也是希望长短发青年他们能识时务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张恪疑惑的问李馨予:“对了,你怎么没有带保镖在身边?”   李馨予微侧着头,避开张恪的眼睛,细声说道:“都说了是临时决定乘火车回建邺了,谁知道会遇上这些事……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话啊?”张恪心里一动,想到李馨予接到自己回复的短信可能猜到自己会乘火车回建邺才特意改乘火车的,那之前在王府井大酒店的咖啡厅里遇到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难道她也认为在那里会有机会遇到自己吗?   想到李馨予在去北京的飞机上遇到北京公司的员工,她或许会认为自己知道后会为她住进王府井大酒店去,张恪心里想:若不是小舅他们正好住在王府井大酒店,自己会特意换酒店吗?   或许吧,也不是绝没有可能。这么想着,张恪也有些心虚了,特别是唐婧还在这里,脸转到别处,说道:“睡觉吧,早上七点钟就到建邺,没有几个小时好睡了。”看到唐婧铺上的床单换掉了,也不晓得她换哪里去了,征询的看了她一眼,却给唐婧羞恼的瞪了一眼,唐婧也只是瞪了他一眼,不再将他赶出去。   唐婧、李馨予睡下铺,张恪只能睡上铺,将灯关了,听着唐婧与李馨予在下面穸穸簌簌的脱衣服,想着两个穿着贴身衣物、甚至半裸的娇躯就躺在下面,想到给突然中断的美妙性事,张恪心里还真是郁苦,躺在床上想静下心睡觉,只是下半身硬直得难受,这也只能生捱着。   迷迷糊糊的睡了大半宿,微明的天光从车窗外透进来,张恪就再也睡不着了,翻身起来,坐到唐婧的床头,打开壁灯,准备看会书。   睡对面的李馨予的睡相可不好,洁白的薄被一大半都拖到地上,下半身侧上仰卧,上半身却是侧下趴着,以小细腰为轴,整个人似乎给扭了九十度,穿着淡紫色的紧身衣裤,将她性感的曲线夸张而诱人的呈现出来:身材修长,腰纤细,臀宽大而丰满挺翘,巨乳压在胸下,从侧面挤出完美的半圆来,内衣里也没系乳罩,头发丰盛而乌黑油亮,在清晨的微光里就像闪着光泽的绸缎,露出的脸有着绝美的清纯气质,那鲜嫩的一角红唇诱惑人想去咬一口,恬然入睡的神态尤其的动人。   “真是漂亮到极点了——不难想象你们男人为什么这么好色了!”   听到唐婧的轻声感慨,张恪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不晓得唐婧什么时候醒来,侧卧着也正看着对面熟睡的李馨予。 第977章 铐回去协助调查   火车从淮沂进入东海省境内,天光渐明,青幽幽的晨光透进来,往外望出去,团如棉絮的雪花飘然而至,青色的麦田与远处灰白色的聚居区都笼罩在冬季的初雪。   唐婧与李馨予都拥被坐了起来,两张白皙脸蛋凑到车窗前看外面的雪。   “不知道下了多久了,到建邺,说不定地面都给雪覆盖了……”香港的冬季甚至都无法给人入秋的感觉,唐婧还是在喜欢东海的冬季,季节分明,也不至于像北方那么酷寒,回建邺的第一天就迎来初雪天气,让她颇为兴奋。   李馨予看了张恪一眼,想起两人在北京的醉酒观雪,不知道何时再有这样的机缘,将被子裹紧了一些,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的雪与大片的田野。   即使在同一地区,经济发展的情况也大为不同,淮沂市位于东海省东北部沿海,经济条件相比南边的海州、惠山要差许多,工业基础比东海省的内陆城市新芜还要稍弱一些,火车经过,能看到大片连在一片的田野,火车所经过的城市边缘地带也看不到有现代都市的气息,夜行车甚至不会在淮沂站停靠。   看着车窗外火车所行经的地区,张恪对东海省内的区域经济发展状况就会有更直观的印象,虽然淮沂临海,但离小江流域的中心区域较远,海港条件也不理想,工业基础又很薄弱,难免要给边缘化了。   李馨予见张恪望着窗外若有所思又随手在本子写着什么,脑袋微侧过来,看他在本子上写些什么,只是张恪的字迹潦草,虽说有着说不出的美感,却不好辩认,只是淡淡的微笑,也不会细问他到底在写什么。   或许是风雪的缘故,火车到建邺的时间稍延迟了一些,进站已经过八点了,张恪他们洗漱完毕收拾过行李准备下车,这时候才想起来问傅俊昨天夜里事情处理的情况。   “乘警在餐车里将他们批评教育了一通……看他们倒不像是接受了批评。”傅俊说道。   特权也是有限度的,何况对方并没有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也受到些教训;如今的社会,再大的特权,也不能因为人瞪了一眼或者说言语上有所不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人一脚踩死。这年头稍有些权势,就当老子是天下第一,张恪也没有放在心里,只当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火车进入建邺南站后,他们都站到过道里等着下车,没有看到昨天夜里的那两个长短发青年,或许已经下了车,或许去了其他车厢——他们同伴所在的车厢。   麻烦还是下车后出车站前缠上来,张恪为免出站太拥挤,拖后些才下车,走到出站口前都看到建邺这边到车站来接的司机了,这时候短发青年领两名警察从旁边朝他们走过来,一脸的嚣张,瞪眼指着张恪;“你他妈的再给老子牛比!”对着两名警察发号司令,“将他们都铐回派出所去,王总就是给这家伙一脚踹肚子的……这叫什么来着,是不是叫协助调查?把他们都铐回去协助调查。”   张恪眉头微蹙着,没想到遇上这样死缠烂打的家伙,要是换作其他人,岂不是要给欺负很惨?真是可恨。   那个自称是什么“王总”的长发青年与一名警察站在远处看着这边,看那名警察的肩章是二级警督,应该是个派出所所长之类的角色,张恪没有说什么,掏出手机来。   “你们是车站派出所的民警还是新梅园派出所的?”傅俊走过来挡在民警与张恪还有唐婧、李馨予之间,他总不能让张恪他们受半点委屈,要说警察,随行的安全事务助理就有一人是在职警察的身份。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们接到报警,请你们回所里协助调查,你们老实点配合着,不要自讨苦吃。”一名民警厉声训斥道。   张恪轻拍了拍傅俊的肩膀,让他让开些,将手机递给民警,指着远远站在一旁的二级警督:“请你们的领导接一下这个电话!我们跟你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你们想怎么调查都成!”又阴沉着脸补充了一句,“你们想将我们铐回去调查也行。”   说到底,两民警还真不敢铐人,只不过想找些模凌两可的名义刁难一下,再说他们也不是车站派出所的民警,新梅园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在南站之外。这么做也是帮长林公司的王建林找回些颜面、出口恶气,他们看到这边两个妙龄女郎的绝美容颜,心里都想指不定王建林的主要意图还是要纠缠这两人,这时候见张恪递过手机来,冷峻的神色与气势也压人,也不敢随便粗暴的拒绝,真踢到铁板上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接过手机就折了回来。   “怎么了!”新梅园派出所所长成富治见手下民警拿着人家的手机折回来,见那只手机也不怎么样的高档,有些不耐烦的眉头微皱起来,“怎么这么多废事,以为随便托个关系就能将手伸到新梅园来?”嘴里骂骂咧咧的接过手机,“喂,你是哪位?”   “我是陈秉德,你是哪位?”电话里的声音有着压抑愤怒的阴沉。   “陈局长……”成富治手里一哆嗦,他在全市公安系统的大会上听过陈秉德做报告的声音,“我是新梅园派出所的所长成富治,接到报警才请人回去协助调查,不知道他们跟陈局长您认识……”   “谁给你权力进火车站铐人!”陈秉德前一句还克制,接下来一句话就在电话咆哮起来,“谁他妈给你吃了豹子胆!吃饱了撑不死你们。”   咆哮声之大,甚至让王建林在喧闹的出车站都隐约听到咆哮的内容。   成富治面色煞白,从陈秉德不加克制的愤怒里知道这次踢的铁板有多严重,虽然新梅园附近的地头蛇都要看他成富治的脸色,但在陈秉德面前,他连只小泥稣都算不上,只想着洗脱干系,颤声解释道:“我们接到长林公司的王总报警,长林公司的王总说昨夜在火车里给对方围殴!”   “什么王总,不认识!他这是恶意报警,把他妈的先铐起来,等我跟你们区分局的钱桂华过来处理!”   成富治想解释一下王建林就是区分局局长钱桂华的小舅子,想想也没有胆量说,这一说,不是明显将自己扯了进来吗?他又不敢真就给王建林上铐,想再问清楚陈秉德具体的指示,陈秉德在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成富治看着手里的手机,手脚都有些发凉了,为了以后能去王建林的会所免费逍遥,却将一块烧得红热的铁板抓在手里。   王建林看到成富治接电话的神色,也心虚起来,问道;“是哪个陈局长,东华区局的陈一章,还是新浦的陈贵春?”   新梅园又不归东华区或高新区管辖,陈一章与陈贵春凭什么对老子吼这么大声?成富治也无时间跟他抱怨,压着声音说道:“陈秉德的电话……”说罢,手挤了挤脸,让僵硬的脸松软一些,也容易挤出笑容来,拿着手机朝张恪他们走过去。   王建林愣在那里,都有些发蒙,不过还心存侥幸,心想他姐夫应该能摆平关系,大不了到时候破费一些,跟在成富治的后面,想着先将态度软下来。   两名新梅园派出所的民警以及短发青年还有长林公司这次出差一起多北京回来的职员这时候都知道对方的来头真的很大,至少他们找到的关系可以肆无忌惮的在电话对成富治破口大骂。   “我是新梅园派出所的所长,刚才说接到报警是场误会,我们已经给陈局长狠狠的教训过了,也深刻的认识到错误,正准备做更深刻的检讨,”成富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婉一些,将手机还给张恪,“你是不是给陈局长打个电话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   这时候手机又震动起来,张恪见是陈秉德回拨过来的电话,就按了通话键接通:“……嗯,好的,我就在新梅园派出所等你……”挂了电话,看了眼前的成富治一眼,不阴不阳的说道,“我还是随你们回所里协助调查吧!”回头跟唐婧、李馨予说道,“我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我还要耽搁一下。”   恶人自有恶人磨,张恪不介意做回恶,可一可二,这长短发青年却再而三的死缠烂打过来,可想而知得罪他们的人会遭到怎么的待遇!   张恪坚持要跟着回所里,再说陈秉德也明确说了要与区分局局长钱桂华一起到派出所来处理这件事,成富治也只能将暂时将麻烦都揽过来,想到区分局局长钱桂华总归会帮他说话的,毕竟麻烦是他小舅子惹来的,也没有特别的担心。一起出了出站口,建邺这边来了两部车接张恪他们,傅俊安排一部车送李馨予与唐婧先回学府巷,让另一部车跟在他们后面,他陪张恪坐警车,也难得有机会坐警车。   成富治看着跟着警车后面的奔驰600,一颗冰凉的心直往下沉:车牌倒是普通,可是前挡风玻璃里贴着一张特殊通行证,这张通行证要是真的,那整个东海省都不超过二十张。 第978章 苦肉计与避重就轻   其他地方也不去,张恪就坐在新梅园派出所的接待室里“协助调查”,陈秉德就比他们稍晚三四分钟赶到,看着陈秉德与助手赶过来,张恪也没有站起来,坐在那里点头示意:“陈局长,麻烦你走这一趟。”   “哪里话,也是下面的基层队伍太不像话。”陈秉德说道,外面还在下大雪,他走进来,拍抖掉肩上的雪,看到张恪脸色冷峻的坐在那里看到自己走进来也只是微微侧过身子来打招呼,就知道他的态度如何了。   陈秉德也有自知之明,也没有资格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作为这座城市权力金字塔的中上层人物,陈秉德当然清楚眼前这青年的影响力有多大。   说实话,若是能贴上锦湖的标签,似乎更有把握去争市委常委那一席的位子,要是得罪了锦湖,陈秉德心想在通往市委常委的位子似乎要凭添许多的阻力。   首先是市委书记罗君的态度;其次,建邺市委九个常委席位里,除了市委书记与市长等关键的位子会受到中央的直接制约外,其他几个位子的决定权还是在省里,受权力格局因素的制约,锦湖在省里的影响力事实上要比在建邺市的影响力还要大些;另外,省委常委、省政法委副书记、省公安厅厅长金国海对陈秉德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国内公安机关的管理机制是条块结合,至少在名义上,建邺市公安局局长的任命得由市政府与省公安厅共同协商才会产生。   “陈局长,我是成富治,新梅园派出所所长,恳请陈局长严厉的批评!”成富治没想到陈秉德这么快就赶了过来,希望区分局局长钱桂华承担火力的期待落了空,这时候只有硬着头皮走到陈秉德的跟前。   “哼!”陈秉德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成富治,瞥眼看着站在角落的几个人,看他们的神色也知道是惹事生非的那些家伙,成富治也没有按照他说的将他们都铐起来,毕竟中间还隔着区分局,在区分局官员赶来之前,他也不想抢着先处理,索性不再说什么,他赶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安抚张恪的情绪,他对张恪说道,“你事务繁重,这些小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绝不会让这些兔崽子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关系,今天只是与罗书记约了下午见一面,要是‘协助调查’下午还不能结束,我与罗书记的见面可以改日再进行。”张恪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   陈秉德听张恪这么说,转回身来看了一眼成富治,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给生吞下去,对他也不说什么,只等南邺区分局的人过来,拖了一把椅子陪张恪坐着。   成富治忐忑不安的站在那里,也不敢辩解,所里指导员、副所长也嗅到味道不对,先一步躲了出去,这种热闹凑过来祸福难料,想混着脸熟指不定却给迁怒了——也没有躲远,说不定也能捞到什么好处。   说是通知了区分局,过了有二十分钟,也没见区分局的人露面,陈秉德有些不耐烦的看手表,吩咐身边人打电话再催促,张恪也不急躁,也不可能区分局的局长、副局长们都不在家,瞥眼看着站在角落里的长短发青年,眼下只有一种可能,指不定是区分局的哪个官员跟他们有直接的关系,而这个官员又一时不能脱身,其他局领导却不想过来替他背这个黑祸,所以拖了近半个小时都没有人现身。   傅俊一直在旁边打电话调查长短发青年的背景,这时候合上手机走到张恪身后说道:“长头发的叫王建林,是有些背景,是南邺区长林运输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姐姐嫁南邺区公安分局局长钱桂华,邵总马上准备一份长林运输公司的资料传过来……”   张恪说后抿着嘴,不置可否,看了陈秉德一眼;陈秉德搓了搓手,回头看了角落里一眼,看到长发青年还站在角落里打电话,牙齿咬着嘴唇,心里愈发恼恨。   傅俊走到一旁找接待室里的民警借用派出所里的传真机,一会儿拿了一页传真过来,张恪接过来飞速的看了电话,将传真递给陈秉德:“陈局长,你看看这个。”   陈秉德接过传真件,上面都是手写的材料,将长林运输公司的几名合伙股东背后的关系都写的分明,又指出南邺鼎鼎有名的云梦阁娱乐宫,王建林也是主要股东之一。   除了世纪锦湖所开设的面向公众与白领层的量贩式KTV之外,九八年的娱乐产业罕有干净的,而在传真件的右下角,发传真件的人用力写了五个字“绝对有问题”,还在这五个字上笔力飞扬的画了一个大圈以示重点,陈秉德想到张恪的意思,心里一惊。   不说云梦阁了,陈秉德看了传真件上又写出王建林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南邺区道路运输商会常务副会长,长林运输公司以涉黑手段垄断南邺区几个大型批发市场货运业务的事情,陈秉德也有所耳闻——这里面的水绝对干净不了。   张恪将传真件接过回来,慢条丝理将那页传真绝撕成细长条,又将细长条叠成一起撕得粉碎,借站起来伸懒腰的当儿,丢到门外雪地上,还有一些纸屑给风吹到接待室来。   陈秉德知道张恪将传真件撕掉,不是不打算追究,而是铁了心要对王建林挖根绝户,自己若是不理会,那他就会将差不多内容的传真件拿给王维均或者直接给罗君看。陈秉德心里犹豫着,不单单是区分局钱桂华与他舅子的问题,这年头牵起萝卜带着泥,就算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人物,真要痛下决心挖根绝户,牵涉也绝对比想象中要来得深,就算是钱桂华,也主要归南邺区委区政府管制,市局在业务指导可以,在人事上的干预权限还是受到限制,陈秉德实际无法这时候就表态,好在张恪也没有逼着他这时候就表态,神色如常的坐在原处。   这时候,钢化玻璃门给人从外门推开,黑脸肥胖的钱桂华满头大汗的急步走进来,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还以为外面是炎炎夏天呢,他走进来先看到陈秉德:“陈局长,我昨天在南园蹲点了,赶过来有些迟,让我久等了。”   “好吧,你总算是赶过来了,”陈秉德语气不善的盯着南邺区分局局长钱桂华,说道,“这时候我也有兴趣听听新梅园派出所协助调查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钱桂华赶过来,成富治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在前面挡着了,听陈秉德这么说,他走过来要汇报情况,王建林却抢在他前面走过来,说道:“真是误会,我哪敢对陈局长的朋友不敬?我认打认罚,只要消除误会……”   “滚一边去,哪有你说话的份!”钱桂华抬腿猛的就是一脚,将王建林踹翻在地,又严厉的盯着成富治,“将他铐起来!开玩笑也要有分寸!”   看到王建林抱着肚子忍痛喘气,陈秉德都觉得钱桂华这苦肉计用得不错,但是后面避重就轻的话就不该说,张恪什么眼色,要是这么容易给唬弄过去,那诺大的锦湖不是开玩笑吗?余光里看着张恪的脸色没有丝毫的缓解,还是冷漠的淡然,丝毫不为所动。   成富治给边上的民警使眼色,让他们掏出手铐来将王建林等人都铐起来带到角落里先蹲下,成富治一时琢磨不透钱桂华的意思,不知道这个情况要怎么汇报,陈秉德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既然是误会,那就将误会的前后原原本本的说给我们听。”   成富治没有领会到钱桂华避重就轻的意图,也许是不大想帮着避重就轻,对方将陈秉德揪起来,对陈秉德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显然来头更大,更不好惹。成富治原原本本的将他所了解的情况都说了出来。说起来红颜还真是祸水,要不是王建林看到娇媚绝艳的李馨予起了色心,哪里会生出这么多事?要不是色迷了心窍,明知道对方也是坐得起软卧包厢、出门有随行人员的角色,就算吃点亏又怎么会如此的死缠烂打?   李馨予与唐婧在车站里就先回去,陈秉德没有见到,他听成富治在那里汇报情况,眉头始终蹙着;男人,特别是有权势的男人,除了权势之外,也只有女人绝不容他人觊觎的,特别像张恪这样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人,对女人独占心更强,动他的女人,简直是犯他最大的忌讳。陈秉德心里这么想着,听到王建林接受两次教训还要死缠烂打,心里都不再对他可怜了:一点眼色都没有,张恪真要容他,还真是太好欺负了!见钱桂华到这里之后始终没有主动向直接的受害人张恪询问,心想他还真是想避重就轻了。   等成富治汇报完,钱桂华问陈秉德:“陈局长,你看怎么处理?” 第979章 缓兵之计   钱桂华问陈秉德如何处理,陈秉德看了新梅园派出所成富治一眼,严厉的说道:“新梅园派出所出警存在严重的问题,这次出警又是新梅园派出所所长领队,是不是让他先停职接受检查,下一步如何处理,你们区局班子商量拿个主意出来。”   成富治都傻在那里,万万都没有想到竟是他成了这替罪的羔羊,微张着脸,都忘了要替自己辩解,或许也知道他的任何辩解是无力的,在陈秉德面前,小小的新梅园派出所所长似乎并没有辩解的资格。   钱桂华不介意牺牲掉成富治,再说停职可以复职,当然,给陈秉德一个交待也是必要的,不过就算开除公职,等风声过了还是可以安排到相当的岗位以做弥补,关键要将事件的处置权抓在自己的手里。   见陈秉德似乎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钱桂华朝旁边的民警招招手,问道:“李秋生他人呢?怎么不在所里?你去将李秋生给我叫回来!”李秋生是派出所指导员,要停成富治的职,派出所的工作就要李秋生全面负责。李秋生人没有离多远,接到电话通知就赶了回来,也就五六分钟的事情。这五六分钟也足以让钱桂华与区分局的其他党组成员电话联络通一下气,等李秋生赶回来,钱桂华就口头宣布停了成富治的职让他等待接受检查,又觉得这样处置稍嫌不够,又气急败坏的指着舅子王建林与他的几名一起惹事生非的手下,吩咐李秋生:“他们这几个,恶意报警,意图报复,都送到区局去行政拘留关押起来……”这边吩咐完,才去看陈秉德的脸色。   陈秉德微微颔首,也不说什么;张恪看着地上还有些纸宵在飘,踩住一些,脚下轻轻的捻了捻,跟陈秉德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陈局长也不要太辛劳了。”也没有看钱桂华一眼,只当他不存在。   “我这个位子是没有节假日概念的……”陈秉德送张恪离开。   钱桂华要跟着出去,给陈秉德的眼色制止住。   走出新梅园派出所接待室,张恪抬头看了看还是飘雪的天空,铅色的云层有些微微的发白,等车从派出所院子后的停车场开过来,他与傅俊先后钻进车里绝尘而去。   钱桂华没有机会看到张恪在建邺的座骑奔驰600,自然也没有将托关系将陈秉德找来的青年与锦湖幕后的主人联系起来,成富治只当自己成了牺牲品,也不会提醒他这些细节。   ……   在新梅园派出所也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张恪大概比唐婧、李馨予她们晚一个小时回到学府巷,雪没有停,学府巷外街上的学生很多,元旦,又逢瑞雪,街上人颇为兴奋。   张恪则直接回了公寓,进了门,看到孙静檬、卫兰跟唐婧、李馨予或蜷腿或抱腿的坐在沙发上说火车上发生的事情,总之没有一个正正经经的坐着说话的,幸好无论是李馨予还是唐婧都没有兴趣将那滩水迹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处理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孙静檬回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恪。   “还能怎么处理?派出所所长停职接受检查,惹事生非的行政拘留……”张恪手撑到腰后揉了一揉,说道,“在派出所装模作样的坐了一个小时,腰都酸死了,谁替我揉两下?”这么说着就要挤到卫兰与孙静檬的中间去。   “你敢过来占我们便宜!”孙静檬光着脚丫子抬起来就朝他踢过去。张恪忙闪到唐婧身边,挨着唐婧而坐;见孙静檬这么反应,他倒是放宽了一半心思。   “就这么便宜他们了?”卫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缓兵之计吧?”唐婧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问道。   “……”张恪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肯定她的猜测。   大概是受家庭的影响,唐婧的心思细腻而缜密,官场上的一些伎俩也较容易能看透,张恪又想这对自己来说似乎不能算什么好事。   整个的不是张恪在使缓兵之计,是陈秉德在使缓兵之计。   要真是这么轻易就放过去,张恪何苦在派出所暖气都打不足的派出所接待室冷板凳上坐一个小时?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起到这样的效果。陈秉德要是这点眼色都没有,真以为做到这一步就能让张恪满意,他绝没有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他这么安排是不想对钱桂华打草惊蛇。   要挖王建林的根,首先要斩断钱桂华。   长林公司与云梦阁娱乐宫若是涉嫌非法经营甚至涉黑,钱桂华是理所当然的保护伞,从今天新梅园派出所出警的情况也可以看出王建林在南邺区就是借着钱桂华的名号在外面张牙舞爪。   钱桂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南邺区公安分局局长、局党组书记是个副处级的位子,若是以为一个副处级随便张口就能拿下,那就对国内的官场太不了解了。南邺区是建邺五区之一,区公安分局局长这个位子上通下达,下面的喽喽不少,上面的靠山也绝不可能没有。   要动钱桂华牵扯面就广了,就算牵涉到某个建邺市委常委成员,张恪也不会感觉有多大的意外。若是让钱桂华有所警觉,只要有副市长级别的人站出来帮他说话,陈秉德在这件事情的处置上就使不了力,甚至他想暂时停钱桂华的职都绝无可能,至少要市委常委集体决策或罗君亲自点头首肯,由市纪委直接介入才有把握将钱桂华拿下来。   不管是长林运输公司还是云梦阁娱乐宫,王建林只是股东之一,其他股东背后也差不多站着与钱桂华相当级别的保护伞,这样才能与王建林平分这两处产业的权益——如此一来,利益链复杂程度可不止增加一倍这么简单。   缓兵之计就是要钱桂华放松警惕,陈秉德就从容多了,可以由市局直接介入对长林运输公司与云梦阁的罪证调查。只要掌握到确凿的罪证,保护伞钱桂华的再上层利益链就会主动的断腕求存。当然了,陈秉德或许没有这个耐心,也或许他不认为张恪有这个耐心。   ……   在张恪离开之后,陈秉德也没有在新梅园派出所久留,他心里当清楚此时的处置绝不可能会让张恪满意,张恪不满意就极可能直接通过市委书记罗君来解决这件事。若真让这种情况发生,陈秉德不认为自己还有资格争取市委常委的席位——陈秉德心里很清楚,至少要将这次事件的处置权主动的抓在手里。   国内的公安机关的管理机制是条块结合,虽然上级机关也有管理权限,但主要还是在地方政府。陈秉德无法一人决定钱桂华的去留,通过南邺区委是最直截了当的途径。   车子离开新梅园,陈秉德给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余庆林打电话,将情况汇报给他听:“……整个事件中,王建林一而再、再而三的挑畔,也确实可恨了。十一月的劫持事件发生后,张恪对这样的挑畔行为没有什么忍耐心也可以理解。”陈秉德无法知道张恪真实的意图,他甚至都不知道是韩国三星李健熙家族继承人李馨予被骚扰,他只能从他的角度去揣测张恪的用意,他这么想倒也合乎情理。   余庆林在电话那头稍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到我家里来,我再通知张健过来。”   张健是南邺区委书记,要想不惊动市纪委其他成员就直截了当的解决掉钱桂华,陈秉德知道张健关键的人选,张健是余庆林系的官员,就算张健与钱桂华有牵涉,余庆林也能迫使张健牺牲钱桂华——陈秉德所以最先想到让余庆林知道张恪对此事的坚决态度。   新梅园离余庆林家较远,陈秉德坐车到余庆林住的小区,看到南邺区委书记张健的车在他前面进了小区。张健难得在家中休息,余庆林见召,自己开车赶过来,他也看到陈秉德了,放慢车速,按下车窗与陈秉德打招呼:“最近都没有什么机会遇到陈大局长您,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也是让余老板召唤过来的?”   “嗯,我也是过来见余书记。”陈秉德说道。   建邺市委一正三副四书记,市委或市政府喜欢以大老板、二老板代称,三老板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胡宗庆,只是这两年胡宗庆给罗君压制的够惨,在市里的实际地位下降的厉害,不过与二老板联系得紧密,陈秉德对政法委书记余庆林的评价是坐四望三奢望二,不过要奢望二老板的位子,还需要中央里有人。相比较而言,陈秉德甚至以为此时的市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王维均有可能异军突起,毕竟数字长廊构想对建邺市的未来经济发展太重要了。 第980章 权力金字塔   在陈秉德看来,建邺市有着1+4+7的权力格局。市委书记罗君是当然的1;但是对罗君核心地位有直接影响力的除了三个副书记之外,还要加上市委常委、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王维均,正因为罗君获得王维均密不可间的技持,才在经济事务上获得主要话语权,将肖明建与胡宗庆双人组合压制住,使得最能让肖明建与胡宗庆双人组合最能发挥作用的书记办公会形同虚设,大事小事都拿到常委会议上进行有中国特色的民主集中制的集体决策,肖明建、胡宗庆、余庆林、王维均是4;剩下的7则是指7名市委常委成员。陈秉德此时正努力挤入7的行列之中,使建邺市权局变成1+4+8。再接下来就是55名市委委员与候补委员,形成稳定的金字塔结构。   建邺一正三副四书记,罗君与肖明建是空降兵,是外来户,胡宗庆与余庆林是地方派。余庆林与胡宗庆两个地方派也差别甚大,胡宗庆是土生土长的地方派,在建邺工作的年限超过二十年;余庆林是东海省的地方派,他曾在东海北面的淮沂长期任职,九五年在淮沂市委书记的任上调到建邺担任副书记、政法委副书记。   若说余庆林在建邺有什么根基的话,那也是他岳父在建邺担任市经贸委副主任时留下来些基础,只是这个基础比起胡宗庆就差太多了。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余庆林与胡宗庆同时副书记,就比胡宗庆不起眼多了。   虽说陈秉德也不看好余庆林,但是同属市政法委系统,他本人又是政法委副书记,受余庆林的直接领导,除了罗君之外,陈秉德想要撇开余庆林去投靠肖明建、胡宗庆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好在肖明建与胡宗庆这时候都给罗君使劲的压制着,陈秉德也无需为站位的事情头疼。   车在余庆林家里停下来,这里是省直属机关小区,余庆林的爱人先一步调回建邺,在省科技厅担任副厅长,余庆林调到建邺后,就一直住在省科技厅分给他爱人的房子里,陈秉德心里在想:余庆林或许不想住到前面三位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吧。   南邺区委书记张健热情的搂过陈秉德的肩膀,问道:“你知道余老板找我们过来是为哪桩事情?虽说大家对元旦不怎么重视,好歹也算新年第一天啊……”   “你是希望我报喜不报忧?”陈秉德与张健不太熟悉,还是能颇为随意的开玩笑,“那我就不说了。”   听陈秉德这么说,张健笑脸稍敛,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书记你对南邺区公安分局的钱桂华怎么看?”陈秉德说出来给张健稍稍有个底。   “钱桂华啊,工作认真负责,也算是敬业……”张健模棱两可的说道。   陈秉德见面张健脸上虽有些疑惑之色,但也没有变得多少严肃,心想张健与钱桂华应该没有什么牵涉,那事情就更方便了。   张健得陈秉德透这个底也足够了,不宜在楼下耽搁太多时间,又热切的请陈秉德先上楼,这时候一个中年人手揽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下楼来。陈秉德乍看这人有些眼熟,看到他笑脸相迎,也笑着问了一声:“下楼去?”他只当是到余庆林家拜访的客人,也没有留意,与张健继续上楼。   走到二楼的拐角,张健问他:“你认识陆秘书长?有消息说他要当副省长了……”   陆文夫?陈秉德这才发觉得自己今天心神都给钱桂华的事情占过去了,难怪觉得脸熟,原来是省政府秘书长陆文夫,他家也住这栋楼?陆文夫给徐学平担任秘书长,给李远湖担任秘书长,这两届秘书长硬着头皮干下来,还能提拔担任副省长,还真不是一般人,大概也是省长李远湖与锦湖关系缓和后的一个具体表现吧。   走到四楼,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陈秉德知道余庆林一直在等他们过来,他与张健往里探了探头,只看到余庆林的爱人、省科技厅副厅长李娜,问候道:“李厅长也在家里啊……”张健曾给余庆林的岳父、李娜的父亲当过秘书,说话随便些:“李姐,余书记人呢?”准备自己动手换拖鞋,余庆林这时候从墙壁后走过来,说道:“直接进来吧,不要换鞋了……”请他们到客厅里的沙发坐下,对陈秉德说道,“秉德,你将情况跟张健说一说。”   陈秉德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跟张健说了一下。   张健脸色渐渐严峻起来,余庆林与陈秉德将他找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就是希望他能直接不假借口的将钱桂华这颗钉子先拔掉,接下来由市局对涉嫌违法的长林公司与云梦阁娱乐阁进行罪证调查就相对容易些,这样也能尽可能将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不至于惊动太大。   虽说没有什么牵涉,钱桂华是副书记、区长谷岳提拔上来的人,但是逢年过节钱桂华倒也是颇识人情世俗,再说就算他是南邺区的一把手,又凭什么丝毫不跟班子里的其他成员打招呼就专断独行的将钱桂华当成钉子拔掉?   “会不会太严重了些?”张健颇为难的说道,他毕竟是进入权力金字塔格局的人物,对锦湖的根底了解即使没有余庆林、陈秉德他们详细,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概念,就算如此,他也觉得有些咄咄逼人了,对张健来说,实在没有讨好锦湖的必要。   余庆林没有回答张健的问题,而是问陈秉德:“这个长林运输公司与云梦阁娱乐宫,你能不能肯定存在问题?”   “只要能克服阻力调查下去,应该能发现问题,”陈秉德这时候只能这么说,也没有将话说死,又怕余庆林不满意,又补充了一句,“我看问题还不小。”   余庆林眉头一扬,这才跟张健说道:“钱桂华为非法、涉黑经营提供保护伞,将他拿下来还能称之为严重吗?”   见余庆林将话说的这么严重,陈秉德也颇为意外,转念又想:余庆林想在外围动一动本地派的势力?钱桂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下决心将这根烂藤从泥地拉起来,指不定能带出多长的一串来,要能将胡宗庆牵涉进去,余庆林大概做梦都要笑醒了,不过余庆林有这样的意图,那他就更不可能站到台面上来。陈秉德肚子里暗骂了一声:张恪逼着他当枪使,余庆林拉来张健,却是要将他们俩人一块当枪使。陈秉德脸上却无异样,看着张健,看张健做什么选择,说起来还是要张健先去捅这个马蜂窝。   ……   给警车带到区分局,王建林看着手腕上铐着的不锈钢手铐,苦着脸看着他姐夫:“姐夫,你不会真要将我们关几天吧?”   钱桂华朝助手撇撇嘴,让他将王建林等人手上的铐子统统打开来,吩咐道:“这个星期,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云梦阁呆着不要出来……去北京开趟会,回来惹这么一摊事,你能不能安分些!你那里什么女人没有,偏要惹这些是非?”   “你真应该看看那女的,普通话不标准,还带着些不晓得哪里的口音,不过那个味倒是更足了,我还以为是从哪个乡下角落里来的纯货呢,山野灵气足啊,”王建林对李馨予倒是念念不忘,甚至觉得为她惹这场麻烦不冤,“狗日的,给那小子先得手了。”   钱桂华眉头微皱,家里的婆娘很凶,他就克制着不在小舅子面前讨论这个问题,平日也绝少去云梦阁,免得小舅子说话不注意泄了口风,没有接他的话。   “成富治那边怎么办,你不会真解了他的职吧?”王建林倒是没有忘记成富治今天遭的无妄之灾是他给惹来的。   “成富治啊,”钱桂华眉头微皱着,这点都对陈秉德阳奉阴违,很容易给发觉,他还不以为在公安系统内能无视陈秉德的权威,说道,“成富治就先委屈他一段时间,这些时间来,中央,省里都一直在强调到提高公安机关在地方上的地位,等我当上区常委,他的问题很容易解决,暂时让他在长林公司挂着职。”   王建林心想暂时也只有这么安排,又问道:“那小子是什么来头,要不要查一查?”   “不要去惹人家,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钱桂华压着嗓子,他这时候意识到没有搞清楚那个青年的身份会不会太大意?他早上睡在情妇的床上接到陈秉德火急火燎的电话,又得知是小舅子闹出来的麻烦,急得满头大汗,只想着将陈秉德应付过去,忙中出乱,还真就忽视了事主。不过眼下看来,事情似乎已经过去了,钱桂华也稍稍安心,这时候没事再去招惹这些招惹不起的人,那就太不理智了。 第981章 浴场   余庆林的态度坚决,张健就没有什么好坚持的。   张健他也不是脑袋一热将什么事情都揽下来,他可以找出事头来让钱桂华停职,甚至更严重一些开除公职都没有问题,但对钱桂华的处置只限于停职或开除公职上,不能进一步深入调查。   钱桂华敢给涉黑的运输公司与娱乐场所充当保护伞,其背后肯定也有保护伞,至于钱桂华的后台是不是只有区委副书、区长谷岳一人,张健还不得而知,就算调查钱桂华只牵涉到谷岳,谷岳为自保所做的垂死挣扎,也够张健喝一壶的。   余庆林也怕篓子会捅太大,约定好由张健以最快的速度将钱桂华踢到一边,陈秉德则在市局里组织警力调查长林运输公司、云梦阁娱乐宫的非法经营问题。   陈秉德心想这么安排也恰当,能将影响力与破坏力都控制在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只要配合默契、动作迅速,就不会触动钱桂华背后的靠山。   ……   王建林还不知道他的命运已经玩弄在别人的指掌之间,他离开区分局之后,也知道要藏头缩尾两天收敛一下,回到位于四牌楼的云梦阁,通知几个合伙人及下手这两天不要找他,就真让他给关进号子坐苦牢,挑了两个奶大肤白脸蛋精致的女孩子就进了云梦阁的帝王包厢里昏天黑地去乱搞去了,中饭也让人送到包厢里来。   下午在包厢里小睡了一觉,精气完足,自己也觉得包厢里那种跟八四消毒液类似的味道太浓了,便趿着拖鞋到附楼的浴场里去泡澡蒸桑拿。   云梦阁娱乐宫主要还是以KTV俱乐部经营为主,不过这两年洗浴业渐渐红火,王建林就将原娱乐宫东侧的福利厂几亩地给挖了过来,投资建了浴场,还花了心思请人将浴场设计在日式汤池的格局,在南邺区还是独树一帜,颇为著名。   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冰,下午两三点钟,到浴场里来泡澡兼寻欢作乐的客人渐多起来。王建林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到热水里闭目养神,想着北京此行收获颇多,见识过北京同行们的风光,特别是那个地上人家真是让他大开眼界,想到他之前完全在姐夫钱桂华的遮庇下经营场子的想法是完全错了,若能将云梦阁经营成建邺首屈一指的俱乐部,极尽奢华及声色犬马之能事,不要说南邺区公检法司纪及政府党委的头头脑脑了,还要让那些市级甚至省级党委政府机关的大爷们过来“玩得开心、走得放心”,等那陈秉德也成了云梦阁的座上常客,这老棍子还是帮那小瘪三撑腰教训老子?   王建林泡在澡池里幻想着云梦阁将来的风光,倒是越想越兴奋,想着要将这些想法赶紧写下去免得事后忘记,站起来身来就要往外走,不曾留意身边两青年脚往池心伸得直,站到一人的小腿上。   “你他妈眼睛瞎了?”   王建林回转头看了一眼,给他踢中小腿的青年还要站起来,反手一巴掌甩过去,骂道:“小比养的,你再骂一声给我听听……”心里想着真他妈的倒霉,随便来个瘪三都能他心里添堵,也不看看在谁的场子里?凶狠的瞪着眼前这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以为能将人唬退,却没有想到这青年捂着脸只是稍愣了片刻,就猛伸手过来揪起他头发,还没有等他反抗,与这青年一起的另外一个青年从侧面一拳打到他的脸颊上,再给眼前青年揪住头发猛扯,身体失去平衡,栽倒在浴池里。   王建林给摁在水里给连踢带打的狠挨了好几下,那两人才松开手离开浴池,他口鼻里呛了水,差点要憋过气去,眼睛也给水蒙着了,只隐隐约约的看到那两人往更衣室里走去想要离开这里。   王建林没想到在自己的场子里也给外人暴打一顿,心情愤怒到极点,大声咆哮:“他妈的人呢!”   他一声招呼不打的到角落里泡了半天,浴池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留意到他,看到浴场里有人在打架,也只是通知看场子的保安进来处理,等他被打完大声咆哮起来,才知道是他被打了,两人赶紧跳进浴池来扶他,给他一拳一脚都打倒在浴池里,指着更衣间,对跑过来的几名保安大叫:“更衣间,他们俩都去更衣间,跑掉一人,将你们的皮都扒下来。”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里流出来,低头一看,浴池里的水都染红了一片,有名刚给他踢倒的工作人员从浴池里挣扎着爬起来,他又一脚踹过去,喊道:“妈的,老子负伤了,赶给老子拿止血棉来。”他躺到浴池里头仰靠到池壁上,免得鼻血流太多,精血精血,今天流精太多,这会儿又流血了,要吃多少顿大餐才补得回来?这两个畜牲动手还真狠,这时候肋下还隐隐的疼,先歇一下,等会儿好好的收拾他们。   王建林等感觉到鼻子不再流血了,将棉球拔出来,才上了岸,慢条理丝的擦干身子,穿上浴袍,才问手下:“那两个龟儿子呢,你们有没有好好招呼他们?将他们拉到三楼包厢来……”这时候一个人急冲冲的走过来,手里拿着手机递给他:“钱局长的电话,要你马上接听!”   王建林手捂着通话孔,一腿踹过去,骂道:“谁让你们给那两个龟儿子有机会给外面打电话的?”   那人捧着小肚子忍痛说道:“你先接钱局长的话,要是耽搁事,钱局长说要抽我的筋,钱局长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王建林知道要接了这个电话,刚才那几下就白白的生挨了,不过今天上午才发生那样的事情,他这时候可不敢违拧姐夫,顶多将气往手下人身上撒,对手下骂骂咧咧的训了两句,还是接了电话。   “什么,是胡副书记的侄子……”王建林恨不得扼住自己的嗓子就这样死掉算了,这才确信刚才那几下是给白打了,给白打了还不算,还要去赔笑脸,阴沉着脸,挂掉电话。转念一想,自己不正想着通过云梦阁结交权贵吗,要能攀上胡副书记的关系,还何惧区区一个陈秉德?   只是这关系怎么才能缓和下来,又怎么才能热络起来,王建林看着浴池,一滩鼻血早就给池水冲稀淡无影了,刚才还拳脚相加来着,这时候出去赔礼道歉、人家袖手而走再不露面,他又能奈其何?   ……   雪过了中午就小了些,不过飘飘扬扬的一直在下,楼顶的空中庭园都覆上皑皑白雪,凭木篱而站,东边的校舍、网场球、草坪、合欢山都覆了白雪,已经是建邺一年中最冷的季节了,还是能看到合欢山上有许多青年男女在雪中幽会。   见唐婧的雪人还有头没有堆起来,张恪举起手腕来示意她到时间了,要她收拾一下,准备一起去罗君在建邺的住所吃晚饭去。虽说是拉近私人关系的私宴,张恪总不能等到天色暗下来再动身去罗君家中。   唐婧拍了拍手,对陈妃蓉她们说道;“真是扫兴啊,都不能陪你们一起吃晚饭。”   “一起吃夜宵还是可以的……”张恪将手贴到唐婧的脸颊上,天寒地冰的,她的脸愈发的雪白,跟枝叶上的覆雪似的,催促她赶紧下去准备一下。他走进暖阁里将手机拿起来,准备通知司机将车停到楼下,他们自己开车去罗君家。   傅俊的电话先打进来,与张恪所料不差,钱桂华果真没有将他舅子王建林送看守所关起来。说起位于四牌楼的云梦阁来,张恪还记得时学斌还在那里留下一段情,那还是王海粟为讨好请他们去四牌楼的夜店去玩,时学斌在云梦阁认识了个貌似清纯的“学生妹”,可惜等时学斌一腔热情投进去,那“学生妹”又给王海粟介绍给胡宗庆的侄子胡金星了,为此时学斌还与胡金星大打出手惹出一场纠纷来。   “确定看到的是胡宗庆的侄子?”张恪又问了一句,微咬着嘴唇,心想着说不定受王海粟的诱导,胡金星开始迷恋上四牌楼的夜店欢场了,张恪微微一笑,元旦放假,胡金星倒是喜欢去这种地方,不过话说回来,对有些人来说,这种场合的女孩子有种难言的诱惑力也说不定,男人的兴趣总是多样性的。就胡宗庆的本意来看,他膝下无子,对胡金星的寄望颇高,多半不会希望看到他年龄轻轻的就流连这些花柳之地的,硬要从这件事判断钱桂华与胡宗庆有牵涉很勉强,张恪与傅俊又通了一会儿电话,嘱咐他们只能了解情况、掌握情况,不要越了界线。   张恪倒是没有想到今天的王建林心浮气躁,极易跟人起冲突,而且也已经在浴场里跟胡宗庆的侄子胡金星起了冲突,巧合的事都赶上今天了。 第982章 投桃报李   在赶往罗君家的路上,张恪接到陈秉德的电话,陈秉德在电话里将与余庆林、张健两人议定的内容告诉他,张恪对此并无不满,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时间的指针还刚刚拔到九九年的第一天,地方上的利益群体早就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链,像钱桂华这样的角色,往往是利益链中较为重要的一环;要没有像徐学平如此性格强势的掌权人物,要没有合时的政治环境,要没有一个有力的、坚定的团体,想要较为彻底的清理关系复杂的利益裢、利益网,那是妄想。   对利益裢、利益网来说,只要不触及整体的根本利益,牺牲矛盾突出的局部也是可以接受的现实,这样反而可以使整体更加稳定,不会引起大的反弹。   这种事情,张恪也见识太多了,就像收购晨曦纸业发生的种种事。   ……   张恪与唐婧赶到罗君家,姚文盛与易馨已经赶到那里了,他们走过来接张恪,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青年。   “听文盛说你们昨天从北京回来,在飞机上怎么没有看到你们?”易馨问道。   “昨天在飞机上,你是空姐还是乘客?”   “昨天又不是我当班,当然是乘客了。”   “那就不后悔昨天没有坐飞机了……”张恪腆着脸笑道。   姚文盛笑着捶了张恪一拳,介绍他身边的两个青年男女给张恪认识,女的是罗君的女儿罗琪,男的是罗琪的男友赵留宇。   罗君到建邺赴任时,儿子、女儿都已经成年,就妻子与他一起到建邺来,他儿子出国留学,女儿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这个元旦,罗君女儿罗琪带着男朋友赵留宇趁假期到建邺来见父母,当然了,男方的家世也是事先得到罗君认可的——对罗家来说、谈什么自由恋爱就有些奢侈了——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这算是正式的拜访双方父母。   罗琪的脸遗传了罗君的一些特征,眉眼骨架稍大一些,不过妆容精致,掩饰得不错,要算美女,却不符合张恪清水出芙蓉的审美观。话说回来,这世间有多少女人能当得起“清水出芙蓉”这条标准来考核,张恪侧头看到唐婧,这才想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脸上抹了妆、眼袋下的脂痕太重、看上去反倒像个人工美女了,原来之前与易馨通电话就是问这个,这妮子的心思越来越细密了。   罗君今天在住所设私宴,也是想介绍女儿与准女婿跟张恪认识,女儿、准女婿的事业刚刚起步,需要帮衬,但首先需要他们的眼界开阔,谈到眼界之开阔,罗君在青年一辈里还没有见到过比张恪更杰出之辈。   姚文盛也要算后起之秀,背后的顾家顾长庚也是中央元老,虽说顾家将姚文盛拜托给王维均照顾,但是能照顾到,罗君是不会吝啬向顾家示好的,再说姚文盛的未婚妻易馨又是信产部副部长易云飞的女儿。   罗君也渐渐明白过来,顾家在立场上还是倾向于锦湖的,特别是唐学谦到江南任职之后,在徐学平的支持下,迅速在分管范围内起用了一批官员,这批官员多为顾家女婿陈新民在江南任职时积累的人脉,有些情况就渐渐分明了,只是不晓得他们之间是什么时候勾结到一起了又有谁在中间帮他穿针引线,叶家吗?   晚饭时间还早,女孩子们则与罗君的妻子帮保姆一起准备晚宴,张恪、姚文盛还有罗家的准女婿赵留宇则陪罗君在客厅里聊天。   赵家的长辈在原治金部有深厚的人脉,治金部撤消之后,赵留宇毕业出来工作就进入半官方性质的中治协会。   说起中冶协会,张恪自然不会陌生,为整合国内稀土矿及其他稀有金属资源成立的华稀矿业,锦湖持有12%的股权,其余88%的国有股权由稀土工业协会持有。虽说稀土工业协会聚合了中央、地方大小稀土企业及相关企事业单位的权益,但是名义上还是挂着中治协会旗下,原冶金部原部长、中冶协会名誉会长担任稀土工业协会会长,可以说还是处在治金系统的框架之内。   虽说赵家在原冶金部有深厚的人脉,能让赵留宇在冶金体系内有很好的发展,但是罗君对自己的准女婿能帮手也不会袖手旁观,能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不去寻求更好的发展?   虽然锦湖只持有华稀矿业12%的股权,但是影响力却不止这个比例,华稀矿业可以说是锦湖一手促成的,而且华稀矿业的数亿启动资金都是锦湖提供的。在冶金体系内,罗君还是很看好华稀矿业或者说是稀土产业的前景。   当然了,罗君也不能赤裸裸的将意图说出来,那样的话,交易的意味就太浓烈了,甚至也不做什么太明显的暗示。   考虑到准女婿刚出来工作的知识面与眼界偏窄,其他话题未必能插上嘴,坐到沙发上,罗君跷起二郎腿,舒舒服服的靠在沙发上,对赵留宇说道:“罗琪将你发表的文章给我看了,你对国内钢铁产业的发展还是有自己看法的……这段时间,东海、江南两省调整新的钢铁产业规划,你有什么看法?”   张恪见罗君直接将话题扯到当前小江流域钢铁产业布局上,心知是帮衬他未来的女婿,与姚文盛坐在那里,饶有兴致的看着赵留宇: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中等身材,相貌看上去有文弱,眼睛却炯炯有神,看上去精力充沛,有着令人羡慕的家世,受过良好的教育,正值意气风发、野心勃勃之时。   “前段时间,大家对华稀矿业议论纷纷,这段时间,又对新亭的钢铁基地起了很大的兴趣,”赵留宇也乐于表现一下,侃侃而谈,以表现他对国内钢铁产业的熟悉,“国内九七年初钢铁产量才突破一亿吨,这两年每年的新增产量差不多在一千万吨左右,九八年的具体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差不多能估算出来,产量过百万吨钢企约二十四五家,只有三家钢企在千万吨左右徘徊,东海、江南两省决心要在新亭再造一个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引起关注几乎是必然的……”   “小赵你怎么看待这个项目?”罗君问道。   “东海、江南两省在全流域区域范围内调整钢铁产业布局,其进步性在国内是很值得肯定的,不过新亭的这个项目规模是东海最大钢企东联的三倍多,有些人开始担心市场容量能不能承受,亚洲金融危机对国内经济制约还是非常的明显,明后年,国内重型工业产能会不会过剩,计委内部的意见也有很大的分歧,要是能缓两年,意见可能会统一些……”   张恪只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赵留宇的话不作什么评价。   计划发展委内部的意见分歧主要来自哪里,他心里是清楚的。   建国以来,作为工业体系的基础,钢铁产业就特别受到中央的重视,甚至还有过全国人民大练钢铁的特殊时期,国内最大的几家钢企都是副部级的中央直属企业,年产量都还差一些才能真正的跨越千万吨级这一门槛。   在这些超大型钢企都为跨越千万吨级门槛而努力之时,待新亭钢铁产业基地建成,与东海联合钢铁及东山钢铁公司合并产能之后,就能直接形成一千四百万吨级的超大型钢企。作为中央直属的副部级企业,谁愿意看到行业第一的桂冠给一家省属混合民营资本的钢企摘去,拖一拖后腿,那里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这其中只怕要以浙东的文舟钢铁最为起劲。   新亭与文舟相距三百公里,文舟钢铁对东海、江南两省的钢铁市场有地区辐射的优势,一旦新亭钢铁产业基地建成,在弥补小江流域市场空缺的同时,同样对浙东的钢铁市场有地域辐辐射的优势。   另外,浙东文舟港目前最大泊位是十五万吨级的集装箱码头,专用的矿石码头最高才能停靠满载八万吨级的散装矿石船,深水泊位永远是海港最稀缺的资源,投资也极为巨大,就算增建新码头,短期内也只能提高到十万吨级。   东山港一期规划设计就拟建三十万吨级的铁矿石码头,东山港与东山钢铁产业基地建成之后,对文舟钢铁又将形成运输成本上的优势。   文舟钢铁要乐意看到东山港与新亭东山钢铁产业基地顺顺利利的建成,那才叫有鬼呢。   东山港与东山钢铁产业基地两大项目是江南省振兴计划的关键之关键,有反对的势力,自然也有支持的势力,在国务院,赵济东、曾如圣两位总理都明确支持江南的经济复苏计划,在地方,东海省与江南省都紧密合作共同推动,几家钢企想通过国家计划发展委的持不同意见来捣鬼,自然不能成功。   东海省将提拨陆文夫担任副省长分管工业,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的工作以及东海联合钢铁、洋浦船业等大中型省属企业都将由陆文夫来主管。   这种人事上的安排,也是方便锦湖在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中发挥更大的影响力与渗透力。   罗君看到张恪脸上温和的笑容,也知道赵留宇刚出来工作不久,对产业的认识深浅还入不了张恪的法眼,不过张恪能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了,他倒也没有指望赵留宇的天赋能有张恪这么杰出,真要有这么杰出,他岂不是少了磨砺与栽培的乐趣?   “计委的顾虑有些多余了,就今年,东海、江南两省的钢铁需求缺口就达到五百万吨,”罗君微微一笑,说道,“再说东山岛建大港,大港必须要以大产业为依托才能兴旺发达,计委内部意见不一,不过在这个项目,计委的意见不是特别的重要——”罗君看得透彻,锦湖对未来的东联钢铁持股将控制在20%以下,民营资本的进入也不是什么问题,他语气稍转,又说道,“东海联合钢铁是省属企业,毕竟还在建邺的地盘上,这时候转移到新亭建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说实话,我还有些眼馋啊……”   张恪与姚文盛都哈哈一笑,这么大的项目,谁不眼馋?   ……   九八年,建邺市经济发展在去年的基础上继续取得长足的进步,在国内二线城市排名中继续往前挪步。手里还有具体的数据,建邺市九八年的GDP即使达不到千亿,也相差不远,工业生产总值差不多在三千二百亿左右。   九八年,新亭的工业生产总值预计不超过三百五十亿,GDP不超过一百一十亿。   千万吨级钢铁基地大概是怎么的一个概念呢?   该产业基地建成投产,就能直接形成近五百亿的工业产值规模,GDP将新增加约一百五十亿,这还没有将规模巨大的配套产业计算在。   谁要说不对这个项目眼馋,那简直就是自欺欺人,想当初,李远湖在省内新增加大型及超大型项目上也颇为急切,甚至想着要迫使锦湖提前上制浆项目而引起双方长时间的矛盾——制浆项目的投资还不及千万吨级钢铁基地的六分之一。   提前到九六年年底,想李远湖同意将这个项目让给江南新亭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即使鸡飞蛋打、项目搅黄,也不会让江南省得此大利。   江南省的经济基础历来要比东海差许多,九八年夏季又遭特大洪灾,就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与东山岛建港工程这两个项目就能让江南省经济至少从数据上看恢复元气还有相当的增涨。   这两年来,锦湖一直推动的产业布局以及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思路凿实对两省的高层有着深刻的影响,当然了,无论是东山岛建港还是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都是锦湖在幕后积极推动的,也是毕竟要最大限度的发挥新亭的地理优势。   当然,东海省不是绝没有好处,作为项目的主要投资人,项目建成后运营获利,将直接增加省级财政收入。有时候GDP、GNP等数据比较虚,地方财政收入却很少弄虚作假。   对于建邺市来说,非但没有好处,还有一定的坏处。   为了促成千万吨钢铁产业基地的建设,两省都将限制省内钢铁新增项目的审批,已经明确停止亿元以下规模新增钢铁项目的审批,对亿元以上规模的新增钢铁项目还将提高技术与环保上的要求,也将淘汰现有的落后产能。   建邺市发展钢铁产业也将受限,特别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将停止继续在建邺继续扩张产能,之前要将钢铁产业发展成建邺市支柱产业、经市人大审议通过的工业规划也要做修改。   ……   罗君倒是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克制一下地方利益的私心,对产业进行合理的规划与布局,更有利于城市未来的发展,他向来以为政治家要有这样的胸襟与气度才行。   不过他这时候提出来,也要想要张恪明白,这么大的项目建到新亭去,特别还会妨碍到建邺的利益,他不加阻拦,甚至在积极的支持,张恪怎么着也要投桃报李的在其他方面给他支持。   张恪对罗君的暗示也能心领神会,热切的问起赵留宇在中冶协会的工作来。   说实话,治金部裁撤之后,半官方性质的中冶协会的权力就大为缩减,对一些大型冶金企业也只有名义上的指导权,企业规模小一些,可能还买中冶的账,像几家大型钢企、矿业都是副部级的,董事长、总经理或党组书记的政治地位甚至比中冶协会会长还要高,中冶真要去指导这些央企的业务,那纯属自找没趣,再说这些央企顶头还有直接的主管部门。   赵留宇要想在政界有所发展,要么去原冶金系统相关的中央直属部门去,要么就去原冶金系统的央企。   当然了,罗君也没有直接说,张恪也不能就直接建议赵留宇去华稀矿业,再说华稀矿业的定级很复杂,除了锦湖持有股权之外,地方权益倒占了大半,中央的直接影响力还是偏弱的,指不定人家对华稀矿业还看不上眼。   要是赵留宇真愿意去华稀矿业,张恪也是不会吝啬提供助力的,毕竟,他与罗君要熟悉得多,也便于与赵留宇发展私人关系,这将有助于增加锦湖对华稀矿业的影响力。   互相小心的试探着,在客厅里说着话,入夜后,才到餐厅里用餐,在餐桌上也是继续刚才的话题,用餐完毕竟倒已经是夜里九点钟了,张恪、唐婧还有姚文盛与易馨就告辞离去。为表示善意,还特意邀请赵留宇与罗琪一对明天到他公寓里做客。如果真能与赵留宇、罗琪建立起私人关系来,与罗君之间的关系就能更稳定。 第983章 元旦狂欢夜   王建林摸着下颔,回到他在云梦阁的办公室里,拿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录像带来放进录像机里,酒劲涌上来,忍不住打了嗝,忍着酒臭的恶心劲,才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雪花点闪烁了一下就显示出画面来,画面里是一间贴着浅金色壁纸、装潢奢华的包厢。   王建林坐到老板椅上,腿高跷到檀红色的办公桌上,看着屏幕里的肉战,饶有兴趣的看起来,他起初还以为这两个小畜生会分开来办事,显然他是低估了当代大学生的素质,在屏幕上只露出背影的两个人侧过头交换了眼色,嘴角挂起邪恶的浅笑,就分开将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搂在怀里,尤其以胡宗庆的侄子最迫不及待的手直接伸到女孩子的两腿间揉弄起来……看到屏幕上交换的镜头,胡宗庆的侄子竟然还让两个小姐在沙发上摆出69姿势互吻,他与同伴分别从后面插入,王建林看到这里觉得自己还要算纯洁的,至少这种姿势,他想都没有想到过,画面刺激让人血脉贲张之程度,倒不比上学时偷偷看过的那盘《武则天》稍差。   “吱……”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王建林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按了下遥控器将录像机关掉,站起来看见他姐夫推门走进来,他硬生生的将要骂出口的话咽了回去,问道:“姐夫,你怎么回来了?”   “你姐刚打电话给我,说她刚给人拉去打通宵麻将,那我就不急着回去,”钱桂华眉头微皱的瞥了瞥王建林的裤裆,“你就这点出息,需要躲在办公室里看这种片子?”他推门进来只看到白花花的一堆肉体占了大半个屏幕,再看到王建林这样子,也没有往其他地方想,以为王建林躲在办公室里看毛片,心想男人总是有些怪癖好,谁能想到胡宗庆的侄子喜欢搞小姐?   王建林倒是能理解这两个小畜生,普通的女孩子哪里能这么放开的玩?哪能玩得这么刺激?他坐回到椅子上,将丑态遮住,小心的看着姐夫的眼色,他并不想什么事情都给别人控制,见他姐夫脸色无异,只当及时将录像机关掉,腆脸笑着说:“要不我给你安排两个女孩子?”   “就还上次那个小玉,”钱桂华跟舅子说起来这个,脸色还是有些讪讪的,“你给你姐打个电话,就说你硬要将我留下来搓麻将……”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道,“刚才吃饭时,胡宗庆的侄子似乎对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念念不忘,你替他留意一下,想想办法,这事办成了,对我们有好处……”   “只要有足够的本钱下去,有几个贞操烈女能经得住诱惑不湿身的?”   ……   雪在入夜之前就停了,路牙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   张恪邀姚文盛与易馨去学府巷再坐一坐,对他们来说,天色还早得很,两部车一前一后的往学府巷驶去。   就将车停在学府巷内巷,进了1978,见令小燕站在吧台后擦玻璃杯,张恪挨着吧台坐下,笑着问:“怎么有心思过来体验生活?”   “他们吃火锅还没有散伙呢,”令小燕转身指着背后酒柜上方的投影式钟表,还不到九点钟,“今天真是头疼,轮班的两个学生都临时有事请了假,朱小军送他父母去乡下了,我左右无聊,就来‘体验生活’了……”与姚文盛、易馨点头打招呼,姚文盛可是她未婚夫朱小军的顶头上司,问道,“你们喝什么?我来请客。”   张恪点了酒水,看着台球桌那里没有人,让令小燕拿出托盘来,他们自己将酒水端过去,刚要离开吧台,转身又对令小燕说道:“哦,对了,你帮我跟朱小军说声,明天下午我要在家里请两个客人,你们要是有时间,也一起过来吧。”   “好的。”令小燕爽利的答应下来,“有什么要准备的,我让朱小军过来帮你跑腿。”她听孙静檬说张恪与唐婧晚上去市委书记罗君家吃晚饭去,罗君的女儿与男朋友到建邺,心想张恪明天应该是宴请他们吧,不管怎么说,姚文盛与易馨明天肯定会是座上客,就算朱小军计划着在乡下再住一天,也正好有借口让他提前回市里来。   这时候傅俊走进来告诉张恪,一直到晚上八点半钟胡宗庆的侄子胡金星才与同伴离开云梦阁,他们离开时,还是王建林与钱桂华送上车的。   这与张恪之前的判断不同,不管怎么说,四牌楼那里的夜店,不算特别的高档,顶多是王海粟没有发迹之前经常混的地方,就算胡宗庆同意胡金星接触三教九流人物,王建林之流似乎还稍差了些;另外,钱桂华要是与胡宗庆有直接的牵涉,也不可能陈秉德、余庆林以及南邺区委书记张健都毫不知情,或许只是胡金星打着胡宗庆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看来胡金星的胆子还是挺不让人失望的。   张恪不想他这边介入此事太深,不然的话,只要当时有人跟进浴场里,就能知道这一切的发生也是非常的偶然,更加不会知道王建林自作聪明的将盛情款待胡金星的场面都录了下来。   有可能涉及到胡宗庆,张恪让傅俊要下面人注意隐蔽身份,还没有到撕开脸互殴的时候,这时候走进来两个人,两个人都是老相识,都是经常与胡金星厮混在一起的校学生会主席陈勇,还有一个是原先虫俱乐部成员邵彬。   他们看到张恪与傅俊站在门口的地方说话,特别是看到张恪看到他们时眉头都扬了起来,在门口愣了两三秒钟,就扭头走了出去——他们虽然不知道张恪的底细,但是张恪彪悍的性格以及几件足以扬名东大的事迹都让他们想着与之少有瓜葛的好。   “是他下午跟胡宗庆的侄子在一起。”傅俊指着校学生会主席陈勇离开的背影跟张恪说。   陈勇是省教育厅副厅长陈而贵的儿子,虽说东大的级别比省教育厅还高半级,不过还是很买地方省厅的账。   东大里的纨绔子弟是不少,不过也没有什么人敢在东大里乱来;像胡金星与陈勇这样,多半也只在外面胡作非为,那种敢在宿舍里集体招妓的,就算是部长、省长的公子,东大也是一律开除的,像张恪也险些给魏东强都搞得被开除学籍,想起魏东强来,张恪心里还硌得慌。   张恪没有想到陈勇这么早就与胡金星分开了,说不定胡金星另有事情,不然钱桂华、王建林款待他们也不可能这么早就结束;将车钥匙丢给傅俊,让他将车开回去,他还要在1978玩很久。   唐婧与易馨已经端了酒水过去了,张恪走过来,从姚文盛手里接过球杆,笑着说:“趁着孙静檬回来之前先谑你两盘……”转身看见林冰帮唐婧、易馨她们将酒水端了过来。正巧朱小军今天要陪父母回乡下老家去,令小燕这才孤零零的一个人到1978来值班,张恪倒是奇怪林冰怎么也在元旦夜给令小燕拉过来帮忙?见她脸上薄施粉黛,却有着掩饰不了的憔悴,不方便直接问她,而是朝远处吧台后面的令小燕看了一眼,令小燕呶撇了一下嘴,示意是有隐情。   张恪也就谑了姚文盛两局,晚上吃火锅的人就涌了进来,孙静檬看到张恪在里面,开心的跟大家说道:“放心了,土财主在这里,接下来不用我来请客了……”   看到孙静檬进来,张恪就老实的放下球杆,免得给孙静檬打到机会谑自己,走过来,跟她们说:“将大门掩上,小门开着就行,除了认识的,其他人都不要放进来了……认识的人,都由我请客。”   1978是英式风格的酒吧,大门掩上就表示非熟人不接纳;之前进来点酒水的客人都已经结过账,将大门掩上,也不用人刻意守着吧台了,大家都热热闹闹的围到台球桌这边来,时学斌他们又风骚无比的到小舞池里拿着话筒唱起歌来。   张恪要杜飞、蒙乐明天下午将时间空下来,一起陪同罗君的女儿罗琪及她的男朋友赵留宇,还让姚文盛请陆健明天一起过来用餐。   严格上来说,陆健(统战部部长助理陆新华之子)、赵留宇、罗琪等人跟叶建斌、叶小桐、姚文盛一样,他们的父辈正当壮年,又都处在仕途的上升期,他们都属于第二代的太子党人物,这些人又有明显的特征,或是家族安排也好,或是自身的内在需求,都有较强且认真的事业心,不会为私欲无节制的滥用特权。   张恪现在经常混迹到中老年队伍中去,虽说也会希望与他们建立起私人关系,但是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应该让杜飞与蒙乐正式的介入这个圈子里来,为他们将来的事业打下坚实基础的同时,也好替自己分担些压力。朱小军有时候未免流于世故,但总体来说,还是值得信任的,也值得塑造。 第984章 暗地里的刀光剑影   大门掩上,1978里就逐渐没有其他客人,就像是张恪他们自己的新年嘉年华。   朱小军接到令小燕的电话,连夜从郊县老家开车赶了回来,陆健也接到姚文盛的电话也带了个女孩子过来。   陆健受香港商人吴启立之邀,从计委高新司停薪留职下海加盟嘉里地产,十月下旬就代表嘉里地产到建邺来成立地产公司,进军建邺地产业。独立注册的法人公司,陆健在新公司里个人持有20%的股权,为避免日后留下法律上的遗患,新公司的注册资本极少,只有一百万,一百万想在建邺开发地产,大概也就建三五栋民宅没有问题,不过新公司以借贷的形式从嘉里地产获得2亿的启用资本,论实际的实力,在九八年末的国内市场,已经不能算小企业了。就世纪锦湖在吸引印尼华人资本之后,实际控制的资本也不过十五六亿左右。   再说陆健领导的新公司还只是嘉里地产在建邺的试水,待站稳脚跟之后,吴启立名下还有大量的资本要涌进来,至少在地产业,可以成为世纪锦湖地产的重要助力。   陆健到建邺来,是只身来的,一段时间未见,没想到他身边多了个水灵鲜嫩的年轻女孩子,既然带到这里来,那应该是正正经经交往的女朋友。   易馨却不放过他,将他扯过来问道:“怎么又开始祸害建邺的女孩子了?你确信那女孩子成年了?”   “我改邪归正了好不好?跟你男人一样,不签订城下之盟,老爷子不放我出北京,”陆健说这话时,还做贼心虚的回头看了他女朋友一样,见她在远处给招待得挺好,又不正经的开起易馨的玩笑来,“至少我有一点比你男人强,我还是自由恋爱,你们那是封建包办婚姻……我倒是奇怪了,你跟你男人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听说你打小还将鼻涕流你男人小鸡鸡上,你们俩睡在一起,就没有乱伦的罪恶感?”   易馨给陆健说得满脸通红,拳打脚踹的打了好几下,才犹不解气的离开。   陆健将他新交往的女朋友拉过来介绍给张恪他们认识,李欣是建邺理工大学法学院的大四学生,易馨不相信曾经的花花公子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改邪归正、正经的交往上女朋友,要陆健交待他们的恋爱史。   大家都没有想到李欣是陆健来建邺之前就勾结上的,还是当下最时髦的网恋,而且网恋了有一段时间,只不过陆健比女孩子大许多,而且女孩子又不想离开建邺去北京,说到底对这种新异的恋爱还有些忐忑与不安,只是去北京旅游时与陆健见过一面,却不敢对这样的恋情有太多的期待,倒是陆健到建邺后,两人迅速的走到一起。   “啊,你就因为这个才下海到建邺来的?”易馨恍然大悟。   这令张恪想起东大BBS校园聊天室来,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插诨打趣凑热闹。   “对了,”陆健想起一件事来,跟张恪说道,“信通要在东海设分行,可能就是年后的事情……”   “这样啊,”张恪应了一声,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消息先在你们地产圈内里传出来的,还是另有消息来源?”   “北京地产圈里传出来的消息,”陆健说道,“大概宏信建设的业务发展到那里,信通银行就跟在后面提供服务吧……信通银行真成他们严家的了。”   “不管你怎么恨不平,严家这步棋还是要算漂亮的,”张恪笑了笑,“除非能消弱严家对信通银行董事会的影响力。”   信通银行的实际控制者是浙东严家,宏信建设不仅是信通银行的主要发起人,还作为最大股东直接持有信通银行20%的股权,信通银行的行长兼董事长董为文,与严家的老人严宽和私交甚好,而严文介还直接担任信通银行副董事长一职,消弱严家对信通银行的影响谈何容易?   宏信建设背后有信通银行为支撑,几乎没有资本匮乏之忧,锦湖要想压制宏信,会十分的困难,除非寄希望对方犯下愚不可及的错误。   对陆健带来的这个消息,张恪也只能撇撇嘴以对了。   “在东海设分行的消息先在北京的地产圈内传出来——严文介会不会还是想帮肖明建拉拢北京地产圈的那些人?”姚文盛问道。   当初严文介与肖明建暗中策划要拉拢京城地产圈里的公子哥们进入建邺地产业,真要让他们做成此事,在政治上,肖明建会得到公子哥背后的政治势力的支持,在经济上,严文介则能聚集一群有着政治背景的权力资本横扫建邺地产业;张恪与姚文盛提前从香港商人吴启立得知端倪,联合罗君、王维均捷足先登,先拉拢京城地产圈的势力进入建邺地产业。   也是那次,陆健下海加盟嘉里地产,进入建邺发展地产。   对肖明建、严文介来说,那次自然是遭受重创。   肖明建的政治野心再次流产,与罗君之间的裂痕更深,促使罗君更倾向锦湖。   以宏信建设的资本实力,十月下旬到建邺里,也只在燕归湖东岸、湖东商圈的东北面拿到一块才三十亩的地建写字楼;要晓得世纪锦湖地产的湖东商圈项目占地近三千亩,这让严文介如何的甘心?   这时候,信通银行在东海建分行的消息又先在北京地产圈内传开,姚文盛不能不警惕。   九八年国内,地产企业的资本实力还相对弱小,主要还是依赖金融资本来推动大规模的地产开发。但是银行吸纳的存款有限,放贷也就那么大的盘子,虽说在各方势力的推动中,国务院最终还是给房地产业以国民支柱产业的地位,但是划给房地产业的金融资本也不可能无限的扩大。   盘子就那么大,这么多人争,即使公子哥们背后的政治势力再强大,对银行家们还是垂眉顺眼的,像信通银行在东海设分行,又明确了支持京城公子哥们在建邺发展地产的态度,的确能挽回相当的人气。   张恪挠了挠脑袋,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作为全国性的民营商业银行,信通银行早期在浙东以及京津等北方地区发展,他们有向全国发展分行的通行证,到东海来设分行,是再正常不过的金融商业行为,谁也无法加以阻挠。对严家以及宏信建设来说,信通银行所到之处,就方便他们增强对地方上的渗透力与影响力,也能通过吸纳地方存蓄来加强产业资本的力量,还能通过信通银行迅速的将一批地方上的产业势力聚集到他们旗下。   这本身就是发展金融产业财团模式的优势所在。   国内对金融产业的进入控制极为严格,张恪此时还只能通过对城市商业银行的低比例持股对金融产业施加影响,与全国性的商业银行相比,城市商业银行的经营范围局限在一座城市之内,甚至到该城市的郊县发展金融业务都被禁止,影响力与发展潜力,哪里能比得上全国性的商业银行?   易馨拍了拍脑袋,唉气的说道:“你们男人啊,就几句话,就像给千钧的石头压在心上一样,眉头揪得老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多少刀光剑影潜藏在下面呢!”拉着陆健的学生女朋友张欣,又推了推唐婧,说道,“你怎么还听得有趣?跟我们到别处去,听他们说话,我忍不住就要打瞌睡啊。”   无论是受张恪的潜移默化也好,还是家庭的影响,还是那种想追赶张恪的心情,都让唐婧对政治性、商业性的东西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不过唐婧也不能说她对这个就感兴趣,也打个呵欠的站起来,笑着说:“我早就想走来着……”拥着易馨的手臂拉着张欣往别处走去。   与严文介也没有当面对掐的机会,表面上看斗争,的确不够精彩、古井无波,内里却的确藏着凶险的刀光剑影,张恪笑了笑,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道:“该来总归要来,担心也没有用,等他们进来,我们再见招拆招,至少我们此时还是占着上风的。”   有一点是肯定的,虽说肖明建能挽回些人气,罗君对他的戒心会越深。当然了,锦湖也不可能完全左右建邺的政治与经济局势,这上面人不乐意看到的,国内很讲究制衡之道,让严家进来平衡一下,或许能减轻锦湖在其他方面的压力。   这时候看见秦刚与他爱人从小门探头进来,张恪朝他招了招手,说道:“不用在家里带孩子?”   “我丈母娘过来,陪小孩睡下了,我们就出来走走,”秦刚与妻子走进来,左右看看,大多是眼熟的人,笑着问道,“你们在这里搞聚会啊?”   “差不多,难得元旦大家都有时间聚到一起轻松一下……”张恪介绍秦刚给陆健、姚文盛认识。   秦刚想起一事,对张恪说道:“你知不知道,魏东强辞职去文舟找工作去了?” 第985章 魏东强的离去   “魏东强离开东大了?”听到秦刚说到的这个消息,张恪还是颇感意外,难怪刚才看到林冰薄施粉黛之下难掩憔悴?林冰刚才就先回去休息了,没有留下来凑热闹。   说起来,张恪对魏东强的去留还真不关心,只是这些年来纠缠颇深的一个人物突然就跳了出去,心里有些感慨了。   “魏东强真不是个东西,”令小燕走过来要跟秦刚打招呼,听到他们的谈话,颇为林冰打抱不平,“他进学校后勤公司一直都不得意,他的工资本来就低,之前在年级还有岗位津贴比较宽裕——这时候除了个人开销外,就没有多少节余,他的家境不好,下面有个妹妹还要指望他寄钱缴学费,还有他妈妈的关节炎,到冬天要买药来缓解疼痛的,林冰不想他这么辛苦,每回帮他寄钱回家时都要偷偷的再添些钱进去。他一年多没有回老家,上个月带着林冰回了一趟老家,知道了这事,可怜的自尊心就作怪了,当时就跟林冰吵了一架,林冰气得夜里走二十里山路去县城坐车回了建邺——要是林冰有个三长两短,我生剁了他的心都有。他回来了,也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辞职、分手,说是不耽搁林冰的前程,拍拍屁股就走了……”   秦刚不知道魏东强辞职背后的故事,听令小燕这么说,也诧异的微张着嘴。   孙静檬恰好走过来要帮秦刚夫妇倒酒水,听到这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魏东强给生剁了。   “这里入了歧途,很难挽救了——”张恪指了指心脏的地方,轻轻一叹,又说道:“对林冰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改天我让锦湖的未婚未恋青年才俊排着队来给林冰挑,挑上谁就谁,我就不信了,我还包办不了一桩婚姻!”   听张恪这么说,孙静檬都扑哧笑出声,忍不住伸手拽住他的耳朵捏着轻扯了一下,笑骂道:“蛮好的同仇敌忾的士气都让你给破坏掉了……”突然意识到这举动过于亲昵了些,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唐婧,正好与唐婧的视线撞上,就跟给捉奸在床似的慌乱避开唐婧的视线,忐忑不安的闪到吧台后给秦刚夫妇酒水。   看到孙静檬的慌乱神态,张恪不用回头就知道唐婧正看向这边,心里在悲鸣:做贼不要心虚啊!他即使感觉到唐婧走过来,还是不动声色的问令小燕:“我说你今天怎么不陪朱小军去认一认未来的亲戚,敢情你是要留下来陪林冰啊。”   “在聊什么呢?”唐婧从后面挽过张恪的手臂,脑袋贴着张恪的肩膀探过来,看了看他,问道。   “你说可气不可气,”张恪又声情并茂的将林冰的遭遇跟唐婧说了一遍,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人要偏执起来真是难以想象……”   “不过他再怎么样,林冰姐终是真心喜欢他的吧,这样绝情的离开,林冰姐会更伤心吧……”唐婧却没有说“分手倒好”的话。   听着唐婧为林冰感伤的话,张恪有些不安来,微侧过脸,脸颊贴到她的额头上,又伸手揉了揉的脑袋,说道:“林冰不是还有这么多朋友不是?”   他这边说着话,孙静檬将要给秦刚夫妇的酒与饮料放吧台上,人做贼心虚的早就溜到一边去了,唐婧倒像是忘了这回事,挽着张恪的手臂,又到别处说话去了。   令小燕也只当眼睛看不见,将朱小军喊过来,与秦刚夫妇一起坐在吧台边聊天。令小燕心里感慨还真是性格决定人生,想秦刚起初也只是年级主任而已,得张恪、杜飞他们的支持,成为大学生创业协会的指导老师。起初看上去是很微不足道的兼职,大概秦刚他自己也会将此当成他人生的转折点吧,在得到学校以及张恪、杜飞他们重视之后,待杜飞、蒙乐他们正式借东大的名义成立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就进一步兼任东大创域的总经理。虽然秦刚在学校里不再担任年级主任,却提拔当上校团委副书记,专职担任创协的指导老师。九八年,创域在发展网吧连锁、直属网吧运营、网校培训等几大主营业务上完成近两千万的纯收益,秦刚即使没有股份,年终奖励也不会低于二十万。秦刚若是不拿奖金,可以换取1%的股权,这种选择权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创域1%的股权绝对远远不止二十万。   二十万对那些身家巨亿的富豪来说算不上什么,在东大,除了锦湖巨资赞助的信息工程及微电子工程、计算机等院系外——锦湖巨资赞助里至少有两千万资金是直接用来提高教职员薪资的,一般的院系院长,不计算灰色收入,像国商院院长崔国恒在学校领到的工资加津贴一年也不过才三万多些,当然,崔国恒还兼任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主任一职,从锦湖领到的职务津贴绝对要远远多过他在学校里的收入。   再说蒙乐吧,几乎在张恪、杜飞刚进入东大之时,他就给接纳到核心圈内,与杜飞共同成立了创域与大学生创业协会,想到这里,令小燕都不禁有些羡慕呢,不说私人关系的疏近,至少在名义上,杜飞是她的大老板,蒙乐是她的二老板,蒙乐私人持有创域18%的股权,她在创域主持公司的日常事务,而让杜飞与蒙乐等人将精力放在创业投资一块,自己今年放弃现金奖励,最多才能持有创域2%的股权。   ……   嘉年华式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想到下午还要在公寓里罗琪、赵留宇等人,张恪也不想到时候没精打采的,就没有再继续下去,大家也都各自散了。   入夜之前,雪就停了,放晴的融雪之夜尤其的寒冷。   好些人都住青年公寓里,苏一婷、何弦、陈妃蓉她们都不能这个时间回宿舍去,也便一起去青年公寓里借宿。大家离开1978走回公寓,也是热热闹闹的,都带着几分醉意,搅碎宁静寒冷的夜。   走出1978,孙静檬就亲热的挽着卫兰的胳膊,说道:“我夜里跟你睡去,免得你独自睡八楼会害怕……”拉着卫兰急急的走在前面,与张恪、唐婧的距离拉得远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避开与唐婧碰面,在张恪他们从北京赶回来之前,翟丹青趁放假回老家去了,昨天夜里,卫兰就到顶楼与孙静檬作伴,这时候也不疑孙静檬是做贼心虚想避开唐婧。   湖归燕东北角上的别墅燕湖东园十二月上旬建成之后,杜飞在那里整了一套别墅,当成他与盛夏双宿双飞的爱巢,离开1978,他与盛夏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因为燕湖东园的别墅主要提供给橡树园实验园的中高级科研人员居住,实在无法想象与许思或晚晴或丹青在那里过夜早晨起来与人照面打招呼的情形,所以燕湖东园的二百多栋高档别墅,他自己一套都没有留,还非常谦虚的说:“那里的别墅是留给对锦湖做出贡献的员工,我怎么好意思去住?”   张恪这么一说,害得邵至刚、盛青他们都不好意思在那里给自己搞栋别野。   虽说建邺的别墅建设还没有卡紧,但是燕湖东园西南濒湖、东南面山、东侧是未来的城市副商贸中心,西侧是风景优美的科研园区与高校群,这种镶嵌在商业中心、文化中心与自然风光之间的居住之地,可以说是建邺首屈一指的,有着“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的意味,只可惜张恪装模作样的推辞,锦湖的其他高层自然也有做出表率,将别墅都留给锦湖的科研人员,以示对研发的重视,杜飞倒是窥破张恪的心思,厚着脸皮在里面占了一栋。   孙静檬与卫兰先上了楼,席若琳还装模作样的邀苏一婷去她房里睡,时学斌他们都在电梯里嘲笑蒙乐想酒后乱性的计划泡汤了,拉着苏一婷的男朋友去他们那里睡觉。   张恪与唐婧还有陈妃蓉拖在后面,走到大厅里,看到何弦还等在那里。何弦不好意思的说道:“电梯多我一个就嘀嘀嘀的报超重……我也没有那么重吧。”   何弦身材亭匀修长,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让人感觉到减一分、增一分都会觉得有所不足,张恪与唐婧、陈妃蓉先走进来电梯,又跟何弦说道:“你先踏一只脚来试试……”等着何弦装模作样要踩出一只脚,又夸张的叫道,“等等,等等,还是我先出来,你再踏一只脚进去试试……”惹得三个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   在电梯里,唐婧跟陈妃蓉、何弦推销起与张恪房间相连的浴室里的那只大浴缸来:“喝酒都有些头晕了,真要好好的在那浴缸里泡一泡,绝对解乏,你们等会儿也轮流泡着试试。”   “那让我先泡半个小时先。”张恪说道。   “去,让你先泡了,我们岂不是洗浴缸都要洗半个小时?”唐婧娇笑着揉张恪的脸,“你排最后好不好?” 第986章 晨嬉   诺大的公寓,除了客厅北面的卫生间之外,每个卧室都带独立的盥洗间,却是张恪卧室里的盥洗间最奢华,大冷天的,要是不想舒舒服服的泡一下澡,简单洗漱一下也就睡觉了,要是想舒舒服服的泡一下澡,还就张恪的浴室最合适。   超豪华的按摩浴缸支在空荡荡的浴室里,半弧形的单视向落地玻璃窗,视野开拓,可以边泡澡边看到外面的雪夜风景,意大利大理石贴铺的墙壁上嵌着超大屏幕的等离子屏……这间浴室的装潢费用能在新市街买套公寓了。   想到要是让唐婧、陈妃蓉、何弦一个一个的去泡澡,轮到自己岂不是要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妥协后的结果,就是三个女孩子一起先进去泡澡,张恪还是排在最后。   张恪最后还是神色猥琐的问了一句:“你们嫌我脏,我不嫌你们脏,你们泡完澡,水能不能不要放掉?”话音未落,好几只绒拖鞋就飞袭过来,只能颇为落寞的看着唐婧与陈妃蓉、何弦上楼去,听着清柔脆美的娇笑声给掩在门后,心想还不如让她们一个一个去泡澡好了,至少还会留两个人在外面陪自己,都想到楼下去找李馨予聊会儿天了。   听着隐隐约约的嬉水声,张恪眼皮子渐重,头歪在沙发上先睡着了。再醒过来,天光已经大亮,这栋楼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才元旦三天假期,这才第二天,昨天大家又疯玩了太晚,这时候差不多都还在睡觉。不晓得什么时候身上给盖了一件毯子,张恪站起来,凭羊绒毯落到地板上,赤脚走到落地窗里伸着懒腰,身体里的困顿还没有消尽,揉着眼皮子扶着楼梯就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三个女孩子正横陈他他那张裙边包黑革的大床上。   唐婧睡在最左边,雪藕般的柔软玉臂压在被褥上,凌乱而丰盛的长发里,香腮因熟睡而微带潮红,肌肤吹弹得破,活脱脱的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陈妃蓉睡在中间,即使在熟睡中,乌黑油亮的长发还是顺直的,发梢压着白玉般纯洁的脖子上,娇靥明丽而静雅,何弦的睡相最差,头脸裹在被子里,从薄绒被勾勒出来玲珑浮凸的曲线可以判断她是趴着睡的,小臀在睡梦里还微微撅着,一只晶莹洁白的嫩足还伸在被子外。   张恪真是惋惜这时候不是黑夜可以趁黑钻进被子里左拥右抱一番,然后假装误会旁若无事的走开,这时候只能退而求其次,推门进去浴室里舒舒服服的泡一下澡。   落地窗正对着合欢山顶,大冷天的,一大早就有在山顶上晨读,也有男女恋人起早出来幽会,也到山顶上晨练的,张恪赤身裸体的浸到热水里,舒服得忍不住想要呻吟起来,心里在想着什么时候锦湖的技术实力能让整个落地玻璃窗也实现屏幕投影的功能,躺在这浴缸里泡澡就更舒服了。   给热水浸着昏昏欲睡,听见浴室的门给吱呀的打开,穿着绸质睡裙的唐婧披头散发的走进来,见她眼皮子松皮,睁都睁不开来,顺手将门关上,赤着鲜嫩白皙的秀足,跌跌撞撞的朝抽水马桶摸过去,手伸到睡裙里将棉质小内裤褪到膝盖弯处,正要弯腰坐到抽水马桶上才陡然看到张恪坐在浴缸里。   “啊!”唐婧轻呼了一声,忙将小内裤拉起来,娇柔的轻骂道,“你个变态,竟然偷看人家女孩子上厕所。”走过来要掐张恪的脸。   张恪顺从的给她掐到脸,笑着说:“明明是你来偷看我洗澡,”看着她轻薄睡裙下婀娜多姿的曲线,裙下玉乳高耸,雪腿纤滑修长,小腰仅堪盈盈一握,看得张恪心荡神迷,揽过她的小腰,头靠贴着她平滑的小腹,闻着幽淡芬芳的体香,问道,“要不要一起泡一会儿?”   “要死啊!”唐婧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看浴室的门又没有掩好,陈妃蓉与何弦就睡在外间的床上,给她十个胆子都不敢跟张恪玩鸳鸯共浴,她是过来上厕所的,困意还没有消,转身要走出去。   “帮我擦下背。”张恪拉住唐婧嫩滑的小手。   “我要出去上厕所呢,”见张恪示意就在这里上,唐婧又稍带羞涩的说道,“你在这里,我可不当你的面在这里上厕所。”   “我转过身去不看就是了。”张恪换了个方向而坐。   “你将耳朵也捂起来。”唐婧说道,看到张恪老实的将耳朵也捂起来,又吩咐道,“捂紧耳朵啊,你要是偷听,我可饶不了你。”   待听到有控制着淅沥的水声,张恪就悠然自得的转过身来。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偏偏这时候又不能扑过来教训这食言而肥的家伙,看着张恪嘴角边挂着戏谑的笑,唐婧又羞又急,又不能说停在这里提裤站起来,股间稍用了些力,希望能消掉些水声,却将水柱束压得更急,落在水上,淅淅沥沥的响,即使早就发生过紧密的关系,唐婧也没有想到要在张恪面前解手,俏脸羞得通红,双手捧住脸埋在膝盖间。待解完手提起内裤,唐婧才稍减内心的娇羞,恶狠狠的走到浴缸边,扯住张恪的耳朵,问道:“昨天我看到某人也这么扯你的耳朵,你是不是也偷看人家上厕所了?”   “我哪敢啊?”张恪伸手隔着睡裙抓住唐婧娇挺的一对玉乳,隔着薄薄的绸质裙布感受到惊人的软弹之感,大概少女的玉乳是最诱惑人伸手去握住的东西了,张恪只期待这能转移她的注意力,“你上厕所的样子才值得看,你刚才的样子好美。”   “你个大色狼啊,”唐婧细声的说道,身体却没有闪开,让张恪轻揉细捏着她的乳峰,她是轻轻的搂过张恪的脖子,乳尖给揉弄得像玉米粒似的挺立起来,才放开手,身体往后躲了躲,说道,“不要闹了,妃蓉她们还睡在外面呢,我给你搓背吧。”   张恪也不能跟唐婧辩解说他与静檬之间真没有什么,要不是静檬坚持,早就越过那道线了,背过身去,让唐婧帮他搓背,搓背搓得舒服,又躺下来,让唐婧帮他搓胸口、腹部,还口花花的说:“下回也帮你搓全身……”   “才不给你占便宜,你个大色狼,”唐婧嘴里轻骂着,还是帮张恪搓洗前面身体来,看着那根死蛇一样的东西给手掌边缘碰了两下就面目狰狞的昂头支出水面,笑着说,“这大家伙真丑陋,真不敢相信我怎么会让这么丑陋的大家伙进来……”伸手轻轻的一握,好玩的捋了两下,那阳物上就有青筋浮起来,看到张恪眯眼享受的模样,唐婧屈指做出要用力弹的模样,张恪怕小妮子不知轻重,那充血、敏感到极点的头上哪怕给指甲轻轻的掐一下,就要难受好半天,挪着屁股就要躲开。唐婧不依不挠的瞄准着那东西要弹,两人闹腾了一小会儿,倒是溅出许多水将她身上都泼湿了。   “吱呀”,浴室的门又给人从外面推开,唐婧受惊的回头看到一眼,却见何弦手蒙着眼睛大叫:“陈妃蓉,完蛋了,我看到少儿不宜的东西,这下子要长针眼了。”转过身就往门外走去。   何弦睡相差,起身上厕所里,也没有注意到睡裙的一角折在内裤里,小内裤也由于睡姿太差而嵌到股间,转身过去露出小半片浑圆雪臀,以及玉立挺拔的修长美腿,张恪忍不住瞥眼欣赏了两眼。   “你个大色狼,又害我丢人丢到家了,还不晓得她们会怎么嘲笑我呢……”唐婧娇羞不堪的娇怨道,伸手遮住张恪的眼睛不让他瞎看,又抽出毛巾将闹湿的睡裙稍稍擦干些,这时候听见何弦与陈妃蓉在外间大声的娇笑,瞪眼看着张恪又羞又恼,“明明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都是你这大色狼害人家的!”犹不解恨的双手从浴缸里掬起一捧水泼到张恪的脸,才转身走出去。   张恪将眼睛里的水擦干,就听见三个女孩子在外间的娇脆笑声传来,显然是唐婧在威逼利诱陈妃蓉、何弦不要将事情传出去。   ……   钱桂华在云梦阁的客房里过了一夜,醒来看了看躺在身边的雪白肉体,休息过,还能再玩一回,就玩弄起雪白肉体的雪臀来,手指伸到两腿之间的微顶开来,这么年轻的肉体,那内外两层唇皮边缘却是紫黑色的,倒是与肉体的美丽形成鲜明的反差,钱桂华倒也不管,手指在唇皮上蹭着,看着里面鲜嫩的肉芽渐渐给盈泽的水光覆上,玩弄的兴致还是极为旺盛。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看是区长谷岳打来电话,见床上的雪白肉体刚才给手指摸弄下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这时候听到手机响却侧过身来看向这里,钱桂华做了安静的手势,接通电话,却听到一个让他相当意外的消息:区委书记张健与区长谷岳临时商议要在这次去欧洲十国考察团的名单里添上他与区政协副主席吴爱民两人,谷岳要他这两天将出国的手续给办齐全了。 第987章 家宴   钱桂华接到电话通知说他与区政协副主席吴爱民临时给添到这次欧洲考察团的名单之中,心里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想太多,毕竟能借出国考察的名义出去玩一圈,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不用整天对着家里凶巴巴的黄脸婆。   钱桂华抓紧时间将身边的女孩子又玩弄了一番,靠着床头稍作休息时,给舅子王建林打了个电话:“我刚刚接到谷区长的电话,我跟吴爱民这几天会一起到欧洲考察去,会离开半个多月,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不要出去,就算在这里,你也不要惹事生非,昨天要不是我及时接到电话,真要将胡宗庆的侄子得罪了,你不死也得脱层皮,没有人能保得了你……”冲了澡便离开云梦阁娱乐宫附楼的客房,突然接到通知说让出国考察,出国的手续要加急办,局里还有好些事情要安排一下。   此时的钱桂华绝计想不到让他随团出国考察是别人对他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南邺区委书记张健如此安排,也是考虑到让钱桂华随团出国考察半个月,让陈秉德有足够时间对长林远输公司及云梦阁进行取证调查了,区里也不用惊扰太大;除了钱桂华之外,张健也将长林运输公司及云梦阁娱乐宫背后别一个保护伞吴爱民也一并借这机会调开。   元旦三天假期的第二天,市公安局局长陈秉德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节假日,陈秉德即使有假期,也不会放心在家休息的。   要调查长林运输公司以及南邺区运输市场背后的涉黑问题,绝对不能让南邺区公安分局的参与,即使在市局内,陈秉德也不敢保证有从南邺区分局提拔到市局的警员与钱桂华就没有牵连,他坐在办公室里考虑:用谁去负责专案组合适?   桌上的电话机响了,陈秉德接通电话,电话是市委办打来的,市委书记罗君要来慰问公安系统节假日还工作在一线的基层干警,要市局这里派人陪同。   能有与罗君亲密接触的机会,陈秉德是当仁不让的。市里的领导不算,全市那么多正局(副厅级)、副局级干部,罗君实际上也熟悉的也没有多少,有时候一个较深刻的印象就能在干部调整中带来极大的好处。陈秉德问清楚市委办给罗君安排的路线,将今天值班的班子成员找过来,让他们下去监督可能走访到的基层单位做好迎接走访的准备,他先赶到市委办去汇合。   陈秉德赶到市委办,看到政法委书记余庆林已经到了,他正与罗君在说话。   “罗琪难得来一回建邺,罗书记您还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怕给罗琪抱怨?”余庆林笑着问道。   “哦,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动空间——这时候去逛街了,逛完街还要给邀去学府巷,可没有心思来抱怨我……”罗君心情不错,颇有耐心的跟余庆林站在那里拉家常。   陈秉德走过去招呼了一声,就站在一旁,见罗君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家与张恪的私交不错,心想这与以往他对锦湖在大力支持之余仍保留一些戒心的态度似乎又有所不同。   ……   姚文盛、陆健他们上午醒过来无所事事就先赶到学府巷来,一起吃过中饭,在青年公寓里打牌消磨时间。   不要说宴请了,张恪平日在公寓里动火也只是煮碗汤圆、下碗馄饨什么的,朱小军以为晚上的私宴张恪会让酒店里送两桌酒席到公寓里来或者直接请哪家酒店里的大厨带着食材到公寓里来做一顿大餐,他与令小燕即使想很热切过来帮忙,也没有像姚文盛他们那么随意的就赶过来蹭中午饭,心里想着晚上宴席大概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帮忙的地方,他们上午起床后先去逛了街,在新市街吃过中饭才赶到青年公寓。   朱小军与令小燕进了屋,就看见易馨、张欣、盛夏、席若琳还有孙静檬几个女孩子在客发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姚文盛、陆健、杜飞、蒙乐在隔避的娱乐室里打牌。客厅过去隔着半弧形的门洞是装修豪华的餐厅,厨房间在拐角里面,站在客厅里看到不,闻着有扑鼻的香气从厨房间透出来,令小燕猛嗅了一口,感慨的问道:“好香啊,从哪里请来的大厨啊?”走到客厅与餐厅之间的门洞下,往厨房那里看了看,怕油烟飘出来,磨砂玻璃门掩着,隐约看见里面有三个人蹲着地上捡菜,又转回来问席若琳,“张恪他们人呢,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做的?”   “不用了,请你们是来做客的,要是这里无聊,去学府巷先逛狂也行。”   令小燕听着张恪的声音,回头又看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张恪穿着绒线衣,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抓着一把正去叶的西芹,将玻璃门打开些跟自己说话。   令小燕从没有见过张恪这副形象,微微张了张嘴,又笑道:“你该不会让我们到七八十岁时还跟别人津津乐道的提起这事吧?我们哪里受得住让你亲自下厨做菜啊!”   “请大家到家里来吃饭,要有些诚意才行。”张恪笑着说。   要说曲意奉承的话,国内有几个人担当得起让张恪亲自下厨,不要说罗罗的女儿、准女婿了,就是建邺市委书记罗君都没有这资格,不过一人要整好一顿晚宴,工作量还是相当的大,令小燕挽着袖子就准备过去帮忙。   “别,就让我卖弄一下厨艺,”张恪不让令小燕过来帮忙,“我这里有两个助手,虽然一个助手捣蛋的作用更大一些,做一顿晚饭还行……”   张恪这么说着,蹲在地上的唐婧拿起手里的西芹就要往他脸上扫,笑着问:“诬陷谁捣蛋呢?”   “除了卫兰姐,难道还是你啊?”张恪说着反话,笑着蹲下来继续捡西芹菜。   罗琪与男朋友赵留宇三点钟左右坐车过来,张恪就出来招呼了一声,又回厨房忙碌去了,谁也没有资格抱怨给张恪冷落了,赵留宇也是北京公子圈内的一员,年纪稍小一些,不过与陆健也是认识的,杜飞站起来让他接着打牌。   或许在张恪或在罗君面前无法直接说出心意,心里感受到的压力很大,这时候坐下来打牌,姚文盛、陆健都算在北京就认识的熟人,站在一旁看牌的朱小军、杜飞还有坐着打牌的蒙乐都是张恪要介绍给他认识的朋友,也给不了他什么压力,赵留宇打牌时就提到他有机会调去华稀矿业工作。   华稀矿业约88%的股权给控制稀土工业协会手里,属于国有股权性质,但是国有股权成分复杂,融合了多家地方、中央与稀土产业相关的企事业单位的利益,正因为这成分复杂的权益关系,才能将国内稀土产业初步的整合到一起,将稀土进出口贸易等权限都集中到华稀矿业手里。要是将稀土工业协会撤消,将稀土工业协会背后复杂成分关系直接反应到华稀矿业的股权分配上,锦湖虽然才持有12%的股权,才是最大的股东,而华稀矿业的第二大股权建邺市商业银行,锦湖又拥有相当的影响力。   赵留宇有机会调进华稀矿业工作,但是在华稀矿业能不能得到应有的发展,还是要看锦湖的脸色。   姚文盛见赵留宇能将意思说明也好,他顶多再帮着在中间传个话,面对张恪这个新贵,北京那里很多少都抹不下面子来。   张恪的厨艺不缺乏让别人称赞的机会,入晚后,大家闻着浓郁的香味走到餐厅里,餐桌上已经摆上丰盛而精致的菜肴,易馨感慨的跟唐婧开玩笑说:“看上去似乎不比酒店里差啊,敢情这家伙真是想卖弄一下啊,这么风骚而迷人的男人,你可要看紧了,小心一不留神就给人家偷走了。”   “谁要我论斤卖给她……”唐婧骄傲的鼻翼微皱着,不屑的说道。孙静檬又心虚的躲开唐婧的眼晴,她本来下午想躲回学校的,毕竟这种带交际性质的私人宴请,陈妃蓉、李馨予她们都没有参加,卫兰名义上是张恪的姐姐,要帮着准备晚餐,她是可以不参加,倒是唐婧颇为热情的一定要她参加。   吃过晚餐,还要请罗琪与赵留宇再去1978坐一会儿,餐桌上的残羹冷炙倒是有工人过来帮着收拾掉,在路上,大家还赞不绝口的称赞今天的晚餐十分的地道,唐婧挽着张恪的胳膊,在后面走着,问道:“要是我不留神,你会不会给别人偷走?”   张恪看着唐婧在路灯下晶莹剔透的眼睛,蒙着一层雾气,一时不晓得要说什么,只是轻搂着她的细腰,笑着说:“我,谁爱偷啊?”   “不管啊,”唐婧轻声的说,“你总要让我能找得到你……” 第988章 没钱可以去看书   正如张恪所料,李在洙策划的“磕头拜年”使得三星在这段时间成为国内媒体与公众议论与关注的焦点,虽然有些媒体在批判三星的这种行径,但对市场实际的观测,这场商业秀对三星在中国的市场扩大品牌影响却是有正面促进作用的。   东山岛建港及钢铁产业基地关键性的供电配套工程,投资六亿美元的东山电厂项目在元旦过后就获得国家计划发展委的建设批文,东海、江南两省的多名党政领导人一月八日都齐聚到新亭为东山电厂举行隆重的奠基礼,这意味着建设东山港振兴江南经济的计划正式的启动了。   除了电厂之外,与东山港配套的吕洋港扩建工程的奠基礼也在同一天进行。   作为未来东山港的一部分,吕洋港的改扩建项目将在原规模上扩大三倍的货运吞吐量,建设两座万吨级泊位,工程建设期也只有短短的一年。一年之后,东山钢铁的计改项目就将完成,东山电厂、千万吨钢铁产业基地以及东山港都将进入建设高潮期,通港铁路即使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批文,差不多也要三年以上的建设期,一年之后就需要扩建后的吕洋港提供足够的物流运输保障。即使如此,也不难想象一年之后的吕洋港是何等的繁忙,仅要满足东山钢铁计改后对铁矿石的需求,吕洋港差不多每天就要停靠一艘万吨级的矿石船。在建设新泊位的同时,引进新加坡港口集团先进高效的管理模式,对吕洋港管理机构进行彻底的改造、提高港口运转效率也是重中之重。   东山岛港址主要建设深水泊位码头,一期规划建设完成之后,东山港深水码头满泊位停泊也只能同时停靠十艘万吨级以上巨轮。作为区域枢纽性质的大型海港,除了大型深水泊位停靠巨轮外,还需要大量的中小泊位停泊万吨级以万吨级以下海轮,承担与国内航道相衔接的主要重任。不会让大量中小泊位的建设去挤占东海岛稀缺的深水航道资源,未来从吕洋港到东山岛之间的海岸都将给大大小小的码头填满,形成一座超大型的综合海港城市,彻底逆转新亭的经济面貌。   对东山港的直接开发中,锦湖商事代表锦湖中持有16%的权益,不说实际的控制力,作为幕后的主导者,张恪还没有理由出席这样的奠基礼。   再说东山港建设是由一系列大中型项目组合成的超大型综合工程,也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建设完成的,要想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差不多也要有七八年的时间才够。这七八年里,大大小小的奠基礼不断,张恪哪里有这么多的闲工夫去参加这种奠基礼啊?索性一开始就不理睬。   ……   唐婧也不能从香港回来整个假期都留在建邺陪着张恪,她总要去金山住一段时间安慰她妈妈的思女之心,张恪却要留在建邺认真的准备期末考试。   功课虽然简单,总也要花些时间准备一下,这些书本重新温习一下,不是说毫无益处。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东大的期末考试比较分散,不会集中在三两天间考完,一学期七八门科目拖拖拉拉差不多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考试,这大半个月里,张恪差不多不能离开建邺。   图书馆阅览室里就人满为患,期末大家都忙着复习准备考试是一回事,建邺今年的冬天也格外的寒冷,连续出现零下八九度的天气,在宿舍或在教室里,都会觉得阴寒刺骨,有暖气的图书馆自然成了避寒的好去处。   这时候就会觉得图书馆阅览室太小了,的确是太小了,东大燕归湖本部的本科生加研究生总数已经接近两万人,而阅览室里的座位才两百多个。对东大来说,阅览室如此的规模,即使平时也远远不够用,好在平时教室都是对学生开放,也可以留在宿舍里看书,唯有夏冬两季最是难熬,宿舍与教室里都没有空调,那时候就会觉得阅览室格外的小,偏偏建邺又是冬寒夏炎的城市。   张恪将书挟在腋下,站在阅览室的门口,看到许多人走过来,都颇为无奈的折返,不过好些人对此都有准备,随身穿着厚实的军棉大衣,看到这里人满,转身就往教学楼走去。张恪在前尘往世里,寒冷的冬季也都穿这种棉大衣在教室里看书,只是夏天比较难熬一些。   “走吧,我们另找地方复习去!”张恪与将书本抱在胸口的陈妃蓉也只能退了出来,也不会去教室受罪,往学府巷走去,找家书吧或者咖啡厅、茶座,也可以安静的看书。   也只能怨学府巷的经营过于成功了,又位于燕归湖高校群的中心,张恪与陈妃蓉出来较晚,学府巷里的几家咖啡厅、茶座以及书吧里都满了,肯德基店找不到空座位。   “在寒冷的冬天,在有空调的房间里,坐在临街的窗前,喝着一杯热咖啡温书的感觉真是不错……”从肯德基店里退出来,张恪跟陈妃蓉感慨了一声。   “要不去教室吧?我先回宿舍换件厚些外套,我可没有你想的娇气,”陈妃蓉笑着说,她似乎刻意的忘掉去青年公寓里会更舒坦,“虽然在阅览室里看书更舒服些,没有位子也没有办法。”   “陪我先去个地方,”张恪说道,伸手将陈妃蓉手里的书拿过来,“你将手插口袋里,不要冰着了。”   “嗯。”陈妃蓉搓了搓给冰得通红的小手,插到口袋里,跟着张恪穿着内巷往北走。北风正盛,风吹到脸上有给刀割似的疼,张恪似乎感觉到陈妃蓉的难受,转过身来,帮陈妃蓉拉起外套的兜帽戴好,尽可能挡住她给冰得微红的小脸,对她说:“你躲在我的身子后面,可以挡着风。”   陈妃蓉便躲在张恪的身后跟着他走,走到东大与音乐学院之间的那条路往西走。   在青年公寓第三社区北大门与东大北大门之间,原先是一片民房,如今民房墙壁体上都用白石灰写满“拆”,有些民房已经开始拆除了,只不过今天建邺天气格外的寒冷,好些室外工程都停了工。   背着风,张恪在这里停下来,寒冷的天气,路上的行人、车辆都很少,张恪跟陈妃蓉说道:“有时候,我在想,要是我没有钱,不能像家庭宽裕的年轻人那样可以去网吧、去迪厅、去咖啡厅消磨时光,我就希望能有一座图书馆可以让我安安静静的读书,夏天不会热、冬天不会冷——学府巷繁华似锦,终究是那些家庭宽裕的学生可去常去消谴的地方,燕归湖附近有十万大学生,不要说家庭状况一般的,贫困学生的比例也很高,两三万人总是要有的,对他们来说,高消费的地方去不了,但我希望这座城市可以大声的对他们说:没钱,没关系,还可以去看书!”张恪手比划着前面那片或待拆或已拆的民房,问陈妃蓉,“这里建一座图书馆如何?”   “真的要建图书馆吗?”陈妃蓉兴奋的问道,“那真是太好了!之前听杜飞他们说这里不是作为学府巷的延伸段开发吗?他们都计划好在这里建开一间创域网吧。”   “我不管他们之前什么打算,但是眼睛不能只盯着商业利益上——我刚才突然觉得在这块地就应该拿来建图书馆,才拉你过来一起看,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也赞同我的观点,也觉得这块地就应该拿来建图书馆,我就给邵至刚打电话,让他将他的规划书丢到火炉里烧掉,这块地我们要了。”张恪大声问陈妃蓉。   似乎这么大的决定一下子都落在她的肩上,陈妃蓉看着张恪在寒冰的空气里越发清澈的发睛,捏紧粉拳扬了扬,俏脸兴奋的绯红明艳,说道:“这块地我们要了,建图书馆,这块地就应该拿来建图书馆。”   张恪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拨给邵至刚,问他在哪里,邵至刚在电话说他在开会,在研究如何推动东大北面地块的开发进度。   “不要开会了,也不要讨论你们的什么开发计划了,这块地我们要了,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的工地,你之前有什么打算都取消掉,损失的钱,我都补贴给你们,你给我在这块地上建一座图书馆来,一座至少有一万个阅览座席的图书馆……你要赶过来,这么冷的天气,你让我在天寒地冻的马路边等你十分钟?那好吧……就等你十分钟,我先去路边的小店里避避风。”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儿风……”张恪挂了电话,让陈妃蓉将手插口袋里,给风吹得生疼,往东走,青年公寓第三社区北门临街底层都是窗名几亮的商铺,这里的商铺是与学府巷溶为一体的,再往西那片民房拆了作学府巷商业街的延伸段的确很好,不过张恪这时要将这块地拿出来建图书馆。 第989章 商业利益   世纪锦湖地产主要将精力集中在湖东商圈项目上,但不意味着在其他地区就不再拿地开发地产了。   九八年下半年,高新区对音乐学院、建邺财经大学、政法学院与东海大学及建邺师范大学之间的学园路进行翻新改造,原先路两侧的民房低矮破旧都要拆除掉,零零碎碎的,差不多一两百亩的样子,高新区对这些零碎地块没有统一的规划,要么给邻近的高校并购过去扩大校园,要么给开发商拿去开发商业地产。   东大北大门与青年公寓北门之间的那块地也就三十亩不到的样子,是相对较大的一整块地,东大对这块地一直都很有兴趣,不过世纪锦湖提出要拿这块地之后,东大就没有跟世纪锦湖争。   这块地在地缘上与学府巷是相连的,鉴于学府巷项目的巨大成功,这块地作为学府巷的延伸段来开发,是最符合商业利益的;再说锦湖九八年向东大相关院系捐赠超过一个亿的学科建设经费,东大主动将地让给世纪锦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学府巷可以说是建邺地产业近年来的经典之作,学府巷改扩建之后,底层商业建筑面积增加了近一倍,也通过完善的商业规划与运作,一年多的时间使得学府巷的繁荣胜过往昔,由于商铺经营层资的提高,商铺租金相应的比较之前也提高了一倍有余。   当初以每平方米八千元的价格将外街拆迁店面转让给世纪锦湖、一下子拿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补偿款的拆迁户这时候吃后悔药都晚了,店租增涨一倍,意味着实际的房价也增涨了有一倍。   世纪锦湖地产此时手里握着学府巷近四分之三的产权,九八年仅店租收入就超过四千万,有了学府巷的成功,世纪锦湖地产内部对开发学府巷西延段项目自然也充满了极大的期待,仅开发方案就推翻掉两次。   这次项目组召开第三次方案讨论会,邵至刚抽出时间过来参加,没想到在会议途中接到张恪的电话,放下电话,合上记录本,站起来就宣布学府巷西延段项目暂时冻结起来。   虽说邵至刚在世纪锦湖地产内部有着绝高的威信,但是突然宣布这么多人为之奋斗了两个多月的项目突然冻结,项目组的成员自然绝难理解,在下面就议论起来。   邵至刚也不跟下面人多解释什么,他还一肚子的疑惑呢,要开发经理龚豪跟他去见张恪。   “为什么突然就冻结项目了?我们操作的程序可都没有什么问题啊,东大那里对我们拿那块地也没有什么意见,不会有人在背后使什么绊子吧?”龚豪是开发四凤桥饮食广场里就跟邵至刚的老人,上了邵至刚的车,憋不住肚子里的疑问,就直接问邵至刚。   “恪少看中那块地了……”邵至刚跟他说道,“他要拿那块地建座图书馆。”   “啊!”龚豪微微一愣,大老板要建图书馆这事,他不能做什么评判,就算想说什么,也不能当着邵至刚的面,只是犹觉得可惜,说道,“那三十亩地,光地价就两千六百多万,建成后,我们能获得的净利润绝对要超过四千万,拿那块地去建图书馆会不会有些可惜了?新浦大道往东,有的是空地,随便划一块地出来建图书馆岂不是更好?”   “先去见恪少再说……”邵至刚也觉得有些可惜了,想着过去见面看能不能改变张恪的初衷,心里盘算着,将两千六百万的地价以及将来可能会有的四千万净利一共六千六百万都捐出来,就能建一座超豪华的图书馆,东大新浦校园的新图书馆号称藏书超百万册,投资也不过三千万而已——邵至刚一时还想象不出拥有万人阅览室的图书馆该是多大的规模。   车子停在青年公寓北面的停车场上,恰看到张恪与陈妃蓉就在停车点正对面的汉堡屋里,里面人不少,不过陈妃蓉穿着玫红色的羽绒衫,比较显眼,翟丹青还比他们先赶到这里,张恪背对他们伏案写些什么,邵至刚与开发经理龚豪下车走进去。   “你们过来了,”张恪看了看龚豪,问邵至刚,“他是你给我找来的负责人?”也不等邵至刚回答,就满口“好好好”的站起来,说道,“这里说话也不方便,我们去你车里谈去。”   汉堡屋里人多耳杂,张恪与陈妃蓉、翟丹青还有邵至刚、龚豪坐上车,倒是让司机下车去汉堡屋里坐着去。   张恪将他一直都在写写画画的那张纸递给邵至刚,说道:“我简单的计算了一下,要建一座可以容纳万人阅读的图书馆,差不多需要投资两亿四千万到两亿六千万的样子,另外补偿世纪锦湖地产的土地及相关损失,我给你们三个亿,你们帮我将这座图书馆给建起来——我想这块地更改使用目的,市里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我刚给陈信生打过电话,也给许思打过电话,许思会尽快到建邺来,你看能不能赶在年前将在初步的设计稿、开发方案拿出来,在明年秋季开学之前,将图书馆给建起来?”   见邵至刚脸上稍有些犹豫,张恪笑着问:“怎么了,有些舍不得这块地?”   邵至刚本来还想着看有没有机会劝张恪打消念头或者将图书馆建到其他地方去,见张恪在草稿纸上画出一张地形示意图,这块地恰好在燕归湖高校群的中心,便能知道张恪的意思,再说张恪他都计划好要拿出三个亿出来,也会补偿世纪锦湖地产的损失,他还能说舍不得这块地?笑着说:“恪少都有大体的方案了,我们还是按照你的意思来……”不再多说什么,坐下来拿起张恪写得潦草的草稿纸认真看起来。   张恪与陈妃蓉下车帮邵至刚、龚豪买了两杯热咖啡再回来,大冷天的,外面天寒地冰,坐在车里,喝一杯热咖啡的感觉相当不错。   两三页草稿纸,写满字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也只需要三五分钟而已,邵至刚这一看却是半个小时才将草稿纸还给张恪,问道:“要抽调三亿资金出来,会不会有些压力?”   锦湖仅爱达集团今年的利润就接近四十亿,但不是意味着张恪可以胡乱的挥霍,事实上,锦湖已经相当精细的在花每一分钱。对正处于极速发展中的锦湖来说,只愁资金不够用,从来都没有觉得钱够用了——也就去年五月份从香港证券市场卷到四十亿,放在手里凿实花了一年多才花干净,不要说九八年了,九九年的利润都给预算分净了,要额外抽出三个亿来,就要对既定的项目所有影响。   “哦,”张恪说道,“我考虑再向郭氏云源集团、陈氏万业集团等华商再转让些名下的股票,三五亿资金很轻松就能筹到……”   邵至刚点点头,之前张恪与谢晚晴联合转让爱达集团6%的股权,就获得一亿两千万美元的巨资,而且是东南亚华商家族对锦湖旗下的资产也极感兴趣,资金对张恪来说,还真不成什么问题。   邵至刚神色还算正常,倒是龚豪若有所思,张恪看到,微微一笑,他要是不加解释,倒显得有些专断独行了,说道:“公益事业也不是与商业利益绝然分割的,投资三个亿建图书馆,在国内应该要算极大的公益文化项目,在公众与媒体中所引起的轰动效应,你以为比三星的磕头拜年秀如何?”   邵至刚笑着感慨道:“三星的几个高层在北京磕了几个头,就值两三亿,还真是便宜他们了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张恪笑着说,“中国人对磕头礼极看重,韩国人却是不看重,这笔账,他们算得非常的精,不然也引不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倒也是的。”邵至刚说道。   “另外,对建邺高校群体捐赠巨资助学助教,提高教学、学术、科研水平,使橡树园与各高校建立类联合体性质的关系是符合锦湖长期利益的,”张恪又说道,“在燕归湖附近的高校里,建校最早的东大、师大都有近百年的历史,其他高校也多有四五六十年的历史,高校图书馆都陈旧而格局狭小,又由于校园建设用地偏紧,即使经费宽裕的高校想要在学校里新建图书馆都也挪不出整块的地方来,我们可以看到新校区的图书馆富丽堂皇大气奢华,老校区想在图书馆里找个看书的地方都难,但是老校区始终是根本——我们这次就是要集中资源在高校群的中心位置,在这里建一座大型的综合图书馆,这样就可以缓解各高校的图书馆紧缺压力——东大之前想拿下这块地,就是打算用来投资建新图书馆的,一方面是东大自身经费上存在一些问题,一方面是你们对这块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东大就没有争这块地——我们也要体谅别人的心思。” 第990章 多方的支持   “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还要抓紧时间复习去,”张恪看了看手表,又转身跟陈妃蓉说道,“1978下午没有多少人,我们去哪里看书吧?”   翟丹青跟邵至刚说道:“我们还是回办公室里再商量吧。”就先开车将张恪、陈妃蓉送到1978去,待张恪与陈妃蓉刚要走进去,又喊住张恪。   张恪将书交给陈妃蓉让她拿进去,走到车前,见翟丹青手托着下巴凝眸望着自己,见左右无人,胳臂肘撑到车窗上,手伸到车里,轻轻的捧住她的脸,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   “怀疑你在拿这招骗人家小女孩子了。”翟丹青嫣然而笑的看着张恪,又侧过头看了看往1978里面走去的陈妃蓉的背影。   张恪抓起翟丹青微冰的手,让她纤细的手指抵在自己的胸口,说道:“划开它看看,让你看看我的心。”   “看透你还需要剖膛切腹?”翟丹青手指尖在张恪的胸口轻轻的挠着,又问道,“你真让许思来出设计稿?”   “嗯,”张恪点点头,轻轻的拍了拍翟丹青的脸颊,看到有人走过来,就站直身子稍离开些车窗,“许思的设计风格,你也会喜欢的。”   “我能不喜欢吗?”翟丹青又笑着问了一句,“好了,你进去骗小女孩子吧,我会跟许思联系的,我是怕她不喜欢我。”建图书馆,世纪锦湖只负责建造,协调工作主要还是由翟丹青来负责,让许思的工作室来设计图书馆,也就意味着她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与许思一起工作。   张恪站在那里看着翟丹青开车远去,才转身走进1978。   ……   不管背后潜藏着多少商业利益,或许只是纯粹的理想主义作祟,翟丹青都要尽心帮张恪做好这件事情的。   翟丹青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回到办公室,邵至刚与崔国恒已经在会议室等她了,邵至刚问她:“是不是知会一下其他人?”   即使是张恪自己掏腰包,名义归爱达集团,赞助这么大的文化项目,也是有必要知会锦湖核心高层成员的。   翟丹青点点头,说道:“邵总与崔院长都觉得有必要,那我就联系一下,看有多少人能抽出时间来参加临时电话会议的。张恪倒是很悠闲,很随意的说了二十多分钟,我们还是要将他的一些思路、想法更具体化一些,才好运作……”   翟丹青立即让工作人员电话联系叶建斌等人,召开了一个简短的电话会议:张恪转让名下股权筹措资金的事宜还需要孙尚义去跟郭松延、陈文聪等人联系,图书馆的建设并非简单的建一栋楼,现代化图书馆设施容易采购,馆藏书籍的来源就是一开始就要重点考虑的大问题,在建筑动工建设的同时就要成立图书采购部门是一方面,大量的绝版图书、音像资料,特别是一些古籍,就需要其他图书馆与出版社的支援。   赞助如此大规模的公益文化项目,最直接的商业效益就是能增加锦湖的社会影响力——张恪私人掏腰包,名义归爱达集团,对品牌自然会有极强的正面效应。如何与政府部门、各高校、媒体沟通,都决定能否使这一利益最大化。   大家都倾向先将这一消息先知会省市政府机构以及直接受惠的燕归湖区各高校,甚至也可以知会教育部一声,至少要让建邺市委市政府与东大等燕归湖附近受惠的高校都直接参与此事,这样才能调动更多的社会资源,也能造成更广泛、更深远的社会影响力。   ……   九九年元旦刚过之后召开的省人大常务会议上,陆文夫顺利当选副省长,分管工业以及省属大中型企业,不过还要兼任省政府秘书长的职务一段时间过渡一下,他接到崔国恒的电话,知道张恪打算将东大北面的那块地拿出来建大型图书馆,颇为惊讶的赞叹道:“啊!这可是一件大好事,近几年,国内还没有哪家图书馆的直接投资超过三亿呢,我这就跟李省长跟陶晋书记汇报去,要不要李省长或陶晋书记跟张恪直接沟通一下?”   “稍详细的方案还没有拟定好,我也只是非正式的告诉你一声,稍后两天,会正式的将方案送到省里,到时候再直接联系也不迟吧。”   通过陆文夫,将非正式的消息通知省里;通过姚文盛、王维均,将非正式的消息通知市里,罗君听到消息很是兴奋,他在电话里对王维均说道:“看看这几年市财政对文化设施的投入,张恪这也是拿鞭子在抽我们啊!你看是不是你们夜里是不是召集区常委成员紧急召开会议讨论一下?我的意见,世纪锦湖拿下那块地,区里拿到多少钱,都要原额返还回去,不能让锦湖掏钱建图书馆,还要掏钱付买地的钱……过几天,我找个机会跟陶晋书记汇报一下这事,看是不是有必要召开个专门的省市教育、文化部门联席会议,讨论一下如何能帮忙、提供支持,最好也是要请东大、师大这些学校一起参加的,这些高校可是直接受惠的。”   锦湖在东大北侧建设大型图书馆,东大就不需要再为本部图书馆陈旧、格局小的问题头疼了。东大的学生宿舍区集中在校园东北侧,就在那块地的南面,那块地真要建大型图书馆,对东大来说,只要新开一道门,就可以让东大学生直接利用捐建图书馆的设施。   “三个亿啊!”李鸿铭听崔国恒汇报锦湖拟捐建图书馆的规模,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将张恪直接拽到眼前来的冲动,还有些不相信的问,“真是三个亿啊?”   “会按照这个数字做方案——这时候才有一个思路,最终的投资额会有些出入,但是出入不会太大,说起来,倒是更有可能超出啊。”崔国恒的本职还是东大国商院院长,入夜后,他到校长李鸿铭家来拜访,东大的支持,对捐建图书馆最为重要,便直接与李鸿铭谈起捐建图书馆的事情。   “倒是幸亏将那块地让给世纪锦湖了,”李鸿铭笑着说,“之前我也考虑将那块地并过来建新图书馆的,当时还可惜六千万的建设经费一直没有着落,便没有让校开发公司跟世纪锦湖争那块地。锦湖捐建这么大规模的一座图书馆,不仅东大不需要考虑图书馆的扩建增容问题,理工大、师大、财大、政法学院等高校,都不用为校内图书馆过于狭小而头疼了,完全可以将这座捐建的图书馆当成主馆来依赖,更远一些的林大、农大也能接受到这里的福射作用。”   东大原先计划拿六千万来建新图书馆,那样的规模已经足够东大本部两万名学生所用,虽说张恪打算捐出的三个亿里会有相当多一部分用来采购图书——东大计划中的新图书馆可以将旧馆的馆藏书包容在内,能节约一大笔采办经费——即使如此,图书馆真正建成,其规模也要比东大原先计划中的图书馆大上三四倍,而且张恪已经明确要求图书馆要能容纳一万个阅读座席。   以一间大型阅览室安排五百个座席计算,捐建的图书馆里至少需要二十间大型阅览室,而此时东大本部图书馆才有这么一间大型阅览室。   锦湖捐建这座图书馆会为社会创造多少价值,李鸿铭难以估算,但是可以肯定燕归湖地区的高校都能直接从中受益,他问道:“图书馆建设是个复杂的系统工程,锦湖有没有提出来,有哪里地方需要我们出一把力的?”   “首先是馆藏书籍的问题,锦湖考虑要向东大、师大等高校图书馆买一批绝版书册、音像资料——还有就是张恪提出捐建的图书馆能否与各大高校图书馆能不能尝试形成一个联系紧密的闭合系统,至少从捐建图书馆借出的书籍,可以在各个高校图书馆里办理续借、归还手续,从高校图书馆的计算机里能够搜索到捐建图书馆的馆藏资料信息,反之亦然,高校图书馆之间也要做到这种程度——这样也许能让燕归湖地区的图书馆资料充分的利用起来,也极大的方便了学生,系统软硬件设施的开发与升级费用,可以由锦湖承当的。”   东海与江南省党政机构能够摒充前嫌,启动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计划,就在燕归湖一隅之地,几所高校间的沟壑却似乎要比东海、江南两省之间的沟壑还要深。几所高校图书馆与捐建图书馆真要共同去建这个系统,大概也会促进高校间的关系融洽。李鸿铭心里清楚,真要去做这样的工作,对学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他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其他学校,我不能确定,我倒是可以请你代表东大给锦湖一个正式的回复,东大是支持做这个系统的。” 第991章 诱良为娼   捐建图书馆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向媒体发布消息,但在建邺却掀起不少的波澜,张恪却是悠闲,虽说要准备考试,但是能暂时将锦湖的事务推脱开,实际上人要轻松得多。   冬天,天黑得早,考完概率之后,一抹斜阳挂在树梢,即将沉下去,头顶澄澈的天空里微带着些铅色。   张恪走出教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冰寒的空气吸到胃里,有些晕胀的脑袋顿时神清气爽。有几道题,杜飞没有太大的把握,他拉住沈筱在教室门口对答案,陆天又站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我又不会将沈筱拐卖掉,你有必要盯这么紧吧?”杜飞见陆天又站在旁边,“你们等会儿有约会?”   “我等沈筱一起回家吃饭去。”陆天又说道。   “咦,丑媳妇这么快就要去见公婆了?”张恪没想到陆天又会在毕业之前将沈筱带回家去,走过来,笑着说,“我说沈筱考试时怎么有些心神不宁?”   “不会吧,你跟沈筱还隔着一排座位,你考试时能看清她的卷子啊?”杜飞郁闷的要叫起来。   “你当我是狗眼睛,我早就改邪归正了——”张恪又轻轻的一叹,“沈筱写字也太秀气了些,隔这么远,哪里能看得清楚?再说教室里光线也不大好,太阳光都给树遮住了。”   听张恪不掩饰想偷看的意图,陆天又只是撇撇嘴不说什么,将沈筱的书包接过去背肩上,准备先走。   “听你这么说,心里好受了一些了,为了这门考试,我昨天夜里熬了一个通宵,”杜飞揉了揉眼睛,“中午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想着回去睡一觉,”又问正打算与沈筱先走的陆天又,“沈筱今天去你家吃饭,该不会是为你家老头子刚当上副省长庆祝吧?”   “……”陆天又疑惑的看了杜飞一眼,去年作弊事件之后,陆天又与张恪、杜飞他们相处融洽,不过他还是不清楚张恪他们真实的底细,他很奇怪父亲刚当副省长,学校里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杜飞怎么就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就陆文夫来说,他更希望儿子能与张恪在学校里平等的相处,不要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在家里也绝计不提锦湖的事情。   “什么,你爸爸是副省长?你怎么没有告诉过我。”沈筱只晓得陆天又家境条件优裕,也在校园里见过陆天又的父亲,和和霭霭,更像中学里教书的教师,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副省长,之前就纠结着要不要跟陆天又回家吃饭,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这时候倒好,听杜飞一说,顿时就打起退堂鼓来,看着陆天又,细声的说,“要不你自己回家吃饭吧,我就算了?”   陆天又微恼的瞪了杜飞一眼,他好不容易说服沈筱答应陪他回家吃饭,哪想到杜飞跑过来搅黄了事情,见沈筱可怜兮兮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再劝她好。   “既然是庆祝你爸爸担上副省长,那我们也一起过去凑热闹应该不会被讨厌吧?”张恪笑着问,“我们要不要提礼物过去?”说起来,锦湖与陆文夫的渊源颇为深,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锦湖与李远湖的关系不算融洽,身为省政府秘书长、李远湖大管家的陆文夫也无法夹在中间颇难做人,难免要与锦湖隔了一层,如今这层隔阂已经不存在了,而且陆文夫担任副省长分管工业、省属大中小企业及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事宜,工作范围之内就要与锦湖发生更直接、更密切的联系,也应该让私人关系正常化起来。既然有这个机会,张恪倒是不介意去凑过去蹭一顿饭吃的。   “礼物就算了,我家里也会很高兴能有同学一起过去的。”陆天又说道。   只要沈筱不打退堂鼓,陆天又当然不介意张恪、杜飞一起去凑热闹、帮沈筱打掩护,反正是在酒店里吃饭,多两个人也不会太挤,之前也是跟家里说会带同学一起过去吃饭。   “有饭蹭就好,我先去拿车,你们到东门等我。”杜飞说道。   张恪、杜飞都死皮赖脸的一起到陆天又家蹭饭吃,沈筱心里倒没有太多的忐忑不安;杜飞的车停在院办前的停车场,他让张恪与陆天又、沈筱先朝东门走去,先跑到院办去取车。   由于经常开车到学校里来,杜飞的座骑也只是一辆银灰色的小奥迪,里面的空间略小一些,不过也足够用了。坐进车里,拐上学府巷,看到陈妃蓉在巷子口跟一男一女在说话,男的有二十五六岁,长发遮耳,露出来的半只耳朵还穿着耳洞,戴着三只银耳环,女人年龄大一些,浓妆艳抹,也看不出真实的年龄,杜飞问张恪:“那两个男女是谁啊,陈妃蓉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学府巷外街两侧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张恪见陈妃蓉脸上有些不耐烦,想是要摆脱那两个男女,转身要走时,那个女人却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又纠缠着跟她站在那里说什么。   张恪刚要让杜飞将车开过去将陈妃蓉带走,不意间看到校学生会主席陈勇站在门边的店里眼睛盯着陈妃蓉那边在看,张恪就让杜飞将车先停到路边,想看陈勇跟那两个男女究意想搞什么鬼。   “那不是妃蓉吗?”坐在后面为去见陆天又的父母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的沈筱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前面的陈妃蓉,身子往前探了探,又惊讶的叫了一声,“啊,是那两个人!”   “你认识这两个人?”张恪回头问道。   “好像是叫什么云梦阁娱乐公司负责招聘的,经常在这里招聘兼职打工的学生去四牌楼附近的酒吧、俱乐部当服务员,工资、待遇比学府巷这里要高一些,听说还有小费拿,有些女孩子心动过去,听说那些不是很正规……我在创域网吧里打工倒是挺好的。”   张恪拨通傅俊的电话,跟他说道:“巷子南口这边有两个人在纠缠陈妃蓉,你让民警过来将他们带回去查一查底细。”   挟持事件发生之后,马莲街派出所就在学府巷附近增添巡查的警力。两分钟过去,一部巡逻警车就赶过来,跳下来两名民警将一男一女揪住要往警车里塞,陈勇到底是做贼心虚,看到警车赶过来扭头就走开了。   那两个青年男女还挣扎着不敢上警车,大声嚷嚷着:“你们凭什么抓人?”   “有人举报你们在这里非法招工,请你们回派里协助调查?”民警卡住男女青年的脖子把他们往警车里塞。陈妃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民警朝她走过来,忙拿出学生证出来。   “陈妃蓉……”张恪头手伸出车窗,喊陈妃蓉过来。   “怎么是你啊,下午的概率考得怎么样?”陈妃蓉惊喜走过来,看到张恪跟民警扬手示意,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考试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先上车再说吧,人家还等着我们赶过去吃饭呢……”张恪打开车门让陈妃蓉跟沈筱、陆天又坐车后面,他没有忙着跟陈妃蓉解释,而是先给陈秉德打了一通电话。   “他们这种招聘方式是在下饵,”杜飞一边开车一边给陈妃蓉解释开来,“看似正经的在招服务员,工资也不错,还有小费拿,等女孩子抵不住诱惑过去之后,就会有月薪数万的工作等着介绍给她们;好些女孩子都以为洁身自好就能出淤泥而不染,呵呵,”杜飞笑了一声,又说道,“社会这大染缸啊,耳濡目染之下,又有多少女孩子能抵住诱惑不下水的?四牌楼那片街有那么多漂亮女孩子明码实价,她们中有几个人是给刀架在脖子上被迫做这行当的?这年头,逼良为娼的事情已经很少见了,时代在发展,大家都在诱良为娼,诱良为娼也不能算犯法——我就奇怪了,他们哪只眼睛瞎了,怎么会找上你?”   “我也不知道啊,”陈妃蓉还觉得奇怪,“听他们介绍了几句觉得不对劲就想走来着,他们却是死缠烂打的纠缠着说这说那的,我身上哪里看起来像是会去那些奇怪的地方打工的?”   张恪这时候与陈秉德通完电话,跟杜飞说:“我刚才看到校学生会主席陈勇站在边上,他或许与那两个男女认识——云梦阁娱乐公司,呵呵,”张恪嘴里轻念着这个名字,轻笑了一声,说道,“元旦那天,胡金星与陈勇在云梦阁娱乐宫的浴场从下午一直玩到晚上八点多钟才离开……”   “这狗日的!”杜飞骂了一声。   “他们会不会是黑社会?”沈筱担心的问道,“要给黑社会纠缠上就麻烦了。”   “黑社会?”张恪轻轻的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杜飞跟沈筱开玩笑说:“你男人是陆副省长的公子,有陆公子罩着我们,一两个黑社会还真不够看。”   陆天又生性稍显拘谨严肃,对杜飞的玩笑话也不理不睬。 第992章 鸡犬升天   赶到省委直属机关大院附近的何记大酒店,华灯初上,天边还浮着一丝金色的浮云,湛蓝色的夜空,在入夜后尤其的澄澈。   酒店没有停车场,杜飞还要先找地方停车,张恪与陆天又还有两个女孩子先下了车,站在路牙上等杜飞过来。   所谓何记大酒店,规模其实一点都不大,站在酒店门外,透过玻璃门看进去,酒店里装修干净精致,不奢华,选在这里用餐,倒是符合陆文夫的性子。   “呵,酒店的老板知道今天是陆副省长屈尊在这里用餐?”杜飞走过来,见酒店毫不起眼,一边往里走一边开玩笑的问陆天又。   “天又,天又……”收银台后面站着丰韵犹存、老板娘模样的半老徐娘,看到陆天又与张恪他们走过来,出声招呼他,眼神又疑惑的扫过张恪他们,“他们是?”   “蒋姨,他们都是我学校里的同学,一起过来吃饭,我爸他人有没有过来?”陆天又走过去,手撑到收银台,与老板娘说话,“每回吃饭都是他最晚……”   张恪与杜飞他们站在大堂的入口,见陆天又与老板娘看上去颇为熟悉,想必陆天又一家经常在这家不大起眼的餐厅里吃饭,看到老板娘眼睛在沈筱与陈妃蓉脸上扫,又与陆天又咬耳朵说话,再看陆天又的神色,就晓得陆天又带沈筱过来吃饭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与陆天又熟悉的人都在好奇他会带什么样的女孩子过呢。   张恪看着沈筱局促不安的站在那里拿脚尖捻着地,笑着说:“蚂蚁跟你有仇啊,今天就看见你在那里捻蚂蚁了?”   沈筱轻吐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稍振作下神色,将紧张的情绪掩饰掉些。   陆天又与老板娘说完话,与张恪他们直接往里面的包厢走去,走到里面的过道里,才告诉沈筱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才在酒店里吃饭。   “啊,”沈筱之前以为是寻常的家宴就已经担心得要命,这会儿心砰砰的跳,都快到从喉子眼里跳出来了,小声的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你妈妈一定会说我不懂事的。”   前面镶着雕梅工艺玻璃的包厢门,就里面藏着一头恶虎,要不是小手给陆天又牵着,看沈筱那样子,张恪都不怀疑她会撒腿溜走,酒店的隔音很差劲,偏偏这时候里面有人议论起沈筱来。   “天又要带什么样的女孩子过来,”是个略带沙哑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坐的离门近,嗓门也大,“现在的女孩子心眼多得很,特别是现在的大学里,好些女孩子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徐明他们局里,上回在银沙打黄扫非,抓了许多小姐,里面就有好几个是大学生——天又才是交第一个女朋友吧,怎么可以随便就带女孩子回来呢?他有没有关心过人家的家庭怎么样,家教很重要的,总要找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特别是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女孩子,心机深那就不用说了,这种女孩子也最经不住诱惑,最爱慕虚荣……妈,你倒是要劝劝天又,第一个女朋友当不了真的,随便玩玩就好了,真等到他结婚生子的时候,还不是有大把身世清白的长相又漂亮的女孩子等着他挑?”   陆天又一脸的尴尬,都不晓得要怎么解释才好,沈筱听得脸色都渐渐发白了,杜飞负着看着过道里的天花,陈妃蓉都抿着嘴不说话,这时候要推门进去,还真是难堪,都在想是不是退出去更合适一些。   听说话里的用词,这个年轻的女人似乎是陆天又的姐姐,这话听起来难听,也很势利,却是将真实的存在人性面前的那条巨大沟壑血淋淋的摆在沈筱的面前。   张恪淡然而笑,这时候要退回去,沈筱下回更没有勇气跟陆天又的家人见面,不要将这个社会想象的太纯洁,世俗的偏见、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市侩势利,这些都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太畏惧的。   张恪走过去,“哗”的一声拉开包厢的推门,声势颇大。   包厢装潢精致而典雅,摆下四桌酒席,冷盘都已经上了,客人也都差不多到了,临门的那张桌前或坐或站的围了一群女眷,给张恪声势颇大的拉门动作给惊动了,齐刷刷的望过来,一个妙龄女郎与一个中年妇女给这些女人围在中间,陆天又姐弟俩继承她妈妈太多的遗传特征,张恪心想妙龄女郎应该是陆天又的姐姐,中年妇女是陆天又的母亲、陆文夫的妻子。   她们见张恪脸生,都疑惑的相互望了望,陆文夫的妻子以为是陆文夫的客人,就站起来喊坐在角落里与人聊天的陆文夫:“老陆,老陆……”   这时候陆天与神色勉强的沈筱以及杜飞、陈妃蓉走过来,跟他妈说道:“妈,这是沈筱,他们三个是我大学的同学,也一起过来吃饭。”   他姐初时眼睛还盯在陈妃蓉的身上,陈妃蓉那明艳照人的容颜让人如沐春风,她还以为这衣着品味很不凡的女孩子就是弟弟的女朋友呢,心想不错,却不料弟弟将藏在身后那个穿着寒酸、神色局促的女孩子牵手拉到身前来,脸色就有些微变,对张恪他们的态度自然也就恶劣起来,也不掩饰的就责怪起陆天又来:“你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过来,就准备了四桌酒席,算好的人头,这下子多出三个人来,你说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从旁边桌上走过一个青年,他亲昵的扶着陆天又他姐姐的肩膀,吩咐陆天又:“总不能为三个人额外再开一桌酒席,你快去大厅找蒋姨,看大厅里还有没有四人的座位留下来,让你同学都坐大厅里去……”   陆天又脸涨得通红,感觉脸面给家人在张恪他们丢尽掉,而且沈筱已经在挣他的手要往外走,看着他爸爸走过来,心想他爸爸在学校里见过沈筱的,或许会帮着说句话的。   陆文夫走过来,看着张恪,摇头苦笑,说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恶俗之态在恪少面前呈现无遮,真是惭愧啊!”   陆文夫声音也不大,但足以让包厢里的人都听清楚,谔然的望着门口,都不清楚正春风得意的陆文夫为何要在一个陌生的青年面前说出对他们如此尖酸刻薄的话来。   陆天又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他父亲会认识张恪,而且还一副很熟悉的样子,他平日听到别人称张恪“恪少”,就觉得这称谓纨绔气太重了些,这时候他爸爸也称张恪“恪少”,只投手举足之间从容不迫,倒像是朋友之间随意的称谓;沈筱心里的震惊自然更不用说,暂时都忘要从这里逃出去。   陆文夫的妻子刚当上省长夫人,从张恪他们出现在门口,她都没意识到要站起来,这时候站起来轻声问了一声陆文夫:“老陆,这位是你朋友?快请你朋友坐到你们桌上去,客人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上菜。”   陆文夫回头扫了包厢里一眼,跟张恪笑着说:“这里太挤了,我与你们坐大厅里去……”说着就往外走,包厢里的人都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才合适,陆文夫妻子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陆文夫女儿的眼睛都已经红了,她们万万都没有想到,陆文夫会在这青年面前对她们这么不留情面。   张恪微微一笑,心想自己过来又不是为争口气的,与陆文夫走出去到大厅里找张小桌子用餐,姿态是摆足了,也不用理会包厢里的这些人,这顿饭吃起来自然是愉快,但对沈筱没有好处,看着陆文夫妻女脸色尴尬的站在那里,便喊住陆文夫,说道:“大家挤一挤就好了,每桌插一把椅子,也不多我们三个人。”又与陆文夫介绍杜飞、陈妃蓉。   “陆叔叔好,我与天又是同班同学,早就想到陆叔叔家来登门拜访了。”杜飞乖巧的很,他当然知道在陆文夫面前,他远没有资格摆出张恪的那样姿态来,陈妃蓉神色清淡的唤了一声,挽着沈筱的胳膊,与她站在一起。   张恪又介绍沈筱:“许老师每回带给陆副省长你的山茶,都是从沈筱父亲那里拿过来的,陆副省长以后还想喝那山茶叶,倒可以直接叫沈筱带些过来……”   “你是沈约的女儿?”陆文夫颇为诧异的看着沈筱,又觉得这么问太突然了,笑着解释道,“上回我陪李省长去洪致林场看植林情况,还在你爸爸的棋馆里歇过脚,可惜时间仓促,我跟你爸爸只下了半局棋……上次带回来的山茶叶已经喝了差不多,还真要请你帮我再捎几两过来,下回跟天又到家里来玩,就请带过来吧,我就指望你了,从许鸿伯那里要这茶叶,比割他的肉还痛苦。”   “嗯!”沈筱眼圈有些微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993章 抓捕行动   陆文夫领着张恪往包厢里侧走,两边的人搞不清张恪他们的身份,说是天又的同学,但是陆文夫又是这样的态度,他们也都纷纷的站起来,陪着笑脸。   张恪还要帮沈筱解释为什么没有带礼物,边走边笑着跟陆文夫说:“天又跟我们打了马虎眼,我还以为这顿酒是庆祝你高升,想着带礼物太不合适,就两手空空而来;到这里后,天又才说是陆阿姨生日,想着再去买礼物,又要耽搁大家吃饭了——真叫人左右为难,”张恪停下脚步,跟陆文夫的妻子说道,“我们空手而来,陆阿姨不要责怪啊。”   陆文夫的妻子在一旁陪笑着说:“都是天又的同学,能过来吃饭就好,阿姨怎么会收你们的礼物?今天老陆早就定好的规矩,就算有人提着礼物、礼金过来,吃过饭都要提回去。”   陆天又他姐姐陆一婷、姐夫徐明还有些尴尬,没脸凑过来,站在后面远远的看着,小声的嘀咕:“这人谁啊,该不会是总书记的儿子?”谁晓得呢,他们这时候没有胆气去问那青年的身份,识机去喊服务员再添三把椅子,座位早就安排好了,但是看着父亲将天又跟他的同学都领到主桌上去,那就要安排原先主桌上的五个人插到其他桌上去,好在今天到场的客人没有谁跟陆家计较坐席的问题,好些人都主动让出座位来。   张恪也不客气与杜飞坐下来,又侧过头看着陈妃蓉笑着挤了一下眼睛,陈妃蓉心领神会,搀着沈筱的胳膊,说道:“坐这桌都要喝酒的,我们跟陆阿姨坐一桌吧。”她这一说,近门的那桌立马有两人站起将椅子让给她们。   没有想到陆天又的爸爸竟然跟爸爸认识,言语间还在给她撑腰,沈筱心里倒没有多畏惧了,再说陆文夫妻子刚才脸色淡漠,跟外面的冷风似的,这时候却和颜悦色,脸上堆着慈善的笑,便随陈妃蓉与陆天又他妈、他姐坐一桌去。   陆天又既担心沈筱会不会给他姐欺负,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心里也疑惑爸爸怎么认识张恪的,为什么之前压根儿就没有跟自己说起?有时候事情没有人帮他捅破天窗,身陷局中是很难看出端倪的,去年的作弊事件得以顺利的解决,陆天又都一直以为是他主动站出来“自首”发挥了作用。   酒店老板娘蒋姨走过来,指挥着服务员添加椅子,看到陆文夫妻女对天又带过来的两个女孩子和颜悦色、热情有加,还颇为诧异。张恪将她诧异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微微一叹,也没有多说什么,陆文夫是值得信任的,长时期小心谨慎的做政府管家的工作,生性却豁达而率真,但是也不能指望陆文夫的家人都有很高的觉悟,世俗往往要在人身上打上阶层的烙印,也或许是陆文夫初登高位,他的家人还不能很好的适应。   ……   陈勇坐出租车赶到北阁大酒店,拿出手机给胡金星拨了电话,找到包厢,看到王建林也已经赶过来。   “他奶奶的,陈妃蓉那小骚蹄子眉跳眼飞都有些意动了,突然有辆警车开过来,说刀子与青姐在学府巷非法招工,将他们带走了,真他妈的可惜了,”陈勇大冽冽的坐下来,拿起桌上一瓶开了盖的啤酒,倒进酒杯里,一气喝掉半瓶,说道,“看来下回要换个方式了……”看着包厢里两张桌上都摆上冷盘,墙角里堆了好几箱酒,问道,“晚上是不是还有谁?”   “我在南邺有些朋友想跟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有什么事情,找他们一样能帮你们解决掉。”王建林说道,他这时候也不去管给警察扣留的两个手下,在学府巷拉人到夜店里做服务员,虽说有些不正规,但是离犯法还远,过几个小时人就会给放出来,王建林都赖得在姐夫没有回国之前另托关系。   陈勇撇撇嘴,没有说什么,这些年,围着他出现的各色人物也不少,这种事情也司空见惯了,颇有不屑的说道:“你介绍的那些朋友能帮胡金星将那小骚蹄解决掉?”   “小胡到底是念过书的,凡事要讲什么情调,换作是我,找个喊破喉咙都没有人答应的地方将事情给办了,”王建林说道,“快刀斩乱麻,之后的事情反而好解决,要不要我将道上的经验给你们俩介绍介绍?”   “……这事还是下些水磨工夫好。”胡金星摇了摇头,他也听说女孩子给强暴后,女孩子以及家长考虑到名声、影响,极少报警的,手脚收拾得干净一些,就算报警,也容易操作,但是不报警不意味着事后不会遭来报复,没权没势的人家也就算了,胡金星可不以为自己真能惹得起张恪,对陈妃蓉只能下水磨工夫。要陈妃蓉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到时候张恪那小子自然也无话可说,不过想来也恨,胡金星知道围绕在张恪身边的不止一个陈妃蓉,音乐学院的那个妞、师大数字系的那个祸水、师大留学生院的那个韩国妞等,无一不是顶尖尖的漂亮,特别是那个韩国妞更让人眼馋,那对大胸要是用来打奶炮就爽歪掉了——好像天下的漂亮女孩子都是为那小子才聚到建邺似的,真叫人心里恨得慌。   也不是说在东大、在师大就玩不到漂亮的女孩子,可以缠在身边的女孩子比起陈妃蓉来,胡金星总觉得缺些什么,或许是得不到才会觉得最好吧。   王建林虽然胆大,但也不是没有头脑,至少还不敢将祸端伸到东海大学去,只是胡金星看中的那个妞根本不给他们接触的机会,就算他想做水磨工夫,也要有见缝插针的机会才行,挤着眉头替胡金星想主意。   这时候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王建林拿起手机来看了看,跟胡金星、陈勇说道:“我的朋友过来了,你们在这里稍坐一会儿,我去接一下他们,他们可都是些有办法的,说不定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帮胡少你将事情办成了。”   ……   ……   看着王建林将一群面相凶恶的人接到酒店里,陈秉德不动声色的坐在车里。天黑前接到张恪的电话,说是王建林团伙都已经将饵食都撒到东大去了。虽然没有接到报案,但是他心里清楚,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发生过女学生给肋迫卖淫的恶性事件,手里掌握的罪证,差不多也够用了,就决定不能拖延下去,再说抓捕时肯定还能获得更多的更确凿的罪证。   专案组对王建林团伙的骨干成员行踪都随时掌握的,王建林一下决心,抓捕行动就秘密展开来,他也有些不放心,就亲自到抓捕现场来看一眼。他没有坐警车过来,专案组以及今天参与行动的警员都藏在北阁大酒店东面的巷子里,这时候专案组的成员正在比对抓捕名单。   除了这里,云梦阁娱乐宫、长林运输公司以及王建林以同伙多处藏身地点都布置了警力,在这里实施抓捕的同时,几处同时展开罪证搜查工作,也确保团伙成员不会有漏网之鱼。   刑侦总队副队长,也是这次专项打黑小组的组长郭志国穿着便衣从巷子口走过来,隔着车窗,汇报道:“胡书记的侄子以及陈厅长的儿子都在包厢里,是不是等他们离开后才实施抓捕?”   “……”陈秉德摸着下巴沉吟着,要让胡宗庆的侄子先离开,那些家伙也酒足饭饱坐上车了,哪里能轻易的一网打尽,再说要能让胡宗庆的侄子牵涉进来,余庆林肯定是乐意的,陈秉德看了看手表,说道,“二十分钟后准时实施抓捕行动,我在局等待你们行动成功的消息……”按上车窗,便吩咐司机开车回市局。   郭志国见局长陈秉德真就坐车先走了,心想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真要明哲保身,不想得罪人,为什么又有勇气下决心将南邺长林帮的这群渣子都端掉?陈秉德大概不会承认自己跟他汇报过这事,胡宗庆要恼恨他侄子给牵涉进来,陈秉德估计会一脸无辜的扮可怜相跟胡宗庆解释这一切都是意外吧?   就当是意外吧!郭建国心里这么想着,看了看左右的车辆,飞快回到巷子口里,准备抓捕行动前的最后部署。   ……   ……   正喝得酒酣耳热,胡金星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很乱,也没有在意,酒劲冲到头里,正兴奋得紧,正鼓动陈勇与王建林吹酒瓶,只听见砰然巨响,包厢门给人从外面猛踹开来,愣了一愣,没有等他有什么反应,黑压压的不知道有多少武警嘴里大喊着“不要动、不要动”冲了进来,他发愣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发生的什么事情,下意识的抓起桌上手机要打电话出去,却给一警棍抽手腕上,紧接着给一名武警揪住头发死死的按住往外拖。包厢里侧的人见机不对,打开窗子正要往外跳,才看到窗外暗幽幽的阴影里也站满了武警。 第994章 牵涉   警方按照正常程序核对过胡金星、陈勇的身份,就电话通知了胡宗庆及陈勇的家长。   胡宗庆当时在海粟科技为庆祝软件产业园一期工程如期完工而举办的酒会上,接到电话,也不清楚事情有多严重,匆忙让秘书去告诉林雪一声,他要先赶到市公安局去,终究担心时间拖太长给余庆林找到机会捣鬼。   “什么时候又在搞专项打黑?”林雪匆忙追出来,见胡宗庆已经上了车,她也跟着钻进车里,贴着胡宗庆的身子而坐。   “你的消息来得倒是不慢,”胡宗庆诧异的看了林雪一眼,“从哪边听来的?”   “蛇鼠有道,我要将消息告诉你,岂不是让你也跟着不干不净起来?”林雪娇笑着说道,“要不我陪你走一趟?不过到市局,我可不会下车给别人指指点点。”今天的酒店已经临近尾声,剩下的人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量,留给王海粟去应付就行,再说她与胡宗庆在酒会耽搁这么久,本来就打算避一下众人的耳目另找找地方交欢。   “市委市政府里完全没有什么风吹草动,应该是市公安局擅自行动。”胡宗庆摇了摇头,脸上忧色不减,他担忧因为事情牵涉到金星,才惹出市局的专项打黑行动来,他知道林雪的背景不太干净,所以才对打黑一事额外的敏感。   林雪细想胡宗庆不会骗她,没有市委的支持,仅仅是市公安局的擅自行动,那打黑就不可能深入下去,心里又想:真正的深查下去,只怕受最大的冲动还是公安系统自身,陈秉德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陈秉德吃错了哪门子药?”林雪还是奇怪市公安局这次为什么会擅自行动,她对建邺主城区之内的道上人物都有一些了解,长林帮背后是南邺区公安分局局长钱桂华以及南邺区政协副主席等人,她拿出电话来拔了个电话,电话通完,脸色稍变的跟胡宗庆说道,“这次好像有些不简单呢,完全是谋定而后动,这次专项整治牵涉到的两个稍有些分量的官员都在事先给派到国外考察去了,这完全是调虎离山啊。”   任林雪、胡宗庆绞尽脑汁都没有将这事跟张恪扯上联系,除了张恪这边人,知道张恪跟这事沾边也就余庆林、陈秉德、张健三人而已。   车子从燕归湖南岸的软件产业园区出发,很快就赶到市公安局,林雪留在车里,她跟着胡宗庆进去就太不知收敛了。胡宗庆推开车门下了车,看见陈秉德等市局头脑在台阶上迎接他,他阴沉着脸,问陈秉德:“余副书记人呢?”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专案组误抓了胡书记你的侄子,今天的行动成果还没有来得及跟余书记汇报呢。”陈秉德说道,胡金星犯再大的错,都无法给胡宗庆直接打击的,更何况胡金星与教育厅副厅长的儿子更多是年轻气盛才与王建林团伙成员混到一起,也不能硬把脏水往他们头上泼。   胡宗庆眼神锐利的盯着陈秉德,看不出他这句话的虚实来,要是陈秉德明知道胡金星是自己的侄子,还非要将事件闹到市公安局里来解决,其心就可诛了,这时候从陈秉德脸上也看不出破绽,胡宗庆倒也不便随便发脾气,他还担心陈秉德引出余庆林来。   “这么晚就不用打扰余书记了,”胡宗庆伸手一扬,说道,“还是先将案情理出个脉络来,你们再跟余书记汇报不迟。金星的问题,你们也要认真的彻查清楚,我绝不会手软包庇的。”胡宗庆这时候要领着侄子离开,借陈秉德两个胆都不敢阻拦,只是事情看上去不像将人留走那么简单,还要预防着陈秉德会在背地里做手脚。   这时候又有一部车开进停车场,胡宗庆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省教育厅副厅长陈墨下车走过来,见他眉头紧锁,便站在那里等了他一会儿。   陈秉德是正局级干部,级别与省教育厅副厅相当,由于职务的关系,陈秉德比陈墨还要强势,看着他走上台阶来,才淡淡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很遗憾,胡书记刚刚指示我们要先将陈勇与胡金星的问题查清楚再让你们将人领走。”   在这里胡宗庆的级别最高,见胡宗庆没有什么表示,陈墨也不说什么。   ……   何记大酒店里的包厢里,四桌宴席邀请多是陆家的亲朋好友,张恪与陆文夫坐在一起,随意的说着话,接到陈秉德打来的电话,快到夜里九点钟。   陆文夫细看张恪的神色,似乎晚上对这通电话都有期待,征询的看了张恪一眼,张恪不当陆文夫是外人,微侧过头来,低声告诉陆文夫:“市局陈秉德的电话,胡宗庆的侄子在市局的这次专项打黑行动中被牵涉进来,胡宗庆已经赶到市局保人呢。”   陆文夫没有细问,也知道事情在酒桌上很难简洁明了的解释清楚,张恪这时候接到陈秉德,张恪所说的将胡宗庆侄子牵涉进来的专项打黑与他有莫大的关系。锦湖是以海州、建邺为根本,而且重点又逐渐的往建邺转移,但是建邺市的经济政治独立性,不大受省里的制约,就算省级领导都一面倒倾向锦湖,都不能说锦湖在建邺就站稳了脚根。   陆天又夜里要睡家里,晚宴后,张恪、杜飞还有陈妃蓉带着沈筱就径直驾车返回学校,亲友也散了,陆天又陪家人往不远处的省委直属机关小区走去,他姐陆一婷与姐夫徐明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先随他们去家里坐一坐。   “爸,天又的同学,你怎么会认识?”陆一婷这时候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不单她,徐明、陆天又、陆文夫的爱人又如何不是满肚子的疑问憋着。   陆文夫停下脚步,看着妻子、女儿,说道:“你们真该要好好的反醒一下你们这时的心态:恨不得要告诉天下人,你们是副省长的老婆,是副省长的女儿,”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有事要跟天又谈。”   徐明也只能跟着岳母、妻子先回去,陆天又心想爸爸可能有些话不想让姐夫听,他只是老实的跟着爸爸的身后,心想张恪的身份或许会让人震聋发聩。   “九四年我给当时的省长徐学平当秘书长,就是那时候认识张恪的,你每次跟我说起班上有这么一个同学,我就知道你是在说他。”   “我一开始对他的感观并不好,爸爸也没有试图改变我对他的看法啊?”陆天又疑惑的问道。   “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复杂,”陆文夫想起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这次能顺利的当上副省长,跟张恪认识是很重要的因素……”   “怎么会?”陆天又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   “这些年来,东海省经济上比较之前发生很大的变化,有一些人藏着阴影之中主导着这些变化……”陆文夫轻揽着儿子的肩膀,边走边将锦湖的一些事情说给他听,心里想着任凭谁突然听到锦湖崛起的事迹,都会觉得过于传奇吧。   ……   张恪倒没有跟沈筱解释他为何与陆天又的父亲认识,而且能让陆文夫以如此的姿态相待,沈筱也能按耐住好奇心不多问。   将陈妃蓉送回宿舍,在楼下时,看到翟丹青屋里亮着灯,张恪心里一热,刚才还看见卫兰在网吧里,这段时间要甩开卫兰跟翟丹青偷情还真是不容易,心热情切的上了楼,敲着翟丹青的房间,看着门上猫眼一暗,张恪这才脸贴到门边去,等着翟丹青给他开门。   翟丹青将门打开一道缝,身子堵在门缝前,笑盈盈的看着张恪问:“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过来关心一下图书馆的问题,”张恪口是心非的说,见翟丹青还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去,刚要腆着脸调笑翟丹青两句,却见她嘴角浮出来的笑有些诡异,压着嗓子问道,“谁在你屋里?”   “算你鬼精灵。”翟丹青轻笑着,这才打开房门来。   张恪看见许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你过去都不跟我说一声,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本来没想到今天要过来,坐到车里恰好手机没有电,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许思嫣然而笑,指着茶厅上堆满了凌乱的图纸,“我们正讨论图书馆的设计初稿,你过来正好。”   也不能将翟丹青丢在这里,跟许思去湖畔屋讨论图书馆的设计初稿,两个女人,都能让自己心猿意马,可惜两个女人在一起,张恪也只能按耐住心猿意马坐下来认认真真的看图书馆的设计初稿。   有了设计方案初稿,就能做出比较准备的投资预算来,虽说是私人捐赠,还是会以爱达集团的名义赞助独立注册的爱达文化基金会去运作前期的投资建设以及建成后的运营。 第995章 潜逃   临时起意到建邺来,到建邺后,一直跟翟丹青在一起,许思还没有机会给张恪打电话,再说唐婧明天也要过来,许思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找张恪,就这样一直与翟丹青在讨论图书馆的设计初稿,跟翟丹青单独在一起都没有觉得有些隔阂,这时候张恪走进来,才觉得三个人在房间里有些头疼了。   翟丹青慵懒无比的伸了懒腰,说道:“不早了,我都要打哈欠了,你们还是不要在我这里谈工作上的事情了……”走过来将地板上凌乱的图纸捡起来,又将张恪手里的图纸拿过来,看架式是要将张恪与许思逐出门去。   许思去了卫生间,张恪手扶在翟丹青纤细柔软的腰上,细声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点夜宵?”   “你当我还是小女孩子?”翟丹青轻笑了一声,捧起张恪的脸颊,额尖在他的额头上顶了顶,又轻笑着说,“将你留下来又有什么好处?还要跟我抢一个枕头,还不如一个人睡得舒服。”   许思从卫生间出来,要将图纸收拾起来带走,翟丹青笑着挡了她一下,说道:“指不定我睡一觉醒来无聊还可以看图纸打发时间呢……”   许思粉俏的脸有些微红,拿起手袋,跟张恪出了翟丹青的公寓,坐到张恪的车里,才舒了一口气,说道:“比起翟丹青来,我在工作上都帮不了你什么?”   “……”张恪只是嘿然笑了两声,又不能说“找爱人不是找助手”之类的话,谁让他已经将翟丹青发展成情人了?刚才的场面还真是叫人头疼啊,明天唐婧又要从金山回来。   张恪将车停在巷子口的时代超市前,打算下车与许思进超市买些食物与酒水去湖畔木层,两部黑色轿车从东华大道拐过来,也在时代超市前停下来。   看到胡金星与陈勇分别从两部车里钻出来,黑色奥迪车没有停顿就先开走了,接着胡宗庆、林雪又从宝马车里钻出来,张恪想不到胡宗庆这么快就将胡金星从公安局捞出来,想必这次专项打黑行动没有抓到胡金星的小辫子,他抓住许思的手,让她就不急着下车,不想给这些家伙看到他们,真是连见面都会觉得厌恶。   胡宗庆、林雪还有胡金星、陈勇往超市这边走,走到超市前却没有急着进去,反而站在张恪的车前说起话来。   张恪的车里贴着单向膜,车子刚熄了火,不将眼睛贴到车玻璃上看,是发现不了车里有人的,林雪臀部还顶着车窗而站,大概是穿着高跟鞋一天都没有歇下来,人有些累。   林雪臀圆而肥美,只是这女人蛇蝎心思,手腕狠忍,让人很难对她产生正常的欲望,张恪只是注意听她们在车外说什么。   “……市里既然没有统一的打黑计划,王建林可能是得罪什么人了?”   张恪看到林雪说话时,手喜欢也按在车窗上,心想他们还是对王建林的扫黑行动起了疑心,从身形上判断,林雪左边站着的是胡宗庆,右边是胡金星,陈勇站在他们的对面。   “我听王建林的手下说他们元旦前一天从北京回来,在火车遇到顶漂亮的美女,克制不住就骚扰了人家几下,火车上闹得不愉快,下了火车还闹到派出所去,当时就是陈秉德替对方出面解决的,你们说会不会跟这事有关……”胡金星说道。   张恪没想到王建林的手下会将火车发生的事情说给胡金星听,看来胡金星跟王建林他们的牵涉不会太浅,倒要听听他们能不能将线索联系到自己的头上来,这时候看见林雪的屁股挤在车窗上扭了扭,张恪还觉得奇怪,看到胡金星的手贴着林雪的大腿边缘摸到屁股上来,心里一笑:林雪还真是什么男人都能适应,胡金星或许以为身子挡着、衣服又宽大,其他人应该看不到他的小动作,却没有想到车里会有人。   “上回是陈秉德,这回也是陈秉德,这里面当然是有鬼了……”林雪抓住胡金星的手,不让他瞎摸,因为胡宗庆在另一侧拿来膝盖顶着她的大腿,要是胡宗庆的手再摸过来,他们叔侄俩的手在自己屁股沟那里会师,那场面才叫好玩。   “什么人能指使陈秉德办事?”胡宗庆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   “听他们说,那个女孩子下火车时用韩语跟人打电话,普通话也不标准,可能是韩国人……”胡金星说道,“听他们描述的嘴馋,那个韩国女人可能还不是一般的漂亮。”   “是她!”林雪陡然站直,屁股离开车窗,又问胡金星,“他们有没有说那个女的胸很大?”   听到这里,张恪就知道要糟糕,又不是捂起许思的耳朵,也不能这时候发动车子走人。   “他们要真是骚扰了韩国人……也不对啊,市里毫不知情,陈秉德直吼吼的帮韩国人出什么头?真要闹出什么外交事情,陈秉德也不可能瞒着市擅自决定。”胡宗庆还是觉得事情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那个韩国女人是三星的李馨予,替她出头的不是别人,是锦湖的那小子——或许那小子看到金星跟王建林那帮人有牵涉,正好又用来对付胡市长你……”林雪似乎很恨提“张恪”这个名字。   “他?怎么会是他?”胡宗庆当然知道林雪是在说谁。   “要是李馨予是他的女人呢?我可是亲眼看到那小子在李馨予的房间给人捉奸在床!”林雪不屑的说道,“那小子倒是个风流情种,锦湖跟三星明争暗斗得厉害,两家都势不相立了,他偏偏能将三星的尤物弄上床。”   “你们是在说谁?”胡金星疑惑的问道。   “这些事,你不用知道,你给我老实一些,不要跟社会不入流的人物来往。”胡宗庆严厉的教训道。   张恪不清楚他上回在李馨予的房里跟池佐秀藏大打出手怎么会让林雪看到,只是林雪在车外这么说,他对许思还真是百口莫辩,侧头看到许思一眼,见她秀眸瞪着自己,微咬着嘴唇,微恼带怨、似恨还爱的娇颜让人看了不甚怜惜,张恪心里暗叹:真是不该听别人的墙脚啊!   很快,胡金星与陈勇走进超市去买东西,胡宗庆与林雪走回停在巷子口的车里。张恪也不清楚胡金星与陈勇在超市里要停留多久,不方便与他们碰上,就开车绕到其他的超市去买食物与酒水。   “看吧,什么人都晓得你是风流情种了,”许思侧微着身子,睁着秀眸看着张恪,说道,“我晚上还看到李馨予了——翟丹青说你是能将女人心儿、魂儿都一骨脑吐下肚子不留渣子的混世魔王,看来她还真没有说错啊,”又捏着张恪的耳垂子肉,问他,“你说你是不是混世魔王?”   “上回只不过是多喝了些酒、醉倒在她房里……”张恪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解释很无力。   ……   第二天早晨,在湖畔木屋里醒来,许思要去买早餐回来吃,张恪拉住她,说道:“一起去学府巷吃早餐,不要买回来这么麻烦……”洗漱过,没有开车,漫步而行,在巷子口找了一家早餐,与许思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吃过早餐,许思坐翟丹青的车去经研中心,张恪上午还有一门考试,考完这门科目,假期就算正式开始了。   张恪还以为就算胡宗庆知道这次的打黑是自己在背后插手也不应该留下什么后患,可惜现实偏不如人愿,张恪在进考场前,接到余庆林打来的电话,才知道钱桂华与长林运公司另一个幕后保护伞、南亚区政府副主席吴爱民昨天深夜接到一通电话就离开南邺区经济考察团在英国伦敦入住的宾馆不知所踪,按照预定的日期,考察团应该是今天返回国内的。   站在教室前,张恪吸了一口气,才觉得清晨的空气格外的冰寒,官员在出国考察期间畏罪潜逃要给体媒体报道出来绝对是一出震惊全国的新闻事情,政治影响也不容小事。   张恪知道这通电话为什么是余庆林而非陈秉德打过来的,钱桂华、吴爱民在英国考察期间潜逃,不管是谁在背后通风报信,当初决定调虎离山将钱桂华、吴爱民临时添入考察团名单之中的南邺区委书记张健肯定会受到怀疑,即使解释清楚,闹出这么大的政治影响,也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揪不出背后通风报信的人,只有张健来背这个黑锅。余庆林都不觉得他能将张健保下来,这才果断的给张恪打电话。   有过几次见面,但是正式的谈话一次也没有过,但是张健既然是因为锦湖而牵涉进来,就不能随便牺牲掉,张恪当即将文具替给杜飞:“你帮我跟崔郁曼说一声,这门考试,我延到下学期才再考……”又打电话让傅俊开车到学校里接他。 第996章 承担责任   张恪见过南邺区委书记张健几面,只是没有怎么说过话,他赶到建邺市委,跟着罗君的秘书联系过,直接到罗君的办公室,敲门时,隐约听见罗君在办公室里大声训诉张健:“南邺区委明知道钱桂华有问题,却没有果断的采取措施,反而送出国门给他在考察期间潜逃造成客观上的便利,这个责任,你要怎么承当?”   张恪敲了敲门,是陈秉德开的门,看着办公室里的气氛阴沉凝重得要滴出水来。   陈秉德与张健到罗君办公室来汇报王建林案,余庆林没有过来,罗君坐在办公桌后,脸色严峻,他看见张恪走进来,迟疑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请他坐到沙发上。   “给市里添麻烦了,”张恪看着罗君紧绷着的脸,又微微的笑了一笑,这才解释说道,“元旦前夜从北京趁火车回建邺,恰好与三星李健熙家族的继承人李馨予小姐同一车厢,李馨予小姐临时决定趁火车回建邺,勉为其难与他人同软卧包厢,夜间受到骚扰,锦湖与三星虽说是斗得厉害,但是这种事情总不会袖手旁观,便请乘警出面制止,没曾想到对方死缠烂打,在我们下车时,又唆使梅园派出所出警想扣押我们,考虑到事情解决不当抑或拖延太久会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我就直接跟陈局长求救——倒是不想给市局造成额外的压力,我没有跟陈局长提起被骚扰人的身份,过来跟罗书记你解释一下。”   “哦,这个陈局长倒没有跟我汇报,”罗君紧绷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下,比起此时的头疼,当时若引起外交纠纷,麻烦似乎更大一些,转身给陈秉德说道,“等会儿会议上,你将这点补充进去。”   张恪说道:“若有必要,我可以请李馨予小姐到市局补充一份笔录?”   罗君沉吟一二,吩咐陈秉德:“补充笔录已经很麻烦她了,市局是不是派人亲自走一趟?对国际友人一定要注意态度。”   陈秉德这时候人也不能离开罗君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让市局谁出面合适,想到高新区分局的副局长何纪云与锦湖关系甚密,应该能配合好锦湖将笔录做好,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直接给何纪云打电话。   罗君为何如此盛怒?关键还在于事件影响恶劣,罗君也要给上面一个自圆其说的解释。   明知道钱桂华有问题还送他出国考察,当初是考虑调虎离山,给侦查王建林涉黑案提供便利,根本上,也是想将案件侦察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压根儿就没有准备动钱桂华以及钱桂华背后靠山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防范钱桂华会在国外潜逃。   这份心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更不能拿出来作为正当理由跟上面解释。   这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死结,将李馨予扯进来,看起来对解释这个死结没有任何的帮助,但是李馨予的身份以及国内对外交的政策姿态,将李馨予扯进来能极大的分散上面对这事的注意力:就如罗君所想,比较起官员在国外考察潜逃,软卧包厢骚扰妇女闹起国际纠纷来更麻烦,更破坏中国的国际形象。   在某些人的思维里,或许会想张健与陈秉德的行为虽然给钱桂华在国外潜逃客观上制造了便利条件,但是他们也成功的阻止了一起外交纠纷的发生,这里面也有功过相抵的意味,王建林涉黑案倒不是什么重点,似乎就因为他在火车软卧包厢里骚扰国际妇女就该杀一百遍。   张健见罗君脸色稍缓下来,才松了一口气,只觉背脊凉嗖嗖的,这才感觉到后背给汗湿了,马上就要召开紧急常委会议讨论钱桂华潜逃的应对处置。要查出谁在背后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张健差点都认命自己会给拿出来当替罪羊,没想到事情到这会儿还有转机。   罗君站到办公桌前,手指敲着办公桌,沉吟了片刻,才转过身来,跟张健说道:“这样好了,你与陈局长商量的事情,就不要在常委会议上解释了,多解释也不好,不过南邺区官员在出国考察期间潜逃,南邺区委也要认真的、深刻的总结教训……”又问陈秉德,“打黑专项行动是在钱桂华出国后才部署的,能不能追查到谁在关键时刻通风报信?”   “目前只能追查建邺打出去的越洋电话……”陈秉德实话实说。   张恪知道建邺市警方排查只局限在建邺,还没有能力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排查,如果通风报信的人不是直接在建邺打越洋电话通风报信,能查到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   张恪倒是怀疑胡宗庆、林雪两人,虽然胡宗庆、林雪与钱桂华有牵涉的可能极微,但是他们猜到市局侦破王建林案跟自己有关,指不定他们想通关键处会顺水推舟一把给自己惹些麻烦来。   这件事是很头疼,即使罗君最大限度的包揽下来,张健还是要承担一定的政治责任,倒是陈秉德的责任轻一些,毕竟他是在秉公办案,在制止外交纠纷上还立了功——另一方面,即使罗君出面包揽,胡宗庆、肖明建他们又怎么会放弃如此良机?   这个猜测也只能心里想着,与罗君的关系还没有密切能随意的将这种猜测说出来,再说张恪也能看出罗君的愤怒里也有不喜欢自己插手他一亩三分地的意味在内。   张恪离开罗君的办公室,直接回到学府巷,这边李馨予刚给何纪云做了一些火车骚扰事件的补充说明,到中午时,接到参加市委常委会议的王维均的电话得知市委常委会议上的争执情形。胡宗庆果然对张健临时将钱桂华、吴爱民两人增添到出国考察名单上一事咬住不放,要不是罗君出面袒护,会议上做出对张健停职调查的决定都有可能。   当然了,与胡宗庆的宿怨一直都有,还不能从胡宗庆在常委会议上的表现来判断他就是背后通风报信的人,张恪心想胡宗庆可能会顾虑到政治上的风险,比起胡宗庆来,倒觉得林雪更有可能通风报信——这个蛇蝎女人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真是一点都不奇怪,昨天夜里也是她首先将线索联系到他头上了——也不排除那些担心钱桂华回国会牵涉到自己的官员。   张健是要承当责任,但只要确定没有主观上的意愿,工作上的失误倒不是特别重大的责任,毕竟每年都有官员潜逃国外,也不见得就有人为此承当全部责任而给摘掉乌纱帽。当然,对张健日后的仕途还是有相当的负面影响,很可能南邺区委书记就是他在仕途上再也无法突破的坎了。另外,钱桂华、吴爱民在国外考察潜逃一事虽然没有媒体报道,一方面在建邺市、东海省官场内部造成很大的影响,省委组织部甚至出台规定要求县处级以上官员平日将出国证件交由组织部门统一管理,出国处也要求加强政审工作;另一方面,潜逃一案在新华内参上有报道,又另外专案呈报中央,也对建邺多少有些负面的影响。   为了弥补潜逃案对建邺的负面影响,张恪以爱达集团名义捐资建图书馆一事就需要更大力的宣传与造势,也将功绩更大限度的加在建邺市委头上。   马来西亚郭松延家族对国内的纸业市场很有信心,张恪将名下约6%的新光纸业股票转让给郭松延家族,筹措到建设图书馆所需要的建设资金,一次性投入三亿元巨资以爱达集团的名义赞助成立了爱达文化基金会。   建邺市委市政府从世纪锦湖地产手里收回东大北门地块,以无偿划拨的形式将那块地的使用权转给爱达文化基金会,用作图书馆的建设用地。   作为国内最大规模的单体图书馆,即使在已有的图书馆规模,也将挤进前三甲,而且又是慈善捐建,在国内自然引起极大的轰动与反响。   夏季洪灾时,锦湖捐款捐物也累积将近两亿之巨,只是考虑到国内某些官员的心态,锦湖最终只以爱达集团的名义承认了一千万的捐赠数额,一千万也是锦湖除了东海、东南地区之外的捐赠款项。   与天灾人祸不同,捐建图书馆可以说是文化盛事,大肆宣扬也不会有谁会觉得被打脸——即使还有人觉得被抽脸,这些人的意见也可以不予理会。   为了最大的限度发展捐建图书馆的作用,使东大、师大等燕归湖地区高校图书馆与捐建图书馆形成一个资源共享互补的大系统,爱达文化基金会还特意聘请东海大学校长担任基金会名誉理事长,又聘请师大等高校校长以及省市多名文化部门官员担任理事会名誉理事。   国内建工程有着边设计边审批边建设的习惯,大家都期待爱达图书馆能早一步建成,在设计初稿通过审核之后,图书馆就赶在春节之前正式破土动工了。 第997章 坏消息   春节之前,张恪大半时间都留在海州,答应张奕要列席他的婚礼,也是参加过张奕的婚礼,一直到大年初六顺道送唐婧回香港,从香港取道飞往美国。   张奕考虑到孙婷的感受,除了他们在金山新购的房子外,就没有在海州再布置婚房,婚宴也摆在西城大酒店,没有回东社老宅办酒,张知微也只得接受这样的事实,婚礼的风光也弥补了他心理上的失落,海州市里收到请柬的官员无一缺席,仅市委常委就来了六人,这还只是张奕办婚宴,都不敢想象将来张恪结婚办酒,会有怎样的规格?   张恪倒是不管这些有的没的,比起家族里的琐碎事情,从去年十月开始对北美市场的开拓,意义更为重要。   从香港飞往旧金山的飞行时间长达12个小时,在头等舱里却不是特别的难打发时间,除了肖晋成、傅俊外,翟丹青也有正当的名义随行,另外,蒙乐、席若琳两人随张恪前往旧金山。   蒙乐还有半年就将从东大毕业,春节过后的最后一个学期,学校里的安排也是以实习与毕业论文为主,张恪希望他与席若琳能到北美地区工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是锦湖开拓北美市场的关键时期,最能锻炼人的能力。   创域公司那边,除了令小燕、施新飞等全职管理人员外,另外,秦刚的精力也越来越多倾注到这边,时学斌、董跃华等一些骨干也都到大四最后一个学期,都可以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创域公司,蒙乐与席若琳两人暂时离开,杜飞也不会急到要火烧眉毛。   对蒙乐、席若琳来说,能到北美地区工作一段时间,绝对是开拓视野的绝佳良机。   从香港上飞机时,是黄昏时分,夕阳垂在高楼大厦之间,头等舱的座席设计很巧妙,四张座席相互倾斜相错着,形成一个小的会谈区域,方便聊天,肖晋成便将北美市场的一些情况介绍给蒙乐、席若琳他们知道。   从十月上旬香港电子展开始,锦湖就重点开拓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市场,在锦湖成功消化从东芝获得的闪存芯片制造技术之后,由中晶微芯片代工,锦湖32M闪存芯片的成本由最初的100美元下降到20美元不足,锦湖将成本下降的利润空间都让给经销商。   地区代理商就像打了兴奋剂似的,在不到四个月时间里,锦湖就在北美地区建设起较为完善的销售渠道,爱达生产的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月销售量也由之前不足一千件,迅速突破三万件,追平斯高柏去年八月份在北美地区的销售成绩。   在全球市场,iplayer销量还无法跟md播放器相比,但在北美市场却已经揪紧了MD阵营厂商的神经。   由于MD播放器技术始终掌握在日系电子厂商手中,MD阵营也以主日系厂商为主,这一特点限制了MD播放器在北美、欧洲的推广,九九年一月份,MD在北美地区的月销量甚至不到三十万件,而iplayer,东芝与斯高柏相继达到六万件、五万六千件,再加上三星的异军突起,iplayer在北美地区月出货总量接近二十万件。九九年,至少在北美地区,iplayer彻底的将MD甩在身后绝不是什么妄想。   在北美地区,价格并非决定性的因素,开发出符合市场时尚需求的新型优质产品,才是赢得市场的制胜法宝。   张恪若是想在北美地市搞什么薄利多销的主意,普通型iplayer的售价能在一年之内迅速降到二三十美元以下,而张恪的目标,则是希望能将iplayer的高端产品在北美市场卖出400美元、500美元甚至更高的销售,以获取更高的利润率。   席若琳看着手里最新款的64M集成数字收音机功能的iplayer,实在想象不到这么一只掌心大小的乳白色播放器需要600美元,这恰恰是爱达目前在北美地区销量最好的一款播放器。在国内,一只索尼铝制机身的超薄型随身听才五六百元,却已经是相当奢侈的了,普通学生想听音乐,多半只舍得花百十元买一只杂牌的随身听凑合。除了计算机未普及外,如此高昂的售价也是国内市场难以容纳该产品的关键性因素吧。   “这么一只播放器,锦湖要赚多少钱?”席若琳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呢?”张恪挠了挠额头,“北美市场还没有产生利润,三万件的出货量,刚刚才达到盈亏点……”   席若琳翻看着资料,上面有对北美地区九九年市场营销投入的预算,九九年全年要投入四千万美元,席若琳吐了吐舌头,心里计算着一下,问道:“仅三万件的月销售里,每件产品上,岂不是要平摊一百一十多美元的营销成本?”   “高端产品,40%甚至更高的毛利润,并非奢侈的目标,”张恪笑着说,“关键要将市场做起来……”   像另一款64M的iplayer,结构上就缺一枚数字收音机芯片,售价就直降两百美元,给经销商的提货价更是相差两百五十美元,而这枚芯片的制造成本才不过十美元,这便是技术专利垄断所形成的利润优势,谁让全球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公司能将数字收音机技术集成到iplayer,斯高柏也只能从爱达高价购买数字调频芯片来开发类似的高端产品。   想想当初,爱达以八十美元一枚的代价从斯高柏购买实际成本都不足五美元的影碟机解码芯片,此时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   不仅ESS实验基地位于旧金山附近的圣何塞区,锦湖的北美公司以及北美产品开发与设计中心都位于旧金山市里。   旧金山国际机场位于旧金山市南约21公里,是加州最大的商用机场,从香港上飞机时,夕阳西垂,飞行过十二个小时,在旧金山下飞机时,依旧一抹夕阳卧在西边的晚霞之中,感觉上真是奇妙。   成汉璋及北美公司的负责人都赶到机场给张恪他们接机,这还是张恪陆续往ESS实验基地投入近三亿美元之后第一次想着顺便过来看一眼,也是首次与北美公司总裁艾瑞克·Kim见面,之前只通过视频会议交谈过,此时见面若是顺利,艾瑞克将担任锦湖商事海外运营部国际行销副总裁,将负责爱达品牌在全球市场的推广工作。   “你刚刚下飞机,可能就有一个不算很好的消息在等着你……”成汉璋请张恪先上车。   “什么坏消息?”张恪稍停了停,问道。虽然聘请艾瑞克担任北美公司总裁,但是为了保证锦湖对独立注册的北美公司的控制力,由成汉璋兼任北美公司的董事长一职。   “还是让艾瑞克告诉你吧……”成汉璋说道。   “RIAA盯上我们了,他们发来的律师函,认为我们的设备在解除下载盗版歌典的限制措施上过于简陋,实际上纵容了盗版行为,侵犯了他们的知识产权……”艾瑞克据说是正在努力的学习汉语,但是此时还只能用英语交流,张恪、肖晋成都无所谓,蒙乐、席若琳、翟丹青的英语听力都稍差一些,毕竟没有长期用英语交流的习惯,要适应一段时间才行,张恪微侧头跟翟丹青解释RIAA是指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是美国传统的唱片业巨头。   锦湖虽然推出销售正版音乐的网上音乐商店,但是一旦iplayer的防盗版系统被破解,用户就可以在互联网上不花一分钱的下载音乐,这本身是iplayer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最让音像出版商头痛的地方。   “他们还真会挑软柿子捏,”张恪笑了笑,问艾瑞克,“东芝与斯高柏还有三星有没有接到他们的律师函?”   “RIAA认为无论是东芝、三星还是斯高柏,他们的iplayer产品技术都是来自于我们,并且我们从除了东芝之外的其他iplayer厂商头上收取一定比例的专利费,他们认为只要将我们推上被告席,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   张恪这时候朝席若琳摊摊手,笑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在美国打官司的费用很高,不把售价定高一些,怎么请得起律师?”大家都跟着一笑。   张恪对艾瑞克、成汉璋、肖晋成他们说道:“担心知识产权被侵犯,而要限制技术的发展与进步,真要美国法庭蒙着眼睛才能做出这样的判决——他们既然想将我们推上被告席,我们就请律师团应诉好了……要有可能,可以不惜将官司打上联邦法院去。”又指了指蒙乐与席若琳,“这是我推荐给你的两名实习助手,我希望在你的帮助下,他们能很快的适应美国的生活与工作节奏。” 第998章 人才   旧金山三面环水,是典型海洋气候,早晨出门也如国内的早春季节,穿件单衣、薄绒衣加一件稍厚的外厚就足够了。   艺术宫前的人工湖水青碧如玉,不时游过几只雪白的天鹅,纤柔的长颈在水面划出优美的弧度,三三两两的鸳鸯、水鸭、塘鹅则聒噪的在此觅食择偶,水边遍布可躺卧一人的长椅和芳草如茵的绿地,在暖暖的冬阳照耀下,张恪与翟丹青在这里一坐便是半日。   张恪并不喜欢走到哪座城市走马观花的将这座城市的景点匆忙浏览一遍,之后全无深刻的印象,他宁可在艺术宫前的如茵草地上坐上半天,看着罗马式圆机配上玫瑰红的科林斯石柱、顶面上浮凸环形精细浮雕的艺术宫——旧金山的标志性景点,翟丹青头枕着张恪的大腿,身体微蜷着躺在草地上,神情更为舒坦。张恪将目光从艺术宫瑰美的穹顶上收回来,落在翟丹青意态慵懒的脸上,天鹅般美丽高贵的脸庞、美玉般纯洁无瑕的多情秀眸让人看了神魂颠倒,她穿着宽松、深灰色的外套,将她迷人性感的身材遮掩住。   “好了,”张恪伸手在翟丹青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他们还等着我们赶过去吃中饭呢!”   走出艺术宫前的广场,轿车在广场外等候着,坐进车里,朝旧金山著名的39号码头驶去,39号码头大概是旧金山最充满欢乐气息的地方,本来是意大利渔民出海捕鱼的港口,盛产鲜美的海鲜,今天除了海鲜摊之外,还给博物馆、商店、画廊、古董店、餐馆、购物中心和纪念品店以及观光游客挤满,站在街口,可以看见远处白色的桅杆挤满海港。   在39号码头的一家海鲜餐馆里。   “北美公司给RIAA的律师回函已经拟了出来,你要不要过目一下?”肖晋成问张恪。   “我看不看无所谓,你们要觉得语气够强硬就行。”   “这场官司看来是无法避免了。”肖晋成笑了笑。   不像其他公司软弱的选择妥协、和解,他们宁可选择花费巨额的律师诉讼费对簿公堂,与美国最大的音像巨头RIAA对簿公堂是需要一定勇气的,但也不是全没有好处,不管官司打输打赢,能与美国乃至整个欧美地区最大的音像音响巨头RIAA对簿公堂,对提高爱达在北美地区的声誉都有极大的好处——另外,锦湖旗下拥有全球最大的正版音乐销售网站,即使官司打输,最多在产品设置更严格的限制盗版设措,也不大可能产品会在北美地区被禁售。这时候要考虑的或许是巨额诉讼费用的问题,官司打得越缠绵或许对锦湖越有利,费用,也许可以从四千万美元的市场营销预算里挪一部分出来。   电子产业涉及到专利极为繁杂,没有一家电子公司敢宣布自己的产品中绝对没有与其他公司专利技术相重合的部分,有时候仅仅是巧和在专利审查上又做得不够细致。   以知识版权纠纷为手段压制竞争公司的实例层出不穷,这是锦湖目前遇到的第一起,但绝对不是最后一起,专利纠纷的焦点差不多都集中在欧美市场,要想在欧美市场站稳脚根,应诉或者说应战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有时候也可以反击一下投诉别人侵权,当然,也要锦湖专利池够庞大才能有资格给别人设下专利陷阱。   张恪又问蒙乐、席若琳上午参观北美公司的感觉如何。   “还没有开始工作,参观了一下,就感觉到一些压力,”蒙乐笑着说,“还以为美国是花花世界,一周只工作五天,每天只工作六小时,稍微了解一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在这里,稍有懈怠,明天就会有被淘汰的可能!”   “呵呵,有人做过统计,九八年硅谷的人均薪资是9.6万美元,是建邺城镇职工平均收入的100倍,九九年大约能达到十万美元,拿这么高的薪水,怎么可能没有压力?”张恪笑着说。   “十万美元啊,”席若琳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在创域公司里获得那些股份,个个都觉得发了大财,出来走一走,真才觉得外面的天地要广阔得多——硅谷大约有多少高科技人才?”   “科研人员差不多一百万,”成汉璋说道,“而且都是各国的精英,像大陆清华、科大、北理工以及东大等校毕业生的一半或早或迟都要出来,这里就是他们主要流向地……”成汉璋是台湾人,对内地一直称大陆;肖晋成也是这样。   “谁工作在这里,都会感到压力的,你们俩还是好好的体会体会吧。”张恪拍了拍蒙乐的肩膀,笑着说道。   “建邺多少人还奢望能进锦湖工作呢!”席若琳又笑着说,“谁能想到差距也这么大!”   “在国内,锦湖的薪资还算可以的,这倒不用自谦。”张恪说道。   橡树园在国内招聘的科研人员年薪普遍都在十万元左右,这在九九年的建邺已经算是绝对的高薪了,建邺市中心区的房价每平方米才两千多一些,折去物价上差异,差不多是美国平均工资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样子,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以大。   张恪设想中的橡树园规模差不多要维持在两万名科研人员以上才能保证锦湖有能力发展独立的、完整的技术体系来,确保锦湖在消费电子行业内站稳脚跟。   有些基础性的技术突破较容易,但是后续的研发千头万绪,需要投入的科研人员呈几何级数的增涨。现在橡树园的科研人员规模超过两千人,看似基本够用,但是很快就会觉得人手紧缺——锦湖最初开发第一台影碟机,只需要苏津东、陈信生等几个人就搞出来了,此时视听实验室专职的科研人员有五十人,另外还有好些视听技术上的基础研究归到泰忒光电技术研究院与橡树园实验园这边。现在锦湖在外面每收购一项专利技术就需要有人跟进,有些技术复杂一些,甚至需要一个课题组做跟进消化及后续研究,都需要大量的科研人员将精力投进去。   这也是擅长打价格战的国内企业极难建立深度的科研体系的关键所在——就算橡树园此时的规模,锦湖每年投入的薪资成本就高达四亿,真正要达到两万名科研人员的规模,光薪资一项,一年就要投入三四十亿。凭借价格战建立起来的市场优势,所获得的微薄利润如何去支付如此高昂的科研人力成本?需要企业有极好的盈利能力才能支撑起一个深度科研体系,反过来,这个体系也将持续增强企业的盈利能力。   除非有垄断市场的把握,不然绝不要轻易的打价格战,不断的产品创新,才是值得依赖的竞争力。   即使锦湖每年投入大量的资金去发展、壮大橡树园研发体系,但是这次的资本实力也很难从硅谷聘请大量的中高级科研人员回国。但是国内科研人员的专业素养比之硅谷又有很大的不足,锦湖的做法是高薪从硅谷以及世界各地择优择精的聘请中高级科研人员回国工作,以这些骨干为基础成立起研发体系的骨架来,再从国内招聘大量的基础科研人员补弃进去。另外,建立起严格、多渠道的培训体系,不仅有橡树园内部的培训机制,也有橡树园与筑波市实验基地、硅谷ESS实验基地之产的学术交流,也与德仪、斯高柏等公司建立联合实验室,通过联合实验室,与先进的高科技公司进行技术上的交流。对于东海大学这些可以说直接往锦湖输入优秀毕业生的高校,锦湖不仅与这些高校联合建立起双导师制度,为专业人才的培养提供更好的平台,也向这些高校直接赞助大量的资金、仪器,以提这些高校的专业教学、学术水平,这次捐建图书馆也可以说是其中的部分工作。   张恪这次到旧金山来,除了视察这边的工作之外,主要还是招揽人才,招揽锦湖未来发展方向极缺的人才,比如说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权威专家Geoff Goodfellow。   在海鲜大餐送上来之时,张恪问成汉璋与Geoff Goodfellow接触的进展。   “我之前与Geoff Goodfellow进行过多次接触,”成汉璋说道,“他本人意愿,还是希望我们资助他的公司,而不是收购他的公司……”   “他或许是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最早的发明人、最权威的专家,但是他早期的发明都没申请专利,大量的专利给NTP、Visto两家公司抢注,对他以及他的公司眼下最紧要的是进行专利上的最后部署,而不是急着进行移动电子邮件服务的商业化运作——当然,此时就算他能抢注回一两个专利,与NTP、Visto公司之间的抗衡也处于绝对劣势,让我们收购,对他来说是最合适的出路。” 第999章 黑莓技术   零五年,移动电子邮件技术将逐渐成为新一代智能手机的标准配制,但是此时的加拿大RIM公司还没有推出他们的第一只移植该技术的黑莓手机。   九九年,还没有谁能清醒的认识到手持终端发送移动电子邮件的业务市场到底有多大,不过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基础专利差不多已经给NTP、Visto两家公司抢注过去,前者主要将PUSH技术据为己有,后者则垄断了其他重要的软硬件架构,留给其他公司的专利缝隙已经不大,即使RIM公司也忽略了在专利上的部署。   在这一技术领域,ESS联系的杰夫·古德费勒(Geoff Goodfellow)大概是最早的发明人。这个世界似乎从不缺乏天才,从高中辍学的杰夫·古德费勒八二年就萌生了向手持终端发送移动电子邮件的想法,持续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开发工作,十多年的时间一直努力使他所掌握的技术产业化,但是与加拿大的RIM公司一样,杰夫·古德费勒也忽略了专利的申请,到九八年底,他成立的努力使该技术商业化的公司已经陷入困境,难以挽救。   “这两天安排就我跟杰夫·古德费勒见一面,”张恪跟成汉璋说道,“我希望ESS能尽快将他的公司收购到旗下,尽快将这个事确定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事实上,张恪知道杰夫·古德费勒正打算关闭他的公司,计划去布拉格做酒吧生意,在其他电子巨头还没有看清移动电子邮件业务的市场前景、采取行动之前,收购杰夫·古德费勒的公司不会存在太大的困难,除了收购杰夫·古德费勒的公司之外,张恪还希望能将他本人挽留下来。   成汉璋等锦湖高层,即使对移动电子邮件技术的前景还很难判断,但是也不难判断该项技术能够集成到移动手机上。爱达集团在去年秋后就确定了数字技术与移动手机产品相融合的核心战略方向,收购并持续开发移动电子邮件技术,是符合爱达集团核心战略方向的。   锦湖内部对张恪的决定也是没有什么疑义的,或许张恪有那么一点点的性急,也可以说成果决。   ……   ……   在注重专业发展与分工的北美地区,科技企业多专注某个技术领域,在国内却极少有科技企业能与锦湖共同承担某一领域的研发重任,锦湖也就被迫投入巨资去建立全面的研发体系,去建立从上游到终端的重直生产体系。   由于锦湖有这样的需求,即使在硅谷的ESS实验基地拥有三百名科研人员,还无法完全满足ESS分担的研发任务,但在北美地区,拥有三百名科研人员的ESS绝不能算小企业,即使斯高柏在北美地区科研部门的员工也才一百多人。   所以,张恪与杰夫·古德费勒的会面要求很快就得到回应,杰夫·古德费勒第二天就乘夜间飞机赶到旧金山与张恪会面。   杰夫·古德费勒仍然希望ESS能资助他的公司,而非收购他的公司。   十万美元的薪资在北美地区也要算高薪,比北美地区的人均薪资要高出一倍,除了收购杰夫·古德费勒的公司之外,张恪给他本人开出五十万美元的年薪挽留继续留在ESS从事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后续研发工作。   即使NTP、Visto两家公司抢注到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近三十篇基础专利,但是在大多数技术领域,专利部署总是从最初的少数基础专利衍生出数十倍,甚至数百倍的从属、改进、组合专利,从而将基础专利履盖掉,即使在基础专利的布局上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张恪仍希望在后续的衍生专利布局中,锦湖能在占有一席之地。   在杰夫·古德费勒犹豫一天之后,张恪将年薪筹码提高六十二万美元,使他当场在聘用协议以公司转让协议上签下字。   当夜,在旧金山,为杰夫·古德费勒加入ESS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酒会,橡树园负责开发linux操作系统的次席科学家韦元真恰好也在旧金山,自然也出席了庆祝酒会,成汉璋笑着跟他说:“你们的任务又多了一大块!”   将来移动电子邮件的软件模块要嵌入操作系统,软件模块的后续开发,也将由韦元真领导的小组来负责,他的工作的确又多了一大块。   “爱达的规模正以可见的速度在膨胀,我们做科研的都有一种被追赶的感觉……”韦元真笑道,“或许不用十年,爱达的发展规模就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   杰夫·古德费勒也早就意识到移动电子邮件技术的商业化必须依据有实力的科技公司才能集中足够的人力、物力去完成,像他签下字,成汉璋就允诺从ESS调二十名科研人员加强原先杰夫·古德费勒公司科研小组去开发后续科技,还有相当的研发任务可以交给国内的研发部门去完成,而之前忽视的专利申请工作,也将由专业的部门负责,如此一来,开发手持终端的速度要杰夫·古德费勒公司快了数倍。   “加拿大的RIM公司已经在开发移动电子邮件的手持终端产品,”成汉璋问张恪,“我们可以跟在后面?”   “接下来,还是先与NTP、Visto两家公司进行谈判吧,”张恪说道,“将相关技术领域的基础专利技术许可授权拿到手再说……”   即使杰夫·古德费勒的公司不持有相关专利,但是该公司实际掌握了移动电子邮件方面的技术,并有大量相关的技术资料证明在NTP、Visto两家公司抢注专利之前就已经掌握相关技术,就能使这两家公司的专利稳定性受到威胁。   另外,杰夫·古德费勒作为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权威性人物,将他揽入旗下,甚至可以开发全新的技术方案来规避NTP、Visto两家公司的专利。   并购杰夫·古德费勒公司,并将杰夫·古德费勒本人签到锦湖旗下,锦湖就有足够的筹码在与NTP、Visto的谈判中占据主动地位以获得所有移动电子邮件领域的所有基础专利技术授权。   张恪认真考虑过,即使获得所有的基础专利授权,并成功研制出手持终端来,锦湖复制RIM黑莓手机的模式在北美市场获得成功、甚至顶替掉RIM的可能性并不高。   除了技术之外,获得成功的要素还有很多,有许多是锦湖此时并不具备的,像RIM为发展黑莓的企业用户,甚至专门建立大量的企业服务器来销售他们的终端产品,就算锦湖有这个资本实力,但是获得美国政府许可的可能性也要远远低于来自加拿大的RIM。   此时较为关键是先完成专利上的布局,让RIM去当前锋开发市场吧,等到时机相对较成熟时,也等锦湖的手机技术相对较成熟时,再进入这个市场不迟。   ……   ……   张恪这次到旧金山来,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要见,他就是去年三月中旬参入ESS领导ESS旗下手机芯片研发部门的徐胜志。   ESS秘密开展手机基带芯片的研究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徐胜志曾领导基带芯片的研究工作近二十年,他复制出完整的基带芯片技术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要规避其他公司所持的专利,这能才算获得独立的基带芯片技术,那就需要徐胜志领导的小组设计全新的技术方案并成功实现。   在ESS的手机芯片实验室里,张恪看到微处理器+基带芯片架构的手机样机,即使在功耗、性能稳定性方面还很不够出色,但是也足以证据ESS实验基地是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大约还需要一年到两年的时间,才能拿出成熟的产品出来。”成汉璋介绍说道。   张恪点点头,说道:“两年时间里,国内的手机市场环境不会恶劣,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是宽裕的……”   今后两年,国内的手机市场将会成倍的增涨,而对外资品牌手机的口子还没有完全的打开,那就留给国产手机厂商足够的发展空间,在国产手机厂商里,张恪完全不担心谁能憾动锦湖的地位。   张恪与翟丹青在旧金山呆了近十天,在这十天时间里,先是肖晋成陪他在旧金山,肖晋成离开之后,陈信生、丁槐也相继到旧金山来处理公务,倒是最后橡树园的首席科学家谭云松与一批返回国内橡树园从事科研工作的中高级科研人员陪同张恪、翟丹青从北京借道返回建邺,也正好赶上新学期的开学——蒙乐、席若琳就直接留在旧金山。   上学期,因为南邺区官员钱桂华等人在国外考察时潜逃,张恪当时急于去见罗君,导致最后一门考试没有参加,新学期开学,他要与补考的人一同参加这门考试,所以回到建邺之后,人还不能歇一歇。 第1000章 业绩太好也头疼   ESS收购古德费勒公司并将杰夫·古德费勒本人揽至旗下,利用近一个月的时间,对杰夫·古德费德公司的现有技术资料、研发记录进行整理,能确认多篇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专利在NTP、Visto公司注册之前,杰夫古德费勒公司已经实际获得该项技术。   锦湖可以通过完全控股的古德费勒向美国专利局提交相关资料,要求美国专利局宣布NTP、Visto两家公司所拥有的相关专利无效,但是这种做法并不符合锦湖的利益,而是向NTP、Visto公司提请交涉,要求在相关专利方面,古德费勒公司应无偿获得与两家公司同等权利的授权。   由于古德费勒公司能提出详实有效的记录材料,并有能力通过杰夫·古德费勒领导下的新研发团队开发新的技术方案规避已有的基础专利,经过谈判,NTP、Visto两家公司很快与ESS达成和解协议,杰夫·古德费勒公司向两家公司支付一千万美元获得共十二篇基础专利的深度授权。   其时,美国专利局登记在册的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领域的基础专利才三十二篇,锦湖持有其中十二篇专利的深度授权,也就意味,锦湖从这十二篇基础专利上衍生出来的专利,锦湖都持有完全的权利。   张恪心想,即使他们在北美市场发展移动电子邮件的业务并不顺利,等RIM的黑莓手机大获成功之后,也可以跟在NTP、Visto后面咬RIM一块肉下来,这时候掏出一千万美元出去,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   ……   与此同时,美国唱片工业协会(RIAA)在费吉尼亚州东区的联帮地区法院正式控告锦湖的iplayer业务因为故意不严谨的加密技术促使用户在互联网上大量无偿下载音乐侵犯了其知识版权,请求禁止锦湖在美国销售iplayer,并赔偿5370万美元。   锦湖则以爱达集团的名义通过北美公司要求法院驳回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的诉讼,宣告并不能以保护知识产权为借口反对技术的进步,要求美国唱片工业协会重视审视DMP-iplayer技术对促进音像音响作品通过互联网传播的积极意义。   虽说中国企业在美国经常受到侵犯专利权、知识版权方面的起诉,但是索赔数额如此之巨,还是极为罕见。令美国媒体与公众更为诧异的,中国企业在美国被起诉,几乎没有企业会站出来应诉——这主要是国内到九九年时还没有参加关贸总协定,国内企业对知识产权的认识也不够深刻,更没有到国际上打知识产权官司的经验——像锦湖这样高调应诉、甚至要求原告反思的企业绝无仅有,在美国媒体与公众中顿时引起很大的反响。   在应诉之前,锦湖高层能意识到这场官司对扩大爱达在北美地区的品牌影响有好处,但是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并没有准确的预测。   之前只意识到斯高柏、东芝、三星以及其他在北美地区销售iplayer的公司以及德仪(德仪与锦湖的合资公司掌握iplayer的核心硬件架构技术)都不会希望锦湖打输这场官司的。   事实上,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对爱达的起诉,所引起知识版权纠纷恰好是传统音像音响厂商与互联网内容商之间的矛盾焦点。传统的音像音响厂商希望对知识版权采措更严格的法律措施以杜绝盗版侵权行为,而互联网内容商则希望有更宽松的法律环境来促使互联网产业的发展,要是法院支持严厉限制设备提供商或技术供给商的行为时,对互联网产业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场灾难了。   联邦地区法院对锦湖的侵权判决有着典型的意义,在北美地区的互联网内容网站上,几乎倾倒性的涌现出大批支持锦湖的声音。   在诉讼之前,美国知道DMP-iplayer与爱达集团的人群极为有限,与张恪所料无差,在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提请诉讼之后,经过美国媒体的大肆报道,锦湖在北美地区的iplayer销售量当月就激增了130%,追平斯高柏的销售额,也促使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出货量在2月份突破26万件,距超越MD播放器在北美地区的成绩仅一步之遥。   对锦湖来说,只要这场官司不要输太惨就足够了。   2月份,由于销售的激增,北美地区产生四百万美元的盈利,这也是iplayer产品推向市场后的首月盈利。   在此之外,锦湖与德仪的合资公司控制着DMP-iplayer核心硬件架构技术,锦湖又单独持有除闪存之外的其他重要软硬件架构技术,在这些领域,几乎每个iplayer生产厂商都要给锦湖雁过拨毛——2月份,锦湖这些领域方面的获得也达到四百万美元。   这也正式意味着,iplayer成为爱达集团除影碟机、手机之外,第三大主营业务。   ……   ……   三月的建邺还是早春天气,中午春阳和熙,人坐在落地窗前却是舒坦,但是膝盖上的报告却让张恪感到万分头疼。   “已经不能再缩减了,”陈信生坐在张恪对面,“九八年,国内销售手机一千五百万部,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是14%,仅国内市场两百万部手机的销售额就接近90亿元,爱达的年销额规模似乎很难控制在百亿元以下……另外,信息产业部会采集税收等数据,这些数据也不是我们能随便删减的。”   “华夏电子的数据能做到多少?”张恪抬头看了看陈信生,国家每年都要对电子行业都要进行百强排名,爱达集团由去年的四十多名一下子窜进三甲之列,似乎有些太刺眼了。   “华夏电子不可能学我们,他们九八年的销售额大概能做出二百亿,这个是要比我们高一截,”陈信生说道,“另外,我们将利润多往元器件部门划,数据也会好看一些。”   锦湖的手机业务毛利润超过40%,由于旗下的企业大多还处于税费减免期内,税费负担较轻,净利润也超过30%,而华夏电子的手机业务净利润只有锦湖三分之一的水平,这里面数据不改一改,会很触动部委某些官员的神经。   张恪点了点头,说道:“划到元器件部门头上也好,现在看来也不是遮不遮掩的问题,今年能将数据做得好看一些,明年还是会很头疼——”   “别人还是羡慕你的头疼啊,”陈信生笑着说道,“九八年,移动用户总数增加了一千一百万户,今年有了联通的竞争,加上中文短信业务会逐渐开展起来,巨额购卡费这个不合适的收费会直接砍掉,通讯费用也会大幅下降,我看移动用户总数少说也要在此基础上再翻一倍,国内市场手机销售量将突破三千万件,我们的目标是保第四、争第三,达到这个目标,我们九九年的国内手机销售将达到四百万台,销售额差不多在一百五十亿左右——今年勉强能不进三甲,明年肯定要进三甲……”   “缓一年,也是好的,对有些官员来说,也算有个接受的过程,至少据我所知,耿重阳是个顽固的国有垄断主义者,我们的风光太招摇,他会下意识的给我们一些压力的。”张恪笑了笑,站了起来将报告还给陈信生。   第二次的二十九人会议这两天就要召开,锦湖旗下各企业的年度财务数据也陆续出炉,在锦湖商事连初步的布局都没有完成之时,爱达集团作为锦湖体系的两大核心之一,自然要挑起大梁,九八年净盈利接近四十亿元。   在近两年前,锦湖借壳上市从香港证券市场卷来四十亿,已经惊爆人的眼球,而此时只是爱达集团一年的盈利,整个庞杂锦湖体系产生的利润更是惊人,爱达电子已经进入稳定的盈利期,盛鑫电器、新光纸业、香雪海等企业都步入快速发展的轨道。   说起香雪海来,张恪近期要前往惠山一次,香雪海还有约24%的股权由惠山市轻工局代表惠山市政府持有,只有先将香雪海的股权关系理顺了,日后才能顺利的在香港证券市场交易上市。   在九六年初,惠山市轻工局所持的股权作价3亿元,九七年时,锦湖通过越秀再一次对香雪海进行注资,惠山市轻工局手里所持股权增值到4亿,九八年,香雪海的业绩经过央视标王的催肥,在九七年的基础上增长了近两倍,惠山市轻工局手里所持的股权价值自然再度大涨,目前已经谈妥八亿元的价格,加上过去一段时间的赢利分利,惠山市政府少说也从香雪海头上拿走九个亿,是当初韩国三星集团开价的四倍——在正式签约之时,张恪还是要亲自前往惠山走一趟,与赵阳见次面。 第1001章 口子放开   高速公路一侧有着大片的水杉林,细看去,枝梢附着嫩青的叶芽,同时早春季节,惠山要比建邺略暖和一些,张恪借口一起去惠山看望老朋友,将许思也鼓动随他去惠山。   惠山南郊紫竹园别院的小院里,花园整治得别致而有野趣,早春季节,如茵的草丛里就有几种零碎的紫色小花在绽放。英国人是传统的花园狂,当然,中国人传统的骨子里别致的园林也格外的入迷,只是中国人绸,有多少人能奢望拥有自己有的庭园?   张恪这次到惠山来,是受赵阳之邀而来,为紫竹园的主人赵梓庆祝她的四十岁生日,收购惠山市政府手里香雪海的股权的事宜,自有其他人负责,张恪倒不会直接参与,签字仪式也躲得远远的,他与许思人到惠山后,就直接住进南郊的紫竹园。   张恪与许思中午之前就到了惠山,赵阳自然要等到晚间才能脱开身,吃过中饭,也不用女主人赵梓陪同,张恪与许思在鸡首山间闲逛了半天,直到天色暝暗,听说赵阳的车已经进了山,他们才携手从山道漫步归来。   赵梓看上去完全不像已近中年的女人,肌肤娇艳若三十许,气质典雅高贵,与赵阳亦情人亦知己的关系,已经保持十多年。   张恪与许思回到紫竹园,她也正在入口等待赵阳的到来,看着张恪与许思亲密无间的模样,笑着说:“我在文舟也建了一座紫竹园,下回再见时,只怕要在文舟恭候了。”   赵梓这么说,也就是暗示赵阳将去文舟就职,赵阳下一站就是在浙东了,虽然具体的职务还难以知道,至少也是省委副书记的缺。   张恪点点头,笑着说:“文舟的气候比惠山还要滋养人,是个好地方。”赵阳这一级别官员的升迁调动,都是由中央直接掌握的,张恪自然无法提前听到什么风声,即使陶晋、李远湖知道赵阳的调动事宜,也没有必要知会张恪,那样多少有些喧宾夺主了。   锦湖在惠山还是以实业投资为主,与政府间的关系稍疏离些,在锦湖体系里,惠山的地位要弱于海州、建邺许多,此次对香雪海的股权并购,会进一步理顺香雪海的股权关系,惠山权力格局的变化,对锦湖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张恪倒是想到赵阳去浙东任职,王旭琛的儿子王志也留在文舟工作,倒是可以请赵阳照顾一二,等赵阳去文舟赴任后,少不得还要亲自往文舟走一趟,又笑着跟赵梓说:“去文舟路途也近,赵姐的文舟紫竹园何日开业,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现在总想找到些机会溜出来偷玩。”   “我记住了就会真请了啦!”赵梓笑着说。   “你们在聊什么?”赵阳坐车赶到,看到张恪等人在园前等候,下了车来,笑着问道。   “说好文舟的紫竹园开业,也要请张恪与许思过去帮衬的……”赵梓在赵阳面前说话的声音要更柔一些。   “那好啊,”赵阳爽朗一笑,请张恪与他并肩往里走,边走边说下午香雪海股权转让签约一事,“香雪海改制,从九四年就提上来,今日算是彻底的功德圆满,比之三星当初开出的筹码,国家最终拿回超过三倍的回报,还保留了品牌,税收、促进就业与产业发展也丝毫不让人失望,之前的争论到今天可以彻底的休了。”   “我只是不想锦湖吃相太难看罢了……”张恪自嘲的说道,对惠山市政府来说,持不持股并不重要,持股分红也不是他们最看重的,税收对地方财政的贡献会更大。在税收里,增值税与所得税是最重要的两块,若是让香雪海沦落为三星在华的家电制造基地,三星可以通过技术服务收费及提高对华进口零部件售价等多种手段达到转移利润的目的,政府所收的增值税与所得税这两块就会大幅的下降。   赵阳在紫竹园留到深夜还是带着微醉的意态返回市里住所,张恪与许思陪赵梓在室内饮茶,夜里山上幽静,紫竹园里也没有多少客人,听着山间的虫鸣鸟唱,十分的写意。   别过赵梓,许思与张恪回到别院,笑着跟张恪说:“男人是不是都奢望能有一两个红颜知己?”   “世事上的纠缠,哪能用‘红颜知己’四字概括尽?”张恪笑着说。   “……”许思若有所思的嫣然一笑,双手缠着张恪的脖子,“我倒是想说你不嫌红颜知己多呢,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世事纠缠,当真不是天真女子想象的那么简单,真是叫人纠缠不休啊。”   张恪将许思娇柔的腰肢搂在怀里,除了与唐婧青梅竹马外,许思、晚晴,还有丹青,谁不曾经历过世事的磨炼?在世俗污秽中静寂生长的娇艳更让人怜惜吧,更让人纠缠无法解脱。轻托起许思嫩腻如玉的下颔,看着她深邃纯净如山外夜色的眸子,说道:“我这一世能跟你纠缠在一起,真是说不出的幸运啊。”   “可不只我一个哦,”许思笑着说,主动的在张恪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说道,“我想丹青的性子应该是像火一些烈,见识比我要多得多,她都纠缠着逃脱不出来……”   屋里的浴池引入惠山难得有的温泉水,有些醉酒,到温泉水里泡一回最是舒服。   张恪与许思在浴池里浸泡得身体酥麻、肌肤粉红才回卧室。将许思的衣服除尽,灯下,初雪一般净白肌肤浮出醉酒后迷人的微红,眸光迷离,散发无尽的妩媚惹人怜爱,热吻过,抚着雪白如凝乳的丰臀,将下体抵着许思两腿间湿润的嫩蕊缓缓刺入,进入一个四周湿热紧窄的奇妙之地,给软绵绵的嫩肉紧裹着,有着蚀骨般的销魂,许思的身子较弱,张恪对她也极致温柔,许思给推上云端娇嫩再不受力,张恪便搂着她熟睡去,待晨光泄进来,才又酣畅淋漓的在浴池边让许思扶凳耸臀尽兴的弄了一回。   ……   ……   在惠山就住了两夜,张恪就与许思回了建邺。   一方面许思负责些爱达图书馆的设计任务要回建邺去,一方面,张恪听到消息,信息产业部今年计划发放十张到十二张的手机生产销售许可。   这对锦湖来说,真不能算得上什么好消息,之前只预计信息产业部今年可能发放四到六张手机牌照,哪里能想到数量增加了一倍,届时总共将有十四家国产手机厂商,口子一下子拉这么大,对锦湖今年完成保持14%的国内手机市场占有率这一目标将造成极大的冲击。   回到建邺,时间还早,许思先去工地,张恪去南边的经济研究中心。   信息产业部这一变动对锦湖会造成多大的冲击,对国内手机市场会造成多大的冲击,锦湖应采取怎么市场策略,还要经济研究中心与爱达集团联合做出具体的预测评估。   “我们在统计数据上玩的那些花样,显然不能麻痹信产部的那些顽固官员,他们可不希望看到锦湖一枝独秀,这下子将口子陡然放大了,”翟丹青人在经济研究中心,又问题,“许思人呢?”她晓得张恪这两天与许思人在惠山,经历复杂、对人性有着深刻认识的她当然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纠缠在个人的情感里出不来,与张恪之间,享受爱人间的快乐或许是最重要的,除了张恪,她宁可孤寂的守住自己的人生,自然不会有什么独占的心思,只是便宜了张恪。   “她去图书馆工地了……”张恪说道,手抵着额头,信产部做出如此的决定,看来还是锦湖太显眼了。信产部也看到华夏电子旗下三家手机企业联合起来都没有压制锦湖的希望,放开口子,让更多的国有企业进入该领域来,无疑是那些有着国有垄断主义倾向的官员此时唯一能采取的措施,信产部部长耿重阳对锦湖并没有什么芥蒂,这么做也不是刻意要打压锦湖,但是他对公有与非公有经济体在产业内的相对地位关系很是看重,看到国有手机厂商在国内市场的地位如此之弱,张恪心想自己也应该想到他会忍不住出手扶一把。   “哦,”翟丹青见张恪眉头轻锁,心想他还是为信息产业部这一变化头疼,替他分析道,“我担心信产部的口子一下子放这么大,鱼目混珠是一方面,而国内手机产业的行业标准与体制还没有建立起来,市场的混乱也是不难预见的……”   “嗯,”张恪点点头,“最为重要的,当国内手机厂商纷拥而上,会对外资手机厂商的市场占有率造成极大的冲击——我不会担心来自国内的竞争,在手机市场上,内外资阵营之间的竞争才是主要的,而此时,不论在基础技术上,还是在产品设计及开发上,我们还很难跟外资手机厂商匹敌……” 第1002章 也不能静观其变   夕阳将下时,张恪开车载翟丹青去学府巷北面的工地。   1月上旬,张恪决定在东海大学北门东地块上捐建国内单体建筑最大的图书馆,1月下旬设计初稿通过审核就破土动工,此时才三月上旬,桩基工程已经完成。   张恪与翟丹青站在路边,看不到许思的身影,望下去,离路牙七八米的水泥基坑里竖起密匝匝的钢筋,就像长满嫩苇的早春江畔。   图书馆设计地下两层、地上六层,总建筑面积为三万六千多平方米,为国内建筑面积最大的单体图书馆建筑。   桩基工程一旦结束,主体工程进行起来就会非常的迅速,只要投入足够的人力,甚至不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主体建筑就能竖立在啬园路侧,能确保在暑假来临之前,装饰装修工程结束。   主体建筑及装饰工程的费用不会太高,有一个亿的投入就足够了,关键图书馆数字化系统软硬件的投资以及馆场书籍、音像、音响资料方面的投资更为庞大。图书馆由于开放群体的特征,地下二层停车场将最大限度的开辟自行车停车场,地下一层为以服务商业为主,地上一层到三层主要为各专业、电子、期刊及综合阅览区,四层到六层主要为馆藏及借阅区。   图书馆建成之后,将与附近八座高校图书馆联网,形成全国规模最大的图书馆群。   东海大学为方便校内学生直接利用爱达图书馆的公共资源,计划在爱达图书馆的南侧,再增开一座校门,甚至要投入一千万元改造与爱达图书馆毗邻的校区环境,要让燕归湖校区变成建邺风光最迷人的高校校园。   在建邺各大高校中,东海大学获得锦湖的资助力度最大。   为使一批高等学校和重点学科能够成为培养高层次专门人才和解决国家经济建设、社会发展重大科技问题的基地,中央九三年起启动“211工程”,即面向21世纪,集中各方面的力量,重点建设100所左右的高等学校与重点学科。   东海大学作为211工程第二阶梯中的首位高校,九八年获得中央及省财政的211工程专项拨款也才两亿,其中用于学科建设的专项资金为九千八百万,这么多的学科建设专项资金要给全校二十多个院系分,每个院系所能分的专项资金就非常有限,而东海大学微电子、计算机、信息工程等院系九八年从锦湖直接获得的学科建设资助就高达八千万元,九九年的学科建设直接资助资金更是高达一个亿。   除此之外,东海大学与建邺市政府在燕归湖南区成立东大科技创业园,橡树园创投基金投入五千万的创业基金来促进东大科创园的发展,促进东海大学产业化的发展。   另外,橡树园还与东海大学在通信工程、材料工程、微电子工程等专业领域建立了一批联合实验室,投入资金也近亿元。   除了在相关专业全面的推行双导师制之外,橡树园还有一批科学家接到东海大学聘用担任客座教授。   多种条件联合推动,东海大学内部以为撼动清华在微电子工程、计算机、软件工程、信息工程上的地位也并非遥不可及的梦想,东海大学甚至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认为爱达图书馆是为东大所建,毕竟爱达图书馆建成之后,与东大宿舍区域仅一步之遥,新大门建成之后,东大学生去爱达图书馆比去校图书馆还要方便许多。   当然,锦湖对东大的资助如此之巨,东海大学也并非没有投桃报李,在锦湖九九年庞大的招聘计划中,东海大学一次性就将为锦湖直接输送八百名优秀毕业生。   ……   许思与陈静戴着蓝色的安全帽从工地的南边绕出来,张恪朝她们摊手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遇到一起了?”   “我坐车经过这里,自然要下车来看一看锦湖阔绰的义举。”陈静笑着说。   “信息产业部,今年可能会发出十到十二张的手机牌照,你有没有听到信息?”张恪说道。   “真的?”陈静神色欣喜,又疑惑的问,“口子为什么一下子拉这么大?”   对科王高科来说,口子越大就越有利,不然科王高科能不能在今年获得手机牌照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但是陈静很快也意识到口子一下子打开这么大,对锦湖的手机业务会有很大的冲击,将脸上欣喜神色收敛起来,又问张恪:“你们这么看待这事?事情是不是还可以挽留?”   “既然耿重阳让消息传到我的耳里,要改变信产部的决定就有些难了,”张恪也不认为就完全没有改变信产部决定的可能,但是这么做的话,会让与耿重阳之间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的关系再次对立起来,动作也未免会太大了一些,淡淡笑着说,“既然已经如此,静观其变也可以……”   信息产业部一下子将口子打开这么大,除了科王高科会得利之外,对建邺、海州地方也是有好处的。   现有的五家国产手机厂商,除了锦湖与科王高科外,联信等三家企业虽然在建邺都成立了研发中心,但是产业基地都不在建邺、海州。锦湖在九六年推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立,几乎将所有有志于进入移动通讯行业的国内企业都网罗其中。依照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章程,这些企业都在海州或建邺成立了专门的研发或零配件生产部门,一旦这些企业获得手机牌照,无论出于内部的资源整合的需求,还是对外部技术、人才及产业资源的依赖,将生产基地建成建邺或海州是最合宜的——海州暂且不去说他,从这一角度考虑,建邺市里也不会希望锦湖做什么动作让信产部将口子收窄。   陈静看着张恪在夕阳的眼睛,深邃而清澈,又很快将视线转开,笑着说:“也只有锦湖有这气度能静观其变……口子一下子打开来,难免要混乱一阵子吧?”   “嗯,混乱也是无法避免的,”张恪点点头,肯定陈静的推测,又问道:“你们的手机,开发到哪一步了,是不是只欠手机牌照这东风?”   “细节处还有很多能改进的地方,我这些天,建邺这边也走的勤。”陈静说道,虽说科王高科给联信贴牌,销售的手机还不足锦湖的八分之一,但是从头就挤上手机的暴利列车,九八年净利润将近两亿,这也为科王高科奠定了坚实的产业基础,之前在学府巷租借办公室成立的手机设计工作室也正式扩大为产品设计与开发中心,年后帮到橡树园创业园东边的写字楼里去了,整整占了一层楼,那也是世纪锦湖地产目前为止开发的为数不多的写字楼之一。   ……   张恪还打算请陈静与他们一起用晚餐,不过在他开口邀请之前,陈信生的电话打了过来。陈信生与苏津东还有张亚平今天恰好都在海州,他们这时候已经过惠山了,再有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建邺商议对策——信产部一下子将口子拉这么大,锦湖即使不想去影响信产部的决定,也不能完全不做应对。   许思此时基本上不参与锦湖内部的事务,即使她个人对锦湖的持股仍保持在前十人之列——她便邀陈静到学府巷一起用餐,她这段时间在海州倒是与陈静接触较多。   锦湖不会害怕来自国内的竞争,而是担忧在产业布局完成之前,水给搅浑了,海外手机厂商对中国的手机市场冲击力会更强,局势就不再那么容易把握。   依赖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在建邺、海州建立了一定规模的手机零配件产业基地,但是一些关键性的核心元器件,还没有形成多大的规模。国产手机厂商一下子增加到十四家到十六家,其对元器件的采购规模是建邺、海州两地的产能所无法支持的,势必会迫使相当一部分的国产手机厂商转向寻求其他的手机技术解决方案,从而打破张恪之前意图借数字手机促进协会最大限度去控制国产手机技术布局的计划。   要能再给锦湖两三年的时间,等锦湖在手机基带芯片上的技术也成熟起来,在国内市场的技术布局就能彻底完成——锦湖在手机业务领域所选择的竞争者除了摩托罗拉、诺基亚这些终端产品厂商外,还将未来的目标放在提供手机平台技术的德仪、英飞凌等巨头身上。   等陈信生、苏津东、张亚平赶来,张恪在橡树园创业园的员工餐厅里与他们一起用晚餐,边用餐,边讨论信息产业部此举对锦湖可能造成的冲击,以及锦湖可以采取的应对措施,最终决定还是加强手机芯片开发上的投入,加速核心芯片技术的平台化,甚至可以将一些科研小组集中出来,成立专业的芯片设计公司。 第1003章 争权夺势   张恪在橡树园创业园的员工餐厅里与陈信生、苏津东、张亚平一边用餐一边谈公司的事务,本不会太早结束,陈信生中途接到联信总裁肖瑞民的电话,赶巧肖瑞民他人也在建邺,希望能与锦湖方面接触一下。   信息产业部这次要一下子发出十到十二张手机牌照,虽说锦湖会受到冲击,但是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旗下拥有另三家手机企业的华夏电子会受到更大的冲击,但是背后的事情远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肖瑞民迫切的约陈信生在建邺私下相会,就足以说明这点。   不仅怎么说,锦湖都不可能绕过华夏电子与至少名义下属于华夏电子旗下企业的联信订立什么私下同盟,但是与肖瑞民私下里接触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张亚平到建邺另有事情要做,陈信生便与苏津东去建邺大酒店见肖瑞民。   张恪还想邀翟丹青到湖畔走一走,偏巧她接到卫兰的电话,要回去一趟,张恪问她有什么事情,却给她横了一眼:“女人的事情,偏你这么多问题?”   张恪耸耸肩,便独自的从林荫道走到湖边。   燕归湖北面的环湖绿化带已经建成,柳橡等诸多树木杂生遮荫着石阶湖堤,花圃里开着一些不知名的碎花,堤墙下有带护栏的水台,离水面只有十多公分高,张恪下到水台上,这才看到从上面花圃悬挂下的迎春花铺满堤墙。地坪灯打着辉光,天空一间圆月也映在湖水里,湖中心荡漾着一道道银色的水纹,早春季节,燕归湖畔的夜很冷,不过还是有很多情侣坐在石护栏上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亲吻,也有像张恪这样独自享受这春月夜湖之闲情逸致的闲人。   黄昏分开时,许思邀陈静一同去吃饭了,也不晓得她有没有回来,走在湖边,张恪倒不急着给她打电话,信步就往湖畔木屋方向走去。   还只看到湖畔木层在月下的幽影,就听见许思与陈静坐在前面的说话声。   “啊,你这么早就谈好事情?”   许思穿着绒黄色的呢子大衣、咖啡色长裤、黑色长筒靴,手插在风衣的斜口袋里,正依着石凳而坐,看到张恪突然从湖畔走过来,还吃了一惊。   陈静穿着浅紫色的风衣,里面只穿着工作时的套裙,风衣裹紧着,露出一截穿丝袜的纤细小腿来,穿着紧色高跟鞋,大概是有些冷的缘故,她站在那里与许思在说话,肩颈微微的收缩着——这会儿有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将发丝里吹撩在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在明亮的月色下,两个女人的容颜娇艳明媚。   “联信的肖瑞民突然打电话过来,他人在建邺,陈信生与苏津东便先去与他见面,我就闲下来了。”张恪从许思与陈静之间走过来,坐到陈静的右侧,替她挡着吹来清寒的湖风,依着栏杆而坐,侧过身子来问她们,“你们两个女人,吃过饭怎么出来乱走?”   “子嘉也不在建邺,我本打算夜里跟助手回海州的,在师大南门前,车子与别人的车发生刮蹭,助手留在那里处理交通事故,我只能在建邺住一夜。”陈静说道,“在这里吹了风有些冷,我们正打算回去呢。”   风给张恪帮忙挡住,感觉上就不太冷,陈静心里感觉暖暖的,心想联信的肖瑞民找锦湖私下接触应该是很隐密的事情,张恪倒是不介意让自己知道,这种被信任的感觉却是极好,在月色下看着张恪一眼,控制不住的多了几分情义。   张恪不知道谢子嘉因为什么事情不在建邺,这时候应该是科王高科开发宝石手机最关键的时刻,作为负责人,谢子嘉不应该轻易的离开建邺,他看着许思望过来含笑的眸子,心想她一定让陈静留宿湖畔木屋。   许思倒是没有说要将陈静留宿过夜的话,只是奇怪的问:“肖瑞民这时候找上门来是为什么?”   “信息产业部内部也是派系复杂、矛盾丛生,”张恪说道,“联信、联讯、东兴三家企业虽然都归华夏电子所辖,实际上,这三家企业又是华夏电子内部的强藩。华夏电子是整合了原邮电部、电子工业部近二十家直属企业而成。九八年销售额刚刚突破二百亿元,这两百亿之中,联信、联讯、东兴这三家企业占了一半;九八年华夏电子利润达到十八亿,这三家企业占了近三分之二。联信、联讯、东兴三家企业如此的强势,华夏电子集团总部对这三家企业的约束力就极为有限,甚至连财务、人事等权限都没有收回,要说葛建德对肖瑞民等人没有看法,那就太天真了。信息产业部这次计划发放十到十二张手机牌照,看上去对华夏电子颇为不利,但对葛建德及其他华夏电子高层来说,却可以借此压制联信、联读、东兴这三家强藩——再说了,即使发放十到十二手机牌照,其中大多数也是落到与信产部有关的企业手中,这么多牌照放下去,能做成功几家,将来一纸行政命令,同样能够整合到华夏电子旗下,事实上又增强了华夏电子在手机业务上的实力——耿重阳这是在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他也没有以为我们就有多笨,只是我们的脖子给他捏在手里,在这件事情上是无法挣扎的,耿重阳也会认为,他这么做,至少维持了表面上的公正——实际的情况就是,华夏电子不会因此有什么损失,联信、联讯以及东兴三家企业的地位却会受到冲击。”   “啊!真是复杂的很。”陈静隐约觉得这里面有许多问题,只是没有张恪看得这么透彻,信息产业部一下将手机产业的进入口子放大,除了对实际市场以及压制锦湖的权衡之外,也充满着内部的争权夺势。   许思温婉而笑,她宁可简单的生活着,在张恪的庇护下,可以不想去考虑这背后的勾心斗角。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作为企业,只要坚持正确的核心战略,形势再复杂,应付起来也会能从容不迫的,”张恪笑了笑,说道,“不过对科王高科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我可是期待你们能一鸣惊人。”   “嗯……”陈静点点头。   “我今天跟陈信生通过气,科王高科在技术还需要什么支持的,请提出来吧——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科王高科能在市场上获得成功,也是锦湖技术扩张的良机,这一点,锦湖内部是有共识的,倒不是因为我们间的私谊而偏帮你们。”   张恪说得这么直白,陈静在月下脸却是一红,科王高科这两年受锦湖的扶持已经足够多了,即使科王高科内部都有人在传言她或者郁萍与锦湖哪个高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密,倒不知道锦湖内部有什么谣言。   外面风又大了起来,张恪便随许思、陈静回湖畔木屋,坐在打着空调的顶层阁楼里,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月湖色,十分的写意。   陈静稍坐片刻,便要告辞离开,许思说道:“说好夜里住这里的,怎么又要住宾馆去?我明天也回海州去,还要坐你的车呢。”   “是啊,是啊,”张恪说道,“二楼有间房本来就是用来当客房的,那房里有张沙发,打开来就是一张床,我帮你铺被子去。”张恪说着话,就先下楼去帮陈静铺床去,刚从贮藏室将被褥捧出来,许思就从后面过来笑着掐他:“小无赖,你死皮赖脸的要留在这里做什么?夜里这么冷,我跟陈静挤一个被窝就可以了。”   “你们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密起来了?”张恪将被褥放在打开的沙发床上,腆着脸笑道,“丹青都知道我睡你这里,总不能让她知道我给另外一个女人赶出来。”   许思睁眼看着张恪一眼,又气结的作罢,帮他铺起床铺来:她虽与翟丹青相处无碍,但是或多或少心里有些抵触的,这湖畔木屋,她便一次都没有邀翟丹青过来作客过,真是赶张恪回去,让翟丹青知道自己让陈静留宿在这里,或许就会生了芥蒂。铺好床,将床单摊平,拍了拍身子站起来,指着床跟张恪说道;“夜里你就睡这里。”   张恪无赖的笑了起来,将许思的身子搂在怀里,说道:“也要陈静她自己好意思喧宾夺主啊!”   许思气苦的瞪了张恪一眼,跟这无赖有时候无理可讲,手撑着他的胸口上,从他怀里挣扎起来,俄而又说道:“刚才在湖边,你故意走到陈静右手侧,可是要帮她挡着风?”   “啊,有吗?”张恪故作糊涂的问道。   “你这么体贴温柔倒是很好,”许思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脸颊,“只是你这样,很容易会让女人喜欢你的,到时候,你不是又要割一块出去?”   “看着自己七零八碎的,真是可怜……”张恪做出可怜状,陈静那边,他还真不敢轻易招惹。   “得了便宜还卖乖!”许思笑骂了一声,便与张恪牵着手上楼去了。 第1004章 应对之策   张恪知道信息产业部这次要放开口子,是从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那里得来的消息,他也不能将揣摩到的一些幕后曲折在电话分析给张恪听,他毕竟不是分管这一块的副部长;却是陈信生、苏津东与肖瑞民见面后,才从肖瑞民口中证实张恪之前的猜测。   湖畔木屋顶层的阁楼是四分之一弧度与斜立窗组织成的开阔空间,红黑格子的书架铺满两侧的侧墙,从扶梯上来,地板上除了依弧墙而放的一张沙发之外,再没有其他家俱,地板上铺着洋灰色的绒毯,三只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杯与一瓶打开红瓶放在地板上,许思与陈静坐在绒毯上,张恪站在窗前接陈信生的电话。   “嗯,首批牌照发放时,当时的邮电部设下三道门槛,注册资金要达到2亿以上,连续经营两年以上,有研发基础以环保、质量等相关认证……这件事情,我们不要尝试去阻止,但是我们也不能坐视准入门槛给降低;还有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也应在研发基础等条件的审核上发挥作用。”张恪在电话里不作掩饰的要求陈信生利用锦湖的势力去对信产部这次大规模发放牌照的举动施加影响,让正规的、有一定实力的电子厂商进来,总比让那些投机者进来要强,又在最后跟强调了一句,“至少耿重阳他也不会希望国内的手机产业给投机者搞砸、搞烂。”   陈静与许思坐在一旁静听着张恪与陈信生通电话,懒洋洋的坐在那里,也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似乎理所当然的看着张恪在那里发号司令。   ……   ……   “葛建德在华夏电子内部夸下海口,要在明年,销售额在二百亿的基础上再翻一番,达到四百亿,零二年,要达到七百亿……”张恪挂了电话,跟陈静介绍一些他刚了解到的消息,陈信生在电话里说的话,陈静在一旁还是听不到的,“华夏电子要成为最早一批进入世界500强的企业。”   “世界500强啊,”陈静慵懒的伸了懒腰,又觉得在张恪、许思面前这样太随意了一些,敛姿笑着说,“要是到零二年的入榜标准还停滞在九八年的水平上,华夏电子又能做到700亿的销售额,勉强够资格了……”   “国内一些人的心态太急躁了些,”张恪将手机随意的丢地板,挨着许思而坐,说道,“国内这么大的市场,电信、移动通讯、石油等产业又给几家企业垄断经营,迟早会挤进500强……”   “要说500强的,锦湖努力一下,在两年之前,应该能达到这个目标吧?”   “没有什么意思……锦湖不争这个。”张恪摇头笑了笑,合并爱达电子以及元器件部门的数据,爱达集团九八年的实际销售额与华夏电子相当,有200亿,影碟机的市场虽然很难有快速的增涨,但是手机业务以及iplayer及闪存盘的业务都有巨大的发展空间,九九年爱达集团的销售额目标定在340亿到360亿之间,新光纸业,在拥有海州与金山两大生产基地之后,九九年的销售目标是60亿,盛鑫电器九九年销售规模也要超出一百亿许多,再合并锦湖商事、世纪锦湖、中晶微芯等企业的数据,九九年就达到勉强进入世界500强的标准,但是这么做毫无意思,除了表面的风光之外,只是提醒国内某些人对锦湖产生警惕罢了。要进500强,也要等到旗下某家企业有独立进入排名资格的时候,那时才算真正的站稳脚跟,而且锦湖体系的框架也不用摊到媒体与公众视野之下。   张恪又跟陈静说道:“苏陈二人,倒是有些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就是希望看到科王高科能大放光彩,当然了,陈信生在电话里跟我说得很赤裸裸,要是科王高科能依赖我们的技术,我们可以最大限度的提供技术支持……这些事,我让陈信生稍后找你联系。”   张恪这话音还没有落下,陈静手边的手机就震响起来,陈静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思轻笑着挽着张恪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嫣红如脂的嘴唇附到张恪的耳畔轻语:“他们倒是不识趣,你就没有暗示一下,陈静跟你在一起?”   能解释清楚吗?张恪很怀疑,只是听着陈静坐在那里装作第一次听到此事的跟陈信生在电话谈技术合作的事情。   信息产业部一下子放开口子,针对锦湖的意图明显,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与信息产业部对抗,终究对锦湖不利,毕竟信息产业部是行业主管部门,锦湖想要在信息电子产业上发展,几乎每一个重大动作,都离开不信息产业部的“关照”。在第二批获得手机牌照的厂家之中,科王高科若能大放异彩,一方面能扩张锦湖技术的市场占有,另一方面,也算是对信产部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么想来,张恪倒是很期待谢子嘉在商业上的表现:宝石手机概念的确是个很惊艳的策划,不过也要看科王高科的执行能力。   ……   ……   等陈静与陈信生通过电话,张恪也不顾时间有多晚,给邵心文打了电话,询问了“百城百店”计划的执行情况。   邵心文在电话里跟张恪苦笑,接着陈信生、苏津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邵心文已经先给陈信生、苏津东抢先一步找上门去了。   叶小桐在电话里抱怨,她每月难得抽时间回一趟建邺,夫妻生活就这样给硬生生的破坏了。   张恪才不信她的话,惠山与建邺之间走高速才一个小时多点时间,小两口恋奸情热,哪里能熬得住一个月见次面?不过陈信生、苏津东已经找上邵心文,他便不用关心这事,等他们拟出具体的方案就行。   为手机专营而专门注册了盛鑫电讯,除了在盛鑫电器卖场内扩大手机专营柜台的规模,还要其他盛鑫电器家电卖场还没有覆盖到的城市大量的开设手机连锁专营门店,为此,盛鑫自筹三亿资金、爱达集团额资再提供五亿资金,共动用八亿巨资启动“百城百店”计划,将手机销售渠道终端延伸到国内主要的地市级城市和一些重要的县级城市。   相比较家电卖场需要占用的场地广,手机连锁专营门店规模则要袖珍得多,依托盛鑫电器已有的物流体系,大约只需要二百万就能开成一家门店,不像家电卖场动辄需要上千万的资金。这些也决定了只有要足够的资金,再加上中心城市的旗舰店网络支撑与初步完备的物流、售服等体系,手机连锁专营业务更容易迅速的在华南、华东、华中、华北以及东北地区开展起来。   真正节制盛鑫电器扩大规模的因素还是在于人力资源的匮乏了,不过总是要比爱达集团轻松一些。为了满足橡树园对研发人员的需求,锦湖往东海大学等高校都大把的洒钱,盛鑫电器只是投入一笔资金在新芜设立专门的培训学校盛鑫学院。招聘到员工,先丢到培训学校里按照条件的不同强化培养一个月到半年的时间,以此缓解对人力资源的需求。   由于锦湖体系隐蔽的交叉持股关系,至此,盛鑫已经完成向锦湖体系融合的过程,但是在外界看来,锦湖与爱达集团仍然战略合作关系罢了。   “百城百店”计划能顺利的实施,将是第一家覆盖国内市场的手机销售渠道终端网络,至少在信产部突如其来的变故前挽回些劣势——也可以通过这个终端网络增强在手机产业里的话语权。   当然了,在商言商,对丰厚利润的期待,这才是启动“百城百店”计划的根本意图。国内市场对手机制造企业来说迎来了黄金时代,对销售企业来说也是迎来黄金时代。   盛鑫电器的手机销售业务,每只手机销售毛利润都在五百元以上,都要高过空调、彩电等大件家电产品一截,这还是盛鑫比较自律的情况,其他销售商甚至在一只手机上要摸上千元的差价。   眼前国内的手机销售企业都不成什么规模,更没有大资本跟锦湖竞争,有锦湖在背后支撑的盛鑫电讯至少能抓住今后三五年的暴利期。   科王高科突然迎来如此巨大的发展良机,陈静自然没有心思睡觉,但也不能攥着张恪、许民陪她说话,便先回客房休息。   “今晚,你老实一点……”待陈静下楼去,见张恪伸着懒腰摆出一幅无赖相,许思嘴里虽是在“警告”张恪,脸上却浮起一层羞云,似乎也清楚她的“警告”对张恪的作用实在有限。只是这湖畔木屋采用大量的木材建造,陈静休息的客房与主卧室挨着,似乎隔音效果不是十分的理想,许思心里自然不想有什么动静给陈静听去。 第1005章 春梦湿痕   “吱!”   陈静迷迷糊糊的听着有什么声音从隔壁传来,心猛跳了一下,知道张恪与许思在隔壁干什么好事。陈静虽然没有将身子随意的献给哪个男人,但是也没有保守到对男女之事毫无所知,甚至有时候会纤细的手指在乳上细细的抚摸或将被角夹在双腿之间获得一些难言的快感。夜深人静,仿佛隔壁一根针落在地板上都能清楚的听见,啧啧的亲吻声还有那起沉分明带着水渍声的异响分明是男女交合抽插的声音,许思的细细呻吟跟洒进室内的月光似的,这声音分明得让人听见几乎能想象隔壁两人交合的模样,陈静都感觉到自己的脸像火烧一样的烫。   似乎给梦魇住了,陈静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偷偷的走到阳台上,隔壁的窗户没有拉上窗帘,在黯淡的微光下,许思的双腿高挂在张恪的肩上,张恪站在床下,手抚着许思的腰,下身往她的两腿之间挺抽,那刺激交合水渍之声正是从那里不断的传来,床在晃动。   许思那悠长的仿佛吟唱的细细呻吟声娇媚动人,这时候听来也清晰了些:“啊……嗯……受不了,啊,你去隔壁吧,知道你馋陈静很久了,你去搞她吧……”陈静心给猛然晃动了一下,心里一顿乱跳,下身不由的已经湿了,努力克制着不伸手去摸一摸那敏感的水泽之地,看着张恪要转身来,逃贼似的躲回房间,钻进被子里,刚要闭目强行迫自己睡去,却感觉身后伸过来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握着自己丰挺的双乳,回头一看,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英俊的面孔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落入眼帘。   陈静犹豫着要不要挣扎,至少也要挣扎一下吧,那根硬硬的东西就顶到自己湿润的地方往里钻,唇穴有一些给撕裂的轻痛,但是浑身酥麻,给过电似的,身体一瞬间就酥软了。   给缓缓刺入,就性感到了极致,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内中溢出来,人就醒了过来。   陈静睁眼看着光线浮暗的天花板,月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在床前,夜深人静,只有着些微的湖水声从窗外传来,隔壁一片宁静,想必许思与张恪都沉入睡梦之中。   只是给张恪那硬物抵到以及给那硬物缓缓刺入的感觉清晰明了,真不像是在梦中,之前也做过几回这样的梦,都没有这次的清晰,美妙的滋味似乎还在心臆里轻荡、没有消散,只是不知道真的发生会不会这样的美妙,陈静暗骂了自己一声:淫货,不要脸啊!伸手往睡裙里摸了摸,内裤都给濡湿了,湿粘粘的跟浸在油里似的,以前从没湿这么厉害,真后悔睡前将护垫撕掉,脸热心乱跳,忍不住又要去想梦中的感觉,两腿之间粘粘的难受,有些尿意,从床上爬起来,透进来的月光很明亮,也没有开灯,打开门朝卫生间走去,经过隔壁房门里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想拧开来往里看一眼。   当然了,这也只是心里的魔鬼在作怪,陈静也不至于真打开门去偷窥张恪与许思睡觉的样子,转身要去卫生间,陡然看到张恪端着咖啡杯站在身后……   “啊!”陈静给这一跳可轻不了,只是下意识的要逃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张恪手里端着两杯热咖啡闪不开,两杯咖啡都泼自己与陈静的身上。   给这一烫,陈静又禁不住痛的尖叫了一声,只是逃跑的心思没有断,转身时,脚又给扭了一下,整个人都痛得蹲下来了,睡裙上给泼了咖啡更是烫得厉害。   “发生什么事情了?”许思听到陈静的惊叫,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张恪与陈静身上都淋了滚烫的咖啡还在冒热气,就知道两人都给烫着了,忙扶陈静回房间,帮她将身上的绸质睡裙脱掉,打开灯,见她嫩白的胸口给烫红了一片,跟过来人似的,轻轻的托着陈静挺耸的丰乳,笑着说:“真漂亮……”   “我去解手呢,哪里想到张恪端着咖啡就站在身后,跟撞到鬼似的,我这人天生胆子小……”陈静不好意思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不让许思托她的乳房,又心虚的解释跟张恪撞上缘故。   许思笑着说:“张恪这小子做什么事情跟做鬼似的,早知道不让他去倒咖啡了,看把你给烫的,我这里有急救药箱,看来要给这里抹着红花油才行……”见陈静有些羞涩的要拿被子遮住胸部,拉住她,“小心感染,我给再拿件干净的衣服给你……”   许思起身要去给陈静拿衣服,不经意瞥见她的内裤裆部湿沾了一团,里面的毛发也黑黢黢的隐隐露出来,下意识的又看了陈静一眼;陈静正做贼心虚,给许思这一望,脸腾的就通红了,连脖子梗都跟醉酒似的绯红了,双腿之夹,忙拉起被子遮住身子。   许思俏皮的朝陈静挤了挤眼,轻问道:“想谁呢,还是梦到谁了?”   陈静将脸埋到被子下,不吭声,都有种要羞哭的感觉,真是难堪。许思便不再捉弄陈静,推门走到过道里,见张恪在收拾过道上的咖啡杯碎片,还裸着上身。   “没有事吧?”张恪将碎瓷片捡起来,问许思。   “你帮她到楼下拿红花油去。”许思吩咐张恪,她去卧室帮陈静找件干净的睡裙给她穿上,待张恪走到楼梯,许思见过道尽头打开着一盏壁灯,过道里的光线浮幽但也不是特别的暗,陈静就算陡然看到张恪,也不至于吓得这么厉害,又想起她内裤上的湿痕,心想她或许做贼心虚吧,心里幽幽一叹,从衣橱里翻找起衣服来。   张恪动作倒是快,拿了红花油很快就上楼来,递给许思,他在这里没有多余的睡衣,只得将衬衫穿上,见许思拿着衣服、红花油站在那里,问道:“你怎么不过去?”   “要不给你拿过去帮她抹?”许思将衣服与红花油伸手要递给张恪。   “我倒是想去,怕给她抽回来。”张恪腆脸笑着说。   “你这个花心鬼,我才不信你没有这个贼胆!”许思笑着掐了张恪一下,又跟他开玩笑说,“就算会给赶回来,这个险倒也是值得冒的,不是吗?”说罢便不理张恪,捧着衣服与红花油去给陈静抹烫伤。   张恪等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许思正坐在床头给陈静揉脚踝,陈静穿着许思的吊带睡裙,身子侧坐在床上,半截雪白修长美腿露在被子外。   张恪见许思帮陈静揉脚踝、陈静忍痛的眉头微蹙着,问道:“脚也给扭了?”   陈静一惊,下意识的将脚抽回去藏被子下,许思倒惊叫起来了:“红花油沾被子上了,你怎么这么封建,脚露出来给这家伙看一眼都不行?”   陈静才晓得自己反应过度了,顺从的给许思将脚从被子下拿出来,美丽娇艳的脸却是羞涩的红得要滴出血来,连粉嫩的肩脖肌肤都是有着醉酒的酡红,让人看了心旌摇荡。   许思凝眸着陈静的娇媚羞态一会儿,她力气小,给陈静揉伤脚使不上力,红花油也很难渗进肌肤里去,却也不舍得真就便宜了张恪这小子让他接手来揉,心里却也是奇怪,将陈静对张恪的心思看在眼里,倒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排斥,比起自己的身世,陈静出身富贵,接受优良的教育,貌美体柔,又是名副其实的女强人,她的条件好得几乎会让所有女性羡慕,偏偏也情不自禁的将一腔情思寄在张恪身上。   许思又回头嗔望了张恪一眼,见这家伙还站在那里装痴卖傻,笑骂道:“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让你倒杯咖啡都等了我半小时了。”   将张恪支使下楼再去煮咖啡,许思低头认真的拿红花油帮陈静揉脚踝,陈静羞涩难堪不说话,她正好也不用说话,只是看着陈静白皙如雪的脚踝肿高了一块,倒是有些心疼,说道:“看来还要去医院看一下才行……要不要现在就去?”   “天亮再说吧,也不大疼,”陈静依床而坐,见许思这么认真的替自己揉伤脚,颇为感动,说道,“听说你还有个妹妹,我想做你妹妹一定很幸运吧?”   “你说许维啊,她脾气倔,不一定觉得有许思这个姐姐就幸运啊!”   陈静抬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张恪什么时候又回到楼,正站在门口接她的话。   许思淡淡一笑,朝张恪挥了挥手,娇嗔的说道:“女人间说私密话,你偷听也说罢了,还插什么嘴?乖乖的去看咖啡有没有煮好。”   “真是无聊啊!”张恪伸了懒腰又转身下楼去,将前尘往世里发生在许思、许维姐妹身上的悲剧从脑海里驱走。   陈静看着张恪离开,又笑着跟许思说:“他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要有能有你这样的姐姐,不知道该有幸运呢,要不你就给我作姐姐吧?”   许思微微一愣,看陈静的眸子真诚,她倒是犹豫着不知道是答应好还是拒绝好。 第1006章 姐妹花   陈静鼓起勇气看着许思,眼睛在壁灯的幽光下晶晶闪亮。   许思想起前年三人在香港街角酒吧里听到的话:完美的情感总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又时不时会撞车……难道自己会因为张恪身边有了唐婧,而默默的离开去迁就另一份勉强的情感吗?陈静大概也是这种心思吧!   想到这里,许思才笑着说:“你又漂亮又能干,找我做姐姐,会不会太委屈了你……我可是很高兴能有你妹妹呢。”她知道陈静要比自己少十多个月。   “那我真当你做姐姐了,”陈静敛着兴奋的神色,心里的难堪还没有完全消去,“我妈就我一个女儿,从小都没有兄弟姐妹的,有什么心思也无人分享,老小就跟子嘉混在一起,还给别人笑话太孤单的缘故……”   想到令张恪也头疼的谢子嘉,许思莞尔一笑,她听出陈静话里的语病,想着陈静的父亲陈家善这样的豪富也不会独守一个女人,只是也不好评价什么,想想张恪这混蛋,沾花惹草真该要大卸八块了,爱情,爱情,也只能守着自己对爱人的那份情,可是偏偏能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真切情义,想恨都恨不起来,最终还不是由得他胡来?看着陈静脸上的羞红还没有完全退去,有着无端的娇媚,便是女人看了也会心动,心想她心里大概已有了奋不顾身的念头了吧,真是便宜那个混蛋了。只是不晓得她知道晚晴、丹青都跟这混蛋有一腿,还会不会这么奋不顾身的年过来。   “我再帮你揉一揉,”许思将陈静肿起的右脚放在大腿上,说道,“许维性子倔,既然崴了脚,都不会让我帮她揉的,我常跟我妈开玩笑说,她两个女儿,性子怎么差这么大,还是说我是许家领回来的野孩子……”   “你真要是领来的,那你家可真是捡到宝了,我在海州可没有家,以后就把你家当家了,回海州之后,你可以正正式式的把我介绍给你家里人。”   “行啊,许维留在香港只知道工作,我妈还抱怨跟少了个女儿似的,你过来正好顶她的班。”许思笑着说。   陈静凝眸看着许思,端视着她绝艳芳华的容颜,赞叹道:“许思姐,你真是漂亮!”   “你又不是男人,说这话恶不恶心?”许思笑着说,隔着睡裙在陈静的大腿拍了拍,“你也很美啊,腿这么长,女孩子腿长才好看……”   “谈什么呢,这么高兴?”张恪用一只托盘将咖啡壶与杯子端上来,放到被褥上,见陈静的脚踝肿得老高,心里都怜惜的微微一抽,问道:“痛不痛?”   “我力气小,药性渗不到皮肉里去,你来帮她揉一下,”许思托起陈静的脚踝微微一抬,示意张恪坐过去,“不行的话,天亮后还要去医院看一下。”   “……”张恪迟疑的手一缩,只当许思在试他,不然哪可能让自己在她面前帮其他女人揉腿?笑着说,“我笨手笨腿的,别把陈静的脚伤加重了,我去冰箱里拿些冰块做个冰袋,冷敷一下,或许有些用处。”说着,就起身再下楼去。   陈静心里也放不开在许思面前让张恪帮自己揉脚,许思看着张恪走下去,才笑着跟陈静说道:“这家伙平时花心的,这时候倒不好意思下手了……”   “……”陈静这时候才觉得难堪起来,脸埋在膝盖上不敢看许思,任许思帮自己揉着伤腿,心想自己真是荒唐,又抬起头来,问许思,“以后我要离那家伙远一些?”   “还记得前年在香港的街角酒吧前遇到那个有趣的老人?”许思问陈静。   “嗯!”陈静点点头,在她的心里,张恪无疑就是那个无人能替代的完美情人,完美到让人克制不住的要飞蛾扑火的投进去。   许思笑着,还想问陈静梦里到底梦到张恪对她怎么了,倒是没有问出口。   张恪做了冰袋拿上来,帮陈静敷上,许思跟他笑着说:“我跟陈静认了姐妹,你也唤她声姐来听听……”   “呃!这会儿工夫,你们就义结金兰了?”张恪讶异的问,站在床边,看着娇媚似花的一对玉人,又笑着说,“你们俩可真算得上是一对姐妹花……”   ……   陈静在过道里穿着软底的拖鞋,仓皇逃离里脚下给滑扭到了,踝关节的肿胀到天亮时是好了一些,但是还不能落地走路。   郁萍正巧上午赶到建邺,谢子嘉与手机开发人员还留在海州工厂,郁萍赶过来一起陪着送陈静去医院拍片子,骨头没有伤到,也需要静养两三天,郁萍只是很奇怪陈静怎么会跟许思、张恪通宵在一起又崴了脚,郁萍到底是见多识广,背地里跟陈静开玩笑说:“该不会昨天夜里你们俩人陪他一个玩过火了才崴到脚?你们真玩得开啊。”   “乱嚼什么啊,也怕舌头生疮,”陈静不好意思的笑骂了一声,掩饰的说道,“昨天夜里一直在谈技术合作的事情,太晚了,住宾馆也不方便,便在许思姐那里借宿了一晚,夜里起来上厕所摔了一跤……”   郁萍注意到陈静对许思称唤的变化,讶异的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跟许思套上近乎了?”   陈静忍不住得意的说:“昨天夜里就义结金兰了,以后我在海州也算是有了个家,不怕给人欺负了。”   “谁敢欺负你?”郁萍笑着说,“谁眼睛瞎了看不到锦湖这么卖力的帮衬着科王高科?”   “好了,好了,不跟你乱嚼舌头了,”陈静说道,“有两件事情,对我们极为有利,你今天不来建邺,我也会赶回去跟你商量的……”便将信产部这次将大量发放手机牌照与锦湖会在技术上进一步提供支持之事跟郁萍说了。   “……”郁萍睁眼看着陈静,倒是怕她拿话骗自己,过了三四秒钟,又站起来,跟陈静说道,“你就留在建邺养伤,子嘉这几天也不在建邺,你就跟张恪借地方住,他这个大富豪总不会缺房子的,就算缺房子,也不能将你赶出去,你也正好跟他谈技术上合作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来做……”这口气好像是要陈静拿身子先将张恪给稳定,免得锦湖那里出尔反尔。   这时候张恪与许思帮陈静拿到敷贴药膏回来,郁萍便收敛起她与陈静开玩笑的姿态,正色与张恪说道:“科王高科会当得起锦湖的信任……”   “有限扶持,共同开拓市场,”张恪淡淡一笑,说道,“看来陈静要歇几天,陈信生还在建邺,移动通讯研发部门主要也在建邺,你直接跟陈信生联系一下,具体的事情,还要你们去谈。”   许思有工作要回海州去,虽然说让她住湖畔木屋,陈静也不能让张恪去照顾自己,既然已有觉悟,但是要走出那一步却是万难,坚持回青年公寓、回子嘉在学府巷的公寓去住,反正她的助手也要随她留在建邺,也可以在公寓里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   郁萍倒是很坦然的将陈静交给张恪、许思照顾,她与陈信生联系过,先赶去锦湖在江北的工厂跟陈信生、张亚平见面——苏津东一大早就赶回海州了,锦湖的高层都有着马不停蹄的习惯。   谢子嘉所住的那栋公寓是锦湖提供给创业园内企业员工的住所,最初只有两栋楼。   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创立启动将近两年的时间,前后共有两三百家微型、小型处于创业起步阶段的科技企业进驻创业园受到创投基金的扶持,这些企业,人数少的只有三五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企业,人数多的也不过几十人。即使如此,创业企业的总量又是如此之多,两栋公寓楼也是远远不够给所有创业园里的员工提供廉价公寓的。   青年公寓十二栋楼,最初时是四栋楼一个单元划割。说起来张恪也有些奢侈了,中间的单元小区,他图安静,对内部也没有开放,对外部也没有开放,后来他自己也看不过去,就将后面两栋公寓楼并给北面的单元,给创业园的企业员工提供廉租公寓。   四栋公寓楼也不过不到四百套公寓,勉强给予每家创业企业提供一两套廉租公寓而已,好在湖东商圈项目里,也建有大量的高层公寓楼,建成后由爱达集团出资回购,除了一部分提供给锦湖内部员工之外,暂时还会有很多的闲置,也可以作为廉租房提供给创业园创业企业的员工。   即使在锦湖内部,除了少部分的已经做出贡献或者是“百人计划”招聘过来的中高级科研人员直接分配公寓甚至别墅安家落户外,其他大部分员工也仅仅提供廉租房,只不过在他们的工资里会有一笔住房补贴将租金直接抹平掉,算是极好的福利,绝大多数住房的产权事实上还在公司手里,张恪有时候在想,本来这是作为员工福利的,实际却又充当了一回炒房客,建邺的商品房价格大概会早于其他二三线城市提前起步吧,他倒是没有想到要占这个便宜,这些住宅最终还是可以低价出售给为锦湖服务一定年限的员工的,以后房价飞涨,这也是一项激励手段。 第1007章 疯狂的手机牌照   信产部这次打算放开口子的决定,联信、联讯、东兴三家华夏电子下属的手机企业承受的压力最大,但是他们作为体系内的一员,是没有资格、也没有力量反抗的,他们倒是期待锦湖能有什么作为。   就肖瑞民来说,他更希望能跟张恪见面谈一次。   张恪知道肖瑞民与葛建德之间的矛盾渐深,也很可能不再得耿重阳的欢心,考虑再三,并不能给肖瑞民什么承诺,就没有见他。对于肖瑞民希望加强联信的技术合作,张恪还是给予肯定的回应,当初将整套的数字手机制造技术无偿的拿出来,促使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后来又陆续将一些技术纳入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框架之内,就是要成立国内手机产业的技术联盟——形成这样的格局,国产手机厂商才有资格跟外资厂商抗衡。   信产部似乎也担心锦湖会在背地里的捣鬼,加上申请手机生产、销售许可牌照的企业在信产部门前排队已成长龙,实际的资格考察工作从去年年中就已经在进行了,正式的审批工作,从三月中旬就火速开展起来。   多重因素促进信产部决定放开今年进入手机产业的口子,不过还是同意对申请企业的技术申核让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参与进来。   多方博弈的结果就是将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会员企业作为申核通过的门槛之一,而数字手机促进协会放开对会员企业的注册、投资地有地域上的限制。   数字手机促进协会对会员申请也是有要求的,今年不是数字手机促进协会会员企业的企业基本上没有希望参加手机牌照的最终审核,今年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或者已经在建邺或者海州投资建造了生产基地,或者只投资成立的研发中心,这样也是保证建邺与海州的地方利益,从现实的角度去考虑,也不会严格的要求每一家国产手机企业都将生产基地、研发基地建在建邺或海州。   也是锦湖只谋求影响力、渗透力,不谋求控制力的策略,使得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半官方性质正式得到信产部的承认。   审批的速度非常快,三月下旬,第二批入选企业的名单就公布了出来,共十一家。已经拥有实际生产经验、技术研发基础,注册资金达到两亿,又是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理事会员企业的科王高科当然名列其中,三月二十六日正式拿到计划发展委与信产部的联合批文,联想、长虹、海尔等国内知名电子、家电企业也名列其中,与张恪预料的一样。除了科王高科之外,其他十家企业都为部属或地方国有企业。   与其他十家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不同,科王高科实际上已经拥有手机生产基地、研发中心、销售网络,事实上,科王高科也实际拥有手机产品。   从九七年下半年截止到九九年三月之前,科王高科总共为联信贴牌生产了四款手机,虽然之前与联信签署了补充协议,在这四款手机自然淘汰出市场之前,还由科王高科贴牌生产销售,但是科王高科在拿到批文的第二天,就向最近的华东市场投入到他们的两款手机——只是将四款贴牌手机中最成功的两款拿出来稍加改进而已,联信虽有意见,却也不能提出来。   其他十家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或在建邺、海州建立零配件生产基地,或成立的研发中心,由于当初锦湖与联信、联讯、东兴联合起来对贴牌行为的限制,这十家企业都没有贴牌生产手机的经验,拿到批文之后,最紧要的要将生产基地先建设起来。   由于锦湖的努力,建邺实际已经成为国内数字手机技术研发的中心,海州又是当前国内数字手机的最大产业基地,九八年有超过60%的国产手机从海州流向市场。   获得牌照的十家企业,除了联想决定将研发中心迁回北京、海尔决定将研发中心迁回青岛外,科健等其他八家企业都决定在建邺扩大对研发中心的投入,使建邺真正的发展成数字手机技术的中心。   从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共有三家企业决定在建邺、两家企业决定在海州投资建造生产基地,另五家获得牌照企业分别决定将生产基地建在北京、青岛、深圳、天津等地。   也难怪这些企业在拿到批文后就迫不及待的上生产线,九九年的电子工业百强名单赶在三月中旬问世,华夏电子以年销售额204亿名列榜首。华夏电子旗下的联信电子的手机业务为其贡献了42亿的销售额、4.63亿的净利润,联讯电子的手机业务为其贡献32亿的销售额、3.2亿的净利润,东兴通讯的手机业务为其贡献了28亿的销售额、2.9亿的净利润,要知道这三家企业在手机业务上的投资总额甚至都不超过六亿。爱达集团以年销售额101亿名列百强榜第三,手机业务为其贡献了90亿的销售额,虽然业务明眼人都知道爱达集团的数据是在瞎扯,即使终端产品销售额里,都没有将影碟机业务合并进去,另外,百强榜虽然不会公告利润,但是业内还是不难知道爱达集团九八年在手机业务上获得了十八亿的净利润,虽然也这也是一份被缩水的数据,但是除了技术引进、技术研发上的投资,爱达集团在其他手机项目上的总投资也只有六亿左右。九八年,手机市场可以说是真正的暴利,资本收益比甚至达到200%。   第二批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对国内手机市场的信心也不弱。稍大胆一些的市场分析报告认为国内手机市场九九年总销量肯定能突破三千二百万只,到零零年,将突破六千五百万只,届时,国产手机市场占有率应在40-50%之间徘徊,比起九八年三百八十万的国产手机产量,两年时间内里,国内手机厂商就将获得七百亿到八百五十亿的市场增长空间。   如此之高的收益比,如此之广阔的市场增长空间,获得牌照的企业甚至认为建厂推迟一天就等若于亏损上百万的利润,动作如何不急切?特别是同一批获得牌照的科王高科几乎是在拿到批文的同时就推出他们的手机产品。   第二批十一张牌照远远不够,有些没有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甚至告状告到分管副总理、国务委员那里去了。   除了建厂房、引进生产线之外,招募有经验的生产管理人员与员工也是这些企业当前最紧要的事情。   比起北京的联想、联讯,浙东文舟的东兴,锦湖在两年时间里为国内培养了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数字手机技术研发与生产管理领域的专业人才,而且锦湖人事部门一直都在为扩产做准备,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招聘员工、培训员工。   不可避免的,在三月中旬之后,锦湖手机部门的专业人才开始大量的从锦湖流失。   令人可恨的是,多家获得手机牌照的企业竟然在海州工业新区、在锦湖手机工厂的街对面租办公室成立专门的招聘机构,周末甚至将专场招聘会开设到锦湖手机工厂的大门前。   特殊时期,鲁庆生不得不亲自抓事业部的人事工作,但是每天都能收到十几二十份辞职报告书的鲁庆生恨不得操起家伙去砸场子。   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别的企业能提供两倍三倍的薪水,锦湖也不能将员工强留下来,也不可能每个员工递交辞职报告就给他加工资、提升到更关键的岗位。   锦湖虽然给普通员工的薪资待遇在海州地区相对较高,但与北京、深圳等地区相比,还要差一截,特别是这些企业对专业人才极为渴求,除了高工资之外,锦湖一名普通员工跳槽过去,几乎就能到管理岗位上去,这是非常有诱惑力的。   针对这一现象,张恪也专门召集爱达集团高层管理人员开会商议,要求鲁庆生与集团的人事部门积极耐心的做员工的思想工作,对那些铁了心要辞职的员工也不要额外的设置什么障碍,这时候讲一下气度、讲一下风格,还是能维护长远利益的。   三月中旬到四月下旬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锦湖在海州的手机工厂员工流失率竟然超过20%。唯一让人宽慰的是,骨干员工虽然也有流失,但要低得多,毕竟锦湖给这些骨干员工提供的薪资、福利等待遇都相对丰厚,而是锦湖的发展,这些骨干员工也相对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能拿到股权激励的管理中层流失率更低,一个月的时间里才有五人递交辞报告,其中还有两人是得到锦湖默认参入科王高科的,这两人虽然在合同期内辞职,但是还保留有之前的激励股权,也没有办法,其他三名中层跳槽离开锦湖就能到其他企业担任事业部的副总经理。   为此,锦湖人事部门不得不临时增加三百人的招聘计划。 第1008章 让座   建邺、海州新增五家手机制造基地,加上锦湖与科王高科新投建的生产线,两地手机产量到明年将增加到一千二百万以上,新增工业产值将近三百亿。手机产能的急剧扩张,也将导致软硬件配套产业投资的激增。   虽说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三月下旬放开技术分享的地域限制,但是海州、建邺毕竟占了一年多的先机,初步形成较完整的手机配套产业集群,建邺、海州又将是国内最大的手机制造基地,投资商自然还热衷在建邺或海州建设配件工厂,就算拥有制造技术、不依赖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港台资企业也多半选择到建邺、海州建厂。   由于锦湖将主要的生产基地建在海州,海州与建邺在手机制造产业上所占的比重倒是平分秋色。软硬件配套产业上,建邺在科研与人力资源上的优势非常明显,研发中心、手机设计公司这些高附加值的配套产业几乎都往建邺集中,而零配件工厂投资,海州分到的比重倒不比建邺低,毕竟好些零配件商更看中爱达集团这个超级客户。   九九年四月,已经能想象几年之后海州、建邺手机产业集群的规模了。   “七八年后,也就是零六年,你能预测到那时国产手机的生产规模?”从新市街回学府巷,张恪与翟丹青坐在公交车,夕阳西下,金红色的光辉照进车窗,能看见许多浮尘在光柱里飞舞。   锦湖的一个主要产业方向是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上,张恪还是经常的提醒锦湖的高层不要躲到观察不到平民生活的云端,一旦高层对平民时尚都没有清醒的认识,也就不再让人放心了。   今天张恪却是谈完公务之后,在新市街下车陪翟丹青逛了两个小时的街才坐公交车往回赶。   张恪下巴磕在前坐椅的靠椅上,额头抵着翟丹青柔软的背脊,心想让翟丹青经常坐公交车,以她性感身材、娇美的容颜,应该会经常遇到公交色狼吧,不过要是哪个公交色狼敢对翟丹青下手,怕也是倒了大霉。这会儿,中间过道里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就时不时的拿眼偷瞅她。   “怎么了,还要考我啊?”翟丹青回头横了张恪一眼,娇嗔的问道。   “就算吧!”张恪笑着说。   “七八年后啊?”翟丹青手指抵着嫣红性感的嘴唇,让张恪看了想去咬一口,“两亿到三亿部之间吧,通讯资费能持续降低到合理水平的话,国内移动通讯用户差不多也能达到此数……”   张恪笑了笑,说道:“我想也差不多此数吧。”心想:翟丹青的估算比起真实的发展有些保守了,但差不多也把握住今年几后的发展趋势,当然了,这也不完全是翟丹青个人的智慧,背后有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产业经济专家在背后提供智力支持,不然非专业的个人是很难建立足够精确的数学模型的。张恪也记不清零六年的国产手机产量具体是多少,只记得要超过三亿部,由于手机制造产业的上游都掌握在外资企业手里,虽然整个产业的工业产值相当可观,但是对国民经济有更大意义的工业增加值就相对有限。   可以说全球手机产业都给锦湖这只大蝴蝶搅动了,国内手机市场的发展阶段只会提前,也就是说,建邺、海州两个亿数量级的产业集群将在零六年之前形成,产值也将在千亿元左右,加上庞大的配套产业,建邺且不去说,却是足以将海州这一个中等规模的城市经济支撑起来。   公交车进站,前门上车又挤进来一些人,站在中间过道的几名学生模样的青年或许是方便偷瞅翟丹青的缘故,就没有往后走,使得前车厢较挤,兵车厢又非常的空。张恪看了也只是淡淡的一笑,换成自己多半也会这样吧,站在公交车上已经够无聊了,能有美女养眼,又怎么会害羞不看呢?这几个青年虽然都穿着整齐的西装,两个女孩子穿着倒是随意些,脸上都些未登入社会的稚气。   “请让一让,谢谢……”有眉目清秀的少妇牵着一名三四岁、都没有少妇大腿高的小女孩子费力的挤到后面来。   张恪站出来将座位让给她们,站到翟丹青身边,没想到耳边传来一声讥笑:“这年头真有给人让座的傻B……”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戴着砂银边框眼镜的青年正转过头去避开自己的眼神,不过他的脸上还挂着不屑的神色,旁边几名青年大概是跟他一起的,脸上都带着笑,有个青年瞥眼看着翟丹青,轻蔑的应和着刚才那个青年的挑畔:“今年头说不定还真是有圣人呢。”鼻腔里还冷嗤了一声,眼睛却不看张恪,还有青年后脑勺背对着张恪,轻笑着说:“装B吧。”倒是他们当中的两个女孩子给张恪的眼神扫过,有些歉意,尴尬的笑了笑。   张恪很是无奈;翟丹青身子朝里让了让,让张恪跟她挤一个座位,附在他的耳边轻笑,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么傻。”   “你更是冤枉我,我非要急着在公交车上跟你挤一张椅子?”张恪手抄着翟丹青软腰,在她的腰肉上轻轻的捏着,嘴贴到她耳朵细声说话,“说起来,还不是你这个红颜祸水最能给人招惹是非?害我常给人忌恨。”   “唉,唉……”翟丹青怕张恪用力捏,唉声求饶,说出来的话可没有告软,“你不遭人忌恨,谁遭人忌恨?再说红颜祸水也轮不到我头上,你不是又多了个陈静姐姐?”   “关我什么事?许思跟她感情好。”张恪说道。   “是吗?”翟丹青媚眼瞥了张恪一眼,一手压张恪的大腿,一手又将购物袋盖上,纤长的手指在张恪大腿内侧轻挠着。   张恪还以为她要跟自己在公交上调情,眼见学府巷没两站就到了,下巴磕在翟丹青的肩上,说道:“我们坐到工地吧,正好要去看看建设工地……”想着到湖东商圈的东侧工地能多坐三站车。   “好啊!”翟丹青娇笑着,容光愈盛,分外的诱人,手指也没有停,挠着像要挠到人心里去,这时候觉得今天穿的裤子太紧了。   公交车到了创业园站停下来,翟丹青却突然拿起来购物袋站了起来,说道:“我还有事情去找赵梓琳,你陪我下车去。”又牵着张恪的手往后门走。   张恪这才知道什么叫恶毒妇人心,仓皇的抢过翟丹青手里的购物袋遮着隆起的下身,跌跌撞撞的跟她下了车。下车后,翟丹青还一个劲的跟他抢购物袋,张恪夹克下摆较短,购物低给翟丹青抢走,他只有蹲下来才不出丑,翟丹青却在一旁笑的花枝乱颤。   刚才那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也在创业园站下了车,他们穿过马路往创业园里走去,看他们手里拿着透明的塑料文件袋,里面装的好像是简历,也不知道是去创业园里哪家企业应聘的学生。   翟丹青怕张恪“报复”,先穿过马路在街对面跟他挤眉弄眼的嘲笑他,张恪等身体里的火熄掉了,才跑到街对面去抓翟丹青。   翟丹青一步跨走创业园的大门里,说道:“现在是工作关系……”   张恪一手将她拉出来,手卡着她的颈脖子,问道:“现在是什么关系?”   翟丹青缩颈摇头的笑着想挣扎,到底力气没有张恪大,却是有辆车从创业园里驶出来,怕是锦湖内部的人,才停下笑闹。   翟丹青整理裙衫,说道:“我真要去赵梓琳拿份材料……”平时材料当然不用她亲自来拿,既然在这里下了车,就朝里走一趟。   创业园西区也就是丽丰园区,原先是印染厂,橡树园创投基金管理中心的办公楼在园区的最里侧,正值春季橡树换叶的季节,园区里景色颇美,张恪与翟丹青漫步而行,也不急着去找赵梓琳拿材料,倒是花了十多分钟才在园区里转了一圈,走到管理中心。   “还以为你跑丢了呢?”赵梓琳接到翟丹青的电话,就下楼来等,看到张恪陪翟丹青过来,又说道,“恪少怎么也过来,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怎么这么多人?”张恪抬头看见二楼的大厅里坐着好些人。   “海州工厂借我们的地方面试呢。”赵梓琳解释道,内部通常将爱达集团称为海州工厂。   “哦,”张恪眼睛一亮,说道,“我上去看看。”   翟丹青知道他是想起刚才车上那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说道:“你自个儿去玩吧,我正好跟赵梓琳谈这个……”举起手里的材料扬了扬。   张恪问赵梓琳:“那边过来负责招聘的有谁?”要是爱达集团人事部门过来负责面试的员工不认识他,那才丢脸丢大了。   “有市场部门的面试,杨云他人正好在建邺。”   杨云在就行,张恪“哦”的一声就上了楼,普通员工的面试,只有到最后一轮才由部门总经理参与面试,杨云他是赶巧在建邺才参与。   张恪走到二楼的大厅,那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也坐在那里刚将面试表格填完交给工作人员,坐在那里等待面试,嘴角藏着若有若无的浅笑,坐了过去。那几个青年以为张恪也是跟他们一道面试,为公交车上的事情,都有些尴尬,倒是那三个在车上出言讥笑的青年别过脸去。   在外面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也以为张恪是过来面试的学生,拿了一张表格过来让张恪填,张恪接过表格坐在那里胡乱的填写着,侧过头看了看旁边女孩子放在桌上的资料袋,透过透明的塑料皮,看得到简历封面上的学校,原来都是建邺工业学院的毕业生。   八人交叉面试进行很快,很快就轮到建工的这几个人,张恪也站起来跟着往里走,工作人员还喊住他:“唉,你的表还没有填好交给我呢,你怎么就往里走?”   杨云在面试的会议室里已经看到张恪脸了,都站起来:“……”   张恪挥了挥手,说道:“我过来看看,你们做你们的事……”见会议室靠墙壁有一排椅子,拖了一把椅子放到会议桌上的角上坐下来,这才慢条丝理的招头看着那几个一脸惊谔而坐立不安的建工学生。   除了杨云外,人事部门负责组织面试的吴为铭,是副经理级的主管,张恪认识,还有两个人面熟,是市场部门的,点头算是招呼。   张恪都这么说了,吴为铭只有准备开始面试,杨云也是临时过来参与面试的,他与张恪熟络,挪坐到他身,低声问道:“你怎么有这闲情来微服私访?”   “让他们每个人在纸上答这个问题……”张恪在工作人员刚才递给他的表格写下一句话压着杨云的桌前。   杨云看着张恪写的那句话,就傻了眼,俄而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将表格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吩咐他照办去准备纸笔让过来面试的学生答题。   那几个建工学生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给张恪锐利的眼神盯着,强作镇定也不行,待工作人员将笔跟复印纸裁成的答题纸片递给他们,看着答题纸上印着简单的一个问题,面红耳烫,受不住压力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请评价公交车上给妇女、儿童让座的行为!”纸片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其他的都是空白,白花花的让人看了觉得发晕,好几个人挺腰直背的开始吸气了,都有种要逃走的冲动,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硬着头皮回答这个问题。   张恪平静的看着这几个建工的学生,看着他们硬着头皮在纸片上回答问题,过了一会儿,杨云亲自走到前面将纸片收过来,连看边笑着递给张恪,张恪翻了翻,将几张纸压在手下,看着坐在前面的几个建工学生,说道:“纸上写的都很漂亮,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会影响到你们这次的面试成绩,”张恪语气稍稍一顿,又强调说道,“但是,你们若是能通过最终的面试参加爱达集团,成为爱达集团的一名员工,那就请你们记住,你们在公交车上,看到带小孩子的妇女、看到老人、看到残疾人,请主动站起来让座……” 第1009章 公车模拟   晚上,张恪就在创业园区的员工餐厅请杨云、吴为铭他们吃饭,刚巧海州工业新区管委会党工委副书记、主任李义江也在建邺,也请来一起吃饭,在餐桌上,说起下午面试的事情,张恪笑着跟他们说道:“我有回在日本坐电车,那次是从山田电器店出来,手里还提着山田电器店提供的环保袋,电车上没有空位子,有些中学生的女孩子站着,日本女学生校服就是冬天也是裙子,女孩子出了校门又喜欢将裙子往上提,看上去像超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说到这里,别人还只当他要说在日本的艳遇,目光炯炯的望过来,翟丹青一脸不屑的别过脸去跟赵梓琳说话,却不料张恪话锋一转,“今天跟你们不是说这个……我上车后,车上已经没有空位子,我就站在过道里,却有个四十多岁的日本中年男人主动站起来给我让座,我很奇怪,问他,我哪里看上去像是要他让座的人?他回答我说,他是山田电器的员工,我手里拿着山田电器的环保袋,他说我是山田电器的顾客,他就应该给我让座——”   其他人倒也罢了,想笑也要克制着,杨云与李义江跟张恪很熟,都哈哈大笑起来,杨云笑着说:“卖这个关子,还以为你要对日本女中学生的大腿发表一番议论呢——害我差点将记事本掏出来,”转而又轻叹,“平时说起小日本来恨得牙痒痒的,在有些方面却不得不佩服,他们能做到一种近似苛刻的程度。”   张恪跟爱达集团人事部门的吴为铭说道:“员工守则的编写,我知道是你负责的,我看过了,对内容暂时不发表意见,给你交待一个任务,回去之后,将集团的事务部副总经理以上的高层都揪到一起,将我说的话转述给他们听,当然了,日本女中学生雪白大腿这节可以省略掉不讲——也要向普通员工集思广益,看他们对《员工守则》有什么意见,讨论一下我们可以做到哪一步,不同的部门能够做到哪一步,都会深入的讨论。公司形象、品牌形象的塑造,谁要单纯的认为是品牌营销部门的事情,或者单纯的认为这是公司管理层要考虑的问题,我就不客气的请他滚蛋。”   吴为铭忙不迭的将张恪的话记下来,幸好有杨云在场,不然回去指不定谁说他假传圣旨呢。   杨云笑着拍了拍吴为铭的肩膀,张恪将任务直接交给吴为铭来做,也应是看重他某方面的能力,有了这柄尚方宝剑,吴为铭在这件事上就能将集团的老总们协调起来,难得的锻炼机会。人要一步登天很难,但能实际的提高吴为铭在集团里的地位,就有更多的成长机会。   爱达的规模大了,特别是国内的企业氛围,刻意的追求扁平化管理也很难,管理层的等级分层也是现阶段所必需的,集团高层包括从集团总裁、副总裁、一级部门总裁、事务部总经理、副总经理,中层由经理、副经理、部门主管级的部长、副部长等级别,以及基层办公室、生产段的主管等职。   除行政分级外,对管理层及骨干员工还进行技术分级,以橡树园为核心的研发体系对员工的管理主要以技术分级为主。   吴为铭在集团内部定级为副经理,工程师六级,距经理只差一级,但是集团现在已成规模,初步摆脱对人才的渴求,管理也日趋固定,对经理一级的管理层提升要求很高,必须要有多部门协调工作的经验,才能从副经理提到经理。   人事部门属于行政部门,一直在人事部门工作,勤勤恳恳干到退休,一般说来都没有机会提到经理一级,集团觉得谁有培养潜力,会在部长或副经理一级时进行部门间的职务调动,差不多将整个行政管理工作熟悉起来,才有可能提到经理一级。   也不是没有特例,像吴为铭这能算特例吧,张恪都对他的能力都认可,提拔程序当然能简化些。说起来还是姚坚、赵鹏这一批人的机会非常好,锦湖那时对人才极为饥渴,有能力的人,几乎都提到相对重要的岗位上去了,对工作经验的要求相对不高,成为此时锦湖管理层的中坚力量。这批人的机会再好,也没有像杨云、周一平、蒋薇这一批跟着张恪一起创业的元老们机会好。不可否认,杨云、周一平、蒋薇都要算一时之选的精英人物,能力绝对是有的,但是将他们与管理层的中坚力量以及后来进集团的一些能力突出的骨干去比较,能力到底强多少,也很难说,眼界更开阔倒也能算实实在在的优势。   当然,杨云、周一平这些跟随张恪一起创业的元老,也不是没有压力,张恪往集团里引进高级管理人员是从来都不留余地的,像张亚平去年十月份才进锦湖,在爱达集团内部,地位仅次于陈信生、苏津东、丁槐三个老大,与成汉璋、肖晋成等人相当,比鲁庆生、杨云等人的地位都高。像北美公司的总裁艾瑞克,也是在与张恪见过一面之后就迅速提到相当于事务部副总经理的国际营销副总裁的职位上,国际营销总裁还是由肖晋成兼任,若是艾瑞克在副总裁位子的表现得到肯定,也将顺理成章的接管除大中华区之外的国际市场品牌营销工作,那就与杨云等级了。   张恪在餐桌上谈锦湖的内部事务,李义江是没有意见的,他给徐学平当了几年秘书,在徐学平调离东海之外,他就到地方,到海州担任城南区委副书记、区长,现在又调整到工业新区担任管委会党工委副书记、主任一职。   他长期担任秘书工作,想要在仕途上有发展,在县处级的位子必需要锻炼相对较长的时间,不然他的履历将是有缺陷的,总会在一道卡子上给卡下来。   “哦,对了,上午跟宋培明通电话时说你到省里公干,他没有细说你来公干什么?”张恪问李义江。   “工业新区的工业储备用地两年已经用掉一半,再不增加用地,按照当前的趋势发展,再过两三年,工业新区将无地可用了。”李义江说道。   当初将城南区的益隆、象山、新桥三镇拿出来,单独在开发区之外设立了规模更大的海州工业新区,工业新区总面积有四十八平方公里,工业用地规划面积超过四万六千多亩,甚至比建邺启动数字长廊构想战略之前的高新区都要大上一倍,再加上当时海州市经济开发区的面积,海州市省级经济专属区的工业规划用地超过七万亩,以海州市九四、九五年的经济发展速度来看,这么多工业用地,用上二十年都没有问题,那时海州经济开发区的工业土地才用掉一万多亩。   李义江带着些无奈的笑容,叫苦的说道:“工业新区给省里批下来时,工业新区内的电子工业与造纸工业规模就已经超过一万亩,这两年来,每年新批工业用地都在七八千亩左右,工业新区也就剩下不到两万储备用地。三月中旬,信产部放开口子,东联高科、天普电子要在工业新区里建手机制造基地、研发中心,一下子划走两地共一千两百亩的整地;那些扩大配套产业投入的厂商口子更大,仅配套产业,近一个多月新增批地也达到一千八百多亩。锦湖日后若是考虑将制浆项目放在海州,仅这个制浆项目一下子就用掉五六千亩的土地,剩下一万亩地还能用几年?”   “市里有什么计划?”张恪问道。   “市里想将开发区并入工业新区一起规划,”李义江说道,“即使将原开发区合并过来,也才不到八万亩,可利用的工业用地资源也不足三万亩——我看要将东社县的竹行镇再划进来,才能勉强应付五年的时间。”   “这样啊,”张恪低头手撑着额头稍作思吟,说道,“新规划的事情,市里应该争取的,另外,也要提高进入工业新区的标准,比如工业用地价格也可以适当的提高一些,这样能达到产业分流的目的,没有必要将所有的企业都往工业新区里拉,一些技术含量不太高、附加值较低的企业可以向区县的市级经济开发区分流……”   建邺九七年启动数字长廊构想计划,高新区一次新增工业规划用地多达十二万亩,倒是还有很大发展空间,即使这么大的用地空间,一些配套产业不向新芜以及建邺郊县分流,十万亩也会很快就耗光。   建邺高新区眼下对投资容量、环保能耗方面都提出较高的要求,工业用地的每亩出让价格也提高到十五万元。因为新建企业税免得厉害,工业用地划拨上不提些钱出来,市里在基建投资的压力会很大——只有一些特定的、能提升建邺高新区产业等级的投资才能额外获得优惠。   海州的工地用地地价现在就提高到每亩十二万是没有问题的,张恪预计八九后海州市的手机产业集群才达到千亿规模,实在没有必要将紧缺的工业用地消耗在低附加值的产业上。   ……   用过晚餐,张恪就没有再挽留杨云、李义江他们,张恪当着众人的面跟翟丹青说:“我有事要跟你谈,也不用去办公室了,到外面走走吧。”   张恪一副公事公办使唤人的样子,令翟丹青无从拒绝,还要装作一脸坦然的跟张恪下了楼。   到楼下,翟丹青才开口问他:“有什么事情要说,没有什么事情,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做……”   张恪不吭声的往前走,走到湖滨绿化带,才伸手牵过翟丹青的手,腆脸笑着说:“今年在公交车上做错了事,以为不受惩罚就能逃过去?”   “你想怎样?”翟丹青见附近都是情侣,夜空阴沉,地坪灯浮暗,人离得稍远就看不大清相貌,便给张恪牵着手,也不挣开。   “公交车上没做完的事情,我们找个角落做完它……”张恪邪笑着将翟丹青性感丰腴的身子搂在怀里,双手抚着她饱满浑圆的臀部,下身贴着她柔软平滑的小腹,闻着她身上传来清幽的体香,底间腾上来一股子邪火。   “啐……谁有你这么下流?”翟丹青轻骂了一声,感觉到有根棍子抵着小腹渐渐变粗变硬,压着上面,却也没有离开,嘴里说道,“联想、京源等公司明天在东大为手机研发中心召开专场招聘会,都将条幅挂到实验园大门街对面了,你有心情,不如多想想这个。”   “有科研水平、工作态度、学习态度不怎么合格的人员,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请出去,由联想、京源这些大公司帮我们接受——基础的手机制造技术,我们都已经公布出来了,只要他们不公然侵犯我们独有的专利权,即使还有技术流失的顾虑,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我们技术在扩大影响,”张恪脸颊贴着翟丹青清香腻滑如玉的脸颊,轻声笑着说,“这时候谈这个是不是太煞风景了?还是谈些别的吧。”   “还谈什么,谈日本女中学生的雪白大腿?”翟丹青娇笑着问,不让张恪手往让她裤子里钻,“你这家伙真讨厌,又不是讨论我的大腿。”   “我买水毛服、蓝裙子,你穿上给我看看?”张恪朝旁边移了,让翟丹青跨坐到他大腿上。   “是不是里面还要穿白色的纯棉内裤?你想得美,找许思、晚晴穿给你看去。”翟丹青娇笑着挣扎着要站起来,腰却给张恪环抱着,扭动了一下,那根硬物恰好隔着几层薄布抵着两腿之间,给张恪手抓住臀肉,听他说,“不要动,就这样……”便不再动,都感觉到热气透过来,听他说,“动一动也好……”丰臀便贴着他的大腿蠕动两下。 第1010章 永远的制服   四月春暖,湖滨绿化带有许多情侣各自相拥亲热,张恪让翟丹青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他身子微微后仰,裤布轻薄,隔着几层薄布抵磨,却是十分的肉感,捧着佳人的脸颊,凝香柔腻跟凝脂似的。   翟丹青初时情离意乱,美眸迷离流盼,在幽暗的树荫情欲渐渐熄起,腰臀扭蠕的幅度也稍大了,一对情侣搂腰搂颈的走过去,她却给惊醒过来,先将脸贴到张恪脑口片刻,怕给人看见,待那对情侣走远,便急着站起来。   张恪搂着她的腰不让她站起来,她伸手在张恪的手背上拧了一下,嘴里轻骂道:“要死啊,给人看到,我跳湖得了。”   张恪也觉得在这里太危险了,给员工撞到,太损威信了,搂着翟丹青的腰往东边经研中心大楼的停车场方向走去,也是从湖边走,倒是看到好几对情侣也跟他们那样跨坐着,张恪搂着翟丹青的腰轻笑着:“饥渴的倒不止我们俩个。”   “谁饥渴了?”翟丹青横了张恪一眼,死活不承认她刚才也动了情欲。   经研中心大楼前临湖有座水台,也有一对情侣,女的跨坐男的身上,裙下露出雪白的大腿,在幽暗的地坪灯光里十分的显眼。四月虽说春暖,但也至于夜里光腿穿裙子,那女子头伏在男的怀里,不敢抬头看这里,这一对情侣一动不动的等张恪他们走过去。   张恪顶了顶翟丹青的腰,让她看水台上,说道:“改天你也穿裙子陪我过来。”   “做梦吧!”翟丹青瞪了张恪一眼,又恶狠狠的说道,“明天让橡树园行政部将地坪灯都换成四百瓦水银灯!”   “最毒妇人心啊!”张恪轻叹了一声,又给翟丹青追着往停车场方向溜。   走进停车场,钻进翟丹青的车里,张恪捧着她的脸颊亲吻,要在车里求欢,翟丹青见停车场里还有好些车没有开走,自然没有没有勇气在这里欢爱,虽然身体也情热意乱,还是软声求张恪:“还回去再说!”   张恪将翟丹青放在后排座位上的套装穿过来,说道:“回去穿上这个!”   “淫贼!”翟丹青捏着张恪的脸颊,到底没舍得用力掐下去。   两人恋奸情热的回到青年公寓,翟丹青还装模作样的给卫兰打过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听到卫兰说在1978帮忙,两人就迫不及待的进了八楼的公寓。翟丹青见张恪还不忘将她放在车上的套装拿上楼,又轻骂了他一句:“淫棍!”将他推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她提着套装进了房间。   张恪正情不可耐及,翟丹青打开房门出来,换了她平日在办公室里常穿的套装出来,没有穿着外套,上身穿了件白色纱质的长袖衬衫,蕾丝荷叶花边的翻领遮着她丰挺饱满的前胸,与平时稍有不同的时,衬衫只扣了两粒扣子,露出天蓝色带蕾丝边的乳罩一角与嫩白耀眼的深邃乳沟,颈脖子上挂着玫瑰金的项链,坠子都落到乳沟里看不到影子,下身穿着及膝的深咖啡色筒裙,黑色薄丝裙透着肉色的流光,踩着黑色高跟鞋出来,走到门口,还掩唇轻叫:“忘穿内裤了……”笑着扭起小腰就要往卧室里躲,张恪从沙发上跳起来,抄起翟丹青柔软发烫的身体,丢到她的床上,兽性大发起来。   ……   ……   张恪就躲到翟丹青的屋里过夜,清早醒来,就听见翟丹青跟卫兰外面的客厅里说话,过了一会儿,孙静檬也下楼来,还问起他昨天去了哪里,不回来也不说一声,翟丹青自然是不动声色,还邀陈静檬陪她们一起吃早餐。   张恪躲在翟丹青的卧室里听着三个女的在外面悠闲的将一顿早餐有滋有味的吃了大半个小时,好容易等她们吃完早餐出门去,张恪才穿衣起床,刚将床铺整理好,又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张恪只当翟丹青去而复返,推门出去,看见卫兰正拿起茶几上的钥匙要再出门去。   “呃……”张恪手脚挥舞了几下,才想起个蹩脚的理由,“翟丹青人不在啊,那我就去其他地方找她。”   “去,我说昨天夜里怎么隐隐约约的听见老鼠偷油的声音,丹青姐又什么时候会糊涂多买一份早餐?”卫兰轻啐了一口,红着脸拿起钥匙就出门去了。   张恪这才想到静檬刚才吃掉的是他的早餐,只得上楼洗了个澡再去学府巷里找家早餐店用早餐。   今天是周末,张恪出青年公寓都快九点钟了,学府巷里已经是十分的热闹,这个点,学校的食堂都已经停止卖早餐,但是很多学生才刚刚起床,早餐粥店里的生意十分红火。他刚走进早餐店点了一碗酸辣汤、三两浸出油的煎饺坐下来,就看见杜飞火急火燎的从店面前走过去。   “唉……”张恪冲到店门口喊住杜飞,问他,“干嘛去,走这么快,怎么不跑起来?”   杜飞折回来坐在张恪的对面陪他吃早餐:“那几家刚拿到手机牌照的企业在东大举办的专场招聘会八点钟就开场了,施新飞跟我说,虫俱乐部也有好几个今年毕业的成员都过去投简历——到底是嫌创域庙太小了!”   虫俱乐部作为创域旗下的工作室,几乎集中了创域全部的技术力量,虫俱乐部成员,有的是已经毕业与公司签署劳动合同的正式员工,有的还没有毕业,自然无法跟公司签署劳动合同,还是以学生的身份参与虫俱乐部的实际技术工作,毕业时还是有另择工作的权力。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创域不能跟橡树园比肉多,虫俱乐部的成员才三四十人,可以说个个都是计算机领域的高手,每流失掉一个,就好像是挖走杜飞心头的一块肉。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两条腿长在别人身上,思想工作要做,也不要急在这时候!陪我吃早饭。”张恪拿了一双一次性筷子给杜飞,让他夹煎饺吃,这时候闪进来一个女孩子将一张传单递他们桌上,却是一张“抵制方便筷、保护森林资料”的传单。   张恪看了看手里一次性方便筷,能确认是这些方便筷是速生林木制成的——去年洪灾之后,国家就加强对砍伐天然林制方便筷的处罚力度,全国范围的启动天然林保护工程,相关工作算是有了实质性的进步,但是那个发传单的女孩子眼睛还盯着他们,一时也解释不清速生林与天然林的区别,便将杜飞手里的筷子也抢了回来放到一旁,拿手拿起煎饺就着新芜风味的酸辣汤就吃起来。   杜飞看着粘乎乎看上去像蕃茄打蛋花加面粉加胡椒面搅熬成的酸辣汤,皱着眉头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种东西?你不是顶喜欢清爽的食物,这汤看上去清爽?”   “呃,在新芜喝过几回,感觉这汤开胃,要不要你也来一碗?”张恪想起第一次陪陈宁喝酸辣汤时,也是杜飞这表情,给强迫喝过两次之后,就喜欢上拿这汤就油腻重的早点下肚,这酸辣汤的口味很正,老板娘请的厨子或者说老板娘本人就是新芜人吧?回头看到收掇餐桌的老板娘,三十岁左右,鼻间有几粒白雀斑,腰间系着围裙,显得腰细臀肥,很有几分风姿绰约的味道,之前过来吃过一次早餐,倒没有认真的看过,心里想:难道这店里的男同学这么多?   “算了,我吃过早饭了。”杜飞对尝试新鲜食物的勇气一向不大足,他还是头疼让别人公司从创域挖人的事情,蒙乐与席若琳给张恪送到美国去了,他才觉得独自去考虑公司发展战略层面的东西还是很头大的事情,遇到这个紧急的事情,也是要他出马拿主意的,拍了拍头袋,觉得还是张恪说的对,再心急,还是要尊重别人的选择权,跟张恪说道,“挖墙角的事情不去说他,我正好还有一件事找你商量……”   “什么事情?”张恪问道。   “有份商业计划书,关于电子商务网站的,创协讨论了好几次,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你帮我看一看,商业书我没有带在身边,我先回拿去,你等我一会儿。”   “你是要我先看,还是边看边谈?”张恪抹了抹嘴,掏出皮夹来准备付钱,“我要去图书馆底楼的阅览室,你过来找我。”   “那我等会儿找你……”   “算了,还是直接去创协办公室吧,”张恪觉在阅览室里压着声音说话别扭,周末的上午还是去小红楼清静,“你们既然讨论好多次,想来商业书还是有可取之道的,你能不能通知商业书的提交人也过来?我打电话问陈妃蓉闲不闲着。”说实话,这时候才投资做电子商务网站,肯定赶不及在网络科技泡沫破灭之前上市套现,而且电子商务网站能在七八年之内达到盈亏平衡就相当不错了,却又不能否认这一块巨大的潜在市场。 第1011章 大挪移   东大图书馆前的水杉林春意盎然,水杉发出嫩青的叶芽,林间长着成片的花丛,就像燃起的紫色花焰漫到林间,花茎下是马蹄金草如茵铺长开。   张恪在阅览室门口等陈妃蓉出来,两人穿过图书馆,看到水杉林里春意盎然,张恪咂咂嘴说道:“才几天的工夫,突然不长开了……”   林间有卵石铺就的曲径,还有卵石砌的曲水与凉亭,这时间也不乏有人或坐或站的在林间练习口语或读书或纯粹的谈情说爱,张恪见林间有座凉亭空着,朝那里指了指,跟陈妃蓉说道:“春天真不是读书天,我们在那里等杜飞他们过来。”   电子商务网站商业计划书是建邺大学生联合创业大赛的获奖作品,基本情况陈妃蓉倒是清楚的,是由东大、师大以及建林三所高校的四名学生联合提交上来的。   创域给建邺大学生联合创业大赛优胜作品提供融资的上限是一百万,远远不能满足电子商务网站的融资要求,这份商业计划书只能作为特例来处理。   张恪与陈妃蓉在凉亭里等了一会儿,看见时学斌、施新飞领了两个人先赶过来,还有两名提交人一个是师大的学生,一个是建邺林业大学的学生,杜飞正开车去接他们,时学斌跟施新飞先领着东大的两人赶过来。   “你是国商院研二的马力?”张恪见其中一人眼熟,脱口问道,俄而又想自己不应该认识他,又解释道,“听说你跟林冰是同学,经常在图书馆大厅里卖书,不过里面掺杂了好些盗版书。”   看到马力,张恪倒是能猜到商业计划书里写的是什么东西。   马力在读东大研究生之前是师大的本科生,虽然读的是数学教育,却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家伙,他从师大大三起就与校团委或校学生会合作在学校里贩卖图书,等他考上东大的研究生,他与合作同伴的图书贩售网络已经遍及建邺各高校了,甚至也建立了个人网站,与各高校的BBS合作,开始在网上销售图书,此时的他在建邺算是有小名气的书商,所谓的电子商务网站也实际上有了一定的基础。   即使历史不出现锦湖与创域这个变局,马力与他的合伙人也会朝做大电子商务的方向发展,在前尘往世里,张恪与马力的接触不多,但也有过几次谈话,算是认识。受全球新科技泡沫的影响,马力跟他的合伙人们也不可避免对电子商务的短期成长寄予过高的期待,九九年,依靠在各大高校中的影响力,马力的个人网站就成为建邺最大的图书销售网站,销售量比起新市街的大书店都丝毫不弱。只是对网站软硬件设施以及销售网络的投资额之大,超乎马力与他合伙人的想象,付出大学期间所挣的所有积蓄之后,已经错过融资的最佳时机——当时虽说互联网热潮汹涌,但是网站没有足够的容量,融资也不是特别的方便,再说缺少锦湖这一变局,当时的建邺在国内新科技产业领域里的影响力很弱,那时的风险基金多喜欢去北京中关村附近狩猎。   没有风险融资的支撑,个人网站是很难熬过互联网寒冬的,马力与他的合伙人在这上面跌一跤也是不难想象的事情。在这样的失败之后,张恪还与马力有过几次见面的机会,马力在传统图书销售领域倒也是做的有声有色,只是离他自己所认为的人生巅峰还有很远的距离。   提及张恪的名字,东大倒是很少有人不知,只不过见到人不多,更何况马力还是国商院的研究生?   马力身上已经少有学生的稚气,多了几分生意人的精明,与张恪笑着说:“一直听说创协有个神秘的创始人,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你也跟林冰认识?”   “嗯,很早就认识了,”张恪问道,“是不是林冰介绍你们将商业计划书提交到建邺大学生会创业大赛上?”   “也算是,不过之前就在关系创业大赛,只是有些犹豫,林冰介绍我跟杜飞认识,我们才能在初选过了之后参加创业大赛,前期的方案也很粗糙,在参加创业大赛过程当中,才将商业计划书慢慢完善起来……”马力说道,他知道五百万的融资有些超出创域的承受能力,抱的期望也不是太大,而作为国内最大的风投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又偏好科技类创业企业的投资。   心想比起大学生创业协会的创始人,张恪相信自己其他事迹在校园里更为知名,只是有那么一些不大好听罢了。请马力与他的合作伙伴人杨伟毅坐下来,张恪接过文件袋,拿出商业书,就在凉亭里翻看起来——杨伟毅也是东大的研究生,本科时就读东大机械专业,是校团委的骨干,马力将他的图书销售网络伸到东大时,杨伟毅开始是代表校团委组织贫困学生勤工俭学,后来就直接给马力拖下水,一开始做起这买卖来,又考上东大的研究生。   杜飞还有董跃华很快将马力另两名合作伙伴接过来,师大的那个女孩子是马力的女朋友童丽,是个长相清秀、短小能干的女生。   “你觉得这份计划书如何?”凉亭里就四张石凳,大家都站在那里说话,杜飞过来,就坐在冰凉的石桌上,问张恪。   马力也认识到杜飞、时学斌他们非常重视张恪的意见,也期待的看着张恪。   “你们有认真的研究过亚马逊的商业模式啊,”张恪将商业书放到石桌上,笑着说,“这份商业计划书算是不错的,不过我仍要说商业计划书不是交给投资商的家庭作业,认真的去写商业计划书能够帮助你们将商业过程想透彻……作为此时最大的图书在钱销售网站,亚马逊的商业背景是美国,而我们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目光只能放在国内市场,美国与国内市场商业、文化以及互联网产业的基础等相关背景差异,这份计划书里没有考虑得太透彻。”又笑了笑,说道,“这份计划书,大家都看过,正好再讨论讨论……”   张恪也没有一下子将这份商业计划书给否定掉,能事先将整个行业研究透彻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应该更注重成长潜力,特别是互联网产业在今后几年内的发展可谓峰回路转,是设计不出一个完美商业方案的。   马力听到张恪的话,却以为他是在否认这份方案,他甚至怀疑张恪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否将计划书里的内容吃透,还想在给彻底否定前最后争取一下,说道:“卓域要发展成全国性的图书在线销售网络,所需要的资金远远不止五百万。在获得创域的投资之后,卓域最先在建邺、金山、文舟三个大城市发展业务,形成稳定的业务模式与影响之后,下一步是考虑向海外风险融资——所以我们才倾向于亚马逊模式,就像昆腾在线倾向于雅虎模式,”他还担心张恪对昆腾在线不够理解,介绍说道,“昆腾在线最初也是争取到橡树园创投的三千万融资,第二笔、第三笔融资都来自海外风投,才能在两年多时间里发展成最大的中文门户网——此时的昆腾在线正在进行纳斯达克上市前的最后一次融资,据说橡树园创投会在这次融资中要将手里股权全部转让给海外风投获利出局,有消息说橡树园转让价格是三千五百万美元,比起两年前的投资,差不多获利十倍——我个人觉得橡树园创投还是太保守了,眼下新科技浪潮正在兴起,最大中文门户网络的控股权绝对要远远超过此数,雅虎的市值四月份都超过一百八十亿美元了……”   张恪微微一笑,作为最大的中文门户网站,昆腾在线的海外上市总是吸引公众的目光,围绕着昆腾在线在上市前进行的最后调整动作,总是不能再瞒过媒体的目光,橡树园也没有将手里所持昆腾在线所有的股权都转让出去,最终还握着15%的股权,这部分股权会彻底锁定下来,以保证锦湖对昆腾在线的最终影响力与渗透力存在,不会因为股权涨跌而抛售。转让出去的股权也不是说转让给别人,而是由锦湖以ESS名义在海外避税地设立的离岸风险基金接受,这部份股权会在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上市后寻高点抛售获利。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锦湖能最大限度的自由支撑获利资金用于海外投资,也避免橡树园日后会因抛售行为而吸引媒体的注意力。   不用马力解释,张恪就知道他们的这份商业计划书是建立在全球新科技浪潮会长期繁荣的预期之下,虽然此时已经有经济学家提出要警惕新科技浪潮的泡沫,不过还没有引起足够的警惕,再说资本市场的巨鳄们总是会想方设法的麻痹其他投资者或投机者的神经。 第1012章 热潮   北美地区的投资商都很难对九九年新科技浪潮里的泡沫有清醒的认识,更不用说是国内的大学生创业者。   张恪打电话给翟丹青,让她派人将一些对新科技产业浪潮的研究报告派人送过来,正规的有理有据的研究报告,总比一张嘴有说服力。   “全球新科技产业特别是互联网产业长期快速发展是肯定的,——互联网产业的发展前期,自身盈利能力极为有限,发展离不开资本市场的支撑,所以风险投资者对资本市场的势态走向极为关注,”张恪笑着分析说,“你们给创域设计的投资盈利路线,也就是将卓域打造成中国的亚马逊,最快的将业务规模做大,以期能获得海外风投的青睐最终能在海外上市,创域届时就能套现退出——但是这个过程最快也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很可惜资本市场对互联网产业的态度并不总是热情似火的,一旦资本市场陷入低谷期,上市计划就会夭折……对资本市场的热情有过高的期待,这是计划书里最大的缺陷,也是最大的风险——作为标准的风险投资模式,对这种风险自然会有一种的承受能力,但是创域与风险投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创域成立的宗旨是支持大学生创业,能获得资本市场的青睐最终在海外上市,自然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是作为创业基金的本质,还是要相对的降低对资本市场热情的依赖,更多的去考虑产业本身的发展潜力。”   “……”张恪的话让马力等人都抿嘴低头陷入沉思,他的话里也有着杜飞平时思考不到的深度,创域内部,像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等人对风险投资与创业投资之间的区别也没有很深刻的认识。   “我并没有否定掉这份商业计划书的精华部分,怎么说呢,”张恪轻轻一笑,“应该说创域需要一份更保守的、对产业本身有着更深刻思考的商业计划书,至于融资额度,五百万也行,一千万也行,都不成什么问题。”   “下午的创协理事活动,还是讨论这个,至少我们现在的思路已经明确了。”杜飞将计划书递给时学斌,他没打算占用张恪太多的时间,如今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都是创协的理事,蒙乐与席若琳去了美国,杜飞在这方面就更多的依赖他们,而秦刚、令小燕更多的负责已有业务的日常管理,毕竟对大学生创业支持的资金主要是来源于创域已有的业务盈利。   时学斌对马力以及他的三名合作伙伴说道:“也不用等到下午了,我们找地位吃中饭,边吃边谈吧……”又问张恪,“你参不参加?”   “我也没什么事?”张恪说道,“你们先找吃饭的地方去……”   让时学斌与马力他们先离开,张恪与杜飞、陈妃蓉在后面边走边聊:“资本市场从来都是盛极而衰的,风险投资的周期一般不会超过两年,周期太长,就很难对资本市场走向有准备的判断——创业投资,需要更多的考虑产业本身的发展潜力,考虑投资周期可以比风投更长,准确的说,风险更像是产业投机……”   杜飞说道:“这份商业计划书,若是不去考虑引进风投,创域差不多要投进去一个亿才够——对创域来说,太大了。”   “你担心什么?”张恪笑了笑,说道,“电子商务不会只局限于图书、音像、音响等文化商品的在线销售,等你们发展到消费类电子商品甚至家电产品的在线销售阶段,爱达、盛鑫都可以考虑注资持股——”   “也是,”杜飞笑了笑,“要说互联网产业,背后还有全球音乐在线与昆腾在线两座大山帮创域顶着天呢。”   这一次是昆腾在线上市之前的最后一次融资与股权调整,除了锦湖左手腾右手,将橡树园创投所持的大部分股权转移到海外公司名下,另外就只是向高盛关联的风投融资两千万美元。美国纳斯达克综合指数近两年来稳步上升已经有加速的迹象,昆腾在线经过此时调整,最快能在六月中旬海外上市,筹措工作正有条不絮的进行中。   除了昆腾在线之外,全球音乐在线是当初为配合iplayer硬件销售而成立的网上正版音乐销售商店,也是锦湖名下重要的互联网资源。年后,东芝与斯高柏联合向全球音乐在线注资六千万美元换取30%的股权,也就意谓着锦湖手里剩下的70%股权市值2.1亿美元,锦湖前后才在全球音乐在线上投入两千多万美元。   若是只计算纸上财富的话,锦湖似乎在全球音乐在线上的账面盈利要数十倍于硬件销售——可惜只是账面盈利,今年几年时间内锦湖又不可能将账面盈利兑现。   “这些涉及到对互联网平台资源的长期规划,本身也是锦湖眼下正考虑的大问题,”张恪说道,“就像东芝与斯高柏联合向全球音乐在线网站注资六千万美元换取30%的股权,看上去这是一笔在新科技浪潮背景下的大胆投资,但对东芝与斯高柏来说,拿出这笔钱来,更重要的是产业布局上的考虑。”   “锦湖这次左手腾右手,橡树园创投旗下不是凭空多了三千多万美元的?应该可以做些事情了。”杜飞说道。   “三千万美金也做不了多少事,”张恪笑了笑,“要做的事情很多,现在成立了爱达文化基金,看上去在北门建一座图书馆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思维再往外拓展一些,在互联网上建一座数字图书馆,会不会意义更大一些——但是这个工程要比建一座地下两层、地上六层的实体图书馆要复杂得多……这些都涉及到未来互联网内容、平台、用户等资源分割——”   “你说的数字图书馆,还真有人提出来过,是学校科技情报研究所的一个研究员提出来的,不过他所划定的范围很狭窄,只限于专业领域的资料汇集,也应该归于数字图书馆的一类,”杜飞说道,“人是秦刚介绍的,就是考虑到涉及到的问题太复杂,我没有让创域接手……”   “他只是提出构想,还是说他也有执行的能力?”张恪问道,这年头,创意是很廉价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投资的陷阱,最终还是要看人的执行能力。   “那也要先给他几十万试一试才知道。”杜飞说道。   秦刚介绍过来的人,能力应该不会太差,但是成不成事,因素太多,对于投资基金所要做的,总不会将发展所需要的基金一下子都投进去。   既然杜飞对互联网产业有着浓厚的兴趣,张恪也希望创域能脚踏实地的去做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只要步伐不迈得太大,创域即使会遭遇互联网寒潮,对锦湖来说,也不会是多大的麻烦,毕竟基础性的东西也必须要做,而且这块资源能尽量抓在自己手里,也要尽可能的抓到自己的手里。   ……   张恪这段时间倒还是蛮空闲的,无论是三星、还是背地有三井、华夏电子支撑的科王,还是严家与宏信建设,都在忙着进行产业布局。   时间进行到九九年四月,亚洲金融风暴的阴霾终于给吹散。新科技经济正蓬勃的汹涌着浪潮,虽说在酝酿着泡沫,却对此时的经济复苏提供相当大的助力。新加坡、马来西亚最先放出经济复苏的信号。韩国三星的财务压力也大为缓解,连续公布了对中国地区的投资追加计划,科王有三井与华夏电子的支持,在金山的制造基地也日趋有一种繁荣的景象,对于严家来说,信通银行将业务拓展到东海省,算是为宏信建设在东海省的地产业务打通了任督二脉中的一脉,至少不用担心资金上的压力,这一定又往往是一家企业最难得的保证。   张恪闲来无事,周末两天陪杜飞、时学斌等人以及商业计划书提交者马力、杨伟毅等都关在创协的办公室里研究研究电子商务网站的商业模式。   亚马逊在北美地区大获成功,但是亚马逊的业务模式,国内却不能简单的模仿,国内电子商务的发展甚至可以用任重而道远来形容。   “在北美地区,网上信用卡支付相当普及,而在中国则是现金交易的大国,人们甚至都不习惯到邮局汇款……”   “北美地区有覆盖美国甚至全球的UPS、FedEx物流企业,相对北美地区的物价,物流费用低廉,中国的邮政快递收费昂贵,服务也不甚理想,城际快递、城市快递公司覆盖区域狭小……”   “北美地区的消费者有邮购的传统,早就形成邮购商业模式,对网上购物的认同极高,对中国消费者来说,网上购物跟‘隔山买牛’一样令人难以安心……”   “北美地区消费者对交货速度容忍高,亚马逊通常会在七个工作日之后交货,而中国消费者的耐心就非常的有限……”   在原商业计划书中没有给重视的细处,一项项的给列写在创协办公室的黑板上拿出来讨论。   作为建邺小有名气的学生书商,马力、杨伟毅等人在图书实体销售上已经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在建邺图书商城拥有占地两百多平米的实体书铺为他之前的高校销售网络提供仓储、物流配送、货源供应等方面的支持,之前创立的图书在线销售网络虽然只限于建邺的几所高校,但是已经初步走出实体商务向虚拟商务模式转变的第一步,他们线上销售图书与音像制品的个人网站,也销售一些面向学生的电子产品,甚至还与一家花店联合起来在网上推出订花业务。但是之前的网上销售也只是限于建邺的高校群,组织勤工俭学的大学生骑上自行车就组成完善的配送队伍,而且针对的又是大学生群体,一旦将整个商业模式推广到全国,面对整个上网消费者人群,其中增加的困难是很难想象的。   相对来说,架构一个互联网销售平台倒简单一些。   创意与构思永远是廉价的,真正有价值的是将创意与构思一步步实现出来的能力,投资商业方案,还不如说投资提出商业方案的人。投对了人,一个看上去拙劣的商业方案也有盈利的可能;投错了人,再完美的商业方案都是填不尽的无底洞。   张恪与杜飞最终决定由创域向马龙、杨伟毅等人合伙公司建邺科文公司注资五百万成立股份有限公司,建立收集、销售中国可供书数据库,发展卓域网(JOYU.com)在线图书销售业务,马力、杨伟毅等建邺科文的创始人则向学校申请休学,将精力都投入到公司的发展上。   东海大学在高校产业化发展上一直没有特别大的成就,像北大有方正、青鸟,清华有同方、紫光,东大科技开发总公司旗下却没有什么特别有名气的科技公司,这也是东大在国内底气不够强硬的软肋。   这两年,东大在产业化上也做出很大的努力,将校园东侧两百多亩地拿下来投资建东大科技园,扶持科技创业项目,还与橡树园创投基金联合成立科技园创业基金,自然也厚着脸皮将创域公司当成东大产业化发展的典型,毕竟创域网校,东大也持有30%的股权。   创域向科文公司注资发展卓域网在线图书销售业务,也得到学校的大力支持,校方不仅支持马力、杨伟毅等休学创业,东大科技开发总公司还额外注资三百万,与创域共同持建邺科文49%的股权,马力、杨伟毅等创始以原有资源持有科文公司51%的股权。   新的科文公司也将迁入东大科技园内进行入正式开展在线图书销售业务之前的筹备。 第1013章 守不住寂寞   新科技浪潮进入九九年春季之后就渐有狂热的迹象,北京中关村的互联网企业创业者讨论融资时都是以千万美元计,创域与东大科技开发总公司联合向卓域(JOYU)注资八百万人民币发展B2C模式的图书在线销售业务,在国内的互联网精英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电子商务是眼下互联网产业的热点,除了卓域网之外,同期还有多家电子商务网站注资成立,都不约而同的选择图书、音像制品作为电子商务的楔入点,吸引张恪注意力的是在浙东文舟注册成立的8818网上商城。   8818的投资方也是国内民营资本,隐藏在信通银行与宏信建设背后的宏信投资是第一投资人,第二投资人却是张恪意想不到海粟科技,媒体上报道8818网上商城共获得两家共五千万的投资。   相形之下,卓域(JOYU)总共才获得八百万的注资未免有些太寒酸了。   不管怎么说,卓域是创域目前最大的一笔投资,虽说第一笔投资才五百万,但只要初步的市场目标达成,创域还将持续注入资本。   真正要将电子商务做起来,形成一定的业务规模,少说也要投入上亿的资金才够。   创域自身已有的业务每年造血能力才两三千万现金流量,计划拿四到五年的盈利押到一个项目上,投资卓域可以说是创域发展的关键布局,杜飞也是尽可能将创域的资源向卓域网倾斜,建业科文公司的日常管理权还是归马力、杨伟毅等创始人控制,杜飞却不会放弃参与卓域网(JOYU)战略层面的决策。   在建邺科文公司迁入东大科技园、卓域网进入筹备期,张恪也闲来无事,就帮杜飞做一些商业规划方面的工作,对锦湖来说,卓域网能够做起来,日后也是重要的互联网平台资源。   “业务开展一年之内的销售额达到八百万,同时亏损幅度要控制在六百万之内,达到这个目标之后,才会有第二笔的融资——这个目标会不会太保守了?”翟丹青知道张恪闲来无事给杜飞去打下手,她偶尔也会关心一下不务正业的张恪到底在忙什么,看到张恪整天给卓域网写商业规划方面的材料,她很是无语,锦湖下面上亿甚至数亿的投资,他都不大关心,却一头劲凑到八百万投资的小项目里。   “怎么保守了?”张恪犹有不觉的问翟丹青,他惫懒的躺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头枕着扶着,膝盖屈起来,材料放在膝盖上。   “宏信将微软中国公司的市场总监张文信挖到8818去了,你知不知道?”翟丹青想着孙静檬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回来,便站在沙发旁边,没有挨张恪坐下来。   “这怎么能不知道呢?”张恪笑了笑,这年头互联网跟头牌小姐似的,跑到哪里都吸引人的眼球,张文信给宏信挖到8818担任市场总监,媒体造出来的声势不比当年陈信生从德仪跳到锦湖弱多少,又笑着说,“呵呵,橡树园创投将昆腾在线的股权转移,明面上就至少获得十倍以上的暴利,宏信,还有国内的其他一些民营资本,眼红也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严家这些年积累的基础也够雄厚了,多元化发展也必然的选择,既然锦湖能在互联网行业渔利,他们下来试一试水性,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经研中心拿到8818商业规划书的一些内容,他们要在明年上半年之前达到两千万的销售额——广告投入就是三千万,让人奇怪的是,他们怎么会将海粟科技拉进去?”   “烂泥巴糊不上墙,海粟科技怎么也顶了个国内软件产业先驱的头衔!”张恪笑了起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看了看书页后面的标价,说道:“这本书才二十元,也就是说他们为要一本书销售支付三十元的市场营销费用——他们的野心很大啊,要做中国的亚马逊啊。可惜的是,虽然我们都在说互联网未来的发展潜力也无可限量,但是眼前的现实却是中国互联网用户才刚刚达到八百万——明年年中之前,他们要达到两千万的销售额,三千万的广告投入只怕是还有些不足,要达到这个量,一本书里投入五十元的营销费用才差不多。”   十三亿人口里总共才八百万网民,以传统的广告载体进行市场宣传有大眼网捕小鱼的缺憾。实在无法想象印刷互联网企业广告的公交车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穿梭,互联网企业的广告在中央电视台电视剧的片尾播放,到底会有多少好钢真正的用在刃口上?真是值得怀疑。在狂热的新科技浪潮之中,互联网的精英们很少去考虑这些问题——风险投资者也很少去考虑这些问题,要是互联网精英们没有在限定的时间里将钱烧完,他们反而会有强烈的不满。   张恪、杜飞与马力、杨伟毅他们一起给卓越网设计的市场宣传路线,无论是将广告植入计算机盗版光盘、是将广告投向中心城市渐成规模的连锁网吧、还是将广告在门户网站投放,宣传都要精确得多。   ……   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两年前投资昆腾在线,到昆腾在线海外上市前套现十倍的投资盈利之后还保留着昆腾在线15%的股权,这样的事情在业内自然是人所皆知。   “真是搞不明白,昆腾在线都要在纳斯达克上市了,锦湖急着套现做什么?”王海粟坐在谢剑南、林雪的对面,没有多大顾忌的评价锦湖,“根据初步的上市定价,橡树园转让出去的那部股权等到上市后再转让,少说要翻一倍……资本市场才是王道。”   “公开上市后再转让,少说也要再等上六个月的时间才会允许转让,”林雪笑着说,“说不定锦湖没有这个耐心,谢总你说呢?”   “……”谢总抬起来,看着北窗外的燕归湖水,湖北面就是橡树园实验园、创业园,两年前的破落地方,此时已经花团锦簇,景色迷人,他们是在建邺软件产业园的办公室里,“锦湖应该不会没有这个耐心。”他心里想,锦湖手里又不缺这三亿,虽说这笔钱在他们眼里看起来很庞大。   “也许是海外上市有障碍吧?”林雪猜测到。   谢剑南点点头,林雪虽然对资本市场的知识不大熟悉,却能猜到一些规则,要想在纳斯达克上市,国内企业怎么可能掌握绝对控股权呢?不过在他看来,也许是锦湖将资产往海外转移的一种方式,毕竟锦湖转让出去的那部分股权,价值绝对不止三千八百万美元,张恪与锦湖的高层绝不是没有眼光之徒。谢剑南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有想将这些疑点跟林雪、王海粟分享。   “讨论别人嘴里的肥肉没有意义,尤其是锦湖嘴里的肥肉让人生恨,”林雪说道,“还是说说我们的事情吧,谢总你是专业人士,你来说说看……”   受新科技浪潮的影响,国内官员头脑也难免渐热,信息产业部、计划发展委、证监会都联合发文要推动一批新科技产业领域的企业走进资本市场、让国内资本市场也接受一次新科技浪潮的洗礼,也有一些人积极推动在上海证券市场设立科技股版块。   精典地产既没有锦湖巨大的盈利能力,在东南亚华商里也没有锦湖那万中无一的人脉资源,至少在九九年四月,地产业的盈利情况并不比传统行业高出多少,精典地产想要快速的发展,可以从银行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但是银行贷款额度毕竟有限,还要支付利息——进入证券市场从股市里圈钱,则是一个捷径。   肯定等不及证监会推出科技股版块,海粟科技的财务状况也无法直接上市,不过国内那么多家国有上市公司淹淹一息,借一张壳将海粟科技的软件产业园业务装进去,就能达到曲线上市的目的,还可以借新科技浪潮的题材大炒一把。   锦湖在九七年五月将旗下影碟机业务借壳推向香港证券市场,一下子卷走四十亿,既为行内津津乐道的经典,也让人分外的眼红想要在国内市场复制锦湖的经典之役。   谢剑南知道林雪与华夏电子老总葛建德以及建邺市委副书记胡宗庆的关系非同一般,要说壳资源,无论是通过华夏电子,还是通过建邺市政府,借壳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上市之后能从股市圈多少绝对是个大问题。   锦湖的影碟机业务借壳上市一下子卷走四十亿不假,但是在借壳上市之前,锦湖的影碟机业务年净盈利约十亿,借壳上市之后,市场环境有所变化,再加上税费优惠期渐过,盈利能力有所减弱,但是爱达电子九八年的年盈利还保持在六亿元以上,股价也在今年四月恢复到百亿的高位——这一切都是有市场业绩在背后支撑。   海粟科技有什么?   谢剑南不大想掺合进去。 第1014章 什么叫诱惑   坐车离开软件产业园,谢剑南特意吩咐司机从燕归湖东岸绕到市区,亲眼看了看湖东商圈的建造规模,不得不承认藏在背后的锦湖的资本实力雄厚。   路西侧都是十八层到二十六层不等的高层公寓,共十二栋,已经接近完工;路东侧,八栋写字楼簇拥着拔地而立,将水银灯将工地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可以看见楼顶还有工人在劳作。   在写字楼群的北面是一期主体建筑已经完工、正进行招商的湖东电子城。建邺高新区政府一方面依据区域内的电子产业集群要在这里建造华东地区规模最大的、产品最全的电子产品批发采购中心,一方面要依赖电子城促进区域内电子产业信集群的发展,一期工程就占地一百二十亩,由高新区所属的房地产投资公司投资。   能否成为华东地区最在的电子产品批发采购中心还待时间的验证,但是成为全国数字手机元器件及配件、产品市场的集散中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谢剑南不清楚湖东电子城的投资建造有锦湖多少意志在内,心想应该是有的,锦湖应该不会放弃对整个产业链全方面的渗透。   虽然此时的科王已经给打上华夏电子烙印,也给林雪、胡宗庆之流视为自己人,但是谢剑南仍然不想掺和借壳上市的事情,与锦湖纠缠这些年,有些道理也能看透彻,冒险投机也有实力才行,锦湖看上去收敛着锋芒、不争恩怨,只一心闷头发大财,但是锦湖绝不会介意在悬崖边推人一把的。   谢剑南想着在建邺住一夜,明天就回金山去。   ……   “没有科王来掺一腿,事情也能做成,何苦要将到手的钱白白的再给科王再分去一些?”王海粟对林雪如此重视谢剑南,心里多少有些不爽,见谢剑南对借壳上市一事态度消极,心里就有些暗自得意,不过脸上表现出来,却是有些气愤了。   林雪看了王海粟一眼,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科王不参与,表面上看似将海粟科技旗下的软件产业园借壳上市,实际上却要给宏信牵着鼻子走,明面上的份额会多一些,但是真正操作起来,却是要给宏信拿走更多。   林雪也渐渐看透王海粟绣花枕头的内质,在建邺、金山、文舟三地圈了这么多亩地搞软件产业园项目,除了三地各建出几栋楼来,王海粟负责的软件业务却没有特别的起色。离当初制订的目标差距很远,建邺市金税工程也是磕磕绊绊的做完,虽说锻炼了队伍,只是这队伍的水平也实在不怎么样。王维均在市委常委会议甚至提议要划拔给软件园一部分土地收回去,虽然土地给强行收回的可能性很少,却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种压力。   虽说科王给锦湖压制得够凄凉,那也是锦湖太妖孽的缘故,谢剑南所表现出来的才能与素质,却要比王海粟强太多。   ……   国家计划发展委、信产部、证监会等多部委联合发文要求地方政府积极推动科技企业进入资本市场,张恪早就看到过相关文件了,却是四月二十八日,副省长陆文夫到橡树园实验园来考察,才代表省里跟张恪正式谈起这事。   四月下旬,建邺天暖,在燕归湖畔,穿一件长袖衬衫,吹着湖风,感觉最是舒服。   “这次省里争取到三个直接上市的名额,另外,有两家省属上市公司连续亏损快三年了,受到证监会的退市警告,省里也想积极的推动资产重组将问题解决掉,便想将这两个壳资源也让给省内的科技企业……”陆文夫跟张恪介绍一些基本情况,问道,“现在下面企业为了这五个名额,恨不得都捋起袖子来对干,锦湖倒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东海省范围之内,倒没有哪家比锦湖更有资格上市了。虽然别家为这几个名额争得厉害,但是资本市场建设是经济工作的重要内容,省里就算是想撑门面,也是希望锦湖能站起来挑一挑担子的。   “不是我们不想,只是想到在国内上市的复杂,有些望而生畏,”张恪言不由衷的说道,“再说锦湖要做表率,表率就是不跟省里的兄弟企业争资源。”   在其他人眼里,上市名额是最稀缺的资源,但是张恪对在内地上市却没有太大的意愿。内地证券市场资本容量有限,要不想恶意的炒作,通过正规渠道从内地股市一次融得七八亿资金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张恪实在不想只为这七八亿的融资跑到证监会烧香磕头拜老爷。   “……”陆文夫摇头笑了笑,说道,“你是看不上国内股市这个小池塘,大老板、二老板都是属意锦湖的,锦湖没有这个意愿,那五个名额就只能给下面去分了,省里也会将海粟科技列进推荐名单里,毕竟科技厅与科学院软件所都是海粟科技的股东……”   “将壳资源给海粟科技?”张恪还是从陆文夫嘴里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颇为吃惊,虽说王海粟成立海粟科技有一些年头了,但是能将九八年的财务做成盈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没有直接上市融资的可能,只能走借壳这条路。   “嗯,”陆文夫点点头,他也知道海粟科技骨子里是什么底子,说道,“这段时间,频频有高级别的中央官员到软件园来考察,都指示要求建邺市重点支持软件园的发展,市里肖明建、胡宗庆也明确支持将一家壳资源给海粟科技,还有件事情只怕你还没有听说到,浙东严家的宏信投资年后接手海粟科技,成为海粟科技的第三大股东……我也是看到海粟科技递交到省里的材料才知道的。”   “……”张恪倒吸一口凉气,陆文夫的话意很明显,省里还是不倾向将壳资源给海粟科技去糟蹋,但是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却是希望锦湖能站出来,如此一来,省里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将选拔的标准提高,看着陆文夫殷切的眼神,问道,“要是他们铁了心想借壳上市去搅风搅雨,锦湖能阻止得了吗?”   变通的手段太多了,这些人完全可以将海粟科技的骨架子移到浙东的企业名下,然后在浙东借壳上市;另外,华夏电子名下也有壳资源。   陆文夫轻轻一叹,有时候人是需要向现实屈服的,国内的现状,倒不是个人站出来当英雄就能够逆转的。   张恪这时倒是明白为何宏信投资、海粟科技会如此积极的去做电子商务,实业的利润再高,却远远比不上股市的一本万利。   严文介本身就是资本运作的高手,再说宏信旗下也不应该缺乏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他们迫切的将8818网上商城打造成中国的亚马逊,虽然只是美好的愿景,但对国内根本谈不上有规矩可言的证券市场,只要有个美好的愿景就足够了,他们是想在海粟科技借壳上市之时注入互联网的概念恶炒一把吧。   张恪对此默然无语,海粟科技骨子里有什么东西,他心里一清二楚,但是这年头进股市打劫的绝不止宏信一家,谁要想规规矩矩的上市融资、分红利回报给股民,只怕要给同行嘲笑太白痴吧。   三月初,国内股市刚刚爆出上市公司托力科技的母公司托力集团从上市公司以违规担保、划拨资金等手段卷走上市公司十八亿资金无力归还的大案,证监会在调查之后对托力集团董事长作出“严厉的处罚”,处以30万罚金、五年内限制其本人进入证券市场。   这哪里是处罚?简直就是诱惑人去证券市场犯罪,很可惜,有资格去证券市场犯罪的都不是平民。   证券市场如此之低的犯罪成本,想要让人不犯罪都难。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8818网上商城为何在获得宏信、海粟的注资后就立即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带着投机与赌博的心态去做电子商务,真要给他们做成功,那才是中国经济的悲哀。   陆文夫离开后,张恪让翟丹青帮他找来两家壳资源公司的资料,一家是淮沂市的炎凯科技,是淮沂市唯一的一家上市公司,一家是省卫生厅下属的江源制药,两家公司上市时就给粉饰过,上市之后不久就暴露种种弊端,很快就陷进入不敷出的境内,现在都属于骨子给掏空就剩下一张壳的空壳公司,但是国内壳资源紧张,就算剩下一张空壳,对于某些人来说,还可能借出售壳资源的机会饱餐一顿。   这两家公司的股价近期大幅异动,有大量资金流入,大概是提前得到内幕消息的人士提前进场,不知道有没有宏信或精典的背影在里面。就算宏信与精典慢了一步也无关紧要,对宏信与精典来说,他们总是能找到介入的时机的,在借壳过程中随便发布几则重组受挫的消息,就能将其他投机者清出场。 第1015章 鸟   宏信偷偷摸摸的成了海粟科技的第三大股东、省科技厅、科学院软件研究所分别是海粟科技的第二、第四大股东,再想想背后的葛建德、肖明建、胡宗庆等人,张恪也不得不佩服林雪这个蛇蝎美女还真有折腾的能力,心想林雪要真有做事业的能力,以她如此的手腕,还真是了不得,那些视锦湖为敌的人也物以类聚的更紧密的纠集在一起了。   张恪心想国内的证券市场已经充满够多的幕后交易与非法操纵了,却不知道这些人的胆子有多野,一旦他们的贪婪给诱发出来,只怕不会轻易收手的吧?   张恪对国内还没有规范起来的金融资本市场有些排斥,不要说上市融资了,锦湖向国内银行的贷款也极为有限,与国内金融资本体系最大的接触,大概就是对东海、江南两省城商行体系的布局了,这也是主要考虑支持区域内的中小经济体发展,锦湖绝没有从城商行里吸血的意图——张恪明确表示锦湖不会参与这次的科技企业集体突击上市行动中去。   新科技浪潮对中国影响最大的一方面大概就是总经理和总裁们纷纷改称CEO了,海粟科技除了王海粟继续担任总经理之外,也追赶时髦的设置首席执行官的职位,担任海粟科技首席执行官的是原宏信投资副总经理刘奇峻。   张恪对这个刘奇峻了解不多,但是对此时的锦湖来说,特别是在拥有市场情况搜集的专门机构之后,搜集刘奇峻的资料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年仅三十二岁的刘奇峻是香港人,被业内誉为资本运作的奇才,在期货、股票市场,他多次代表浙东资本势力出击,一年前给严文介网罗过去,担任宏信投资的副总经理,而宏信投资的总经理还是由严文介亲自兼任的——刘奇峻同时又是8818网上商城的幕后操盘手。张恪基本能判断出虽然精典地产依旧是海粟科技的第一大股东,但是海粟科技的实际控制权已经转移到严文介的宏信手里,宏信的操盘思路就要将软件产业园与电子商务两大业务注入壳资源在股市上大炒新科技概念之中,这几乎是确凿无疑的。   中国注定要受全球经济的影响一起吹起新科技浪潮的泡沫,张恪虽然对股市接触不多,但也知道在网络泡沫破灭前夕,国内沪深股市因与互联网沾边的上市公司股票价格十倍二十倍的上涨,并非个例。   锦湖即使出面破坏海粟科技的借壳计划,也无法阻止网络经济泡沫产生巨大的破坏力摧残那些狂热、不再理智的股民。再说推动新科技公司进入资本市场,是中央多部委联合发文推动的大事,也是得到中央大佬们的支持,就算撕破脸皮破坏海粟科技上的借壳计划,锦湖又有什么能力去阻止整个网络经济泡沫的形成?在网络经济泡沫的背后,贪婪的张大嘴想饱满一顿的,也绝止严文介、林雪他们这伙人。   张恪研究过资料,心想现在也只能先安静的看着林雪、严文介、葛建德、肖明建、胡宗庆这些人的精彩表演了。   ……   香港大学五月一日有公休假,加上周末两天,唐婧便从香港借机回来与张恪相会。张恪答应唐婧要在春天陪她到东塘观鸟。已经是五月春暮的季节,天气转暖,不过到金山湖湿地观鸟正是合适。   香港与金山之间的直航航班还是很少,唐婧便乘飞机到建邺,与张恪汇合之后,再一起乘车去金山。邵至刚这次也随张恪他们一起去金山,车到金山之后,已经是黄昏了,就与唐婧他爸妈约好到东塘镇上吃饭,这样就不耽搁在东塘看群鸟在夕阳下归巢了。   金山市南郊的东塘镇,低岭与湖漾、河港、池塘、沼泽、湿地交错,密集的池塘在夕阳下的反光就像密集的鱼鳞,天地之间的暮色就像浓郁的青色墨水洇开一样,将金山湖东岸的这一片风景绝美之地笼罩在某种神秘氛围里。   黄昏时的归鸟就像蜂群似的浪潮,一波波的从眼前涌过,灰白的炊烟散入其间。   “这样的美景,就算看再多遍,也不会生厌啊,”唐婧挽着她妈妈的胳膊,回头跟她爸说道,“你升官,对我来说就这一点好处。”   “你还想要什么好处?”唐学谦站在后面听唐婧这么说,笑着反问她。   张恪拿着索尼的单反数码相机在那里拍摄鸟群晚归的壮美景象,唐婧侧过头看着相机上的取景屏,问他:“你什么时候学摄影了,都没有听你说过?”   “哦,没有专门摄影的意思——三星四月份连续推出他们的数码录音笔、数码相机,数码录音笔技术很简单,我们现在在考虑要不要做数码相机。”张恪将相机递给唐婧,他的话是解释给唐学谦听的,不然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回答唐婧的问题。他又对唐学谦说道,“数码技术的发展,势必会不断压缩感光材料、也说通常意义上说的胶卷的市场,金山集团是国内最早的十二家感光材料定点生产企业之一,我知道富士与柯达都在争着想跟金山合作扩大胶卷生产基地——对一个注定是夕阳晚照、好时不久的产业,洋鬼子要进来,就让他们大步进来就是……”   国内传统胶卷市场,这些年来,让富士与柯达渗透得厉害,不管胶卷产业是不是日落西山,金山集团却是一年不如一年,若是真不看好这个产业的未来,果断的让国资在高点撤出来,在产业发展战略上,倒是最好的选择。   唐婧说道:“数码技术未必能拍摄出胶片的感觉出来……要我选择,还是选择传统的照相方式。”   “……数码技术会不断的进步,而传统的拍摄技术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进步的空间就极为有限,”张恪笑了笑说道,“再说胶片拍摄所带来的艺术感,那是专业人士看重的事情,我们却只会考虑大众市场……”   唐学谦微微一笑,没有妄下议论,张恪对产业发展的判断力不需置疑,再说张恪背后还有比政府官员更专业的智囊团,当然了,真要将国资从金山集团都撤出来,那些看不出感光材料产业发展趋势的人一定会破口大骂政府“卖国求荣”的,毕竟传统的胶卷市场还有六七百亿的市场容量,而且这两年来,随着国内人均收入的提高,国内传统的胶卷市场还在大幅度的增涨。   邵至刚倒是能明白唐学谦的想法,在国内,往往是平庸的官员活得最滋润。那些大刀阔斧搞改革的人,赢得的骂名说不定比贪官污吏还多。他没有说什么,这里面的道道,张恪又怎么会想不透呢?   唐婧拿着数码相机给站在稍后一些的孙婷看:“等你将宝宝生下来,倒是需要这么一只相机,可以随时随地的将宝宝的照片拍下来……”   孙婷挺着怀了八个月身孕的大肚子,跟着大将军似的昂首阔步站在山岗上,看着液晶取晶屏,问道:“这么一只相机要不少钱吧?”   “60万日元,现在日元贬值得厉害,人民币还不到五万。”张恪说道。   孙婷咂咂嘴说道:“你说起来轻巧,普通人怎么消费得起这么贵的相机?”   “呵呵,”张恪笑了笑,“我这只还是专业级的,等技术发展起来,销售跟上去,普通的数码相机价格不会高出太多——当然了,数码相机的关键技术主要还给日本企业把持着,近期价格想降下来,难度也很大,不过产业发展的趋势是很难背离的……”   张奕问道:“锦湖能拿到核心技术?”   “哪有可能啊?”张恪摇了摇头,“眼下要做,产品技术能做透彻,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倒也不是说绝无可能,如果说核心技术完全掌握在日系厂商手里,可能性要渺茫一些,数码相机技术却是从美国先发源的。当然了,要获得这些技术,会极为困难,还有一点要考虑的是,我们也没有必要贪太多。贪太多,嚼不烂。我们现在考虑做这个,还是要将产品线丰富起来,不指望这上面能产生多少利润。”   “这么做也是紧盯三星?”唐学谦记得张恪刚才提到三星上个月才推出数码相机产品。   “严格的来说,三星电子在全球范围内还算不上一流的电子企业,但是三星电子的数字技术与产品融合战略却很值得其他企业学习——从去年冬季之后,三星重点推出的都是数字技术产品,锦湖也不想脚步太慢啊。”   邵至刚笑着说:“爱达上下的压力很大啊,管理层几乎都享受不到周末的双休……”   “你的压力也不轻,”张恪指着暮霭下的苍茫大地,说道,“小江流域大概找不到比这里更好的观鸟地,离城市不远,离山水也近,要将这里规划建设好,不让大家失望,你肩上的担子不轻。”   东塘湿地保护区的规划四月中旬就完成了,整体规划占地约12平方公里,专门为旅游开发的湿地公园只占三分之一左右,其余为生态恢复区或缓冲保护区,虽然要将整个保护区内的居民都迁出去,但是投资最大的一块还是湿地公园的旅游基础设施投资,工程分三期进行。   开发湿地公园搞旅游经济,显然不是世纪锦湖的兴趣所在,要真正的保护好这里的自然资源,就要严格限制进入景区的游客人数,世纪锦湖未来显然无法从景区的门票收入上将投资赚回来并赢得稳定的利润。张恪是要推动世纪锦湖在这里将旅游开发、自然资源保护与地产开发相结合起来进行大资本的运作。   邵至刚跟张恪说:“这湿地公园一期、二期工程建起来之后,在这里建住宅才能占到这自然风光的优势……”   张恪点点头,说道:“湿地公园先建起来,一期工程也不会占多少资金,等到二期工程时,那就是明后年的事情了,资金的压力就会少一些,那也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即使到时候资金还是紧张,只要市财政或者省财政压力缓解,也可以将湿地公园由省里或市里回购过去由政府负责运营——”笑着说,“这样一来,就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开发模式了。”   这种综合性的土地开发,不会受开发时间的限制,世纪锦湖先专注恢复湿地生态系统、建湿地公园会更受欢迎,对世纪锦湖来说,将外围环境先建设后,住宅的外部质量相对就提高了,随着时间的推延,市场对住房需求激增,房价上涨,等房价上涨之后再开发住宅,对世纪锦湖来说自然能获得最丰厚的利润。邵至刚考虑得相当透彻,不过要支持前期的环境建设、旅游开发,还真要有雄厚的资本在背后支撑才行。   邵至刚也更喜欢操作大项目,如此一来,他能发挥的余地就更大,湿地公园占据3.2平方公里,住宅开发土地面积也接近此数,差不多要在这里建一座天堂之城,总比挤到市中心区域抢一块斗蓬大的黄金地段建楼强。   “能不能将这里规划建设好,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邵至刚笑着跟唐学谦说:“以后少不得要找唐省长你多汇报……”   唐学谦摆了摆手,说道:“东塘湿地公园项目完全交给金山市里负责,省里不会再插手,你要汇报,你找赵有伦汇报去,我今天只是给你们强拖过来看夕阳群鸟归巢的。”   邵至刚笑了笑,没有再坚持说什么,之前保护区的规划只是划出红线,正式动工前还要做更详细的景区规划以及景区外社区的规划,这些工作,多半也是由许思的工作室来承担,要是唐学谦事事都要揽过去管,许思就不便出面了,邵至刚心里想,或许唐学谦刻意要将这件事情推脱开吧。 第1016章 三个嫡生子   张奕对东塘甚为熟悉,晚餐便在他推荐的一家名为东塘渔港、装修精致的餐厅里享受金山湖的湖鲜美味,不仅将许瑞平夫妻请过来,还特意将徐学平、周叔惠请过来。   张恪到金山来的次数也不多,与徐学平、周叔惠亲如家人,到金山来,有机会总是要一同吃顿饭的。   这年头,什么东西都比不上小道消息跑得快,餐里好些人都在讨论东塘镇建湿地公园的事情,店老板还站在收银台前跟人高谈阔论,讨论着真要建湿地公园,他就投资扩建他的餐厅。   虽说徐学平、唐学谦都换乘普通的车子,走进店里还是给立即认了出来。这家在东塘镇上算有些名气、也有一些市区的食客慕名来就餐的餐厅里,自然引起很大的轰动,餐厅的老板激动得都有些哆嗦。   周叔惠笑着抱怨:“还真是不敢出来吃饭,出来吃饭比在家里吃饭还要麻烦,省委招待宾馆里倒是也做湖鲜,不过一直听说还是这种湖边的餐馆最地道……”   与店里的客人略作寒酸,便躲进包厢里,餐饮酒水上的安排,由张奕出去张罗。   张奕安排好走进来,跟张恪低声说了一句:“东塘镇的书记耳朵贼尖,脚下也是贼快……”张奕也是随口说说,他才不以为徐学平、唐学谦会接见东塘镇小小的镇党委书记。   徐学平的耳朵却尖,问道:“有东塘镇的干部在外面?”   张奕回答道:“镇党委书记,还有个副镇长,在这附近吃饭,刚赶过来。”   “这里上菜还早,可以先请他们进来,你们在这里搞湿地生态保护区,这是好事,不过跟乡镇,跟住在这里的人,还是有一定利益冲突的,有可能,总要尽最大的可能将事情做好,”徐学平说道,“有这个机会,正好了解一下乡镇干部有什么想法……”   “看,看,”周叔惠笑着说,“我说跟着老徐出来吃顿饭也不能定神。”   徐学平摇头说道:“坐在省委大楼里要听什么意见,不是这个专家,就是那个学者,真正对基层的调查工作就放下来了,当然了,也有对基层的调查工作,但是这种调查掺的水分也多,到乡镇去走访,走访的农户都是事先按排的,要想听些真实的东西,还要靠突击,但是总搞突击也不成,下面会怨声载道……”   “将镇上的干部请进来,你就能听到真话?”周叔惠不屑的跟徐学平拌嘴。   “那就再拉个群众进来监督,”徐学平笑着说,“省得镇上干部满嘴乱跑火车。”   张奕便出去将人请进来,徐学平、唐学谦就在包厢里听东塘镇上的干部汇报工作,投资建湿地生态公园是件好事不假,对镇政府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拉了个群众进来,东塘镇的干部倒也不敢只唱颂歌,反应村民们最关心的还是拆迁失地后的生计问题,十二平方公里的保护区迁出的人口里有近两千户农民。好在邵至刚对此也早有思考,也就当着徐学平、唐学谦的面简单的回答镇上的顾虑。湿地生态公园建成之后,加上房地产开发,能容纳一部分的村民就业,当然,要完全解决建设中的问题,还是要东塘镇政府配合做工作的。   这一耽搁就耽了大半个小时才开始用餐,周叔惠也感慨在金山想热热闹闹的吃顿便饭不容易,她已经退了休,虽然跟徐学平到江南来,顾问之类的头衔倒是挂了一些,只是有些事情看得很淡,就不会太热心,徐学平在金山,她便留在金山,徐学平要是下去或去北京开会,她宁可去海州看着芷彤。孙婷挺着只大肚子,她也是十分的热心,问长问短,还说等小孩生下来,她都可以亲自帮着照顾的,张恪想着徐学平在江南位高身寒,他与周叔惠在金山能亲近的人也不多。   晚饭也没有吃多少时间,吃过晚饭,镇上的干部还在餐厅外等着,张恪陪徐学平、唐学谦还耽搁了一会儿才离开。   东塘湿地生态公园的投资虽然未来有地产上的巨大收益可以期待,但对张恪个人来说,真的希望能有一处可以晨起夕落观看壮丽鸟群的地方,也无怪给翟丹青嘲笑,张恪的脑子里都装着奢侈的愿望。   在新亭获得巨大瞩目的同时,金山市难免有给边缘化的迹象,就徐学平、梁伟发、唐学谦等人的看法,金山是江南的省会,但却没有必要一定要将所有的经济资源都堆到金山来,也不符合经济发展的规律,此时向新亭倾斜,更有利于全省经济的复苏。   在供水、供电、交通、通讯等配套工程日益完善,东山港的建设也小步提速,东山港、钢铁基地、造船基地等三大工程上马,这段时间每天投入的建造资金平均高达四千万以上,等到建设高潮期,日均投入资金会有数倍的增涨。   之前,新亭工业基础薄弱,基础设施建设滞后,经济发展要远远落后北面一江之隔的海州,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甚至不足一千美元,三百万人口的新亭市国民生产总值才两百二十亿,在经济较发达的华东地区,新亭可以说是投资的荒漠。   局势的变化需要一个临界点,对新亭来,东山岛建港工程进入实际的实施阶段,港口工业区列为国家级港口经济区,新亭自然就成了投资的热土,特别是对海港资源依赖性严重的重工业。除了锦湖参与投资的千万吨级钢铁制造基地以及洋浦造船产业基地之外,华电集团投资十亿建造的临港装备制造项目在这个月打下基桩。   除了华电的投资外,中海油于日前完成在东山港区投资建造东海石油生产支持基地的工程规划,计划投资达15亿,为东海海上探区各类海上作业平台提供物资补给并建造仓储基地。   离开东塘镇,张恪夜里就住省政府给唐学谦在金山安排的住所里,不管外界,还是唐学谦、顾建萍,都把张恪当准女婿看待了,只不过在唐学谦家想跟唐婧同房却是妄想。   唐学谦在金山的住所是栋位于临崖湖畔的两层小洋楼,周谨瑜担任金山市委书记时,也住在这个别墅区里,这里是金山俗称的省常小区,除了徐学平之外,其他省委常委差不多都住在这里,小楼里平时就唐学谦、顾建萍还有一名本地的保姆住在这里。   在车里,张恪还贴着唐婧的耳朵要她晚上偷偷的溜进自己的房间里来,唐婧低声笑骂张恪无耻,在自己家里,当然有勇气朝张恪张牙舞爪。   临崖湖是金山市内最大的天然湖泊,前面有座六七十米高的小青山,别墅区里环境优美,小区由武警值守,夜里进进出出的小车很快,但大多行驶平缓而安静,没有谁白目到会在这里飚车或乱按嗽叭。   到住所,唐婧先去洗澡,张恪陪唐学谦到书房里谈天,顾建萍在客厅里看她的《还珠格格》。   “东山港建成之后就是小江流域的能源枢扭,中海油也将在东山港建仓储基地——今年,在赵济东总理的推动下,国民经济对民营资本放开的口子很大,去年,锦湖收购晨曦纸业都胆颤心惊,今年就不再是大问题了,你有没有进一步的计划啊?”   “这时候的放开口子,一方面是今年经济有紧缩的趋势,要放开口子加大投资,另一方面,国有资本在基础产业领域进行整合,需要引进狼群来刺激一下,”张恪说道,“我担心等经济紧缩的实际威胁过去,国有资本在基础产业领域整合完毕,中央对民营资本扶持的态度会有起伏!”   九九年可以说是民营资本“大跃进”的一年,钢铁、石油、化工、民航等前几年以为绝不可能向民营资本放开的产业领域也都不同程度的放开口子。由于国有企业在各个产业领域的低效率,使得任何产业向民营资本放开,就产生极为耀眼的聚金效应,另一方面,由于最早向民营资本放开的轻工业领域企业竞争日益激烈,经过二十年积累并壮大的民营资本正积极的寻找新的出路——这时候,任何一个产业领域的开放足以引起民营资本的高声欢呼。   “成品油销售也放开了,去年就想不到。”唐学谦说道。   “——我这次从建邺出发到金山,在建邺那边,有好多家民营加油站在建造,”张恪又说话,“我在建邺时,锦湖内部也有人讨论可不可以拿出一些资金来进入成品油销售领域,至少在东海、江南省,我们投入足够的资本,能在较短的时间里建造足够密集的加油站网,对小江流域的成品油市场拥有很强的优势,”张恪当然很清楚这些涌进成品油销售领域的民营资本最终会迎来什么结局,其实这时候也不难猜测会有怎么的结局,轻描淡写的说,“我倒一点都不为所动……”   “你是担心石油领域对民资开发程度不够高?”唐学谦问道。   “成品油销售只是整个石油工业的末端,不要说勘探、开采、练油领域禁止民营资本进入,甚至连进出口成品油的权限都没有,民营企业只能从中石油、中石化采购油料销售,”张恪说道,“好些民营企业都相信政策只会进一步的放开,不可能再倒退,我却认为很多事情,都是利益相关方博弈的结果,起伏或反复才是常态。这时候,中石油主宰北方的成品油市场、中石化主宰南方场,是当然的行业巨头,除此之外,省市也有一些成品油企业,这时候,中央将成品油销售市场向民资放开,又同时推动中石油、中石化重组其他的国资油企,等中石油、中石化完成产业布局,他们会遵循经济发展的大势,对进入成品油销售的民营资本手下留情?这几年新建公路路程在强烈的扩张,留下的市场空隙有些大,中石油、中石化一时顾不过来,等他们回过力来,民营资本迎来的将是一盆冰寒冷水。”   “……”唐学谦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高的戒心。”   “你看看国内的手机产业,”张恪摇头叹气而笑,说道,“要不是锦湖还能占一些技术优势,就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来。像锦湖商事介入钢铁制造产业,一方面由于国内钢铁制造产业虽然绝大部分给国有资本垄断,但是国有钢企数量很多,规模大小不一,地方与中央的矛盾利益交错,给民营资本留下很大的生存空间;另一方面,国家对钢铁原料的进口权也相对放开。锦湖商事对东山钢铁注资控股后,就将原归东山钢铁所有的铁矿石进口权转移到锦湖商事旗下手里——我对铁矿石进口权是很重视的,锦湖商事也正式注册成立了矿石贸易公司,也正与东海联合钢铁在谈,希望钢铁产业基地建成之后,将铁矿石的进口交给锦湖商事下面的矿石贸易公司去做——虽然不会低于国内市场的平均售价,但是对钢铁产业基地来说至少可以节约采购成本。”   唐学谦点点头,锦湖商事要做贸易、投资型的综合商社,锦湖能大步的踏入钢铁制造产业,一方面,锦湖商事将铁矿石的进口权拿过去,就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另一方面,日后建成的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仍然是以地方国有股权为主,享受东海省、江南省两地政府的庇护,在未来的钢铁市场竞争中,也不用担忧给国内的其他钢铁企业下黑手。   张恪笑了笑,又说道说道:“锦湖是不会去搞成品油销售,在这个领域,民营资本根本不占任何优势,而且游戏的规则还是由对手中石化、中石油这两家巨头来制定的。这时候在互联网流传着一个鳄鱼进黑牢的笑话:鳄鱼进黑牢,赶巧一只壁虎过了一会儿从黑牢里出来,别人看到就在感慨,这黑牢真是黑!我就担心成品油销售领域,民营资本进去会有‘鳄鱼进去、壁虎出来’的结局。”   唐学谦笑了起来,才说起提这个话题的缘由,说道:“江南省历来是中石油、中石化两家公司的市场边缘地带,之前还有省石油公司补充,今年,中央明确了各省级石油公司的整合路径,省里就不可能再向省石油公司追加投入了,但是今年的公路建设会加速,省里希望中石油、中石化能加强对江南成品油供应基础设施的投资——得到的回复却不能让人愉快,两家公司都对江南省的经济复苏没有太大的信心,对省里的经济报告也不重视,都认为现有的加油站网已经足够用了,不愿意向这里增加投入。”   张恪摇了摇,中石油、中石化财大气粗,对地方的态度一向怠慢,他说道:“中石油、中石化现在是很有默契的分地盘,江南省的市场还不能诱化他们的矛盾——中海油不是要在东山港建仓储基地吗?我看中海油多半也有意愿进入成品油市场的……”   能与中石油、中石化抗衡的也只同为央属超大型企业中国海洋石油集团总公司。长时间以来,中海油只是一家单纯从事油气开采的纯上游公司,就于志向来说,中海油也想进入利润更丰厚的成品油市场,并且国务院也已经审批同意中海油进入成品油市场。只不过进入成品油市场,除了要投资建造大量的加油站之外,也必需要有炼油基地,中海油绝不可能将原油卖给中石油或中石化之后再向这两家公司购买成品油。   “这个倒是可行,”唐学谦点了点头,“让三个嫡生子去斗就好。”   就算说服中海油在东山建炼油基地,建成也是几年之后的事情,有远水解不了近火之嫌,但是政治或商业上的博弈,有些只要做出些姿态就够了。江南省是中石油、中石化的边缘地带,两家公司看轻江南省的发展潜力,其他地区产业端的整合又占了他们大部分的精力,眼下就有默契的一起将江南省边缘化,但是他们又怎么会将这个空白区域白白送给中海油呢?他们无法阻止中海油在东山港建原油炼化基地,但是却可以加强加油站建设,将江南省的成品油销售市场先占下来。   不管怎么说,东山港将成为小江流域以附近省市的能源供应与运输中枢,利用优良的深水海港资源建设炼化基地,再是合适不好,中石油、中石化态度怠慢,从现实的角度出发,的确可以支持中海油在东山港建炼化基地。   在已有的深水海港区,中石油、中石化已经完成炼油产业的布局,中海油只能将目光投向新兴的港口城市。中海油在东山港投资建海上开采支持基地与原油仓储基地,未必没有建炼化基地的意愿,只不过炼化基地的投资十分巨大,动辄百亿元以上的投资,就是中海油这样的国有集团也无法轻易就做决策,这时候就需要去轻轻的去推一把。 第1017章 参与进去对掐   华东地区海岸线曲折漫长,但是华东地区地势平坦,多为江河冲积平原,近海都是淤泥填塞的浅滩浅水。   一般说来无高山就无深港,华东地区的深水海港资源是极为匮乏的,浙东文舟市也是处于浙东台地地貌的入海隆起段,才拥在优良的深水港资源。   新亭海岸沿线虽然没有合适的深水航道,但是新亭南有一段台地滑入海槽之中,时断时续,形成近海的海岛,海岛浸在海水之下,是险峻山峰的地貌,加上临近小江出海口形成特殊的潮汐水道,使得新亭的深水航道资源还要优于文舟。   文舟深水港可以沿岸建造,新亭的深水港必须建到离岸数公里之远的海岛上去,一方面要在海岛与陆地之间再建通道,另一方面海岛的港口发展用地极为有限,需要进行大规模填海工程来获得发展用地。   海岛陆路通道的建造成本高昂,但是再高昂也有限,一座跨海大桥投进去十八亿就已经超乎人们的想象了,但是更高昂的则是填海工程。   九九年,国内工业用地价格各地标准不一,但是各地为了吸引投资,都推出极优惠的政策,实际的工业用地转让价格都在每亩十万以下,大都在三五万元左右,但是填海工程中成本相对低廉的滩涂围海造地成本也在每亩十五万元以上。   东山港口经济开发区要围四百平方公里的滩涂作为工业储备用地,仅这一部分的总投资就接近一千亿元。如此高昂的成本,也是东山港在规划十多年之久国家却始终无法下决心建造的根本原因。   随着国内经济的发展,对外贸易,特别是对外能源及工业原材料的依赖日益增强,远洋海运中多为十万吨级以上的巨轮运输,深水海港资源的优势就渐渐凸显出来,东山岛建港工程也就渐有边际效益的优势了。   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一期填海工程才也四平方公里,投入要超过十亿元之巨,要换在其他地方拿地,给地方政府支付两三亿元意思一下,就算是相当客气了,但是比较起建成之后获得深水海港在原材料运输成本上提供的优势,此时多支付的十几亿建设成本,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如此简单明了的成本比较,对重型炼化企业也是同样适用的。   ……   华东地区深水海港资源有限,而未来这一地区将对原油进口有极为严重的依赖,有限的深水海港资源自然是石化巨头抢夺的焦点,谁能提前在这些港口完成产业布局,对这一地区的市场就有天然的优势。   文舟港是中石化的地盘,中石化已经在文舟建有八百万吨的炼化基地,这也使得中石化在华东市场有着极强的优势。中石油与中海油都不可能挤进去浙东文舟,新增出来的新亭东山港才是华东石油市场势力变化的焦点,而华东地区是国内石油消费最重要的地区。   张恪在考虑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时,从来就没有担心吸引不到重型炼化、炼油项目的投资,在东山港口经济区规划时,将钢铁、造船、炼化作为东山港口支柱产业来规划的。   九八年全年原油进口量达到四千万吨,由于国内原油开采日趋稳定,短时间内里很难有大幅提升,以后市场每一捅新增石油需求,几乎都要依赖进口——海内外专家都预测中国的石油年进口总油到2020年将达到1.8亿吨,预测原油价格未来会稳定在每吨22美元到24美元之间。张恪却知道实际到零七年底,国内进口石油就逼近2亿吨,而国际原油价格的峰值会逼近180美元每吨的极限。   如果说国家对民营资本放开炼油及原油进口的口子,张恪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指挥着锦湖商事冲进原油进口、炼油以及成品油销售领域,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中央在基础能源领域的政策坚持,最终只能是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这三家超级央企航母在国内成品油市场笑傲江湖,掠夺巨利。   当然了,由于中海油长期以来都是从事油气开采的上游企业,在炼油及成品油销售以及其他石化原料炼化及销售领域,对中石油、中石化有着天然的劣势,但是并不意味着,中海油不想在中石油与中石化的压制下突围,另一方面,中石油、中石化却不想在国内市场再冒出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虽然这三家企业都同为中央直属企业,虽说之间的市场竞争受到中央直接的行政干预,但是都有各自的利益归属,明争暗斗起来,手段可不比寻常见到的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乏味。   由于中石化在文舟市已经形成产业布局,没有特殊原因,在华东地区的追加投资,不会在文舟之外,此时中石油却忙于华北、东北等地区的产业布局,一时无暇顾及新亭,实际上给中海油留下一个极好的进入原油炼化、成品油销售市场的缝隙。   九八年、九九年,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都处于产业垄断的初级阶段,还没有从国内石油市场掠夺足够多的暴利壮在起来,对于日后年利润动辄千亿元以上,中石油九八年的年利润才一百多亿,长期以来只从事油气开采纯上游业务的中海油年利润更低。   重型炼化项目投资却是动辄百亿元以上,投资规模小了,就不能体现深水海港加远洋运输的成本优势,但是百亿元以上的项目,对此时的中海油来说,还是有些庞大了。   虽然不担心东山港建成之后吸引不来重型炼化项目的投资,但是这么大规模的项目拖延起来,拖上七八年也是常事。   如今,江南省将经济复苏的期望重点放在新亭,新亭越早形成规模经济,越能带着其他地区的经济增涨。不仅江南省的经济复苏增长希望重点寄托在东山港,作为省里分管东山港建设及产业发展的唐学谦,能否在江南站稳脚跟,也相当程度上依赖于东山港的快速发展。即使从个人政绩着想,张恪也是想帮唐学谦推动一些大型项目在新亭的尽快上马,当然更不希望东山港的炼化项目拖延上七八年,拖延上七八年菜都要凉了。   张恪倒是建议江南省充分的利用这些央企之间的矛盾促成一些事情,不仅要推动中海油在新亭建炼化基地,还可以更大胆一些,打破中央对石化上游产业整合的统一部署,让中海油来实施对金山石油的整合——虽然在中央的统一部署里,金山石油应该由中石化来接受,但是中石化对江南省如此怠慢,而且中石化在文舟市已经建有炼化基地,让中石化来接受金山石油,绝对会拖延江南炼化产业的发展,与中石化合作,根本上就不符合江南省地方的利益。   当然了,这么做会得罪中石化,但是中石化对江南省地方如此怠慢,江南省地方还要给他们好脸色看,那真是犯贱了——拉拢中海油才是眼下要做的事情。   张恪与唐学谦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商议从哪些方面下手更容易些,真正要让中海油看到有整合金山石油的可能,他们自然会站出来冲锋陷阵。   东山岛建港正式启动都没有半年的时间,一期工程建成都要在两年之后,但是新亭港口经济崛起,成为江南省经济全局中的一极,是势在必行的。   东山港口工业区规划红线之内除了有四百平方公里的滩涂外,新亭还额外划进去近百平方公里的工业用土地。滩涂填海造地的工程成本极高,但是直接划进去的土地拆迁、平整的成本却是极低,东山港只需要以深水海港资源与国家给港口工业区的优惠政策来吸引投资,不用学其他地区压低工业地价来吸引投资,只要所有的土地转让价格做到与填海造地的成本打平,新亭在工业土地转让上就获得上百亿的收益,就可以最大程度上补偿港口工业区内的基础设施投入、缓解省市地方财政压力,对省市以港口工业政府来说,关键还是要引进一些核心高品质的产业项目。   ……   江南省眼下的优势就是省委班子在发展经济上的意见高度一致,分工权责也极为明确,徐学平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在省里不玩制衡那一套,谁该下、谁该上、谁该去坐牢,都不含糊,顶住最大的压力,省政府的经济工作压力就减轻了许多,决策的速度之快,也是其他地方所罕见的。   张恪陪唐婧在金山游玩了三天,将唐婧送上飞往香港的飞机之后,就陪唐学谦前往新亭,参加中海油与东山港工业区关于投资建东海石油生产支持基地及仓储基地的谈判活动。   中海油此时还只是将生产支持基地及仓储基地的规划做出来,离真正的决策投资建造还要一段路要走,唐学谦到新亭就是希望能先促成这件事。   这个项目在国内看来十分的平常,总投资额也才十多亿,相比较东山港两百亿的基建投资,比起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项目,一点都不醒目,甚至还远远比不上洋浦造船产业基地的投资,国内媒体也刻意淡化了对这件事的报道,但是日本国内媒体却大肆炒作,试图通过各种渠道对中国施加压力阻止中海油上这个项目。   中海油计划在东山港建造生产支持基地主要是为大规模开采东海分界海区油气资源服务。   中国从七四年起就在东海进行石油、天然气勘测,发现多个油田,九五年,宏星公司在东海分界海区试钻探成功出油,由于中国海洋石油、天然气资源由中海油专营,该地区的海上油井建设任务转由中海油负责,这也将是中国在东海海域投资建造最大的海上油田。   分界油气田距离日方单方面划定的两国东海分界线仅十公里,日方认为整个油气田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在日本海域内,而中海油的开采点却又是整个油气田的盆底(凹陷地带)位置,一旦中海油在这里开采油气,日方担心他们境内的油气资源会通过矿脉流向分界线之外。另一方面,日方对东海油气资源的勘测工作还刚刚开始,无法跟中国在这一区域抢夺海底油气资源,只能希望搅局、施加压力来打乱中国的东海油气开采部署。   虽然说分界油气田开发是在与日方完全无争议的中国近海大陆架进行,但是中央部委有些官员还是考虑到与日方的外交关系,态度暧昧不明,时而支持中海油上此项目,时而又犹豫不决。   作为分界海区油气资源的直接输入地,东海、江南两省地方当然是希望中央的态度能强硬一些,尽快的推动整个项目上马,并且在东海近海油气资源开采要优先发展该油气田。   张恪陪同唐学谦到新亭后,叶建斌也从北京赶到新亭,不过他从北京带回来的消息却不能让人愉快。   “日本在分界油气田上的态度有所转变,提出由三井石油勘探公司共同投资参与春晓油气资源的开发,油气资源收益按照投资比例分配。”没有外人在,叶建斌在唐学谦面前也不会拘束,随意的坐在一起谈话,只有蒙学庆还保持着拘谨的姿态。   “奶奶的,什么事情都跟三井扯上关系,”张恪吐了一句粗口,“在毫无争议的海域开采油气,有必要这么顾忌日方的态度?”又问叶建斌,“中央部委的那些官员们是什么态度?”   “大佬们都沉默着,倒是计委发展委内部已有分管能源局的官员明确支持这一提案,”叶建斌乍听到这消息也是气恼,这时候也平静下来,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屑,“支持这一提案的官员还想尽量将问题往政治外扯,说什么海上原油开采成本比国际原油价格还略高些,目前国际原油价格还在持续的下降,本身就没有多大的利益关系在里面,吸引三井的投资又不是出卖国家权益,只是将外资引入国内的油气开采领域,还能够分摊中海油的投资压力。”   “真是屁话,原油开采领域能向外资放开,那要不要向民营资本放开?锦湖可以拿出三五美元出来投资分界油气田,不知道这些官员又什么嘴脸?”张恪无奈的冷笑道。   分界油气田一期建设规模也有限,三五亿美元已经能占了近一半的比例,虽说海上原油开采成本很高,但是主要向东海、江南地区炼油厂供应,就有运输上的优势,还能获得微薄的利润。眼下微薄的利润倒是其次,国内对原油进口的依赖性日益增强,就算只考虑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也能稳步的推动国际原油价格的上涨。   “哦,他们还顶着技术合作的名义。”叶建斌说道。   “就算要与外方公司进行技术合作,英、美等国的石油公司在海上油气开采领域有更雄厚的技术,也轮不到三井掺和进来——三井真要以技术合作的名义掺和进来,那可以请他们到新亭投资海上油气开采装备项目。”   “不要指望日方会这么蠢。”叶建斌笑着说。   “他们当然没有这么蠢。”张恪无奈的摇头而笑,国内的海上油气开采装备产业发展起来,只会进一步国内推动对东海油气资源的开采,他之前还设想着东山港口工业区应该吸引海上油气开采装备项目,使得东山港口形成海上油气开采服务支持、装备支持与原油炼化的完整产业链。   唐学谦说道:“还是要跟中海油的高层接触一下,看中海油是什么态度,毕竟中海油是直接的参与者,中海油能坚决的抵制,其他人才更好站出来说话。”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都是部级企业,实际的定位,比省部级略低,但比副部级要高,计划发展委能源局只属于正司级,分管的计划发展委副主任也只是副部级,既然将问题扯到政治之外来讨论,中海油完全可以将计划发展委内部的意义否定掉。   “明天能与刘成卫谈这个问题?”叶建斌皱着眉头问道。   刘成卫是中海油党组副书记,生产支持基地项目还只跟新亭地方处于前期谈判阶段,计划里中海油不需要他这样级别的高层参加,但是江南省突然格外重视起这个项目来,常务副省长唐学谦亲自到新亭来推动这个项目,中海油那里也不会怠慢。   这里面也有郎情妾意的意味在内,从中海油积极的态度可以看出中海油对从江南省打开进入成品油市场的缺口还是有些期待的。   只是明天的见面有些正式,与刘成卫也不算熟悉,贸然谈这个问题也不合适,唐学谦皱着眉头,看来还要另想办法。   “我们来谈。”张恪敲着椅子扶子,突然决定道。   “怎么谈?”叶建斌转过头来问张恪。   锦湖商事与中海油没有业务上的联系,找刘成卫谈阻止三井代表日方参与分界油气田的开发,未免太过界了,叶建斌虽然也有将事情揽下来的冲动,但是锦湖冲动的参与进去,只会将局势搅坏,对锦湖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先不谈这个,”张恪笑了笑,说道,“可以先谈中海油的香港上市问题——国内对民营资本进入石油产业领域的限制太多,近十年内这些限制也不可能会放开,锦湖不会直接涉足这些领域,但是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都在积极的推动海外上市计划,想进入海外资本市场融资,锦湖以海外资本投资的形式间接进入国内石油产业领域,也是可行的……”   “这倒是一条路,中海油在香港的上市计划接受到投资者的热情似乎也有些不足,”叶建斌点点头,又问道,“不过你对这些央企放心?”   “不说未来的石油产业发展,中海油早就在海上石油开采领域与国际公司合作,在管理上,它的国际化程度最高,不谈盈利能力,资产质量相当的不错,”张恪说道,“再说我们参与进来,就算是海外资本投资者——国企在海外上市,总比在国内上市要守规矩得多……锦湖不仅要亲自参与中海油的香港证券市场股票发售,还要帮助他们在东南亚华商里找到更多的资本合作者——这样一来,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支持中海油借助东山港这个平台进入成品油市场。”   张恪大概记得九九年七月份中海油企图在香港证券市场上市遭到严重的挫败,决心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上市的中海油当时几乎是给一棍子打懵掉,进而影响到中海油在国内外石油产业链上的布局。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了,相信中海油的高层已经感觉到来自香港资本市场的危机了,锦湖伸出一把手,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眼下虽然说从亚洲金融风暴的阴影里走出来,但是经济紧缩的预期还很强烈,新科技浪潮在拼命的汹涌着,但是传统产业领域的日子并不好过。中海油上市失败的最大因素,也是九九年原油市场供大于求,原油价格持续下滑,而海上石油开采的成本很高,中海油的业务领域很狭窄,一旦原油价格跌破海上开采成本,中海油只有净亏了,其他能弥补亏损的手段暂时也不足——另外,投资者又担忧中海油的海上石油专营权会给中石油与中石化侵夺。   不管中海油的海上石油专营权会给中石油、中石化侵夺得什么程度,只要中海油在国内拥有完整的市场准入权限,就足够值得锦湖高姿态的去参与中海油的海外上市,事实上,中海油、中石油、中石化等巨头在海外上市后,对海外投资者的分红也是非常非常的“慷慨跟大方”,慷慨跟大方到令国内中小投资者痛恨的地步了。 第1018章 深夜密访   身为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党组副书记、副总经理的刘成卫身上的压力不轻,总公司刚刚在香港注册了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他还兼任中国海洋石油有限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的职务。   注册离岸公司就是为在香港证券交易所上市作最后的准备,总公司将油气勘探、开发、生产和销售等业务资产从总公司剥离出来即将上市的中海油。   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的重任就压在刘成卫的肩上,正是总公司党组对海外上市充满信心之时,然后四月底在香港的初次上市前路演,却让刘成卫与公司党组有给打了一棍的感觉,投资者的冷淡让上市前景一下黯淡起来,主承销商甚至建议削减发行计划,将24%的股票发行比例削减到12%,发行价格也要下降。   要按照米承销商的建议修改上市计划,还不如放弃这次的上市计划,总公司党组已经在考虑上市计划失败的应对措施,这些事情都压在刘成卫的心头,让他很难受。   本没有心情来到新亭来参与这个谈判初期的活动,但是江南省常委副省长唐学谦亲自参加,总公司党组就不能懈怠,以后也要期待进入成品油市场里能得到地方上的支持。海上油田支持基地项目属于基地公司体系,这部分业务不归上市公司,不是刘成卫也作为分管基地公司体系的党组副书记,出席这样的活动,是责无旁贷的。   参加过活动之后,刘成卫与他的助手,也是中海油的财务总监谢子磊都有着掩饰不去的疲惫,夜里,华东基地公司的招待,他与谢磊都没有心情去参加,早早回到宾馆商议上市的最后对策。虽然知道江南省委副书记唐学谦也住在东山宾馆里,也没有心情去拜访。   “咚咚咚……”   刘成卫坐在沙发上研究上市材料,听着有人在敲房门,接着就看见他秘书推门进来告诉他:“刘总,唐副省长打来电话,要过来跟你见面……”   刘成卫不清楚跟唐学谦除了公事之外还有什么私下见面的必要,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将材料交给秘书收起来,与谢磊去会客室。   刘成卫见唐学谦过来,除了他的秘书外,还有两个青年。   “过来给刘书记介绍两个人,刘书记不会觉得我冒昧吧?”唐学谦笑着坐下来,他还是习惯称刘卫成的官职。   “怎么会?”刘成卫揣测着这两个青年的身份,他邀唐学谦坐下来,自己一边坐下来,又一边请其他人坐下来。   “这位是锦湖商事的总裁叶建斌先生。”唐学谦指着叶建斌介绍给刘成卫。   刘成卫下意识的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虽然没有见过叶建斌,锦湖商事在东山港开发公司里占的股份也不是很高,但是作为东山港工程背后的推动者与策划者,刘成卫对锦湖商事自然不会陌生,对叶家也不会陌生,另外,以他身居副部级的高位,对锦湖的了解也足够的多了,在他伸出手与叶建斌相握时,眼睛已经侧向看着叶建斌身边相貌更年轻的青年,迟疑的问道:“这位是?”   “张恪夜里冒昧来访……”张恪伸出手与刘成卫相握,又与站在刘成卫身侧的谢磊相握。   “……”即使刚才猜到眼前这青年就是那个人,刘成卫还是愣了一下,心想还真是年轻,恍了一神,才力道合适的握了握手,说道,“哪有冒昧,应该是给我惊了啊,放眼国内对锦湖稍有了解的人谁不想见你一面?”   张恪也是微微一笑,大家一起坐下,寒暄片刻,张恪就直接进入主题,问刘成卫:“听说日本三井物产向国家计委能源局提出与海洋石油总公司合作开发东海分界油气田,海洋石油总公司内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日方提案有着浓厚的政治色彩,身为副部级的高级官员无论在公开还是私下场合,都应该注意不发表议论,刘成卫疑惑不解的看着张恪,也有些警惕,眼前青年能在国内创立如此耀眼的事业,而且锦湖的背后也纠缠了许多政治关系,心想他不该这么直白的问话。刘成卫心里有些不悦,但也不至于翻脸,只含糊的说道:“中海油还没有得到正式的通知,这或许是三井物产的一厢情愿吧……”   “要是海油总公司这次的上市融资计划失利呢,”张恪又咄咄逼人的追问了一句,“要是上市融资计划失利呢,海油总公司会考虑接受三井的提案?”   听张恪这么一问,刘成卫扫过坐在一旁唐学谦、叶建斌一眼,心思倒淡定下来了,锦湖能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与东南亚华商关系密切的他们背后的资本实力雄厚,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谈论如此敏感的政治话题。   锦湖商事的总部在香港,而且锦湖在九七年五月的借壳上市可以堪称融资之经典,时机掌握之巧妙,令很多人只愿意相信锦湖的时运真是好到极点。   刘成卫说道:“目前,油气业务上市计划是遇到些困难,不过三井的合作提案是另一问题,党组都没有讨论,我也不好问题你这个问题。”   “我让人搜集到一些海洋石油总公司上市的材料,想当面向刘总请教一二,”张恪说道,“海洋石油总公司将油气勘探、开发、生产以及销售的资产与业务剥离出来注入拟上市公司,合计注入111亿的资产净值,与其他国企海外上市将债务剥离掉的做法不同,海洋石油总公司将126亿的债务也置入拟上市公司,总公司没有一点债务却还握有42亿的现金,这也是让投资人很看不明白的地方……”   刘成卫很高兴张恪能当着他的面询问这些问题,耐心的解释道:“注入上市公司的油气勘探、开发、生以及销售业务资产是总公司的核心资产,也是优质资产,管理透明度也极高,这部分业务资产九八年的盈利高达26亿,九九年预测盈利达到31亿;相对来说,剥离出来的基地公司、专业公司资产质量就相对较差,盈利能力也较弱,但是海上石油的勘探、开发、生产以及销售脱离不了基地公司与专业公司的支持,这两个要均衡发展——眼下,两部分业务资产的质量还有较大的差距,盈利能力也有不少的差距,如何能做到均衡发展?总公司开过几次会,讨论来讨去,才决定将债务剥给上市公司来消化,给其他业务多留在现金来发展——”   谢磊在琢磨张恪刚才提到的三井提案,心里想,要是能上市融资成功,总公司自然能理直气壮的拒绝日方的提议,要是上市融资失败,即使最终也能拒绝日方的提议,分界油气田的开发却要因为资金的匮乏而拖延下来,事实上也让日方达到拖延的目的。谢磊想到这里,脸露喜色,他知道锦湖两位主事人在江南省常务副省长的陪同下过来夜访,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总公司这次的融资计划是十亿美元,要是锦湖能有在东山岛建港工程上的魄力,倒真是帮忙解决大问题了。   “石油总公司、石化总公司近期都有海外上市的计划,我们也认真分析过国内三家石油公司之间的差距,”叶建斌说道,“石油行业里,规模化是最重要的竞争力指标,在国内市场,中石油控制石油产能的67%与炼制能力的40%,中石化控制石油产能的22%与炼制能力的60%,中海油与外资合作商只控制10%的石油产能,没有炼制能力——从这上面来看,海洋石油不能算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但是三井与锦湖在多方面存在竞争,想必刘书记也有耳闻,锦湖愿意在海洋石油的海外上市上帮一把力……”叶建斌也不说什么民族利益的问题,在商业行为面前,说那些话有些空洞,也会让人怀疑锦湖有什么政治野心,反正锦湖商事与三井爆发出来的矛盾也不是一起两起,相互间扯后腿也是半公开化的。   一方面上市遇到困境让刘成卫倍感压力,另一方面,要能独力开发东海油气资源,谁会愿意让外资公司插手?而且与三井合作,政治上十分敏感,即使政治责任会由上面人来承担,总公司也是要背负舆论压力。   锦湖能参与中海洋的海外发行计划,这大概是刘成卫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好消息,既然都直截了当的摊到桌面上谈,他也直接问道:“我们这次计划上市融资十亿美元,这是国务院批准的数字,这个数字不大可能压缩,锦湖能分担多少?”他看了看叶建斌,又看向张恪。   “锦湖可以拿出两到三亿美元来,”张恪说道,“另外,锦湖在东南亚还算有些影响力,我在这里可以给刘总一个承诺,这边至少替海洋石油总公司分担四亿美元的融资任务……”   足够了,有锦湖站出来一家承担至少四亿美元的融资任务,就会给其他投资机构以及中小投资人很强的信心,至于抵制三井物产的提案,海洋石油总公司也理所当然的要采取这样的姿态。   刘成卫心里也清楚,总公司手里只有四十二亿的现金,债务却高达一百二十六亿,财务上的压力很大,想要在中石油、中石化的压制中突围,海外上市融资计划不容有失,不然光靠中央财政十几二十亿的资金支持,是远远达不到规模化突围的。这次若能海外融资十亿美元,国内就能向银行追加五六十亿的贷款,手里一下子多了一百三四十亿的现金,扩张的步伐就可以更大一些,而且与壳牌等国际石油公司合作时能够更加主动。   谢磊都面露喜色了,这些天压在心头的阴霾一下子就散尽了,心里也有些奇怪,之前锦湖从来都没有跟他们接触过,锦湖若真是对中海油有财务投资计划,不是早就该跟这边接触吗?   锦湖参加中海油的海外上市计划,顶多算财务投资,无法直接对中海油的经营进行干预,锦湖即使拿出三亿美元来,也只占中海油总股权的7.2%,与中海油总公司的绝对控股相比,都没有资格推荐董事会成员。   锦湖通过东山钢铁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建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并最终要整合成一家超大型钢铁集团,锦湖名义上就拥有两名董事会成员推荐权,除此之外,锦湖商事拥有钢铁集团原料铁矿石部分或全部的进口采购权,对钢铁集团的渗透与影响程度是普通的财务投资绝难相比的。   即使知道以财务投资的形式参与国企海外上市也会有不错的收益,但是锦湖商事志不在此。锦湖商事要更多的对产业链进行渗透与影响,促进产业链上下游均衡发展,所以更愿意直接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等大型项目的投资。   中海油的情况应该算是特例,狙击三井物产对分界油气田的野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中海油获得巨额融资之后,中海油自然就会奋力的进行产业突围,而中海油产业突围的最佳地方就是在新亭东山港、在江南省,在中石油与中石化控制的边缘地区。   张恪话说到这个程度,一直都不吭声的唐学谦这才说道:“省里也希望能看到海洋石油总公司能海外上市成功,毕竟中海油顺利开启对分界油气田的开发,我们今天商谈的生产支持基地项目才会有实际的意义——另外,虽然中央统一部置要将金山石油的炼油业务与加油站业务给中石化整合,但是中石化的速度总有些慢了……”   刘成卫这才明白唐学谦与张恪、叶建斌深夜来访的意图,锦湖以财务投资的形式参与中海油海外股票发行,中海油不仅要坚决的抵制三井物产对分界油田气的贪心,还要将江南省发展成中海油的陆上产业基地。 第1019章 操碎了心   利益诉求高度一致时,就能一拍即合。   五月五日上午,刘成卫在电话里向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党组书记及其他党组成员通报了唐学谦、张恪、叶建斌等人深夜密访的情况,海洋石油总公司党组通过简短讨论很快就能一致同意与锦湖与江南省委省政府合作。   香港上市融资计划对中海油的下一步发展布局极为重要,不容有失,在前景黯淡之时,锦湖总额高达四亿美元的财务投资计划有如雪中送碳,中海石油总公司党组副书记刘成卫简直有给救了一命的感觉。   中海油站在自己的政治立场还是利益立场,也要抵制三井物产朝东海分界油气田伸手,之前考虑要上市融资可能会失败,底气不足,姿态就软,没有吭声;眼前上市融资成功的把握大幅提高,就更有底气抵制。   中海油要进入成品油市场,就是要从中石化、中石油碗里抢食吃,既然江南省政府愿意配合,中海油一百二十个的愿意去拦路抢劫收购金山石油,接受金山石油的加油站资产与炼油厂资产,中海油在成品油市场就算有了个底子,虽然很薄弱,但是还可以在东山港口工业区内投资建造更大规模的石油炼化基地,在江南省境内投资建造更多的加油站,甚至可以先支持民营资本投资建加油站,只要能先打开中石油、中石化的垄断布局就行。   在刘成卫与叶建斌飞往香港具体商谈财务投资协议之时,海油总公司一方面指令基地公司下属的华东分公司与新亭地方进行实质性的关于生产支持基地项目投资协议的谈判,一方面,海油总公司副总理张成裕飞到金山,与江南省政府洽谈在东山港投资建设大型炼化产业基地及并购江南省地方所属炼化、成品油销售业务资产的事宜,同时,海油总公司在中央高层展开公关,促进计划发展委调整对江南省石油产业的整合规划,在三井物产的提案还在部委层次以下讨论时,海油总公司也坚决的发出抵制的声音。   ……   中海油的姿态陡然强硬起来,令池佐秀藏极为意外,只不过一切都暂时隐藏在水面下进行,池佐秀藏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你能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池佐秀藏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看着他在中国的好友、日本驻华大使馆书记官宫本雄三,问他。   “三井情报部门没有搜集到有用的信息?”宫本雄三前额微秃,他今年刚刚从使馆一秘提升到书记官的位子上,颇为享受在中国、在北京的生活,也习惯与池佐秀藏用汉语交谈,他知道三井经济研究所利用三井物产旗下众多的分支机构对亚洲经济产业的情报搜集工作异常强大。   “中海油在中国南海西江以及渤海湾新沂等海域的油气勘探开采业务都需要投入大笔的资金,根据研究所提交的情报,中海油的海外上市融资计划进行得并不顺利,”池佐秀藏实在想不明白习惯明哲保身的中国央企官员们怎么可能如此强硬的表态,他给好友勘茶,问道,“他们这时候明确的表态拒绝我们三井的投资,难道不怕在海外上市计划受挫之中被政敌借这缘由攻击吗?没有能力海外上市融资,却还有资格对主动找上门来的合作资金挑三捡四……”池佐秀藏最后一句子话是模仿想象中的中国官员质问政敌的语气。   “据我所知,中海油与长期的合作伙伴菲利浦斯石油公司在新沂油田勘探项目也在闹不愉快,要是失去菲利浦斯石油公司的支持,中海油的情况会更窘迫——他们的态度是有些奇怪。”宫本雄三说道。   “何止是奇怪,简直就是反常,中国的官员有多少是有硬骨气的,偏偏都聚到中海油去了?”池佐秀藏的语气里多少有些不屑与讥讽,他在北京与中国官员接触多了,知道中国许多官员即使不太贪,但是更多的也会采取明哲保身的温和立场,又与宫本雄三诉苦,“就三井物产自身来说,对分界油气田并没有特别的渴望,能参与开发则参与开发,不能参与开发,也要最大限度的拖延中海油对其进行开发,我也与石油勘探开采公司驻华事务所的负责人通过电话,让事务所尽快查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以为阻止中海油海外上市融资实质上能够有效的阻延中国石油工业向海洋延伸与发展,还能产生一系列对日本有利的连锁反应,”宫本雄三说道,“在一时还查不明问题出在哪里时,通过各种手段阻止中海油的海外上市计划,实际上也能达到我们要期待的效果,即使这条巨条注定要崛起,我们也要尽可能拖延它的崛起。”   “香港是中国的特别行政区,中海油这次是要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融资,我们该如何施加影响,”池佐秀藏不想跟宫本雄三讨论什么大道理,直接问一些更务实的问题,“打压原油期货,或者让经济研究所发布对中海油不利的分析报告……”   “这也是我们能做的一些事情——”宫本雄三说道,“香港作为亚洲金融中心,更准备的意义上来说,是全球华商特别是东南亚数千万华商的金融经济中心,华商这一群体在东南亚国家分布最广。一般说来,东南亚国家对海外资本市场的影响力很小,但出于上面我所说的原因,东南亚国家对香港资本市场的影响却不小……”   “哦,知道了,真是不错的主意,”池佐秀藏点点头,又笑着说,“不过想阻止中海油海外上市的,也不只这几家……只是有些人不方面跳出来掀风作浪罢了,我们倒是要帮着推一把。”   中国不禁与日本在东海海域划界上存在争端,与东南亚的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越南等国在南海海域划界也存在激烈的矛盾。海域争端,说到底也是海洋经济资源归属的争端,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越南等国自然也不会看到中国石油工业快速的海洋延伸,阻止中海油海外上市是符合共同利益的。   ……   依照惯例,参与香港证券市场股票发行与投资的国际投资银行对即将在香港证券市场上市融资的公司发布分析报告供投资者参考,这将作为投资者是否参与股票发行的重要参考。   5月上中旬,香港证券市场就陆续有多家投资发布对中海油不利的报告,在东南亚各国甚至包括新加坡、香港的一些财经媒体都有对中海油进行负面报道。   “还真是头疼啊!”张恪坐在翟丹青的办公室里,双手枕在脑后,身子仰靠在沙发上,柚木矮几上放着香港两家媒体对中海油的负面报道,香港虽然回归将近两年多时间,香港媒体还是喜欢发布大陆的负面报道,虽然如此的舆论监督功用会更好,但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还是觉得头疼,再说这些负面报道并不单纯,背后也有黑手在操纵,“看来新芜是去不了,”张恪头向后仰起,看着站在沙发后的翟丹青,拉手去握她温暖润滑的手,说道,“早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事情还真就不是这么简单。”   根据香港的法津,中海油与上市承销商在上市听证前是不可以通过媒体公开发布上市信息的,中海油的高层虽然不会太老实,只是对这类情况缺乏处置经验,有些给主承销商牵着鼻子走。   锦湖商事作为财务投资者,对中海油香港上市下了份额最大的影子订单,而且中海油能否成功上市也关系到江南省石油炼化产业的发展,这时候自然要卯足力气。   过两天,国家旅游局在新芜要召开一个关于总结推广新芜旅游产业规划与发展的会议,全国有多家旅游城市派出代表参加,这是对新芜过去两年时间里发展旅游产业的肯定,张恪本来计划借周末的时间回一下新芜,名义上是给他爸爸庆功,其实也是自己能放松一下。这时候,即使回新芜也放松不了,还不如守在建邺,要有什么情况,还要亲自往香港飞一趟。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又看着房间门的方向,翟丹青也想与张恪能亲热些,站在沙发后,捧着张恪胡渣子微刺的下巴,让他的后脑勺抵着自己柔软的小腹,低头看着张恪的眼睛,眼乌子很亮,眼神深邃迷人。   “你倒是对中海油的信心很大啊……”翟丹青笑着说。   “不是对中海油有信心,”张恪淡淡一笑,感觉到头抵着的翟丹青的小腹柔软而温暖,“我是对中国的石油能源产业垄断政策以及中国未来十年的经济增长有信心——”   “咚咚咚……”崔国恒在办公室外敲了敲门,门没有关上,他听到张恪在里面的说话,推开门进来,笑着问道,“我还想请教一下:恪少为什么对石油能源产业垄断政策有如此强烈的信心?”   翟丹青旁若无事的朝旁边移了移,好像就与张恪以平常的姿态在说话。   握不到翟丹青温暖柔软的小手,张恪只能将手放在沙发上的扶手,请崔国恒坐下来,说道:“从法理上,国家是要将产业经济命脉直接掌握在手里的,这是国有企业在基础产业领域进行垄断经营天然优势——这方面暂且不说,还有好些人认为这些都是需要被改革掉的东西。单纯的从国家利益考虑,垄断,特别是行政直接干预的垄断在石油能源工业领域其实是柄双刃剑,我们看到垄断企业容易滋生贪污腐化的官僚作风,造成生产效率低下,对市场不知廉耻的掠夺,但是另一方面,国内对海外原油的进口依赖日益增强,而国际原油市场是石油巨头的天下,这些石油巨头背后无一不代表着国家利益。中央高层要是能保持清醒,会知道在国际原油市场也要有代表中国国家利益的石油巨头去冲锋陷阵。此时的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所谓的国内三巨头都还没有去国际原油市场冲锋陷阵的这个实力,时间又很紧迫,怎么办?中央财政也紧张,不能无限制的对其进行巨额财政补贴,一时之计只能咬着牙坚持石油能源的垄断专营,让这三家企业去垄断市场里去吸血……比较起石油产业,我相信国内资源充足的煤炭产业有可能对民营资本放开。”   崔国恒微微轻叹,心里想不明白张恪整天的还在东大校里耗着做什么,或许是在享受生活吧。   “虽然已经决定对中海油进行财务投资,中心这边出于尽职,还是要给出一份报告——中海油的规模虽然比中石油、中石化要小得多,但是中国海洋石油专营权与中国市场第三大垄断石油商的身份应该能保证这次的财务投资会得到可靠的收益。”崔国恒说道。   张恪笑着说道:“在国家垄断主义的庇护下,十三亿人口的庞大石油消费市场就给三家公司分,要不能赚钱还真要三家公司的高层愚蠢到相当的程度才行——另外,许多国企在沪深两市喜欢搞幕后交易,但在外国友人面前却又表现十分的干净跟规矩,国家经贸委与中海石油将刘成卫推出来负责上市公司,也是要改善海外投资人对中国石油工业的看法。”   “诚然,你对国内产业政策的理解之深刻,少有人能及,中海油这次香港上市融资的最大卖点就是对海洋石油能源的垄断专营,”崔国恒看到柚木矮几上放着的香港报刊《明报》,说道,“不过眼下媒体与一些投行发布的负面报道与报告却集中火力攻击这点,这点有些头疼。”   张恪点点头,承认他对此也很头疼。   媒体的负面报道也不是要说中国政府对石油产业的垄断专营政策罪大恶极,中央九九年初正式的放开民营资本、外资进入成品油销售的限制,像广州等最早试点的地方,港资与民营的加油站规模已经超过控制南方市场的中石化,这些媒体与投行都大胆预测中国政府会进一步的放开对原油开采与炼制产业领域的限制——这将对中海油最重要的一项无形资产即对海洋石油的垄断专营权造成破坏性的冲击。   中海油还是缺乏经验,一方面,中海油拼命跟投资者解释对海洋石油能源的垄断专营是上市公司最大的财富,另一方面,媒体与投行却判断说中海油对海洋石油能源的垄断专营权会受到冲击,未来中石油、中石化的石油能源垄断专营权也会收到冲击——九九年,刚刚进入成品油销售领域的民营资本都相信国家会陆续放开对石油产业的限制,国内媒体也在煽风点火的进行这方面的报道,中海油却一味的强调垄断专营权,在投资人看来有些色厉内荏的感觉,疑虑更深。   另外,就算原油开采与炼化领域,也不是就一点口子都没有打开。   前天的香港明报就以整版篇幅报道了西宁地区民营资本进入原油开采、炼油产业的状况。   早在九四年,中国石油天燃气总公司(中石油)因为西宁地区原油开采效率极低(赚不到钱)的原因,与西宁政府签订地区资源开发协议,将一些油田交给市县地方政府组织开发,地方政府由于缺乏资金与技术,纷纷采用招商引资、出让井位的方式,引进联营单位参与石油开发,其中也包括民营资本,导致西宁地区前先涌向出一千多家民营采油及炼油企业(民营采油倒是很赚钱、环境破坏也大),此时已经成为西宁地区的支柱产业。   虽然在国内石油开采领域,这只是很微小的一部分,也没有得到国务院的正式承认,但是也被认为在原油开采以及成品油炼化上打开了一小道口子,九九年年初中央又正式放开对民营资本进入成品油销售的限制,许多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在原油开采及成品油炼化上的管制会进一步的放开。   这种政策预期对中海油的海外上市是极为不利的。   张恪在记忆里对中海油的印象是模糊的,只记得中海油首次香港上市融资就遭到重挫,对细节不是很了解,但是他这段时间通过对国内石油产业进行细致而深入的调查与研究,再与模糊的印象想比对,前尘往世里发生过、但不存在他记忆里的内容,也就不难推演出来。   不管是背后有黑手在推动也好,还是真实的媒体舆论就是如此,就是这种政策预期加上当时香港资本市场元气未复与原油价格大幅下降等多种因素,最终导致中海油首次海外上市计划夭折。恰恰是中海油的海外上市计划失利直接促使中央做出坚决取缔西宁地区的民营采油业的决定,堵上民资进入石油开采领域的口子,造成当时轰动一时的西宁石油群体事件——中央的石油垄断政策决心帮助中石油、中石化的海外上市化解最大的阻力。只可惜,中石油、中石化这两家公司很没有骨气,也可以说是给中海油的失败极大的刺激到了,中海油九九年首度海外上市将市盈率定在9倍左右,中石油零零年为保证海外上市成功,市盈率一下子降掉一半(4.6倍)。以中石油后来的盈利能力,零零年的海外上市几乎就是在往海外投资者嘴里塞肥肉,包括以后的国内金融资产海外上市,都犯了这个严重的软骨病。   中海油首次上市失败的影响如此之大,张恪能看得清楚,却是其他人无法预测的,至少在经研中心提前的报告里也只对中国海洋石油工业造成的负面影响进行了分析。一旦上市失败,分界油气田的开发注定要拖延下去,中国海洋石油工业的发展至少被延缓两到三年,对江南省的经济发展也有不利,最大的不利就是之后海外上市的国企们都纷纷的从中海油首次上市失败里吸取了错误的教训,之后国企海外上市融资主要依据净资产,而不再根据国际惯例依靠市盈率来计算股价,这里面损失的国家利益已经很难用具体多少亿的数字来计算了。   张恪想了想,问翟丹青:“我们有没有必要去一趟香港,我想与刘成卫、叶哥还有孙先生谈一次……”   翟丹青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陪你去一趟香港。”她还是有些怕与唐婧见面,总是做贼心虚。   张恪问崔国恒:“崔院长有没有时间走一趟?”   “我去香港的作用不大,不如留在建邺写两篇文章。”崔国恒说道。   张恪摇头而笑,说道:“这时候为国家垄断辩护,可是要挨砖头的。”   “我在想中央此时也许有些动摇,”崔国恒沉吟的说道,转而又自嘲的笑道,“能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这些巨头穿同一条裤子,挨些砖头也算不了什么。”   张恪想想也对,首先要将国内舆论给扳过来,不能自己给自己拆台,也需要中央在石油能源产业的垄断政策上再一次表明立场,最大限度的化解海外投资者的疑惑。   崔国恒离开办公室,翟丹青走过去将办公室门关上,坐到沙发扶手上,笑着说道:“是中海油在海外上市,主承销商也是别人,结果倒是我们锦湖在背后使最大的力气。”   若是只为追求利益最大化,锦湖应该痛打落水狗,使中海油的海外上市计划受到更大的挫折,布下一个大局,然而参与明年中石油的海外证券市场股票发行计划,收益会有数倍的增涨——只是不能看到中国强大,锦湖旗下的资产再多,又有何益?也缺乏足够的保障与进一步发展的潜力。 第1020章 预防万一的替代方案   五月中旬的香港天气炎热,作为海岛城市,空气里也浸透着海的微腥气味,站着空旷的接机大厅里,透过人群以及玻璃门看着大厅外正下起微雨,室外水汽氤氲而飘忽朦胧,走到门前看着一群黑色的鸟在雨里掠着低空而过,翟丹青吸了一口气,心想香港还真让人觉闷湿,突然见挽着张恪胳膊的唐婧探过来看着自己。   “啊,你在跟我说话?”翟丹青恍过神来,问道。   “香港,你有没有什么地方特别想去的,张恪这家伙也提不出什么让人心动的建议来。”唐婧说道。   翟丹青伸出一根尾指,姿势优雅的挠了挠耳鬓,笑着说:“建邺今年的春天比较干燥,都没怎么有雨天,找一处地方坐下来,看着窗外的雨,对我来说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享受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那就去海边吧,听天气预报,这雨还要大起来。”唐婧说道。   张恪他们没有去酒店,直接到酒店附近的码头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来,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浓香,在光线昏暗的店里看着窗外声势渐大的雨,会感觉一丝奢华与颓废并存的意味。   张恪可没有心情去体味雨中的小资情调,叶建斌、孙尚义等会儿要与刘成卫以及中海油上市工作组一些官员到咖啡店来跟他见面。   在国内石油三巨头里,中海石油总公司排老小,但是规模也不容小视,这次拟香海上市的石油勘探、开发、生产以及销售业务资产总规模将近二百四十亿,净资产超过一百一十亿,这也是中海石油总公司旗下的核心资产,都置入拟上市公司中海油旗下。   中海油这次计划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发行24%的股份募集10亿美元的资金,10亿美元说多也不多,此时的锦湖商事也能勉强拿出10亿美元来。锦湖商事成立以来通过各种手段在东南亚融资金资高达十六亿美元,这时候才陆续投出去六亿美元,东山岛建港工程以及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等项目还没有迎来建设高峰期,目前虽然承担下东山钢铁的铁矿石进口业务,一方面东山钢铁消耗的铁矿石相对有限,另一方面锦湖商事的资本实力如此的雄厚,有更多的财务手段来减少对现金的占用,锦湖暂时是没有资金压力的。   只不过锦湖真要将中海油24%的股权包圆,那就不是普通的财务投资了,而是战略投资,控制中海油24%的股权,就能直接影响中海油的发展方向,对中海油的管理层进行渗透。   中海油以及中海油背后的中海石油总公司是中国发展海洋石油能源战略的唯一力量,也可以说是此时全部的力量,怎么可能允许其他资本势力在发展战略层面对其施加影响与渗透?就算中央高层犯迷糊开了这口子,那些海外石油巨头与其他的资本势力闻着肉腥味也会垂延三尺蜂拥过来,将锦湖挤开。   即使是通过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开市场参与的财务投资,锦湖也不能太出风头,直接拿出三亿美元出来参与新股发行、持股比例达到7.2%也差不多是极限了——融资顺利的话,持股比例控制在5-6%对锦湖商事的财务结构最为有利。   叶建斌、孙尚义与刘成卫等一行人走进来,加上随行人员与司机,将不大的咖啡厅挤得满满当当,还有就是中海油的股票发行主承销商代表。   刘成卫也不介意张恪选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他这段时间来整天都在会议室之间辗转奔波,再看到会议室那种长长的会议桌都会有厌恶的感觉,还是这种小店里浓郁的咖啡浓香让人心情舒畅。   虽然锦湖承诺4亿美元的融资份额,剩下6亿美元的发行份额压力也不少,特别香港媒体最近以来对中海油的负面报道颇多,刘成卫以及其他中海石油总公司高层对这些问题没有处置经验,依旧非常的被动。   张恪请刘成卫等人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局势比我们先前预料还要不乐观,经济形势也有些动荡,北美气温转暖,北美地区的原油消费也渐疲弱,六月油价很可能进一步的下滑,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发行失败的替代方案吧……”   刘成卫不清楚张恪还能提出什么替代方案,直了直腰,注视着张恪,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不能发行新股,也可以在通过联合证券交易所发行债券,锦湖对债券的直接认购比例可以提到更高,确保中海石油的融资计划能够顺利。”张恪说道。   刘成卫听张恪这么说,心情颇为复杂,习惯性的思维不得的让他对锦湖的热枕抱有一些疑虑,看了张恪一眼,又迅速的将这丝疑虑从眼睛里敛去,心里还有些羞愧,锦湖卯足劲帮中海油,这种疑虑来得真是莫名其妙,除非中海油破产清算,不然的话,通过公开发行债券所形成的债权对中海油的影响力比直接持股要弱得多。   刘成卫知道锦湖商事手里能握有巨资,也是通过向东南亚华商发行公司债券募集而来,要向投资人支付债息,若是锦湖再中海油购买债券,动用的这部分资金所能获得的债息不会比所要支付的债息高多少,可以说几乎是不赚钱的买卖,至少比股权投资预期的收益要低得多,而且动用的这部分资金又将格外的巨大,会严重影响到锦湖商事的发展规划,刘成卫沉吟片刻,看着张恪,还是问道:“为什么?”语气里却很是真诚。   “我已经了解到这次融资对中海石油的发展、对国家海洋石油工业的发展犹为重要,”张恪说道,“锦湖是商业化机构,应该以追逐商业利润为己任,不然就是失职了——我们认真的思考过,锦湖的利益诉求能够与国家利益保持一致,未来的道路才能走得更远。购买中海油的债券,至少不会是亏本的买卖——再说了,新股发行计划也不是说就一定会失败,我想有这么个预防万一的替代方案,会让中海石油高层肩上的压力更小一点,我们当然还是要尽可能推动新股上市发行。”   九九年,中国海洋石油开采装备几乎都要依赖进口,特别是深海勘探开采的设备,费用更是庞大到惊人的地步,大型深海钻井艘造价都在数亿美元之上,中海石油都没有直接购买的实力,即使租用,日租金也高达二三十万美元。虽中央家会坚定不移的坚持中海石油的发展,但是国家外汇储备有限,而且同时需要支持的战略发展层面又太多,对中海石油的外汇支持就十分的有限,海外融资是中海石油发展极为关键的一步。   叶建斌说道:“我们与南洋海运高层也紧急沟通过,若是中海石油总公司愿意优先租用南洋海运的油轮,他们也可以参与债券认购计划……”   参与中海油债券发行,锦湖商事的直接收益会大幅下降,但也非绝无利益可言,中海油能会融资成功,势必会促进国家海洋石油工业的发展,对海洋石油开采、原油运输设备的需要就会激增,中海油进入成品油炼化领域,对远洋运输的需求也会大幅上升,大量的订单就能够流向锦湖商事参股的企业例如南洋海运以及东山造船、东山钢铁,增加锦湖商事的边际收益。   发行债券只是万不得以已的替代计划,为打消中海石油高层的顾虑,也是让中海石油高层同意锦湖在更深层面为海外上市出谋献策。虽说中海油成功上市之后还可以通过公开市场发行债券,不过那是另外的概念了。   眼下媒体主要质疑中海油的垄断专营权会收到冲击,张恪建议中海石油高层的回应更有弹性一些,另一方面,希望中海石油去促使主管部门国家经贸委在石油工业垄断专营权方面的姿态更强硬一些。   中海油的海外上市,国务院上下都极为重视,除了海洋石油工业的发展之外,中国正积极推动加入世界关贸总协定,推动超大型国企的海外上市,加速与全球经济的融合进程,加大开放力度,都是推动入关的一些前期条件。   虽然不指望中央财政再给中海石油额外拨十亿美元,让国务院发文声音立场还是可以做到的。   与刘成卫等在咖啡厅里倾谈了许多,也更实际的了解到中海油上市所遭遇到的困难。在九七年上半年,香港证券市场红筹股正受热捧,只要有国企在香港上市融资,差不多都会受到十倍、几十倍的超额认购,而中海油此时获得的影子订单都不满80%,而且还要考虑到这些影子订单里会有相当多一部分到最后关头会撤消,严格说来,锦湖的承诺也要归入影子订单的概念之内,不可能签署正式的财务投资协议。 第1021章 浴池嬉情   中国海洋石油工业的基础很薄弱,从八十年代初起,选择与海外石油商合作,加上海洋石油能源开采的进程,中海石油可以说是国企中国际化程度最高的一家,拟上市公司的管理层都一口流利的英语,与寻常国企肥头大耳的管理层形象有些不同,但是喝酒的性子还要烈一些。很多管理层都有在海上钻台工作的经历,要想耐得住海上的寂寞,酒量大些倒好理解。也不至于会给强劝酒,只是中海油的人喝得热烈纷呈,张恪、叶建斌他们也难免跟着多喝了一些。   其他人都不住在半岛酒店,张恪还是要下楼相送,将孙尚义送上车,张恪见叶建斌脸色潮红,也有几分醉意,笑着说:“知道自己要回哪里?”   叶建斌虽然大部分时间还在国内,但是毕竟回锦湖商事香港总部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事情,一个月少差不多有一到两周时间会在香港,即使这样,叶建斌在香港却是没有固定住所,张恪笑他是狡兔三窟,不怕丁文怡趁他不在香港时来搞突袭。   叶建斌看着唐婧站在远处,想起一件事跟张恪说道:“静檬让她姐帮她找新加坡高校的资料,你知不知道?”   唐婧虽然在远处,但是翟丹青在身边,张恪摸了摸鼻头,真想一腿将叶建斌踢进车里拉倒,但是也不能脸上露出形色,一边帮叶建斌开车门,一边跟他说:“找个时间,一起去下澳洲,我也要亲自去珀斯看一看……”没等叶建斌回答,就把车门给关上。翟丹青已经与唐婧先进酒店了。   再有一个多月,孙静檬就从音乐学院毕业了,要不是因为张恪,孙静檬早就会离开音乐学院去留学,或许不是新加坡,但也不会留在国内。看着遮檐外的雨帘,张恪双手插在裤兜里,有时候会习惯有个人在建邺,清新动而神情骄傲的笑脸让人入迷,只是不能太自私的将她成为金丝雀留在建邺、留在1978。虽说孙静檬性格很强,但在事业上却没有像孙静香那样的野心——不过也难说,像当年孙静檬不是在1978一留就是好些年?   张恪站在酒店大门前的遮檐下吹着冷风,还有微凉的雨丝打在脸上,站了一会儿,直到门童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才进了酒店。   回到房间,就唐婧在客厅里,翟丹青回她自己房间了,张恪躺到沙发,揉了揉脑袋,还真有些喝多了的感觉,头有些晕,面红耳赤的。   “洗澡水已经帮你放好了,我再帮你沏杯茶去……”唐婧端着冒着热气的玻璃杯过来放桌上,忙着手指放到嘴边哈气。   “怎么样,痛不痛?”张恪抓过唐婧的手,看她的手指给烫得发红。   “没事儿,帮你倒茶给烫一下没什么。”唐婧嫣然一笑。   张恪捧着她微微发烫的脸,想到她刚才在餐桌上也喝了不少红酒,笑着说:“你比我醉得厉害,我该伺候你。”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她转过身来,搂着他笑着说她没醉。   张恪看着她幽邃迷离的眼眸,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绯红的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迷醉,裸露的肌肤也透着醉酒的桃红,张恪将她长裙的领子轻扯到一边,露出浅浅的肩窝,琐骨纤细迷人,肌肤温滑如玉,透着少女独特的幽淡香气。   “哼……呵……吐气上面真痒。”唐婧受不住张恪灼热鼻息喷在她的肩窝上,在他的怀里微扭着,直要湿润、柔软的嘴唇给他噙过去吻在一起来。   张恪抱起唐婧娇软发烫的身躯进了浴室,将长裙、乳罩、内裤剥下来,将青春娇美的雪白肉体丢到贴着浅金色马赛克的浴池里,笑着说:“一起洗澡好不好?”   唐婧泼着水不让他进来,张恪钻进浴池,手抓住她挺秀柔嫩的乳房,揉弄着直到她气喘吁吁,让她扶着浴池将臀部耸挺起来,望着浑圆雪白的粉臀与纤细盈盈可握的小腰以极致性感的曲线连在一起,张恪心里的情欲膨胀到极点,扶着她紧实的臀挺腰欢爱。只是唐婧太没有用,挨不足十分钟身体子就瘫软在浴池里再不敢站起来,坐在张恪的怀里,头靠着张恪的肩膀,美眸微闭,露出来的一弦眸光迷离而醉人,脸颊潮红,愈发的娇媚明艳。   张恪身子微微后抑着,让唐婧坐上去,唐婧笑着要躲开,身体敏感到极点,再受力已是难受了,要歇一会儿才能缓过劲来,只想躺在爱人的怀里享受欢愉后的温柔。   手机在客厅里响起来,唐婧就像遇到救星似的催张恪去接手机。   “不关紧的,让它响着去。”张恪说道。   “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许是梁姨打电话过来,你要不接电话,梁姨不是要怀疑我们在做什么?”   “那你说我们在做什么?”张恪笑着说,捏了捏还想掩耳盗铃的唐婧的鼻头,从浴缸里站起来,抽了一条浴巾稍稍擦干了水,赤条条的走到客厅里去接电话。见是翟丹青打来的电话,张恪觉得奇怪,这时候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该不会来搅局的吧?接通电话,柔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啊?”   “我刚发现有个情况比较特殊,方不方便说话?”   “怎么会不方便,喝多了酒有些头疼,正喝茶呢,”张恪拿起矮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给翟丹青听见,“什么情况,你说?”   这时候唐婧裹着浴巾走出来,看着张恪赤条条的坐在沙上,那根东西竟然还丑陋的昂着头,走过来俏皮的握住那根东西往下掰到大腿下又突然一放,听着那根东西打开张恪的肚皮上发出一声响,俏皮的娇笑起来,刮了刮张恪的鼻头,轻声取笑他说:“真丑。”又轻声问是谁的电话。   张恪指了指翟丹青房间的方向,唐婧做出一个“哦”字嘴形,便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又拿浴巾的一角将张恪的裸体也遮起来。   “是不是光着身子呢?”翟丹青耳朵也尖,在电话那头问他,“要不明天早上再说吧?崔院长发了一份传真过来,还有就是中海石油的材料我们之前看漏了一些细节,可能有些问题……”   “你把传真跟材料拿过来,崔院长这时候发传真来,应该是看到很严重的问题才来提醒我们……”张恪虽然也想明天早上再说,但是这话说不出口。   “我继续去泡澡啊,不打搅你们。”唐婧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   张恪还真怕她用力咬一口,等着唐婧关门进了浴室,他挂了电话,慌手慌脚进卧室找衣服穿,浴室里的衣裤刚才都给唐婧泼湿了,不能再穿。气喘吁吁的穿着衣服,门铃恰好响起来,刚要去开门,看见先拿出来的那条浴巾丢在地毯上,张恪将浴巾捡起来随手藏着门侧的壁橱,见屋里没有其他什么痕迹,才不动声色的打开门。   “发现什么问题,”张恪打开门让翟丹青进来,自以为遮掩得很好,嘴角还带着些温和笑容的问翟丹青,“唐婧在洗澡呢,她也喝多了酒,等会儿要先睡。”   翟丹青手里捧着一叠材料,眼眸里却散发着迷人的风情,看着张恪的眼睛,娇笑着说:“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把扣子都扣错了。”   张恪骇然失色,下意识的手抓住扣子,低头看过去,哪里有扣子扣错了?这才看到翟丹青一脸讥笑着的站在那里,连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还真以为扣子扣错呢。”   翟丹青扑哧一笑,拿起文件夹拍了拍张恪的脑袋,说道:“崔院长真是看到些问题,我才没有这心情来搅坏你们的好事——”   “什么问题?”张恪也巴不得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去。   “明报上报道西宁民营油井的文章,具体的资料是引用美国一家名为洛菲利斯的石油经济研究所近期在英国石油杂志上公开发表的报告,这家研究所名义是独立的,实际上却一直在接受一家叫菲利浦斯的基金会的赞助,而美国肖康恩石油公司是这家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提供者……”   张恪也意识到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三井物产或日本的其他什么财团隐身幕后阻碍中海油在香港上市,这不会让人费解,但是肖康恩石油公司是中海油进行海洋石油开采的主要合作商之一,他们在背后搅什么局?   “我将中海石油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合作的一些材料拿了过来看了看,眼下,中海油主要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合作开采南海北部湾的飞花油田,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项合作就是对渤海湾外海口新沂海域的石油资源勘探工作,据中海油的工程师前期勘探,新沂海域的油气资源十分庞大,储量可能超过一亿吨。”   “新沂油田前期勘探储量才一亿吨!”张恪将翟丹青手里的材料抢过来,前尘往世里他的石油知识虽然很匮乏,但是也知道勃海湾外海口的新沂油田是中国唯有的两个探明储量超过十亿吨的超大型整装海洋油田之一,而且是中海油九九年就完全有自行开采能力的浅海区。 第1022章 惊天大阴谋   新沂油田位于渤海湾外海口,前期勘探工作由中海石油旗下的勘探队伍独立完成,九四年邀请美国肖康恩石油公司共同对这一海域进行进一步的油气资源勘探,截止到现在的勘探成果表明新沂油田的石油储量接近5亿桶,算是海洋石油勘探史上的重大发现。   中海石油将石油勘探、开发、生产及销售业务置入拟上市公司,拟上市公司的可开采石油储量才18亿桶,由此可见5亿桶储量的整装油田是一个相当了得的数字。   只是现有的资料跟张恪记忆中的印象差距甚大,张恪的石油知识再匮乏,也知道新沂油田是中国仅次于陆上大庆油田的第二大整装海洋油田,到零八年,探明储蓄量超过十亿吨,也就是说超过70亿桶,是现在中海石油拟上市公司石油储量的四倍。   规模化是石油公司最重要的竞争力,规模化包括开采、生产、销售的规模化,也包括石油储量的规模化,若是中海石油拟上市公司的石油储量从18亿桶增加到90亿桶,潜在价值增涨绝对不止一倍。   新沂油田完全能形成年产一亿桶原油的开采规模,不要说以后的国际原油价格会飞涨,就算以九九年的国际原油价格计算,也能为拟上市公司增加二十二亿美元的销售收入。试想一下,当国际原油价格飞涨到一百美元每桶以上,仅新沂油石至少能为拟上市公司每年提供一百亿美元的销售收、超过六十亿美元的利润,届时,上市公司的股价会飞涨到何等的高度?   但是根据张恪对证券市场的了解,中海油股价并没有出现奇迹般的飞涨,也就是说新沂油田没有能够给上市公司利润做出应有的贡献。虽然说地质勘探发现有个过程,前期勘探区域有限、技术措施有限,对油田储量的估算要保守得多,随着勘探工作不断的深入,发现油田储量增长也是正常的现象,但是种种事情都牵扯到中海石油的合作商美国肖康恩石油公司的头上——张恪向来喜欢恶意的揣测别人——不由得他不往坏处想。   张恪眉头紧锁着翻看翟丹青拿来的资料,虽然疑点重重,但是现有的资料不能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信息。   “有没有其他资料?”张恪问道。   “再详细的资料,只能找中海石油看内部资料了。”翟丹青说道,“我打听了一下,中海石油正跟肖康恩谈合作开采这片海域油田资源的事情,谈判又涉及到中美两国在海洋石油开采领域的合作,谈判资料的密级比较高。”翟丹青知道锦湖想要看这些资料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你帮我接通刘成卫的电话,我马上就要见他。”张恪果断的说道。   九八、九九年,国内进口原油才二点八亿桶,此事所有的疑点都指向可能年产一亿桶原油的超大型油田,不要说惊动刘成卫了,就算惊动副总理曾如圣、惊动总理赵济东都值得。   唐婧这时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见张恪神色肃穆的在看摊得满桌的材料,翟丹青站在窗前拨打电话,也知道是真出了大状况,进卧室换了衣服出来。   ……   刘成卫等人也刚刚到中海石油办事处的宿舍,突然接到电话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商量,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下楼坐车再往半岛酒店赶。孙尚义、叶建斌也刚刚各自回到住所,接到这边的紧急通知,都赶了过来。   等刘成卫等人赶到半岛酒店,已经近深夜了,直接到张恪入住的豪华套房里商议事情。雨停了,窗外都是湛蓝色的深夜,远处海滨的灯带就像璀璨迷人的闪光项链。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根据锦湖海外公司提供的一些情报对藏在幕后发布不利于中海石油上市融资负面消息的组织机构进行了拉网式调查,除了三井物产这些日系财团是我们之前预料到的势力之外,还发现一个特殊的组织,”张恪将崔国恒传过来的传真件给刘成卫、叶建斌、孙尚义他们看,“这家名为洛菲利斯的石油经济研究所实际上是受美国肖康恩石油公司所控制,作为中海石油的最主要合作商之一,作为中美海洋石油合作领域最主要的力量之一,肖康恩石油公司为什么要阻止中海石油上市融资?”   张恪看着刘成卫,要是刘成卫都不能告诉他答案,他只能通过其他渠道提醒中央要小心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在海洋石油勘探、开采领域的一切合作。   刘成卫拿着传真件,眉头紧锁着,如此明显的疑点是不容忽视的,再说中海石油将旗下石油勘探、开发、生产及销售业务都置入拟上市公司,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在勘探、开采领域的合作归属拟上市公司的业务范畴,锦湖是有资格对如此明显疑点提出质疑的。   刘成卫将传真件递给助手、拟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谢磊看。   谢磊迟疑的说道:“与肖康恩石油公司的谈判资料不属于对外公布的范畴之内……”   张恪没有吭声,刘成卫对谢磊说道:“你去取资料,我跟肖玉成书记汇报。”他知道许多国家机密对锦湖来说都不是机密,他们现在可以拿国家机密当借口来推搪锦湖的问询,锦湖也可以收回之前的财务投资承诺,再说他自己也对肖康恩石油公司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产生强烈的怀疑。   谢磊坐车返回办事处拿资料,刘成卫跟张恪要一间独立的房间给中海石油党组书记汇报这最新的情况。   谢磊半个小时之后就去而复返,刘成卫的电话汇报的时间倒是很长,张恪相信刘成卫及中海石油党组成员也应该能隐约猜到哪里出了问题,毕竟与肖康恩石油公司的合作区域也有限,这时候冒出这么大的疑点,管理层要是不能分析出哪里出了问题,那才叫失职呢。   刘成卫从房间里出来,谢磊便拿了一份文件给他看,刘成卫翻看了几页,眉头挤着,过了片刻,才将文件递给张恪、叶建斌、孙尚义他们,说道:“这是中海石油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关于开发新沂油田的会谈纪要……”   张恪坐在沙发上看会谈纪要,新沂整装油田初步探明储量为5亿桶,国内对海外原油进口依赖渐重,中海石油打算下一步重点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合作开发这一位于渤海湾外海口的油田。根据会谈纪要以及一系列的谈判备忘录,肖康恩石油公司提出为缓解中海油的开发资金压力可以由其完全投资独力作业以换取合作项目所开采石油49%的权益,会谈纪要里还进一步声明,对新沂油田进一步的石油资源勘探发现,也将第一次合作纲要为基础进行合作开发。会谈纪要里中方谈判代表也提出新沂油田位于100米以内深度的浅海区,可采集率也比寻常的海上石油开采高得多,以中海石油的技术完全有能力独立开采作业。   地位如此重要的近海油田要是因为中海油缺乏开发资金(初期的开发资金也很有限)就给肖康恩石油公司占去近一半的权益,等到国内对海外原油进口依赖度超过60%、每年进口原油超过十亿桶的时候,只怕中央高层连哭的心都有,而且对该海域的地质勘探前期主要还是由中方完成的——难怪肖康恩石油公司会这么热心的在背后阻止中海石油海外上市公司。   超过70亿桶的石油储量,以九九年国际原油价格计划,根据会谈纪要上提到的60%的采集率,潜在总价值也有九百亿美元,肖康恩石油公司竟然想一口就要吞掉近半的权益。   对肖康恩石油公司这种吃人都不吐骨头的贪婪,张恪还真是无话可说,他将会谈纪要给叶建斌、孙尚义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问刘成卫:“你怎么看待这事?中海石油内部对新沂油田的远景储量有什么看法?”   “新沂油田的勘探工作早期是中海石油的海上勘探公司进行的,当时对新沂油田的石油储备估算比较乐观,最高估算出三亿吨、二十二亿桶的样子。当时中海石油缺乏进一步勘探的技术手段,九四年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合作对这一海域进行进一步的勘探工作,肖康恩石油公司今年年初给出的勘探报告给出探明储量五亿桶、远景储备十五亿桶的初步结论,计划发展委能源部门提出不要对单一油田寄以太高的期待,要中美两国在勘探、开采领域进行更广泛的合作——肖康恩石油公司提出的这一方案也是总公司倾向接受的方案,眼下在谈的是税收优惠方面的条件。”刘成卫说道。   张恪微抿了一下嘴,又问道;“现在呢?”   “肖康恩石油公司可能在勘探数据做了假。”刘成卫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这个可怕的猜测。 第1023章 让我留在珀斯吧   对肖康恩石油公司可能在对新沂海域石油资源合作勘探中数据作假的猜疑会直接破坏两家公司在海洋石油勘探开采领域的合作基础,也将对中美两国在海洋石油能源开发领域的合作造成强烈的冲击,如此重大的事项是刘成卫与中海石油党组成员都无法做出的重要决策。   刘成卫与张恪在香港半岛酒店里分析事件幕后的疑点,其他中海石油党组成员也彻底未眠,既不能惊动中海石油方面直接负责新沂油田合作项目的负责人,在掌握初步的证据之前,更不能惊动到肖康恩石油公司方,还要尽可能的搜集材料,这件事情必须要向分管中海石油的国家经贸委主任以及分管中美能源合作的副总理黄炎清汇报。   第二天上午,副总理黄炎清就对此事做出批示,中海石油既定的香港上市融资计划不变,指示国家经贸委联合石油部门明确限制非公有资本进入石油开采领域的政策,并明确要求在国内具备勘探、开采技术条件的浅海油田要尽可能的自主勘探开发。   副总理黄炎清的批示也是考虑当前中美两国在能源开发领域的合作背景不能轻易的破坏,没有揭穿肖康恩石油公司的险恶用心将其一脚踢出局去,但是也在原则上要求新沂海域石油资源的进一步勘探、开采工作由中海石油独立进行,与肖康恩石油公司的合作开采合同也仅限于目前已探明5亿桶储量的区域内。即使在该区域的合作,也要严格按照之前的合作勘探协议执行,肖康恩石油公司最多也只能占20%的开采权益,合作期限不超过十五年。   虽然不会跟肖康恩石油公司撕破脸皮,但是这一区域的石油资源勘探是中海石油下属勘探公司与肖康恩石油公司合作勘探,为何肖康恩石油公司在勘探数据上造假而中海石油下属勘探公司却没有发觉?要想进一步摸清新沂海域的石油资源,对些事就不能放手不调查。   内幕消息是极其可怕的,在副总理黄炎清做批示之前,中海油收了的影子订单不足计划融资值的六成,在副总理黄炎清做出批示之后,在两天时间里就又涌出总额超过六亿美元的影子订单来,认购价格小幅的上升,似乎一夜之间谁都知道中海石油拟上市公司名下将拥有超大型整装浅海油田。   这种情况在国内殊难避免,锦湖也无能力挽狂澜,眼下只有要尽可能的保证自己的利益。虽说会出现超额认购,锦湖只要按照超额系数提供足够多的认购资金就能获得预期的持股比例,这方面倒不用太担心。   只要新沂海域确定存在丰富的油气资源,中海石油拟上市的业务资产价值就会得到极高的提升,这部分财务投资就会收到丰厚的回报。   ……   在香港停留了差不多有一周的时间,离开香港后,没有直接返回内地,而是去了澳大利亚。   从香港乘三小时飞机到新加坡,再从新加坡出发,转机五小时后到悉尼,再从悉尼在天空飞行四小时抵达澳大利亚西澳洲首府珀斯。   要不是这里的铁矿石产量未来将占据全球总产量的三分之一,张恪都无法想象自己会有机会踏步这座小城。   即使在澳大利亚人眼里,珀斯也是一座遥远而陌生的城市,离珀斯最近的一座大城市差不多也2400公里之外,若是乘坐太平洋-印度洋大铁路穿越澳洲内陆,从悉尼到珀斯需要四天四夜。   即使任何一个澳大利亚人没有一个会认为身为亚澳大利亚州首府的珀斯是座“小城”,事实,整个西澳的大部分人口都定居在珀斯,而整个西澳又占据了整个澳大利亚三分之一的土地。然而,珀斯的确是一座十分袖珍的首府城市,至少在九九年,在铁矿石贸易火爆之前,城市的商业区与金融区几乎都集中在市中心的两条主要街道附近,只需要十几分钟就可以围绕这块地方走上一圈,在旅游手册中标注的主要景点距离市中心也大约在十分钟步行距离附近,远没有几年之后的繁荣。   当然了,张恪也没有亲眼见过珀期几年之后的繁荣,稍有些经济知识却是不难推算的。   九九年,中国国内钢铁产量才突破一亿吨没过多久,已经是全球第一大钢铁产国,但是对海外铁矿石的依赖比例还占不到全球铁矿石贸易的10%,而且还主要依赖附近的印度等地区,对西澳洲的铁矿石经济刺激不大。   西澳洲的铁矿资源早就闻名天下,矿产开采与出口是西澳洲的绝对支柱产业,但是九八年西澳洲的铁矿石出口量不足八千万吨。八年之后,随着中国钢铁产能的激增,西澳洲的铁矿石出口量激增到三亿吨,而且每吨铁矿石的售价将激增五倍,作为已经是澳大利亚矿产中心的西澳洲经济规模在短短八年之内又激增了十八九倍,对于人口不足二百万的珀斯而言,就足以想象八年之后的繁荣了。   五月的珀斯正值深秋季节,典型的地中海气候,深秋季节也没有特别的寒意,阳光明媚,十分的安静,伊利莎山顶的如茵草地上盛开着说不出名字来的野花。   除了张恪、叶建斌以及翟丹青之外,孙静香在新加坡与他们汇合一起来到珀斯,借助商务考察的名义,却是来珀斯旅游渡假来了。到珀斯第一天,孙静香要去看著名的尖峰石阵,就与叶建斌单独去了珀斯北面的南邦国家公园,张恪与翟丹青在市内游玩,约好第二天才开始商务上的考察。   张恪站在伊利莎山顶的英皇公园草地上,凝望着天鹅河对岸一幢灰色尖顶的建筑,翟丹青娴静的站在他身边,据锦湖商事驻珀斯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介绍,那幢灰色尖顶的建筑就是三井物产在珀斯的办公大楼,三菱商事以及伊藤忠商事在珀斯的办事机构也都在那栋办公大楼里。   “日本已经与澳大利亚完成磨合,留给我们的空隙已经是非常狭窄了……”张恪轻轻咂了咂嘴,转过身来牵过翟丹青的手。   “不是说了明天再去考虑公司的事情?”翟丹青美眸横了张恪一眼,有许多鸟落在草地上休憩,也丝毫不怕草地上的游客,她颇有兴趣的伸手给一只红嘴黄足的大鸟啄手,又拉张恪伸手去给鸟啄。   入夜前,叶建斌与孙静香打电话过来说要留在南邦国家公园附近的小镇上过夜,张恪便与翟丹青享受这异域难得的夜晚。   西澳洲盛产铁、镍……黄金、铜、天然气等多种自然资源,世界主要的能源与工程公司都在珀斯设有办事机构,即便是“小城”的珀斯也是相当的奢华,张恪他们入住的酒店丝毫不弱于在香港入住的半岛酒店。   张恪入住的是带室内游泳池的豪华房间,在市内游玩了一天,回到房间里,泡在游泳池里却是舒服极了。在酒店商场买泳衣时,张恪推荐翟丹青买三点式的,翟丹青没有听他的,不过还是买了件相当性感的泳衣,高开的腰部让她近乎完美的双腿格外的修长挺拨,泳衣质地极佳,紧绷在她身上,令她傲人的胸部呼之欲出。即使室内只有张恪,也正因为室内只有张恪,翟丹青换了泳衣出来,还有些害羞的捧着胸,坐到泳池边也不下水,就安静的看着张恪在那里游水。   张恪扶着池壁停在水里,抑头看着翟丹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翟丹青笑了笑,俯下身子来伸手捧着张恪的脸颊,却让张恪看到浑圆雪白的双乳要从泳衣里挤出来。张恪看了心魂一荡,手按着她滑腻如玉又弹性惊人的大腿,忍不住伸手搂着她浑圆的臀部,就这样让自己停在水里,欣赏着坐在池边的翟丹青的绝美容颜,秀美绝伦的脸蛋,脸颊洁白滑腻如凝脂,嫣红的嘴唇微启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双眸里的风情冶艳而迷离,身体微俯着说话,双乳沉甸甸的浑圆硕大,深邃的乳沟雪嫩诱人,就这么看着,都忍不住有股情欲在胸腹间升腾,张恪拉着翟丹青的手臂,说道:“下来游水来。”将她给拉了下来,在水里拥抱着,让她丰腴的软肉贴着自己的身体。   翟丹青感觉到张恪膨胀的下体,嗤然一笑,说道:“真是好色鬼。”身体却热情似火的挤在他的怀里没有离开,张恪让她的双腿打开缠在他的腰上,翟丹青也顺从的照做,这样一来,双腿之间的私处正好抵在那膨胀坚强的下体上,感觉到张恪的手伸下来要去拨开两腿间泳衣轻薄的裆布让私处彻底露在水里,翟丹青只是情动的搂着他的脖子,嘴唇附到他的耳边轻声呓语:“让我留在珀斯吧。” 第1024章 香艳的议事   张恪将翟丹青双腿之间的轻薄泳衣裆布扯到一边,摸到那里油润润的滑腻跟池水不同,扶着她的丰翘玉臀让她缠腰坐下来,刚完成水中交合的姿态,却听翟丹青在耳畔说她要留在珀斯,微微一愣的抬头看着她。   “看什么看啊?”翟丹青感觉到体内膨胀的灼热,搂着张恪的手臂稍松,让那膨胀顶到身体的更深处,忍不住嘴里发出一声销魂的呻吟,“以后在珀斯会很想念这感觉怎么办?你动啊!哦……太深,帮我托一托……”   张恪手托着翟丹青的浑圆玉臀,将她抵到池壁上,膨胀坚硬的下体抵在湿热的软肉里,问她:“怎么想要留在珀斯?”   “不是不谈工作上的事情吗?”翟丹青搂着张恪的脖子,想要转移话题。   张恪搂着翟丹青充满弹性的细腰,手在她的背脊上轻轻的抚摸着,在她嫣红诱人的嘴唇轻吻了一口,看着她迷人的眼眸。   翟丹青搂进张恪的脖子,想用尽力气将身体里贴进张恪的怀里,柔声说道,“有爱人的感觉真是不错,但是比起成为你的情人,我更希望成为你事业上的助手,比起躲在你的羽翼下,我更想站出来分享你的荣耀,就算我也任性一回,让我留在珀斯吧。”   “那我怎么办?”张恪问道。   “建邺的工作总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翟丹青又恶作剧的扭了扭腰肢,带着两人紧裹在一起下体硬肢软肉涌出一阵销魂的快感,又毫不负责任的说道,“就算你要发泄兽欲,在建邺还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我有你说的这么下贱,将你留在建邺就是为了发泄?”张恪无奈的苦笑。   “你心里爱我吗?”翟丹青稍松开手,身体靠在池壁上,认真的看着张恪,“我不会傻乎乎的问你最爱谁。”   “嗯。”张恪捧着翟丹青的脸颊,望着她迷人的眼眸,说道,“只能怪我太贪心,谁也不舍得放下……”   “就这么一丁点就足够了,”翟丹青指着小拇指尖一丁点的地方,语气认真却又眉眼带笑的说道,“随便你去风流快活吧,也轮不到我过问,我只要在你心里有这么一丁点的爱就足够了。”   张恪苦笑不已,只得发恨的将翟丹青泳衣肩带从肩膀外扯下来,露出充满弹性的大肉峰,他站在水里,捧着翟丹青沉甸甸的雪白大乳,托高着将那嫣然挺立的蓓蕾吸到嘴里,知道她这里最经不住吮吸,双手在她香滑细腻的娇躯上揉弄,不片刻就让她气息吁吁嫣红小嘴里发娇喘浪啼惹人情欲沸腾。   翟丹青自己搂着张恪的脖子在水里挺耸起来,销魂蚀骨的欢叫声充盈着整个游泳池间,她的体力也好,不像许思或晚晴在上面动了片刻就腰软无力,翟丹青能从头到尾都掌握主动,她俏脸潮红,媚眸微张,泄身前那片刻更像匹烈马在泳池里奔腾,搂紧张恪的脖子享受那泄身时极致的快感,魔鬼般的胴体就有着像五月桃花的粉色,还在轻轻的抖动着,过了许久,那高潮余韵才缓缓退去,伸手摸了摸张恪还戳在自己身体里坚硬如铁的下体根部,还不忘夸张恪一下:“你真捧。”   “你就跟匹烈马似的……”张恪托着翟丹青的肉臀,让她坐到池壁上,他也坐上去。   “就算烈马还不是给你驯服了,你得意了吧?”翟丹青拿过一块大浴巾将她与张恪两人的身体围起来,她人头靠着张恪肩膀的坐在他的怀里。   翟丹青不是那种会依赖别人的女人,张恪心里轻轻一叹,既然她想到珀斯来,总要顺着她的意思,能应付好柏斯复杂局面的合适人手还真没有谁是闲下来的。   锦湖商事要打造资源输送的蓝色海上通道,东山港只是蓝色海上通道的一端,另一个重要节点则是在西澳洲。   西澳洲有国内日后钢铁产业极需要的铁矿石资源,在澳洲投资矿山的难度并不是特别的大,澳大利亚西澳与南澳地区有许多中小铁矿企业可供收购,但是光投资澳大利亚的矿山是不行的,开采出来的铁矿石必须通过铁路或内河航运运输到港口装船运走才能产生效益。西澳地区的铁路与港口等物流体系大都给必和必拓与力拓还有三井、三菱、伊滕忠等财阀控制,锦湖想要从里面杀出一条血路,不仅要投资矿山,还要向西澳的基础设施建设如港口、公路、铁路、内河航运等物流领域进行综合投资、渗透并进行控制,才能不受控制的将西澳或南澳的铁矿石资源运回到国内去享受未来铁矿石需求激增的暴利。   日系财阀从六十年代中叶就进入西澳、南澳进行矿产资源的产业布局,就现在能查阅到的公开资料,就可以发现到日系财阀与澳大利亚必和必拓与力拓两大矿商的关系可以用犬牙差互来形象,通过联营、参股、控股、海外合作、托管、投资等多种手段,日系财阀对澳大利亚矿产产业链的各个环节都进行了渗透。   锦湖这时候要进入西澳洲进行铁矿石产业的布局,至少要比日系财阀付出多数倍的代价,但是总比等国内钢铁产量突破四亿吨、突破五亿吨、突破六亿吨再来西澳洲进行铁矿石投资强。   如果想发些小财,买必和必拓或力拓公司的股票就可以了,根据澳大利亚的法律限制,通过各种渠道总能买到一两亿澳元(兑美元汇率约为1)的股票,七八年的时间,总能激增到十几二十倍,但是相对未来铁矿石交易的巨大利润,一二十亿澳元的证券投资收益根本就不算什么。   全球铁矿石市场,因为中国钢铁产业需求的激增,整个产业链中每年激增的额外暴利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参与这部分暴利的争夺,才是张恪给锦湖商事定立的目标。   获利甚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通过对钢铁产业链原材料上游端的渗透与控制,就能进而增强对国内钢铁产业的影响力。   虽然说必和必拓、力拓两大矿业集团对澳大利亚的铁矿资源控制力极强,但是他们的控制力也仅仅是将矿区出海的物流体系牢牢控制在手里,澳大利亚的中小矿企还是有很多,勘探权与采矿权都分散在这些矿企手里,还有就是掌握在政府手中没有发放。也恰恰是必和必拓与力拓两大矿业集团对物流体系的严格控制,使得澳大利亚的其他中小矿企日子并不好过,这限制了澳大利亚中西部地区以及南澳地区的矿产资源开发,所以政府部门与公众对必和必拓、力拓两大公司并非没有意见,最严重时,澳大利亚公平交易委会员屡屡制裁两大矿商对矿产资源物流体系的严格控制。   锦湖手握着东山钢铁有限公司、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以及即将整组合并的东联钢铁集团的全部或部分铁矿石进口权。理论上,等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建成,新组成的东联钢铁集团总产能将突破一千四百万吨,锦湖商量的铁矿石海外采购量上限接近两千五百万吨。这个数据在铁矿石出口量还刚刚过八千万吨的西澳地区,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另外,锦湖商事手里还握着近十亿美元的雄厚资本,张恪就是想看看锦湖凭借这两大利器能不能在铁矿石牛市到来之前,绕过三井物产等日系财阀与必和必拓、力拓两大垄断矿商的合围,让澳大利亚以及西澳洲的政府心动突击出一道缝隙出来。   有时候仅仅需要一道缝隙,建立起矿区通过海洋的一条通道,这条通道也许开始很微不足道,哪怕每年矿区产量、铁路运输量、港口年吞吐量只有一千万吨,但只要国际铁矿石市场进入火爆牛市,在必和必拓与力拓控制体系之外第三条澳大利亚矿石资源物流通道势必能吸引来巨大的资本进行迅速成的扩容。   当然了,想要做到这一步,绝非易事,不仅要绕过必和必拓与力拓两大矿商的合围,还要赢得澳大利亚、西澳洲政府与公众的好感,还涉及到复杂的投资布局与业务发展;另外,还要承担锦湖商事一部分铁矿石进口的任务,也要协助南洋海运将业务发展西澳地区来;在珀斯设立的办事机构将比锦湖任何一家海外公司都重要——就算未来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础所需要的铁矿石依赖从西澳地区的进口,仅这部分业务的贸易额就是百亿量级的。选择谁来这里主持大局,的确是张恪一直头疼的事情。   张恪将翟丹青丰腴肥美的肉体搂紧了些,贴着她的耳鬓,闻着有幽幽的香气,吻着她晶莹如玉的耳坠子,问道:“你真想留在珀斯吗?会很辛苦的。”   翟丹青柔情的看着张恪一眼,嫣然笑着说:“都说珀斯是世界上最孤单的城市,你要想过来也不方便,这样也好,干脆利落的,不用在其他城市像个怨妇似的等着你过来。” 第1025章 能认识是有幸   在酒店里缠绵了一夜,只在欢爱的间隙小憩了片刻,清晨时又睡了一会儿,张恪再醒过来精神依旧很旺盛,没有丝毫的疲倦。   早晨西澳洲明媚的深秋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张恪看着躺在身边的翟丹青全身雪白无瑕,那白得令人目眩的肌肤滑腻如玉,玲珑浮凸的性感曲使她的身体看上去柔若无骨,娇嫩美艳不可方物。   翟丹青还没有醒,双眸微闭,长长挑起的睫毛透着无端的秀丽与灵气,乌黑的长发散乱的遮住半片脸,露出嘴唇一角嫣红诱人,身子侧下趴着,饱满双乳挤在胸与被褥之间,边缘丰腴肥美而浑圆,香肩到柔软的细腰是一道优美而极致诱惑的下弧曲线,到圆臀又陡然耸翘起来,再下去就是修长丰腴的长腿。张恪坐起来,看着她股沟间嫣红私处若隐若现、风情诱人,伸手去摸她的圆臀,感觉那肌肤的光滑与肉紧实的弹性,翟丹青在睡梦中觉得微痒,肥臀禁不住的朝上耸动了两下,这才悠然醒来,看着张恪坐在那里摸她的臀部,将他的手打开,嗔道:“被你强奸了一夜还不够?下面都有些刺痛了……”看着床单上污迹斑斑,又见张恪脸上挂着一脸的得意,发恨的将他赶下床去,拉着床单将污迹的被褥遮住。   叶建斌与孙静香到市区之前打电话过来,翟丹青洗过澡,收拾干净,好像与张恪再无任何苟且的关系,张恪知道她是那种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的女人,性格强硬而刚烈,便随她的意思。   等叶建斌、孙静香回到酒店,才一起下楼用早餐,张恪与叶建斌说起翟丹青希望留在珀斯的事情。   叶建斌微微一怔,问道:“你舍得让她出来?”又觉得这么一问有唐突,喝了一口鲜橙汁,侧过头来问翟丹青,“你怎么想要留在珀斯来工作?”   “怎么了,你已经有了合适人选?”翟丹青反问道。   “再合适的人选也没有你合适啊,”叶建斌笑着说,“我们也正头疼让谁来珀斯主持局面,只是没有想到张恪会放你出来——你留在珀斯,谁去建邺替代你?”   “姚坚或者赵鹏,你看还有谁合适?”张恪说道,“也就看你舍得放谁了……”   “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把萝卜给你,坑就没人填了……”叶建斌颇为不舍得的说道,按他的意思,就想将翟丹青白拉过去,考虑了片刻,说道,“小桐一直抱怨跟邵心文两地分居,要不让她回建邺帮你收拾那个摊子?”   孙静香在旁边笑着说:“要么干脆利落来个男的,办事利落,能当牛当马的使唤,要么来个未婚未恋的美女,赏心悦目的调调情,他怎么会看上叶小桐这个已婚还带身孕的妇女?”   让孙静香这么取笑,翟丹青抿嘴含笑坐在一旁不说话,好像孙静香说的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张恪只有举手投降,说道:“叶小桐就叶小桐,大不了让这个大肚婆过来,再给她配两个助理,免得她说我虐待孕妇……”   建邺几乎成了锦湖的大本营,锦湖商事在国内的总支机构、橡树园的研究体系主干、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以及中晶微芯、新光林业的总部以及爱达元器件部门差不多有近一半的生产部门都在建邺。锦湖已经形成层次分明的管理体系,张恪与叶建斌这时候讨论替代翟丹青的人选,主要是负责锦湖高级经理会议的行政工作。这个位子很关键,也很重要,协调锦湖体系高层在战略层次的布局,但是工作量相对在一线打拼要轻松得多,让已有身孕的叶小桐回建邺负责也正是合适——叶家上下对怀孕的叶小桐也甚为重视。至于张恪个人行政助理方面的工作,已经由多名行政秘书分担了,叶小桐只负责协调管理,更私人的工作,自然还是由跟随张恪近五年的傅俊来承担——马海龙则专职协调管理锦湖体系生产、研发、商务活动以及高级职员个人的安全事务。   这边商议着,又与孙尚义通过电话商议,就将人事调动给定了下来,给香雪海电器集团总裁陶行健打电话通知,那边却哭起穷来:“叶小桐虽然是个孕妇,但用起来也比个男人凶猛,她这一离开,香雪海的市场工作谁来挑大梁?”   讨价还价,最终决定再从爱达集团市场部门调两名经理级的管理人员去香雪海,陶行健才勉强同意放叶小桐离开香雪海。   锦湖这时候最缺乏的还是高层次管理人员,等翟丹青到珀斯来,除了当地聘用员工之外,也需要抽调一批高层次的行政商务人员以及工程管理人员支援这边,届时各大公司又会哭穷叫短,但是锦湖体系内要是没有这种高层次管理人员之间的调动、协调与融合,就无法真正的形成有凝聚力的综合性财团体系。   吃早餐的时间稍晚了一些,一边吃早餐一边商议事情,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中国驻珀斯总领事馆约请的午宴时间,午宴上要与总领事馆总领事张树和、经济商务室的主要官员见面之外。   张恪还得意换了一身藏青色西服与叶建斌他们坐车到总领事馆去,宴请就在总领事馆的内部餐厅里进行,叶建斌之前亲自到珀斯来进行了两回的商务考察,与各方面的人物都有过接触,由于珀斯在锦湖未来的经济版图上地位极其重要,张恪也要亲自来看一看,与各方面的人物接触一下。   “外交部九四年在珀斯设立的总领事馆,西澳洲虽然占了澳大利亚三分之一的面积,但是西澳洲的总人口才不过两百多万,珀斯的总领事馆在外交部那么多外设办事机构里也算是相当不起眼的一个,经济商务室可以说是门可罗雀的清水衙门,换作我来担经济参赞,都会认为是给发配到边疆的……”叶建斌在车里笑着跟张恪介绍一些总领事馆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西澳洲的投资多少能获得官方的一些支持。”张恪说道,看了看今天要会见人的名单,问叶建斌,“经济参赞黄铭生原先是亚洲司的官员?”   “是的,我两次过来,他都认情的不得了,这次静香要一起过来,也就没有告诉他我们的行程,不然的话,你根本就不要想能摆布他的影子。”   张恪笑了起来,叶臻民此时已经是外经贸部党组副书记、排名第一的副部长,总领事馆的经济商务室在业务上受外经贸部的直接指导,总领事馆经济参赞黄铭生是外经贸部外派的官员,锦湖商事要想在珀斯做成事情,不假虎威是不行的。   在从酒店去总领事馆的路上,经过珀斯北桥区的华人华桥聚居区,看到许多家中餐馆,听叶建斌介绍,华人华侨多在餐馆、工厂以及农场工作,有小部分的较为成功者,从事房地产、中医诊疗、新鲜蔬菜水果加工以及餐饮业等,珀斯也有类似华人华侨商会的组织中华会馆,中华会馆也会有代表参加中午的宴席。   总领事馆是幢看上去年代有些久长的老式青灰色建筑,若是没有墙角上的金属铭牌,张恪还以为这一幢颇有历史年代遗韵的大教堂。锦湖驻珀斯办事处的车挂着当地牌照,不能直接驶入总领事馆区,张恪与叶建斌在总领事馆大门前下了车。   这边已有人在大门口等候,一个白面微胖的中年人,看着叶建斌下车,老远就热情似火的伸过手来:“叶总是昨天就到珀斯的吧?竟然不通知我一声,让叶部长知道还以为我们怠慢呢。”   “这是黄铭生参赞……”叶建斌帮张恪介绍,又介绍张恪给黄铭生认识。   黄铭生在澳大利亚消息比较闭塞,但是知道能跟叶家合伙做买卖的人,背后少不了也是省部级的靠山,非常热切的跟张恪握手,看着后面两名女士秀丽艳美,也只是心有所悟的寒暄,也不唐突的伸手去握,很注意礼节。   张恪看着与黄铭生一起出来迎接的还有个中年人,看他脸来带笑意,与黄铭生握过手之后,就等着黄铭生帮着介绍。   黄铭生还是更重视叶建斌,挽着他的手介绍那个中年人,说道:“这是叶总两回到珀斯来都想见的中冶澳洲公司总经理贾至毅,贾总这次听说叶总要到珀斯来,特意将墨尔本的一项重要商务活动推掉在珀斯恭候……”   “似乎也找不到比跟恪少、叶总见面更重要的商务活动了……”贾至毅倒是知道张恪与叶建斌两人在锦湖的重要程度,先朝张恪笑着伸出手。   黄铭生微微一怔,问贾至毅;“贾总你们认识?”   贾至毅笑着解释道:“国内能有幸认识恪少的,要么是叱咤商海的风流人物,要么是政界名流,我只是有幸听说——也是听说恪少、叶总要到珀斯来,才厚着脸皮过来参加总领事馆的宴请。”   中冶澳洲公司是中国冶金进出口公司在澳大利亚的分支机构,在珀斯的中国官员里,贾至毅的行政级别甚至比总领事张树和还高。 第1026章 总领事馆里的舌战   虽然整个九十年代国内钢铁产业的发展还没有零二年之后那么疯狂,对澳大利亚西澳洲的铁矿石资源依赖度不高,但是并不意味着国内钢铁产业与西澳州的铁矿资源就没有什么瓜葛了。   早在八八年,中国治金进出口总公司就在西澳与澳大利亚的哈默斯利铁矿公司(全球第三大矿商力拓在西澳洲的子公司)合资开中国在海外的第一个资源投资项目-恰那铁矿,中方在恰那铁矿中拥有40%的权益。   澳大利亚西澳地区每年向中国输入三百多万吨铁矿石差不多都由恰那铁矿提供,为此中国治金进出口总公司在珀斯专门设立了分支机构中治澳洲公司来负责相关事宜。   令人惋惜的是,中冶总公司在海外的铁矿资源扩张步伐在八八年就走出这难能可贵的第一步,却停滞了近二十年,一直到数年后等到国内钢铁产业的脖子都给国际矿商勒得快断之后才想到要进行下一步的海外资源布局。   张恪目光炯炯的看着贾至毅,他之前就拿到贾至毅的详细材料了,四十六岁的贾至毅在国内的大背景下也要算能吏,就算中治总公司没有进一步在西澳地区扩大铁矿石资源布局的意愿,他也积极在推动要将恰那铁矿的年产量从当前的三百万吨提高到一千万吨。   中国驻珀斯总领馆经济参赞黄铭生见中冶澳洲公司的总经理贾至毅竟然对张恪一脸仰慕而张恪脸上的神色又坦然受之,心里非常的奇怪,却又不便当场询问。   贾至毅似乎猜到黄铭生心里的疑惑,笑着说道:“黄参赞刚刚还跟我说起华稀矿业成立后的种种妙处,你知不知道,华稀矿业的发起人是谁?”   “难道不是你们中冶?”黄铭生问道。   “……”贾至毅笑了起来,跟张恪、叶建斌说道,“中冶真是沾了锦湖的大光,外面人都不知道你们锦湖才是华稀的真正发起人。”   张恪笑了笑,说道:“能享受到利益的才是实在的,明面上的事情,我们不太在意。”   贾至毅跟黄铭生说道:“有些事情,没有让媒体宣传,实际上锦湖也是华稀矿业的主要股东之一,华稀矿业的成立是锦湖最先提倡的,这传球、助攻都是锦湖完成的,中冶总公司不过是到最后临门时踢了一脚……”   “临门一脚却是最吸引人目光的,”叶建斌笑着说,“贾总也喜欢足球?”   张恪摸了摸鼻子,叶建斌算是半个足球迷,甚至提出要赞助一支足球队,张恪告诉他宁可赞助女足也不赞助男足,叶建斌想想才作罢。   黄铭生在珀斯消息的确有些闭塞了,九四年到珀斯来担任经济参赞至今都没有怎么回国过,而国内与珀斯的经济事务又实在廖廖,他眼下最常做的工作就是参加当地的华人华侨社团的活动,修身养性之余,业务难免有些懈怠,对国内经济的了解甚至都比不上海外公司管理人员,甚至以为大名鼎鼎的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是两家完全不相关的公司。   至于锦湖商事的规模有多大,黄铭生也没有直观的认识,只晓得叶建斌是他顶顶头上司外经贸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叶臻民的亲侄子就足够了。   当然了,华稀矿业的事情,黄铭生也是知道的,新华内参就全版报道过华稀矿业对国内稀土产业的整合情况。   516案以及章州大案,中央与地方政府加强对稀土产业的整治力度,加上华稀的成立以及对外资进入稀土冶炼产业的严格限制,促使国际市场轻质稀土价格在一年时间上涨了一倍多,重质稀土价格增涨更是离奇,增涨了近三倍。这是九六年中国放开稀土出口量、国际稀土价格持续下滑之后的首次增涨,而是一涨就涨到让人惊喜的地步。在实际稀土出口量削减近一半的情况,外汇收入不降反增。   在华稀矿业成立之后,中央又指定中冶总公司联合地方对稀土产业中上游产业端进行整合,打算组成南方与北方两大稀土工业集团,以完成对整个稀土产业垄断布局。   对内对外宣传的口径里,锦湖是要给刻意忽略掉的。   国内基础资源与能源产业领域要么完全的封闭起来只允许国有资本进入,要么就有限制的向非公有制资本放开,没有只向一家民营资本放开的道理——锦湖能参与到华稀矿业经营的过程非常的曲折、情况也非常的特殊,当然不能公布出来给公众以不恰当的错觉。   黄铭生也知道华稀矿业的性质不一般,心想锦湖既是发起人,又能持股,这背后关系还真不是一般的硬。他习惯性的往人脉关系想,心里在想,以叶臻民部长的能力能不能做到这一点?却没有去想锦湖在华稀成立过程中发挥了多大的作用。事实上,锦湖虽然只持有华稀12%的股权,对华稀的影响力却要超过名义上的华稀发起人中冶总公司。   驻珀斯总领事张树和行政级别是副局级,他是隶属外交部的官员,虽说他对锦湖的了解更多一些,却没有过分热情的跑到总领馆大门口去接张恪、叶建斌等人。   出席宴请除了当地华人华侨代表,还有一些驻珀斯中资机构或贸易商的代表,这些人看到贾至毅都十分的热情。   虽然国内钢铁产业对西澳洲铁矿石资源的依赖程度还不高,不过国内稍有远见的钢铁厂与铁矿石贸易商都已经陆续在珀斯设立办事处从事铁矿石贸易业务。在珀斯的中国商人并不少见,只是还不能与零三年之后珀斯遍地都是中国铁矿石贸易商的盛况相比。   由于国内从西澳石进口的铁矿石主要来源于中冶澳洲公司参与联营的恰那铁矿,这些贸易商自然视中冶澳洲公司总经理贾至毅如再生父母。   在大量矿区与铁路、海港等物流通道都被必和必拓与力拓两大矿石商以及日系财阀控制的情况下,单纯的从事铁矿石贸易不可能获得超额的利润,也要承担一定的风险,但是聊胜于无,国内的铁矿石采购能延伸到西澳洲来,总要算是一件好事。   中午的宴请,虽然张恪、叶建斌他们一行人才是主宾,贾至毅往餐厅里一站却成了主角。   张恪与叶建斌也头痛应付太多人,便与张树和总领事坐在一起谈些正事,贾至毅、黄铭生应付了一会儿,才回到主桌上来。   “多谢张领事组织这么个午宴让我们锦湖有跟珀斯的华人华侨以及中资机构代表有见面倾谈的机会,”张恪又介绍他这边的人给张树和认识,除了叶建斌、孙静香、翟丹青之外,锦湖商事以及南洋海运都已经在珀斯设了办事机构,相关负责人都随同出席了宴请,他直截了当的跟张树和、贾至毅、黄铭生说出他们此行的初步意图,“我们这次过来对西澳洲进行商务考察,主要是锦湖眼下控股的东山钢铁厂技改之后需要每年从西澳洲进口一百八十万吨优质铁矿石,新亭千万吨的钢铁产业基地建成之后,东山钢铁与东海钢铁彻底融合之后,优质铁矿石原料的需求量将提高到二千五百万吨,我们希望西澳洲能至少提供一千万吨……”   张恪野心当然远远不止一千万吨,但是西澳洲铁矿石年总输出量还不足一亿吨的九九年,过早暴露目标宏大的野心,会让中方官员质疑的同时,也会过早的引起必和必拓、力拓以及日系财阀的坚决反扑。   即使只是一千万吨的目标,也足以让桌上的中方官员眼睛睁大三分。   贾至毅眼睛只发亮,中冶在西澳洲经营了十一年,恰那铁矿的年产量才三百万吨,他费尽心机去说服总公司扩大对恰那铁矿的投资将年产量提到一千万吨,总公司犹犹豫豫了一年多时间,都没有痛快的做出最终的决定,锦湖初来珀斯就一口报出一千万吨的量,这胃口还真是大得惊人啊。   贾至毅对国内钢铁产业可以说是了若指掌,至少现在,东海联合钢铁以及未来的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的原料进口权并没有划给锦湖商事;实际上,锦湖商事的铁矿石进口额度只有东山钢铁厂的那一百八十万吨。   贾至毅问道:“锦湖真想每年从西澳洲进口一千万吨铁矿石,似乎应该去找力拓或必和必拓去谈……就算恰那铁矿增产能达到一千万吨的年产量,我想中冶总公司不管谁都不能做主将这一千万吨都提供给锦湖。”   旁边桌上坐着的那些贸易商都站了起来,恰那铁矿的铁矿石要给别人包圆了,他们留在珀斯那就只能喝西北风,唯有拍拍屁股回国了。   张恪微微一笑,说道:“我们所需要的这一千万吨,不占恰那铁矿的量,也不跟力拓或者必和必拓合作,我们想投资建立自己的供应基地……”   张恪这句话就像丢到湖里的巨石,顿时就激起千层浪。   总领事张树和、经济参赞黄铭生、中冶澳洲公司总经理贾至毅等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往别处转了转,其他桌上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起来,都是怀疑与不相信,还有人甚至都不屑的轻笑起来,只当张恪在这里吹牛皮。   贾至毅也怀疑张恪到底清不清楚在西澳独力投资建一千万吨铁矿石供应基地是什么概念,只是也不便当面置疑,就算张恪在这里吹吹牛,提出一个宏大的、不切实际的目标,大家都应该捧场凑热闹,国内喜欢讲空话的人多了,也多不锦湖一家。   贾至毅他是绝不会当众戳白的,不过参加宴席的嘉宾里却不都是会很照顾别人面子的,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说道:“你知不知道西澳洲的海港年吞吐能力有多少?你知道西澳洲矿区到海港的铁路年运输能力有多少?必和必拓、力拓两大矿商在西澳的子公司铁矿石产能差不多就将西澳洲海港、铁路运输能力挤占满了。除了你们的工人都是大力士,能徒手将矿石从西澳矿区隔海扔回国内去,不然的话……”   “他这话说的倒是风趣啊,”贾至毅笑了笑,想要帮张恪化解尴尬,解释说道,“中冶一直想将恰那铁矿年产量从三百万吨提高到一千万吨,但是这不仅仅是对矿区增加投资的问题,而是增加的七百万吨运力如何去协调解决的问题。就算恰那铁矿里有力拓60%的权益在内,要再增加七百万吨的运力,难度还是很大。西澳现有的矿区铁路以及铁矿石深水码头差不多都给力拓、必和必拓以及这两家矿商背后的财阀势力控制住了,除非锦湖这一千万吨铁矿石的需求量是向他们采购,否则的话,很难从他们控制的铁路线、码头运输出去——西澳的铁路、港口都是私人投资的。”   一个面相看上去忠厚些的中年人也凑过来解释道:“我们这些商人主要依赖中冶过活——西澳、南澳的矿产公司那么多,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矿区直接采购?主要还是运输问题解决不了。两大矿商对物流系统的控制极严,只要刚好满足他们的运输需求,就不对铁路网、港口进行扩建。恰那铁矿计划增产七百万吨,再多出一千万吨来,就要超过当前运力负荷了——问题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们也听说了,锦湖商事在国内的投资布局很大,东山钢铁公司,锦湖商事就投进两亿美元……但是在西澳,两亿美元,也只能做一个大贸易商……诺,”这中年人指着餐厅一角坐着的中年人,“他是成钢的代表,成钢在国内的民营企业里规模也算很大,资产规模要上百亿了,去年派代表到西澳来也想建铁矿石供应基地……”   张恪看了叶建斌一眼,他们进来时,这餐厅里的人都围着贾至毅,这时候都以为他们只是锦湖商事派到珀斯来的普通代表。   当然了,这些铁矿石贸易商,除了国有钢厂的贸易代表,身家都不菲,亿万富翁也大有人在,说话作派都很随意,也不会给锦湖的名头吓着——事实上,锦湖的名头并不响,在一些略知道内情的人眼里,还有很多的神秘感在内。   张恪站起来对那个帮忙解释内中曲奥的中年人说道:“我们也知道投资铁矿石基地的难度很大,总领事馆也非常热心的将大家请过来,我们也是希望大家都帮着出谋划策,甚至更进一步,通力合作的促成这件事——我们计划拿出十到十五亿美元来的资金来投资这个千万吨级的铁矿石供应基地,当然了,说供应基地有些不准确,应该说是供应裢……”   “呃……”那中年人微微一怔,他本来还要组织些语言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锦湖商事代表,他刚才只是怀疑锦湖商事没有充分的考虑到投资铁矿石的难度,这时候他却错谔的看着张恪,都不知道该如何将话接下去。   贾至毅在旁边听了,欣喜的站起来问道:“锦湖要在西澳投资建港口、建铁路线?”   “要突破力拓、必和必拓的封锁,也只能自己投资建港口、建铁路线了,十到十五亿美元的投资,建主干线有些难度,我们只投资建一千万吨运力的支线,问题还是不大的……”张恪这时候却又神色淡然的坐下来,“当然了,也要先找到矿区,才能确定港口与铁路支线的建设位置,很多事情都需要大家鼎力相助的。”   在场身家过亿的也有几人,但是要建一条完整的供应裢,就算是中冶总公司都没有奢望过。   一千万吨的优质铁矿石只能供应六百万吨产能钢厂原料消耗,投资一座六百万吨级的钢厂,资金节约一些,也只要二十亿美元就能建成,锦湖商事却奢侈到要拿出十到十五亿美元来建原料铁矿石供应裢?   在国内投资钢厂的利益也极高,拿到西澳来,既不是自家的地盘,再说那些财阀巨鳄又岂是轻易让人给鳄口夺食的,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锦湖真要有这财力,还不如在国内投资建钢厂更稳妥。   张恪这番话让在场的人既惊谔又疑惑,只是之前对锦湖不知天高地厚的轻蔑怀疑却是没有了。   张恪不清楚在西澳洲最主要的铁矿石产地皮尔巴拉地区给力拓、必和必拓分割之后还剩下多少丰腴之地,公开的资料表明两大矿商差不多将该地区的土地都粗略的犁过一遍,但是四年后FMG公司刚成立就能在力拓、必和必拓的眼皮子底下、在皮尔巴拉两大矿商初步勘探过放弃掉的地区勘探到巨量铁矿石资源并迅速成长为澳大利亚第三大铁矿石商,就表明皮尔巴拉地区还有大量的铁矿石资源给力拓、必和必拓错过去了——同一地区地质资源的再勘探本来就是业内的常态。   锦湖要做的事情就是公开收购澳洲的铁矿石公司,最大限度的在皮尔巴拉地区申请勘探权进行铁矿石勘探。   在力拓、必和必拓初步勘探过并且放弃掉的地区再投入资金进行勘探,所遇到的阻力也会相对较小一些,一是力拓、必和必拓会放松警惕,二是地方政府会希望能有公司对这些地区进行更深入的勘探,大面积区域的勘探权也容易发放。   一旦勘探到铁矿石资源,就要迅速的投入巨量资金进行矿山、铁路、港口的基础设施建设,中冶澳洲公司在西澳投资恰那铁矿有十年的时间,在矿山建设、经营上有丰富的经验,将是很好的合作者。   就算收购澳大利亚的铁矿石公司,但是实际对矿区的勘探工作,还是要请冶金系统内的勘探公司合作,甚至可以将整个项目拆解成多部分以合营的形式与国内企业展开合作。这样既然解决工程技术上存在的难题,也能缓解资金上的压力。毕竟锦湖商湖眼下的存量资金都不足十亿美元,在未来几年时间里却要花掉二十多亿美元,虽说能进一步的筹措资金,但是资金的压力还是极大。   今天列席宴请的这些铁矿石贸易商们身后差不多都站着国内大小不一的钢厂,即使在基础设施工程建设上提供不了太大的帮助,但是他们背后的资本力量却是无比巨大的。   正是这些资本力量将中国钢铁年产量从一亿吨顶到两亿吨、三亿吨、四亿吨、五亿吨,甚至到六亿吨的高峰,以致中国的钢铁产量比第二到第八名的国家钢铁产量总和都多。   一千万吨的产能代表着二百五十亿到三百十五亿的投资,六亿吨产能就意味超过一万五千亿的资本总量,这些资本里哪怕分流出一小部分过来,也能极大的缓解锦湖未来的财务压力。   午宴之后是联谊活动,张恪在餐桌上的发言,确实给今天列席的人以强烈的震撼。   截止到九九年,国家在海外的资源投资项目最大的也就是西澳的恰那铁矿,项目总投资额才4.2亿美元,中冶总公司承担了其中的40%,大约不到1.7亿美元,而锦湖一下子就要在西澳地区铺开十亿到十五亿美元的大摊子,可想而知其震憾之力度。   他们之前只是怀疑锦湖没有考虑到在西澳投资铁矿石的艰巨性,张恪报出投资概算之后,他们却不再怀疑——之前贾至毅也介绍了叶建斌的身份,是锦湖商事的总裁,不是普通的商务代表——他们都是业内人士,对锦湖商事参与新亭东山港建设一事也略有耳闻,东山港作为综合性的超大型海港,基建投资都超过二十五亿美元,自然不用怀疑锦湖组织到十到十五亿美元的能力。贾至毅也琢磨不透张恪的具体身份,含混的介绍过去,张恪与叶建斌却是趁这个机会正式向珀斯的华商介绍翟丹青身为锦湖商事驻澳大利亚首席代表的身份。 第1027章 多少人的心思被牵动   孙静香在珀斯在停留了三天,赶上有回香港的直航航班就直接回香港了,张恪、叶建斌还有翟丹青在珀斯呆了一周的时间,与珀斯各界人士接触。   锦湖抛出十五亿美元的投资计划,连更详细的方案都没有,顶多算是在空气里画出一个大饼,但是对冷寂、无人理会的驻珀斯总领事馆来说,却像体内给注入一针强心剂,驻外机构支持民营企业在海外的发展也无可厚非。   长时间以来,中冶澳洲公司在西澳洲孤立无援,而之前锦湖与中冶总公司在国内稀土产业上的漂亮合作,也无疑让中冶澳洲分公司对锦湖在西澳洲的表现更加期待——贾至毅以为锦湖的计划至少能促进总公司下定决心尽早将恰那铁矿的年产量提高到一千万吨。   那些中小铁矿石贸易商从来都是依赖大矿商生存,由于国内对西澳洲的铁矿石依赖程度不高,所以他们这些来自中国的铁矿石贸易商在珀斯不大受重视。恰那铁矿将年产量提高到一千万矿、锦湖再在西澳洲投资一千万吨的铁矿,也就是从西澳洲运往国内的铁矿石贸易量将激增近七倍。虽然锦湖明确表示其所投资的铁矿将供应联合钢铁,但是贸易量的激增,又有联合钢铁的示范效应,会引起国内钢铁产业对西澳洲铁矿石资源的整体重视,在珀斯的铁矿石贸易商的地位就将不同以往。再说了,锦湖商事此时手里的进口权还不到两百万吨,要是国家在进口权限上卡锦湖商事的脖子,锦湖商事在西澳洲生产多余的铁矿石就只能通过中冶总公司或者他们输入国内市场。   对铁矿石资源输出给力拓、必和必拓严密控制以致严重影响该地区资源进一步开发的现状,西澳洲政府与公众是有极大意见的。   西澳洲对矿产业的依赖性极高,经济发展、增加就业几乎都依赖矿产产业的繁荣,在当前全球钢铁市场需求疲软,特别是亚洲金融风暴使得之前快速增涨的亚洲钢铁消费市场也陷入沉寂而不知几时会真正的复苏,全球产业资本对投资铁矿的热情持续降低,可以说是到达近十年来的一个低点,锦湖高达十五亿美元的投资计划,对总人口才两百多万的西澳洲政府与公众是极有诱惑力的。   当锦湖在中国驻珀斯总领事馆宣传十五亿美元、一千万吨的铁矿石投资计划之后,在珀斯这座小城所引起的轰动是相当热烈的,保持沉默的只是力拓、必和必拓以及三井、三菱、伊滕忠等在珀斯的办事机构。   ……   池佐秀藏六月二日在北京才知道锦湖商事计划在西澳洲投资铁矿的消息,这是他这个月来连续听到的两次噩耗。   受中海石油可能在渤海湾外海口可能有重大地质发现的内幕消息影响,之前三井物产通过种种渠道给中海石油在香港证券市场上市融资计划施加的压力能发挥的作用已经相当有限的。   这倒也罢了,池佐秀藏也不是单纯的军国主义者,一定要对中国的崛起施加强力的遏制,经济渗透才是主导三井对华投资的主流思潮,但是每旦想起李馨予衣衫不整与张恪同处一室的建邺清晨,池佐秀藏就怒不可遏。   “砰!”池佐秀藏一拳重重的打在办公桌上,茶杯给震倒滚落到地毯上,弄得到处都是茶水渍,他也没有心情收拾。   当他费尽心机的去扶持科王想要压制锦湖消费电子产业的发展,锦湖却在钢铁、港口产业异军突起,如今又将触手伸向上游的铁矿石资源,而且一下子就要铺开十五亿美元的摊子;他也已经知道锦湖商事是中海石油香港上市的最大暗盘投资人。   三井物产六十年代中叶就联合三菱、伊滕忠进入澳大利亚西澳地区进行铁矿石资源的产业布局,锦湖搞这么大的动作,竟然就是想从三井嘴里夺食。   锦湖看似弱小,根本不足以让三井为敌,但是锦湖却在去年六月之后奇迹般的获得东南亚诸多华商财团的高度信任,在去年华人资本逃离印尼的期间,锦湖直接吸纳资本就高达十四亿到十八亿美元之多,还与南洋海运(新加坡)、万业集团(迁往新加坡)、云源集团(马亚西来)等华商财团交叉持股,形成密切的战略同盟关系。   这是锦湖这一年来以锦湖商事的名义能在国内、国外连续大扩张的基础。   更令人心悸的,在去年六月到十二月间,总共有六十亿到八十亿美元的印尼华人资本被锦湖直接引导流向东海、江南两省,这些资本由于与锦湖的密切关系,随时都可能成为锦湖商事在海外战略扩张的新生力量。   此时的锦湖,已经不是一年前看上去的那么弱不禁风了。   池佐秀藏眉头紧锁着,此时对锦湖的遏制,已经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了,他的职权是协调三井在华的业务,当锦湖的发展已经远远不再局限于中国国内,那就应该是财阀总部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他看着桌上的信纸,斟酌着给财阀递交的报告应该怎么用词。   ……   六月二日李在洙在建邺,他特意跑到东海大学与音乐学院之间的爱达图书馆看了一看。   建设的步伐相当快啊,似乎从传出消息来都没有过去几个月,诺大的立体几何造型的六层建筑就耸立在眼前,李在洙记得之前这里是简陋的民房,路边的人行道也坑坑洼洼,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收拾一新。   从他站的角度只能看到图书馆内部正在进行紧张的装潢工程,不能无故的走进去参观,锦湖以爱达集团名义进行这项捐赠,为爱达集团赢来很高的声誉,中国宣传部门似乎也乐意给锦湖这种对文化事业进行捐助的行为进行大规模的宣传,这些都无法能稳固爱达在中国消费电子产品市场上的地位。   三星集团虽然也走综合商社的发展模式,但是经过亚洲金融风暴的冲击,扩张的步伐有所收敛,去年甚至果断的砍掉一些枝叶,将精力放在三星电子的发展上来。   对李在洙来说,他更关心与锦湖旗下爱达集团在中国消费电子产品市场的竞争,锦湖在西澳洲的动作,应该由浦项制铁去头疼。   比起锦湖在西澳洲的动作,李在洙更关心昆腾在线今天在美国纳斯达克的上市消息。毕竟爱达集团旗下的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是昆腾在线最主要的投资者,昆腾在线的成功上市,意味着锦湖能从纳斯达克套出更多的资金用于微电子技术与产业的发展。   昆腾在线的股权几经调整,上市前总股本为5000万股,马向东、梁文江等管理层持股约800万股,橡树园创投直接持股约700万股,高盛旗下以及最早向昆腾在线投资的华登系等风投基金持股18000万股,还有1700万股在最后一次股权调整中给橡树园创投以三千八百万美元的价格转让给ESS旗下的基金组织——ESS作为爱达集团在美国的重型实验基地,李在洙是再清楚不过了。   昆腾在线此次在纳斯达克上市拟公开发行750万新股,公开发行价为3.4美元,募集两千五百多万美元的资金。   经过几次风投募资,昆腾在线已经吸足了发展资金,最后一次上市前股权调整,就以3美元每股的价格向高盛旗下风投基金增发约400万的新股,仅此一项就募集了一千两百万美元,昆腾在线是不缺乏发展资金的,公开上市只是给之前进入的风投从昆腾在线盈利撤出的机会。   李在洙看了看腕表,现在才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钟,离美国纳斯达克上午的开盘时间还早,他心想锦湖的高层大概都全聚美国等着庆祝昆腾在线上市成功,不过据公开的消息,除了爱达集团副总裁苏津东与橡树园创投总裁赵梓琳与昆腾在线的主要管理层率与中国媒体团队结队前往美国之外,倒没有听说还有锦湖哪个高层前往美国的。   想想也对,就算新科技浪潮还会持续汹涌下去,等六个月的禁售期过去,昆腾在线股价距发行价再涨一倍,爱达集团所持的股票市值总额也不过一亿五千万美元,对于已有如此规模的锦湖来说,的确没有必要太激动。   李在洙收回思绪,打算坐进车里返回酒店,馨予也借口学校里有课要上,不愿跟他见面,他也不知道馨予跟张恪究竟发展到哪一步,是偶尔的寻欢作乐,还是甘愿成为张恪背后的一人女人?传出去真是家族的耻辱,但是这样若能引起池佐秀藏对锦湖的强烈敌视也算是值得的,李在洙决定继续对家族隐瞒这些消息。   李在洙刚钻进车里关上车门,看见一辆奔驰从街角拐来,李在洙让司机稍缓一下,看到奔驰车停在图书馆前张恪从里面钻出来,他微微一怔,心想:张恪什么时候回国了?   ……   张恪没有看到李在洙坐的车,他刚刚珀斯经香港转机回建邺,叶建斌就在香港下了飞机,他还要亲自盯着中海油上市一事——翟丹青跟张恪一起返回建邺。   翟丹青没有张恪这么悠闲,从机场回来就来看图书馆的建设进度,翟丹青要为她再次前往珀斯主持大局做准备。   建邺的工作要与叶小桐交接,要从锦湖各公司抽调精英组成驻珀斯办事机构的精英团队,还要与中冶总公司以及冶金工业局的官员接触——锦湖要在海外进行矿产资源扩张,离不开国内冶金系统的支持。   锦湖受国内产业政策的节约,无法大举在国内大举进军基础资源产业领域,但是在海外的扩张却是不受国内政策限制的。   张恪眯着眼,看着远处楼顶的夕阳,这次离开建邺又是将近一个月时间,这次不晓得能在建邺停留多久,看图书馆的建设进度,在秋季开学之前建成投入使用,应该不存在太大的问题。   张恪眯眼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学府巷走去,翟丹青要去珀斯,静檬也要去新加坡留学,热热闹闹的建邺又要空旷起来了,走到学府巷内巷拐角,接到叶建斌打来的电话。   “才分开不到四个小时,就又想起我来了?”张恪跟叶建斌开玩笑说道。   “谁没事会想你啊,”叶建斌说道,“我刚刚跟中海石油的刘成卫见过面,新沂油田的问题还是出了内鬼,负责与肖康恩石油公司进行合作勘探的中方负责人被拖下了水,已经给双规了。经贸委以及中海石油还是没有跟肖康恩石油公司撕破脸皮的意思,此事只会做内部处理,不过会利用此事让肖康恩石油公司在合作中做出让步——对上市应该没有大的影响。”   “商人重利,我们也是商人,”张恪微微一笑,在电话跟叶建斌说道,“这件事捅出去,肖康恩石油公司会在美国国内受到重罚,对我们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好处,还要耽搁中海石油上市融资计划,内部处理就内部处理好了,只要不放过内鬼就可以了——”   如此一来,倒是能确认新沂海域存在大量的油气资源,中海石油在新亭建炼化基地,倒不用担心原油来源了,中海石油开发新沂海域及其他东海海域的油气资源,生产成熟之后,差不多每年能增加一亿桶原油产量,足以支撑千万吨级的炼油厂原料供应。   就中海石油今后几年的发展规模,这次将从香港资本市场募集的十亿美元资金也是远远不够的,不过饭总要一口一口的吃,中海石油能在成品油领域发展壮大,至少能限制一下中石油、中石化对国内市场的贪心,还能加速中国对海外石油能源产业的布局。   与叶建斌说着话,就到了1978门外,张恪探头往里看了看,没看到孙静檬的身影:这妮子一声不吭的就计划去新加坡留学。   “又是好久没见,”站在吧台里的何弦看到张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跟他打招呼道,“你找哪位佳人啊?”   “有好久没见吗,”张恪笑着说,“怎么感觉昨天才见过你似的?”   何弦知道要斗嘴不是张恪的对手,嫣然笑着问张恪喝什么。   东大东门到啬园路这段内巷差不多给酒吧占满,下午会营业的酒吧没有几家,张恪当然不会在黄昏里独自坐在吧前喝酒,让何弦帮他冲了一杯咖啡。这时间,1978里也没有多少人,张恪坐在吧台前,边喝咖啡边跟何弦聊天,一杯咖啡喝完还要续杯时,孙静檬走了进来。   “决定了去新加坡?”张恪从吧台上又拿了一只杯子下来,分了半杯咖啡给静檬。   “嗯,”孙静檬点点头,说道,“来建邺读书之前其实就决定去新加坡学舞蹈的,四年前没能去成,跟我姐到建邺来——这次去新加坡倒不能再学舞蹈了,人都老了——学些东西,可以去帮我姐姐,我可不想当一辈子的蛀虫。”   “呵呵,”张恪笑了笑,孙静檬就比他大八个月,再说孙尚义夫妇转到孙静香、孙静檬两姐妹名下的股份可以供她们当八辈子的蛀虫了,问道,“你走了,1978怎么办?”   “不知道啊,”孙静檬抿着嘴唇,说道,“杜飞那小子一身的铜臭味,1978总不能转给创域,或许就关掉吧。”   “关掉太可惜了,”张恪说道,“我其实很空闲的,我帮你照料吧。”   孙静檬没有感动到泪眼婆娑,反而狐疑的看了张恪一眼,问道:“不会借机想勾搭别的女孩子吧?”   “……”张恪无奈的苦笑着,说道,“建邺到新加坡的直航下半年可能也会开通,你经常回建邺看看就知道。”   孙静檬见张恪也关心着建邺与新加坡之间的直航消息,安静的没有再跟他斗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有你照料1978也是好的,我也不舍得就这样关掉。”   张恪打算与孙静檬单独找地方吃饭的,可惜杜飞的嗅觉灵敏,直接到1978将他们堵了个正着。   “昆腾在线今天夜里在美国上市,你知道牵动国内多少人的心思,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啊?”杜飞走进来,看着张恪跟孙静檬、何弦围着吧台悠闲的喝着咖啡。   “有什么好在乎的?”张恪笑着问,锦湖手里所持的昆腾在线股票最快也要到六个月后才过禁售期,今天夜里的开盘价、收盘价,没有什么好关心的,不过对国内互联网产业来说,今天却是一个注定要彻夜难眠的夜晚。   昆腾在线是国内第一家到纳斯达克上市的互联网企业,昆腾在线今夜能否获得成功,将直接体现美国的资本市场对打上中国标识的新科技企业的友好程度。   一旦昆腾在线大获成功,意味着将有更多的风险资本到中国互联网产业来进行淘金,也意味着国内的互联网产业将获得更多的发展资金,但是同时也会将欧美资本市场的新科技泡沫风潮更加直接的传导回国内的证券市场。   昆腾在线若是上市即受重挫,那也意味着国内互联网产业的信心将受到一次严重的挫伤。   张恪揉了揉太阳穴,笑了笑,说道:“新的英雄人物又要产生了,今夜或许会比较热闹。”   他知道昆腾在线今夜会成功了,马向东、梁文江他们将成为中国互联网产业的英雄式人物受到媒体的热捧,他知道国内跟随前往美国追踪报道的媒体规模比任何一次国内企业海外上市都要庞大得多。   建邺的互联网产业集群规模较小,但是橡树园创投是昆腾在线的直接投资者,昆腾在线的成功会不能刺激建邺互联网产业跳跃式发展?   张恪对昆腾在线今夜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一事没有什么牵挂,吃过晚饭还有许多积累下来的资料要看、要处理。夜里九点钟时,在太平洋对岸的美国股市即将开盘之前,杜飞又打过电话,张恪便放下手里的事情,跑到创域网吧三楼的虫俱乐部工作室凑热闹。   虫俱乐部工作室的骨干成员都在,马力、杨毅这些卓域网的管理层也都在,令小燕、秦刚他们都在,杜飞正在接电话。   张恪笑着说:“大家都这么热情的帮昆腾在线攒劲做什么?要帮别人数钱啊?”   “暗盘价是多少?”时学斌问道:“橡树园创投应该清楚暗盘开价了吧!”   虽然没有几个人知道张恪真正的身份,但是张恪与爱达集团、与橡树园紧密到使之如臂的关系,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这些创域骨干还是很清楚的。   张恪笑着说:“公开发行价是3.2美元,至于能开出多少,我这就告诉你暗盘价,不是少了许多悬念?”也不看显示美国纳斯达克股市交易情况的网页,拖到一张滑轮椅坐到一边。   杜飞接过电话,跟张恪说道:“东大科总的陈总打来的电话,他也忍不住会提前知道昆腾在线的暗盘价。”   东大科技开发总公司除了投资卓域网之外,还投了两家由东大教师与学生创建的互联网网站,自然也极关心昆腾在线的上市情况,张恪朝杜飞挥了挥手,示意不要理会那边。   能赶在新科技浪潮泡沫之前到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国内互联网企业没有几家,不过能多骗来海外风投过来,倒也是不错的选择。张恪又想到宏信与海粟科技也投资8818网上商城,严文介与林雪、王海粟这些人大概盯着昆腾在线的一举一动吧,昆腾在线要是能大获成功,他们的野心会更膨胀吧? 第1028章 陈妃蓉生病了   “你怎么叫‘菠萝地海’,该不会打错字了吧?”   别人紧张的盯着昆腾在线的英语版网页等着上市开盘交易的那一刻,张恪百无聊赖的找了个角落看着东大聊天室的界面,不晓得何弦在哪里上网,正用“一浴缸祸水”的网名冒出来跟他说话,有些东西还是顽强的循着既有的轨迹在前行,比如说何弦还是用这样的网名,只是不知道何弦怎么知道自己的网名,还冒出来冒充陌生人打招呼。   “俺老家农村以前都种玉米来着,后来搞改革开放地里都种了菠萝,远远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领导们来视察,说很好很好,这里都成了波罗的海了,哦,错了,是菠萝地海,”张恪回复道,“地里的菠萝多的像海洋一样……”   何弦用字符打出一个大笑的表情。   “美女,寂不寂寞,要不要见网友?”张恪继续打字挑衅道。   “你怎么知道她是美女?”“骑着恐龙的公主”冒上来发言。   “我知道你也是美女,要不也一起来见一面?”张恪心想自己这网名既无趣也无聊,只是陈宁在校园聊天室的网名叫“躲在海底吐泡泡的鱼”,而且陈宁又喜欢吃菠萝,应该是些认识他的人才会冒上来主动搭讪,而且很可能跟何弦坐在一起上网,他刚才过来就直奔三楼,倒是没有往女生专区那边转一转。   “你就不怕公主不见了,她的座骑过来见你?”“骑着恐龙的公主”发言。   张恪在键盘上打字:“你要真是丑女,你该改名叫‘骑着公主的恐龙’,所谓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才能将你恐龙的本来面目遮盖掉,在虚拟的网络更能骗倒那些春情萌动的少男,再过几十年,你还可以跟你孙子吹嘘你曾经也是网上少男杀手——”   何弦又用字符打个大笑的表情发上来。   不晓得何弦她们在干什么,过了好一会儿,“骑着公主的恐龙”就果然冒上来:“你的建议很好,这以后就是我的专用网名了,但愿我也能成为少男杀手——你还没有回答我上一个问题呢。”   “问我为什么知道一浴缸祸水是美女——这美女拉风的光芒就算在网上想遮掩都遮掩不掉的,都说红颜祸水了,她能自信有一浴缸那么多了,还不值得我勾引的啊?真要太平洋那么多,我也不敢勾引啊,一个浪头打过来,直接将我这个菠萝的海给淹了,今年就没有收成了。”   又是大笑的表情字符冒上来。   “你说话很幽默啊,能讲个笑话来听吗?”何弦冒上来继续充陌生人发言。   “俺一直都很想讲个俺姥姥的笑话给别人听,可是每次都是俺先笑翻在地,别人围着看,俺于是再也不想讲笑话了,”张恪继续打字,“要见面就见面,俺上网泡妞的时间是很珍贵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见你了,希望你不要给吓跑掉……”   一会儿就看见孙静檬跟何弦还有陈妃蓉三个女孩子笑得快岔气的跑上来,张恪摇头叹气,说道:“靠,真是公主不见了,三头座骑跑出来溜风,这日子还法子过了。”   何弦笑着问:“一开始就给你猜出来,真不好玩。”   孙静檬凑过来看屏幕上的聊天内容,又问张恪:“那你知道我跟陈妃蓉谁是骑公主的恐龙?”   “陈妃蓉,她的脑筋只会转一道弯,”张恪说道,“但是,你的脑筋根本就不转弯。”   孙静檬笑着要去打张恪,张恪躲开着说道:“你要不信,我们来两道脑筋急转弯测试一下?”   陈妃蓉在一旁笑着不作声。   ……   这边笑闹着,杜飞那边突然爆出欢呼声,张恪他们都吓了一跳。   孙静檬看着那边,疑惑的问道:“什么事情值得他们这么高兴?”   时学斌在那头伸出手做出手势大声告诉张恪实时开盘数据:“7.8美元,开盘就是7.8美元……啊,拉到八美元了,买盘在涌入,还在往上拉!”   张恪慢悠悠走过来,昆腾在线的股价开盘三分钟之内已经拉到8.6美元了,不仅远远超过3.2美元的发行价,也高出昨天就知道的暗盘价一大截,虽然张恪知道随着新科技浪潮的进一步泡沫化,昆腾在线的股价还要大幅上扬,但是这个价格就足以让国内互联网产业欢腾了。   在接下来半小时里,昆腾在线股价最高冲到9.6美元,并稳定在9.2美元以上。   杜飞他们还继续盯着纳斯克达指数盘面,不要太平洋对岸收盘,只怕他们很难会安心去休息,张恪走回到他刚才用的电脑,没有打开昆腾在线的网页,而是点进其他两家中文门户网站。   虽说这两家门户网站与昆腾是竞争关系,这时候却第一时间不惜盛誉之词的报道了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所获得的巨大成功,张恪点开这两家新闻网站刚刚更新的头条新闻。   “互联网英雄成就亿万富翁梦想……”昆腾在线管理层中,马向东持股最多,为190万股,以冲高回落后的股价计算,身家也超过一千七百万美元。   “三年投资三十倍回报……”计算橡树园创投此时持股市值与之前转让部分股权所获得的资金总额,比起最初的投资,差不多有三十倍的回报率——当然了,这还只是表面上的,ESS旗下基金所持有的昆腾股票市值也已经达到一亿五六千万美元。   张恪一页页的点开这些热情洋溢的新闻稿,知道互联网泡沫向中国的传染是无可避免了,对任何一个想投资中国互联网产业的机构来说,都已经错过最佳时机,昆腾在线在美国纳斯达克的成功,将极大的刺激中国互联网企业的胃口,任何一家想进入的企业都要忍受高估值。   即使张恪之前就与杜飞给卓域网制定好近期不依赖风险投资的商业规划,但看马力、杨伟毅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还是没有放弃期待。   人之常情也是如此,张恪只是微微一笑,真实而残酷的市场才能让他们学到更多。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张恪掏出来是太平洋彼岸打开来的越洋长途,接通电话,是表哥梁文江的声音,想必苏津东以为这事情不用惊动起自己、马向东他们又抑不住激动心情,就唆使表哥梁文江给自己打电话。   “嗯,我看着网页呢,”张恪笑着说,“正打算打电话向你们祝贺呢,你们在美国办了庆功酒,回国后也要再办两回的,我不知道报社媒体是不是加班改头条,不过各大中文门户网站以及许多外文网站都及时报道了昆腾上市成功的消息……”   锦湖所持股票有六个月的禁售期,锦湖期待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股市六个月之后的表现,但对昆腾在线的创始人们,此时却是真真切切的获得了成功,三年的坚持,殊为不易,也将激励更多的人踏进互联网这个陷阱与机会并存的世界,国内外媒体的大肆宣传是可以预料的,国内网络经济泡沫也将正式吹起。   张恪在创域网吧又呆了一会儿,见杜飞他们还是热情不减的关注着昆腾在线已经平稳下来的股价走势,好像担心纳斯达克指数会一下子崩溃似的,便请三个女孩子去吃夜宵……   ……   张恪早早就回公寓休息去了,早晨醒过来,下楼出去给自己与孙静檬买早点时,这时候才看见杜飞、时学斌、董跃华他们才精神抖擞的走进来,问道:“美国的纳斯达克股市不是四点多就收盘了,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去?”   “我们顺便去吃早餐了,也顺便将建邺晨报给买了回来,”时学斌将一份报纸塞张恪手里,“最后9.5美元收关,蒙乐那小子在美国就能赶过去参加了庆功酒宴,比我们要热闹——我们能不能以大学生创业协会的名义请马向东他们到东大来做个演讲或者开着座谈会什么的活动?”   “那也要等他们回国之后再请。”张恪笑着说,翻了翻晨报。   晨报真是及时,将凌晨四点钟的收盘价都报道出来,还真赶得上发行时间。报道上强调到橡树园创投是昆腾在线的发起投资人,得,以后这边肯定会接收无数份网站创投的申请,建邺的互联网泡沫肯定也要吹起一些规模来,吹就吹吧,涛生涛灭,能坚持过寒冬差不多都将是未来互联网产业的中坚力量,即使会遭遇寒流,整个产业也是快速往前发展的,真正受挫的或许只是那些想捞一把就走的投机资本,当然,掌握好时机撤出的投机资本也会大捞一笔,这就要看各人眼力与手段了。   如张恪所料,也可以说是循着既定的轨迹,国内媒体对昆腾在线在美国纳斯达克的上市成功进行了大肆的宣扬,将马向东、梁文江等昆腾创始人宣扬成新时代的财富英雄,互联网产业的精英。   此时马向东从清华大学毕业三年,年仅二十六岁,财富永远是媒体与公众追逐的话题,他们的成功可以视之为新经济、知识经济时代所创造的财富奇迹,不用担心来自媒体与公众的质疑,所以他们也无需低调的躲在闪光灯之外——对他们个人的宣传,其实也是对昆腾在线的宣传。   在品牌宣传策略中,管理高层的作秀也是重要的学问。   随着昆腾股价站稳在10美元之上,海外风投进入中国互联网产业的规模与迅速比之以往有着大幅的上升,毕竟中国有着最大成长潜力的互联网市场,当前的成长速度也是相当的喜欢,互联网用户总数几乎以每月10%的速度在呈几何级数似的增涨。   在如此舆论的氛围下,沪深两市所谓的科技股在前期已经有一定涨幅的情况下开始突飞猛进式的增涨,投资、持有电子商务网站易购网30%股份的飞天实业在前期股价较之低谷翻倍的情况又连续涨停,有着不涨十倍不肯罢休的气势。   对这些热闹,张恪只是看看而已,他更多的是关注宏信、精典借海粟科技要在沪深股市要搞的动作。   东海省政府在五月下旬的文件之中已经确定要将省卫生厅对上市公司江源制药所持约70%的国有法人股转让给海粟科技,之后再由上市公司向海粟科技增发新股的形式将海粟科技旗下软件产业园或8818网上商城的资产并购到上市公司旗下,以完成借壳上市的过程。   要感谢证监部门对幕后交易的“严厉”打击,ST江源制药在停牌连续涨停了十六个工作日。   在此之外,宏信旗下的多家公司与精典地产、海粟科技联合对全流通上市公司海中实业进行两次举牌,两次举牌之后,宏信与精典差不多控制海中实业29%的股权。   张恪感觉到他们的野心不同一般,竟然想通过两个上市壳资源进行联合操作。   ……   6月20日,马向东、梁文江等人到建邺来做互联网创业的演讲与访谈活动。   这也是杜飞、时学斌他们为新成立的建邺市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所举办的重要活动——在成功举办一届建邺市高校创业大赛之后,在建邺市范围之内成立高校联盟性质的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也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音乐学院毕业生离开学校的时间要早于普通高校,在马向东、梁文江等人抵达建邺机场的时候,张恪正好将孙静檬送上飞往香港的飞机,看到杜飞、时学斌到机场来给马向东、梁文江他们接机,也便一起在机场等马向东他们过来。   虽然这些天给媒体吹捧得头有些发晕,但是马向东还是清楚的知道在张恪面前,所谓的财富奇迹都是狗屁,看着他站在迎接的人群里,神情振奋的迎过来,说道:“要知道你来接机,我们肯定都不敢下飞机了。”   “又不能吃了你们,再说你们到建邺来还是我做东,你们又有什么不敢下飞机的?”张恪笑着与马向东握了握手,“我在学校里也无所事事——之前还是东大创协的理事,如此建邺高校的创协都合并成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了,我再不积极一些,这个理事的头衔就要给罢掉了。”跟表哥梁文江就比较随便的点点头,跟他与王彩玲说道,“我妈的电话你接到了吧?你们这次过来,一定要去新芜住两天才能离开,不然,我跟我妈没法交待……”   正式的活动明天上午才开始,今天晚上也没有安排什么官方的接待活动,杜飞他们只是将马向东、梁文江一行人直接用车拉回学府巷,拉到1978,暂时也不去酒店。   虽说答应静檬会照料1978,事实上具体的事情,张恪还是请苏一婷、何弦她们去做,跟他到机场接机的就也杜飞、时学斌几个人,到了学府巷,才发现大队人马都在这里等着,就连陆健、姚文盛、朱小军他们都打电话来说晚上要过来凑热闹。   建邺的互联网产业,要落后北京中关村一大截,但橡树园创业园却是国内规模最大的新科技微小企业群,只是在技术范畴上偏硬件。对于这些初获成功或还未获得成功的创业者来说,昆腾在线的成功上市犹如给他们在前路点燃了一盏拨开迷雾的明亮,期待这样的财富神话明天就能复制在他们头上,当然将马向东、梁文江等昆腾创始人视为英雄式的新科技创业领军人物来崇拜。   马向东、梁文江一行人黄昏时分出现在1978,消息就迅速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闻讯赶过来,争着跟他们交流,计划明天才正式举行的交流会实际上就提前开始了——张恪与杜飞他们反而很无奈的给边缘化了。   看到这情形,张恪心里也颇为感概:即使会产生泡沫,即使泡沫会有破灭的一天,但是能激发如此的热诚,等泡沫破灭的寒流过去,也会留下一片坚实的产业基础。   听说这边这么热闹,橡树园创投基金管理中心总裁赵梓琳也提前赶了过来,昆腾在线是目前为止橡树园创业最成功的一项投资,前期将部分股权左手挪右手转给ESS旗下基金,橡树园创投就净获得近四千万美元的资金,创业投资基金的规模得以继续扩大。   赵梓琳看到张恪在这里,有些意外,看着马向东、梁文江他们给崇拜者热情的围拥着,就没有过去凑热情,而是过来跟大老板联络感情。   “有件事情,丁总让我跟你直接汇报?”赵梓琳说道。   创投基金顶着橡树园的头衔,却是爱达集团旗下的二级机构,由丁槐直接负责,也是对这块工作的重视,没有大量中小科技企业的共同支撑,锦湖想要比较广的微电子、通信技术领域走得更远,会加倍的困难。   “什么事情?”张恪问道。   “经过数次的募资以及这次的公开上市融资,昆腾在线的资金存量接近六千万美元,比较充沛了,除了昆腾在线已有业务的持续发展,也可以稍微考虑一下扩张的问题,”赵梓琳说道,“我们这次一起去美国,苏总也在,讨论过这个问题,就昆腾在线管理层的意愿,还是想拿一部分资金出来建立专门的基金支持国内的互联网技术发展,不过昆腾在线缺乏此类基金管理的经验,我在考虑着,我们这边的方向能不能往互联网技术倾斜一下,合作将这个基金建起来?”   “大概多大的规模?”张恪问道。   “各拿一个亿出来。”   张恪摸了摸鼻子,说道:“当前的互联网技术绝大多数是都跟在线运营直接联系在一起,昆腾在线的成功上市,会养坏国内互联网创业者的胃口,两个亿只怕做不成什么事情?”   在昆腾在线成功上市之后,北京电子商务网站易购网从美国华尔街获得一笔高达78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才给分割掉40%的股权。   “建邺还好一些,毕竟建邺的互联网创业者对太平洋彼岸的华尔街风险投资资本没有太大的期待,”赵梓琳解释道,“考虑到资金量有限,我们只对互联网新技术开发阶段进行投资,当然也不会局限于互联网技术,软件部分,我们也会适当的涉及,但不会参与后期的运营……基金的盈利模式,也是在运营后的技术持股部分里体现。”   张恪靠着吧台,摸着下巴考虑这个问题,在寻常人的印象里,只要几台电脑装上软件开发程序就具备了互联网新技术或软件的开发条件,但是就算这样也是需要开发成本的,点点头,说道:“原则上支持,具体要怎么做,还是爱达集团内部讨论决定吧。”   杜飞走过去,张恪拉住他,问道:“陈妃蓉呢?”回来这么一会儿,这里人头攒动,就是没有看到陈妃蓉的身影,心里有些奇怪,陈妃蓉也要算创协的骨干分子,怎么会不凑这个热闹?   “下午时她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杜飞说道。   张恪让杜飞去安排晚上招待的事情,他给陈妃蓉打电话:“听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要紧?”   “刚去过校医院回来,吃了药好些了,你们玩吧,我就不过去了。”陈妃蓉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虚弱。   听她说去校医院看过了,还吃了药,张恪就稍放了心些,也没有追问是哪里不舒服,挂了电话继续窝在1978的一角,谁来搭讪就跟谁聊天,反正马向东、梁文江他们那边他插不上去。 第1029章 这世界太疯狂   马向东、梁文江等人给崇拜者围得水泄不通,由此可见这段时间舆论媒体对昆腾在线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一事的造势程度,张恪自然是插不过去跟他们交谈,随梁文江到建邺来的王彩玲也给挤了一旁。她倒是落得轻闲,与张恪他们一起坐在吧台边说话。   张恪想起赵阳已经去浙东就职,担任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一职,而王彩玲的哥哥王志就在文舟市的政府部门工作,或许要专门为此往文舟走一趟,就跟王彩玲随口说起这事。   说起来也怪,张恪之前还推测过赵阳去浙东可能担任省委副书记兼文舟市委书记职,没想到赵阳去浙东却兼常务副省长。初看这里面没有太多的区别,就是为赵阳接此时浙东省省长陈天保的班而做准备,但是担任省委副书记兼常务副省长未免有急着将陈天保赶下去、咄咄逼人的意味,换作谁站在陈天保的立场上,心里都不会舒服的。   即使赵阳想与陈天保搞好关系,但是心里的这种隔阂是很难消除的。   除非着手去调查,不然是很难理清楚内中的蹊跷,严家对浙东党政渗透很厉害,也说不定就是严家在背后操纵。   马向东、梁文江他们在1978暴露了行踪,张恪就在新市街君豪大酒店预订了酒宴,吃过晚餐之后,再回1978来,让马向东、梁文江与建邺无数怀着梦想的创业者们以及高校大学生会交流。   考虑到明年上午还有正式的演讲、访谈活动,也没有拖太晚,就各自散了。   张恪带着丝微的酒店返回空荡荡的公寓,才陡然想起静檬回香港,没有人会在自己坐在沙发看书像只猫一样的贴过来或光着腿丫子、露出纤细修长的小腿在眼前走来走前,翟丹青去珀斯之后,卫兰也极少住回静年公寓里,她从小就是走读生,其实内心还是很期待寄宿生活,这几天,张恪都没有怎么见到她的面。   洗过澡,厨房里煮着咖啡,坐着客厅里沙发上,看着窗外澄澈的夜幕,即使有些空荡,感觉也相当不错。张恪又走上楼将手提电脑拿下来,接上网线,想看看唐婧夜里有没有写邮件过来,想舒服的躺在沙发上看邮件却是不成,张恪这时候才觉得移动电子邮件技术的方便。   很可惜,国内的九九年高端商务市场太小了,无论是电信还是联通,都不可能开展这项业务,就张恪奢侈的投资一套移动电子邮件技术的服务网络,他也拿不到信产部的许可证。   张恪这时候倒有些犹豫起来,加拿大RIM公司已经为其移动电子邮件技术黑莓手机在美国投资建服务器网络了,锦湖是等他们将市场培育起来,还是现在就紧跟着一起做培育这块市场?   虽然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的官司让爱达在北美地区声名雀起,极大的促进了iplayer的销售,但是北美市场的消费观念相对理智,北美公司今年虽然将掌上电脑、手机以及DVD影碟机都推向北美市场,虽然有些成绩,但是成绩比预期还稍差一些。   此时还没有成熟的技术推出PDA与移动通讯相结合的智能性手机,但是收购古德费勒公司之后,将移动电子邮件技术植入PDA已经成熟,但是北美地区没有通信运营商提供移动电子邮件技术的服务网络,锦湖要进入这一块市场,就必须学RIM公司一样自己投入巨资建服务网络。   张恪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咖啡,他从不担心喝多咖啡会失眠,给陈信生、苏津东、肖晋成等人写邮件询问有此时在北美地区建移动电子邮件服务网络的必要,发过邮件之后,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   桌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张恪还以为谁看到他的邮件这时候打电话过来讨论事情,张恪将手机拿过来,却是陈妃蓉打过来,心里觉得奇怪,想起她下午身体有些不舒服,会不会发生什么问题。   电话那头是个不大熟悉的女孩子的焦急声音:“你是张恪吧?陈妃蓉下午去校医院看病,吃了药好点了,这时候肚子又痛了起来,身上都是虚汗,我们不敢再把她往校医院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拜托你们将她扶下宿舍,我马上就到你们宿舍楼下来接她去医院……”张恪不晓得陈妃蓉生了什么病吃过药半夜病情却会突然加剧,他抓起手机、车钥匙就下了楼,开车到女生宿舍楼下,见陈妃蓉宿舍的好几个女孩子都在楼下焦急的等着他开车过来。站在路灯下的,陈妃蓉手按在小腹处,身子痛得微微佝偻着,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夜里天气凉了下来,她的额头却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头发零乱,眉头紧皱在一起,跟平日清丽明艳的她判若两人,那双眼睛这时候看上去却像新生的小狗那么可怜——看到这样的眼神,张恪心里却是一抽,对陈妃蓉宿舍的女生说道:“你们明天上午有考试,我送她去医院就可以了……”打开右边的车门让她们将陈妃蓉扶上车来,拿手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感觉到有些发烫,看她无助的跟个小孩似的,帮她扣上安全带,忍不住没有问她在校医院里怎么看病的,也没有时间看她宿舍女孩子放到仪表盘上的校医院病历。   张恪上初中时得过急性阑尾炎,感觉陈妃蓉的症状有些像,关键她下午身体就不舒服,却一直拖到现在,开车直接到最近的市第三人民医院,拿着校医院病历几乎是半抱着将陈妃蓉送进急诊楼。   诊冶的大夫是个头发霜白的女的,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她翻看了一下张恪带过来的校医院病历,眉头皱着丢到一边,没有说什么。张恪瞥了一眼病历,恨不得将校医院给陈妃蓉诊治的医生撕成碎片,病历上竟然开出止痛片来,难怪女大夫看了会眉头大皱没有吭声。   张恪搀着陈妃蓉去观察室,卫生间在阳台上,陈妃蓉拿着病号服去阳台上的卫生间里去换好出来时,捂着肚子快要蜷成一团。这时候过来做术前准备的一个高而白胖的护士看到张口就训斥张恪:“病人这时候要半坐着,你不会拉起被单遮着帮她换衣服啊?”   张恪只“嗯啊”点头认错,哪敢回嘴?又半抱着将陈妃蓉送到手术准备室作术前准备,他扶着陈妃蓉躺到小床上,帮她擦额头的汗,这时候又有个年轻的护士进来。   那护士见张恪站在房间里不动,眉头又扬了扬,说道:“我们要帮她备皮,你个大男人是不是出去回避一下?”   “……”张恪乍然想起初中阑尾炎手术给个十八九年的小护士备皮剃毛的丑态,那时候才陡然有了性意识。给护士扬眉看着,张恪尴尬的陪笑着,忙推门走了出去。   陈妃蓉见张恪受窘的样子,都要笑出来,只是嘴一冽,肚子更痛得厉害。   给陈妃蓉动手术的是个又矮又胖的女医生,她拿了手术通知单让张恪签字,因为陈妃蓉的病情拖了快一天,有向弥漫性阑尾炎转变的迹象,手术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张恪无法去想1%或者5%的可能性,这时候除了相信医生还能有什么办法,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了字,随后送陈妃蓉进手术室去。   1%的状况并没有发生,手术进行得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陈妃蓉脸上看上去比进手术室前好一些了,没有那么痛苦,也可能是局部麻醉的缘故。   在护士的协助下,将陈妃蓉转移到病床上,接下来又听护士说了许多手术后护理的注意事项。虽然初中也患过急性阑尾炎,但是那时他是病人,有他妈跑前跑后,他有三天没有进食进水,除了备皮的事情,就这记忆最深刻了。   看着陈妃蓉一脸的憔悴,头发也凌乱,张恪出去打了些水,同病房的有个照料女儿的中年妇女借了一条崭新的毛巾给他帮陈妃蓉擦脸。   陈妃蓉身体虚弱的半靠着毯子,看着张恪在那里忙手忙脚的,也没有力气说话。   张恪看着陈妃蓉平时坚定而有些倔强的眼神这时候才流露出楚楚可怜的味道,笑了笑,托着她的脖跟背将毯子抽出来,说道:“你睡吧,醒过来能更好一些。”   “睡不着……”陈妃蓉发白的嘴唇抿了抿,又说道,“要不你帮我将小婧闹起来,让她跟我说会儿话。”   张恪给唐婧打电话,将她从睡梦里闹醒,告诉她陈妃蓉刚动好手术,在电话里给唐婧好一阵埋怨不及时通知她,张恪忙将耳机插到手机上帮陈妃蓉戴上调整好姿势,他到阳台上去抽烟。   张恪抽了烟回来,看见陈妃蓉眼皮子发软,就将手机拿了过来,让她休息,他去阳台上跟唐婧说话。动了手术,陈妃蓉情况就不再严重,张恪让唐婧不用赶回来,说了一会儿话,才挂断电话回陈妃蓉病床边坐着。   夜里,陈妃蓉醒过来一次,到天蒙蒙亮时,张恪也坚持不住就趴在床边睡觉,即使今天天气这么热、陈妃蓉一身都没有洗澡,她身上还是有着淡淡好味的气息,做了个梦,双手给唐婧、陈妃蓉牵着在一边无边无际的草海里漫步,一直没有目的地的在漫步。   护士来巡房时,张恪醒过来,发现手真给睡梦中的陈妃蓉抓紧着,护士过来看挂在床尾的病历卡将陈妃蓉从睡梦中惊醒,她才松开张恪的手。   张恪打来水帮陈妃蓉洗过脸,又帮她将头发梳整齐,跟她说道:“我去问一下,看有没有高级病床?”   “算了,这里蛮好的,人多还热闹一些,”陈妃蓉摇了摇头,说道,“你上午还有事情,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找护士或者请病房里的人帮忙……”   上午的活动,张恪昨天跟杜飞、马向东、梁文江他们说过要参加的,也不能指派谁过来照顾她,说道:“那行,我先回去应付一下,不会耽搁多久,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   回到学校,跟杜飞他们说起陈妃蓉夜里动手术的事情,阑尾炎手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杜飞他们这时候都跑不开去探望,张恪与马向东、梁文江他们匆匆见了一面,就又往医院里赶,半途停车帮陈妃蓉买了些生活用品,她那样子还要在医院里住几天。   东岔西岔,到医院已经过十点了,医院里人很多,张恪穿过综合大楼的门诊大厅站在电梯前等电梯,电梯门打开,何弦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都吓了一跳:“你怎么在医院里?”   “我跟苏一婷来照顾陈妃蓉呀?”何弦笑着说,“该不会嫌我们碍事吧?”   张恪无语的笑了笑。陈妃蓉与苏一婷是高中同桌了三年的同学,关系很亲密,苏一婷又跟何弦是大学同宿舍三年的同学,她与陈妃蓉的关系也相当熟络,她与苏一婷上午没有什么事情,过来照顾陈妃蓉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东西你都买好了?”何弦身子微微倾过来伸手拨开张恪手里提着的塑料袋看了看,说道,“有的东西,我们也都带过来了,我们要的东西,你这里也没有,我还要再去超市走一趟——苏一婷在帮陈妃蓉擦澡,你上楼也帮不上忙,你陪我去超市吧。”   张恪提着塑料袋跟着何弦再往门诊大厅外走,这时候人很多,这时候外面气温升了起来,展示出建邺火炉城市的威力,也幸亏这综合大门是新建的,空调打得很足,不然光这么多看病的人,热都要热晕一两个人。   突然有个小男孩从后面窜出来,张恪手臂给撞了一下,塑料袋脱了半天,东西都洒了出来,张恪还想开口提醒那小男孩小心些不要撞到别人,还没有等他开口,就在他们身前有个左腿打石膏、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往别处张望的老太太给小男孩子蹭了一下失去重心,摔到在地。   何弦就站在那女人身边,下意识的要去搀她却没有搀住,张恪也顾不上捡东西,先与何弦将老太太扶起来,问她要不要紧?   老太太眉头微锁着,靠着大厅的柱子,艰难的将打上石膏的左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痛苦的神色,张恪帮老太太将拐杖捡回给她撑着,让何弦扶着老太太,他又将洒了一地的东西捡回塑料袋,围看的人也就散开了。这时候有个穿着牛仔短裤、穿高跟鞋的妙龄女郎走过来,搀住老太太,语气怨毒的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腿再摔断一下,谁帮你掏钱?你知道我们已经帮你花多少钱?”   张恪见妙龄女郎人长得蛮漂亮,但是对老太太的口气很不善,不过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也懒得管,跟何弦说道:“我们走吧……”   “你们撞倒人怎么就想走?”   张恪与何弦走出去没有几步,那个妙龄女郎突然冲过来一把拽住他跟何弦的衣服不让他们走,张恪谔然的转回身,说道:“是刚才那个小男孩子蹭了她一下,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里哪有什么小男孩子,我看到你们撞人了。”那妙龄女郎松开张恪的手,一手拽住何弦的衣角,又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口咬定是何弦撞倒了。   “你先放开手。”张恪抓住女郎的手腕,让她松开何弦,挡在何弦面前,又侧过头问老太太,“你自己说谁刚才碰倒了你。”   看到那女郎朝老太太瞪大的眼睛,张恪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抽死;老太太顿时就改了口,指着何弦一口咬定是她:“不是你,是她!是她撞倒的我。”又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嗯嗯呀呀的叫痛起来,朝围过来的人叫屈。   张恪压着心头的怒火,免得人家撒泼而陷入被动,松开抓妙龄女朗的手,将手里的塑料袋给围观的人看:“我也给那小男孩撞了一下,塑料袋都破了,东西洒了一地还刚刚捡起来——老太太跌了一跤,可能没有看清楚人,但这女的过来,老太太已经站起来了一会儿,她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撞人了?”   “你说我讹诈你,你说我讹诈你!”那妙龄女郎突然就发起飚来,将她挎在手臂上的手袋拿下来,“你眼睛睁睁大,这是什么包,这是古奇,意大利古奇,你马子出去卖都买不起!”又神情激动的打开手袋掏出手来,“这眼睛睁睁大,这是什么手机,这是爱达i380,你马子出去卖都买不起!”   “你怎么这么说话!”何弦满脸气得通红,挣着站出来跟妙龄女郎怒目对质,“老婆婆明明是给别人撞倒了……”她何曾被人这么冤屈过,两句话一说,眼睛都红了起来。   那妙龄女郎又伸手拽住何弦的衣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就开始拨号:“何勇,你死哪里去了?你快过来,有人将你妈撞倒了,腿可能又断了。撞你妈的两个人还要溜走,正给我拽在这里,有个男的还想对我动手动脚的……”   老太太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何弦垂泪欲滴,围观的人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如何。   张恪抬头看见大厅有只摄像机对着这里,没想到九九年新建的医院综合大楼都装了监控系统,不想将这时候将矛盾激化,揪住那女人的手,指着那里:“你眼睛睁大一些,那只摄像机将这里都拍下来了!我们要不要找医院保安看一下监控录像?”猛然将那女的手甩开,那女的顿时愣在那里,她没有想到还有摄像头对着这里,一时间没有发现。   妙龄女郎与老太太的表情,众人都看在眼里,顿时哄然。   张恪想想也恨,要不是有这摄像头,今天还真解释不清楚了,又不能在众人围观下动手打女人,要换个地方,才不管是不是女的,一巴掌都抽上去:“你还不是讹诈,你要讹诈,这些东西都给你!”将塑料袋连里面东西都丢到那女人脸上,“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还有几分姿色,真他妈的恶心!”也没有心情再出去买东西,都急得要发抖,拉着何弦的手就往电梯那边走去。   回到病房,苏一婷刚帮陈妃蓉擦洗过身子,看着张恪拉着何弦的手进来,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异的指着他们:“你们……”   张恪这才发现气得发晕,拉着何弦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何弦抢着忿恨的将刚才在大厅上遇到那桩事说了出来,就算到了楼上,说话都气得身子有些发抖。   张恪掏出手机,问陈妃蓉:“我帮你买了些东西,刚才一生气,都丢那娘们脸上了,我让人买了再送过来,你还需要什么东西?”   “你先歇歇气吧,”陈妃蓉温婉而笑,说道,“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的……”   张恪打电话通知人再去买些生活用品来,因为陈妃蓉要几天不能进食,中午吃饭,他跟何弦还有苏一婷还是出去吃的好,在病房里吃能馋死陈妃蓉。   过了大约有半小时,听见过道里吵吵嚷嚷的,不知道这层楼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与何弦走到过道里,就看见刚才那女的跟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还有两个穿保安制服的人从隔壁病房里出来,她看到张恪跟何弦露脸,指着她们就喊:“何勇,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撞倒你妈,还将东西砸我脸上。”   张恪心里怒火沸腾,但是也知道这一男一女至少要确认监控录像证据给消除掉或者去确认监控录像没有留下证据才敢再找上门来,不管哪一种,都说明他们跟这医院有勾结。张恪想忍一口气,等通知人过来再收拾这些人渣,但是何弦哪里控制得住,站出来指着那女的说道:“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第1030章 春光乍泄的怒火   “小婊子还敢骂人……”那穿花衬衫的男人伸手就要过来揪何弦的头发,张恪一把抓住他的手,喝止他:“你想做什么,还想对女孩子动手!”免得这男人耍赖,后面两个保安神色也不善,张恪抓住他的手就放开,将何弦挡在身后。   “或许是你们搞错了吧,这小伙子人很好的,撞倒人不会不承认的。”同病房的中年妇女插过来要说公道话。   “老婊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他没有撞我妈?我老婆亲眼看到了,难道她眼睛看花了?”花衬衫男对中年妇女破口大骂,中年妇女气极,也不知道回什么嘴。   “大厅有摄像头,你们去看监控录像就知道人是不是我撞倒?”何弦终于受不住委屈哭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辩解。   “我们去看监控录像了,没有录下来!”那花衬衫男的气势汹汹的说道,“不是你撞倒的,你为什么发善心去扶?大厅里来来入往人多着呢,就你们学雷锋——”挥拳又要打过来。   看那两保安也跃跃欲试,张恪心里怒火沸腾到极点,但是跟三个女孩子在一起,又不能边打边跑,只拿手护住脸挡在前面,大腿上给踢了一腿也没有还手——好些病人跟病人家属听到动静都跑出来,都帮声制止他们动手打人,这时候也只先示弱了。   苏一婷却是泼辣,见张恪与何弦给人欺负,从后面冲上来,伸手就挠那男人的脸、扯那人的头发,嘴里大骂道:“你们还要不要脸,这种句还说得出口,要是看到你妈摔死没人扶,你才高兴!”   这一动手打开就没得消停,那花衬衫男的脸上给苏一婷连抓了几道血痕只往后退,那妙龄女郎却冲过来扯苏一婷的头发扭成一团,何弦也要过去,那男的却缓过劲,一把揪住何弦的衣领,一扯,单薄的浅青色短袖上衣给扯掉半片,春光乍泄。   “啊!”何弦尖叫着慌不及的抱胸蹲下来。   见那男的不要去扯何弦的头发,张恪一拳就朝他的眼窝砸过去,又一腿蹬到他肚子上,将他踢开,看着两个保安要过来动手,大声喝道:“够了,我们认了,”瞪着两保安,“不就是要我们赔偿!我们认了,要多少,你们开口!你们还想怎么样?”   “真是我们撞了人,他们在现场怎么会放走我们还要跑过去看监控录像?”何弦受不住委屈抱着给撕破的衣服蹲在地上哭着继续给自己辩解。   张恪见陈妃蓉也忍痛要到过道里来,见那男人气势汹汹的还要动手,瞪眼看着他:“这边都是刚动手术的病人,真要碰到谁,你能负责任!你要多少钱,我们都认了!”掏出皮夹,将里面一叠现钞都丢到过道上,“这钱你们先拿过去……”   张恪又将苏一婷拉回来,让她先扶着何弦跟陈妃蓉先进去。   那花衬衫的男人仍气势汹汹的手指着张恪的鼻子叫嚣着:“你他妈撞倒人溜走还这么凶!我妈的腿又断了,你以为这点就能赔偿!医疗费都不够,营养费、误工费,还要精神损失,你赔得起吗!”伸腿将过道的钱钞拨到一旁。   张恪只想暂时息事宁人,事后自然收拾这些人渣的手段,取出身份证也丢到过道里:“要多少钱,你们直管来找我,我人就在这里等你来……”   两个保安也不想医院里闹出多大的事情,将张恪的身份证捡起来,又一边捡钱一边劝那花衬衫男的,说道:“他认了就好,还是先去看看你妈妈的腿,有身份证在,他们也有住院的病人,也不怕他们会跑了。”那女的也扯了扯那花衬衫男,她见张恪极力压制心中怒火的眼神凶戾,要他不要再动手打架了。   这会儿,之前给张恪指派陈妃蓉买东西的两名工作人员提着东西过来,看到这里这么混乱,忙跑过来,问发生什么事情。   张恪一肚子火没法发泄,冲着他们就骂:“吃屎去的,才过来!把傅俊给我叫过来!”   两人给骂了不敢还嘴,那一男一女与两名保安捡起钱跟张恪的身份证都准备离开了,张恪不发话只是发恨的瞪着那四个人,他们也不能擅自主张过去动手将东西抢下来,还搞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只得先掏出手机通知傅俊亲自过来一下。   张恪隔着窗子见何弦还抱着给撕破的上衣不敢松手,腰间还露出些雪白若玉的肌肤,春光乍泄,将衬衫露出下从窗子口递进去,让何弦先穿上。   张恪赤裸光着上身站在住院部的过道里好一会儿,才跟两名工作人员道歉:“刚才不关你们的事,我只是恨得慌,随口就骂了你们,你们在这里等傅俊过来——什么事情都先不要管,先让他们蹦达着。”   狠狠的吁了两口气,张恪先将心里的怒气给卸下来,事情已经发生,就不用为这些人渣生气了,不值得啊!走进病房里,看着何弦换上他的衬衫,手里拿着水果刀,张恪忙走过去将水果刀抢下来:“千万不要这么想不开,这年代,穿比基尼在街上走的女人多的是,你刚才走光比穿比基尼差远了……”   “你……”何弦恨不得将苹果砸张恪头上,“我哪有想不开?”   “啊!”陈妃蓉想笑,嘴一抽就直叫痛,忙忍住不笑,说道,“不要逗我笑。”   张恪心想陈妃蓉的伤口还真不能笑,收住搞怪安抚何弦的心思,说道:“这件事不要往心里去,他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这年头能从我头上讹走钱还没有几个人。”   同病房的那中年妇女走过劝道:“小伙子,算了,不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跟这种人不值得,这种人又蛮又横,存心讹诈你们钱,你们是学生闹不过他们,就躲着些,你们家长要是不在建邺,就让你们学校出面,跟他们好好谈一谈,能少赔一点就少赔一点……”   “刚才连累你给骂了。”张恪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   “我没什么,看你们给欺负忍不住想说一句公道话,只是这种事都没有什么证据,他们真要蛮不讲理,也拿他们没有办法。”中年妇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张恪笑了笑,也不说什么,这世界要尽让恶人当道还怎么能行?   这中年妇女的女儿喊她妈妈过去,想必也是不想惹事。   傅俊过了一会儿就赶到医院,他帮张恪拿了件衬衫过来,见他们人没有什么事,没有多说什么,就先出去了。   又过大半个小时,花衬衫男与热裤妙龄女郎走进来,除了几名医院保安站在过道里,还有男人陪他们走进来,男人走进来先往陈妃蓉、何弦的脸上扫了几眼,才看着张恪,说道:“你们都承认撞倒人了,刚才这里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我是医院保卫处的,刚才也对这事做过调查,那台摄像机刚好出了故障,没有将当时的情形拍摄下来,不过导医台有两名护士也看到是你们撞人了。事实也基本清楚了,我过来替你们调解一下,你们要是不愿意接受医院的调解,我可以帮你们通知公安局的人过来……”回头看了看病房里的另两个病人与病人家属,“你们刚才都听到他们承认撞倒了,等会儿还要麻烦你们做个证……”   中年妇女于心不忍,又想站出来说什么,却给他女儿给拉了回去。   张恪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好吧,看你怎么调解了。”   “刚刚医院给被你们撞倒的徐老太检查了一下,你们应该庆幸,虽然腿还要再动一次手术,人要再吃一次苦,还算没有特别大的生命危险——你们是不是马上通知你们家人,先往医院账户里打两万块钱先用于徐老太的冶疗与日常营养,其他赔偿,要看冶疗情况再说,要说徐老太腿冶不好,留下什么后遗症,肯定要多赔一些——但是,现在要严厉批评你们的,你们在撞倒人之后,千方百计的想要抵赖,还一度溜走,在医院里动手斗殴,你们都是东海大学的学生,我也不打算将你们送到公安局去处理,我已经通知了你们学校,要你们学校严肃的处理这件事……”   “通知我们学校了啊?”张恪语气很淡的说着话,斜着眼睛轻蔑的看着他们一眼,身子侧过来问站在过道里的傅俊,“你带了多少现金过来?”   “我马上让人去取……”傅俊说道。   “那就多取点,看他们张开多大的胃口,”张恪舔了舔嘴唇,又回过头来看着这个代表医院保卫处的,说道,“我没有时间跟你们拖,要赔多少钱,你们拿出依据来,有依据,十万二十万,我都赔给你们——我这人不喜欢今天赔人家两万,明天再赔人家两万,一次就结清;还有,既然医院保安处也做过调查,确认是我们撞倒了人,也请准备好材料,除了证人之外,也请你们在材料里解释一下为什么大厅的摄像头为什么没有工作,你们能找到证人看到是我们撞倒了人,我们想抵赖也不成。你们看这样处理可好?” 第1031章 出突意料的一巴掌   不得不承认医院保卫处的工作非常的迅速,张恪他们就在病房里简单吃过中饭,花衬衫男与热裤妙龄女郎还有那个自称是医院保卫处刘处长的男人就拿了一叠厚厚材料过来。   “我们的调查工作是很细致的,确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们保卫处每年都要接受区公安局的培训,有这些材料在手里,就算你再反口否认,我们也能定你的罪……”医院保卫处姓刘的处长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有权力定我的罪?”张恪坐在陈妃蓉的病床前,斜过头看了这男人一眼,神色冷淡的问道,将他手里的材料拿过来。   有监控摄像头未正常工作的说明、有导医台护士的证言,当然也有热裤妙龄女郎与徐老太的证言;他们还找隔壁病房找了两个住院病人写了刚才在过道发生动手纠纷的情况说明,无非也是要咬定张恪自己在过道里承认撞倒了人;还有医生给徐老太的复诊与体检报告,还真难为他们这么短的时间里整理出这么齐全的复诊与体检报告来;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有一份有两名骨科专家参加会诊的治疗与身体恢复方案说明,没有这治疗与身体恢复方案,也抹不下脸来狮子大开口。   “除了这些硬性的赔偿之后,你们撞倒人之后逃跑、还在大厅里用东西砸人、在住院楼过道里动手打人,给徐老太与他的儿子、儿媳造成很严重的心理损失,他们也适当的提出精神赔偿,我们初步的拟了一份和解书,你要没有什么异议,就在和解书上签字……”医院保卫处姓刘的处长又递上来两页打印纸……   张恪又接过打印纸看了看所谓的和解协议,咬了咬嘴唇,抬头看了看双手抱胸站在后面的花衬衫男:“是不是何经理你跟你爱人先签字?”   “我们先签就先签,我们也是很讲信义的人,只要你一次性赔十一万,我妈以后要再出了什么问题,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花衬衫男走到前面来从张恪手里接过和解协议,让热裤妙龄女郎从公文包里拿出笔来准备凑到窗台上签字,字刚签到一半,回过头来问,“你知道我?”   张恪嘴角动了动,算是笑了一下,没有理会花衬衫男的问题。花衬衫男见他这付臭脸模样,鼻腔的冷哼了一声,既然能拿到钱,也能暂时忍受他这臭脸,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又交给热裤妙龄女郎签,签好字就将协议书递过来,“该你们签字了,签字赶紧通知你们家里人汇钱过来,我们可没有什么耐心——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学校刚刚打电话过来,马上会派人过来,你们要是担心我欺负你们是学生,可以拖到你们学校老师过来再签,我这份赔偿协议可都是有理有据的……”   大学入学户口要迁入学校所在地,虽然陈妃蓉住院时没有提是东海大学的学生,不过他们看到张恪丢给他们的身份证上的地址,就以为他们都是东大的学生,先将电话打到东大学生工作处,将所有的事情都往张恪他们头上栽,省得他们找学校当靠山还要纠缠,花衬衫男自以为考虑周全,得意洋洋的看张恪以及另外三个眼神愤怒的女孩子,却冷不防傅俊从后面伸手过来抓住他的脖子就往外拖,手里的协议书给傅俊另一只手一把抢过去。   “啊!你想干什么?”花衬衫男两手乱抓,却抓不到傅俊,两腿给拖在地上乱蹬着,根本就无法从傅俊手里挣扎开来,身体呈四十五度角倒栽着直接给拖到过道里。   “你们是谁,医院里你们敢乱来!”姓刘的处长声色俱厉的说道,热裤妙龄女郎要冲过去帮忙,两人却给两名保卫走进来抄过胳膊、拿手指节顶在他们的腋窝子里无法反抗的给请了出去。   也不能在医院里大打出手,傅俊将人拖出病房放了手。   “你们想干什么,快叫保安……”姓刘的处长刚才在过道里只看到傅俊一个人,这时候却站了四五个穿着一式休闲短袖衬衫的男子,看到过道里站着护士观望,大叫道,“你快去报警。”   “病房里还有病人要休息,我们是不是另找地方谈赔偿的事情?”张恪慢条丝理的走出来,看了看姓刘的处长跟花衬衫男还有热裤妙龄少女,“他们是我家的司机,刚刚去取钱……”伸脚踢了踢放在过道墙根的一只黑色密码箱。   “请你们在医院里稍微客气一点!”姓刘的处长理了理给挤皱的衬衫,吩咐那护士,“不要报警了,叫保安上来。”   何弦跟了出来,贴身站在张恪的侧后,小声说:“我跟你们过去。”   “你撞倒的人,你当然要过去,”张恪笑着说,又将那叠材料一并交给傅俊拿着,对姓刘的处长说,“既然有这么多证人证辞,那请你找个地方,将这些证人都请过来当面确认一下,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弄了些东西随便找人签了字糊弄我们?”   从电梯里走出来几名医院里的保安,花衬衫男气势就凶了起来,手指着张恪的鼻子就骂:“你妈的,有人过来就想抵赖……”给傅俊在旁伸手抓住往外拗,花衬衫男痛得“嗷嗷”直叫。   “你们证据确凿,我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张恪挥了挥让傅俊放开他,说道,“我们是在过道就谈和解协议还是跟医院借间办公室或者会议室——谈和解协议时请肖经理注意一下用词,我家的司机性子都比较粗暴,到时候再弄伤你,还要我赔钱,我可不干!”   “你们干什么!”几名保安推搡着冲过来要动手。   “好了,”姓刘的处长也不敢在医院将事情搞大,跟花衬衫男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只要他们肯赔钱,你说话也克制一下——就算他们不肯赔钱,不是还有警察嘛!”   花衬衫男愤恨不已的收住要动手的架式,住院部的负责人也跑了过来,也就是昨天给陈妃蓉动手术的那个又矮又胖的女人,她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是不是出去解决?”又训斥在旁围观的护士,“该干嘛干嘛去,以后遇到这种事不会直接报警!”又呦喝住院病人跟病人家属回病房里,将过道里清理了一下,她人转身就进了病房巡视去了。   “那去十八楼的会议室谈吧!”姓刘的处长说道。   “这里是你们的地方,我们随便。”张恪说道。   这会儿苏一婷从病房里走出来,跟张恪低声耳语:“那穿花衬衫的跟医院一个副院长认识,他们这才以为能吃定我们,你注意些。”   张恪点点头,想必是刚才那个女大夫走进去提醒她们了,让傅俊将装钱的密码箱提起来跟着他与何弦一起上楼去。   出了电梯,大会议室在过道顶头,姓刘的处长跟两名保安在前面领头,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傅俊停下来跟张恪说:“就是这间。”   “你们停下来做什么,会议室在前面?”姓刘的处长不耐烦的回过头来说道。   “主持和解,姓刘的你还不够格,”张恪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楣上的金属门牌,说道,“看来还是要麻烦这里的陈副院长一下……”   “你站住……”姓刘的急着跑过来要抓张恪他们,张恪他们却都已经走了进去。   装修豪华的办公室靠南面的落地大窗是张檀红色大办公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白胖中年人坐在办公桌后惊疑的看着张恪他们闯进来,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又疑惑不解的看着保卫处的刘处长跟在后面走进来。   “陈院长,他们就是撞倒徐老太又溜走的两名东大学生,我正准备领他们去会议室谈和解的事情……他们想请陈院长主持一下。”   “你们的事情我也初步了解一下,”穿白大褂的陈副院长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拿在手上,说道,“基本事实已经清楚,谈赔偿就是你们双方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帮哪边说话,再说我手头还有工作要做……”   花衬衫男见张恪一脸不知道怎么死的神色,就得意飞扬,说道:“陈院长您勉为其难抽个空出席下……”   “那好吧,”陈副院长将另一只手里的钢笔放下来,态度和蔼的说道,“我过去也是随便说说,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也可以不听,”又笑眯眯的看着何弦,“听说是你撞了人,犯了错误,人总是会下意识的逃避,这没有什么,关键要有承认的勇气……”眼睛在何弦身上瞅了两眼,又忍不住瞅了她的脸蛋两眼,还想要亲昵的过来拍拍何弦的肩膀。   虽说陈副院长的语气很和霭,说话也很中听,只是这色眯眯的模样让何弦浑身起鸡皮疙瘩,往张恪身后躲了躲,不让他碰自己的肩膀。   ……   除了双方当事人、主持和解的陈副院长、刘处长之外,导医台的护士、给徐老太会诊的骨科专家、监控室的工作人员等相关人员都到会议室里。   陈副院长慢条丝理的坐在会议桌旁看材料,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问张恪:“基本事实差不多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还是说你对赔偿协议有疑问?治疗方案与身体康复方案是我们医院两名最权威骨科专家做出来的,将用到的冶疗费用、身体康复费用以及营养费、恢复期,也不仅仅是我们医院有这个标准,至于两万元精神赔偿,我不好定性,还是你们自己再谈谈……”   姓刘的处长在旁边要将钢笔递给张恪让他在和解协议上签字,张恪没有伸手去接,说道:“我自己有笔。”   傅俊忙从上衣口袋将钢笔取出来递给张恪,张恪将笔拿在手里,把玩的片刻,却是迟迟的不签字。   “咚咚咚……”有人在外面敲会议室的门,紧接着有个护士推门探头进来说,“东海大学的老师过来了。”   “你们学校的老师过来更好,还是说这些东西让你们学校的老师再看看?”陈副院长说道,看着一个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穿着白衬衫看上去有些面熟的老头跟着长相漂亮的女郎走进来。   张恪没想到学校里会惊动他过来,忙站起来走到门口,说道:“怎么让你亲自过来了?”   “小崔他人不在建邺,学工处就将电话直接打过我了,我中午正好也有空。”霜发老头声音洪亮,跟张恪说话,却恨不得所有人都听见,眼睛又扫了会议室一圈,才看着坐在会议桌对面的陈副院长,也不吭声。   陈副院长见这老头气度不凡,也站起来语气客气的问道:“你们是东大的老师?”   “我是东海大学的李鸿鸣,”霜发老头好像就等陈副院长问这句话,又看了会议室里一眼,才侧过头声色洪亮的介绍身后的漂亮女郎,“他是肇事学生的年级主任崔老师,你们医院通知我们学校过来解决学生闹事的问题,我们过来了,你是谁?”   这陈副院长半个身子僵在那里,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说话好困难,咽了两口唾沫,才艰难的唤了一声:“李校长……”声音都有些变调。   李鸿鸣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东海大学的学生?东海大学又没有医科!”他拖了把折叠椅给崔郁曼,“小崔老师,你也坐。”他自顾自又拖了折叠椅坐会议室中间。   “我是陈太忠,是李校长您爱人何翠芳教授的学生!”市第三人民医院副院长陈太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心虚的说道,他就算白痴,都知道李鸿鸣不会为一名普通学生亲自走一趟。   “是嘛,老何只跟我说过市三院马军是她的学生,我想打算去找马军了解情况呢,既然你也是老何的学生,那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还有肇事学生的年级主任小崔老师介绍一下——我听学工处的老师汇报说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这里走路不小心碰倒个老太太,将老太太撞骨折之后怕承担责任想逃跑给你们医院抓住了?”   “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下面刚做出初步的调查结论,我也正在核实,李校长您亲自过来就太好了,可能将事情搞清楚,将误会解消掉。”陈太忠又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   何弦又没有听到张恪在过道里跟傅俊他们商议什么,还只当东大校长是张恪请过来的,扯了扯张恪的衣袖,微张着嫣红粉润的嘴唇,做出一个意指夸张的表情,她万万没有想到张恪会请动东大的校长出面解决问题。   张恪挤了挤眉头,李鸿鸣出现在这里,李鸿鸣自己刚才都解释过来:虽然学校里知道他身份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但是学工处的老师不都是笨蛋,他这两年在东大捅出这些个篓子也安然无事,早就给列入特殊名单,只怕还在特殊名单里排前几位。特殊名单里的学生要出了什么事情,学工处得到消息会第一个通知学院的负责人,赶巧崔国恒不在建邺,学工处通知崔郁曼之后再直接打电话给李鸿鸣汇报也不是没有可能。   崔郁曼将折叠椅拖到跟张恪并排,小声跟他说:“怎么每回都是你惹事情?现在恨不得你马上就毕业掉。”   张恪无赖的笑了笑,他看见陈副院长陈太忠要将桌上的材料移走,他眉头扬了扬,说道:“陈副院长,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傅俊走过去手压在会议桌上的那叠材料之上,站在那里不让人移动材料。   花衬衫男见陈副院长的语气都转了,他也知道借坡下驴,堆笑着说:“可能真是误会,还没有调查清楚……”   “东大校长过来就了不起,”热裤妙龄女郎恶狠狠的拉了一把花衬衫男,“那小子刚才在住院部过道里自己都承认是他们撞了人,难道校长过来就能将黑改成白?当我们是吓大的,该他们赔的,一分钱都不能少。”   只是坐在会议桌那边的证人、专家们立场却开始动摇起来,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这时候却没有人要理他们。   李鸿鸣回头看了张恪,张恪笑着说道:“没想到李校长你亲自过来,我倒请了其他人过来调查——这种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难道还能仗着身份欺负他们不成?”   那热裤妙龄女郎很不屑的插话道:“好大的口气,你僮倒了人又溜走,跑到天边说理去!”   张恪也不正眼看她,继续跟校长李鸿鸣说道:“总需要有人过来做独立调查才能让人信服,还要麻烦李校长陪着一起等一会儿!”   李鸿鸣点点头,这会儿工夫,过道里就有脚步声传来,又是刚才那个领李鸿鸣进来的护士敲门进来说:“马院长过来了。”   李鸿鸣坐在那里扬了扬眉,问道:“是马军吗?”   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马军是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他正站在门口请两个穿灰色条纹短袖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听到里面有人直呼他的名字,眼神往里瞥了一眼,讶异的呼道:“李校长,你怎么过来了?过几天端午节还想去拜望你跟何老师呢!”又忙介绍身边两个中年人,“这位是东海大学的……”   “我认识,我虽然不是何教授的学生,但也是从建邺医科大毕业的,”前面那个嘴角有痣的中年男人忙走过来不让李鸿鸣站起,握住他的手自我介绍说道,“我是市卫生局的张大伟……”   看着院长马军陪同卫生局局长张大伟走进来,会议室里的人坐不住都站了起来,就李鸿鸣安然若泰的坐在那里,张恪只是将叠起的二郎腿放下来,跟张大伟点了点头,说道:“张局长你过来了。”也不理站在张大伟身后的矮胖中年男人。   那热裤妙龄女郎看到那中年男人却是一喜,跟花衬衫男走过来热切的说道:“爸,你怎么过来了?”   李鸿鸣看了看矮胖中年男人,疑惑的问马军:“他是谁?”   “这位是南邺区文明办副主任陈奎……”马军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介绍陈奎的身份,张大伟拉着陈奎过来说医院里发生了一起发生在医院里的纠纷,让他一起参与调查,就给直接从办公室拉到会议桌,他给泼了一头雾水,看着会议室里的调查现场,看着热裤妙龄女郎跑过来喊陈奎爸爸,初时还以为是陈奎找到张大伟要拉偏架,眼睛往会议室里转了一圈,又觉得气氛不对,也便不多吭声。   陈奎心里有些清楚了,他是接到区委书记的电话后就直接给张大伟接了过来,看到他女儿、女婿在现场,心想总归不会是区委书记打电话让他过来帮他女儿、女婿的,只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贸然开口。   “爸,你怎么过来了,”热裤妙龄女郎带着撒娇的口气,回头瞪花衬衫男,“是不是你偷偷的给爸打电话了,就算我爸不来,你还怕他们敢抵赖不认账?”   陈太忠这时候不仅额头流汗,背上都开始流汗了,可惜,这时候又没有人注意他。   “请你们过来是希望你们能公正的调查,这里有份材料,还是先请你们看一看。”张恪只负责说话,傅俊在旁边负责将材料送给马军、陈奎、张大伟他们看。   大家都是明眼人,看到和解协议书的赔偿数字就大体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爸,就是这臭丫头在门诊大厅里撞倒何勇她妈还死不承认,”热裤妙龄女郎气势汹汹的指着何弦,又指着张恪,“还有这小子,将东西砸我到身上拉着臭丫头要溜走,给我跟何勇领着人堵住,他也承认是他们撞了人……”   “啪!”热裤妙龄女郎正说要得意头上,万万没有想到一记响亮的耳括子是他爸用尽全力扇过来的,连退了两步撞到会议桌上没站稳又栽倒在地上,整个人都给打蒙在那里,半个会议的人都给这一巴掌打蒙在那里。 第1032章 我就是要仗势欺人   穿着牛仔热裤、露出小麦色修长双腿的妙龄女郎给她爸、南邺区文明办副主任陈奎一巴掌打倒在地上,俊俏的脸顿时肿了半片,她摸着脸愣了半天,发傻似的问道:“爸,你为什么打我?”   “想钱想疯了!”陈奎恨不得再去踢他女儿两腿,走过来抓住他女儿的胳膊就往张恪面前拖,厉声喝斥道,“还不快给人家认错倒歉!”   这一巴掌用力之狠,又突如其来,让半个会议室的人都蒙了。不仅陈副院长、花衬衫男、刘姓处长、保安、骨科专家、导医台护士胆颤心惊,就连院长马军、卫生局局长张大伟都措手不及的给吓了一跳。   张恪没有看趴在地上的热裤妙龄女郎,眼神冷峻的看着陈奎几秒钟,才不留情面的说道:“陈主任,请你过来是参加事件真相的调查,不是让你过来耍威风教训女儿的。”   市第三人民医院院长马军听到张恪这话,都有些一傻,这才意识到陈奎这是在玩苦肉计,却不料这青年心肠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他不清楚这青年什么身份,能让东海大学校长李鸿鸣跟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出面,想必是东海大学校园里太子龙太子虎一样的角色。   张大伟眉头皱了皱,朝陈奎说道:“事实真相还没有开始调查,你是不是往旁边站一站?”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陈奎不是市卫生局下属的官员,张大伟说起话却是虞指气使、毫不客气,又吩咐马军,“还是你熟悉这里,我不瞎指挥。”   马军看了看对副院长陈太忠以及坐在那里两个胆颤心惊的骨科专家说道:“其他人都在这里吧——徐老太是你们会诊的,你们认为能不能将徐老太也接到会议室来接受调查?”又从材料里抽出CT片与检查报告来看了看,眉头微微皱着,对门口的护士说道,“等等,你通知骨科的徐主任、胡主任一起给徐老太再做一下会诊……”将CT片递给护士,检查报告却留了下来。   张恪站起身来,从市三院院长手里将材料拿过来,放到会议桌上,将最上面的几页和解协议书拿在手里看了看,抿了一下嘴,又目光冷峻的看着站在会议室前面的花衬衫男、刘姓处长以及其他提供证言的几个人,说道:“我不是什么想多事的人……你们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出这么多材料就是想我们签这份和解书赔钱,我想想也是心寒!”将和解协议摔到一旁,又拿起来一份文件,翻看了两页,抬起头来,看着靠墙壁站着的、身材娇小的护士,问道:“柳兰护士是吧,你说你当时亲眼看到她——”张恪回头看到何弦一眼,继续问这护士,“你说你当时站在导医台里看到她撞到人,我想问一下你,当时导医台里有三名护士,为何其他两人没有看到?另外,导医台与徐老太摔倒地点隔着门诊大厅的大圆柱,你真的亲眼看到她撞倒徐老太了?”   “我,”护士脸色煞白,嘴里嗫嚅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大一些的声音,“我……当时看到你们跟徐老太站在一起,后来又跟她——”心虚闪烁的眼神又瞥了热裤妙龄女郎一眼,“看到你们跟她在大厅里争吵,就以为是你们撞倒了人!”   “那你说说材料所谓的亲眼看到是哪只眼睛?”张恪的语气阴冷,让人听到是像在刮人肉。   “我……徐处长让我在材料这么写的,”护士低下头,不敢看张恪吓人的眼神,只用一种很低的声音为自己分辩,“徐处长让我这么写的……”   “其他两名护士呢,徐处长有没有叫她们写?”张恪恨不得将这份材料丢她脸上去,眼睛又阴沉的看了刘姓处长一眼,却没有开口问他,头又转向监控室的两名工作人员,“为什么医院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在正常运行,唯有那只可能拍摄下现场实况的摄像头例行检修?还有,为何刚好在事情发生时的那半小时检修,检修的时候还录下都是雪花点的影像?”   “刘处长……”   “又是刘处长!”张恪提高声调,又侧头看了刘姓处长一眼,继续问道,“刘处长怎么了?”   “刘处长过来将录像带洗掉,让我们说摄像头例行检修……”   “你们两位是骨科专家,想必保卫处的刘处长指挥不动你们,那你们一定是凭着良心参加会诊的喽?”   两名骨科专家都是中年人,张恪的眼神还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后面坐着的院长马军与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的眼神,一个劲的抹额头的汗,大气都不敢粗喘一声。   “刘处长!”张恪手指轻轻敲了桌面一下,这才正眼看着刘姓处长,“这位何经理是天风医疗器械在建邺分公司的经理,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耐让你为他做这些事?”   “我……”刘姓处长下意识的看了副院长陈太忠一眼,闭着嘴没有吭声。   “陈副院长是不是你来解释一下?”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冷冷的插了一句话。   陈太忠抹了抹额头的汗,哪里敢开口说话?   这时候会议室给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其中一人拿了两张CT片,他们看了会议室里一眼,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到院长马军面前汇报,说道:“我们调了徐老太动手术之前的片子比较过,这次摔跤对她左脚造成伤害很细微,可以不用考虑,按照之前的康复方案调理就可以了。”   马军将两张CT片接过来放到会议桌上,这时候有两名护士扶着徐老太进来,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站起来,对徐老太说道;“我是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受市里委托过来调查你在市三院被撞倒伤情加重一事,现在已经证实之前证明你被这个女孩撞倒的证人都说了谎,市卫生局会对此做出严肃的处理,甚至要移交公交机关处置,现在就你自己最清楚,谁撞倒了你,我们还要听听你的话!”   “都怪这条腿,都怪这条腿,”徐老太一屁股坐地上,用力敲打着她那条打石膏的伤脚,爬起来要抱住何弦的大腿,挣扎着还要跪起来,老泪纵横的哭嚎道,“闺女啊,我不是存心要冤枉你啊,可是那个小孩子走掉了,找不到人,我这腿再出了问题还要我儿子给医院掏钱,我儿媳妇就又要跟他吵架了,我不是存心要冤枉你啊……”   “……”何弦手足无措,她都没有给人在面前跪过,何况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慌不迭的只想将老人扶起来,只是老人存在要坐跪在地上,她的力气哪里将人扶起来,翟郁曼与两名小护士要过来帮忙。   “够了,何弦,你过来,”张恪说道,伸手将何弦拉过去,冷冰冰的说道,“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因为自己可怜,却能忍心去冤枉一个好心扶她站起来的陌生人,她要跪着就让她跪着好了。”   何弦却是不忍心,手给张恪抓紧了想要挣扎,却又给他拉到另一边去了,那边翟郁曼跟两个小护士也没有想到张恪如此的铁石心肠,犹豫不决的要不要将徐老太从地上扶起来。张大伟与马军都暗暗心惊,更不敢开口表什么态,回头看了东大校长李鸿鸣一眼,心想只有他能说上话,李鸿鸣双腿八叉,坐得腰直身正,却伸手扯了扯崔郁曼的衣袖让她坐后面来——他们也只能使眼色让两名护士退下去,任徐老太坐在地上。   “看看你们做的事情,短短两三个小时之内合谋制造伪证、指黑为白,将屎盆子硬扣到别人头上去,还要敲诈勒索——这件事要不是我,换作普通人,也只能吃这天大的哑巴亏,事过之后,他会告诉每一个人,好事做不得……”张恪脸紧绷着,神色冷俊,声音锐利像把剃刀,“你们或许会怨我这也是一种仗势欺人,你们或许也觉得自己是被迫——但是纵容你们这种恶,再有老弱妇孺摔倒在地上,谁敢去扶?你们告诉我,谁敢去扶?”顺手抄起一叠材料猛的摔到地上,手指紧扣在桌面上,瞪眼看着眼前这些人几秒钟才长吐了一口气,回头来跟市卫生局张大伟说道,“我已经向市公安局报了警,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该怎么彻查就怎么彻查,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谅解!”   李鸿鸣这时候长叹了一声站起来,淡然的说道:“从中央到地方,都在说见义勇为,而真实的社会,却是要将见义勇为的血性阉割掉,真是姑息不得……”又转过头跟崔郁曼说道,“小崔老师,事情真相已经清楚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辛苦李校长你亲自跑这一趟。”张恪过意不去的说道。   “没什么,”李鸿鸣笑了笑,说道,“我这时候才觉得东大有你这么个学生,不能算是麻烦。” 第1033章 这还是冰山美人吗   先去市公安局做笔录,张恪与何弦再回到医院已经是下午四点钟,陈妃蓉这边已经做好转院的准备,就等张恪与何弦回来。   张恪与何弦走进门诊大楼,导医台的护士、取药处的医师都探过头来张望。   张恪倒也罢了,何弦她国色天香的祸水容颜本来就够惹人注意的,再说这件事件对市三院的震动极大。副院长、保卫处处长等人都是直接给铐出综合大楼带进警车;不管司法机构怎么查、会查出什么问题,市卫生局局长张大伟在市三院召开现场会议,与市三院党组成员共同决定对涉及的医院人员都给予了严厉的行政处分,连院长马军都担责受到警告处分。   陈妃蓉还要住院观察几天,但是继续住在市第三人民医院已经不是合适了,准备转去省人民医院。   张恪与何弦上了楼,陈妃蓉正由苏一婷扶着在病床前慢慢的走动,气色又比上午好些了,漆黑清澈的眼眸明亮耀人,嫣红的嘴唇柔嫩饱满,吹弹得破的脸颊因为下床走动吃了力稍有些潮红,青春诱人,只是病号服太大了,空空荡荡的,显不出她高挑窈窕的身材来。   “阑尾炎手术一定要多走动,医生都这么说了,你还要多坚持走两圈……”病房里的人都围在床前,留下一个小空间,七嘴八舌的指导陈妃蓉怎么活动,倒让站在旁边指导的女大夫无话可说了,看着张恪跟何弦走进来,都主动退开一条道。   张恪都不知道这医院里的护士与医生怎么妖魔化他了,反正这医院是呆不下去了,他走进去,问道:“怎么还穿着医院里的衣服?”   “换自己的衣服可能会磨到伤口,转去省人民医院还是要换病号服的,就不用换来换去这么麻烦了。”女大夫这才说上话。   张恪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换作别人怎么可能将市三院的病号服穿到省院去呢,他也不矫情一定要换下来,还是怕陈妃蓉不方便。   何弦低头跟着张恪走到病床前,几乎跳着闪到苏一婷后面,克制着要鬼脸的冲动,将床上都整理好的物品都提起来,一直守在病房外过道里的两名工作人员这时候走进来将装塑料兜里的物品接过来。   张恪转脸看到起冲突时帮他们说话却又给花衬衫男辱骂的那个中年妇女坐在她女儿病床边看着这边,笑着走过去,说道:“还要谢谢你昨天帮助我照顾病人呢,要我自己来,可要慌手慌脚的,你要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我叫张恪……”从傅俊手里接过名片签上字,递给中年妇女,“要有什么事情,你照这上面的电话或者地址,都能联系上我。”   ……   是辆外观比较丑陋的黑色道奇公羊商务车,将陈妃蓉扶进车里,何弦才捂着胸口长吐一口气,对陈妃蓉说道:“好恐怖啊,要是在这病房里住上一天,我都怀疑我会崩溃掉,还真亏你能听他们的话在那里走动!”   “你没看到我一身的汗,像个木偶似的在那里让人围观着走动,日子怎么可能好过?”陈妃蓉也大松了一口气,还要注意不牵扯到伤口,车子启动后却比想象中要平稳得多,才稍放松的坐椅上,跟何弦诉苦,“可是大家围在那里都说要多活动活动,要还坚持躺在病床上,不是还要痛苦?就想着你们能早一分钟过来救我出火海。”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又转回头。   “你怎么这么沉默?”苏一婷问道。   “都憋了快二十个小时没能在陈妃蓉面前说一个笑话,你说我不沉默行吗?”张恪绷着脸回头说道。   “啊!又抻着了,”陈妃蓉嘴角刚要绽放笑容,却又牵扯到伤口,忍着痛睁大美丽的眼眸看着张恪,说道,“你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吧,我可不想到省人民医院再挨两针。”   苏一婷、何弦却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苏一婷问张恪:“你知道医院里都怎么猜你的?”   “能怎么猜我?”张恪苦笑了一下,说道,“如此威风凛凛仗势欺人的高干子弟,家里少说也是中央领导级的吧……”头手趴在椅背上,看着坐在后排的三个女孩子,“倒是他们怎么去想陈妃蓉会住这普通病房的?”   “这点人家根本就没有多想,好吧。”陈妃蓉脸上略带羞涩的将张恪扬了扬手,让他转回头去,却又一叹,说道,“这种要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都不晓得怎么办好?”   “竟然还是要依靠纨绔子弟来主持公道,这才是社会的可悲。”苏一婷愤愤不平的说道。   “对对对,就是……”何弦附和道。   “拜托,说‘纨绔子弟’这个词不要特地的咬牙切齿,”张恪又转过头来,又跟何弦说道,“想想你身上这件衬衫还是某纨绔子弟的,不要附和的这么用力,小心某纨绔子弟让你现在就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何弦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往后缩了缩,笑着说:“你算纨绔子弟中人品出众的,不用特别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对了,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听杜飞说你爸爸刚当上新芜的市长,我就奇怪了,市长至于这么厉害吗?再说要管也管不到建邺来啊。”   “我爸还不是市长,只是代市长,市长要通过人大选举,至于我爸这个代市长为什么能管这么宽……”张恪扯皮着脸笑着说,“这个就机密了。陈妃蓉知道,因为陈妃蓉都答应做我的小秘。”   “你千万不要落入他的陷阱,”苏一婷说道,“你再去给他当小秘,无异是两只小白兔自荐到大灰狼家里当保姆,”又侧着头跟张恪说,“我跟祸水每天帮你打理1978,离沦为小秘也差不了两步吧?”   何弦漆黑明亮的眼眸敛着笑意看着张恪,虽说朋友之间不会在意彼此的家庭,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好奇。   “1978也是你们替孙静檬照料的,那我就透点孙静檬的底给你们知道,”张恪侧坐过来,下巴磕在椅子背上跟她们聊天,“每回那个过来找孙静檬,拉着她的小手要在吧台里唠叨大半小的中年伯伯看上去有些猥琐,其实他是孙静檬的爸爸,叫孙尚义,你们可以上网去搜这个人——还有那个喝多了些酒,目光就忍不住往女孩子腿上溜的青年才俊模样的家伙,叫叶建斌……”   “人家看女孩子要比你含蓄,好不好?”苏一婷讥笑道,“最猥琐就是你跟杜飞两人坐门口看人的眼神,席若琳都说了,你们俩看女孩子先看胸部,然后再从胸部往上看,那眼神看了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团毛往心窝刺——她每回看到你们将蒙乐拉出去,就一阵阵的心忧……”   “唉,”陈妃蓉先告饶了,“你们要斗嘴,等我到医院再说,就算伤口笑绷了,也有医生、护士在……”   张恪头凑到何弦的耳边说:“我说怎么觉得不对劲,原来陈妃蓉在,影响我发挥,等到了医院再陪你们斗嘴。”   陈妃蓉转头看向车窗,避免再受影响,何弦笑着花枝乱颤,苏一婷却不知道张恪跟何弦耳语什么。   到省人民医院后,苏一婷先回学校了,虽说有打零工的学生,还是要回1978看着,张恪与何弦在高档病房里照顾陈妃蓉,到黄昏时,陈妃蓉宿舍的几个女孩子过来看往她。张恪就在病房间隔壁的小餐厅请何弦以及陈妃蓉宿舍的几个女孩子吃饭,由于陈妃蓉还不能进食,他们就将病房间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市第三人民医院里差点闹得天翻地覆,学校里却没有什么动静,张恪甚至也没有着急跟杜飞他们提及这事,倒是地方台的晚间新闻里以及几个中文门户网站都发了通稿报道了这件事。   在张恪与何弦的精心照料下,陈妃蓉夜里排了气。   “我帮你准备了些吃的,我给你热一热拿过来。”张恪说道。   陈妃蓉差不多有四十个小时没有怎么进食了,听到张恪这句话眼睛都冒绿光了,在病房间里等不及,迫不及待的穿了拖鞋跟着张恪、何弦到小餐厅里看着他们从小冰箱里端了一只塑料盒出来,看着塑料盒打开,差点都要哭出来:“好东西让你们晚上都吃光了,怎么就剩下稀粥了?动手术之前我就差不多有十二个小时没吃东西了。”   “别跟个孩子似的,再喊,连粥都不给你吃。”张恪威胁着要将塑料盒收起来。   “好,好,好,吃粥就吃粥,你动作快点,要不然我饿没饿死,都快要馋死了。”陈妃蓉眼巴巴的看着张恪手里装粥的塑料盒。   “要是别的男的看到东大的冰山美人这时候跟只小哈巴狗似的,不晓得他们心里会是怎样一番滋味?”苏一婷刚刚坐出租车赶过来,看着陈妃蓉那付馋相,忍不住咂着嘴要取笑她,她与陈妃蓉高中同桌,知道陈妃蓉为了保护自己在明艳的外表之外加了一层冰冷的坚硬外壳,即使在朋友相处时性子也是很淡的,这层外壳却在张恪面前毫无抵抗力,露出柔软天真的本来面目。 第1034章 蓄势待发   第二天下午,还只能吃些稀饭、牛奶等流食的陈妃蓉坚持出了院,她已经耽搁了一场考试,可不想这学期的几门科目都延到下学期开学再考。   建邺六月下旬的天气异常的炎热,住进跟小蒸笼似的宿舍里,真担心手术之后身体虚弱的陈妃蓉能不能承受得住,张恪让陈妃蓉住进青年公寓里,说道:“过两天唐婧也要回建邺了,她说了,你要是不放心,让苏一婷跟何弦陪你住进来——唉,这下子轮到我不放心了。”   马向东、梁文江等昆腾创始人两天的建邺行程也将结束,他们夜里要乘南下的列车去广州继续他们已经延续了半个多月的演讲访谈生涯。   这两天时间里,马向东他们在建邺除了演讲与访谈活动之外,也基本上确定橡树园创投与昆腾在线共同筹资两亿元在建邺设立昆腾创业投资基金的事项,以支持国内互联网及软件技术的发展,同时昆腾在线还将在建邺成立全球研发中心,打算逐步的将研发中心从北京迁到建邺来。   比较起北京,建邺在计算机互联网技术领域的人力资源稍有不足,但是比较起北京互联网企业的密度,建邺在人力资源方面就有了优势。   虽然可以预计未来一两年间涌入中国互联网产业的海外风险投资资金规模将高达数亿美元,但是国内的创业投资基金规模还相当有限。   九九年浙东文舟省市两级政府、科技部门以及文舟各高校联合为文舟高新科技创业孵化园设立的创投基金规模才四千八百万元,北京中关村的创投基金总规模在各方努力下今年突破三亿元大关,建邺创投基金总规模就已经超过十个亿,这为建邺在挽留优秀人才以及吸引海内外高素质人才到建邺来创业、就业提供动力强劲的内驱力……   对那些野心勃勃的创业者来说,想从创投基金获得的不仅仅是资金上的支持,更需要在艰苦的创业道路有一个指导者。昆腾在线在美国纳斯达克成功上市交易,三年缔造一家市值高达五亿美元的互联网企业,也使昆腾在线最初、也是最主要的投资人橡树园创投基金声名更加显赫。   接陈妃蓉出院,晚上参加给马向东、梁文江等人的送别晚宴,至于说要请梁文江、王彩玲两人去新芜住两天的意愿也只能暂时延后了。蒙乐也赶在今天回到建邺准备渡过他在东大最后的时光,席若琳陪他一起从旧金山飞回来。   晚宴过后,张恪没有去火车站给马向东、梁文江等人送行,他要回去陪独自留在公寓里复习的陈妃蓉。   赶巧陈静与科王高科的郁萍、刘明辉等人夜里到建邺来在学府巷吃饭,张恪在学府巷遇到他们从餐厅走出来,谢意在人群之中。   路灯大多藏在茂盛的梧桐树叶里,灯火明亮,却在路面上留下许多斑驳的影子。   张恪看着陈静她们脸颊微红,想来是喝了些酒。陈静她们神情兴奋的说着话,等走近了,才看见张恪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啊,吓了一跳!”陈静轻捂着胸口,她穿着乳白色的长袖丝质圆领衫,双手轻捂着胸口,却使得她的乳峰耸拨挺秀,诱人目光,皮肤洁白如雪,鹅蛋脸喝了些酒粉红光润,凭添了许多妩媚,在路灯光下,眼眸清澈晶然的望着张恪,为再一次的意外相遇而有着欣喜。   “提前开庆功宴了啊……”张恪笑着说道。   郁萍、刘明辉、谢意等人与张恪颔首招呼过就往内巷找酒吧喝酒去,留下陈静与张恪说话,谢子嘉倒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郁萍她们走了。   “新品发布会明天才举行,为此辛苦了这么多天,今天都聚到建邺,不管明天之后是否会有理想的结果,今天就应该将压力卸掉一些不是?”陈静跨了一步,另一脚又并过来,与张恪并肩站着,说话时,美丽而微带着些醉意的眼眸望着张恪。   “苏津东看到你们的宝石系列手机之后,决定我们在七月再推出两款新机型——是担心受到科王高科的冲击啊……”张恪笑着说道。   听张恪这么说,陈静高兴的笑了起来,身子微微侧着,说道:“准备请你参加明天的新品发布会,又怕真邀请会太唐突。”   张恪笑着说:“我明天下午有时间的,我直接过去就行了……”陈静挨得近,张恪能闻着她呼吸时些微的酒气,与她身上的幽淡香味混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格外迷人的意味,陈静的身材高挑,穿着细尖跟的高跟鞋,额头差不多抵上他的眉际了,眼眸深邃而透着神秘的迷人光采,又笑着说,“去我那里喝杯咖啡吧,大美女醉卧街头的姿态可不好看。”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陈静看着张恪的眼睛,“我真有你说的这么醉?”   “还好……”张恪笑了笑,与陈静往公寓楼走去。   走进电梯里,陈静又忐忑起来,电梯里的节能灯发出柔和偏冷暗的光芒,看着张恪英俊迷人的侧脸,心里的醉意多浓了一分,心里想着豁出去了,看着张恪开门时的背影也格外的让人心动,灯光照射下,轻薄的衬衫微透着些肉色,高大挺拔,臀部也好看,突然想到能伸手摸一摸就好,陈静心里暗骂自己,告诫着等会儿一定要矜持些,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先拒绝的。   等门打开,看着客厅里曲膝蜷坐在沙发上温习功课的陈妃蓉与何弦时,陈静先是一愣,接下来就满脸羞得通红,真是想哪里去了。好在她的酒意也浓,潮红而媚艳的脸没有让人太诧异,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体跟脸很烫,给陈妃蓉、何弦两个小美女诧异的看着,脸更是烫得厉害。   “哦,刚刚我在街上捡回来个醉美人儿……”张恪将钥匙丢玄关的矮柜上,跟何弦陈妃蓉开玩笑说道,帮陈静拿拖鞋,看着她透明丝袜裹着的修长小腿还真是迷人,让陈静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又问何弦、陈妃蓉要喝什么,他在煮咖啡时一起准备。   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陈静这才恢复的镇静,跟张恪开玩笑说:“没想到你还会金屋藏娇,听许思姐说,你上高中时尽欺负陈妃蓉了。”   何弦、陈妃蓉与陈静打过几回照面,不算太陌生,张恪跟陈静解释说陈妃蓉刚动过手术,又赶上期末考试,才住在这里休养,免得住宿舍太辛苦。   何弦凑了陈妃蓉耳语说了一句,两个女孩子笑了起来。   陈静看她们那么笑着就有些心虚了,女孩子心思总是敏感的,才想到刚才的那句话是有毛病的,要是没想到房间里有人还跟着张恪进来,用心岂不是就像小白兔故意往大灰狼嘴里跑?任她平日里镇定自若落落大方,这时候却拘谨着有些窘迫了,想着鼻尖上千万不要渗出汗滴才好。将茶几上的手袋拿过来,跟何弦、陈妃蓉笑着说:“对了,难得看到你们,想送礼物给你们都没有机会,这里有两只手机,你们拿着用也正好也替我们宣传……”从手袋里拿两只造型纤巧的翻盖手机出来,乳白的机壳正面嵌入淡金色仿佛香槟的水滴形金属片,滴形的大圆头上镶着一枚蓝宝石在灯光下璀璨闪耀。   “啊,这手机真漂亮,”何弦搂着陈妃蓉的肩膀探头过来看了看,啧啧有声的称赞了两声,又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我有手机了,”陈妃蓉为难的笑了笑,“也是别人送的,我总不能两只手机同时用。”   “又不是白送给你们,”张恪拿起两只手机看了看,递了一只给何弦,“你还没有手机,没事记着拿出来显摆显摆——对了,明天是这款手机的产品新形象发布会,你收下手机,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下,这款手机总要抵得上你两个月打工的工钱,你暑假两个月就白给我打工得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又跟陈静说,“陈妃蓉用不上,还有一只手机那我就帮你收着送给合适的人,还有没有免费的手机?我都来者不拒——等到科王高科免费派发手机可真不容易啊。”   陈静心想自己真是慌了神,尴尬给张恪化解掉,这才跟他开玩笑说:“我们手机在你面前哪里拿得出手?再说这手机里少说有一半的成本都支付给锦湖了,你收下一只手机,是不是还一半的钱过来?”   夜里在高楼客厅里喝着咖啡的感觉相当不错,随意的聊着天,直到郁萍、谢子嘉她们在酒吧里又喝了通酒准备回去休息时才给陈静打电话,陈静这才告辞离开。   看着陈静离开,何弦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笑着说:“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软,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张恪拿起桌上另一只手机作势要砸何弦,何弦娇笑着搂着陈妃蓉的脖子藏到她身后去。 第1035章 三美人轮番上阵   三月中下旬,信产部陆续发出十一张国产手机牌照,国产手机厂商一下子增加到十五家。   从拿到手机牌照到筹备设计、组装层次的生产,对于那设计、制造能力较强的国内电子厂商来说也只需要三五个月的筹备时间,从六月中旬开始,这些手机厂商就陆续的向市场推出自己的手机产品,在这些同质化现象严重的手机产品里,科王高科筹备有一年时间的宝石系列手机也就盛装面世。   国内手机厂商都不奢望短时间里去动摇爱达在国内手机市场的地位,科王高科会不会趁势崛起才更值得引起他们的注意。   6月24日,科王高科在建邺大酒店召开产品新形象新闻发布会,国产手机厂商都派出分量颇足的代表到场;国内媒体也很期待国产手机的硝烟时代来临,对科王高科的新款机型手机期待值颇高,派出的采访阵营之强大,不亚于爱达召开新品发布会。   六月下旬的建邺已经十分的酷热,下了车,甚至担忧身上的汗毛会给这热度烤焦,酷热逼来,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陈妃蓉下午有考试,张恪让何弦陪他过来参加科王高科的发布会。   站在建邺大酒店前,张恪望着年代陈旧但仍不失风华气度的曾经建邺第一高楼,跟何弦说道:“站在这里仰视与站在楼顶俯瞰给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这可以支撑相当一部分人奋斗的源动力……”   “你呢?”何弦伸手遮着白皙的脸庞,抬头望着楼顶层的玻璃幕墙壁折着烈阳的强光。   “我啊?”张恪笑了笑,说道,“我要说我更喜欢坐在这台阶上看着人潮来往,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负责任?”   “……”何弦嫣然而笑,说道,“即使有什么风景,你也司空见惯了,当然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张恪与何弦走进酒店,发布会现场在三楼的大厅里,好些人都跟他们一样掐准时间过来,大厅入口处的接待台人头攒动。张恪与何弦挤过去签到,除了接待台内的几个穿制服的女孩子俏丽迷人之外,还有精美的礼品赠送。   发布会现场布置得溜金焕彩,两侧各站着一队穿白色漆皮抹胸与包裹短裙的俏丽模特,露出白嫩迷人的香肩、小腹与修长大腿,张恪笑着跟何弦说:“这是我喜欢的风格。”   “这年头什么都不怕,就怕臭流氓不要脸。”何弦笑着跟在张恪的身后往里找座位坐下来,早些坐下来的好些人之前眼睛都在两边的模特身上瞅,这时候忍不住目光都给气质雅淡、容貌迷人的何弦吸引过来,只是都自持身份,眼神不至于太无礼。何弦还有些紧张,跟着张恪坐下来,忍不住要捂着胸口轻吐一口气,那青春诱人、成熟芬芳的气息就在这一捂一吐之间展露无限了。   陈静、郁萍、谢子嘉、刘明辉等人在现场忙碌,与应邀嘉宾寒暄,谢意坐在前排,鲁庆生是爱达集团应邀参加发布会的正式代表,也坐在前排,座位给安排在谢意相临,邵心文也坐在前排,他们坐在前排与谢意在那里聊着天。谢家决裂之后,锦湖与正泰、海泰的关系就缓和下来,他们看到张恪与何弦走进场来,都欠起身子颔首示意,也不会跑过来引起别人的注意。鲁庆生是爱达集团移动通讯事业部总裁,在业内的地位显赫,邵至文身兼盛鑫电器、盛鑫电讯两大集团总裁,特别是百城百店计划实施以来,拥有强大资本支撑的盛鑫电讯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成为国内最大的手机终端渠道商,他们俩这一欠身颔首示意,就引起许多人回头来看他跟谁打招呼,害得张恪将眼睛忙转到别处去。   张恪与何弦低声说着话,等待发布会的开始,旁边人也旁若无人的在低声谈笑。   “科王高科三个女老板都要算得美人了,那青瓜蛋子还欠些女人的味道,陈静跟郁萍都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蜜桃了,怎么没有听说谁将这两颗蜜桃摘下来?”   张恪二腿高跷,看着坐在他们左前方的那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在那里对陈静、郁萍、谢子嘉评头论足,不晓得他是哪家公司的代表,心想也是正常,像陈静、郁萍这样的女人不引起男人的觊觎才叫奇怪呢。   “怎么会没有,只是你不知道罢了,”与张恪坐同排的一个皮肤黝黑的胖子也来了乐趣,头凑到前面去聊开了,“大家蜂拥而上,现在有货就有钱赚,但是一些关键元器件缺得厉害,其他几家,基板备货量也就一两万套,只有科王高科在爱达的支持下,几款手机的总备货量达到十万件,还有,其他几家也就有能力拿出一两款新机型来,科王高科据说这次要一下子推出五款新机型,最高定价据说要上万,要直接去跟摩托罗拉、爱达的高端机去竞争,你们说背后要没有什么额外的好处,爱达会这么铁了心的帮她们?”   “指不定两美人轮番上阵再加上那青涩的小美人儿,才能敲定某个关键人物吧!”   “轮番上阵哪里比得上一起上阵刺激?”又有一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张恪只当他们在聊跟他毫无关系的事情,见何弦低头眉眼带着羞意、嘴角里抿着笑,压着声音说道:“死丫头,脑子在想什么东西?相比较其他蜂拥而上的手机厂商,科王高科的优势极为突出,在手机产品同质化现象泛滥之时,也必需要有鲜明的优势才能杀出血路获得成功……”   何弦凝神听着,再有几天,大三学期就要结束了,到大学最后一个学年,若是不想着考研继续耗在学校,就要考虑就业的问题,相比较起家人给安排的工作,何弦想着继续留在建邺的感觉倒也不错,至少能人与人没有压力的相处。   ……   科王高科在这次发布会上花了很多的心思,虽然从拿到手机牌照的那一天起,科王高科就有手机产品推向市场,但是真正寄托崛起希望的还是这次盛装推出的宝石系列手机,在新闻发布会之前,对媒体跟其他厂商还是做了很严谨的保密工作。   除了锦湖之外,国内手机厂商的技术底子薄弱,设计能力有限,科王高科也不例外,这次刚拿到手机牌照的厂商大多数只有能力换汤不换药的推出一两款新机型,科王高科宣称要一下子推出五款新机款,引起同业与媒体强烈的质疑。   质疑之余,又将箭头指向锦湖,那些猥琐而淫秽的猜测自然是避免不了。   质疑归质疑,科王高科的新品发布会却吸引更多的媒体记者与厂商代表前来参加。   发布会开始、迷底揭开之时,自然也最吸引人注意。   科王高科市场总监刘明辉是发布会的主持人,当他示意工作人员将这次要发布的五款新手机图片打到他身后的屏幕上,现场的记者与厂商代表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借鉴宝石加钟表的经典创造理念,科王高科就设计了开宝石手机系列的方案。   只需要成功的开出一款新机型,就可以通过镶嵌玉石的方式,分成非宝石手机、宝石手机两大类,根据宝石的品质等级不同,宝石手机又可以分出不同的档次来,这样一来,也就等同于拥有层次丰富的产品系列。   中国人对玉石有着极高的价值认同感,即使科王高科只能开发中低端手机产品,也能凭借镶嵌一粒璀璨夺目的玉石提升产品的档次与形象而直接挤入中高端市场。   凭借极其出色的产品设计、材质选择与品质管理,以二流技术也能制造出不逊一流的手机产品来,科王高科的方案将这一营销思路挥到极致——剑走偏锋的极致。   当然,在锦湖的技术支持之下,科王高科的几款手机也避免了功能层次不分明、同质化太严重的弊端。   “诺,”张恪指着前排拿着吸管喝饮料的谢子嘉跟何弦低声说道,“你家住惠山,应该听说过谢家,谢家这两年有些低调了,谢子嘉可以说是谢家年轻一代里最值得注意的对象,科王新科手机的宝石方案就是出自她的手,哦,对了,她还是我跟杜飞在国商院的同学……”   “这么厉害啊,我就说我们女人不会比你们臭男人差啊。”何弦惊叹的咂了咂嘴。   “拜托你说男人时不一定要在前面加个‘臭’字。”张恪说道。   何弦嫣然一笑,换了话题说道:“她也很漂亮啊。”   “嗯,要是身材能有些曲线就更好了。”张恪评头论足道。   “诺,还想撇清不是臭男人。”何弦不屑的低声笑道。   到场的专业媒体记者与厂商代表都有一定的眼力,当科王高科揭开迷底,他们就看到科王高科的高明之处来,穿着清凉漆皮亮色衣服的模特拿着科王高科的新手机登场,闪光灯就不断的闪烁起来。 第1036章 小秘的队伍是庞大的   发布会后会有庆祝酒会,邀请媒体记者与厂商代表列席,张恪对这些商业应酬式的酒会不感兴趣,发布会结束也没有机会与陈静说一声就离开了现场。   夕阳将下,垂于湖东商圈的新建高楼群之间,金红色光芒乍短还长。   张恪还是喜欢自己开车,只有离开建邺路途稍长时才让司机开车,眯眼看着高楼群里的夕阳光辉,张恪问何弦:“就剩下一年大学就要结束了,有没有考虑是继续读书还是怎么样?”   “那辆车会一直跟着你?”何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始终跟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过来时,那辆商务车也跟着后面,只不过进酒店里,那辆车里的人却没有跟着进去。   “前两天在医院不是白挨了两拳吗?他们总是要紧张一些,我是顶不喜欢别人跟这么紧,”张恪头疼的笑着说,“最恐怖的还是去年十一月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就算出门逛书店,左右前后十米内都有个人跟着,你想象一下,有四个彪形壮汉跟附体幽灵一样、无论你走到哪里都不离开你十米的距离,这样的情形是何等的人恐怖!比坐牢好不了多少。”   “这样也好啊,这样得有多少少女避免给你祸害啊!”何弦笑着说。   “对啊,你说他们这么样多耽搁我钓美女啊,”张恪涎脸而笑,又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毕业会直接工作吧,虽然知道工作也未必是自己希望的,但是过几年总想换一种生活方式,”何弦侧过头定睛看着张恪,“这么说,会不会有些任性了?”   “是有点,”张恪笑了笑,“一般人的想法,无法是继续读书也好,毕业工作也好,都是期待生活能更好的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现在有这么一份工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工作?”   “有家公司每年有一些分支机构的中层管理人员会进行职务变迁,虽说各分支机构都有人事部门,这一层次的职务变迁只需要向公司总部备档即可,但是公司总部仍希望能派人参与最后环节的审查——无论备档还是参与审查,公司总部都不会对这一层次的职务变迁进行任何的干预,意见也就无关紧要——相对说来,即使每一次职务变迁都要写一份简短的人事报告,但是人事报告写起来也随便能应付过去,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既然不做任何程度的干预,那还要派人参展与审查做什么?”何弦疑惑不解的问道。   “会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此人有没有进一步发展前途的评价。”张恪说道。   “啊,”何弦吓了一跳,这哪里是随便可以写的人事报告,忙摇手说道,“这份工作我怎么做得来?”   “如果现在就接受专业方面的训练,经过一年的时间,应该勉强能应付——你的专业不是做教师吗?这份工作跟选小组长、班干部或者科代表的区别并不大。”张恪说道。   “哪有这么不负责任的比喻?”   “依你的想法,即使做砸了也无所谓,正好换另一种生活方式。”张恪笑了笑。   “这份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何弦问道。   “我的小秘队伍是相当庞大的,而且专业细分程度很深。”   “为什么不找一婷,她似乎更适合这份工作?”   “我本打算推荐另一份工作给她,令人愤恨的人,她竟然拒绝了我,我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可不是完全为了陈妃蓉动手术还没有完全复原,是苏一婷她竟然拒绝了我……”张恪“咬牙切齿”的说道。   “呵呵……”何弦嫣然而笑,“一婷总是比我意志坚定、有方向感。”   “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总要让我想一想。”   “那我让人给你先安排暑假实习的事情,”张恪说道,“这会儿陪我去打壁球,还是去游泳?”   橡树园内壁球馆刚刚启用,还约了李馨予一起打壁球,无法是网球还是壁球,李馨予都是准专业选手。陈妃蓉一段时间里都不能做剧烈运动,穿着普通的衣服跟着过去观看,何弦换了一身保守的运动服,看到李馨予从更衣室出来,才知道张恪为什么这么喜欢乐不思蜀的约李馨予打网球或壁球了。   白色网球短裙穿在李馨予婷婷玉立的身体上,完美的勾勒出她魔鬼一般诱人的优美曲线,裸露出浑圆雪白的修长玉腿简直让人魂不守舍,身材之成熟丰腴与她清纯妩媚的娇艳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而具有极致的诱惑。   “跟她比身材,完全是找死啊!”何弦跟陈妃蓉躲在后面笑着说,又诧异的问,“她这样子怎么还能坚持打半小时?”   ……   黄昏时,张恪就跟三个女孩子在一起。跟陈妃蓉平时都认真的听课、温习不同,张恪还要为学期末的几门考试努力一把,吃过晚饭还是去图书馆看了近三个小时的书。从图书馆回来,接到陈静的电话,说是没有挽留他参加在建邺大酒店举行的庆祝酒会,庆祝酒会之后她个人掏腰包请科王高科的工作人员到学府巷来喝酒,也请张恪、何弦他们以及锦湖的一些人一起到1978去。   张恪就与陈妃蓉直接赶过去,邵心文与叶小桐都在。叶小桐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之前俏丽清瘦的少女如此已经大腹便便的微胖少妇了。   张恪坐过去,跟叶小桐指着吧台里的何弦说道:“过两天你给她安排些人事方面的实习工作。”   “老娘当年好歹也算是盛鑫一枝花,如此为了小孩子完全毁了容,你有必要尽找这些人来寒碜老娘?”叶小桐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何弦与陈妃蓉嫣然笑着不作声。   “没事,只要老邵还承认你丰韵犹在就可以了。”张恪笑着说。   “来来来,”叶小桐身体依着邵心文的肩,笑着说,“昨天怎么跟我说的,在他们面前学一遍,将他们都恶心死。”   张恪做出崩溃要逃跑到的姿态,这时候陈静走过来,叶小桐才坐正身体。   “几个月了?”陈静伸手摸了摸叶小桐隆起来的肚子,又惊喜的叫了起来,“啊,踢我了,是男孩吧,这么好动?”   张恪便坐到邵心文那边,让这些女人或者说女孩们讨论胎儿的问题。   讨论了好一会儿胎儿的话题,陈静才转过身来,跟张恪说道:“原以为开过发布会能轻松一些,却是完全轻松不下来,差不多还要有一周的时间,才能确切的知道市场或冷或热的反应。”   “那这一周就完全不要去理会公司的事务了,交给别人去处理好了,”张恪笑着说,“太操劳会长皱纹的。”   “还以为能听到安慰的话,”陈静笑着说,“这下子更没有底气了。”   “不知道海泰门店的情况怎么样,我过来之前特意询问了一下,宝石手机的首日销售情况相当不错,”邵心文说道,“一线品牌都会受到冲击,这几乎是能确定的事实。”   陈静回头看了一眼,科王高科市场部门的工作人员大概也就今夜能稍稍轻松一下,明天就要转战各地进行深度的市场挖掘工作,谢子嘉也办了休学,想着亲自去商海里拼搏一番,宝石系列手机寄托了科王高科太多的期望。   在东海省,科王高科选择海泰与盛鑫作为宝石手机的首发渠道,但是在东海省之外,科王高科就只能跟盛鑫合作,在全国范围之外,为手机专营新成立的盛鑫电讯启动百城百店计划,共动用八亿资金在一年时间里开设了四百多家大小手机专营店,华东、华南等经济发达地区的营销网络此时已经向县级城镇延伸,以确保能分享数字手机黄金时代最重要的一块蛋糕。   盛鑫电讯的手机直营模式囊括了从一级代理商到终端销售商的所有渠道利润,每销售一台手机差不多都有五六百元甚至更高的毛利润,只要今年能有10%以上的市场占有率,投入建设渠道网络的八亿资金,当年就能全部收回,利润之丰厚的确到了令人乍舌的地步。   陈静关于科王高科宝石系列手机会受到市场冷遇的担忧不到一周时间就给反应热烈的市场盛况一扫而空。   作为科王高科宝石系列手机的唯一全国区域代理商,在东海省之外,盛鑫电讯暂时还只在旗下门店销售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   随着央视、地方媒体多方面的广告攻势,宝石系列手机正式推向市场的第三天,盛鑫电讯旗下门店的日出货量就超过一千,一举超过联讯、东兴在盛鑫电讯门店的销售成绩,与联信的数据相比,也只有个位数的差异,也就意味着科王高科成为第三大国产手机厂商甚至进一步超越联信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最先感到压力的却是当初决定今年一举发出十一张手机执照的信产部官员们,迄今为止,十五家国内手机厂商,唯有爱达与科王高科两家是民营企业。 第1037章 心里好苦闷   信产部发放的十一张手机牌照中,比起其他的国内手机厂商,科王高科虽然在国内还算不上实力雄厚的电子厂商,但是有着将近两年的贴牌代工经验使其在手机制造销售领域有着明显的优势,科王高科的市场佳绩是可以预期的,但是如此耀眼的成功,却是许多人万万料想不到的。   九九年国内手机市场,宝石系列手机的超常设计思路一下子抓住国内消费者的心理,予人惊艳之感,加上出色而密集的市场宣传攻势,使得科王高科向国内其他一级代理商供货差不多过了两周的时间,日销售量就超过联信,成为国内第二大手机厂商。   截止到七月中旬,今年新拿到手机牌照的其他十家国产手机厂商日出货总和都不及科王高科一家——国内媒体甚至拿四年前爱达电子在影碟机市场上获得的巨大成功来形容此时的科王高科。   李在洙乘坐在从北京飞往建邺的飞机上,密实的云层在飞机的下方,就像灰白色的坚实土地,他手里拿着的文件显示了中国手机市场最新的销售数据,现有的销售数据很不乐观,三星凭借现有的三款机型想到继续提高中国手机市场占有率已经力有未逮了。   金南勇看着舷窗外鱼鳞状的云层,眼下中国手机市场的销售状况,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三星手机年前正式进入在中国市场,首先推出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的800C型手机,任何一种经典设计或许在几年之后就会让人习以为常,但是在九九年初,将显示屏设计在翻盖之上,却凿实能吸引人的眼球。   800C年初上市时,媒体毫不吝惜“迷人的造型”、“尊贵的气质”等赞誉之词,虽然在功能方面并没有多少突出之处,却以出色的工艺设计撬开消费者的钱包,使得三星手机产品迅速在中国市场站稳脚跟、市场份额持续上升。   金南勇将视线从舷窗外收回来,重新看着掌心里的手机,阳光从舷窗外透射进来,乳白色的手机散发出珍珠一样的光泽。   “任何一款经典设计几年之后就会让人习以为常”,这句话真是一点都不假,才过去半年时间不到,摩托罗拉推出的V998也直接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他手里这款科王高科的手机,也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还在翻盖外侧面的水滴形金属饰片上镶嵌了一枚蓝色水晶石,赋予了宝石手机的概念。   金南勇将拇指遮住翻盖上那枚值不了多少钱的蓝色水晶石,完全可以说科王高科的这款手机模仿了三星800C的造型设计,只可惜此时的中国媒体将“迷人的造型”、“尊贵的气质”这些原来属于三星800C手机的赞誉之词都给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   当科王高科的宝石手机高调问世,三星800C在中国市场的销售就受到严重的压制,这是金南勇与李在洙之前没有预料得到的。   中国手机企业里他们之前只考虑来自锦湖的威胁,离超越锦湖还有一段较遥远的距离,却不得不面对另一家迅速崛起的中国手机企业的咄咄进逼,金南勇都不得不承认,这时候心里有些慌张了。   金南勇同时也相信那些寄希望V998能巩固中国手机市场王座的摩托罗拉高层们心里也会有所不安。在同样是上翻盖造型、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的机型中,科王高科在手机上镶嵌宝石的做法在新设计乏善可陈的时代的确是异常的出色。   “锦湖一直都在跟媒体透露要推出翻盖造型的手机,你觉得他们这次的新品发布会会推出翻盖手机吗?”李在洙问金南勇。   金南勇举起手里的手机,问道:“在这基础上,锦湖的手机设计思路与能力会有更大的突破吗?”   李在洙陷入沉默之中,他也很怀疑锦湖在翻盖手机上的设计能力会有更大的突破。   内行人都知道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是在锦湖的全力支持下才得以实现的,不然以科王高科以及其他中国手机企业的制造能力,根本就不具备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的技术实力。   在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里,也体现出锦湖一贯优秀并且获得市场成功的设计元素,例如复轨音道技术、微马达轴旋转技术、全中文录入技术,高端宝石手机甚至还获得蓝光晶屏的供应。   锦湖既然已经全力支持科王高科推出宝石系列翻盖手机,在设计或功能上若没有重大突破,此时推出翻盖手机将会非常的疲软无力,或许只是仿效科王高科的创意推出一款高端的宝石翻盖手机——在设计思路短时间里难有突破的情况,这或许是个明智的选择,李在洙对此也有些心动,即使不能彻底挽留被动的局面,也能阻止局势继续恶化下去。   金南勇撇回头看了一眼,跟李在洙说道:“爱立信中国总裁手里也拿着一款科王高科的手机,大概也有一样的困惑吧!”   李在洙没有回头,那样多少有些失礼,赶巧与爱立信中国区总裁乘同样的航班前往建邺,想必他也是去参加锦湖明天要召开的新品分布会。   九四、九五年爱立信在中国市场推出第一款中文数字手机将大获成功,九七年时将摩托罗拉赶下中国手机市场王座。爱立信这两年却有些懈怠而且傲慢了,新产品推出速度缓慢,频出质量问题,售后服务体系也有些混乱,九八年在中国市场大做广告的爱立信SH888手机甚至在没有取得入网证的情况就开始在中国大肆销售,反应出超大型企业内部严重的官僚体制弊端。   短时间里出现如此之多的重大纰漏,竞争对手们怎么会放过?一时间媒体舆论口诛笔伐。   拒不认错的爱立信竟然想到用钱收买媒体封嘴,包括摩托罗拉、诺基亚、锦湖在内的竞争对手自然很轻易的唆使轻易不表态的信产部站出来公然指责爱立信。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爱立信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从王座栽落,其市场份额给迅速崛起的锦湖蚕食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李在洙不清楚会有几家外资手机企业的驻中国高层会跟他一样亲自前往建邺参加锦湖的新品发布会。   一般说来,锦湖召开新品发布会还不足以让外资手机企业驻中国的最高层人物亲自出马列席,但是科王高科上个月就给了大家极大的“惊喜”,冲击了现有手机市场的格局,锦湖的动作就让他们格外的敏感。   或许,建邺才是中国手机产业的中心,人在北京似乎离中国的手机市场有些遥远了。   ……   飞机在建邺国际机场降落,除了建邺办事机构的工作人员之外,李馨予依旧很冷淡的对他们的到来没有给予热烈的回应,虽然上飞机之前通过电话,在接机的人群之中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金南勇站在李在洙的侧后方往接机大厅走去,心想馨予心里或许也知道在洙有利用她的心思吧,酷热夏季也找借口留在建邺,没有回汉城消暑的心思。   在池佐秀藏的推动下,三井旗下的松下、索尼都果断的进军中国手机市场。比起欧美企业,日系电子厂商在移动通讯技术领域的优势极为有限,在移动通讯市场只能算新进入者,但是针对性很强的推出直板机型,对锦湖的直板手机还是有所压制,这也是锦湖今年来一起宣称要推出翻盖手机的主要因素之一。   “三井的池佐君刚从文舟到建邺来,得知李专务今天要到建邺来,希望能与李专务见一面。”三星驻建邺办事机构的总负责人恭敬的跟李在洙汇报道。   池佐秀藏啊,李在洙抬头看了看接机大厅外的浮云,心想池佐秀藏对此时的锦湖也感觉万分头疼吧,他抬头看了看腕表,吩咐道:“先安排我跟池佐秀藏见面,其他事务暂时延后一些。”   ……   在一家日式风格浓烈的酒廊里,李在洙、金南勇赶过去与池佐秀藏见面。   房间里铺满蒲草编织的草席,李在洙他们赶来时,池佐秀藏在两名穿着和服的女郎伺候下喝酒,雪白的赤裸鲜足,精致美丽的脸蛋,华丽精美的和服掩蔽性感动人的胴体,只要有钱,这些尤物不会介意穿上和服或者什么都不穿。   等李在洙推门脱鞋进来,池佐秀藏拍了拍手,又从侧门鱼贯走出来四个漂亮性感的陪酒女郎伺候李在洙、金南勇坐下。   “锦湖近期向东南亚的珠宝商定制了一批高品质钻石,原印尼陈文聪家族是印尼最大的珠宝商,九七年之后,陈文聪家族的珠宝生意可以说是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不然锦湖从陈文聪家族的万业珠宝行定购宝石,外界还是很难得到消息——三星有没有得到消息?”池佐秀藏问道。   “三井物产的分支机构遍布东南亚各地,情报之搜集,三星怎么能比得上?”李在洙说道,“看来锦湖这次要推出翻盖手机的消息基本上是确实了。”   金南勇心里想:锦湖仅仅只定购钻石的话,想来不会完全抄袭科王高科的创意,推出一两款镶嵌钻石的高端手机,更符合锦湖的利益,毕竟宝石手机概念太容易复制,而高端手机除镶嵌钻石作为缀饰之外,本身对制造工艺、手机性能的要求就极高,不易复制。   中国手机市场眼下竞争最激烈的产品主要集中在中高端机型上,镶钻高端手机一旦售价高过一千五百美元即使在日韩也要划入奢侈品的概念之列。   此时锦湖大动作的推出奢侈手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几乎可以肯定锦湖推出的镶钻高端翻盖手机不会对三星的800C与摩托罗拉的V998以及科王高科的宝石手机造成什么冲击。   金南勇怀疑锦湖从东南亚珠宝商宝购钻石的消息并不能揭露锦湖的真实意图。   池佐秀藏定睛看了李在洙几秒钟,才又说道:“锦湖在消费电子业务上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作为一家中国企业有信心将数字技术融入移动通讯产品之中,三星电子对此有什么感想?”   相同的发展战略在重合的市场注定要产生剧烈的碰撞,锦湖发展消费电子业务的风格鲜明,尤是如此,李在洙才更感觉到来自锦湖的威胁,但是三星的移动通讯技术并不值得自傲,也没有有效的手段去压制锦湖,无非是谁发展更迅速就更能占据有利的位置。他希望能利用池佐秀藏去压制锦湖,却不会希望反被池佐秀藏利用去压制锦湖,对于池佐秀藏遮遮掩掩的暗示,他也只是含混的应付过去,并不给正面的回答。   李在洙也明白池佐秀藏的心思:虽然池佐秀藏统筹三井物产在华的所有业务,对中国手机市场却有着不一般的关注。   不管锦湖在其他领域迈出去的步伐有多大,爱达集团始终是锦湖体系的核心,而手机业务又是爱达集团的核心业务。初步估算锦湖九八年从国内的手机市场总共攫取了至少四亿美元的超额利润。   正是凭借这点,锦湖才能够从东南亚华商那里肆无忌惮的融得巨资,构成锦湖近一年时间以来大肆扩张的资金链。   只要锦湖的手机业务受挫,利润减薄,势必会严重影响到锦湖在其他领域的扩张,甚至会严重影响到东南亚华商对锦湖的信心。   这时候,有人敲门进来,给池佐秀藏递了一张打印字又退了回去。   李在洙好奇什么事情需要这时间及时的通知池佐秀藏。   池佐秀藏手撑着矮桌看了一会儿,就让陪酒女郎将打印纸递给李在洙,说道:“中海石油今天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事情,你应该早就知道了,这是中海石油今天尾市收盘的情况……”   受北美地区消费需求疲软等诸多不利消息集中释放的影响,国际原油期货价格昨夜从每桶二十三美元暴跌到每桶二十一美元。   在期货市场只动用十倍杠杆投资的投资人通常会被认为是保守型投资者,就算是保守型原油期货投资者,昨天一夜也有一大批人因为保证金不足给强行平仓而破产沦为赤贫。   就算在如此凶险的环境下,中海石油还是获得足够多的认购份额、成功上市交易了。   相比较发行价,收盘价竟然还有2%的涨幅。   李在洙看着打印纸上的中海石油首日上市交易曲线图,只是微微摇头,锦湖作为中海石油最主要的财务投资人,投入2.4亿美元持有中海石油上市公司6%的股份。   “锦湖的步伐还真是惊人啊,”李在洙撇了撇嘴,说道,“无论是石油,还是铁矿石,此时全球都陷入低谷期,需求在几年内都难以旺盛起来,相信三井旗下的经研机构也有这样的判断——只要这次的低谷期稍长一些,就足以让锦湖感受到盲目扩张的痛苦了。”   “话虽这么说不假,”池佐秀藏说道,“另一方面,经济低潮期更有利于扩张也是事实——若是让锦湖以这样的速度扩张下去,再熬过当前的经济低潮期,只怕不用十年时间亚洲就又将崛起一家不容小窥的财团势力了,三星就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要是能够轻松对付,李在洙当然不介意给锦湖制造些麻烦。不要说三井了,相比较起三星,此时的锦湖还会弱小,但是不得不承认锦湖正一步一步变得更加强大,而且越来越难以轻松的压制。至少三星在现阶段不应该刻意的去追求压制锦湖的手段,那样的话对三星自身的发展也有太多的损害。   过了一会儿,刚才送打印纸进来的男人又敲门进来在池佐秀藏耳边耳语了一番退下去,池佐秀藏告诉李在洙,说道:“中海石油刚刚在香港召开庆祝上市成功的记者会,在记者会上公布了下一步的债券发行融资计划,锦湖商事的叶建斌也在记者会上发了言——中海石油这次从香港拿走十亿美元,还远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成功发行新股之后,公开发行公司债券就相对容易一些,而且受经济环境的影响较小。不仅仅是锦湖要崛起要腾飞,是中国这条巨龙要崛起要腾飞,谋求遏制中国发展根本就不在三星的考虑范围之内,也远远超过三星的能力范围,这是强国与强国之间的较量。相比较起韩国国内青年的不知天高地厚,李在洙对现实还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   比起六月下旬科王高科的新品发布会,锦湖七月中旬召开的新品发布会不见得更热闹,但是应邀出席的人物则更显赫,随便抓个人丢出去就能将中国手机产业砸个大坑。到场的媒体记者当然也如临大敌,随便逮到个人采访一通就一篇有分量的通讯稿,都站在会场入口寻找熟悉的面孔。   李在洙与金南勇上午从酒店赶到锦湖发布会的现场,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别人看到他亲自出场也颇为吃惊。科王高科的联合美女总裁郁萍给媒体记者包围得严严实实,这也是事先能够预料到的事情。虽然也预料到媒体记者会提出“如何评论三星800C与科王高科宝石手机的优劣”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是此类的问题还是让李在洙难以回答。   从记者的包围中挣脱出来走进会场,李在洙始终没有看到那年轻得过分的面孔出现,陈信生、苏津东、鲁庆生、杨云等爱达集团高层都在会场,那张面孔却没有出现,难道说这次的新品发布会对锦湖谈不上十分的重要?   李在洙有些疑惑,金南勇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头,指向大厅上方悬挂的条幅给他看,条幅上写“精彩d系列”等字样:“看来锦湖是要推翻盖手机了。”   锦湖开展手机业务足足有两年的时间,两年时间锦湖一共推出八款手机,都是“i”系列的直板机型,这时候推出全新的“d”系列,也只有是翻盖手机了。   科王高科上个月在锦湖的支持下刚刚推出令市场惊艳的宝石系列手机,锦湖的翻盖手机产品若不能在此基础上有所突破,那他们支持科王高科的行为岂不是很愚蠢?   虽然科王高科每销售一台宝石系列手机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利润要流向锦湖,但是比成为元器件供应商,现阶段的锦湖不是应该更注重品牌价值的塑造?   李在洙可是让这个问题折腾了好些天无法睡踏实,只是有些微妙处,不是当事人是无法理解透彻的。   联信的肖瑞民与东兴的廖红雷走过来,与李在洙稍作寒暄,坐在一旁说话。从他们的谈论里,李在洙才知道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易云飞今天也低调抵达建邺。   李在洙才想起华夏电子与日本NEC电子以及建邺市政府三方合资的晶圆厂主体工程建造完成,易云飞应该是代表信产部到建邺来参加主体工程竣工典礼的,心想中国的典礼倒是跟韩国一样多,心里在想:易云飞副部长会不会过来参加锦湖的新品发布会?   ……   张恪与柳志成、张亚平等人陪同易云飞等人参观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今天是私人性质的参观,除了姚文盛这个易家准女婿外,建邺就没有派官员陪同,易馨刚好休假在建邺,自然也陪着她父亲。   陈静人在建邺,便一起过来参观,这还是她第一次走进中晶微芯的厂区。   他们在厂区里边走边停,并没有要赶到市中心参加新品发布会的意思。   “我从北京过来之前,耿部长将华夏电子以及部里其他企业的老总们召集到部里开了个会,耿部长在会上大发雷霆,大意是说去年三家拼不过锦湖一家,今年十三家拼不过锦湖与科王高科两家,老总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都吃了狗屎,部里的脸都给他们丢尽了……”易云飞神情淡然的说起信产部近日来内部的种种。   张恪微微一笑,能想象耿重阳部长气急败坏的模样,今年三月份出乎意料的发出十一张手机牌照的确令锦湖有些措手不及,相信科王高科的崛起也应该令信产部措手不及吧,他笑着说道:“这只能怨科王高科太出色了,我们也要避其锋芒,估测不错的话,这个月我们的市场占有率下降也要超过一个点,不然也不用急着推出新手机来挽回局面……”   “不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易云飞笑了起来,“科王高科的陈总也在这里,要不要我跟她问问锦湖有没有暗中使鬼?”   陈静笑而不答。   易云飞继续说道:“部里这次也是有苦说不出,我想以后对待手机牌照发放问题就不会像今年这么草率了。”   陈静心想易云飞说话还真是随意,似乎完全不介意她这个外人在场。   张恪说道:“中央不是要推动大型央企都由经贸委接管吗?等华夏电子等央企与部里脱钩,情况或许会好一些——我也不是抱怨什么,信产部既做运动员又做裁判,对其他运动员略有些不公平。”   “或许吧,”易云飞看着远处的浮云,不确定的轻叹了一声,又说道,“我不去参加你们的新品发布会了——就担心你们再拿出什么神兵利器来,将部里的企业打得颜面无光,我再高调出席发布会就有些不合时宜——让文盛陪我在高新区里转转,你们先过去吧。”   张恪说道:“发布会也没有什么好参加的,无非是宣传造势而已,要我选择,更愿意坐车陪易部长你到处转转——发布会要推出什么新产品,对我来说可没有什么悬念。”   “那将新手机推向市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对你也没有悬念?”易云飞抓住张恪话里一个小破绽追问道,“看你信心十足的样子,我倒是很好奇锦湖这次能拿出什么新产品出来。”   张恪笑了起来,说道:“就担心易部长你百忙之中抽不空来去现场指导,我特意拿了两只这次要上市的手机在身边,就拿出来献丑,请易部长你指导指导……”   陈静也没有见过锦湖新手机的造型,她也很奇怪锦湖这次会推出什么样的新款翻盖手机,看着随行的傅俊从公文包里拿出两只手机递过来,一只是寻常式样的翻盖手机,机身造型小巧精致,另一只手机的翻盖上却嵌有一面蓝色背光的圆形小液晶屏——双屏设计! 第1038章 惊艳发布会   看着穿着浅金色漆皮短裙装模特优雅的举起乳白色精巧机身的爱达d188双屏手机,李在洙直觉得嘴里无比的苦涩,与金南勇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深深的失落。   四月初,李在洙与金南勇回汉城参加三星电子总部产品设计部门的联席会议,对设计部门提交的多份设计方案进行进程上的安排,多项设计方案里就有双屏折叠设计的方案。   双屏折叠设计所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双屏都设计在上翻盖上,需要开发薄型的STN晶屏;另外,作为手机上最主要耗电的电子元件,多一块晶屏,要想待机时间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就需要开发更高效的电源管理芯片,也需要对手机核心芯片进行更合理的设计。   考虑到其他产品的开发进程,会议最终决定给该方案配备五名开发人员。   从四月初到现在才过去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的时间大概只够这五名开发人员来得及将新产品开发书写出来。   看到会场内的媒体记者毫不吝惜胶卷的按动手里的快门,眼里还流露出心驰神往的神色,过来参加新品发布会的同行者也都流露羡艳的眼神,李在洙心里不爽到极点。   三星电子旗下有一万多名研发人员,如此重要的一份设计方案竟然只配备了五名开发人员,竟然以为凭借一款普通折叠型800C手机能够应付中国市场一年以上的时间,真是懈怠到极点了,有这种想法岂不是指望别人在工艺设计思路上要落后三星两到三年?   要是四月初就能果断决定调集各专业研发部门的力量全力以赴的开发这款双屏折叠手机,以三星在显示电子领域的技术实力,三个月的时间应该有把握推出双屏手机。虽然在产品发布时机上会落后锦湖,但也不至于完全处于被动的局面。   李在洙紧紧的将手机握在手里,克制住不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最快也要三个月后才能拿出三星的双屏手机,也不差在会场多煎熬几十分钟。   前来参加发布会的摩托罗拉中国区副总裁以及诺基亚亚太区市场总监进入会场之后坐在一起,但是这两个人都保持沉默,不愿跟对方交流,这时候也忍不住窃窃私语交谈起来。   从他们交谈的神色可以看出锦湖推出的这款双屏手机给他们的触动很大,旁边甚至有人在小声议论这款手机的双屏设计有可能成为未来中高端折叠手机的设计标准。索尼、松下手机部门的列席代表也在小范围内窃窃私语,反而那些中国手机企业的代表神色稍轻松些,他们似乎也认定了锦湖在国产手机领域高高在上的地位,真正感到威胁的却是这些外资手机企业。   “只怕锦湖不会满意他们此时中国地区第三、亚太地区排名前十五的手机厂商地位吧。”金南勇颇为感慨的说了一声。   中国虽然是亚洲地区增长最迅速的手机市场,却远远不是最重要的市场。若论市场容量,九八年韩国销售手机总量就要超过中国,但是韩国移动通讯采用CDMA制式网络,不担心锦湖这时候有能力浸入。日本市场才是亚太地区最重要的市场,不过日系电子厂商空前的强大,即使锦湖能凭借iplayer的便利撬开了日本市场的一角,能渗入的程度也会有限。除日韩之外的新加坡、台湾、香港、马来西亚以及澳大利亚等亚太其他地区的市场却是锦湖与其他手机厂商争夺的要地,锦湖也与新加坡电信公司等该地区的主要运营商结成战略同盟。   欧洲消费者观念偏保守,锦湖仅凭借出色的工艺设计很难撬动欧洲市场,北美市场才是全球手机厂商群雄争锋的主战场……任何有雄心壮志的手机厂商都应该剑指北美市场。   在此之前,锦湖已经在北美市场试销售其手机、影碟机、掌上电脑等产品,只是业绩远不如iplayer与闪存盘在北美地区的热销。   李在洙微微轻叹,与金南勇说道:“锦湖或许会拿这款双屏手机去试水北美市场吧?”   “虽说北美市场更容易接受时尚的电子产品不假,但是锦湖的技术能否承受北美消费者苛刻的要求?”金南勇对此还是抱以怀疑的态度,三星手机现在在北美市场也只是二流的产品。   “真是晕了头……”李在洙拍了拍额头,当锦湖聘请的模特在展台上优雅的举起爱达d188双屏手机,大家都给惊艳的造型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却忘掉性能与配置依旧是一款手机的基础与根本,要是抛开这两点,三星设计部门有许多技术上不成熟的设计方案都足以让人惊艳,比如说STN彩色晶屏甚至直接将耗电更巨的薄膜液晶屏作为手机屏幕,惊艳是绝对够惊艳的,但是推出技术不成熟的成品无异于自掘坟墓。   李在洙知道锦湖在STN液晶领域投入很大,心想锦湖也许也想早一日开发出STN彩色液晶屏吧,看来总部的研发部门要重视审视产品的研发进程了。   前排也终于有人想到这个问题,亲自主持亲品发布会的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在主持台前更换大屏幕上的幻灯片介绍d188双屏手机的性能与配置以及一些关键性的数据。   “d188采用德仪最新发布的基带芯片、射频芯片,机身含原装电池净重93克,厚24毫米,外屏为46*32像素的蓝色背光源液晶圆屏,显示电池状态、信号强度、时间、日期与来电号码,内屏为128*64像素的蓝色背光源晶屏,四行中(英)文显示,标准环境下待机时间为110小时,具备来电铃声分组、语音拔号、语音菜单、180秒录音等功能,另内置6款游戏以及日历、计算器、闹铃等私人助理功能……”   李在洙双手捧着额头,爱达d188双屏手机的性能与配置完全可以说是摩托罗拉V998的增强版,就算有手机芯片厂商的全力配合,三星少说也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看来锦湖短短两年多时间就聚集到三千多研发人员的研发部门橡树园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虽然不清楚锦湖在这款d188手机上聚集了多少研发人员、多长时间的心血,绝对要远远超过五名研发人员、超过三个月的时间。虽然没有“十年磨一剑”的夸张,但可以肯定锦湖应该将橡树园以及美国硅谷ESS、日本筑波市实验基地相当部分的研发力量都投入到数字手机产品的研发上。   厚积而薄发,没有雄厚的技术实力支撑,再出色的创思都不可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三星推出800c折叠手机将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上,已经是工艺技术的一种突破,锦湖在上翻盖上成功实现双屏的设计同时还要实现轻薄化保证其他性能不被削弱,要克服的技术难关更多。   似乎可以从这款d188手机里看出锦湖已然突破数字手机技术上的瓶颈,李在洙不得不承认,在数字手机领域,锦湖所拥有的技术实力并不比三星差——这是一个他极想否认掉的事实。   唯一能欣慰的是,爱达d188双屏手机市场售价不会低于八百美金,三星800C手机至少不用直接面对d188的直接冲击,想必摩托罗拉中国区副总裁心里也会有这么的饶幸吧?摩托罗拉的V998以及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都不会直接面对爱达d188双屏手机的直接冲击。   当然了,锦湖凭借爱达d188双屏手机还是有实力去冲击北美市场的。   李在洙又去看诺基亚、索尼、飞利浦等企业代表的脸上神情,他们多半已经在打算建议各自公司的手机部门立即部署复制锦湖在折叠手机上的双屏设计——若是摩托罗拉、诺基亚全力以赴的开发双屏翻盖手机,速度大概要比三星迅速得多吧。   这么想着,李在洙脸上的忧色反而更浓重了——三星太被动了。   当即也有人提到市场定价与正式发行日期的问题,陈信生在主持台上回答道:“爱达的官方网站会在凌晨十二点正式公布d188双屏手机的市场售价并接受全球网上订购,从今天开始,我们就陆续将珍珠白与白银灰的两款手机供货给渠道商,华东地区的盛鑫电讯门店最早明天上午就能正式销售d188手机,其他地区以及其他渠道商的销售会有两到三天的延迟……”   听到陈信生在台上宣布要拖到今夜十二点才正式公布市场售价,在场的媒体记者都郁闷得要发出嚎叫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手机厂商代表脸色阴郁,很难看到他们内心的悲喜。   比较起d188双屏手机所绽放的强烈光芒,锦湖这次推出另一款d80翻盖手机就有些黯淡无光了,甚至要给遗忘在某个角落才好。   d188奢华尊贵、风姿迷人,在场者理所当然的将其归入高端机的行列;在d80翻盖手机里,锦湖最大比例的采用自产芯片与元器件,与摩托罗拉的V998、三星的800C、科王高科的宝石手机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不过造型简约、功能要简化得多的d80翻盖手机则更加纤薄精巧,待机时间长达240小时,依然有实力去分享中端翻盖手机的市场份额。   ……   “要凌晨十二点才公布售价啊……”陈静清澈的眸光落在手里造型精致纤巧的手机上,眼帘一撩,高高挑起的睫毛微颤着凝眸望着张恪,“你这么乱搞,不是故意让人家睡不踏实?”   “那你就等到凌晨再睡觉好了,”张恪笑了起来,他眼睛看着陈静压着机壳的纤长手指,白嫩中透着些粉红,晶莹剔透,这双手竟是十分的美,他抱头洒脱而率站在那里,看到易云飞在姚文盛与易馨的陪同走回来,跟傅俊说道,“小婧还有半小时该到机场了,我要陪易副部长他们先去酒店,你帮我去接一下小婧。”   唐婧从香港回来,在建邺住了几天,总要回金山陪她妈妈住几天,还陪她妈妈回了一趟新泰老家,今天从新泰直接坐飞机到建邺来。   陈静眸光落在手机上,却想着那个明丽清艳、笑容迷人的少女,心里结着淡淡的忧愁。   “天色还早,”易云飞眯眼看着西边天际的晚霞,夕阳给浮云遮闭,若隐若现的露出些边角,“去橡树园看一看吧,我从来都期待国内的企业在技术投入上能有锦湖如此的气魄……”   “行,我们就在橡树园附近用晚餐……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易部长卖弄卖弄我们的技术力量。”   快到下班时间了,张恪打电话让橡树园那边稍准备一下。   小江二桥已经建成通车,过桥走新浦大道,从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到学府巷只需要二十分钟。   陈静有司机、助理开车随行,她还是跟张恪他们一起坐进商务车里,方便在车里继续谈些事情。   “中晶微芯还是要争取早日上0.25微米的制程工艺,”易云飞看着车后建筑与高新区其他工厂并没有太大区别的中晶微芯新浦工厂,说道,“德仪这些大厂都已经开始淘汰0.25微米制程工艺了,中国还是落后太多。”   “眼下我们与德仪最大的分歧在于,德仪同意0.25微米制程工艺技术授予中晶微芯,但要锦湖放弃控股权;我们愿意放弃控股权,但是要求德仪至少连同将0.18微米的制程工艺技术也一并授给中晶……”张恪介绍道,“一旦放弃控股权,以后我们能拿出来谈的有利条件就相对有限了,所以这次开价要狠一些——差不多要经历三个世代的晶圆厂建设,中晶微芯才能培养出自己的研发力量来,才算真正的有个基础。”   易云飞点点头,说道:“总是要朝这个方向努力。”   很快就到了学府巷南的橡树园,赶上员工下班的高峰期,晚餐前参观的时间也有限,就安排去了展览厅参观。   橡树园这边谭云松亲自负责讲解,易云飞听了很入迷,张恪倒是落在后面,彼此间也很随意,不会觉得失礼,跟姚文盛、易馨还有陈静在后面说话,易云飞有疑问的地方,也会直接回过头来问张恪。   “听说你们很重视科技情报搜集方面的工作……”   “哦,电子信息的科技内容浩如烟海,就算是其中相当狭窄的一个领域也错综复杂,重视科技情报的搜索,理清领域内技术发展的脉络,也能更准确的找到我们要发展的方向。即使在一个狭窄的技术领域,也没有哪一家商业性的科研机构能保证处处领先。要保证不落后于人,只能跟踪别人的产品或技术成果,对有市场前途的技术成果进行重点投入,这样才能避免被动的局面。”张恪介绍道。   “就像你们这次最先推出双屏折叠设计,大概也会很快给别人追踪吧……”易云飞笑着说,刻意说了“追踪”这个词。   “看市场反应程度了,一些关键性工艺技术会有专利保护,但是双屏折叠设计思路却不接受专利保护,市场反应热烈的话,其他厂商会陆续推出双屏折叠手机——技术层次,对摩托罗拉、诺基亚等外资大厂都不存在多大的障碍。”张恪想了想,决定多说一些,又说道,“这个设计思路之前其他手机企业有没有想到过?我看大有人在。关键是谁能最早的使双屏折叠设计的技术先成熟起来推出产品。有些厂商本身的技术力量不够雄厚,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有些厂商担忧技术成本过高而未来的市场反应可能会冷淡就暂缓投入——跟踪发展已经给市场初步接受的技术成果,是相对保险的策略——说起市场风险,西门子一月份推出一款SL1088手机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陈静你也应该对西门子的这款手机熟悉吧?”   “呃,”陈静点点头,“西门子在这款手机体现了他们雄厚的设计功力与技术实力,与传统意义上的翻盖手机不同,这款手机是滑盖设计,屏幕部分上滑才露出下面的数字健盘来……”   “情报室应该有样品吧?”张恪问谭云松。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将西门子SL1088手机样品拿了过来,张恪接过来递给易云飞看,说道:“除了独特的滑盖设计之外,西门子还首次在手机产品上采用三色STN晶屏,都给人眼前闪光的感觉,还有指纹识别系统。刚问世时,专业媒体都不吝啬赞誉之辞,若用专业的眼光去审视,这款手机的造型设计比我们这次推出的双屏折叠设计还要出色,拿到专业的工艺设计大赛上,SL1088排名肯定在d188之前,技术含量也更高,很可惜实际的市场销售很不乐观,最近听说西门子要将这款手机下市停止销售……”   “市场还真让人捉摸不透……”易云飞微微一叹,他也实在看不出西门子这款手机有什么滞销的道理,“或许是设计过于前卫了吧?能接受的人比较少。”将手机还给工作人员继续参观。   张恪笑了笑,继续落在后面。   陈静对这款西门子SL1088滑盖手机研究稍深一些,与张恪说道:“除了设计有些前卫之外,这款手机最主要的弊端还是技术上的准备稍有不足——作为定位最高端的商务机型,标准环境下的待机时间还不足40小时、连续通话时间才两个小时多一些,对高端商务人士来说是远远不足用的,而且这款也略重了一些,大约是比爱达d188双屏手机重一倍——上市半年时间,西门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款失败的半成品。”   “差不多是这样,”张恪点点头,“锦湖旗下的几家设计中心,高性能商务机型待机时间设计下限是100小时——你们的宝石系列手机出来,对市场的冲击比较大,实际上说来双屏手机推出来还是有些仓促,才能刚刚满足这个标准。”   “橡树园也在跟踪彩色STN晶屏与滑盖技术?”陈静问道。   “嗯,”张恪说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其他手机大厂也一定都在跟踪这些技术,否则就太迟钝了,关键是投入技术力量的多与寡以及看哪家的技术能先成熟起来。”   陈静若有所思,虽然宝石系列手机则上市就获得巨大的市场佳绩,面对那些手机大厂的雄厚技术储备,不应该有丝毫自满的地方,她此时还不用担心爱达d188手机会直接冲击科王高科的宝石系列手机,但是当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飞利浦、西门子、三星、索尼等手机大厂在锦湖的压力下陆续动作迅速的推出高性能机型,届时宝石系列手机还能拥有多大的优势?   另外,那些技术能力有限的国内手机厂商,虽然没有能力开发高性能新机型,在手机镶嵌一枚宝石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市场上的模仿宝石机型越来越多时,科王高科还能剩下多少优势?   看了张恪的侧脸一眼,陈静心里想:他让工作人员将西门子这款不成功的SL1088滑盖手机拿出来应该有提醒的用意吧?未来手机的发展趋势也日益明显了,关键看各自的技术实力能跟进到哪一步了。   如果不能提前做技术上的准备,而要等别人的新产品拿出来之后再单纯的去模仿,始终都要落后别人一年以上的时间。一年时间足以让锦湖这些的手机大厂更新两款以上的高端机型了,即使是中端机型一年的时间差不多也要更新一代,唯有低端机型能在市场上停留更长的时间,但是利润也最微薄。 第1039章 要将衙内的威风抖起来   在橡树园附近的希尔顿酒店用过晚餐后,陈静就告辞离开,看到唐婧小鸟依人的站在张恪身边,也莫名的伤感。   虽然科王高科公司总部设在海州,但是必需借助建邺的人才优势建立高水准的研发中心,除了研发中心之外,陈静也比较倾向将市场部门也迁到建邺来。   与郁萍通过电话,知道她与子嘉都在办事处,陈静也便让司机开车将她跟助理送过去。   陈静推门走进办公室,郁萍、谢子嘉、刘明辉他们都闷声坐在里面,笑着问:“怎么了,不会是今天的销量突破下降了?”   “今天的数据没有这么快能统计出来,昨天是周日,数据比较关键,市场部门紧急汇报了经销商的数据,还有些不全面,差不多能达到八千件的峰值,周销量接近三万。”郁萍站起来姿态慵懒的伸了伸手,坐太久了,身体有些酸疼。   “那你们还愁眉苦脸的坐在这里干什么?”陈静疑惑的问。   周销售额超过一亿,已经足以让科王高科一下子站到国内一流电子厂商的行列;销售额甚至要超过科王一大截,利润之高更非业务集中在影碟机、彩电等市场趋饱和业务的科王所能相比。   当然了,陈静也不可能耀武扬威的去谢剑南面前显摆什么,这其中的恩怨早就纠缠不清了,过去的事情早就应该过去,虽说也借了科王央视标王的余辉,还是全新注册了“科王高科”的商标以示区别。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你跟他在一起,就没有看到锦湖今天新发布的机型?”郁萍看着陈静的眼睛,就想知道她会不会撒谎,“你们下午去了哪里,还以为你会去锦湖发布会现场?”   “信产部自以为这次很丢脸,易副部长就不方便出现在发布会现场,我们先去了中晶芯片的新浦工厂,晚饭前还去橡树园实验园转了一圈。”陈静说道,“锦湖的新手机,我也见过了,怎么了,也没有必要摆出一付大受打击的样子?”   “你不担心d188双屏手机对我们有直接的冲击?”郁萍问道。   “市场定价不是要过了十二点才会公布吗,”陈静假装糊涂的问道,“我怎么知道会有多大的冲击?”   “真是可恨的家伙啊,”郁萍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样的故弄玄虚,完全是那个家伙的风格——d188的定价超过八千,对我们的直接冲击会少一些,要是他们想着争夺市场份额,将售价压低到六千以下,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锦湖不会凭借一款产品去冲刺市场份额,除了稳健的品牌策略之外,还涉及到锦湖跟信产部的博弈。   陈静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坐到子嘉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怎么跟闷葫芦似的?”   “不是说连信产部部长耿重阳参观橡树园都只是在走廊、过道里绕一圈,却让你进去参观?”谢子嘉侧着头问,“你看到什么东西没有?”   “也只是在展览厅走了走,还是因为陪同易副部长,”陈静笑着说,“要想知道里面究竟在开发什么,最好能找个跟007一样的商业间谍进去。”   刘明辉说道:“看到锦湖如此凌厉迅速的推出双屏折叠手机,触动还是很大,也不单我们——或许我个人的感触更深一些罢了。”   陈静笑了笑,刘明辉曾在张恪身边工作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可以说参与了锦湖最初阶段的崛起,锦湖商业风格的变化与沉淀外人中或许只是他了解得最透彻。   “之前很难想象以出奇制胜的商业策略而趁势崛起的锦湖会有如此大的毅力与决心在技术上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入,之前也很难想象锦湖花这么大气力打造橡树园研发体系到底能发挥多大的功效——锦湖在海外的运营,离我们毕竟远了一些,无法有深刻的体会;d188双屏折叠手机或许让我们都有更直观的触动,”陈静站起来,走到办公桌的后面,说道,“今天与易副部长,与张恪在一起,张恪就说国内的企业正处于发展技术的最好时代,国内的大学教育体制重理工科而轻文科,使国内工程技术方面的人力资源上并不匮乏,一名优秀的科研人员在国内年薪只需要一两万美元,而在日韩,优秀的研发人员年薪少说也要六七万美元,欧美更高。今年,锦湖计划在往橡树园投入三亿美元,却能做出三星、索尼、松下、东芝需要投入八亿甚至十亿美元才能做成的研发,普通员工的薪资成本则更低——除此之外,我们对国内的市场有着天然的优势,高端机的形势会险峻一些,国内企业有明显的劣势,要是中低端机型,国内企业都拿不下一半的市场份额,都要自绝谢天下得了!”   谢子嘉抱膝坐在沙发上不吭声,郁萍与刘明辉对望一眼,心想这种语气还真是那家伙才能说出口,但是眼下的事实却是,锦湖对中低端手机市场的冲击动作比较缓和,相对而言更注重中高端白领或商务市场的开发,就像这次重磅推出的d188纯粹就是瞄准利润最丰厚的高端市场,也是以此来刺激锦湖内部的技术发展——若是锦湖对中低端市场发力,包括科王高科在内的其他国内手机企业都不会特别的好过。   “有一个较好的技术基础,也有一个潜力广阔的市场,最终都不能发展出自己的技术来,或许真就是无能了,”陈静微抿着嘴,“再优秀的创思与市场策划,都需要坚实的技术底子打基础的,我们现在有了发展技术的机遇,要是抓不住,可能就错过去了,我想这边的研发中心建设,我亲自抓起来,其他的工作,就要郁姐跟小刘多承担了。”   海州的企业,特别是跟锦湖接触较深的企业,都无可避免的要受到锦湖经营风格的影响,就连谢剑南领导的科王在连续吃过几次亏之后,在技术上的投入力度也是相当的大。   对陈静的决心,郁萍、刘明辉都不感到有丝毫的意外。   郁萍看了看腕表,说道:“唉,看不到锦湖的市场定价夜里也睡不踏实,我跟你们回去,正好也听听你今天取了哪里新经回来。”   这段时间,刘明辉人在建邺基本就睡在办事处,郁萍与陈静还有谢子嘉下了楼,坐进陈静私人的车里,郁萍才跟她开玩笑的说道:“你要留在建邺亲自抓研发中心的建设,是不是有什么私心?”   “要有什么私心,要不你留在这里?”陈静笑着打了郁萍一记。   “你留在这里总比我留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大!”郁萍又暧昧不明的强调了一句。   谢子嘉今天却很沉闷,没有什么话。   ……   七月中旬的建邺署暑热酷烈,陈静她们在房间里也是到半夜才敢将窗户打开来透气。   他们前面隔着一栋楼才是张恪所住的公寓楼,站在凉风习习的阳台上,也看不到那栋楼里的情形,陈静凭窗而立,背靠着栏杆看着房间里,郁萍与子嘉都穿着轻薄,露出光溜溜的大腿,笑着说:“你们倒不怕对面有人拿望远镜偷窥!”   郁萍将睡裙往上一捋,出露雪白大腿与蕾丝内裤,不屑的说道:“看到又吃不着,馋死他们。”   陈静无奈的摇头而笑,回到屋里将帘子拉上。   谢子嘉穿着更轻薄,就穿着内衣坐在电脑前浏览锦湖的官方网站,身材纤瘦,在灯光下肌肤仿佛精美的骨瓷一样闪耀着迷人的光泽,陈静拿着水杯走过去,一起看锦湖的官方网站,之前倒没有听说过锦湖还有官方网站这回事,也未见锦湖有任何的宣传。   锦湖很少宣传他们的官方网站,点击进去,网页显示要比一般的公司网站要精美许多,浏览速度也极为流畅——锦湖投资昆腾在线中文门户网站,又专门为iplayer的硬件销售出巨资建立全球音乐在线网站,对互联网资源的重视不是一般公司能相比拟的,有中英法日四种文字版权的idea.com(.cn)网页制作精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当然投入也比一般的小公司网站大得多。   离十二点还有些时间,陈静与郁萍还有谢子嘉就随意的浏览着锦湖的官方网站,偶尔发现公示市场售价与接受网上定购的网页只有会员登录之后才会有内容显示。   “锦湖的破事就是多。”谢子嘉坐着操作电脑,很不雅观的将两条细长的腿蜷盘在椅子上,不屑的说道,点开注册网页,胡乱的填写资料注册会员账号,却不料注册信息提交后,弹出的页面却提示须购买过爱达电子产品客户才有资格注册成为会员,需要在注册页面的备注栏提供身份证号码后八位或者手机号码后八位或者爱达电子产品标识码供数据库比对进行比对。   “锦湖到底想干什么?”谢子嘉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郁萍、陈静问道,“一个普通的公司网站搞这么多玄机?”她手托着额头,眉头微微皱着,清澈的眼眸流露些困惑。   “要不你找电话给张恪问问?”郁萍朝陈静耸耸肩说道。   指不定这时候张恪与唐婧正芙蓉帐暖、颠夙倒凤,陈静回敬道:“要不我来拨这个电话,你来包打听?”   谢子嘉想了片刻,才说道:“锦湖去年卖掉两百万只手机,掌上电脑也售出了十多万件,这些购机客户,若是网民的话,那就互联网的优质资源。他们这么搞,总是有些想法在里面的——光将这么多的客户资源录入数据库,所耗费的精力已经相当惊人了。”   两三百万份客户资料,每个月还要增加三十多万份客户资料,工作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对一家高水准的消费电子厂商,完善的售后跟踪服务体系也是必备的,建立客户资料数据库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是锦湖在这个所谓的官方网站上花费的气力似乎有些太大了。   陈静与郁萍都心存困惑,又不能真打电话给张恪直截了当的询问锦湖商业机密,只是看着谢子嘉坐在那里按照提示注册了会员登录进去,却发现注册会员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爱达的掌上电脑用户可以免费升级操作系统,也可以免费下载一些应用软件,若是iplayer用户还可以下载江黛儿的最新单曲,主页还在宣传一个活动,会员可以填写资料申请一共二十张的江黛儿十月份香港演唱会门票与往返机票。   谢子嘉倒想到一个问题,头后昂着,抵着陈静柔软的小肚子,问道:“不管他们的用意如何,你说这时候有多少媒体记者以及厂商跟我们一样在研究这个破网站?”   当然了,锦湖对会员的注册有如此界限分明的限制,真要宣传官方网页,只要向用户投寄网站资料以及在以后的销售中声明这点,勾引起业内的兴趣却也是理所当然的。   陈静、郁萍还有谢子嘉在电脑前胡乱猜测锦湖的意图,不知不觉都过了十二点,郁萍捅着谢子嘉的肩膀,让她点回主页……   “啊,国内售价八千八啊,海外售价怎么不一同公布?”郁萍轻轻的感慨了一声,又长吐了一口气,“看来那个家伙对某人还是有情有义的啊。”   虽然能想到锦湖不会这时候一记重拳打在她们的腰眼上,之前总还是有些担忧,很难去揣测锦湖的商业行为了——这些年来,锦湖的商业行为总是给人羚羊挂角、无从寻迹的感觉。科王高科眼下打市场的主力是一款售价四千多的镶宝石手机,可以说是完全避开d188双屏手机的直接冲击,这才吃了颗定心丸。   虽然平时嘴里胡乱开着玩笑,郁萍晓得陈静与张恪之间还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要说有什么不可告人,或许是陈静有些单方面的迷恋吧。   郁萍也不清楚陈静与张恪接触的所有细节,对于女人来说,心给俘获有时候是很简单之极的事情,她都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就没有见过比张恪更优秀的男性,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华,还是让人如沐春风的性子,想要让女人迷恋简直是太简单了——郁萍就承认张恪手里所掌握的巨大权势就足以让人迷恋、依附了。   陈静之前就没有什么担心的,拍了拍胡说八道的郁萍的肩膀,说道:“锦湖还是要竖起他在高端市场的旗帜——还有,从影碟机时代起,锦湖对市场份额就不是特别的重视,保证利润率才是主要的——另外,有锦湖在高端机市场与外资品牌纠缠,中低端手机市场,我们才能有更大的生存空间。”   “行,知道你最了解人家,”郁萍伸了个懒腰,手臂又陡然放下,白嫩嫩的乳房差点从睡裙里晃脱出来,可惜这诱人的情形没有哪个男人能饱眼福,“我去睡觉了,醒过来就回海州去……”   ……   七月中下旬,国内中端机市场,科王高科的宝石手机继续高歌猛进,甚至大幅带动科王高科低端机型的销售,爱达d188双屏手机则锋芒四射的在高端手机市场攻营拔寨。   由于科王高科与其他十家新拿到手机牌照的国内手机企业都在六月中下旬后向市场推出中低端机型,导致中低端市场手机企业格局变化剧烈,锦湖在中低端市场的市场份额在七月还是给压缩近两个点,但是由于在高端市场的出色表现,锦湖七月份的业绩增涨速度丝毫没有放缓的趋势,平均利润率甚至略有提高。   七月最后一周能与爱达d188双屏手机的热销程度相媲美的就是建邺连续几天都是三十七八度以上的高温了,整天给憋在空调房间里,也很难受,张恪决定带着唐婧跟陈妃蓉去新芜避暑。   不管怎么说,他的家还在新芜,通了高速之后,坐车前往新芜也就两个小时多一些的时间——都好久没有去新芜,大概有七八个月的时间。   说来也奇怪,新芜与建邺相距就两百公里,当建邺连续三十七八度高温天气时,新芜入夏以来最高气温才三十二度,张恪与唐婧赶到新芜,赶巧下过一阵雨,穿着T恤,都感觉到一阵凉意。   到新芜后,接到电话说是市人大主任江上元要在市委食堂里请客,张恪就领着唐婧与陈妃蓉直接去市政府,为了避免影响,离市政府还有一段距离就提前,沿着绿荫道而行,路面上还有些积水。   看着市政府大楼就在前面,张恪手叉着腰,故意挺了挺了胸脯,回头问唐婧:“你说我这次过来要怎样才能将衙内的威风给抖起来?”   还没有等他这句话说完,后面就有辆丰田轿车猛按着喇叭急驰而过,车轮碾过路面上的水洼,污水溅了他一身,那辆车却丝毫没有感觉似的驶进市政府大院里。 第1040章 衙内   张恪伸手抹掉脸上的污水,唐婧与陈妃蓉两妖精没良心的笑得花枝乱颤。   她们身上的衣裙也给溅了些水点,但远没有张恪那么狼狈,唐婧还忍不住要手叉着腰挺胸学张恪刚才的那番话,看着张恪张牙舞爪的过来,忙与陈妃蓉尖叫着往里溜——那辆“肇事”丰田轿车早就驶进市政府里。   傅俊与工作人员坐在车里没有离开,看到这情形,就开车过来,问张恪要不要换一身衣服,那辆丰田轿车挂着就是新芜市政府的车牌,他也不问要怎么处理。   柏油路上积的雨水,谈不上有多脏,虽说青灰色的T恤上留下些湿印子,不过干得快,没有必要再换一身衣服,张恪从努力忍着笑的唐婧手里伸过纸巾,大体上擦了一番,也就罢了,只是看这两个小妖精笑得欢,心里郁闷,伸手掐着唐婧滑腻微凉的脖子,威胁道:“你再笑,再笑找根针将你的嘴缝上去……”   “我告诉梁姨你欺负我,妃蓉可以作证,你想赖都赖不掉。”唐婧娇艳红唇一噘,反过来威胁他,又笑着从张恪的手里挣扎出来,拉着陈妃蓉往市政府方向溜去。   新芜市委市政府还是八十年代初建造的会堂式建筑,楼不高,只有四层,但占地极广,呈向南内凹的“∏”形,正前面是树荫浓密的广场,广场深处有花坛、繁花正艳,还立着精美雕塑的喷水池。   唐婧与陈妃蓉新奇的站在大门看着市政府里的风景,张恪打电话要他爸的秘书出来接他们,他第一次到市政府来,门岗上保卫科的警卫也不认识他。   打过电话之后,张恪从后面轻搂着唐婧,让她头低一下,好让他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上,就站在大门口看着市政府大楼,心有感慨,对于男人来说,权势还真是很重要的东西。   “讨厌,”唐婧将他的头推开,她站直身子,头顶要齐张恪的鼻梁上端,回过头问他:“你爸爸的秘书还是之前的那个肖扬?”   “换了,肖扬去新芜下面的临江县挂职锻炼了,老当秘书有什么劲?新的这个叫成余东,我在建邺就见过他一面……”   正说着话,就看着成余东跟另外一男一女从楼里出来,小步快跑的往大门赶过来。   成余东后面的一男一女,那男的刚三十岁出头,女的差不多有四十岁的样子,即使脸上堆着笑容,也可以看出她平时是个相当严肃的人,脸形稍狭长,短发,眼睛明亮而有神,徐娘未老,人还显得很干练。   看到她,张恪微微一怔,心想她不应该在市团委工作吗,什么时候调市政府来了?他知道跟着成余东出来接自己的这两人应该是市政府办的工作人员。还以为有些历史轨迹永远都交织不到一起来,却没想到好些事情都面目全非了。只能撇一撇嘴,将一些不存在的往事记忆暂时抛之脑后。   “还有过了一会儿,张市长才能结束会议,”成余东看着张恪与两个女孩悠然自得的站在大门口,好奇的问道,“你们从家里走过来的?”   “哦,就走了几百米路。”张恪说道,要不是顾忌着坐行政级豪华奔驰闯进市政府可能会给他老子训,何苦在门口吃一身泥水?   “这是我们政府办顾晓梅副主任……”   “你喊我小张好了,”顾晓梅热情伸过手来,“这位是行政保卫科的张科长,跟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见一面,你以后到市政府来,就直接进来好了。”   “还是你喊我小张吧,”张恪说道,“我人不会常过来,要是给警卫堵成大门口,还是打电话喊你们出来接一下好了。”   “这样也好,”顾晓梅又笑容满面的看着唐婧与陈妃蓉,啧啧有声的咂嘴赞道,“真漂亮啊,两个人长的还跟姐妹花似的,哪个是唐省长的千金?”   “我是唐婧,”唐婧有些不好意思的牵着张恪的手,又牵着陈妃蓉的手,“她是我跟张恪的朋友陈妃蓉,一起到新芜来玩,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在读东大吧?我家的于竹也是东大读书,不过他才读完大一,年龄要比你们小一些,改天介绍你们认识,我相信你们会成为朋友的……”顾晓梅热情无比的说道。   “再说吧,”张恪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声,侧过头问警卫,“刚才进去那辆丰田车是谁的车?”   “丰田是张市长的车,刚才是小车班的司机开出去送材料。”警卫这时候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是张市长的公子,庆幸没有刚才没有冒失的请他站到一边不要挡在大门前。   张恪回头看见唐婧与陈妃蓉抿嘴忍着笑,手里稍稍用力捏着唐婧柔软无骨的小手,直到唐婧做出楚楚可怜求饶的神情,才松开手,真是郁闷啊,他要将衙内的威风抖起来,也不能将他爸的小车给砸了。   张恪的态度冷淡,顾晓梅便不再说要介绍她儿子跟张恪他们认识的话题,心里多少觉得他有些盛气凌人,只是这种情绪,她是不会流露出来的,也没有资格流露出来,心有些冷,往里走时,不知不觉的就落在后面,让成余东陪张恪他们走在前面,她与行政保卫科科长张传超跟在后面。   “顾主任,你看张恪身上……”张传超小声的提醒顾晓梅。   给提醒,顾晓梅才注意到张恪衣服上的印迹已经很浅的水点,很多,粗看还以为是衣服的暗纹呢,想到他刚才问车的事情,眉头微微一皱,吩咐张传超:“你快去查刚才张市长的车是谁开出去的。”   她这时候又释然了:老子刚当上市长,儿子在市政府前给车子溅了一身泥点子,换谁心里都不好过,还真难为他没有直接说出来。   这些年来,政府机关里关于张知行的传闻也多,都说张家在海州是豪富,一种夸张的说法说张家控制了海州三分之一的民间财富,顾晓梅心里想这种传言也太夸张,海州经济这几年这么火爆,每年的地方财政收入都要有六七十亿了,私营企业也发达,民间财富总量应该不少,只能说明张家不缺钱,也不至于夸张掌握民间财富三分之一的程度。   即使不算郊县,海州市人口接近百万,五六万的人均资产,那民间财富总量也要有五六百亿之多,三分之一是什么概念?心想张家不缺钱就是了,这样的市长对新芜总是好的,至少在任上不会想着捞钱,而张知行的个人能力极强,不然就算背后关系再硬,也不可能短生三年时间,就从普通的副市长当上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一年一大步,仕途上有多少人能做到这点?顾晓梅心里暗想,不过张知行到新芜后,至少他分管的领域都是一年一大步的上升。   除了云池酒业的业绩稳定行业第四、第五的位子、年销售额也稳定在九亿、十亿之间波动,还带动原先大而散乱的新芜白酒产业的整体崛起,如此已经华东地区的白酒产业基地,除全国驰名的云池酒业之外,还涌现出好几家地区品牌来。   顾晓梅之前在市团委工作,不过她的丈夫就是在临江仙酒业公司工作,对新芜市白酒产业的巨大变化感同身受,大概她丈夫就是新芜第一批张知行的崇拜者,时常感叹:能有如此之才能、之魄力的副市长到新芜来,在人治强于法治的年代,绝对是新芜之福。   白酒行业中高端市场的利润很高,仅云池酒业一家,每年都要给地方财政贡献两到三亿的收入,仅靠白酒产业,新芜市的财政状况就比张知行来新芜之前有了极大的好转。   张知行他却没有想着守着这份政绩就收手,在发展旅游产业上的动作之大,使得机关内部都给他头上戴了个“烧钱败家市长”的帽子。   天云山景区改造,一年之内就投进去六个亿,市财政才刚刚喘口气,总量都不到十六七亿,要一下子再掏出六个亿出去,不是刚松开的绳套又猛的勒一下?张知行却有能耐,说服江上元、刘爵同意拿市财政向世行抵押贷款,偏偏还给他把资金贷出来了。   将资金贷出来是一回来,真正要将钱撒出去,不仅机关里干部意见极大,民间也议论纷纷,也都有将举报信寄到省里。   奈何省里一概不受理,江上元、刘爵在市里也坚定的坚持,硬是在去年十一黄金周来临之前将天云山景区改造一新,也赶上新芜与建邺之间的高路公路建成通车。   那时候,群众骂归骂,心里还是觉得改造之后的天云山景区是比以前漂亮一些、方便一些。   去年十月之前,张知行决定拿两千万去央视、去华东各大城市地方媒体给新芜市、给天云山景区打广告时,大家眼睛都傻了,又掀起轩然大波。   广告看得多,却没有看过给城市打广告的,还要一下子拿出两千万去,钱多也不能这么烧法!那一次要不是江上元拍桌子,听说市常委会都能吵翻掉。   那时,顾晓梅刚给市长刘爵从市团委调到市政府办来工作。因为她这年龄过四十继续留在市团委有些不合适了,她之前还以为会给调去市老干部局、市妇联之类的单位,也是因为丈夫在白酒产业的工作经验让她有些感悟,写了些理论性文章,给刘爵看到,就直接调到市政府办来了。本身国内对党政机关组织里的妇女干部比例有一定的要求,实际工作中,合格的妇女干部又不多,顾晓梅也赶上好时机,直接进了市政府。   进了市政府,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到当时市里对要不要大力发展旅游产业的争议之激烈,一个是各个领域都要钱,一个是心疼钱不能这么乱花,张知行头上不晓得给扣了多少顶帽子。直到去年国庆节,大家都给涌进来的游客吓得有些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之后,市里关于要不要大力发展旅游业的争议才彻底的平息下来。   去年国庆期间,天云山景单日游客高峰突破六万人,仅天云山景区的七天门票总收入就突破两千万,一下子打了个翻身仗。   九八年全年旅游总收入由之前的四个亿,一下子增加到十二个亿,为地方财政贡献值由之前的三千万一下子增到八千万。关键新芜市旅游产业的崛起是以去年国庆黄金周为标志,那时已经是进入第四季度了;以全年测算,旅游总收入应能达到三十亿、为地方财政贡献应能超过三个亿。   有这样的收入打底,接下来市委市政府对旅游产业投入的决议就顺利多了,继续对旅游产业相关的交通、道路、绿化等基础设施追加投资外。除了市里追加投入五个亿的建设资金外,还吸引近一亿美元的外资进入新芜的旅游产业。不仅要进一步的开发天云山景区资源,还要开发新芜的其他旅游资源。   上半年刚刚过去,上半年新芜市旅游总收入超过16亿,占上半年全市国内生总值21%,市财政收入因此增加1.8亿,占上半年市财政收入的16%,与白酒产业同成为新芜市的支柱产业。   今年五一黄金周刚过去,江上元就向省委要求辞去市委书记的职务,这让很多人都相当的惊谔,这年头谁会嫌自己当官时间久?   虽说江上元担任新芜市委书记前期有些碌碌无为,这两年新芜市经济快速增涨,江上元还是做出贡献的,特别是江上元下决定将前市委副书记、副市长罗归源挖出来时,满城市民都夹道相庆,使得他本人在新芜的声望上升到一种前所未有高度。   六月上旬,省委经过研究决定接受江上元个人的请求,免去他新芜市委书记的职务,但同时保留市人大主任一职,由原市长刘爵担任市委书记,张知行接替刘爵的位子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   这时候,顾晓梅与许多人恍然明白过来,江上元是在给张知行让路。   顾晓梅还想到张知行的任职履历还是她亲自整理了,八十年代初期,国内最早的一批货真价实的研究生,在海州市师范学院(现合并为海州大学)担任助教、讲师等职,三十二岁在升任副教授前夕随原海州学范学院院长唐学谦入仕为官,到海州市政府担任经研室副主任、主任、市政府办副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等职。任职履历也算平常,毕竟相对这种党内有能力的高知分子,较为快速的提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起步才副科,十年时间升到副处,还真不能算得上迅速。   张知行的仕途之崛起,九四年夏季海州市委书记陷害副市长案是一个极重要的转折点。外面都在传说张知行就在那时与原东海省省长、现江南省省委书记徐学平相识。九四年夏季之后,张知行就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组建此时已经是东海省实力最强的市级国有企业海州控股。九六年,又一步跳到新芜担任副市长,九七年又担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今年就是代市长了。   从正级到正厅只用了五年时间,可以说是当中一步一个脚印一点都没有耽搁啊,而且这次能当上市长,也是由于江上元的及时让路,不然就算张知行有足够的资格,也要刚好有位子等着他才行。   顾晓梅不清楚是什么促使江上元主动让路,但是对于张知行的上位,机关组织里反而没有什么大的争议了。谁能在三年时间里,给新芜市打造两个支柱产业,不要说张知行现在已经有四十七岁了,正值年富力强、精力充沛、从政经验丰富之时,就算张知行今年才三十年,顾晓梅想大多数代表都会在正式的选举中投他一票。何况,明眼人都知道省委是坚定支持张知行上位的,顾晓梅甚至怀疑江上元的主动让路是不是省里施加了压力。   顾晓梅如今是市政府办副主任,可以说是市政府的管家之一,因为市里没有女性的副市长,副市长们又避嫌不用顾晓梅,顾晓梅实际上协助市政府秘书长一起协调市长张知行分管的那一块。可惜她对市长张知行的了解以及对市长家庭的了解甚少,市长夫人梁格珍接触过几次,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要想多热情也不可能,就是眼前张知行的独子,她甚至都没有什么了解,对此,她感觉到有些惶恐,担心自己这个政府办副主任干不长久,就要给踢到一边。   顾晓梅打岔乱想着事,前面人陡然停下来,她心里一惊,看着新市委书记刘爵站在前面。   “哦,刘书记,”顾晓梅忙走到前面,“这是张市长的儿子……”   “我跟张恪比你熟,”刘爵哈哈一笑,手放到张恪的肩膀,说道,“这个时间点正是市政府办公会议,你爸爸还要过会儿时间才能脱开身,去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   顾晓梅微微一愣,市委书记刘爵绕一圈亲自赶到市政府这里来,是来接张知行儿子的? 第1041章 我在东大臭名昭着   江上元不让路,刘爵也无法上位当上市委书记,他年龄已经到了那条线上,再拖两年,虽然不用退休,再给提拔主持新芜党政大局是不可能了。   应该说,城防江堤罗归源大案之后,新芜的江、刘、张三人关系虽然算不上十分的亲密,但是分工合作却比其他地市的党政领导要楔合得多,这也是新芜这三年时间里能快速发展的一个主要因素。不然江、刘、张三人互相扯后脚,能做成一件大事,还真叫有鬼了。   江上元为什么要主动让路,不就是担心张知行在新芜会失去耐心跳出新芜这个坑吗?不去管张知行背后的那些,就张知行本身的能力与水平,也值得将他挽留在新芜发展。刘爵心里清楚,不会是省里给江上元施加什么压力,真要施加什么压力给张知行上位,这个压力也是会直接落到他刘爵头上。   新芜里没有几个人知道张家的底细,刘爵当然是清楚的,眼前这个青年,分量可要比他老子要重——要将潜藏下水面之下的规模算上,锦湖在国内民营企业里的排名要位列三甲了吧?   当然了,锦湖真实的规模到底有多大,张家在其中占了多少份额,刘爵也不清楚,只知道高层内部所掌握的材料数据是越来越模糊了,给人感觉张家所掌握的财富这两年来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在持续减少的假象。   这当然是假象,此时的锦湖如日中天,每年的利润甚至比新芜市地方财政收入都要高出一大截,张家的财富只会急剧的膨胀,怎么会有缩水的可能?   刘爵是搞经济出身的,大体能猜到锦湖所耍的套路,就是要将真实的资产状况隐藏在眼花缭乱的股权关系之中,只要锦湖旗下的核心企业不公开上市、不公开核心企业层的财务结构,媒体与公众就永远不要想搞清楚背后的张家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就算中央想要掌握锦湖的真实财务状况,也还要锦湖主动的将真实的财务资料递交上去才有可能——锦湖旗下有那么多家在海外独立注册的法人公司,有的是股份公司,有的是合伙公司,有的是基金,有的是私人公司,即使这些在不同国家与地区注册的公司是为开展业务所需,但也足以让锦湖将真实的资产状况隐藏到这些错综复杂的公司股权结构之中,至少海外公司的财务资料不是中央政府一封外交公函就能搞到手的。   刘爵笑着拍了拍张恪的肩膀,请他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去。   市委市政府大楼是占地极广的“∏”形会堂式建筑,市政府机构在西主楼,市委机关在东主楼,中间偏北有走廊相通,不晓得市政府办公会议几时能结束,张恪便随刘爵去他的办公室谈些事情——成余东本来也是临时从会议室出来接张恪,这会儿还要回会议室去,请办公室副主任顾晓梅陪同唐婧、陈妃蓉两个女孩子参观市政府大楼。   过了半小时,等市政府办公会议结束,张恪才跟刘爵告辞回西边的主楼,看到唐婧与陈妃蓉在顾晓梅的陪同参观市政府正起劲,让她们跟自己一起过去。   “你们要多想想路子,新芜的工业底子是差,但不是说前方就没有路可走——我给你举个例子,建邺市区每年消费生猪两百万头,靠建邺自己的郊县生产供应不足25%,每年缺口在一百五十万头以上。你在临江县任过职,临江县挨着建邺最近,临江县农户不是有养生猪的传统吗?现在也有商贩自发的到临江县来收购生猪装往建邺出售,但是规模很有限。你看你们能不能对这个产业好好的挖掘一下?不要光想着往新芜市里靠,新芜的经济发展,还要往建邺靠,临江县是不是可以主动靠过去?这么大市场,足以让临江县成长出十几二十家万头以上规模的猪场、四五家大型肉食品企业,但是为什么之前临江县没有人考虑到要做这些事,只是一心想着上大工业?”张知行穿着淡灰色短袖衬衫,看到张恪走过来,示意他稍等一会儿,继续跟身前的两个中年人说道,“除了这个之外,建邺市区每天蔬菜消费量要超过三千吨,鸡蛋消费每天一百五十吨,淡水鱼虾消费两百吨以上、鸡鸭等禽肉消费量每天二十万只,这些,建邺市自给率都不足30%——你来给我算算,这里面的市场有多大?我们不要动不动就好高骛远的想着搞高新科技产业园、不要去想什么软件产业园,我看这个菜园子产业就很有搞头,农户得惠也多,你们下面委局要好好的去考虑新芜的优势在哪里……”   看着他爸将两个人打发走,张恪才过去,咂着嘴笑道:“咦,蛮有市长派头的啊!”   张知行伸手捋捋张恪的头发,说道:“暑假都过去了大半,才想起回新芜来,该不会建邺天气太热,才到新芜来避暑?”   “你要不怕伤心,那我回答就是……”张恪涎着脸而笑,说道,“建邺真是太热了,连续十天都是三十七八度以上的高温……”   张知行随手又在他后脑勺上扇了一记,吩咐顾晓梅:“你去忙吧,他们不用谁招待。”   “张叔……”陈妃蓉跟着唐婧一起低声唤张知行,虽说跟着唐婧到新芜来也有好些次,总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说好晚上在市政府食堂请你们吃饭的,你们梁姨说太随便了,还是回家里吃,这时候你们梁姨应该上街去买菜了。”张知行说道。   “那我们去给梁姨帮忙了……”唐婧说道,知道张恪跟他爸还有话要说,她们也不会一直在市政府里参观。   顾晓梅本来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这时候主动说道:“那我送两个小丫头去大院?”   张知行点点头,让她送两个女孩子回去。他担任市委副书记、代市长,就搬进市委家属大院里。大院就在市政府大楼背后,有七八栋独栋洋楼,环境幽静、建筑古色古香,是八十年代中期与市政府大楼同时所建。   张恪刚随他爸到办公室里坐下,隔着北面的窗户,就能看到大院树荫深处的洋楼檐角。   “新芜西北的一些山区地区,教育条件艰苦,最为艰苦还是在这些地区坚持的两千多名山村代课老师……”张知行拖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等等,有没有必要我们父子一见面就往钱上扯,会不会太伤感情了?”张恪涎脸笑着说。   “跟你说正经的,”张知行拿起办公桌的一本本子作势要抽过来,“我昨天刚下去走过,你可以也下去走一走……”   “那还不如你直接开口,我填张支票给你——我真是避暑的,可没有时间跟着你去视察民情,这是你当市长的责任,你儿子只是昧着良心的、无良的资本家,”张恪姿态舒服的坐在沙发上,双腿放肆的跷到茶几上,“哦,对了,你儿子手头最近也蛮紧的,想换辆加长林肯都还有些犹豫,香港那边竟然还在讨论要不要购置一架公务飞机,毕竟香港往珀斯的直航一周只有一班——”   “你是哭穷还是眩富?”张知行哭笑不得,直接将文件给张恪丢过去,问道:“d188双屏手机一周能销多少,你将d188双屏手机一周的利润捐出来,就不用再看到那些看了让人心酸的情景了——”说到这里,又是轻轻一叹,“救急不救穷,不授予渔终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跟你说这个,不是要你这个小守财奴拿钱出来,只是跟你说说刚才开会的内容。两千多代课老师,我打算让市县教育局每年划出100个‘代转公’名额来,结果刚才会议结束,名额压缩到30个,而且名额还不能都给西北山区,也就是说,按照这速度,这2000多代课老师,差不多要一百年才转完——有几个人能看到希望?我之前分管一块,不用考虑太多,攒着一股劲做下去就是,这时候才发现处处艰难。”   “我看你要多找些合适的助手才行,现在机关里也喜欢唤一二把手为老板,我是老板,你也是老板,你说你有我悠闲?”张恪笑着说。   “坐着说话不腰疼,”张知行说道,“体制内,谁该上谁该下,不是简单的事,三年前是什么班子,现在差不多还是什么班子,机关作风轻浮,吃茶打麻将,人头攒动,要做事,谁都不会——训斥轻了,不痛不痒,处置重了,下面人现在畏我如虎,盼我早日滚出新芜的不在少数——要花些时间去整理。”   张恪也替他爸轻轻的长吁一口气,他知道要让机关里人浮于事的官僚作风转变过来有多难,更何况他爸还管不了人事上的事。   这时候有人敲办公室的门,张恪才收起二郎腿在他爸面前坐好,顾晓梅与行政保卫科的张科长走进来,跟在他们后面还有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   “有什么事情?”张知行问市政府办副主任顾晓梅。   “小丁刚才开丰田车去财政局送材料,回来时不小心车速开快了些,没注意到张恪在路边走,溅了他一身泥水——小丁过来给张市长认错。”   张知行看了张恪一眼,才看到他身上那些点印子原来是泥水干了之后的痕迹,还以为是衣服的底色呢,坐在那里不吭声。   “哦,刚才那丰田车是你开的?”张恪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大气都不敢出、眼神里畏畏缩缩的青年,“你开过去时,车速有多少?”   “七……七十码。”那青年结巴的回答道。   张恪神色很冷淡的笑了笑,就没有再说话。   张知行敲了敲桌上,没有看司机,而是直接吩咐顾晓梅:“你们组织政府办的司机都出去看看路口的限速标志,再好好的学一遍交通法规——我张知行不用你们来认错,要是普遍市民,你们会不会主动认错?出去吧。”   顾晓梅、成余东还有行政保卫科科长大气不敢出的只有带着那惹事的姓丁司机走出去,张恪撇了撇嘴,跟他爸相对苦笑,市政府大门前的这条路,司机仗着是市政府的司机敢肆无忌惮的飚上七十码,这种态度让人如何不心冷?   一会儿,又有市财政局的局长过来汇报事情,张恪就没有继续留在他爸的办公室,先回大院去,从市政府大门绕出去,顾晓梅还有那个行政保卫科的张科长还真组织政府办的一群司机在路口看限速标志。   “张恪!”   张恪站在那里,看着顾晓梅跟行政保卫科的科长快步带跑的走过来。   “刚才的事情真是非常的抱歉,都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位,不用你跟张市长说,我们都已经狠狠的将小丁司机教训了一通,也要认真的自我检讨……”顾晓梅上来就继续认错道歉。   “你想说什么?”张恪眉头微微一扬,又说道,“或者说,你在担心什么?”   顾晓梅微微一怔,看着眼前张知行年纪轻轻的儿子,给他眼睛看着都感觉到一种压力,她在想张恪给溅了一身泥水之后心里应该一直很恼火,总要将责任给揽下来,好有个道歉谢罪的机会,让这件事过去。   自己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工作不能让张知行满意,然后给一脚踢到某人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去。   无论是张知行,还是眼前张知行的儿子,顾晓梅发现自己就是琢磨不透。政府办的工作人员就是要围着市长转,琢磨不透领导及家人的性子,顾晓梅在工作中难免就有心慌手乱、无所适从的感觉,这段时间来也陡然感到肩上的压力重了许多。   行政保卫科科长张传超站在一旁,心里更不好过,政府办的司机都归他负责,小车调度也归他按排,如今张知行已经知道自己给他安排的小车司机是这样一个工作态度不够谨慎的人,那对自己还能有什么好想法?张传超恨不得将那司机的皮给扒下来,在领导身边工作,最重要的就是要小心谨慎,这点做不到,就等于给判了死刑。   他刚才去找成余东,问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他不是关心那司机的死活,他只是关心自己在张知行心目中的印象还能不能挽回;看到张恪此时冷淡的态度,心都冷了半截。   “张科长,你还是组织司机们去学习交通法规吧,”张恪说道,“我去大院,怕是大院的警卫不认识我,能不能麻烦顾主任安排个人陪我过去一下。”   “我陪你过去,就几步路——我们走过去吧。”顾晓梅忙说道,绕到市政府东面就有一道门能走进去,小区的门岗有警卫值守,张恪走过去完全可以叫里面人出来接他,但是她不能这么说,也不能真随便安排个人送他过去。   走过路口,张恪还得意抬头看到限速标识牌上刺眼的“30”字样,走得稍远一些,才跟顾晓梅说道:“我爸当市长比刘书记当市长时难伺候吧?”   “……”顾晓梅完全没有想过要跟张知行的儿子讨论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回答,只笑着说,“每个领导都有每个领导的脾气,你爸爸在当副市长时就一直很容易相处,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很拥戴你爸爸。”   “我爸当副市长时是很容易相处,当市长时就未必——因为当副市长时,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可惜他现在当市长了,他无法说服自己让一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我想我爸这个市长在你们的眼里大概是个很难琢磨透的一个人。”   顾晓梅脸上笑得尴尬,这个话题让她怎么接下去?心里也觉得奇怪,心想张知行的儿子也就比自己的儿子高一届,却是如此语气深沉的评价他老子?   顾晓梅从儿子于竹那里了解到很多张恪在东大的破事,简直可以说就是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家里有权有钱,性格乖张跋扈,身边漂亮的女孩子换不停,更不用说三年前在新芜跟罗归源的儿子为了个宾馆里的女孩子甚至在市常委宴会上大打出手、喊打喊杀,搞得满城风雨,就是那件事才导致罗归源的下台吧。   之前说着要介绍于竹给张恪认识,她心里还真是担心真让于竹给他混在一起会不会给带坏了。张恪之前冷淡的反应让她心里不好受却也松了一口气,要是给这个花花公子看到小丫头陈宁,还不知道他会不会起心思?   顾晓梅心里想着唐学谦的女儿这么漂亮,家里的地位这么高,都不能阻拦张恪在东大不停的换漂亮女孩子,想来介绍于竹、陈宁跟他认识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顾晓梅对张知行的工作风格的确有些无所适从,从张知行在新芜的三年经历来看,他绝对是负责任、有能力、有品性的好市长,但是如此的市长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混账儿子?还是说张知行在新芜的三年表现只是他为了爬上高位所表现出来的假面孔?   这年头,领导几乎都是几张假面孔,但只要能抓住根本,贪钱、贪权或贪色,还是能以不变应万变的,只要小心翼翼的应付就能将工作做好,贪色不像,贪钱不像,说贪权吧,她看到张知行好几回将过来请示汇报的局长都赶回去。   张恪多少能猜到顾晓梅在想什么,目光望着前方的云松,命运交织真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过了这暑假,陈宁也应该从新校区搬到东大本部吧,只是此时的自己物非人已非,有些东西大概是根本就无法挽回了吧?   “刚才市财局的王局长有事情来找我爸汇报,我爸问他这事情是不是有专门的法规文件可以依照,他说有,我爸就问他有没有按照法规文件处理,他说是,我爸问他有没有法规文件之外无法决定的内容,他说没有,我爸就问他还要过来请示汇报做什么,是不是要他这个市长将财政局长也一起兼任了?”张恪笑着跟顾晓梅说道,“我看王局长也挺无所适从的,天下哪有我爸这种不爱下属请示汇报的领导?顾主任也一定这么认为吧!”   “怎么可能?你爸爸是恨下面人对法规文件不熟悉,对业务不熟悉。”顾晓梅微咧着嘴笑了笑,有些苦笑的意味,发现跟张知行的儿子走在一起,背上都快要汗湿了,今天最高气温才三十一度,刚下过雨,也就二十四五度的样子,不至于这么紧张吧,也不清楚张知行的儿子为什么突然要跟自己说这些,第一次见面,自己又是他爸爸手下毫不起眼的小将,若说他没头没脑才这么说话,但是看他说话的神色与语气,顾晓梅还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张知行的儿子是没头没脑的青年。   “我爸当上市长,我跟我妈倒是都挺不乐意的,宁可他去部委或省里,退休之前混个副省或者副部长之类,比当市长要轻松得多,”张恪哂然而笑,“像他这样的理想主义者,只会往自己肩上盲目的压担子,又不揽钱,又不揽权,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偏偏还有一堆无法闭只眼睁只眼放过去的事情堆在眼前给心里添堵,而下面人却又百般不解,哪有不揽钱的市长,哪有揽权的市长?”   顾晓梅心想难道以后真要将张知行当成不揽钱、不揽权、清廉持正的市长才能找对工作的脉络?之前是自己多想了?她看了张恪一眼,眼睛里颇为困域,心想他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些,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哦,对了,你家于竹去年进国商院时,还是我给他接新的,他可能不认识我,”张恪又淡淡的笑了一句,“我在东大臭名昭著,他可能听说过我……”   这会儿已经走到市委大门东门,张恪指了指警卫,跟顾晓梅笑着说道:“谢谢你送我过来,我先进去了。” 第1042章 二世祖在东大的传说   “你们说说看,天下有我这样的二世祖吗?”张知行与江上元、刘爵走过来时,张恪腰间系着围裙,两只手里拿着刨子正蹲在客厅前的走廊里削萝卜皮,“刚才纪委江书记的爱人过来,还跟我妈夸咱家的保姆切土豆丝的水平真是高,真是高啊真是高——哦,刚才是我切的土豆丝,等会儿请你们好好的品尝。”   江上元、刘爵哈哈大笑,梁格珍从屋里走出来,伸手掐住张恪的耳朵拧了一下,说道:“在江主任、刘书记面前胡说八道的献宝,这暑假都过去大半,才想起到新芜看你老娘,你不是没良心的二世祖是什么?”   顾晓梅在后面微微而笑,笑也是看资格的,江上元、刘爵可以哈哈大笑,以示亲近,她要是笑得太放肆,就是不知分寸。她看到过很多二世祖在长辈面前都乖巧伶俐、讨人喜好,这几乎是家庭出身所浸染出来的媚上本能,当年,她与罗归源的儿子罗文也接触过,在长辈面前不晓得表现出多么的彬彬有礼,谁能想就这么个彬彬有礼的官宦子弟会跟他老子一样最后都给判了死缓?只是之前张恪所说的那番话给她的印象极深,却又说不上什么感觉,或许他那种说话的语气过于成熟了。   说句实话,顾晓梅也没有想到张知行的儿子会有好厨艺,她与张知行的秘书成余东都没有资格留下来吃饭,将事情汇报完,就告辞离开。   顾晓梅自己没有车,也没有资格配车、配司机,不过上下班总会有顺路车坐,今天小车班的司机都给留下学习交通法规,她就坐成余东的桑塔那回家去。   经过富贵园别墅区,顾晓梅往里看了一眼,她知道张知行一家在搬进市委大院前就坐这个别墅区里,问成余东:“张市长家在建邺也有房子吧?”她刚才在市委大院看到那辆停在梁格珍平时开的福特旁边的奔驰S600,心想自己在新芜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豪华车,那些说张家在海州是豪富的传言倒是不假,张知行夫妇在新芜要注意影响,生活不能太奢华,这个二世祖倒没有什么顾虑,尽情的享受,又想到之前在路上他所说的话,总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嗯,”成余东是张知行的秘书,这只是按照程序安排的,张知行并没有指名要他当秘书,所以说关系亲密程度比之顾晓梅相当,他也没有皮肉就轻了二两、自认为在市政府的地位就比顾晓梅还高,顾晓梅平日里也是围绕张知行转,有些事情也没有什么讳不讳言的,“顾姐不是要送你家于竹去建邺上学吗?有机真要去拜访一下,那才叫真正的有钱人家。换成是我,指不定连市长都不想当了,张市长每天都这么辛苦,换成别人一定理解不了——顾姐能常见过带很漂亮小院子的别墅吧,那顾姐有没有见过带空中花园的高层公寓?”   顾晓梅想象不出空中花园是什么概念,笑着说:“新芜有什么,我就见识过什么,我的眼界就那么点宽,哪里见过带空中花园的高层公寓——是在顶层的露台种些花花草草?”   “是顶楼的露台种些花花草草,另外砌几座假山、造条小溪、建座亭子,也就大半亩地吧!”   “呃!”顾晓梅当然能知道半亩地有多大,富贵园最好的别墅占地也就大半亩地,咂咂舌没有说什么,心想还有假山、溪水,那公寓住宅的奢华程度还真不是她所能想象的,心想市长张知行家里就张恪一人在建邺,那宅子也是这二世祖一个人享受吧,又想或许还有那不断变换的漂亮女孩子。   成余东也就跟顾晓梅随意聊着,这些事情顾晓梅迟早会知道,至于其他自己所观察到的事情,倒不能胡乱的说,他的前程完全寄托在张知行的身上。   到新闸小区,成余东停下来让顾晓梅下车,笑着说:“顾姐怎么还住这里,就没有想过换房子?”   “才住了四年多就换房子,多可惜啊,我可没有这精力折腾……”   “听说卫婶也住这里,顾姐在这里见到过?”   “卫婶啊,在小区里也只见过几回,没有在张市长家见得多。”   说起张知行家的瘸腿保姆卫婶,顾晓梅又想起三年前发生的罗归源案,那可是给新芜摘掉一个大毒瘤,全市人民拍手称快。   据说事情的直接导火索就是因为张恪跟罗归源的儿子罗文为卫婶在市招待宾馆工作的女儿卫兰争风吃酣所致。   前两年,顾晓梅还在小区里能经常能看到那女孩子,漂亮得紧,到底有没有给罗归源的儿子下药迷奸得逞,各有各的说法,只不过罗归源跟儿子都给判了死缓是因为另外的罪行,后来卫婶一直给张知行家当保姆,加上张知行夫妇还将卫兰认作干女儿,有些事情倒没有人敢随意议论。再后来,卫兰又回学校读书,又跟于竹同一届考进东大,还真是相当不错的女孩子——之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也只是生活在底层的悲哀吧。   顾晓梅这才想起来这个夏天在小区里还没有看到过卫兰,这次也没有随张知行的儿子回新芜来,该不会一直都留在建邺吧?   顾晓梅替成余东关上车门,就往小区里走去。   新闸小区算是新芜比较新的小区,因为新建时有些像卫兰家那么的拆迁户安置在小区,给外人的感觉,小区的档次就有些低,其实小区的环境还算不错,顾晓梅一家四口住三室一厅的房子,虽说房型格局比较紧凑,但在新芜还算是不错的;再说自己刚当上市政府办副主任就急着换房子,传出去也不好听。   顾晓梅打开门,看到丈夫跟儿子两人打着赤膊坐在客厅里下棋,抱怨道:“你们两个大老爷,在家里就不能先将晚饭做起来?妹妹人呢?”   “妹妹赖在陈宁玩,”脸上稚气未消的于竹抬起头看了他妈一眼,又说道,“爸爸说也要难得享受一回给领导伺候的幸福,你不是说今天会早回家做饭的吗?”   顾晓梅回房间换了一身普通的家居短衫出来,跟丈夫唠叨:“张市长家的公子带着女朋友回新芜,江主任、刘书记晚上都在张市长家吃晚饭,我才能早回家……”   “你见过张市长他儿子,有于竹说的这么夸张?”于卫笑着问,“都说龙生龙、凤生凤,张市长的儿子不可能像于竹说的这么没有家教吧?”   “我没有跟你说过罗归源的儿子?这些二世祖的本性,没有火眼金睛,一两次能看透底细?”顾晓梅拿着围裙系在腰上,准备去厨房动手做晚饭,想了想,又跑回来告诫她儿子,“你给我拎清楚了,那个小子你少去招惹,就当作不认识,你跟你爸都是闷头葫芦,指不定给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那小子即使纯洁也有限,带着女朋友来新芜也就算了,竟然还带着漂亮女孩子过来……”   “那一定是我们的校花陈妃蓉!”于竹想也不想的就猜是陈妃蓉,“我们学校都公认陈妃蓉是他的女朋友,经常看到他们一起图书馆上夜自修……”   顾晓梅张了张嘴,拍了拍额头,心想这算什么事啊,这小子公然带两个女朋友到新芜来渡假啊,真不晓得他怎样才能将这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矛盾摆平的,两个女孩子都是难得一见的花容月貌,一般男孩子能有其中一个当女朋友大概就知足了,也只有这种二世祖式的花花公子才不会珍惜这样的女孩子——其他事情不说,这小子是花花公子那铁定的了。   顾晓梅咂了咂嘴,跟他老公说道:“那个女孩子也还真是漂亮——看你还有脸说龙生龙、凤生凤——张市长是张市长,谁能肯定说张市长的儿子一定品性端良?”   于卫挤眉弄眼的笑了笑,说道:“哪个小伙子看到漂亮女孩子不喜欢,都跟于竹闷葫芦似的?”   “我们学校本部的同学都说陈妃蓉是东大的校花,我看到过,漂亮是漂亮,但不一定就是东大最漂亮的,他们都没有看到小宁,等下学期小宁到本部后,他们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校花了。”于竹眼睛盯着棋盘,自顾自的说道。   “你不是将小宁当妹妹吧,不要一个劲的将小宁挂嘴边。”顾晓梅说道。   “我哪有?只是客观评价一下,”于竹争辩道,“自己妹妹长得漂亮就能说啊,关键我自己的妹妹长得像爸爸,一点都不好看。”   “哪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小心妹妹回来跟你闹。”顾晓梅说道,想着不能继续打岔,不然就要将晚饭耽搁了,走到厨房,想到陈育家的女儿跟随张恪一起到新芜来的唐婧、陈妃蓉比较,还真难说哪一个更漂亮一些,各有各的特质。她从来都不希望儿子将来找的女朋友太漂亮,她清楚自己儿子有些太内向了,还是普通的女孩子适合他,这个社会太复杂,再说陈育家女儿的病能不能治还是问题,心想或许真要尽快从这里搬出去。想到这里,顾晓梅就唤丈夫要厨房来商量。   “于卫,你过来一下。”   “什么事情?”于卫手里还拿着棋子,坐着不动,问他老婆有什么事情。   “新建的滨江小区对外销售房,对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有优惠,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去看看?”顾晓梅问道。   “这不是才换房子没多久?跟陈厂长他们当邻居蛮好的,为什么又要搬家?再说滨江小区只对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有优惠,这不是明摆着给国家干部送好处吗?”   “这个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们也只能坚持不收人家钱。逢年过节人家送礼过来,实在退不了还不是换了钱让你捐出去——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你要将自己搞得清廉如水,在市政府里面什么工作都做不下去,现在社会就是这种风气,就正而八经的过来求办事,也要带着礼上门——你一直都在夸张市长清廉,张市长不也还收礼,收了礼不也还是我亲自跑腿帮他卖掉再捐出去?”顾晓梅说道,“滨江小区是对国家干部优惠,但是再优惠,他们也没有亏本卖给我们,我们就拿公开的优惠价,也不贪额外的好处,还怕别人说什么?”   “你就不怕影响不好?”   “张市长刚到新芜还直接买别墅住,他就不怕影响不好?”顾晓梅说道,“不做亏心事,有什么怕影响不好的?”顾晓梅倒是想起黄昏时张恪跟她说的那番话,跟在张知行身边,向以往那样过度的琢磨领导的心思反而会无法适从,心思简单一些或许就找对工作的脉络了。   “我说不过你,打结婚就认识到你嘴巴子厉害,后悔药都买不到,”于卫缩了缩脖子继续跟儿子下棋,“你问问于竹跟妹妹愿不愿意搬?”   “我觉得住这里挺好的。”于竹也学他爸爸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知道这种大事,他跟他爸爸都做不了主,反正要搬也是一时半会儿也搬得了的。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于竹抬头说道:“小宁来了,妹妹只会用手拍门。”忙爬起来去开门。   顾晓梅从厨房门探出头,看着陈育家的女儿真是明丽清艳,那双清澈流光的眼珠子让人看了就觉得有丝透心的爽凉气息,只是身材略瘦削了一些,也愈显得清秀脱俗、国色天香,这样的女孩子再长大些就是祸水——自己家的黄毛丫头跟陈育家女儿站在一起也有些太不起眼了。   “顾姨好,听于竹说今天晚饭是顾姨亲自做,小妹拉我过来吃晚饭,我就没有客气……”陈宁俏皮的笑着说。   “你爸人呢?你妈妈今天不是上中班吗,你爸难道自己在家里做饭吃?”顾晓梅问道。   “我爸还等着于叔打电话请他呢,我先来打前哨。”陈宁俏皮的笑着将她爸爸就出卖了。   顾晓梅摇头而笑,想起自己与陈育小学、初中、中专都是同学,打小也算是青梅竹马,要不是后来遇到于卫,大概也会随着大人的心思跟陈育结婚吧。想想也真是奇怪,在陈育女儿的心里,于竹大概也跟陈育当年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差不多吧,自小青梅竹马,亲近也极为亲近,却又跟爱情扯不上边。微微摇头而叹,知道就算搬出新闸小区,有些事情还改变不了的,一切顺其自然吧。   看到于卫都站起来打电话去了,顾晓梅又回厨房里独自玩着,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看到于竹站起来开门,顾晓梅就没有理会。   顾晓梅手脚麻利,这与她干练泼辣的性子有关,也不喜欢别人进厨房来帮她的忙,很快就整出一桌丰盛的菜肴。   “难怪刘书记决定将你调去市政府办,就这做菜的麻利劲,就足以让市政府办的官老爷自叹不如了,”陈育相貌儒雅,与于、顾是几十年的交情,说话随便,问道,“听说秦霜华要当副市长,市里是不是有这种说法?”   “我们天天在市政府里的人也只是道听途说,谁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顾晓梅说道。   “秦霜华最早帮着张知行将云池酒业一起做起来,秦霜华当上市轻工局局长,据说就是张知行当上常委后不久直接提名的,现在张知行当上副书记、市长了,提秦霜华当副市长那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了——张知行想在新芜做成什么事情,还不是要找几个帮手才行?”陈育笑着说。   “当初你为什么不主动去云池酒业,不然你就是副市长了?”顾晓梅也没有否认陈育的猜测,只是跟他开玩笑说。   “三年前张知行到新芜来,头上直接开着省长徐学平爱将的光环过来的,一到新芜来就掀得新芜波澜汹涌,谁能看清他的水底——三年前,就算张知行做了好事,谁能说他好?跟着他是祸是福都难预料,现在当然是另说。说起来,秦霜华还是有几分能耐的,张知行真要提拔他当副市长,也没有什么人会不服气。”   “你不就清高了些吧?”顾晓梅还是很随意的就戳陈育的痛处,“在张知行到新芜之前,你对新芜的白酒产业不是也有自己的想法吧?早跟你说了,要想做成事情,有些清高还是要放下的。事实证明什么?张市长不是非常得群众的拥戴?今天市政府办公会议,张市长在会上就提出来,在经济发展上,各委局要少动不切实际的花花肠子,能让群众都普遍受惠的政策才是好的政策,下一步就重点打造菜园子产业,他说农户养猪种菜也能发家致富——我想张市长的经济眼光比你厉害吧,你三年前怎么说人家来着?我可记着呢,‘是骡子是马还要人家出来溜三年再说’。”   给顾晓梅这么说着,陈育也不恼,只是涎脸而笑,说道:“那也只能说张知行刚过来时将大家都迷惑住了,你那时候就能确认张知行清廉,不总得有着认识的过程?”   于卫插嘴道:“不过我们刚才核实过,张市长的儿子还真不是个东西,你让你家小宁在东大避人家远些。”   “什么,你们在说什么?”陈宁歪头脑袋、娇润嘴唇微噘着,清澈的秀眸看着三个大人,“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新市长的儿子也在我们东大上学,还是国商院的,他们在说他。”于竹抬头说道。   “是吗,我见过吗?”陈宁问道。   “他比我们大一届,在本部,只听说他从来都不去教室上课的,我在本部一年也都没有见过他是什么人,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罢了——听说他大一期末考试时作弊给他们年级主任当场抓住,那个年级主任最后因为这事给赶出了东大;还听说他有一次很难得的去教室里听学校讲座,结果在教室里跟老师对骂,把我们国商院一个很有名的教授骂得吐血,现在都还躺医院里成了植物人——你在新浦校区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传说?还有一次,听说他的朋友给校学生会的人欺负了,你猜后来怎么样?学校的学生会办公室给他拆了精光,还差点给他一把火烧掉,现在校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还留着给他踹破之后补上的印子——听说他看上师大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之前就有个男孩子在追,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手段,那个女孩子后来就跟他了,之前那男的气不过就请社会上的混混对付他。就在本部东门,他的手臂给几个混混扎了一刀,你猜后来的结果怎么样?那男的给判了二十年,扎他一刀的黑道分子给判了死缓——你说说看,不就争风吃醋打架手臂给划破了一下?一个判二十年、一个判死缓,人家牛叉吧!”于竹问道,“跟留学生打架、追漂亮女孩子之类的这种事多呢,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陈育夸张的睁大眼睛,朝顾晓梅、于卫张了张嘴,那意思是说这小子还是人吗?只是觉得直接这么说张知行的儿子有些过分,要不是从小看着于竹长大,知道这孩子不会瞎说,他更愿意相信他是在胡说八道,只问道:“东大就能任他胡来?”   顾晓梅倒是觉得奇怪,问她儿子:“你没见过张恪?”   “没有啊?”于竹说道,“他几乎就没有在教室里出现过,只是经常陪校花去图书馆的阅览室上自修,我没事又不会去阅览室上自修……怎么了?”   “没什么,”顾晓梅说道,“听他说见过你,你也应该见过他,只是不认识罢了。”   陈育摸了摸鼻子,市长张知行他在大会小会见过几次,而张知行这几年来在新芜的风闻极好,实在难以想象他会有这么个混帐儿子。   “我们女生那边传的版本好像有些不一样呢……”陈宁歪着脑袋突然的插了一句。 第1043章 东大女生版恶少传奇   “东大女生里又有什么样的说法?”   陈宁歪着脑袋突然的插了一句,顾晓梅、于卫、陈育都侧过头来看着她。   “呃……”陈宁见大家都盯着她看,俏皮的咧了一下嘴,说道,“我不说了,免得给你们三个大人教训……”   “还不就那点事吗?”于竹不屑的说道,“这个家伙,东大的男生都恨不得挫骨扬灰的,倒是蛮让女生喜欢的——女生宿舍楼前有个篮球场,篮球场外的铁丝网上常年挂着七只大气球,上面写得‘张恪是大色狼’六个字还外加个感叹号——后来也不只七只气球了,而且气球各种各样的话都有……最早传说就是那个陈妃蓉挂出来的。”   “陈妃蓉是谁?”陈育问道。   “现在的学校也不知道怎么了,小小年纪就知道看女孩子美不美,陈妃蓉是他们学校的校花……”顾晓梅叹气的说道。   陈育顶了顶于卫,诡异的笑着说:“这个传统好像不是现在才有的,再说上了大学,年纪也不少了。”   顾晓梅瞪眼看着两个男人,不让他们在餐桌上胡说八道,又说道:“张市长的儿子这次到新芜来,除了江南省委副书记唐学谦的女儿陪他过来,还有个女孩子一起过来就是这个陈妃蓉。”   “这有什么?”陈育疑惑的问。   “市长夫人都认定唐学谦的女儿是她未来的儿媳妇,人家在香港大学读书,这个陈妃蓉却是张市长儿子在东海大学里的女朋友——你说有什么?”   陈育夸张的张着嘴,有那么三四秒钟没有任何反应,俄而又侧过头来附到于卫的耳边,轻声的问:“这小子是怎么搞掂这两个女孩子的?我说你家于竹什么时候有这能耐,大家就不用担心他太老实以后找不到媳妇了。”他的声音虽然是轻,却能让餐桌上的人都听见,他说完,又大声的笑了起来,问于竹,“那个校花陈妃蓉有我们家陈宁漂亮?”   “爸!”陈宁不满的拖长腔调,“明明不是于竹说的那样——建邺的孔庙广场有个专门卖气球的老人,胡子头发都白了,有八九十岁了,还有脑瘫的六十多岁的儿子要养,别人都劝老人去直接乞讨好了,卖气球又辛苦,又挣不了什么钱,那个老人却怎么也不肯去乞讨——那七只气球就是每次从那个老人手里买的,要是于竹愿意,我也每次买七只气球写上‘于竹是大色狼’六个字外加感叹号!可惜于竹死活不愿意,所以我每次只能买一只气球,你们说于竹是不是榆木疙瘩?要同意我帮他也这么宣传,他也不至于进大学一年都还找不到女朋友。”   “我才不要这么哗众取宠呢。你们女生时有谁去调查孔庙广场卖气球老人的身世?”于竹不屑的反驳道,“你想想看卖气球老人的身世只可能是谁传出来!还不是他编出来骗女孩子的手段,难道说他之前有调查过卖气球老人的身世?”   陈宁拿筷子顶着小巧秀气的瑶鼻,微噘着嘴说道:“你就会钻牛角尖。”   “好像是哦,”陈育想了想,“这个故事的来源好像是有些问题,”又跟于卫说道,“你家于竹钻牛角尖时,脑子倒是很好使的。”   陈宁不服气的问于竹:“那广场玫瑰花事件又怎么说?”   “什么广场玫瑰花?”顾晓梅问道,好些事情都没有听于竹说起过,心想张知行儿子的传说还真是精彩纷呈啊。   “好像蛮久远的事了,在那个家伙还没有进东大之前就开始勾引东大的女孩子了,”于竹说道,眉头皱着,好像是在说东大男生血泪史,“我们东大出了个很有名的明星,你们知不知道?”   “谁啊?”顾晓梅问道,她又不是什么追星族,东大什么轶闻还要于竹、陈宁告诉她才行。   “江黛儿,是江黛儿,江黛儿是东大的,”一直闷声在旁边偷听的顾晓梅小女儿突然嚷起来,说着站起来,“我去放磁带,我最爱听她的声音……”   “你给我安静点。”顾晓梅伸手轻抽了小女儿后脑勺一记,让她安静的坐着。她当生小女儿是符合生二胎政策,但是有些人就拿着她家生二胎抵制她,让她从临江县西柳镇镇长任上给踢到市团委去了,这个小女儿比儿子会折腾人多了,幸好她对陈育家女儿十分的崇拜,一有空就跟着陈育家女儿后面,不用心烦。   “哦,江黛儿是东大的吗?”顾晓梅诧异的问道,“我还以为明星都是那种考试只能考几分或拿鸭蛋的笨蛋呢?真是吓了一跳,她跟张市长的儿子有什么关系?”   “这个江黛儿是我们东大的前校花,很多人都说那家伙跟江黛儿老早就认识了,广场玫瑰花事件就跟他们有关……”于竹说道。   “到底什么是广场玫瑰花事件?”陈育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我前些天跟你说起过,上学期东大电光院有个男孩子为了追外语学院的一个女孩,星期天的晚上在女生宿舍楼下摆了一只用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扎成的花篮,还用几百支蜡烛点熄摆出‘I Love You’的造型,陈叔你当时怎么说来着的?”于竹问道。   “那真是钱多了骚包。”陈育说道。   “女孩子倒是很吃这套,”顾晓梅这次却站在女人的角度公允的评论道,“就是表面上不好意思,心里还是会很喜欢的。”   “切,外语学院的那个女孩子就不吃这一套。”陈宁又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原来你在新浦消息也不闭塞啊?”于竹问道。   “什么事情BBS上不会传出来?”陈宁又俏皮的笑着说,正面睁眼看着于竹。   “外语学院的女孩子是不吃这一套,”于竹说道,“外语学院的女孩子跟电光院的男孩子说,只要他能再制造个广场班瑰花事件来,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电光院的男孩子立马就退缩了。”   “到底什么是广场玫瑰花事件啊?”陈育有些迫不及待了。   “传说是那个家伙晚上与江黛儿去新市街约会——新市街有很卖花的小孩子向经过男女兜售玫瑰花——其实就是月季花的一种,哪里有真玫瑰花在卖?那个家伙就在新市街东方国际广场大楼前的广场上说要将所有卖花童手里的玫瑰花都买下来,不仅仅是新市街商圈附近的卖花童,连孔庙广场、府南河路附近的卖花童都跑过来,据说后来玫瑰花差不多堆了半个广场……买花的时候,他还搞男女歧视,男花童只能卖五元一支,女花童能买十元一支。都不知道这家伙长没长脑子,人家完全可以都让女孩子拿玫瑰花来卖给他啊。”   “明明不是这样的,”陈宁又忍不住反驳道,“都说那天天气很冷,他们是看不过那些小孩子这么冷的天气还在外面卖花,只想他们早些时候卖完花回去休息……”   “那只是你们女孩子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这些小孩子背后是有人控制的,即使一天晚上能早些回家休息,第二天晚上还是要顶着寒风出来卖花的——真要去可怜这些小孩子,需要买个半个广场的玫瑰花去讨好女孩子吗?可以让公安局将这些小孩子都送回家啊!”   “说不过你,你就爱钻牛角尖!”陈宁微噘着粉润的红唇,头转向另一边。   “我长大也要做这个家伙的女朋友!”顾晓梅小女儿突然站起来大嚷了一句,吓了大家一跳,“从现在起,我也要认真读书考上东大,一定也要去做这家伙的女朋友。”   陈宁扑哧笑了起来,搂过小妹,说道:“等你考上东大,人家早从东大毕业了。”   “小婧,给我安分些!”顾晓梅又伸手敲了敲小女儿的脑壳,看了看陈育,又看了看于卫,抿着嘴不吭声。于卫悄悄的顶了顶陈育的肩膀,压着声音说:“让你女儿离那个混世魔王远一些——这家伙简直就是男人们的天敌啊!”   陈育笑着说:“我家陈宁才不会给这种花花公子骗,不过普通女孩子就难说了。你应该让你家于竹好好跟人家学习学习,有这手段,啥时候也给你们领两个媳妇上门……”说着又先大笑了起来,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又有些过于匪夷所思了,跟于卫说道,“我们上学时,也喜欢编这些唬人的故事,可惜唬人的故事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你说你读大专时傻不拉叽的,能有我半点风流倜傥?顾晓梅那回到学校里来明明是找我来的,怎么就给你勾搭过去了?就跟《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与欧阳克,我就觉得黄蓉应该选择欧阳克啊!”   “不要说胡说八道了,也不怕笑话!”顾晓梅打断陈育的话,不过这些传言纠缠在一起,似乎就觉得张知行儿子的秉性在眼前突然就模糊了起来,凭这些传言说他纨绔子弟、花花公子的评价是恰当的,但是隐藏在纨绔子弟与花花公子传说之下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是恶是善? 第1044章 皇后的人都叫我小雪   山坡上葱葱郁郁的山林浓翠欲滴,山林之下斜倾下来的草陂却不长一棵杂树,芳草如茵,缀满或金色或红艳的碎小野花,如一张精致的绣花毯铺在澄澈如镜的湖水与山林之间,湖对岸还有白色的塔楼建筑,楼顶是风车的巨大木叶轮,湖滩是白色的乱石,风景如画。   张恪躺在草地上,看着仿佛蓝宝石一样澄净的天空,给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吹来的微风带着馥馨花香,那种几乎浸透到骨子里的熟悉感觉就像春季之后的湖水悄然的涨上来——前尘往世里自己在新芜住的夏天气息与此时似乎也未曾有变,闭眼躺着,也能感觉到浮云在澄净如蓝宝石的天空流动。   悠然杳不所踪的神思给溅到脸上的冰凉湖水拉回,张恪睁眼看见唐婧举手还要将湿手上的水滴洒来,陈妃蓉跟着后面,手里却拿着一条醮了湖水的手绢——不要看是夏天,这里的山湖跳下去游泳能冻个半死,张恪只得跟只猴子似的从草地上爬起来逃得远远的。   “我们要回去了,你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做你的春秋大梦?”唐婧扬手问道。   太阳已经西斜,再过一会儿,留在湖边就会感到凉意了。   虽说山上气温比市内还低,但是温泉湖由于地热的关系,正午时分温泉湖附近却真正的有着炎炎夏季的感觉。张恪他们白天到山上到处闲逛,看着时间差不多就沿山路往回走,差不多太阳落山时就返回温泉湖附近。   张恪他们不喜欢让人将晚餐准备好送温泉湖木屋来,唐婧也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就留在外面吃过晚餐再回去。   夜里的温泉湖最适合游泳,不过唐婧与陈妃蓉这次都忘了带泳衣来,在晚饭前,她们两个女孩子都去隔壁的服装店挑泳衣了,张恪一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咖啡店里喝咖啡。   ……   三年前,这里还只有一家孤零零的温泉湖宾馆,此时咖啡屋、餐馆、洗印店、饮料店、特产纪念品商店、服饰专卖店等复古建筑风格的店铺差不多将温泉湖外的山坳挤占满,形成规模还不小的旅游商业街,游客也很多,有戴着旅行社统一遮阳帽的团客,也有背着行囊的背包客,也有新芜当地推着自行车上山来玩的市民——天云山已经是华东地区远近闻名的避暑胜地了,再加上夏季山间的雨水丰沛,景色更加的迷人,此时正是旅游的旺季。   买好泳衣,看到街斜对面有一家专门卖草编织品的商店,唐婧看到店门外摆放的草鞋、草裙,眼睛发亮:“我们买两双草鞋回去,还有那草裙穿上应该可以下湖里游泳,免得张恪那家伙色眯眯的老看我们的大腿,再个还能过几天野人的生活……”拉着陈妃蓉往小店里冲过去,太心急差点撞店门口停着的自行车上。   小店里除了店老板,还有些游客在里面挑选东西,陈妃蓉的兴致没有唐婧那么高,她拿着买好的泳衣就站在店门口等唐婧。在店里面还有一男两女三个人站在草编蓑衣与草裙的柜台前在细细的比划着那一种草编裙更漂亮,陈妃蓉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拿着草编裙在腰间比划着、巧笑嫣然的女孩子非常的漂亮,那个年纪更小、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则拿起草帽往那个男孩子头扣,一边扣还一边嚷:“小宁姐,你揪住我哥的耳朵,我看这草帽顶适合他的,我们帮他买回去。”   陈妃蓉看着那男孩子左闪右躲,却拿小女孩子没有办法,微微一笑,心想当哥哥的难免要给妹妹欺负吧,那个少女跟这男孩是恋人?她正分心的胡乱想着,那个男孩子不经意的转过头来看到她,愣愣的看了她几秒。   陈妃蓉对这种惊诧的目光倒是见多了,心想那个少女也很漂亮啊,这男孩子随便看别人,也不怕他女朋友生气,真是能跟张恪比脸皮厚了。陈妃蓉避开男孩子的目光,站到唐婧的身边看她挑选东西,这时候却听见后面有人在悄悄的说她的名字:“她就是你们学校的校花?好漂亮啊——嘻嘻,当然比小宁姐还差些——你们说张恪是不是跟她们在一起。”   唐婧也听到后面的议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们之前就在店里的三个人正看着她与陈妃蓉议论,问道:“你们也是东海大学的?”   ……   等一杯咖啡喝完,都没见唐婧与陈妃蓉回来,张恪走到隔壁泳装店里去找人,才发现她们人不在里面,站在泳装店门口往外张望,外面也没有她们人,不晓得她们到哪家店里去闲逛了,掏出手机来准备打唐婧的电话。   “出不出去啊,堵门口跟牌位似的……”   语气虽然很不耐烦,只是声音清脆娇亮,听上去还有些熟悉,张恪回头看了一眼,有个漂亮的女孩子眉头轻拧着正盯着他看,还没有等他说话,那女孩子看了张恪有两三秒钟、眉头突然展开来,娇美精致的容颜露出甜美的笑容:“啊,是你啊,真是冤家才聚头呢!怎么以后都没有见你去皇后?”   乍看到这张清纯妖艳的脸蛋,张恪一时还想不起来是谁,眼睛往下溜,看到她红衣超短裙下露出光结纤细的诱人长腿,顿时想起三年前在斌老大皇后俱乐部遇到的那个超短裙少女了,也想起这女孩子上楼梯时超短裙下露出白色内裤包裹的雪白肉臀。   “你怎么还是三年前那德性,眼睛只会往女孩子大腿上溜?”超短裙少女眉头微扬,不屑的看着张恪,手却下意识的将超短裙的裙摆往下捋顺。   张恪哂然一笑,指了指她的脸,说道:“三年前你可没有花妆,要不看你这漂亮的腿,我不一定能认出你来——我平时不在新芜,皇后那边就去得很少,你还经常过去?”心想三年前她也不过十七八岁,这时也正青春昭华之时,只是妆容有些浓艳了。   “蔡军那个孬种给你教训了一顿,就将老娘给甩了,生活费没有着落了,高中都读不完,只有到皇后坐台了,还以为你会来捧场呢——奶奶的,三年来,你连人影子都没有露过,都不晓得你死哪里去了。”超短裙少女倒是很随意的说出她这三年来的生活,那秀气的眉上还是结着些幽怨。   张恪微微一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各人有各人的际遇,娱乐场所出没的漂亮女孩子多了,他也不会善良到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头上揽,指了指她手里提着包装袋,鼓鼓囊囊的,好像装了不少泳衣,问道:“这时候在这里买泳衣?”   “现在人越来越不满足只在包厢里唱唱歌、搂搂抱抱了,我们也不得跟着时代一起进步?有些客人要姑娘们来陪泳,我来给她们买泳衣——”超短裙少女将手里的包装袋打开给张恪看了两眼,里面都是性装的比基尼。   “哦,当妈咪了?”张恪还是蛮意外的,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想下水三年就爬上岸,几乎就没有可能,除非自己很有头脑,再个就是有人罩着她,不知道跟刘斌有没有关系。   “混日子呗,”超短裙少女颇有沧桑的叹了一声,又说道,“虽说不再陪客人,那是对一般人,要是恪少你,我还是可以免费陪你的。”   “你知道我?”张恪问道。   “我眼睛又不瞎,耳朵又不聋,怎么能不知道你当今市长的衙内啊?”超短裙少女腿往外抻了抻,露出更多细腻白皙如玉的大腿,在最后一抹夕阳光下,还是说不出的诱人滋味。   张恪笑了笑,与超短裙少女随意的在泳装店里谈着新芜的一些市井传闻,还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啊,你怎么在这里?找你一圈都找不到你人。”唐婧与陈妃蓉各提着一大兜东西走过来,狐疑的看了超短裙少女两眼,又跟张恪说,“刚刚遇到两个你们学校的同学,没在咖啡店里找到你人,他们就骑着车下山去了。”   “是吗,我就说天云山不错吧,我都想从建邺骑车出发到新芜来,就怕你们俩不经晒;这位是……”张恪想到介绍超短裙少女,却想起他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回过头问她,“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后的人都叫我小雪,你还去皇后的话,找小雪就能找到我,我最近都在温泉宾馆这边……”超短裙少女眸光在唐婧、陈妃蓉两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两秒钟,便提着包装袋先离开了。   “皇后,她是皇后夜总会里的女孩子?”唐婧看着那超短裙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街拐角,“好漂亮的女孩子啊。”   “三年前见到她时还不是,她只是跟着别人到皇后夜总会里去玩,现在她手里都有好几个女孩子了,她寄生在手下的那群女孩子身上。”张恪唏嘘的一叹,也没有想着要问唐婧、陈妃蓉到底遇上是他们学校里的谁。 第1045章 失足少女救济营   张恪不清楚他错过了什么,倒是为超短裙少女的人生颇感唏嘘,夜里就在温泉宾馆外的餐馆里用过晚餐,再回到湖心岛木屋上去。   山里的夜晚略有些凉意,温泉湖附近由于地热的缘故,倒有着炎炎夏夜的味道。湖心岛用松木板铺成水平悬成湖面之上,形成一座小小的码头,唐婧与陈妃蓉像两条美人鱼一样在近处游动,湖波里荡漾着点点星光倒影,张恪则躺在帆布躺椅上看书。要说温泉湖有一点不好就是蚊虫有些肆虐,要时不时的涂防蚊液才行。   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张恪将书放到帆布长椅上,招手让唐婧与陈妃蓉往回游:“水温有些高,在水里浸太久,小心吃不消……”看着唐婧与陈妃蓉往回游,才回屋里去接电话。   爱达d188双屏手机七月份最后两周的销量数据统计出来,陈信生第一时间跟张恪汇报,张恪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在电话跟陈信生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市场部门还有人在加班?你们也不用这么剥削员工啊。”他说话不嫌腰疼的评论了一番就挂了电话,拿着手机走了出来。   陈妃蓉正从湖水里要爬到水台上来,张恪走过去伸手抓住她的滑腻如玉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湖水里拉出来。   张恪贴岸站得近,陈妃蓉上岸时差点要贴到他怀里去,肌肤都挨到一边,心慌慌的转身边蹲在水台边让唐婧也上岸来。   唐婧还要享受湖水的温热滋养,不急着上岸,就在近岸边游动,陈妃蓉便坐到水台边,将小腿浸在湖水里。   陈妃蓉穿了一件粉色的连体泳衣,在月色下更显得皮肤娇嫩白晰,布料浸了水都湿贴在身上,使她浮凸有致的曲线尽显无遗,玲珑剔透,细腰纤盈——她屈蹲时,泳裤紧包着她的臀部,浑圆丰翘,有十分的女人味道,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少女了。   张恪也不敢多看,将手机丢到帆布长椅上,挨着陈妃蓉身边坐下来,一起看着湖水里的唐婧,伸脚试了试水温,慢慢的滑下水去,想陪唐婧游一会儿——唐婧却怕他下水来欺负自己,看着他下水,赶忙抓住水台要爬上岸。   不能鸳鸯戏水,张恪在湖水里游了两圈就又游回到水台边来,不晓得唐婧去了哪里,陈妃蓉还坐在水台上、小腿浸在湖水里,一边往身上涂防蚊液一边看他游泳。   “小婧人呢?”张恪踩在近水台的湖底卵石上,抬头问陈妃蓉。   “拿浴巾去了……”陈妃蓉手撑着身边的水台,身子微倾着,与张恪对望着说话,看到张恪有一缕湿发贴在额前,想伸手帮他捋一下,又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大合适。   张恪坐在湖水里,要抬头仰看着陈妃蓉,看到她尖挺上翘的少女椒乳将泳衣高高的撑起,没想到她发育比唐婧还好——陈妃蓉看到他的眼神,禁不住羞涩的拿手抱着胸口,秀眸微瞪的嗔道:“看小婧的还不够?”伸手够到湖面上要滔水去泼张恪,没想到动作太急重心失稳,整个身子往湖水里跌去。   张恪在湖里慌忙将陈妃蓉抱住,感觉她纤细修长的身体贴到怀里却有着丰腴的柔软,情急之间手还抱住她的圆浑雪臀,感受到那惊人弹性之余,小腹升腾起一团温热,忍不住想要将这具娇美肉体在怀里狠狠的抱一下。只是陈妃蓉栽下水来心慌神乱,手脚乱蹬,如玉雕雪刻的秀足看上去丰秀柔美,但是给一脚蹬在大腿根上,再美也有限度了。   “啊!”唐婧看到陈妃蓉在湖里呛水,忙跑过来拉她,张恪忍痛托着陈妃蓉的大腿与臀部将她送上水台,他也爬上去忙往屋里跑。   “你怎么了?”唐婧见张恪姿势怪异,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你不要跟过来。”张恪扬了扬手,夹着腿往里走,他总不能在两个女孩子面前双手抱着裤裆蹲下来吧。   等缓过劲来,张恪才走出来,却见唐婧与陈妃蓉两人在那里一边涂防蚊液一边没良心的诡笑着,两人都拿大浴巾包裹住玲珑有致的娇美双腿,让张恪心情大为失落。陈妃蓉羞涩,眼神避开张恪,唐婧带着坏笑意味的眼神却往他裆下瞄——显然是陈妃蓉将刚才她那一脚告诉唐婧了。   张恪一脸委屈的挨着唐婧坐下来,身子后抑着躺在水台上,唐婧侧趴过来,雪白手臂横在他的胸口,声音娇柔的问道:“那一脚滋味销魂不,要不要我给再来一脚?”   “没良心的家伙!”张恪轻搂着唐婧的纤腰,让她娇软的身体侧趴到他的身上来,又伸手轻拍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说,“你不怕我给她一脚蹬废了,你下半辈的性福都给毁了?”   “蹬废了才好,省你祸害其他女孩子去……”唐婧恶狠狠的说道,只是凶狠劲不足,听上去就像要张恪这时候祸害她似的。   “真是的,你们俩人要调情不会躲回屋里去,还要我避开你们?”陈妃蓉笑着站起来要回屋里去。   “不要啦,一起躺在这里说着话,谁要跟他这家伙调情啊?”唐婧伸手拉陈妃蓉也躺在下来。   张恪侧过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们俩站起来差不多高,没想到躺下来也差不多高,还都比我高……”   “是吗?”唐婧开始没有听懂,还欠着身比较她与陈妃蓉谁躺着高,看到陈妃蓉伸手捂着胸口,才知道张恪在说什么,翻身骑到他身上,伸手要去扯他的耳朵,笑骂道:“你这个大色狼,眼睛都往女孩子哪里看?”   张恪身子躺在水台上的躲闪着,唐婧还要陈妃蓉过来帮她按扯着张恪的一只耳朵:“你揿紧了,就让他的眼睛只能看着天空,老实的躺在这里。”   两只耳朵一左一右在两个丫头手里拽着,张恪只能救饶:“好了,我求饶了,没有你们允许,我的眼睛就看着夜空,绝不移到其他地方去……”   唐婧这才躺下来,还有些不放心的拿手拽紧张恪的耳朵,让陈妃蓉也躺下来。之前与张恪之间还隔着唐婧,陈妃蓉躺下来没什么,这会儿笑闹着唐婧都躺到张恪的左手边去了,再躺下来,就是挨着张恪而睡了。   “躺下来吧,便宜他小子今天能左拥右抱了,他一只耳朵还在我手里呢,不用怕他占你的便宜。”唐婧说道。   陈妃蓉就在张恪的身边躺下来,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感受,却有一种淡淡的柔情在胸臆间流趟,看着澄澈的夜空,希望这一刻能永远的持续下去,这到底算是怎样的感受?   “要是能在这里一直躺下去就好了,妃蓉你觉得怎么样?”唐婧在另一边问道。   “要能将当中这个家伙踢下水就更好了。”陈妃蓉笑着说。   “这倒是个好主意……”唐婧在那边应和着就要坐起来,张恪忙求饶道:“我躺这里还是有好处,谁要我的胳膊当枕头?”   “这个主意倒不错,你还是有些用处,不过我更喜欢将你当抱枕。”唐婧嘻嘻一笑,身子侧趴过来,头枕在张恪的胸口上,跟陈妃蓉笑着说,“这家伙就这点好处,只是心跳跟打桩似的,睡熟了经常梦到打夯的场景……”   “做这种梦显示你有男性崇拜的情结,跟我的心跳声有什么关系?”张恪委屈的说道。   陈妃蓉自然不能将张恪右手臂抱过来当枕头,只是将浴巾垫在脑袋下,跟唐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所谓“能在这里一直躺下去”的话,张恪也听另外一个女孩子说过,只可惜,今生似乎再没有机会让她说这句话了。张恪侧头看了看唐婧,又侧过头看了看陈妃蓉,两人都那么的娇妍美丽,自己的心间有一种澄澈透明的情绪在流动。   张恪与唐婧、陈妃蓉在山上住了两天,第三天大兴集团的斌老大刘斌才不识相的上山来拜访,还说起超短裙少女——赵樱雪。   三年前张恪在皇后夜总会横刀夺爱那是众目所睹,不管张恪心里是不是对赵樱雪真感兴趣,刘斌都不能唆使赵樱雪下水去挣那种钱,自己不会,也不会让手下人对赵樱雪生什么觊觎之心——当然了,赵樱雪要在皇后夜总会赚生活费,刘斌也不能阻止,不过也防备着张恪突然想起这个女人,平时还是对她很照顾的。   在温泉宾馆里,趁着唐婧与陈妃蓉,刘斌神神秘秘的跟张恪说:“小雪在皇后三年都没有出过台,这一点,我们都很佩服呢——恪少给她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   “……”张恪头皮发麻,难道自己真要在这里金屋藏娇养两个二奶才合刘斌的心意?心想超短裙少女陷足不深也算是好事,拍了拍刘斌的肩膀,说道,“你不要把什么人都往我这里推,我这里又不是什么失足少女救济营——既然她还没有陷太深,就给她条正途去走,年纪轻轻性子很是泼辣,说不定雕琢一番能成器,那又是你斌老大的大功德。” 第1046章 两百米高的成就感   张恪在新芜避暑住了十天,等过了立秋,才返回建邺。   立秋是炎炎夏季的分水岭,过了立秋,建邺的夏季虽然还没有完全过去,却没有七月下旬时的酷热,在夕阳低垂的黄昏时分,出去打一场球感觉会十分的爽快。   当然了,张恪回到建邺,并不是因为建邺的暑热消退了大半,而是躲到新芜悠闲了这么多天,有一堆事情必须要他出面处理。   爱达图书馆经过近九个月的建设,选择八月十八日这一天举行落成典礼。虽说张恪习惯性的躲在人群之中,藏在不易给闪光灯捕捉的阴影之中,但是像东海省委书记陶晋、建邺市委书罗君以及东海大学校长李鸿鸣都会出席的落成典礼,还有国务院教育、文化部门的领导应邀列席,与张恪要继续躲在新芜就有些不像话了——有陈信生、邵至刚、叶小桐等人代表锦湖站到台前接受媒体的关注,张恪则与杜飞还有唐婧、盛夏等人藏在人群之中。   由大小不一的矩形体构成图书馆庄重而不失现代感的外部造形,墙面饰有深红色大理石墙面砖,间饰大面积银灰色的玻璃幕墙,连同四周大理石铺成的广场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地下两层,地下一层也是图书馆的主体,还有地下通道贯穿啬园路,连接道路两侧。   啬园路燕归湖段分散有五所高校,而且图书馆上午开馆与晚上闭馆时间,会形成大量的人流穿梭啬园路,在此时间段将对啬园路的交通造成极大的压力。   为了缓解交通压力,也为了避免交通事故的频繁发生,在图书馆北面建人行天桥或地下通道是建图书馆之初就考虑的事情。   建地下通道的建造成本要远远高过建人行天桥,但是地下通道两侧可能增建两排地下商铺,邵至刚这是想着尽可能的从燕归湖高校群超过十四万师生身上压榨更多的商业价值。   学府巷以及学府巷两端东华大道与啬园路的外延段都已经改造完成,形成贯穿建邺师大、东海大学、音乐学院以及像树园的工字形高校商业区,图书馆对面,紧挨着音乐学院就新开了一家大型综合性超市——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的在燕归湖高校群超过十四万的师生身上压榨更多的商业价值,更何况这附近的白领群体也渐成规模——仅青年公寓内入住的四五千人消费能力都极强,而且都很愿意消费。   世纪锦湖将这里定位成文化休闲商业区域来开发——在湖东商圈建成之前,这里就是燕归湖区的核心商圈;湖东商圈建成之后,高新区的行政商业中心成型,这里的文化休闲商业地位也不会给其他区域替代。   谁要是从这里毕业走出去三四年没有回来,再次返回母校一定会给眼前的繁华吓一跳。   剪彩仪式结束之后,爱达图书馆就正式对外开放,参加落成典礼的嘉宾与媒体记者自然是第一批参观者。   张恪也是图书馆建成后首次走进来,他与杜飞跟着人群中间,看到不时的闪光灯朝他们这边闪烁,骂了一声:“奶奶的,什么时候跟你站在一起也这么危险了?”   “创域好歹也是当代大学生创业的典范,偶尔有媒体关注,似乎也没有必要让你这么大惊小怪,”杜飞笑着说道,“要不你学回教妇女将头巾蒙脸上?就不怕给暴光了。”   “虽说咱尸位素餐,但好歹也是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的理事之一,这个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张恪笑着说道,看到有个女记者朝这边举起相机,还举出剪刀手拍出一个经典造型,可惜那女记者翻了翻白眼就将相机转向其他地方了。   唐婧在后面轻轻的掐着张恪的腰肉,不让他在那里献宝。   图书馆地下二层为停车场,地下一层为公共服务区,啬园路地下通道就直接与地下一层相连,地上一到四层为大型阅览区,共十六间大型阅览室,能同时容纳八千人,五六两层为藏书区与借阅区。   一到四层的阅览区各有一间大型电子阅览室,图书馆建成前后共投入到两亿四千万,建造成本倒是不高,包括内外部装饰在内,才一亿多些,而是内部软硬件设施以及数以百万计的图书音像资料才是最花钱的,仅四间大型电子阅览室的软硬件投入就是高达四千万——光那些正版软件的投入想想就让人心痛。   参观过电子阅览室,杜飞感慨道:“这附近要说还有谁会痛恨这图书馆,我看主要就是那些网吧业主了——这附近的网吧总机台也不过六七千台,一下子就多了近两千台高速上网机,你说你遭不遭人恨?”   “电子阅览室也收费,虽然低一些,但是电子阅览室里既不能打游戏,也不能登录色情网站、又没有盗版的电影能看,又没有盗版的音乐可以下载,纯洁得跟十五六岁的处女一样,怎么会抢网吧的生意呢?”张恪不负责任的说道。   虽说创域当前还要依赖网吧的利润支撑住财务,不过这一块的利润主要来源还是连锁加盟业务,真正归创域直接运营的才三家大型网吧,加盟网吧已经超过六十八家,上半年创域仅加盟、品牌、管理软件许可收费、广告收入以及向电脑销售商收取的赞助费等等就接近千万。   杜飞与张恪他们不用紧跟着前面的参观大队伍,就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聊天。   “前些天你在新芜,王海粟衣锦还乡回东大,参加创协的暑假活动,是校团委出面邀请的,他好歹也算是东大出去的成功人士……”杜飞说道。   “计算市值,他身家是不是要上亿了?”张恪笑着说,“可真要算成功人士了。”   “他就是有上亿身家也是你一只手捏造出来的,”杜飞说道,“海粟科技在七月中下旬就完成借壳上市,之前的上市公司江源制药也已经更名为海粟科技重新挂牌交易,是当前泸深两市最活跃的上市公司之一,之前戴着ST的帽子,涨停也只能涨5个点,现在摘掉ST的帽子,每天涨10点,比起三月时的股价,已经爆涨了四倍——难怪人家都说股市是打家劫舍的好场所,也难怪这么人奋不顾身的往股市冲。王海粟回东大,恨不得将身家标到几毛几分,刚刚有上亿的身家吧。”   张恪想了片刻说道:“股价即使涨了四倍,海粟科技现在的总盘子也不过十七八亿,他们想要从海粟科技里直接套现钱也套不了多少——他们的胃口绝不止这点,看着吧,海粟科技的股票还会大涨……”   “好像是这么回事,王海粟这次回来倒是对我们动了心思……”杜飞说道。   “海粟科技对8818网上商城持股,就不会再对卓域动心,他们想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连锁业务?”   “嗯,王海粟开价一个亿,我琢磨可能是他个人想建功立业,没有答理他。”杜飞说道。   王海粟虽然顶着海粟科技总裁的帽子,事实上不过是给严文介、林雪等操纵、摆弄的傀儡罢了,海粟科技旗下的软件产业园以及投资8814网上商城等业务,他基本上都插不上手,即使身家上亿又如何?他名下的股票都是无法上市流通的法人股,在全流股时代到来之前,是很难变成现钱的。   “他想建功立业也是好事,我们要支持他嘛,”张恪没良心的笑了笑,说道,“可以跟他谈,但是一个亿的开价太低了……”   “行,我就跟他谈谈,”杜飞问道,“你说王海粟背后的那些家伙会有什么表情?”   “恩怨归恩怨,生意还是要照做的,”张恪笑了起来,“他们在国内也算是腰膀子粗壮的势力,根本就不怕我们设陷阱——关键当前国内还有多少是属于新科技朝阳领域可供他们炒作?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创域网吧连锁这么香的饵,你舍得抛出去,还怕他们不吞?”   建邺网吧产业经过这两年的飞速发展,已经形成一定的规模,全市领有营业证照的网吧总机台数接近三万台。建邺拥有接近五百万的城市人口,在家用电脑以及家庭高速网吧普及之前,建邺市的网台总机台容量达到十七八万台以上才会形成充分的竞争,此时的建邺网吧产业还有很大的发展——不仅建邺如此,像北京、上海、广州等中心城市的网吧产业都差不多有着这样的市场前景,连联通、铁通这些大型信息通讯领域的大型央企面对网吧产业的丰厚利润都跃跃欲试,更不用说那些民营资本。   创域直营加上加盟的连锁网吧总规模超过一万台总机台,占到当前建邺市合法网吧产业的三分之一强。在当前网吧产业一片火爆的情况下,创域旗下的网吧直营连锁业务绝对要算当前新科技浪潮中的极优质概念资产。   很可惜,概念资产再优质总归还是概念资产,又没有互联网产业的长远成长性,再过两三年,就会暴露出门槛过低易引发激烈竞争的弊端;另一方面,网吧产业的社会负面效应也会受到公众与媒体及政府越来越多的重视。此时能有机会高位套现,更何况还是严文介、林雪这些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着蠢蠢欲动,焉有不推一把的道理?   张恪关键是想看他们能不能在新科技泡沫破灭之前全身而退。   ……   除了图书馆落成典礼之外,今天下午还将举办全国高校、城市图书馆建设与发展论坛的活动,这些活动都是由爱达文化基金会赞助,邀请了教育部、文化部、新闻出版总署、国家图书馆等部门官员以及一些主要城市及高校的图书馆负责人到建邺参加会议活动。   一下子掏出三个亿来设立这个爱达文化基金会,当然要尽可能的压榨里面的商业价值,扩张锦湖在相关领域的影响。   下午的论坛活动,地方上由主管部门的官员参加就可以了,陶晋、罗君等人倒不用参加,中午在希尔顿酒店用过餐后,省委书记陶晋先行离开,罗君倒是留下来找张恪有事要商量,与王维均、陈信生、邵至刚、杜飞等一行人坐车直接来到燕归湖东的工地上。   两年前,这片土地上还是一片农田与村舍,如今已经初步有了现代都市的面貌,临邻燕归湖的东北隅区域大片的别墅群与高层公寓群已经完成建成。   这片住宅群主要是为橡树园以及锦湖旗下建在建邺的中芯微芯、晶屏电子等企业员工以及给橡树园创业园内的创业企业员工及家属提供住房,世纪锦湖直接提供精装修房,建成之后就迅速形成近万人的居住规模,为住宅社区配套的、建成高层公寓楼中间的人工河商业街规模虽然不大,却也十分的热闹。   这片住宅群的东片则是写字楼群,八栋二十六层到三十二层的写字楼此时都已经结构封顶,最北侧的两栋楼外立面都已经做好外立面装饰,玉黄的石材与蓝色玻璃幕墙,使得写字楼看上去气派非凡,正在进行内部装潢,再过一两个月就能投入使用。   当初规划建设橡树园实验园时,考虑到园区内部的景观以及不破坏燕归湖景的整体和谐,超过两百亩的实验园区占地,才建了不到九万平方米的建筑,如今已经容纳了包括研究人员在内的超过四千名工作人员,已经有些饱和了。   即使在启动橡树园计划之时就考虑到将来锦湖的研发体系的规模最终要达到两万名研发人员左右,但是谁也没有考虑到会发展这么迅速。   写字楼群北面最先建成的两栋楼其中一栋也都让锦湖整栋购下,首先会将材料分析及微电子设计测试与支持中心等对外开放的部门搬过来,一些新的研发部门会直接设立在这里。另一栋写字楼则主要提供给从创业园成长起来按照标准必须要出园的中小企业。   比较租用其他地区的写字楼、办公楼,高新区以及市政府对进驻湖东商圈的中小企业在税费政策上还是保持相当优越的优惠条件,一是继续扶持这些中小企业的发展,一是促使中小企业进驻湖东商圈写字楼,使湖东商圈尽可能早的形成商业办公规模。   不考虑未建的写字楼与商业建筑,这块区域即将建成的八栋写字楼总建筑面积就高达二十八万平方米,出租压力还是很大的。   再过去就是规划中占地面积约六万平方米的湖东商圈中心市民休闲广场,此时已经完全开挖,世纪锦湖将在广场地下建建邺当前最大规模的地下商场,目标是吸引大型的综合性超市及大型餐饮公司入驻,再往东则是未来湖东商圈的商业区——商业区的建设对居住规模要求很高,世纪锦湖先要加快周边住宅群的建设,商品住宅市场已经渐渐有了热度,其他地产开发公司也更热衷于住宅建设,整体速度倒是不慢。   罗君亲自拉张恪出来,倒不是商谈湖东商圈的建设进度——就是找张恪谈这些事,张恪也会将这些事情推到邵至刚他们头上去。   “这里做为建邺第二副城市中心,市里其实更希望这里能建成新的城市中心——新市街那里已经不堪重负,府南河路又受地形狭小的限制,很难有大的发展,唯有这一片区域,我们可以重新的规划蓝图……你说这里是不是需要有一两座地标建筑将投资与建设的热情提振起来?”罗君站在湖东商圈北面的东华大道,看着东华大道北面的一片空地问张恪,这片空地上暂时种满了手臂粗细的白杨树。   高楼建筑分高层与超高层,世纪锦湖规划设计中的建筑楼群多为百米以下的高层建筑,超高层建筑的成本要远远高过高层,只有当地价过高时,为了分摊土地成本,在经济上才考虑建超高层建筑。   燕归湖东岸区域的商业用地转让价格为每亩还不到百万,百米以下的高层建筑每平方米分摊土地成本不过三五百元,除了钱太多骚包,谁高兴在这样的地价成本上建超高层大楼?   看着罗君、王维均等人殷切的眼神,张恪真想告诉他们自己更喜欢趴在地上看别人建高楼玩,还想拿史玉柱的巨人大厦血泪史跟他们倾诉倾诉——地标不是这么好建的。   早听说市里决定要在湖东商圈北片建四到六栋一百五十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群整体提升湖东商圈的形象与价值,没想到这么快就摊派到锦湖头上来,而且要锦湖承担地标的建造重任。   要是六栋超高层建筑中能任选,张恪情愿选最矮的一栋来建。   张恪只有先应着罗君的语气说道:“嗯,有一两座地标建筑的确能提高这里的形象……”   “是啊,尽快形成超高层建筑群规模,对世纪锦湖承建的湖东商圈项目也有极高的增值作用,”王维均非常热切的说道,“你觉得这座地标建筑要多高才合适?”   张恪宁可坐享其成的等着别人来帮湖东商圈项目增值,看了邵至刚一眼,心想他应该提前有个底——邵至刚两根手指快速的比划了一下。   两百米高啊!张恪心里在悲鸣,两百米高的超高层建筑少说也要投资十亿进去,要是建百米以下的高层建筑,相同建筑面积、同等装饰规格,投资都不要一半,若是说要追求社会效应,多出来的五个亿再捐两座公益图书馆所产生的社会效应要高得多。   日后在新市街寸土寸金的地段会此起彼伏的竖起一栋栋超高层建筑,在燕归湖东建两百米的高楼暂时能拿东海第一高楼的虚名,不用三四年就会给别人相继超越——这钱还真是舍不得往外掏。   看着王维均等着自己回答,张恪嘿然一笑,说道:“到底多高合适,这也很难说。一百米的高楼,上面再竖个一百米的尖塔,也算是二百米的超高层建筑,江北的新浦电视塔不是也有一百九十多米高——我想啊,要是让锦湖来建,这主体少说要建一百三四十米才够,毕竟主体与尖塔对半分的造型不会太好看——我对建筑方面也不懂,只是胡乱说说,罗书记、王书记心里想着这楼得有多高?”   王维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路南面最高的住宅公寓楼都接近一百米高,张恪心目中的理想地标建筑竟然是一百米高的主体加一百米高的尖顶,新浦电视塔是差不多接近两百米的超高建筑,可是新浦电视塔从下到上都只是个圆筒型尖塔,建筑面积才两千多平方米,总投资只有两千万元——他跟罗君也只能面面相觑,心想着这工作还需要慢慢的去做。   罗君、王维均也不能留下来蹭晚饭,看过建筑工地就相继离开。看着罗君、王维均离开,张恪伸手做了个抹额头的动作,长吁了一口气,叹道;“真是吓得我一身的冷汗啊,这高楼哪里是这么好建的!”问邵至刚,“你们有没有做过评估,我们在这里最高建多高的高楼才能保证利大于弊!”   “主体以上的尖顶不需要多大的投资,只是市里不会同意让地标高楼上加太高的顶,会让兄弟城市耻笑……”邵至刚笑着说,“市里传出风声说要在北面要建六栋超高层大楼里,我就想到锦湖逃不过一劫,我想不争这第一高就好,一百六七十米,只要不超过两百米,问题都不会太大……”   陈信生心里暂时也没有底不好评价,只能先等世纪锦湖拿出方案来。   “那你们先拿个方案出来给大家讨论一下,”张恪又跟邵至刚笑着说,“要真没有什么问题,建一栋高楼就建一栋高楼,没事站在两百米的高空往下撒尿,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第1047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换作别人掌控着这么庞大的经济帝国,大概恨不得建一栋高高的楼享受将芸芸众生踩在脚下的快感,王维均之前对说服张恪建地标还是蛮有把握,这才透出个意思,见张恪下意识的就在那里耍滑头,心就些冷了。   坐在车里,眼前要过江,司机将车速减下来,王维均看着二桥桥面上车流量很大,跟姚文盛说道:“唉,二桥刚建好,就要考虑建三桥的问题,不用几年,这二桥的状况不会比一桥好多少。”   “那也是建邺经济发展迅速!”姚文盛笑着说。   “你说锦湖最后可能答应建多高?”王维均问道。   “提前建超高层建筑,能增强其他投资人的信心,对湖东商圈的价值提升作用非常的明显,这个道理,张恪应该想得比我们透彻,只不过罗书记今天突然提出来,他心里没有把握——他没有把握的事情,就是让陶晋书记出面,也不要想他能给个准话。”姚文盛说道。   “他是个滑头,”王维均笑了起来,“这事,你替我盯紧些,要加强湖东区域的建设,眼下也只能指望锦湖打前锋了——九六年刚启动数字长廊构想战略时,市里计划五年往高新区投一百亿的基建费用,当时已经是相当了不得的数字,市里的决心也很大,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建邺的经济步伐能迈这么大,一百亿的额度顶多撑到明年年中,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三年的时间——也不怪罗书记想提前在湖东建高楼。”   就眼前来看,在燕归湖东建多栋一百五十米以上的超高层大楼还有些为时过早,但是建邺的经济引擎不减速,也只需要五六年的时间就能将这些超高层大楼填满。   虽然锦湖旗下最核心的企业爱达集团将制造部门的重心设在海州,但是研发部门的重心却在建邺,市场部门也有向建邺倾斜的趋势,除了爱达集团的部分部门之外,锦湖商事的国内总部也设在建邺,新光林业、盛鑫电器、盛鑫电讯、世纪锦湖地产、世纪锦湖餐饮娱乐等分支集团总部以及锦湖经济研究中心都设在建邺,再加上其他部门在建邺的分支机构,除了工厂与一些关键性的实验室之外,这些办事机构都可以合并办公场,差不多就需要一栋八九万平方米的高楼才够用。   锦湖要建高楼,倒不用担心会有多少闲置,张恪大概还是舍不得建高楼的超额成本吧,心里这么想着,姚文盛忍不住摇头微笑,跟王维均说:“掏三个亿来建图书馆倒是没有见他皱眉头……”   王维均说道:“似乎也不能怪他,他当时宣布拿三个亿出来建图书馆时,国内是一片赞誉之声不假,不过还是有些杂音的,上面就个别领导质疑锦湖才三五年的时间为什么这么钱,要查锦湖有没有侵吞国有资产,查看他们的缴税情况——好在锦湖崛起的轨迹是清晰的,顶多是有个别领导发发牢骚而已,不会真有什么行动——我想这种传言张恪或许也听了不少吧……”   姚文盛微微一叹,也不仅仅是个别领导在发牢骚,要没有人帮锦湖在上面说话,个别领导的牢骚就会成为了金口玉言,有多少企业能承受个别领导随便发牢骚?心想锦湖如此看重海外市场,即使有着参与全球竞争的雄心壮志,也没有必要将海外运营部门都置在锦湖商事的框架之下,这么一来无非是方便锦湖将海外利润都截留给锦湖商事用于海外扩张——锦湖高层内部一直强调在外不在内的发展战略,大概也是对国内政治形态有深层次思考吧。   ……   在罗君、王维均等人走后,张恪与陈信生、邵至刚、杜飞他们在湖东又转了一圈。   离开工地时,陈信生跟张恪说起一件事:“橡树园之前有心建立触探感测技术的研究部门,在美国加利福尼亚也找到适合的人选,徐明灿,是美国Cypress半导体公司的资深工程师,他个人名下就有电容式触控领域的三项发明专利——请陈汉璋亲自跟徐明灿接触了几次,徐明灿更倾向接受锦湖的注资注册独立的公司,他与他团队的两名成员昨天已经飞抵建邺,你要不要跟他见一面?”   “有没有商业计划书?见面之前总要先看一眼。”   陈信生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张恪,张恪随手翻了几页,说道:“我下午能看完,那就晚上见一面吧。”   杜飞对专业名词听了一头雾,还是等陈信生到橡树园下车之后问张恪所谓的触控感测技术是什么玩艺。   “真是不学无术啊,”张恪叽笑杜飞一句,才给他解释,“笔记本触摸键主要就是应用了这个技术,具体的技术内容,想来你也没有心思了解——摩托拉罗去年就发布一款带手写识别功能的准智能化手机也属于这一技术领域。眼下,掌上电脑对触控技术很重视,毕竟要实现掌上电脑的小型化,又必需要有快捷方便的文字输入功能,手写屏触控识别技术是发展的一个主要方向,另一个主要方向就是发展小型的全键盘,各有各的优点,主要还是看用户习惯的培养,除了掌上电脑之外,触控技术在其他领域也有广泛的应用,也不仅仅局限于消费电子产品上——现在,我们常用的手机都是屏键分离,应用这一技术,将来就能在屏幕上完全的实现按键功能……”   杜飞掏出手机看了看,他用的这只手机才能显示四行中文,笑着说:“那可真要橡树园的研发人员狠狠的拼搏几年才行……”   “不要说的这么幸灾乐祸……”张恪也笑了起来,不要说触控感测技术本身了,单单让手机正面整个的都覆盖液晶屏,在液晶屏与电源管理以及电池等技术领域就有好几个瓶颈要突破,锦湖此时在STN彩色晶屏技术上才有些突破而已——也难怪国内有些企业不愿意在技术上进行大规模的投入,越投入越会发觉这是一个无底洞,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卡在某个瓶颈无法动弹看着竞争对手一个个“嗖”的一声从身边超越过去,说到底还是信心、底气不足。   原先还答应下午陪唐婧去逛街的,现在下午却要窝在公寓里看材料,夕阳将下时,才与杜飞赶到新市街,与逛了半天街的唐婧、陈妃蓉、盛夏吃了顿晚饭。吃过晚饭,唐婧、陈妃蓉她们逛街逛累要回青年公寓歇息,张恪还要赶去橡树园与昨天从美国赶来的徐明灿等人见面。   坐车前往橡树园之前,张恪问陈妃蓉:“这次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陈妃蓉也没有肯定的就答应毕业以后就给张恪当助理,再说还有一年的时间才毕业,突然听张恪这么问,难免有些心虚,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你就去吧,还怕有人能吃了你不成?”唐婧帮腔道,“杜飞也要过去的,你以为杜飞就能比你强多少?”   “拜托,你要鼓励陈妃蓉,也不要扯上我啊。”杜飞抱怨道。   “穿成这样,会不会有些不正式?”陈妃蓉还穿着逛街时穿的牛仔裤、短袖衬衫,扎着马尾辫,青春明丽,十足的学生打扮。   张恪笑了笑,拍着杜飞的脑袋,跟陈妃蓉说道:“算不上正式的见面,今天要见的这几个人,对建邺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颇感兴趣,你与杜飞算是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的代表……他们都是做技术出身,都是不修边幅的家伙,你穿着要是太正式,反而给人家压力。”拿起材料想让陈妃蓉先看一看,又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也看不进太多的东西,说道,“等会儿在车上我跟你大概说一下,”拍了拍唐婧的脸颊,跟她说,“不顺利,半个小时就能回来,要是顺利的话,时间可能要长一些……”   “那我们在1978等你。”唐婧说道。   “行。”张恪与杜飞、陈妃蓉下了楼。   从青年公寓到橡树园步行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在路上,张恪将晚上会谈的相关背景与要点给陈妃蓉简略的介绍了一下。   触控感测技术将来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上的应用极为广泛,张恪个人比较偏好的全触摸屏式智能手机更是未来手机的发展主流之一,触控感测技术是锦湖必须要跟踪发展的技术之一。   对先进电子信息技术的跟踪发展,锦湖也并非单纯的只是在橡树园旗下增设新的研发团队这一条途径;也可以选择与其他研发机构合作,进行联合研发;还可以向外部的研发团队提供资金支持相关技术研发工作。   电子信息技术领域的分支极广,没有一家企业敢宣称能覆盖其中的大部分领域,能在某一个分支领域做透彻,就已经算是世界一流的电子巨头了。   由于国内的电子信息基础很薄弱,锦湖才迫不得已的在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贪大求全,在橡树园旗下建立门类齐全的研发体系。   这么做的弊端也很明显,根据短板理论,锦湖若想贪大取全必须要竭尽全力的提高相对较弱的领域技术水平,从而导致整体技术水平的平均化或者说平庸化。   坚持走这种战略,锦湖或许能在消费类电子产品的中低端市场称王,但是很难在利润最丰厚的高端市场立足。   “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才,这些人在技术领域几乎已经做到顶峰了,在原先的公司,薪资待遇已经是极高,就像今晚要见面的徐明灿,他在美国Cypress半导体公司已经能拿到二十万美金的年薪,相比较美国的生活、工作环境,锦湖即使开出三十万美金的年薪,也没有什么吸引力,他们有些人却有强烈的创造一番事业的意愿,”张恪说道,“种种因素,都促使锦湖内部进行战略上的反思与调整,除了坚定不移的发展自己的技术研发体系之外,也需要重视对外部研发团队的支持……”   陈妃蓉还有些紧张,摸了摸精致秀巧的鼻头,都感觉到细微的汗珠渗出来,掰着手指头故意自嘲的说道:“年薪三十万美金,换成人民市每年就是两百五十万,这个薪水都没有吸引力啊——换成是我,给我年薪两万五就满足了。”   “人处于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追求,”杜飞侧过头来笑着说,“你知道张恪当年的理想是什么不?他当年就指望能每天都吃上肉馅馄饨面……”   “关键我现在也就这点追求,”张恪嘻笑着说,“等晚上回来,你记得请我吃碗肉馅馄饨面。”   “早知道不搭话了,白白损失了两块五。”杜飞忙往前走了两步不再插话了。   陈妃蓉莞尔一笑,她之前与唐婧、张恪关系亲密,耳濡目染之下,也大体知道锦湖崛起的轨迹,但是隔了一层膜,对锦湖没有清晰明了的认识,从这个暑假起,才对锦湖有了一些更深入的了解,总算明白了一些“真相远比想象要惊人”的道理。   橡树园实验园,陈妃蓉之前也只是坐在公交车上远远的看过,没有进去过;园区大门处的管理相当宽松,好些衣裳邋遢、穿着拖鞋的青年走进走出,警卫也不管不问。   陈妃蓉了解过橡树园的安保程序,也见怪不怪,跟张恪、杜飞后面往里走。   园区里也有很多混进来约会的学生情侣,在他们前面就有一对青年男女在聊天。   男青年正跟女孩子胡乱的吹嘘:“不要看这些人邋里邋遢的,个个其貌不扬,百万富翁可不在少数,橡树园要像昆腾在线那样在纳斯达克上市,这些人动不动就是千万身家——你说师大、音乐学院的那些女孩子们轻浮不轻浮,以为校门口开辆桑塔那就是大款?那都是狗屎,在橡树园开辆桑塔那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傍那些大款也顶多给人家当二奶,每个月拿三五千的生活费,刚进橡树园工作的研究员个个都有能力每个月拿三五千出来养二奶——这些家伙死能挣钱,但是除了会玩电脑之外还是玩电脑,除了看些A片切磋一下人体艺术之外,泡妞技巧等同于弱智,更不要说玩弄感情这种高智商的活动了。理财能力也差,等以后成家立业,注定会拱手交出家里的财政大权,虽说少些生活情趣但是杜绝了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可能性啊——前些天在BBS看到有女生在那里发帖讨论当今社会新三好男人的标准,拿这些标准到橡树园里寻找,你们女孩子就会发现橡树园对女孩子来说就是一座品位极高的大金矿!看到那边的高层公寓没有,这里的研发人员以后要结婚的话,在那里能直接分一套婚房……”   杜飞走过来,回头看了那男青年一眼,又回头瞅了张恪一眼,意思是问该不会是橡树园的员工在钓附近的学生妹?   张恪耸耸肩不予置评,虽说橡树园里的研究员大多数年少老成,但也有油腔滑调的异类,而且这些异类的能力都相当的出色。   男青年又后面吹嘘:“你回你们班多宣传宣传,特别是那些想一嫁改变人生的女孩子,晚上打扮清纯一些、有事没事多到这里来转转,我看就挺适合的,也不要怕给误会是小姐,关键要清纯,这些笨脑子的家伙,最受不了清纯女孩子的诱惑!实在不行,等我进来工作了,给你们班的女孩子直接介绍也行啊。”   原来还不是橡树园里的研究员,张恪在陈妃蓉耳边笑着说:“这家伙是比较能胡掰,我看杜飞都不一定比得上他,说了半天的话,都在往他自己脸上贴金,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女孩子要是不从了他,这人生后半截就只能在那里后悔了。”   陈妃蓉抿嘴压着笑,也不好意思回头去看这两个人,没想到那个女孩子却也牙尖嘴利,直接戳白男青年。   “听你说的好像是这个事,我也有事没事晚上过来转转,该不会真给人家误会是小姐吧?你要是通过研究员的面试,我也不用这么费劲了,直接做你女朋友就好了——还是说我直接给曾学宏当女朋友了,他也透露了这个意思?”   “咦!”男青年微微一怔,问道,“曾学宏那家伙将初面的结果都告诉你了?这个家伙,人长得不人道,做事也不人道!你要从了他,等着人生后半辈子后悔吧——初面主要是笔试,几道大题都是考汇编程序基础,我跟面试人员说,我这两年一直都在跟导师做架构方面的工作,这些基础的编程都忘了差不多,再说我过来是面试架构工程师,又不是应聘普通程序员,不会编程也很正常——面试的家伙竟然跟我说连简单的程序都不会编竟然还有勇气应聘架构师?当场就把我给否了。我的鼻子差点都气歪了,曾学宏那家伙什么水平?他却应聘上了。我现在要重新学一些基础的东西,下一次应聘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呃!”听到这里,张恪忍不住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男青年二十六七岁左右,戴着啤酒瓶底,脸面白净,身材高瘦,看他的脸绝不像油腔滑调的人,人还真不能貌相。   女孩子长相秀美,跟男青年正开玩笑,脸上的笑容灿烂而俏皮,颇为迷人。   张恪问男青年:“你面试架构工程师因为不会编程给刷了下来?”   “怎么了?”张恪的突破搭讪让男青年很疑惑。   “没有什么,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安排一次面试——你能不能将联系方式留给我?”张恪说道。   陈妃蓉有些疑惑,这个人应聘程序架构工程师,却连简单的编程都不会,初面给刷下来不是很正常吗?张恪为什么要给他额外的面试机会?   张恪掏出记录本与笔让男青年留下联系方式,见陈妃蓉一脸疑惑,笑着给她解释道:“打个比方,在建邺行业里,砌砖是基本技能之一,但是招聘建筑师时让他展示一下砌砖技术,就多少有些不合理了——架构工程师与普通程序员差不多就有这么大的区别,这也说明这边的人事招聘程序有很大的漏洞,我们不能让砌砖工人去给建筑面试。”   那青年听张恪这么说,笑了起来,说道:“兄弟,没想到你是个行家!”一边写联系方式,一边跟身边的女孩子吹嘘,“我跟你说了吧,橡树园乍不起眼的家伙,个个都深藏不露!”   张恪笑而不答,看着男青年在他的本子上留下联系方式,接过来看了看,诧异的问道:“你是南邮的刘鸣锋?”   “怎么,你认识我?”   “哦,”张恪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认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建邮贾怀庆院士手下的几个博士,我手里都有名单,这样吧,我看你晚上也没有其他正事,你直接跟我过来,我马上就安排人给你面试。”   在中国互联网产业里,刘鸣锋的名气当然远不能跟马化腾、丁磊等人相提并论,但是在建邺这座城市里,刘鸣锋就算显得极为出色,远不是王海粟这种花架子能比——算算时间,今年也正好是他从建邺邮电学院博士毕业,没有想到他会到锦湖应聘架构工程师的职位。张恪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刘鸣锋零一年在建邺晨报上登了一篇很小的短文,告知人们在他的A6.com网站上可以为手机下载铃声,结果当天就有26万人次的下载,从此,下载手机铃声也就成了商家竞相瓜分的大蛋糕;零三年之后,刘鸣锋又在国内最前提出无线电媒音乐、无线游戏等手机互联网应用领域的商业概念——前尘往世里,刘鸣锋在东海省的名气不比起谢意、谢剑南、谢子嘉等差不多。 第1048章 机遇对准脑袋砸过来   张恪不会恶作剧的将马化腾、马云这些人招揽到锦湖旗下来——这些人要给他们更大的空间去掀风起浪,锦湖没办法给他们这个空间,让他们到锦湖,表现或许还不如一般的职业经理人,但是刘鸣锋自己一头撞进网来,张恪自然没有放生的道理。   张恪也不说另外再找时间给刘鸣锋安排面试,让他直接跟自己进去。   暮色渐浓,天边还有残留着些浮霞嵌在深色的云层之中,园区里的几栋实验楼都灯火通明,有许多研究员在用过晚餐之后继续回实验室工作。   “你谁啊?”千里马给伯乐相中,刘鸣锋心里得意是得意的,特别是在关系还没有明确下来的陈燕面前,这事绝对的长脸;男人不就得给女人崇拜吗?刘鸣锋都敢确定这么一来陈燕十有八九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当然了,他自己也十有八九逃出人家的手掌心——他还是不忘问张恪是谁,看了杜飞一眼,又看了陈妃蓉一眼,怕身边的人有意见,忍着没看陈妃蓉第二眼。   “啊,我叫张恪,今天没有带名片在身上,”张恪回过头问杜飞,“你身上有名片?”   “兄弟,啥时候教我们两招?我要有姐妹,听了你一番话,肯定让她们找这里的研究员嫁了,”杜飞从票夹里取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刘鸣锋,“我叫杜飞,还是一名学生。”   “呃……”刘鸣锋举杜飞的名片举到路灯下看了看,狐疑的看了杜飞的脸有三四秒钟,问道,“你真是杜飞,不会蒙我吗?”   他身边的女孩子扯了扯他的袖子口,说道:“人家就是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的主席,六月份他们陪昆腾在线的创始人到我们学校来做演讲,你当时不在建邺……我去听报告了。”   “呵,闻名不如见面,没能看到你们六月份在建邺各高校所做的精彩演讲,我一直都觉得很遗憾,”刘鸣锋将名片收起来,笑着走过去跟杜飞握手,“要是在其他场合遇到,我一定会问你创域公司招不招架构工程师?”   杜飞笑了笑,他不知道张恪为什么会对刘鸣锋比较重视,这个看上去相当不错,但是他不能从张恪手里抢人啊。   不管怎么说,杜飞在建邺高校群里名声再显,也只是东海大学大三的学生而已,今年博士毕业的刘鸣锋在他面前也不会犯忤,镇定自若的与他寒暄,他听说过东大创域与橡树园关系密切,心想他们能帮自己争取一次面试机会应该是很轻松的事情,便放心跟他们往里走。   差不多到约定的时间,张恪就没有跟刘鸣锋在园区里多寒暄,直接领着他们直接往微电子楼走,赵梓琳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陈总与谭院长陪客人在小会议室等你们呢……”杜飞与陈妃蓉,她都很熟悉,看到他们过来,也没有见觉得奇怪,另外两人却很面生。   张恪见于博洋从大厅经过,将他拦下来,说道:“老于,你将最近几次招聘架构工程师的笔试考题拿给我看,”又回头跟刘鸣锋说道,“你们先跟他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有个重要的会谈要参加,等会儿再给你安排面试。”   “好的,你们先忙,我晚上还真没有什么正事要做。”刘鸣锋爽利的答应道,他也不认识赵梓琳,看着她将张恪、杜飞还有陈妃蓉领进去;他也不认识于博洋,见他年龄与自己相差不多,只当是橡树园里的普通研究员,热切的与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建邮的刘鸣锋,这是我在建邮的师妹陈燕,师兄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于博洋,北邮毕业的,真要算师兄弟了。”于博洋跟他笑着说话,北邮、建邮原先都属于邮电系统内的专业院校,这几年才相继划给教育部,虽说建邮只属于二类本科院所,但是在国内信息电子技术领域的地位极高,在东海省,那些以清华、北大、东大等名校为志向的高考落榜生,通常都会选择到建邮就读,于博洋也不清楚刘鸣锋、陈燕跟张恪他们是什么关系,听张恪等会儿要直接给他们安排面试,心想来头或许不小,但是建邮搞信息电子的几个大佬,他都认识,眼前这刘鸣锋看上去却十分的眼生,问道,“刘师兄在建邮跟谁?”   “我的博士导师是贾怀庆……”   “哦,原来是贾怀庆院士推荐的……”于博洋不负责这一块,也不清楚贾怀庆手下的博士生都有谁,只当他是贾怀庆院士直接跟张恪推荐的,心里想,即使贾怀庆院士要将得意门生推荐过来,跟老韦说就可以了,有必要直接让张恪给安排面试吗?心里有些疑惑,也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下去,领他们到接待室坐好。这时候前台以及楼层秘书都下班,他亲自跑前跑后的给他们拿来饮料,心里还想着张恪的吩咐,打电话让人将最近几次架构师笔试的考题调出来打印给他,事情虽然都不归他负责,但是他要过问也方便。   “刚刚跟创域杜总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刘鸣锋见于博洋给他端茶递水,挺过意不去的,还不忘打听张恪是谁。   “啊,你不认识恪少?”于博洋疑惑的问,“那你们怎么跟他走进来的?”   “我们刚才就在外面散会碰上了,我之前参加过这里的架构工程师初面,给刷下来了,他说能帮我再安排一次面试——我见东大创域的杜飞跟他在一起,就跟着进来了。”刘鸣锋也不隐瞒,坦然说道。   “这种好事都能让你遇上?”于博洋笑了起来,也不跟他解释张恪是谁,说道,“平时都难得看到他在这里露面,偏巧让你遇上了。”   “听说橡树园有九个大佬,都一等一的技术高手,他该不会是其中之一吧?”刘鸣锋想到张恪刚才吩咐于博洋的随意神色,心想他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又感慨道,“看他真年轻啊,搞技术就是得靠天分啊。”   “于工,你要的架构师笔试卷子……”有个戴眼镜的青年走进来将一叠打印纸递给于博洋。   于博洋还没有来得及看,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通手机“嗯、啊”说了一会儿话,吩咐刚进来的眼镜青年:“你替我在这里陪他们坐一下,他们等会儿会要参加一个面试——我离开一下就回来。”拿着打印纸就先走出接待室。   “张德华,东大信电院九七届的硕士,”眼镜青年坐下来就自我介绍,跟刘鸣锋套近乎,“师兄、师姐你们俩刚回国吧?”   “呃……”刘鸣锋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眼前这个叫张德华的眼镜青年将他们当成刚回国的海归,下意识的想到刚才走出去的于博洋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突然感觉今天傻乎乎的,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跟着进来了,他想着索性坐在这里等最后的迷底揭开,他身边的陈燕却好奇的问眼镜青年:“张工,刚刚走出去的于工是你们什么人?”   “啊,你们不认识老于,那为什么会是老于亲自帮你们安排面试?你们是不是在国外一类期刊上发表过重要论文,或者说手里有什么重要的发明专利?”眼镜青年看着刘鸣锋与陈燕脸上疑惑的表情,才确定他们真不认识于博洋,笑着说道,“呵呵,你们还真是好运气,不认识老于,老于却亲自给你们安排面试——要知道,通常不经过普通人事程序直接由九大佬招进来差不多都是主任工程师一级的重要岗位——你们是过来应了聘什么职位?”   “我们是建邮的,他过来应聘架构工程师,我还没有毕业,陪他来长见识的,”陈燕俏皮的笑着说,“听学校的师兄说,橡树园有九个首席、次席科学家,人称橡树园九大佬,原来长这副模样啊。”   于博洋长相是不大起眼,瘦小白净,看上去比身材高挑的陈燕还要娇小,就像那种从小学到大学都会给同班同学欺负的长相,眼镜青年听了一笑,谁知道于博洋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也不能跟着一起损于博洋,只笑着说:“于工是我们这里的次席科学家,负责第七所……”   刘鸣锋心里却在想,于博洋是橡树园里的次席科学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了,那张恪又是谁?   过了有半个小时,于博洋才回来,跟他一起走进接待室的还有个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直接朝于博洋走过来,说道:“我是韦元真,听说是你过来面试架构工程师?”   刘鸣锋这次就是应聘韦元真名下的系统架构工程师,即使没有见过韦元真,但也听说过他的大名,特别是在linux领域,在国际上他也要算几个人之列了。刘鸣锋见他手里除了刚才那叠笔试考题的打印纸外还有一份活页夹,看着眼熟,知道是自己之前提交过来的简历,心想他们的效率还真是高,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韦元真亲自给他面试,都有些心虚了,忙站起来说道:“韦老师,我就是过来应聘架构工程师的刘鸣锋,是不是现在就在这里面试?”给陈燕使了个眼神,要她出去等一会儿。   “哦,他们还在开会,我正好有空就先过来跟你谈谈,面试的事情还要再等一会儿,”韦元真与于博洋坐下来,也没有让陈燕到外面等着,“我看到你的博士论文摘要,倒是有些感兴趣的,我们谈谈这个吧……”   在自己熟悉的领域自然不会怯场,刘鸣锋跟韦元真、于博洋在接待室里就自己的博士论文滔滔不绝的讨论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才有人过来通知他们到顶楼的休息室。   刘鸣锋真有些心虚,提出要先去一下厕所,走到过道时,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看见陈燕跟了出来,问道:“你也尿急?”   “我是来看你尿尿会不会尿裤子上,”长相秀美的陈燕走过来,揪着刘鸣锋的衬衣领子,将他的脸拉近了一些,俏皮的笑着说,“原来你也有心虚的时候啊!”   “贾怀庆在国内够大牛了吧,在韦元真面前还不是要乖乖的俯首自称小弟?你说楼上会不会还有比韦元真更牛比的人物在等着被我折服?”刘鸣锋问道。   “这时候还不忘油腔滑调的?”陈燕帮刘鸣锋理了理衬衫领子,“好了,我相信你能将他们折服了。”   ……   微电子楼位于实验园的最前面,紧挨着燕归湖,占地面积虽广,却只有地下两层、地上六层高。   外立面古色古香,掩映在葱郁的树园绿荫之中,内部却现代感十足,不绣钢柱加玻璃幕墙围成的天井从地下一层的大厅直通透到顶楼,顶上覆盖一层透明的遮阳板,抬头可以看见澄净明亮的夜空,走在六楼的过道里,就像走在空中走廊上一楼,休息室也只是位于顶楼大厅东南角的休息室,色彩鲜明的沙发与吧台。除了这里之外,地下一层的天井大厅也是员工休息区。一些人或坐、或站的在那里聊着天,刘鸣锋看到他们之前在园区里遇到的张恪、杜飞以及陈妃蓉都在那里,从休息区往外看,可以看见夜色下迷人的波光粼粼的燕归湖水。   难怪大家挤破脑袋都要进橡树园,晚上没事过来喝喝咖啡,比去什么星巴克玩小资情调要强上N倍啊。刘鸣锋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与陈燕跟着于博洋、韦元真走进休息区,看到张恪身边的那个中年人感觉非常的面熟,侧头与陈燕面面相觑:这中年人该不会就是爱达集团总裁陈信生吧?那其他这些男男女女又都是谁?张恪又是谁?   看着刘鸣锋他们走过来,陈妃蓉站起来,走到张恪的身边,将沙发让给他们坐,张恪指着沙发要刘鸣锋他们先坐下来。   于博洋与韦元真将最近几次的架构工程师笔试考题拿给张恪看,这么长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跟张恪汇报道:“刘鸣锋参加的这次架构工程师笔试考题最初是安排首席系统架构工程师来出的,最近开发V4系统任务很紧,好些人都在实验室里打地铺,加上对招聘工作也不够重视,推来推去,最后将出考题的工作交给一名见习程序员了……”   这差不多等同于让初中生出题给大学生考,大学生不见得就比初中生答得更好。   张恪让韦元真与于博洋坐下来说话,将出问题的笔试考卷拿给谭云松看,谭云松浏览了一下,笑着说道:“老韦你来做这份笔试只怕也不能过关啊——将这个事情做成case,发给各部门传阅一下,希望以后不要再出这种纰漏了。”   张恪问韦元真:“你们刚才有跟他谈过专业方面的话题吧?”   “是具备系统架构工程师的基本素养,”韦元真点点头,说道,“他要是还对橡树园的工作感兴趣的话,我那里也有适合他的岗位。”   张恪笑了笑,抬起头看着正襟危坐的刘鸣锋,帮他介绍身边的人:“于工、韦工,你都认识了,这位是爱达集团的总裁陈信生,这位是橡树园首席科学家谭云松,这位是橡树园基金管理中心总裁赵梓琳,这三位是我们今天约见的客人,都是触控感测技术领域的专家,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你要是跟我们深入的谈程序系统架构方面的知识,我想我们这些人多半听一会儿就能睡着——这样吧,给你半小时的时间随便扯一扯……”   陈燕看了刘鸣锋一眼,心想她刚才还嘲笑他心虚会尿裤子上,换成是自己,坐在环境幽雅的休息室里给这么多平时只是听说或在电视上看到的人物盯着看,会一下子窒息过去吧,更不要说开口说话了。   杜飞帮他们倒了两杯咖啡端过来,笑着说:“橡树园里的研究员找老婆是老大难,要不你侃侃这个?”   刘鸣锋只觉得脑袋晕晕的,表面上还能保持镇定,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机遇直接对准他的脑袋砸过来。   如果这都不能称之为机遇的话,他都不清楚什么才能叫机遇了!不要说半小时了,刘鸣锋都不知道有多少自认为怀才不遇的人能够让这些人物停下匆忙的脚步来认真的倾听一下他们的见解!   “我还是谈一谈我之前工作中所看到、想到的一些问题——我是学软件的,在消费电子领域,软件最大的功能就是将内容传送到硬件平台上,所以就理所当的认为软件在这个环节中处于核心地位,”这不是有准备的演讲,更像是突如其来的袭击,刘鸣锋开始的叙述有些混乱,他知道在爱达集团总裁、橡树园首席科学家、橡树园创投基金总裁以及身份神秘的张恪面前应该谈那些内容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只是平时的一些思考没有系统的整理过,只能说到哪里是哪里,“像索尼、松下这些日系厂商都是传统的模拟技术公司,他们一开始就让各个垂直业务彼此独立,walkman、MD、电视机、游戏机等垂直业务就像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彼此间孤立,缺乏联系,他们为每种硬件单独开发所需要的软件,都是在孤立的状态下去开发——软件是从属于硬件开发的,然后再由众多的内容提供商提供娱乐内容——大家都公认硬件是索尼的强项,索尼的walkman在音质、耐用性等方面都要比爱达的iplayer更好,但是iplayer有一个walkman无法比拟的优势,那就直接将互联网上的音乐内容传送到iplayer硬件平台上的模式是walkman无模仿的——我们也能够看到,iplayer的音频芯片、储存芯片可以集成到PDA,集成到数字手机上,使得PDA、数字手机带着音乐播放功能,在掌上游戏机上集成音频芯片也未尝不可——这样,我们就能看到一个不同于传统模拟技术公司垂直业务彼此独立的柱状结构之外还存在着全新的平台式结构——硬件集成开发是个平台,三星不是正在提倡数字技术与电子产品全方面的融合吗?软件开发是个平台,音乐播放控制系统,能用于iplayer,也要能用于PDA,也要能用于数字手机;高性能数字手机的个人助理功能与爱达开发的商务通之间又有多大的区别?内容开发也是个平台,全球音乐在线所提供的音乐下载,除了iplayer之外,未来也同样适用于带着音乐播放功能的PDA、数字手机、掌上游戏机,在我个人看来,手机要是能像电子词典一样查阅汉英词典,就比较完美了,当然,还有电子书,PDA、掌上游戏机、手机都通用的小游戏以及各种应用程序,这些内容都有一个共性,就是能存在于互联网上——可以预见互联网将是未来消费类电子硬件产品最主要的内容提供者……未来消费电子领域的王座应该属于在硬件平台、软件平台以及内容平台等三方面都极为杰出成就的厂商……”   刘鸣锋侃侃而谈,也没有人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虽然他的思路有些混乱,但是在场的陈信生等人都能抓住他谈话中的闪光点。   张恪这才知道刘鸣锋对消费类电子产品内容开发领域这时已经有了一些系统性的思考,只是国内的知识版权环境与硬件发展限制了他在这方面的发展。在内容开发方面,锦湖眼下在国内也只是东一榔头西一头榔头漫不经心的在布局,海外由于没有硬件平台的支持,也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布局。   刘鸣锋自己都觉口干舌燥,认为再说下去就会露怯时,看了看手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 第1049章 走光   刘鸣锋滔滔不绝的谈了有一个半小时,这些只是他平日里一些凌乱的思考,混乱、没有太多的条理,不清楚眼前这些平时只能听说或者只能从电视里看到人物对他会有什么评价。   陈燕坐在那里,手心里都替刘鸣锋捏了一把汗。   虽然九九年国内电子百强榜,爱达集团才列第四位,但是在她以及在她建邮同学的眼中,爱达的地位要远高过电子百强榜排名第一的华夏电子。   除了之前国内外电子企业在建邺设立的商业性研究机构与工厂之外,就在前两天,三星刚刚宣布了将扩大建邺产品开发与设计中心的规模。   除了从韩国国内大量外调派研究员支持之外,还公布二百人以上的开发工程师招聘计划。这是三星九七年在建邺成立产品开发与设计中心以来、三星研发部门在中国做出的最大动作。在此之前,三星电子只是计划将中国作为全球制造中心,而尽可能的将产品研发与开发部门保留在韩国本土。   除了三星之外,摩托罗拉也在八月上旬决定在建邺成立手机应用软件研发中心及用户体验设计中心,并计划将个人通讯事业部的研发机构都迁往建邺,成为摩托罗拉中国研究院最重要的一个分支机构。   三星为什么做这样的战略调整,摩托罗拉为什么重视起建邺的研究资源?建邮的老师、学生都传得神乎其神,无非是迫于爱达在消费类电子市场给他们的强大压力——建邮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研究生都参与双导师制计划直接进入橡树园实习,与除此之外,与橡树园还有很多合作课题,这种小道消息来源渠道众多,在学校里,给她眉目传情的师兄也多,陈燕倒是知道很多爱达的情况,她的同学当中也多数以考研或以进入橡树园工作为奋斗目标。   陈燕倒没有想过毕业了要进橡树园工作,夜里在路上看橡树园,甚至到九十点钟橡树园的实验楼都还灯火通明,这种工作压力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或者说都愿意承受的——陈燕甚至觉得有些不人道,这其中也听了些夸大其辞的传言。   她的这种想法给刘鸣锋狠狠的嘲笑过,说她是官宦小姐不知平民百姓的疾苦,工商、税务、邮电、烟草或者直接进入政府部门这些不努力就能活得轻松滋润的工作不是平民百姓能够奢望的,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要是能通过努力的工作就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已经非常大的幸福了。   在橡树园,那些有才华肯奋斗的青年至少能获得体现个人价值的机会,当然也有承受不了压力的人最终选择离开,也有些人一开始选择进入橡树园奋斗几年就是打算在橡树园积累一些资历再换一份轻松的工作——四五月时,有一批人辞职离开橡树园,给联想、海尔、波导这些大企业招揽过去时月薪低于一万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好些人心里都清楚,四五月选择离开橡树园的那一批研究员差不多都是二三流水平。在橡树园,真正优秀的、工作得到认可的研究员几乎都有期权,真正愿意放弃期权选择离开橡树园的研究员极少;也不是没有,有些研究员就放弃期权选择走上自主创业这条路。   橡树园内部对员工创业这种现象也不反对,甚至同意给这些走出去创业的研究人员或管理人员保留职位让他们少些后顾之忧。   陈燕很清楚刘鸣锋还是很重视到橡树园的工作机会,今晚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机遇,有多少渴望进入橡树园、进入爱达集团工作的学生能有机会在爱达集团总裁、橡树园首席科学家、橡树园创投基金总裁这些大人物面前有半小时畅述见解、表现学识的机会?   陈燕与刘鸣锋坐在休息区中央的沙发上,看着爱达、橡树园的高层在一边窃窃私语,她们又听不真切,看着大学生联合创业协会的主席、几乎被公认为是建邺大学生创业的领袖人物的杜飞也满脸嘻笑的头凑在那里,不清楚杜飞跟爱达集团究竟是什么关系,还有那个漂亮得让人看得牙疼的女孩子又是谁?那个叫张恪的人又是谁?他坐在那里,爱达集团总裁、橡树园首席科学家、橡树园创投基金总裁却要侧过身子跟他说话,陈燕她爸爸是个小官僚,她能看出待人接物细节里的区别来。   “咳……”陈信生清了一下嗓子。   刘鸣锋眼皮子一跳,谁站出来代表爱达集团跟他谈话,差不多代表了爱达集团对他的认同程度。   “呃!”陈信生左手还拿着油笔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着什么,俄而放下笔,站起来伸出手,说道,“我很高兴由我来向你发出加入这个大团队的邀请,希望你不要拒绝。”   今天晚上的际遇让刘鸣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初面给刷下来,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哪里想到会这种机遇等着他?他看了看陈燕,看着她明澈清亮的眼睛,才走上前跟陈信生握了握手,还不忘打趣说了一句:“我得首先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大家都笑了起来,陈信生让刘鸣锋都坐下来说话,说道:“虽然你是应聘橡树园第三所的系统架构工程师,爱达集团眼下有个项目,我希望你能以项目工程师的身份参加,你今后能在爱达集团里做到什么程度,全要看你个人的能力与努力……”   “没有问题,”刘鸣锋琢磨着会有什么项目需要自己参加,不过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笑着说,“都在传言橡树园的楼层阿姨都过了计算机三级,我初面给刷下来,当时就想哪怕到橡树园当个楼层阿姨也行啊。”   陈信生摇头而笑,心想张恪在园区遇上这家伙,该不会首先看上他的油腔滑调吧。   张恪放下跷着的二郎腿,看了看手表,站起来跟刘鸣锋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建邮的博士生宿舍夜里不关门,不晓得本科生宿舍关不关门?我请你们到学府巷酒吧喝一杯。”   陈燕看了一下表,都快十一点了,宿舍是回不去,现在只能熬到天亮再回宿舍补觉了,难道还能跟刘鸣锋回他宿舍去睡觉去?那还真便宜死他了。   张恪站起来,大家都跟着站起来,准备各自离开。   张恪与从美国赶过来的原cypress半导体公司的工程师徐明灿等人说道:“陈先生会安排人送你去宾馆,我就先离开了,明天签约的事情,也由陈先生与张小姐负责,建邺市政府这边,该有的优惠政策,橡树园创投都会帮你们争取,也会安排时间让你们与建邺市政府、高新区管委会的官员直接接触,希望看到你们在触控感测领域做出杰出的成绩,这是对大家都利的事情。”   这边交待过,张恪给唐婧打了电话,确认她们还在1978,就请刘鸣锋、陈燕一起去1978坐一坐。下了楼,跟他们介绍徐明灿等人的情况:“他们都是触控感测领域的专家,个人名下都拥有一些发明专利,计划回国创业继续发展触控感测技术,我们这边初步决定向他们提供一千万的发展资金……”又说道,“我们也要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张恪,暂时也算是东大的学生,爱达的事务,我也参与决策的权力,因为还要继续在东大鬼混的缘故,这些事情是不向外公开的——你将参与的这个项目,由我直接追踪,想来由我给你介绍这个项目的情况最合适不过。”   刘鸣锋心里在琢磨“直接追踪”这个词背后的含义,也很难准确的去理解张恪所说的“参与决策的权力”这句话所包含的准确含义,他现在都不清楚项目的具体内容,也不便多问什么。   走出橡树园,穿着东华大道就是师大南门,从夜深人静的师大校园穿过,走出师大西大门人就是在学府巷之中了。   学府巷的内巷多为酒吧,正值灯红酒绿之时,好些青年男女招摇而过。   英式酒吧风格的1978更像熟人聚会的小社区,没有刺激人心的音乐与放纵的滥饮狂醉,这时候客人已经不多了,张恪走进来,看见唐婧趴在吧台上差不多快要睡着了,走过来,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笑着说:“今天的会议比较顺利,就耽搁到现在,你可以先回去睡觉的……”介绍刘鸣锋、陈燕给她认识。   唐婧娇柔一笑,她眼皮子发软,略微有些水肿,却更像桃花媚眼了,依着张恪身边听他们说话。   “国内的产业环境,不要说企业了,就连信产部的官员都很悲观——硬件技术,差别人不是一点半点,软件技术,差别人更是十万八千里,内容……看看国内的知识版权环境就能够想象要在国内建立能盈利的互联网内容平台会是多么困难,”张恪说道,“硬件、软件、内容开发,每个环节国内企业都有短期内难以克服的致命缺陷,行业稍有反思的人都会想国内企业怎么可能在消费类电子市场竞争过海外消费电子巨头?那就只剩下模式创新这条路好走了。在消费类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如此迅速的年代,大多数消费者对硬件质量的要求不再苛刻,而更注重用户体验——我们在硬件技术上短期很难超越海外电子巨头做得更好,那就要创新模式,就要在用户体验上下工夫。除了优良的工业设计之外,丰富的内容开发与完善的软件应用环境都能给用户更完美的体验。你的一些思路很正确,传统的模拟技术电子厂商,他们是分割的、孤立的去考察硬件、软件、内容开发三者之间的关系,我们将硬件、软件、内容开发做为一个整体去考虑时,在用户体验这一块就能做到更好。一方面,用软件、内容开发等能提高用户体验的手段来弥补硬件技术的弱势,另一方面,国内产业环境使得软件开发、内容开发领域的利润极低,甚至可以说在互联网上做内容开发平台短期内就根本没有什么利润可言,我们可以从硬件利润里分出一部分对其进行补贴,使其能均衡的发展下去……你能想象你将参与的这个项目主要是做哪方面的工作?”   “互联网内容平台的开发?”刘鸣锋迟疑的问道,他在建邺的硕博学习,都是偏软,硬件开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做系统架构工程师,他也不认为自己比那些海归更出色以致能得到爱达高层的刮目相看。   张恪笑了笑,说道:“在建邺,创域参与投资了卓域电子商务网站,创域还参与了一项数字图书馆开发计划的投资;在北京,橡树园创投参与投资了昆腾在线;在海外,爱达的海外公司参与投资了全球音乐在线。你完成入职手续之后,我会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与我们所掌握的这些互联网资源进行充分的接触;如果三个月的时间不够,还可以多给你一些时间,这段时间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每周提交一份报告,报告随你写,写什么都可以,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考虑给你安排正式的职务。”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宿舍也不方便,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宾馆吧。”   看着刘鸣锋与陈燕离开,杜飞嘻皮笑脸的说道:“你这不是纵容人家犯错误吗,你说他们俩心情激荡能有多大概率不犯错误?”还想再说什么,却给盛夏走到身后狠掐了一下。   杜飞在燕园整了一套别墅,他开车载着盛夏离去。   张恪与唐婧、陈妃蓉返回青年公寓。在路上,张恪给陈妃蓉、唐婧胡乱吹嘘:“一般人都会以为锦湖旗下的中低端手机应该更好卖,我们在中低端机型的硬件技术上已经没有什么瑕疵了,售价也相对便宜,很少人会想到售价高达八千八百元的d188双屏手机就这一款手机上市不到一个月就占到爱达所有手机销量的三分之一、总销售额的二分之一。这一款手机八月份差不多能给爱达提供四个亿的税前利润。”   唐婧挽着陈妃蓉的胳膊,笑着说:“小财主就知道炫耀他有钱!”   从公寓楼的楼隙里,能看到给灯光映显出轮廓的图书馆夜景来,陈妃蓉往那里微呶起嘴看了看,笑着说:“还以为你有多慷慨,原来都不要半个月挣的钱。”   “你以为挣这钱容易!”张恪伸手做势要去打这两个丫头,“虽说锦湖在国内手机市场还只能屈居第三,但是凭借d188,我们八月份的税前利润总额将超过摩托罗拉、诺基亚——要是这都不能拿出来炫耀,商业上还有多少成功能拿出来炫耀?”   唐婧与陈妃蓉却是不理张恪,笑着在前面跑开了。   进了公寓,唐婧抢先去浴室里洗澡,唐婧不再,陈妃蓉单独面对张恪,俏皮的神态就要收敛一些,没有刚才的活泼,坐下来听他说话,气质娴静。   张恪这才能继续刚才的话题:“……d188能大获成功,是双屏设计抓住消费者的眼球——这属于用户体验范畴一个很细微的内容。用户体验虽说是以硬件技术为支撑的,但是更完美的用户体验并不意味着需要更顶级的硬件技术。d188在技术上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飞利浦、爱立信、摩托罗拉、诺亚基几款高端商务手机的技术都要强过d188,但是在高端商务机市场,d188的优势却非常的明显——以用户体验为核心的技术发展与设计思路就是锦湖敢这时候就去国际市场竞争的信心所在。要是没有模式上的创新,也没有技术上的优势,又不想做廉价的体力劳动者,在国际市场是无法立足的。但是我们在d188双屏手机的优势非常的弱,就像风中的烛火,看上去有些亮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熄了。工业设计很容易给竞争对手模仿,我们推出双屏设计手机之后,竞争对手有迹可循,能非常迅速的使双屏技术成熟起来,一旦他们推出双屏手机,这个细分市场就不再归我们所独有……建立能不断完善、改进的、不易给竞争对手模仿的用户体验环境是一个需要相当重视的复杂问题。”   “将音频芯片集成到手机里,开发出音乐手机,由全球音乐在线给音乐手机用户提供在线歌曲等音乐内容下载的服务支持,也提供非常出色、便捷的播放软件可供用户使用,至少在音乐手机细分市场,竞争对手就很难模仿锦湖这种全方面的用户体验模式,”陈妃蓉问道,“是不是该这么理解?”   “嗯,差不多就该这样理解,”张恪骨头酥软了一下垮坐在沙发上,四脚八叉,笑着说,“你再跟我两年,差不多就可以出师了。”   “去,谁想要拜你为师?”陈妃蓉娇柔的一笑。   这时候唐婧在浴室里喊陈妃蓉,她拿进去的睡裙落水里湿了,让陈妃蓉帮她再拿件进去。   看着陈妃蓉进去好一会儿都没有见出来,听到两个女孩子在里面的戏水声,张恪心痒痒的想着是不是帮唐婧再拿件睡裙进去。   唐婧不是能熬夜的人,过了十一点眼皮只打架。看见陈妃蓉挽着湿漉漉的长发出来唤他去洗,张恪走进去唐婧整个人已经趴在房间的床上睡着了,睡裙掀起露出雪白丰腴的大腿,白色内裤有些小,还露了丰腴饱满的臀部边缘。   “啊,这死丫头。”陈妃蓉知道唐婧与张恪的关系早就超过那一层了,看到唐婧走光,还是忙走过去将她的睡裙抹平了。   张恪朝陈妃蓉瞪了瞪眼,这两天唐婧跟陈妃蓉缠在一起,他一点荤味都没有沾到,这会儿看两眼还不行?   陈妃蓉嫣然一笑,又伸手将唐婧睡裙一角掀开,恢复原状让张恪过过眼瘾。   张恪摇头苦笑,唐婧穿着丝质睡裙,在灯光下有些透明,可以清晰的看见美如璧玉的诱人肉色,光看看又抵什么用?   陈妃蓉穿着棉质不透光的长T恤,将她窈窕的身材都遮住,只露出光滑玉嫩的修长小腿赤足踩在地板,湿漉漉的长发偏头挽在手里,更显得她肤如白雪、唇若樱桃,脂玉般嫩腻的脸颊有着刚出浴的红晕,多平时的冷艳多了些娇媚——也只能看看,张恪这么想着,将裤兜里的手机掏出来放到床边,换洗的衣服不晓得是唐婧还是陈妃蓉已经帮他准备,他正打算进去浴室泡澡,唐婧在睡梦中翻身,秀足踢到他的手机。   眼见着手机落向地板,陈妃蓉下意识的弯腰去拾,张恪从她荡开的领口看见一片莹白粉嫩的耀眼玉体,玉女乳峰圆润雪嫩坚挺而饱满——陈妃蓉T恤衫里竟然没有戴乳罩,张恪眼睛都看傻了。   “呃!”陈妃蓉将手机放到床上,回头看见张恪移开的眼神,意识到刚才蹲下来时走了光,她的乳尖细细的,穿不透光的T恤也不会露什么痕迹,哪里想到还是给张恪看到眼里?有些羞涩,却又不甘的将手机拿起来要砸给张恪:“是不是你故意的?”   “你当我神仙啊,”张恪手挡着脸,笑着说,“我怎么知道小婧正好要翻身将手机踢下来。”   “就当给狗看了。”陈妃蓉微噘着嘴说。   “我又不故意的,”张恪装委屈的说道,“你就愿意给狗看了?”   再斗嘴下去就成调情了,陈妃蓉微抿了一下嘴唇,见唐婧翻过身来,睡裙是整齐的,只是有些透光,胸前透出的嫩玉肉色里露出两点嫣红,睡梦中的容颜格外的娇美,又不能帮唐婧拿毯子盖上,才笑着跟张恪说:“小婧睡相太差,昨天差点给她挤下床,我今天睡小房间去,不理她了。”   张恪听了就迫不及待的拱手鞠躬。   陈妃蓉见他不加掩饰的急色模样,忍不住想笑,美眸横盼的瞪了他一眼,拿起梳子就离开房间。 第1050章 踩到雨衣滑一跤   窗户敞开着,清晨的风吹拂淡紫色的纱窗帘,唐婧睁开惺松的睡眼,雪白的胳膊还慵懒的横在张恪的胸膛上,明明记得昨天夜里是跟妃蓉睡的,怎么这家伙像只猪一样的拱在身边?唐婧疑惑的揉了揉眼睛,还是很舒服的抵到张恪的胸口想再睡一会儿,微张的柔唇吐气如兰,双腿纠缠在一起,感觉有勃起的东西顶在下体,往下摸了摸,这家伙竟然没有穿内裤!唐婧想要将腿挪开,又怕碰醒张恪,不动弹,那里又给顶得痒痒的难受,心想怎么会这么巧是这个姿势,小手裹住抵在自己私处的那青筋怒暴的男根握了握,听张恪的呼吸不像是睡着了,伸手去拨他的眼皮子,见他的眼珠子在里面转动,翻身骑坐到张恪的身上,张嘴咬住他的鼻头,轻轻的啃啮了两下,娇柔的问道:“怎么是你这头猪睡过来了,妃蓉人呢?”   “给我赶跑了,那死丫头,整天就知道破坏我的好事,”张恪搂着唐婧盈盈只堪一握的细腰,“往下坐一点。”   身子顺从往下移,直到给那根灼热坚硬的部分抵着私处,唐婧才知道这家伙想做什么,臀部想要扭开,小腰却他两手卡住,隔着薄薄的内裤,能感觉到那火热坚硬几乎要直接顶进来,顶挤着私处敏感到极点的嫩肉,给她无法逃避的羞耻,顶挤了几下,感觉到渗出来的蜜汁要将内裤浸透,这家伙还恬不知耻的要捧她的脸颊来吻,唐婧威胁的咬住他的嘴唇。   张恪却是不管,舌尖努力的剃开她的银牙,吮吸嫩滑的香舌。亲吻了片刻,唐婧只觉得要窒息,别过脸去,侧颊贴在张恪的脸上,耳边却给呵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从耳道直吹了进去,感觉到他的舌尖像粘滑的小蛇缠上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里直泛出来,下身慢慢升腾起热涌,丰翘玉滑的肉臀给张恪的纤长手指揉弄着,一阵阵的快感涌过来。   见张恪的手要扒自己的内裤,唐婧担忧的看了看房门,说道:“不要脱,妃蓉会进来的……”   张恪感受着唐婧丰翘雪白美臀的肉感与弹性,没有脱她的内裤,却将内裤的裆部拨到一边,又一手卡着她的纤腰,让她慢慢坐下去:“这样怎么样?”   清晨缠绵极致,鬓飞裙翻,唐婧脂玉香滑的娇躯醉酒似的潮红,无力的瘫软在那里,张恪也想畅快的倾泄如注,手机却不知情趣的这时候响起来。   听着手机铃声,唐婧就像苏醒过来似的蜷起身来,从张恪的身上挣扎起来,将被单裹住高潮之后极致美感的娇躯,不再管张恪的死活,笑着让他接电话。   张恪郁闷的要吐血,下体青筋怒涨,还刚刚将雨衣穿上,这电话也太不是时机了,要将唐婧抓过来一边蹂躏一边接电话,唐婧却裹着被单开门溜了出去。看着陈妃蓉的身影刚从房间里走到过道上,张恪也不能赤条条的追出去,还要赶紧过去将房门掩上,看别人走光是种乐趣,给别人看走光……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张恪先将电话接起来。   是陈信生的电话,他刚刚接到通知,就在凌晨,也是美国的下午时分,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同意撤消对锦湖的指控签署庭外和解协议。   年初时,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在费吉尼亚州东区的联邦地区法院控告锦湖的iplayer业务因为故意不严谨的加密技术促使北美地区的iplayer用户大量下载免费音乐侵犯其知识版权,请求联邦地区法院禁止锦湖在美国的iplayer业务,并提出高达5370万美元的高额补偿。   费吉尼亚州东区联邦地区法院一审判锦湖败诉,但是这种官司跟太极拳似的,只有要足够的精力与财力,可以打好几来回,一审判负根本就不算什么,锦湖继续通过北美公司聘请北美地区知名的律师事务所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纠缠下去。   半年多时间,仅律师费就用掉两百多万美元——不过这二百万美元的律师费用得也是相当的值得。   在中国参加关贸总协定前期,赔偿额如此之高的版权官司,在美国以及国内都引起媒体极大的关注,加上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对爱达iplayer产品所追究的知识版权纠纷恰恰是传统音像单响厂商与互联网内容商之间的矛盾焦点——这起官司给媒体炒作的热度要远远超过去常人的想象。   在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起诉之前,锦湖在北美地区的iplayer月出货量才四万件,半年时间,急剧增涨到十三万件,并使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总销售量超过md。   说实话,张恪恨不得抱住美国唱片工业协会主席那光溜溜的秃脑门狠狠的亲上几口,这场花费两百多万律师费的官司,其商业价值抵得上一亿美元的广告投入了——iplayer在北美地区超越MD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walkman了。   普通的广告很难在短时间里说服北美消费者信任来自中国的高端电子产品——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紧咬不放,而且这官司打起来对北美唱片工业协会也越来越不利,在北美地区的消费者心目中逐渐建立起来自中国的电子企业也是值得信任的深刻印象。   锦湖可以说是在美国一战成名。   从六月之后,北美地区向锦湖商事每个月都要输送一千万美元以上的净利,加上海外其他地区的盈利,算是暂时的将总负债高达十八亿美元的锦湖商事财务给支撑住了。   但是,官司一天不了结,iplayer在北美市场的合法地位就一日得不到最后的稳固,也使经销商多有疑虑,不愿跟锦湖开展更彻底的合作。   “呃……”张恪轻吐了一口气,听陈信生传递的这个好消息,给打断的怨气就弱了一些,笑着说,“他们也意识继续跟我们纠缠下去得不到什么好处,庭外和解就庭外和解……”   一旦签署最终的和解协会,iplayer业务在北美地区的发展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当然,锦湖也要对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等传统音像音响厂商做出一些让步。   当然,最终达成对双方都有体面台阶可下的和解协议,将进一步扩大锦湖在北美地区的影响,也将进一步稳固锦湖在北美消费电子市场的地位。   “达成和解协议之后,我们也可以开始在国内销售iplayer了……”陈信生在电话那头说道。   眼下最便宜的一款iplayer在海外市场的售价也在两百美元以上,索尼在中国销售的walkman市场售价都在一百美元左右,整体市场相对狭小;真正大量充塞国内市场的,多为国内电子厂所生产的随身听,质量好一些的,多在一两百人民币,差一点的,只需要三四十人民币。   但是,中国也存在着不容小视的高端市场——就像锦湖售价高达八千多元的d188双屏手机能成为排名第三的热销机型,iplayer即使不降价在国内也有相当的市场容量——打劫富人,向来是张恪乐意干的事情,掌握iplayer核心知识产权的锦湖完全没有主动降价的必要。   只是国内的版权环境,盗版音乐网站已经开始泛滥,锦湖想要让国内的iplayer用户掏钱下载正版音乐无疑是自寻死路。   在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的官司了结之前,锦湖就在国内销售的iplayer上放开防盗版的加密限制,势必会给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抓住这点攻击,虽然不能算实质性的证据,便也足以让美国的舆论与法官都倾向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所以锦湖才一直拖着没有在国内销售iplayer。   如今能够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达成庭外和解协议,而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最多只能在各解协议书上要求锦湖北美地区销售的iplayer上增强防盗版权的加密技术,美国的官司了结之后,锦湖就不怕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跑到中国来打版权官司了。   当然了,锦湖提供给经销商的也是加密防盗机型,解决的工作完全可以由经销商来做。   与陈信生通了半天电话,当中听见唐婧与陈妃蓉出门去了,打电话给唐婧想将她骗回来继续好事,唐婧只说过一会儿跟陈妃蓉一起将早餐帮他买回来。   张恪无奈的到浴室泡澡,躺到浴缸里,给热水一泡,下面又直耸耸的立起来抗议,张恪只能故作无视,看央视的早间新闻今天有什么不那么乏味的内容,听见唐婧与陈妃蓉回来,或许是两人到卧室帮着收拾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陈妃蓉“啊”的尖叫一起,接着就是人体撞到地板上的钝声。   张恪抓起浴巾围住下身跑出去看,只见两妮子坐在地板上而笑,气氛又尴尬又暧昧,他奇怪的问道:“摔了一跤有什么好笑的?”   “你个死猪头,就知道乱扔垃圾!”唐婧扬手一甩,张恪躲了一下,差点给套套扔到脸上,原来陈妃蓉踩到这个滑倒了。 第1051章 被猥玩的和解协议   张恪也挺尴尬的,陈妃蓉踩什么不好,偏踩在“雨衣”上滑倒了——乱丢垃圾真不是什么好习惯,他缩回浴室,重新躺回温热的水里,考虑要不要亲自再到美国去一趟,不仅仅是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撤消诉讼的事情,从德仪引起0.25/0.18微米晶圆制程工艺技术的事情,也需要适当的推动一下。   张恪穿好衣服下楼来,唐婧与陈妃蓉坐在餐厅里用早餐,他坐过来,抓起来一根油条醮着唐婧杯里的豆浆吃,一边大嚼油条,一边跟唐婧、陈妃蓉说道:“别整天豆浆、油条的,以前听别人说有钱人家早晨起来都拿鱼翅漱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生活品位能提高一些?”   “扑……”陈妃蓉踩到安全套滑倒,还有些不好意思看张恪,看着张恪下楼来,闷头喝豆浆,听他插诨打科,没能忍住笑,嘴里的豆浆都喷餐桌了,还有一些直接喷玻璃杯里,呛得狠狠咳嗽了好一会儿,赶紧抽出餐巾纸将桌上的登浆渍抹干净,又好气又好笑的瞪了张恪一眼,刚才那一跤屁股瓣还隐隐的疼,玻璃里的豆浆也不能喝了,换了一只玻璃杯,将原先留给张恪的豆浆倒杯子里,说道:“你拿你的鱼翅漱口去吧,这种小百姓喝的豆浆反正你也看上去……”美美的喝了一口,又拿油条在豆浆里搅着。   张恪也不管,他反正喝唐婧的豆浆,唐婧又去从陈妃蓉杯子里再分一些豆浆过来,三个人就能混着将早餐吃完。   张恪说起计划去美国走一趟的事情,唐婧为难的说道:“我得去金山陪我妈几天,反正我拉妃蓉一起过去玩,你有没有空,我都无所谓——你随便找个人陪你去美国吧。”   张恪摊摊手,真是无语以对啊,真是凄凉啊,又不能说许思没有空,虽说唐婧现在已经怀疑到翟丹青了,但是翟丹青远在珀斯,从美国回来是要再到澳洲转一圈的,却不能拉着她陪自己到美国转一圈,晚晴还没有暴露。   没有人相伴,此次的美国之行成了纯粹的商务之旅,无聊乏味。   到旧金山里,蒙乐与席若琳还恰当去了加拿大不在美国,张恪在旧金山滞留了两天,参加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RIAA)和解协议的签署仪式。   根据和解协议,锦湖将对在北美地区销售的iplayer升级防盗版的加密软件以达到RIAA的要求,RIAA则放弃在北美地区继续起诉与赔偿的要求。   在上个月,RIAA起诉北美地区最大的一家免费mp3音乐资源网站获胜,虽然这家网站宣称是非盈利性的,法院还是判决这家网站最终败诉,除了关闭网站之外,还要支付巨额的惩罚性赔款。   在北美,不要说盈利性质的,非盈利性质的盗版音乐网站的生存空间已经极窄,从而给全球音乐在线此类网上音乐商店提供了更大的商业空间,市场潜力激增。   全球音乐在线作为当前用户群规模最大的网上音乐商店,获得主要传统音像、音响版权商的授许。   对全球音乐在线,锦湖持有70%的股份,东芝与斯高柏持有剩下的30%的股份,三家企业为此共投资近九千万美元,这本身也是锦湖重视传统音像音响厂商版权利益的重要体现。   RIAA或许早就意识到这场官司纠缠下去只会让锦湖获得更大的商业利益,他们一开始也只是抱着恐吓的态度,没想到锦湖作为一家在中国短期崛起的新兴企业会如此顽强的适应了美国的法律环境跟他们纠缠下来,一纠缠还纠缠了半年之久。   签署和解协议,锦湖到场的高层都轮流上前给RIAA的代表以热烈的拥抱,RIAA的代表一个个表情尴尬之极,感觉这半年时间来,给对手狠狠的猥玩了把,美国许多媒体也将双方代表热情拥抱的图片刊登在报纸、杂志的显要位置。   和解协议对锦湖来说应该算是此次诉讼事件的完美结局,由于RIAA对互联网盗版音乐网站的究追猛打,使得业内极度看好互联网付费音乐市场的前景,占据当前网上付费音乐市场九成份额、九九年上半年营业收入超过一千万美元的全球音乐在线在新科技浪潮汹涌的九九年八月,市场价值自然是极度高涨。   成功将昆腾在线股票推上美国纳斯达克市场公开交易的美国投行高盛公司自然不会看不到全球音乐在线的价值。   张恪与陈信生等到抵达旧金山,高盛公司亚洲副总裁曾子辉就从香港追到旧金山来,希望锦湖能将全球音乐在线的上市操作还交给高盛公司。   曾子辉也是赶在锦湖与RIAA签署和解协议、彻底解决法律问题之后才露面的——高盛公司是不可能提前站出来支持锦湖的。   位于渔夫码头中心的阿根诺特酒店的宴会厅里,腥红的地毯、腥红的酒液在晶莹剔透的玻璃里摇荡,张恪实在想不到明白,北美公司招聘的商务秘书怎么没有几个耐看的,还是说自己对西方女人审美标准都停留在苏菲玛索、泽塔琼斯之上。   “除了传统的互联网网站收入模式之外,全球音乐在线有着非常良好的线下硬件平台,随着iplayer硬件推广,网站的音乐销售业务模式将越来越成熟,规模也将越来越可观,美国商业机构对全球音乐在线的评价相当高,此时筹备上市,将为锦湖赢来比昆腾在线更大的利益……”曾子辉在张恪、陈信生等人面前不懈余力的鼓动着,昆腾在线上的股价已经上升到每股十四美元,相比较发行价,增涨接近五倍,比较起高盛公司旗下的风投持股价,增涨幅度更加恐怖的,当然了,高盛的获得幅度都远远比不上昆腾在线的最初投资者橡树园创投基金——锦湖是橡树园创投基金背后的巨人,曾子辉已经清楚了。   此时筹备上市,能成功上市应该是明年春季之后的事情,再加上至少六个月的禁限期,那就到了明年秋冬季节了。张恪才不信全球资本市场上的新科技泡沫能坚持到明天秋季不破灭。泡沫破灭了,至少需要三到四年的恢复期,既然无法从这一波的新科技浪潮中获利,张恪对上市就很缺乏兴趣,再说全球音乐在线年初从东芝、斯高柏获得六千万美元的注资,也不足资金。   缺资金的是锦湖商事,虽然对全球音乐在线控股,却也不能将全球音乐在线名下的资金转给锦湖商事使用,看着曾子辉一脸的热情,张恪挠了挠脑门,说道:“网站又不缺资金,注资上市,意义似乎不大……即使我们所持的股票能在股市套现,那也要等到明年秋天之后,我这人比较急功利,对远水救不了近火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兴趣。”   张恪这句话乍听是拒绝他的上市游说,曾子辉难免有些失望,这些年都没有听说过哪家公司会拒绝高盛公司的上市邀请,除非是给摩根这些竞争对手挖走,难道说锦湖在高盛之外找到更好的上市合作者了?   晚宴中途,曾子辉就告辞离开阿根诺特酒店,准备乘晚间的飞机飞往高盛公司在纽约华尔街的总部,当他踏上飞机的那一刻,突然想到张恪的话里也没有完全拒绝的意思——   远水救不了近火,他话里的意思是锦湖现在还是缺乏资金的?若是有风投基金愿意直接从锦湖手里接手一部分股权,而不是对全球音乐在线直接注资持股,这个方案说不定能行?   曾子辉摇头苦笑,他的童年在香港渡过,然后全家移民美国,早就适应了欧美的商业环境与思维,没想到张恪貌似拒绝的话里还藏着一道弯,虽然也不能确定真实情况是不是与自己猜测的一样,但是这么大的一笔业务都值得他将这趟航班错过去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地方。   曾子辉又匆匆下了飞机,从机场再次返回阿根诺特酒店,酒店里的宴会还没有结束,见张恪、陈信生等人对自己的去而复返也没有特别的惊讶,曾子辉就知道猜测不假,只是微微一笑,大家又聚到另外的房间里商议一些可行性的细节。   锦湖想要长久的保持对全球音乐在线的绝对控股是行不通的,除了外部的压力,持有全球音乐在线20%股权的东芝也一直希望锦湖能放弃绝对控股权,使得东芝的iplayer硬件销售能获得更公平的机会。   考虑到斯高柏与锦湖的亲密关系,锦湖实际只要保持40%的股权,就能够比较稳定的将全球音乐在线掌控在手里,也就是说,有最多30%的股权可以转让出去。   年初时,东芝与斯高柏为了获得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共支付六千万美元的现金,张恪这时候就摆出这样的姿态:锦湖最多可以直接转让30%的股权,关键要看高盛公司名下或高盛公司牵线搭桥的风投愿意开出怎样的价钱了。   曾子辉还是当夜就飞往纽约,华尔街才是风投扎堆的地方。   与其说曾子辉的效率很高,还不如说高盛公司在华尔街、在美国的影响力大得惊人,张恪在旧金山的第三天,曾子辉就传回消息说亚马逊对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转让很感兴趣,甚至希望能全盘接受锦湖手里70%的股份,并开出两亿美元的试探性报价。   新科技浪潮中,亚马逊大概是受益最大的新科技公司之一吧,比起亚马逊的商业奇迹,此时的锦湖至少在表面上看来还稍逊一筹。   九五年七月中旬贝索斯以父母借给他的30万美元为本,在西雅图郊区租下的住处建立名为亚马逊的网路书店,九七年上市,四年后的今天,亚马逊已经成长为美国最大的互联网零售商,在互联网上为一千一百多万用户提供图书、音像、软件、玩具礼品等商品,市值超过一百亿美元。亚马逊在上市一年之后,为了保持北美网上零售商的地位,对其他电子商务网站开始大规模的并购。   网上付费音乐下载销售作为电子商务的重要分支越来越得到市场的认可,而且锦湖所创造的互联网资源与硬件平台相结合的商业模式市场潜力不容小视,模式又很难模仿,亚马逊想保持北美最大网上零售商的地位,对全球音乐在线生出觊觎之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恪、陈信生他们听到亚马逊由曾子辉转述出来的收购意图,考虑都没有考虑,就直接拒绝掉,没有与亚马逊进一步接触的意愿。   虽然全球音乐在线在未来十年内自身所能创造的利润极为有限,但是其对iplayer硬件在版权保护严谨的欧美日韩地区销售的巨大促进作用是不容忽视的,锦湖绝不可能放弃实质性的控制权——要是锦湖愿意放弃控制权,东芝绝对不会吝啬这两亿美元。   除了亚马逊之外,之前最早进入昆腾在线、此时账面盈利巨大的华登系风投基金对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也发生浓厚的兴趣,这些风投纯粹是想投机获利,不会去牟求控股权,为了控制风险,甚至不会持有太多的股份,也没有通过曾子辉,而高盛公司传出风声之后,就直接派出代表到旧金山来与这边接触,他们的动作迅速,也开出四千万美元换10%股权的条件。动作如此之迅速,说明他们一直都在盯着全球音乐在线。   比起年前东芝、斯高柏的注资持股价码,华登公司旗下的风投开价足足提高了一倍:但是相比较去年,纳斯克达指数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也足足提高了一倍,像亚马逊这类的电子商务网站的股价增涨幅度都远远超过一倍——昆腾在线上市交易还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市值就超过10亿美元。   高盛公司旗下的风投这次反而能沉住气,即使曾子辉在背后牵线搭桥,高盛旗下的风投都没有急着出面。   ……   张恪对新科技浪潮能持续明天秋后不破灭极没有信心,但是有信心能坚持到明年,还有很宽裕的时间进行股权转让的谈判,将相关事务都委托给北美公司,他与陈信生、柳志成等人飞往达拉斯与德仪进行0.25/0.18微米晶圆制程工艺技术转让最后阶段的谈判。   德仪这边是老朋友德尔法西出面接待,德仪中国区总裁周长青自然也要从北京飞回达拉斯参加最后阶段的谈判。   八月下旬的达拉斯比建邺的天气还要温润得多,只是商务之旅稍显枯燥乏味了些。   德尔法西真要算锦湖的老朋友了,陈信生在德仪工作时,长期都是德尔法西的手下得力干将,私人情谊颇厚,可惜再深厚的私交都不能让德尔法西小小的“牺牲”一下德仪的利益,还真是让人遗憾。   要说锦湖之外还有谁在看着锦湖奇迹般的崛起,德尔法西要算一个,锦湖最早上影碟机业务时,德仪就是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这些年来,锦湖与德仪在许多领域都有密切的合作,合资公司、联合研究机构,甚至德仪还对中晶微芯持有10%的股份——特别是在影碟机解码芯片与iplayer硬件架构上的合作,使得两家公司都收获到丰厚的利益。   由于全球电子市场的疲软,德仪九八年全年利润下降到不足八亿美元,其中超过两亿美元是从锦湖关联的业务中产生的。   九九年上半年,虽说新科技经济狂热无比,但那多是资本市场的事情,全球电子元器件市场依旧疲软不堪,但是随着中国消费类电子市场的迅速壮大以及iplayer在全球的销售渐旺,德仪预计九九年将从与锦湖关连业务产业超过三亿美元的净利。   锦湖这个战略合作伙伴,也越来越不容德仪高层人士忽视了。   美国媒体与公众对内情却多有不了解,今年上半年,锦湖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这场跨越半年时间跨度的官司,使得锦湖在北美地区的名声大涨,也使得一小撮美国媒体与公众质疑锦湖电子技术快速提升的背后是德仪在进行技术输送,有些媒体甚至提议重新审查德仪与锦湖的交易,使得德仪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压力该压力,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这种压力就算不了——这时候谁也不能忽视中国正迅速成长的消费电子市场,谁也不能忽视锦湖在中国消费电子市场的地位。   张恪与陈信生、柳志成等人抵达达拉斯的当夜,德仪首席执行官安吉伯还是在他的私宅里特意给张恪举办的私宴以尽欢迎之情。   宾朋尽欢之余,安吉伯、德尔法西也要感概锦湖的发展之速。   虽然中晶微芯去年年中时接受德仪的注资,事实上并没有获得德仪在制程技术上的支持,中晶微芯却从建成投产之初不足30%的良品率提高到现在的80%,表现甚至要好过其他制程工艺成熟的晶圆厂。中晶微芯新浦工厂经过近一年时间的磨合,实际产能提高到每月六万片。   九九年上半年,SVCD碟机国内产量达到一千万台,全球SVCD碟机产量约在一千两百万台左右,SVCD解码芯片90%、控制芯片50%以上的市场份额由爱达、德仪、斯高柏三家公司的合资公司控制,在新浦工厂的工艺条件满足条件之后,合资公司差不多将近一半的订单转给中晶微芯。   依靠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而成长起来的国内数字手机及其他电子元器件厂商,在这些电子厂商所形成的芯片代工业务市场里,中晶微芯差不多占了一半的份额,除此之外,就是锦湖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中低端芯片订单差不多都交给新浦工厂代工,包括利润最高的闪存芯片业务。   中晶微芯新浦工厂在全球电子产业相对低靡之际,依赖这些业务,在工厂建成后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实现了盈利,已经算是相当出色的成绩了——当然,中晶微芯新浦工厂的成功,主要还是依赖于锦湖的垂直生产体系,新浦工厂此时所获得的订单或直接或间接的都跟锦湖有极大的关系。   锦湖的生产规模在不断的扩大,特别是以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为基础滋生出来的数字手机产业集群也渐渐有了根基,加上国内相对低廉的制造成本,中晶微芯在国际芯片业务市场也将拥有一席之地,新浦工厂建成还不足一年,就必须去考虑产能扩张与技术升级了。   对德仪来说,中晶微芯孜孜以求的0.25微米晶圆制程技术是其正在淘汰掉的技术,德仪一部分采用0.18微米制程技术生产的芯片产品也交由台积电、韩国安南等晶圆厂代工,转让0.25/0.18微米晶圆制程工艺技术,对德仪自然晶圆生产业务的影响极小。   一方面,迫于高昂的生产与管理成本,德仪需要从中低端的晶圆生产中退出去,另一方面,由于越来越多的电子公司逐渐掌握中低端芯片设计技术,一旦德仪从中低端晶圆生产中退出来,将彻底无法去分享中低端芯片市场的利润。   虽然中低端芯片市场院利润率较低,但是胜在市场容量巨大,总利润规模还是相当的可观。   对中低端晶圆厂进行持股,分享中低端芯片市场的利润,无疑成为德仪最佳的选择,这也是德仪在一年前做出向中晶微芯注资持股战略决策重要依据——此时将正在淘汰的0.25微米晶圆制程工艺转让给中晶微芯,德仪内部的认识是一致的,作为转让技术的附加条件,德仪也将继续追加对中晶微芯的投资;但是0.18微米晶圆制程工艺是当前的主流技术,虽然能擦着国家监管的边缘转让给中晶微芯,德仪却要为此承受美国媒体与公众的巨大舆论压力,不由得让人迟疑不决。 第1052章 资金压力   在锦湖的控制之下,此时的中晶微芯即使只能从事中低端芯片代工,但是利润并不低。   SVCD解码芯片对晶圆制程工艺的要求并不高,但是核心知识产权被锦湖、德仪、斯高柏三家公司所掌握,即使一直调整价格,SVCD解码芯片出货价格都维持在每片二十美元以上,中晶微芯至少能从SVCD解码芯片代工订单中每片获得超过一美元的利润。   闪存芯片市场,锦湖、东芝、三星三分天下,三家都很乐意享受闪存芯片带来的暴利。锦湖完全消化掉闪存芯片技术之后,除了满足内部需求之外,主要向斯高柏供货,将其他的市场份额主动让给东芝与三星去消化,全球32 M储存规格的闪存芯片出货价格仍维持在每片60美元以上——以致斯高柏的执行总裁艾默每回看到陈信生、苏津东等锦湖高层都咬牙切齿,锦湖在闪存芯片摸到手的利润甚至要远远高达iplayer产品销售的利润——毕竟iplayer在海外销售的营销成本巨大,闪存芯片的销售除制造与研发之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的费用。锦湖闪存芯片月销售额超过两千四百万美元,毛利润率要高过60%,甚至更高。   如此默契的配合,也使得三星在华市场受锦湖压制之时仍能保持理性的克制,中晶微芯也能从闪存芯片的代工订单上获得相当多的补贴利润。   仅这两项,中晶微芯相比较其他的晶圆代工企业每年至少能获得近两千万美元的额外收益,这对正处于成长初期的中晶微芯显得尤其的重要;这也使得中晶微芯在成长初期的生存压力之下,犹有余力在晶圆制程工艺研发进行长期持续的投入。   ……   在德仪首席执行官安吉伯家中的私宴过后,张恪、陈信生、柳志成等人都乘车返回宾馆,安吉伯特意将德仪副总裁德尔法西与德仪中国区总裁周正青留下来说话。   “根据科技情报搜索部门的观测,ESS最近几次提交的发明专利申请应该是与基带芯片研发密切相关的,”德尔法西在安吉伯的私宅里没有什么拘束,端着红酒杯,站在窗台前看着广阔庭院里的参天大树,与安吉伯说道,“看来锦湖最早从我们这里接受数字手机制造技术的时候,就在筹划开发基带芯片的事情了……就是不清楚他们做到哪一步了?”   周正青坐在一边不吭声,心里却是异样的吃惊。   他人在中国,又不负责研发上的事情,对有些消息还真是不大清楚,他没有想到锦湖竟然有勇气上基带芯片项目,不要说三星在基带芯片上折过两次,就连IBM都在基带芯片上的兵败而返、吃过大亏;锦湖不单有勇气上基带芯片的开发项目,而且早就上了?   安吉伯笑着说道:“张恪,大概是我接触到的最野心勃勃的中国人了,”又眉头微微皱着回忆道,“至今,我的电脑里,还保顾着他发给我的第一封电邮……”   周正青讨好的说道:“是安吉伯先生您的这封电邮缔造了此时的锦湖。”   “不能这么说,”安吉伯摇头而笑,说道,“中国有句话古话,叫什么‘金鳞岂是池中物’?”安吉伯不确认的看着周正青,“要崛起总归要崛起的,要没有那封电邮,或许只是错过德仪与锦湖合作的机会。”   周正青心想不知道安吉伯是从哪里听来中国有这么一句古话,意思还是能明白,只是有些琢磨不透安吉伯深层次的意思,看他如此赞赏锦湖的成功,难道是倾向将0.18微米的晶圆制造工艺这次一并转让给中晶微芯?   德尔法西倒是能理解安吉伯的意思,笑着说:“只怕他们还是藏头缩尾的,不好判断啊……”   听德尔法西这么说,周正青倒是明白了一些。   德仪始终专注于是高阶芯片的开发,就算锦湖成功的开发出来基带芯片,也不可能对德仪的高端基带芯片造成什么威胁,真正痛苦的还是那些跟锦湖直接在终端市场竞争的厂商。若是让锦湖成功开发出中低端的基带芯片,那锦湖在中低端手机市场的成本优势就太大了——几乎不难想象除欧美日本等主要高端机型市场之外,还有谁有能力彻底的压制住锦湖?   锦湖这些年来到底在技术研发上投入了多少?周正青心里在琢磨这个问题,明天是不是直截了当的就跟陈信生讨论这个问题?省得心里一直都纳闷着。安吉伯与德尔法西此时是无法判断锦湖对基带芯片的开发进程,若是锦湖已经成功开发出中低端的基带芯片,与锦湖在中低端芯片生产领域的合作,已经不是德仪能够拒绝的诱惑了,除非是对中低端芯片市场彻底的放手,不然的话,以技术换增持,是德仪最佳的选择——若锦湖在基带芯片研发上还只是半吊子,甚至极可能重蹈三星、IBM这些厂商的旧路,那德仪就没有必要顶住媒体与公众的压力将0.18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一并拿出来。   ……   在达拉斯胡苏姆国际酒店里,张恪与陈信生、柳志成也在考虑如何让德仪做出让步,当然不会将技术的底牌向德仪完全摊出来。   将底牌亮出来,虽然能够说服德仪将0.18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一并转让,但是德仪势必会要求增持更多的股份,张恪这时候宁可花现金从德仪手里购买技术,而不想让太多的中晶微芯的股权落入德仪的手中。   德仪此时已经对中晶微芯片持股10%,锦湖对中晶微芯的持股也不过刚刚在控股钱以上,中晶微芯其他的股份都分散在云源集团、新加坡金管局以及管理层手中,让德仪的持股比例到达20%就已经是极限,就是不清楚20%能不能满足德仪的胃口。   锦湖放弃绝对控股权没有什么,但是最终的控制权不能落入外资的手里。   引进0.25、0.18微米晶圆制程技术,肯定还要再建一座高规格的大型晶圆厂,比起第一座晶圆厂,中晶微芯再建第二座晶圆厂能够得到中央与地方的资金支持就相对有限,十多亿美元的巨额资金,要锦湖承担一半以上,锦湖也会倍感压力的。   锦湖商事前前后后总共拢过来超过二十亿美元的资金,这些资金看上去十分的庞大,就是应付已有的项目还是不够。   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的前期填海项目已经完成近半,接下来东海联合钢铁与东山钢铁就要正式的合并启动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的建设,三四百亿的大投资,锦湖商事就算在只占20%的股份,也要自行解决六七十亿的资金。还有西澳洲珀斯的铁矿项目,十亿美元也只是打个底。   张恪现在一点都不难理解三星在九七年亚洲金融风暴时为什么会欠下近两百亿美元的外债——锦湖要是有机会,也不介意欠下两百亿美元的外债用于扩张。   此时的锦湖只奢望国家不要刻意的压制,不奢望国家会在融资上提供大力的支持,想发展,资金的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   张恪参与技术引进最后阶段的谈判在达拉斯一直停留到八月底。   这一期间,ESS也正式挂牌成立手机芯片研究部门向德仪暗示他们在基带芯片开发已经取得关键性的进展,不再介意让外界知道他们对基带芯片的野心。虽然业内对锦湖能否成功开发出基带芯片充满了质疑声,但是这种暗示是向德仪发出的。   德仪最终同意以股权加现金的模式向中晶微芯转让0.25、0.18微米晶圆制程工艺技术,中晶微芯获得相关晶圆制程艺技术授权许可,德仪对中晶微芯的持股增加到15%外加五千万美元的现金,另外还有5%的股票认购权限。   这还只是第一步,交易还需要得到德仪董事会以及美国技术出口监管部门的批准,还需要中晶微芯董事会的批准;另外在国内再投资十亿美元以上建造一座晶圆工厂,也需要国务院计划发改委等部门的审批,等种种审批手续都完成之后,这笔交易才算成立。   虽然不清楚事情会不会有反复,摆在锦湖面前急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要说服新加坡金管局与云源集团两个大股东同意增资建造第二座晶圆厂。有一家不愿意,锦湖就要多承担一两亿美元的资金压力。新加坡金管局资金虽然充沛,但是受亚洲金融风暴打击之后,投资还有些畏手畏脚,不一定就愿意对中晶微芯片增资;云源集团正处于产业结构调整的当儿,资金压力比较大;另外,中晶微芯持股管理层集体也拿不出多少资金出来;德仪倒是不介意到时候按照持股比例注资,但是德仪总共才持有15%的股权;另外85%的压力几乎都压在锦湖的头上。 第1053章 相比之下真寒酸   八月二十六日,柳志成代表中晶微芯与德仪签署晶圆制程技术转让协议,虽然整个交易还只迈出第一步,业内却是一片哗然。   由于欧美大厂在技术层次上主要专注于高阶芯片生产,反应相对平静一些,亚洲晶圆制造业的反应就要强烈得多。   亚洲晶圆代工企业的主流制程技术就是0.18微米,而且整个晶圆代工产业还没有从金融风暴的阴影里彻底的走出来,亚洲大部分的晶圆生产企业在九八年全年、九九年上半年都有不同程度的亏损——在生产成本更低的中国大陆地区崛起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绝对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台积电七月中旬还因为亚洲经济形势恢复不如预期、晶圆代工业务上半年出现小幅亏损而宣布推延十二英寸新厂的建设期。新厂建成计划将采用最新的0.13微米制程技术,也就是说,一旦中晶微芯与德仪的技术转让交易最终完成并且共同在大陆境内再建一到两座大型晶圆工厂,即使眼下的经济形势还很不利,台积电为了保持在亚洲的优势地位,也要迅速推动新厂的建设。   台湾联电还正在跟德仪进行引进0.13微米晶圆制程工艺的谈判,眼见着中晶微芯从屁股后追上去,难免有着给狗追着咬屁股的危机感。   韩国的几家晶圆厂危机感更严重,这些晶圆厂采用0.18微米技术才有三家,更不用说引进或开发更先进的0.13微米技术的计划。   亚洲甚至发出中国电子产业一夜之间即将追上韩国的惊呼声。   ……   北京西北郊一处名叫西翠园的别墅区,有一栋靠近别墅区人工湖的豪华别墅虽然主人写着其他人的名字,林雪每回到北京,葛建德都留她住在这里。   “锦湖真是风光了,跟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在美国打了半年的官司,逼着腰圆膀阔的美国唱片工业协会都低头了,没过几天又与德仪谈妥引起0.25、0.18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林雪穿着睡裙坐在葛建德的大腿上,雪白的大腿从睡裙里跷起来,一边跟葛建德说话,一边涂指甲油,“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锦湖这次要帮国内的电子基础产业连升两级,你不是号称是中国电子产业掌门人吗,你有什么想法啊?”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葛建德阴阴的说道,手指却在林雪的双腿上抚弄,他就喜欢弄这里的嫩肉,说道“能不能成,也不是锦湖与德仪两家企业自个儿就能说的算的?”   “我倒是找人问过了,0.18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还就擦着美国对华科技出口管制的边,德仪背后使些劲,还就能成了,你怎么办?”林雪将大腿上那只枯木似的手拨开,给挠了腿心间痒痒的难受,笑着说道,“到时候,华夏NEC就有可能成笑柄了……”   葛建德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与日本NEC电子合资成立的晶圆厂华夏NEC去年年中在建邺动工建设,迄今也过去有一年的时间。由于日方的积极配合,华夏NEC工厂建设、设备引进都非常迅速,筹划着秋后就进行试生产,虽然建设速度不能跟中晶微芯相比,但建设水平在行业也处于中上游——仅凭这一点,也足以让葛建德脸上增光。   然后在掌声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忧患。   国内的无晶圆厂半导体产业,也就是半导体芯片设计产业极不发达,华夏电子旗下电子企业众多,但是有芯片设计能力却没有一家,华夏NEC建成之后,只能从海外的芯片设计公司手里争取芯片生产订单做代工业务。   根据当初的合资协议,华夏NEC的业务由日方负责承揽,但眼下芯片代工市场一片惨淡,就连NEC电子在日本的晶圆厂开工率都有所不足,日方怎么可能有多余的业务交给华夏NEC来做?   即使亚洲芯片代工市场一片惨淡,建成投产的中晶微芯却能从锦湖手里接到大笔的芯片代工业务订单,还顺利的实现了盈利。   锦湖在芯片设计能力上的成长就像雨后耀眼的彩虹一样眩眼,在电源控制、单片机系统控制、音频视频解码、储存器元件、微处理器、微控制器等领域的芯片设计能力已经不弱于海外主流电子企业。   葛建德想起易云飞在信产部内部会议上帮锦湖说的一句话:“国内半导体芯片设计产业要发展起来,还要等着橡树园输送人才……”   这样的话听着让牙根直发痒,却让人无从反驳。   “你在发什么愣?”林雪拨过葛建德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力,即使有些厌恶他,但是他在自己的美色诱惑面前走神,还是让她心里隐隐不爽,“我在建邺经常听别人说,中晶微芯与华夏NEC建厂期前后只差一年,采用的制程工艺相近,投资规模、建厂规模相近,又都建在建邺市高新区,两座工厂的大门相距不过两公里,以后不会中晶微芯与华夏NEC放在一起比较,那真是叫有鬼了,我却想华夏NEC大概怎么使劲都比不过人家吧——你说信产部的人会怎么想,耿重阳会怎么想?”她真是一点都介意戳葛建德的痛处,手指在抵着他的脸颊扭啊扭。   “耿部长会怎么想,我怎么知道?”葛建德心里有些烦厌,恶狠狠的抓住林雪的臀部捏着。   “我来北京之前,与严文介碰过头,我们讨论讨论去,都想不明白锦湖在国内能有这么多钱——你从专业的眼光来判断,觉得整个橡树园计划从九七年年初启动到今年需要投了多少钱?”   “你有没有跟严文介上过床?”葛建德问道。   “跟你说正经事,”林雪将葛建德抓着自己屁股的手拨开,“再说老娘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你管得着吗?除非你将你家的黄脸婆休掉娶我,我就让你管我。”   “才不信你下面这张嘴不偷腥。”葛建德邪笑着说。   “……”林雪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说道,“有些媒体估测锦湖这两年多往橡树园计划里投入了有二十亿。”   “二十亿打底都不够!”葛建德说道,对专业领域的事务还是有一般的判断能力,锦湖启动橡树园百人计划以来,总共从海外引进四百多名微电子及相关领域的中高级研究员、工程师,更是从国内直接招聘三千多名研究员以工程师补充进橡树园,“橡树园创投基金,锦湖就先后拿出五亿的真金白银,你以为十五亿能建立起一个近四千名研究员规模的研究中心来?你们关心这个做什么,严家在这方面有的是人脉,他们都查不透锦湖的底细,我怎么能知道?”   “严家也查不透,”林雪说道,“我们只是觉得有些疑惑,我们估计锦湖往橡树园计划投入不止四十个亿,你以为呢?”   “锦湖通过旗下国内外注册的多家公司来给橡树园计划买单,真实的投入,除非锦湖自己老老实实的将账本交出来,不然谁也别想查清楚,我们能查国内,国外部分,特别那些避税地的财务资料,中央出面都拿不到手——”葛建德说道。   “这才要你这个专家来评估啊。”林雪撒娇道。   “锦湖橡树园计划的国内部分这两年投资四十亿应该差不多,”葛建德摸着下巴说道,“但是锦湖还在美国加利福尼亚设立ESS实验基地,据说ESS实验基地的科研人员超过四百人,在科技公司林立的硅谷,如此的科研规模也算相当的可观,仅每年给这四百名研究员开工资都要超过四千万美元,你说锦湖这三年时间往ESS实验基地里投入了多少钱?除了ESS之外,锦湖还在日本筑波市设有实验基地;此外,锦湖还在全球消费电子产品的主要市场所在地设有十四家产品设计与开发中心——这些又投入了多少钱?”   “这些才是我们怀疑的地方,我们预测锦湖往整个橡树园计划投入的资金总数不低于六十亿——而锦湖九七年从香港联合证券交易市场卷来的四十亿,九七年、九八年能净拿到手的利润差不多有四十亿,总数约八十亿左右,但是除橡树园计划之外,锦湖在中晶微芯、在新光纸业、新光林业、香雪海、盛器电讯以及爱达集团自身的产能扩张上投入不下五十亿,这当中至少有三十亿以上的差额,”林雪说到这里眼睛发亮,眼睛里的光芒凶狠毒绝,“因为锦湖商事的资金绝大多数都来自于债权人,锦湖商事的资金运用在一定程度上是要对这些债权人公开的,锦湖商事不可能提供大量的资金用于橡树园计划,再说锦湖商事大规模融资也是去年六月份之后才开始的,也无法给去年六月份之前的橡树园计划以及锦湖在国内的其他产业发展提供资金——这三十亿的差额里面很可能存在大问题!” 第1054章 蝼蚁望大树   “啪!”耿重阳手拍着檀红色的办公桌站起来,瞪大眼睛盯着葛建德,想发一通火,还是克制下来,只是压着嗓子说道,“部里对华夏电子已经够支持了,出台的相关政策,都是偏向你们这些国家队的,你们还想要怎么样?”   葛建德脸色讪讪的,没有吭声,他看不透耿重阳是真怒还是佯怒。   “上面已经决定华夏电子划给经贸委去管,我以后也省心了,”耿重阳苦口婆心的说道,“能跟你这样说话的机会也不多了,我还是告诉你一句:我希望你们国家队能勇争上游,不希望看到你们成天在那里比烂!”   凭葛建德脸皮再厚,听了这句话,脸上还是火辣辣的发烫,耿重阳脾气硬在国务院有名的,争议产业政策时,都敢跟赵济东总理吵得面红耳赤,葛建德还不认为自己一个副部级、现在还给耿重阳管着,给刺两句有什么还口的余地,只想着等华夏电子从信产部划出来之后,就不会受这种鸟气了。   “即使锦湖的资金来源真有可疑的地方,也不该是华夏电子,也不该是信产部来捅出来。别人会怎么想?会说华夏电子无能,信产部无能,只会在背后捅刀子——总理们那里会有什么判断,你用些脑子想想吧。”耿重阳说完话,挥了挥手让葛建德出去。   葛建德心里对耿重阳也恨,谁给别人当孙子一样训了心里都会恨得痒痒的。   他走出耿重阳的办公室,气息都有些喘不平,对耿重阳的硬脾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离开部里乘车返回华夏电子在海淀中路的总部。   路过爱达大厦,看着大楼前那天蓝色制成的玻璃钢帆船形楼标,葛建德心头就压着一道阴云——这近二十米高的独立楼标竟然成了海淀中路的标志了,真搞不明白锦湖为什么决定在楼前竖这么个东西。   手机响起来,葛建德见是林雪打来电话,便接通了。   “我中午要宴请成晋杰主任,你有空陪同一下?”林雪发嗲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很难想象这么个女人对待别人是如何的狠决。   葛建德在国家计委时,与成晋杰都是副主任,算是面和心不和的老对手。葛建德从计委跳出来掌舵华夏电子,与成晋杰就算有些旧怨,但至少还没有撕破脸皮,所以见面吃饭还是相当和谐的。   海粟科技这次能借江源制药的壳上市,也是林雪在他的指点下樊上成晋杰的关系,成晋杰与严家的关系也相当密切。   说到严家,此时的海州市委书记刘闻涛就是严家硬打进海州的钉子,严文介与林雪能较为清楚的掌握锦湖的财务、看到锦湖财务中的漏洞,没有刘闻涛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锦湖的资金来源里有三十亿的漏洞,这绝不是什么小问题。   ……   严家为什么要盯着锦湖咬?   虽然严文介当家的宏信建设是在京津地区发家,但是严家的根本还是在国内私营经济体最发达的城市之一文舟。   严家的利益链就从钢铁、制药、能源、物流、港口工业等诸多领域渗透进文舟的海港经济之中。   严家背后操纵的信通银行南方总部就设在文舟,文舟也是信通银行最大的资金来源地,虽然信通银行在国内主要城市都设有分支机构,都有吸纳公众存款的权限,但是仅文舟一地供给的资金总量就占信通银行吸纳公众与企业存款总额的四分之一。   宏信建设能在全国各地攻城掠地,直接的因素是有信通银行在背后支撑,深层次的因素,就是宏信与严家的根基在浙东、在文舟。   前些年,国内民营经济的地位严重受压制,严家也颇为低调,九八年中央彻底解决民营经济体在国民经济的地位问题之后,宏信系的规模才渐渐露出水面,严家也正式组建宏信投资控股集团来直接控制宏信系旗下的产业。   或许直到今年上半年,大家才突然的发现在宏信建设之外,宏信系藏在海面之下的规模竟是如此的庞大——年产三百万吨钢、三百万吨铁规模的文舟钢铁集团作为浙东最大的民营企业,总资产规模超过一百九十亿,宏信就直接持有43%的股权,仅这一家的规模就已经超过之前露出水面之上的宏信建设的规模;另外,作为国内最大的民营造船产业集群,文舟造船产业里,宏信系也拥有极为重要的地位——要认真的去估算国内民营经济体的规模,锦湖系还不是宏信系的对手。   新亭的崛起,将对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公里的文舟海港经济形成直接的竞争关系。   新亭从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筹建东山港,一直拖了十多年,才在锦湖的支持下去年正式启动——拖了十多年的背后不是没有文舟背后使坏的因素在内。   锦湖不仅支持新亭建东山港,更在新亭直接对东山钢铁控股,将东山钢铁的产能在一年时间里提高到一百二十万吨,更计划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合并在新亭筹建千万吨级的钢铁产业基地,还计划与洋浦船业、南洋海远在新亭筹建大型造船基地。   从锦湖出面推动东山港建设,这已经是根基上的直接竞争了——也难怪严家会咬锦湖咬这么紧。   ……   葛建德吩咐司机送他去北京饭店。   这几年北京的豪华酒店林立,北京饭店多少有些显旧了,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往北京饭店里跑,毕竟是老牌子的五星级,大家都知道。   赶到北京饭店,葛建德让秘书跟司机回公司去,不用跟着他。他走进包厢,除了林雪、成晋杰之外,宏信投资的副总裁、8818网上商城总裁张文信也在场,还就是华夏电子建邺分公司的总经理周兴东——周兴东此时已经成了葛建德的爱将。   见成晋杰也没有让秘书随同,葛建德走进来坐下来。   “我赶巧到北京来出差,严总特意吩咐我中午要好好的敬一敬两位部长。”张文信说道。   张文信是香港人,人很年轻,九五年浙东商人集群大闹国债期货市场时他充当操盘手而在业内名声大振,那一次足足以让对手损失十八亿,这两年他改头换面担任宏信投资的高层,让人很容易联想九五年国债期货市场一战真正的幕后是严家。   这些事情,葛建德也只是听说而已,相互利用而已,严家也不会将底细摊到他面前来。   看到林雪征询的眼神,葛建德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在耿重阳那条路走不通。   成晋杰注意到葛建德的小动作,笑着说:“耿重阳也不比当年勇了……”   听成晋杰这么说,葛建德才知道林雪将这个家伙已经完全给拖了下来,有些事不用瞒着他,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给耿重阳当孙子训的话都重复一遍,说道:“无论是华夏电子,还是信产部来捅锦湖的漏子,只怕别人会叽笑我们无能,耿重阳也不肯丢这个脸。”   “耿部长的考虑还是有道理了,不晓得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张文信说道。   葛建德摇了摇头,这种事,上面没有个默认态度,耿重阳的态度也是首鼠两端、犹豫不定,他们在下面瞎搅和,只会将耿重阳以及耿重阳更上面的人物推到锦湖一边去,将枷锁往自己脖子上套。   成晋杰笑着说:“徐学平到江南任书记,是赵济东总理强力支持的,甚至还将唐学谦调到江南去配合他,大家都以为背后帮锦湖说话的最大老板就是赵济东总理——不过据我所知,中晶微芯与东山港两件大事,曾如圣副总理关心倒是蛮多的。”   在中晶微芯之前,国内都为建晶圆生产线努力了近二十年,前后三代线、三次努力都以惨败告终,交学费就交掉好几十亿。   中晶微芯直接从海外拉两百多中高级工程师回国来建厂,哪个总理没有关心过?   东山岛建港又是历来少有的大工程,直接关系到江南省的经济复苏,总理们关心也是正常的,葛建德见成晋杰意有所指的说出曾如圣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看他能不能暴出更足的料来。   “八几年,国务院是谁最先支持新亭东山岛建港的,曾如圣副总理早年在农业系统时是给谁当秘书的?”成晋杰故弄玄虚的说道,“这么扯关系,或者还有些远,不过新亭市委书记窦唯涛却恰恰与那位前副总理有些故旧之情——眼下锦湖要给国内同时引进0.25、0.18微米的晶圆技术,就算锦湖有再大的篓子,总理们也不会希望看到有人这时候站出来捅。”   葛建德也知道问题就是出在这里,涉及到中晶微芯与东山港的成败,赵济东总理是不会袖手旁观别人来拆锦湖墙脚的。   赵济东总理过于强硬的执政风格,让他在体系内也颇为孤立、树敌很多,要是他立场鲜明的站出来要保锦湖,指不定会有更多人的站出来刨锦湖的墙脚。   出于这样的考虑,他才想着是不是怂恿耿重阳去捅锦湖——在国务院,耿重阳也是很不得赵济东总理欢心的人。   就算赵济东总理不站出来,锦湖背后也有叶家在支撑,一时之间或许还不能拿锦湖怎么样,但是只要撕开一道口子摆在那里,就会让上面积累越来越多对锦湖的质疑——没想到竟然曾如圣副总理也是站在锦湖那一边的……   要不是成晋杰说出来,一般人还真察觉不到,在葛建德的印象里,锦湖似乎与曾如圣副总理没有什么直接接触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宁信其无,曾如圣副总理在体系内的人脉比赵济东总理要好多了,他要帮锦湖说话,其实比赵济东总理更棘手。   葛建德想到耿重阳在办公室里训他跟训孙子一样的话,琢磨不透这是他的本意,还是他已经看到曾如圣副总理与锦湖的那层若有若无的联系。   看到葛建德一脸的沉默,林雪笑着说道:“三十亿,又不是三十万,三十亿的背后要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那说明国内经济体系的漏洞就太大了,也够中央领导们好好的反思一下了。”   成晋杰笑着说:“就是这个道理,通过一些渠道将这个问题反应上去就可以了,也不要指望能立即就处理,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五十周年的国典大庆,就算没有这两个大工程,上面谁希望看到这时候出大案子?”   若是将问题反应上去,不用撕破脸皮,那渠道还是有很多的,总理们也习惯与专家学者对话,随便找个专家学者将问题挖掘一下捅上去就可以了——可惜周瑾玺还躺在医院,要没有那档子事,他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用过餐,喝了些酒,在饭店开了房间与林雪弄了一回才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他与周兴东回华夏电子总部。   在车上,周兴东跟葛建德问了一件事:“东大微电子学院这几天就要正式挂牌成立,葛部长会不会出席揭牌仪式?”   葛建德还是喜欢别人称他部长,副部级是他在体系内的定位,这让他感觉更实在一些,也让他更觉得习惯。   听周兴东提起这事,葛建德忍不住又要皱眉头了,他是接到邀请,但是他都没有脸去参加,沉默了片刻,说道:“到时候,你代表我出席一下,我哪有时间专程从北京飞过去?”   ……   国内高校目前设有微电子专业的才有八九所,再加中科院的两家研究所。   九六年之前,全国每年总共也就培养不到一百名微电子专业的硕士、学士。   这些年累积起来,通过正规院校培养出来的微电子工艺及设计专业工程师都不足千人。   不要说国外对国内进行技术、设备上的严格封锁了,仅凭借技术水准本来就不大过硬的千名工程技术人员,特别是微电子设计、工艺人员的奇缺,也远远不足以将国内的集成电路基础产业支撑起来——其实国内最后一次冲击建设晶圆厂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足够多的合格工程技术人员。   转机也恰恰当是锦湖启动橡树园计划。   锦湖不仅从海外招募大量的微电子设计人员,当然了,国内的微电子专业工程技术人员也给他们网罗了相当多的一部分,锦湖还在内部大力的培养设计人员——工艺方面,为了成立中晶微芯,柳志成就从东南亚、台湾拉了近两百名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回来,也在内部大量的进行人才培养,可以说,此时国内整个集成电路基础产业的重心都在锦湖。   易云飞说国内要发展集成电路基础产业要等着锦湖往外输送人才,这句话一点都不虚。   除此之外,锦湖从启动橡树园计划之初就开始大手笔的支持东海大学、建邺邮电学院发展微电子专业。   九七年,东海大学从锦湖获得五千万学科建设捐助,九八年,学科建设捐助金超过一亿,九九年上半年,学科建设捐助金超过八千万,这些学科建设捐助金中近一半都用在微电子专业的学科建设上,但是对东海大学微电子专业提升最大的还是橡树园实行的双导师制。   微电子专业人才的培养严重依赖于导师的水平,由于国内集成电器基础产业的严重滞后发展,导致国内的教学水平相比较欧美发达国家的差距极大。   锦湖启动百人计划从海外招聘顶尖的技术人才,这些人才才能算微电子专业人才培养的合格导师,更何况橡树园有着当前一流的实验设备与设计平台以及大量实践的工作机会。   要不是锦湖一开始就用糖衣银弹开路,东大微电子专业的教职人员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双导师制,就算有糖衣银弹开路,东大电子工程系微电子专业的教授、讲师们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也促使东海大学大规模从海外引进高级别的教学科研人才。   九六年之前,东海大学微电子专业水平在国内八九所高校里也只能算中游,但是到九八年,复亘、清华绝不敢跟东大争微电子专业第一的名头。   九八年东大微电子专业及东大专用集成电器设计应用中心等研究机构共招收硕士、博士研究生总数就超过一百四十人,还设立微电子工艺与设计两个本科专业,占到全国微电子专业招硕、招硕总人数的60%。   今年,东海大学在微电子专业上的野心更大,将微电子专业这一块从电子工程系拿出来,成立独立的微电子学院。   东海大学的这一决定获得教育部、科技部等中央部委以及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中央部委再大力支持,能掏出的真金白银也相当有限,总共拨了一千万聊表心意,毕竟清华、复亘这些高校眼睛也盯着,真正大力支持的是地方政府。   建邺要完成数字长廊构想的宏大战略目标,要将建邺建设成国内集成电路基础产业的重镇,将中国硅谷的称号从中关村手里永久的夺过来,省、市、高新区三级政府总共拨款两个亿给东海大学用于微电子学院的建设。   两个亿是什么概念呢?   拥有师生总数超过两万八千人的东海大学九八年全年从教育部以及地方政府获得拨款总数就是两个亿。   周兴东离开后,葛建德疲惫的闭上眼睛,东海大学成立微电子学院的背后就是锦湖在大力的推动。   东海大学聘请橡树园首席科学家谭云松、中晶微芯总裁柳志成担任微电子学院的名誉院长,而微电子学院院长韩格同时兼任橡树园次席科学家、橡树园第四所首席工程师,微电子学院差不多有一半以上的教授、讲师都来自橡树园、中晶微芯以及爱达微电子等企业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与研究员的兼职。   这些年,国内一直在叫唤要走“产学研一体”的道路,真正能走出这一步的城市却极为有限,而建邺又特别的耀眼。   建邺的人才、技术优势越明显,内外资企业自然就越可能选择在建厂、成立研究机构。   此时教育部、科技部才刚刚开始规划要选择一批高等院所与研究机构设立集成电路人才培养基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实际的动作出来,建邺市就已经迈出这么大的步伐了。   也不仅仅东海大学成立微电子学院,建邮微电子专业也得到极大的加强,建邺师大、东海理工大等建邺市四所重点高校也在这两年设立了微电子工艺与设计研究生专业。   谁是背后最大的推动力?葛建德也无法睁着眼睛就说不是锦湖。   锦湖能扳倒吗?   葛建德心里打了个极大的问题,除非能找到他们致命的缺陷,不然仅仅是无关痛痒的中伤、打压,只怕有多少人反对锦湖,就会站更多的人来支持锦湖。   葛建德也在考虑东大微电子学院揭牌仪式自己不过去一下会不会不妥。   虽然NEC电子向华夏NEC派遣了五十多名日本工程技术人员协助建厂以及负责建厂后的正经运营,但是绝不肯答应帮忙培养本土工程师,华夏NEC的本土工程技术人员的培养也依赖于东大微电子学院——华夏NEC首批三十名专向输送的工程硕士这次就要进入东大微电子学院学习。   葛建德心里是万般不想参加这个揭牌仪式,但是不参加,谁知道别人在背后又会怎么议论?下面人议论就议论好了,上面人呢?除了地方政府,教育部、科技部都会有高层列席。   这么想着,葛建德给周兴东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东大微电子学院的揭牌,我还是要抽时间飞一趟建邺……”挂了电话,恨不得将电话机砸掉,还好那个小赤佬不在国内。 第1055章 屡屡撞破的奸情   韩国汉城市汉南洞承智园作为三星创始人李秉吉的住所、作为三星幕后灵魂人物李健熙的私人办公室及招待高级宾客场所,被韩国民众视为三星“圣地”。   李在洙抬头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油画,作为现代艺术的代表作品,他始终无法欣赏这些凌乱线条与几何图形代表的美,他回汉城有两天了,心里备感煎熬,开发中国的市场并没有像当初预期中的那么顺利。   浅镂着梅枝图案的玉砂格窗门给人从外面推开,李在洙看着叔叔李健熙面沉如水的站起门口,忙转朝门口跪坐:“叔叔……”   “嗯……”中届中年的李健熙穿着蓝黑色的传统服饰,眼睛炯炯的看着李在洙一会儿,才走进来坐下,“馨予在中国还好吧?”   李在洙不清楚馨予在建邺的事情给家族中人知道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小心翼翼的说道:“馨予她……有些任性了。”   “唉,是太任性了,只怪我太宠她了,”李健熙嘴里这么说着,脸上还是浮着一些笑意,他并没有理会到李在洙所说的任性是什么,倒是想起馨予在汉城时的一些任性举动来,又说道,“我计划去一次中国,中国的情况似乎比想象中要糟糕一些。”   “都是我的失职!”李在洙跪坐着将头伏到膝盖上认罪。   “唉,”李健熙挥了挥手,说道,“总部这边轻视了,我颇为喜欢毛泽东的一句话: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我们在战术上都没有重视竞争对手,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中国会有企业能对三星的业务形成竞争威胁……”   ……   业内传出中晶微芯将从德仪引进出口0.25/0.18微米晶圆技术之后,除了亚洲这些晶圆厂之外,危机感最严重的就要算三星了。   三星的整体崛起计划中,三星电子要占据核心地位,而在三星电子内部又是以消费电子与个人通讯电子终端及芯片产品为核心。   虽然三星电子坚持实施整体市场营销战略,讲究全球市场业绩的整体提升,但是中国市场在三星电子的战略版图中尤其的重要。   在三星幕后掌门人李健熙的构想中,三星电子五年内要将其在中国市场的销售额提高到一百亿美元,而三星电子五年内的全球销售额目标为四百亿美元。   由此可见中国市场在三星战略版图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从半导体到计算机显示器,从薄膜液晶显示屏到采色显像管,三星电子共有十四种不同的产品全球市份额位居前五,其中薄膜液晶显示屏从三星电子九三年进入这一市场以来,就是全球领先者之一。   但是这些先进的电子产品在中国市场的销售量还极为有限,不能大幅度的帮助三星电子扩大在华的总销售额,而寄以重望的手机业务今年夏季却在科王高科的宝石手机与锦湖的双屏折叠手机的夹击中,业绩跌落之状极为凄凉——由于汉城总部研发部门的轻视,短时间里无法推出新款手机来挽留颓势。   在锦湖推出双屏折叠手机之后,三星电子总部调整了对华业务的结构,从三星电子综合研院调派大量的研究员支持设在建邺的产品设计与开发中心,并在中国大量的招聘研发员、设计师,以开发更适合中国市场的消费电子与个人通讯产品。   所有的调整都不可能立竿见影的发挥效果,三星电子还是相信自身的技术实力能够挽留劣势,哪里曾想到就过了一个月,就传出消息锦湖控股的中晶微芯即将从德仪手里获得0.18微米先进晶圆技术?   三星电子旗下的晶圆厂虽然也有代工业务,但是九七年以来业务调整之后,更多的是满足三星电子内部的芯片生产,这则消息对三星电子的直接冲动不大,最令三星电子感到威胁的是这则消息背后所隐藏的消息:锦湖在美国的实验基地ESS已经掌握了基带芯片技术。   三星电子两次向手机基带芯片技术发起冲击,两次都兵败戟折。   外界对ESS能否真正的掌握手机基带芯片技术都还普遍持有怀疑态度之时,三星高层的心里却是一片惨淡的阴霾,他们都没有脸公开的去评价外界对ESS是否真的掌握手机基带芯片技术的猜测。   ……   李在洙离开承智园,金南勇在车里等他——金南勇这次陪他一起回韩国,参加总部的对华市场对策的研讨,只是没有资格走进承智园。   李在洙上了车,吩咐司机将他与金南勇送到汉南洞附近一家著名的欢场酒店,要去那里好好的放松一下。   “李会长对华业务有什么评价?”金南勇问道。   “他近期会去中国,就没有其他的信息透露出来,”李在洙说道,“我叔叔为人就是如此,即使心里对你有所不满,你还是感觉到要给他去拼命,走进承智园的感觉真不好受,总部的人对华业务又不熟悉,就在那里瞎指挥……”   “李会长会不会再次将重任挑起来?”金南勇问道。   “不清楚啊,三年前他在公众面前辞去所有的职务,他要是认为在幕后操控还能把握住形势,多半不会愿意站出来接受公众的批评。”李在洙说道,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又问道,“你认为锦湖有可能开发出基带芯片吗?”   “很难判断啊,”金南勇皱着眉头,他想到那个三年前在东大学府巷相遇的嚣张少年,这张脸让人想忘都忘不掉啊,他习惯性的捏了捏鼻翼,说道,“锦湖基带芯片的研发,一直是由其在美国加州的ESS实验基地进行,ESS这两年来又的确一直在招募基带芯片方面的专家,这次又高调的在ESS实验室旗下正式的成立手机芯片研发部门……或许是为其在与德仪的谈判中占据主动而虚张声势,在德仪与其草签的协议里,德仪对中晶微芯的持股比例将提高到15%,另有5%的认购股权——这说明德仪也不清楚锦湖是否真正的掌握了基带芯片技术。”   “除了我们三星,你说摩托罗拉、诺基亚是否也会感受到一些威胁?”李在洙问道。   “即使会比以往更重视,”金南勇说道,“七月之后,摩托罗拉、诺基亚都相继在中国推出新的高端商务手机,也增强了在中国的研发力量——普通人看中国,觉得中国还相对欠发达,真正对中国研究透彻的人都知道,中国将近一半的社会财富集中在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手中……”   “这就是你的‘一亿人’理论?”李在洙笑着说。   “不是我的理论,很多人都清楚的看到这一点,只是绝大多数的中国人还给蒙在鼓里罢了……”金南勇说道。   李在洙微微而笑,三星电子针对中国的富裕阶层发展在华手机业务也是基于这样的认知,上亿规模富裕人群所形成的市场,无论发展什么产业都足够了。   在中国市场上,对三星有威胁的不是那些只知道拼命压低价格去抢占市场份额的中国电子企业,恰恰是跟三星一样看到中国一亿富裕人群消费市场存在、专注开发中商端消费电子产品的锦湖。   这样的锦湖对三星威胁太大了,李在洙这么想着,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脑子却隐隐的痛了起来。   “我听总部的人说,综合研究院可能要重新启动基带芯片的研发?”金南勇问道。   “我叔叔将这些念头评价为愚蠢的念头!”李在洙说道。   “啊……”金南勇微微一怔,说道,“我还以为会有一番争议呢,原来李会长心里早有判断了。”   “我们已经错过从头开发基带芯片的时机了,难道感觉到锦湖的威胁,就要亦步亦趋的给人家牵着鼻子走?”李在洙声音稍厉了一些,发泄对总部一些官僚的不满。   金南勇点点头,研发基带芯片,不可能一蹴而就,就算能够成本,最先研发出来的也只能是中低阶的基带芯片——九八年,三星电子的产品战略调整中已经明确暂时放弃发展中低端的电子产品,开发出中低阶的基带芯片首先就失去三星内部的市场,三星开发出来的基带芯片自己不用,又如何能说服其他的手机厂商采用?若是闷头开发与德仪、英飞凌等公司相当规格的高阶基带芯片,开发周期会十分的漫长,投资巨大,而是风险极高……   锦湖虽然在海外市场只投放中高端电子产品,但在中国市场,锦湖的低端产品还是占据相当大的比例,所以开发出来的基带芯片,首先可以由其旗下的低端手机采用,并向中国的其他手机厂商推广。有了市场,就有利润,有利润就能进行持续的技术投入,追赶与高阶基带芯片产品的差距。   不得不承认,至少在中国市场,锦湖有着比三星更明显的优势。这时候就要避免给锦湖牵着鼻子走,即使要贴身肉博,将锦湖打倒,那时候,三星也会给其他的手机巨头远远的甩在后面——市场上,从来都不是两个竞争对手在那里互掐。   ……   北半球,还剩余着炎炎夏季的尾巴没有藏起来,西澳洲珀斯却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冬季。   翟丹青到珀斯后,购买了一栋住宅,位于珀斯西南的高档社区里,住宅区座落在滨海的山坡上,可以望见珀斯港外的湛蓝海水。   进了室内,卫兰将红色的呢子外套脱掉,露出黑色荷叶翻领襟缀蕾丝边的衬衣,衬衣下摆稍收,显得腰身纤盈,缎质的黑色筒裙到膝盖略上一些,肉色丝袜与黑色亮漆的细尖根高鞋,平日及肩的长发挽成发髻,头发收得很紧,十足的办公女郎打扮,还多了些冷艳逼人的味道。   “傻愣着看什么?”卫兰回头看了张恪一眼。   “真该将你在学校里傻不拉叽的样子拍下来给你看看,”张恪将外套丢在沙发上,“真不该让你跟着丹青过来,变化太大了。”   “……”卫兰嘴角绽出一个笑容,笑容很甜,歪着脑袋将发髻发下来,头发散披下来,有些卷曲,脸颊微红,冷艳不再,恢复张恪所熟悉的娇柔与可爱,说道,“在公司里,没办法跟小姑娘似的,必须要这般打扮啊。”   整个暑假,卫兰都陪翟丹青在珀斯,张恪也悲哀的认识到,卫兰跟翟丹青比跟他要亲多了,真是很难理解女人之间的情谊,或许在卫兰的心目中,翟丹青的地位甚至要远远超过她的父母吧。   刚才从机场过来,还听见卫兰在电话里跟翟丹青讨论要转到珀斯大学来就读的事情。   翟丹青下午还有早就约定的商务会面,卫兰到机场接他回住处,傅俊他们都住进社区附近的酒店,张恪懒散的垮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想动,看着卫兰将他与她的外套都收拾起来。   从美国飞往珀斯,中间在悉尼中转,历时十八个小时,任张恪精力充沛,抵达珀斯之后,仍是疲惫不堪。   “要不你先上楼休息一下,丹青姐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你晚上准备吃些东西,我来给你准备?”卫兰指着楼梯,又笑着说道,“楼梯上去左边那间卧室是丹青姐的房间,你不要走错了。”   “随便准备些清淡的,等我睡一觉起来,说不定能帮你忙。”张恪扶着楼梯上了楼,翟丹青的房间里有着幽淡让人迷恋的气息,站在窗前,能够看到远处湛蓝的海水,这样一套豪华住宅,在珀斯售价都不要二十万美元,想着等几年,珀斯经济因为铁矿需求激增而突飞猛进之时,这样的住宅大概就不会低于二百万美元了吧。   有人拿“香甜”来形容睡眠倒是恰当的,拥被而卧,觉得鼻端微微发痒,睁眼醒来,看着翟丹青半蹲在床前,房间里光线幽暗,室外已经给夜色笼罩,室外的地坪灯在发出柔和的灯光透过来,让翟丹青美丽迷人的脸颊浮现在幽暗的夜色之中。   “几点钟了?”张恪记得自己睡觉时才下午两点。   “都快十一点了,你再不醒来,我跟卫兰都要饿死在餐桌前了。”翟丹青笑着说,忍不住亲昵的摸着他的脸颊,有爱人的感觉真好。   张恪欠着身子要坐起来,却又懒洋洋的躺了下来,说道:“起床还真是件痛苦的事情,让我酝酿五分钟……”   翟丹青将微冰的手伸进来,摸着张恪赤裸的胸膛,说道:“谁让你光着身子上我的床的,香喷喷的房间,沾染上臭男人的臭气,要开窗吹好些天才能散尽气味呢?”   “喜不喜欢这气味?”张恪手从底下伸出被子,搂着翟丹青的腰,又软又弹,感觉真好,稍稍用力,让她身子侧趴到床上来,在她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问道,“有没有整天想我?”   “你就自恋吧,”翟丹青娇笑着说,“在珀斯忙得跟只狗似的,顶多偶尔想想你。”却又忍不住将香滑脂滑的脸颊贴到张恪的脸上。   “要不要陪我睡一会儿?”张恪将被子扯开,让穿着衬衫的翟丹青钻进来,“让卫兰在楼下饿死算了。”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翟丹青轻咬着张恪的嘴唇吻了吻,将他拉起来坐好,将地板上的衣服捡过来,“我伺候你将衣服穿上……”认真的扣上衬衫扣子,将长裤抖开,让张恪将脚伸进来,看着张恪双腿之间像木橛子似的硬起,手心按在上面转了两下,看着张恪受不住的咧嘴,俏皮的笑了笑,让他坐起来将裤子穿好,又隔着内裤将那根肉橛子塞进去,将拉裢拉上,只是隆起一团,皱眉笑着说,“真丑!”   张恪才郁闷呢,工作中冷艳而作风强硬的翟丹青不见了,只剩下妖娆妩媚、惹人怜爱的女子,一时半会儿肉橛子能软下来才叫见鬼呢,抓住翟丹青柔嫩的小手,问道:“怎么办,要不是弄一下?”   “卫兰还在楼下等着一起吃晚饭呢,”翟丹青笑着说,“你自己想办法,我先下去了。”   这会儿,外面传来上楼梯的声音,一会儿,卫兰经过房门外,说道:“我要再傻乎乎等你们下来吃饭,指不定就成化石了——我已经吃过了,现在去洗澡了。”接着就听见她走进隔壁卧室的声音。   张恪也不管肉橛子隆在那里太难看,就跟翟丹青下了楼,不惦记着这事,下了楼就恢复了正常,他也饥肠漉漉的,吃过饭,与翟丹青相拥坐在沙发上聊天,自然也会谈到西澳洲的业务发展。   珀斯这边,已经收购西澳洲上市铁矿公司澳克吉工业矿业公司,澳克吉工业矿业公司是澳大利亚毫不起眼的小上市公司,给锦湖商事收购时,每股股价才有4美分左右,也通过澳克洁工业向西澳洲政府在皮尔巴拉地区申请大约八万平方公里的探矿权。   虽然皮尔巴拉地区是西澳洲最著名的铁矿石产区,但是由于全球第二、第三大铁矿石商力拓与必和必拓在皮尔巴拉地区垄断性立足已经有四十年,业内都相信这一地区最有价值的铁矿区都给这两大矿商占走,剩下的地区也都给这两家矿商初勘过一遍(这些研究机构完全没有考虑到垄断者的惰性与官僚主义是相当恐怖的),再加上澳大利业政府最近出台的吸引、鼓励华人移民到澳洲上学、居住与投资的政策,通过澳克吉工业矿业公司在这一地区申请大面积的探矿许可,并不是面临太大的困难。   真正的勘探工作还要等中国冶金集团旗下的勘探公司与西澳洲当地的铁矿石勘探公司注册成立合资勘探公司之后才会展开。合资的勘探公司里,锦湖商事也会持有一定比例的股份,不会太多,只要保持一定的影响力就够,但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有实际性的进展。   这段时间,南洋海运开辟了从西澳洲到文舟港的铁矿石海运航线。这条航线眼下的运输量还很有限,才一艘十万吨级的矿石船,每年也就三四十万吨的运量。也只有这么大规模了,想要挤进日系财阀与力拓与必和必拓两大矿商严密控制之下的物流体系十分的困难,三十万吨的运量也费了老鼻子劲,关键还是投重资建立独立的矿区到海港的物流体系,才能大规模的将西澳洲的铁矿石运回国内去。   这时候只是初步的将航线建立起来,不仅要在珀斯成立航运分公司,还要成立一些公司投资其他产业,慢慢的在珀斯形成一定的势力规模,再进行下一步的大动作,阻力会小一些。   这些事情,张恪在国内当然也都收到报告,只是一点都不谈这些事情,到珀斯来,不就成纯偷情了?   过了一会儿,卫兰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下楼来,她见翟丹青与张恪蹲在沙发前拿纸笔写着什么,探过头去看了两眼,还真是在谈公事,做了鬼脸,说道:“我吹干头发就先睡了,不管你们了。”   看着卫兰上楼去,听着关门声,张恪将笔停了茶几上,笑盈盈的看着翟丹青。   “我脸上有什么?”翟丹青问道,还是心虚的脸红起来。   “我们也上楼去?”张恪迫不及待的问道。   “卫兰会听见,就在这里吧,声音小些。”翟丹青说道,看着张恪手伸过来捧着自己的脸颊,心都要化了。   张恪吻上翟丹青的嘴唇,含住她柔嫩香滑的小舌头忘情的吻着,情欲就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泛滥成灾,很快就心急情热的将她的衣服扒下来,就在客厅里将那条迷人的黑色蕾丝内裤拉到脚踝,让她扶沙发靠背而站背对着自己,露出浑圆迷人雪白肉色如玉的肉臀……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们说……”卫兰穿着睡裙蹦蹦跳跳的下楼来。 第1056章 乍泄的春光   “……”卫兰刚下楼梯拐角,楼下客厅里灯光通明,看着张恪站在双手扶着翟丹青的臀,两人赤身裸身,上回看到张恪将翟丹青抵在门口吻她的乳房,眼下这场景更是刺激得要命,还有半句话卡在喉咙眼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也忘了要收住脚,踏空了两个楼阶,下意识的抓住扶手,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翟丹青翻身坐到沙发上,拿起衣服遮在身上,见张恪还光着下身、卫兰还傻愣愣的盯着那里看,“丑死了!”娇笑着忙拿了件衬衫将那里遮上,却腾不出手遮自己的胸口,就俏皮的将衬衫领子挂在上面,腾出手来拿衣服遮在胸口。   “又长针眼了,”卫兰站在楼梯上,这才满脸飞红的拿手蒙着眼睛,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这个大的房子,偏要我躲着你们两个混蛋,还真是没有天理了……”逃也似的上了楼。   翟丹青也觉得好笑,刚才真是太性急了,至少也要等卫兰睡下再说。她松开手,跟张恪笑着说:“小心会不行哦!”拿起衣服要穿起来。   “现在她不该再闯出来了,我们继续吧……”张恪坐过去,抱着翟丹青的身子,拉到怀里,手从她光滑纤盈的腰摸下去。   翟丹青给打断了一下,兴致有些减,给他的手这么摸着,身子又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暖洋洋的,兴致又兴了起来,顺从的跨坐到张恪的大腿上,从头顶到尾椎、浑身上下都给一种极致紧胀的敏感紧紧的拽住。   “呃……”抵到最深处,翟丹青都忍不住轻叫了一声,手撑住张恪的大腿,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坐实下去,私处收缩着,就这么坐下来。   “你来动……”张恪反坐在沙发上,背部没有支撑,手抱着翟丹青肉紧弹实的美臀,无法太用力的运动。翟丹青搂着张恪的腰,她的大腿雪白丰腴,将双脚怀住张恪的腰,她平日妖艳冷艳多变,内中性子坚强,这时候的娇喘呻吟却是娇滴滴的柔嫩,不一会儿就搂紧张恪的腰不再动。   张恪看着翟丹青脸上迷茫而复杂的神情,脸颊丹红如霞,秀直的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鬓斜神迷,微睁不睁的眸子里散透出来迷离的光诱人到极点,张恪轻轻的吻着她的蜜唇香舌,待她下体的抽搐稍平缓一些,才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翟丹青又抱紧张恪的腰不让他动弹,张恪手搂着她的腰——突然翟丹青手撑着张恪的胸口要起来。   “怎么了?”张恪问道。   翟丹青手掩着双腿之间急急的往卫生间走去,张恪跟过去,看着翟丹青光着迷人的身体坐在马桶上,身下传来急促的水柱激流的声音。   “出去啊……”任翟丹青平时再泼辣,这时候也只能不堪羞的将头埋在大腿之间,乌黑的秀发散下来,遮住半片雪白的身体,声音娇柔的让张恪出去。   对于控制欲稍强些的男人,最极致的体验大概就是一次次的将惹人怜爱的女人推上云端吧?张恪哪里会这么傻听她的话就走出去,反而得寸进尺的走进来,分开她的秀发,拉着她的手握着那里。   翟丹青就这么握着,过了一会儿才有抬起头,恢复了些往日的蛮气,嗔骂道:“她们怎么没给你弄死?我的魂都给你弄散了。”伸手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放温水,准备洗一下。   楼下的浴室里没有睡衣,翟丹青与张恪洗过澡,光溜溜的走出来,看着沙发残痕狼籍,特别是布沙发上湿了一滩,这时候也没有气力收拾。翟丹青轻轻的拥着张恪的背,温柔的说道:“给你准备了衣服,到楼上去换吧……”便留下一地的狼籍上楼去换衣服。   两人相拥而睡,翟丹青惦记着客厅里的狼籍,天蒙蒙亮就醒了过来,披着睡衣下了楼,看到楼下客厅里已经收拾得整洁如新,衣服整齐的叠在沙发上,湿了一滩的地方痕迹也给处理得很淡。   翟丹青转身上了楼,推开卫兰卧室的门。室内透进来清晨青幽幽的光,这妮子背对着门睡着,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觉察到门给打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下楼帮她们收拾的,翟丹青走过去掀起被子,也一同钻进被窝里,从后面伸手将穿着丝质睡裙的卫兰轻搂着,见她还没有动静,就伸手到她娇嫩挺立的乳房上摸了一下,又握住捏了捏,卫兰这才不装睡的将她的手拨开。   卫兰转过身来,与翟丹青相拥而睡,看着清晨幽光里的翟丹青格外的美丽,帮她将耳鬓的发丝撩到耳后,说道:“你真漂亮,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你以后会知道的……”翟丹青笑了笑,习惯的将手窝到卫兰的胸口,“有什么事想起来要跟我们说。”   “都给吓忘掉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卫兰笑了起来,“你们俩个混蛋,当我不存在了,在楼下时客厅里灯都不关。”   “又不用担心给其他人看见,谁想到你又突然下楼?”翟丹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确太性急了些,“便宜你这对贼眼了,”手握着卫兰乳鸽似的双乳,揉了揉,“会想男人吧?”   “谁跟你似的!”卫兰身子往后缩了缩,翟丹青的手心温热,给她摸着乳房,心里痒痒的,又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跟狗似的,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你想男人了……”翟丹青笑了起来,手从后面伸到卫兰睡裙里,手指所触、肌肤嫩滑如脂玉,“你自己会弄那里了?”翟丹青手指摸到卫兰的腿心处的内裤很湿,跟给油浸过似的。   “我才不会……”卫兰嘤咛着将头埋在翟丹青的怀里,夹紧着双腿不再让翟丹青手乱动,说道,“难受得很,睡不着才下去帮你们两个混蛋收拾残局……”又问道:“你心里爱他吗?”   “在你的眼里,爱情是那澄彻透净的水,似乎有了一点杂质就不再是原来的爱情了;在我的眼里,爱情不是什么纯净水,心在哪里,爱情就在哪里——除了他,我爱不了别人,”翟丹青这会儿,一会儿故意做出凶恶的神情,说道,“偶尔会想到老娘也算绝色美人儿就这么便宜了他,真是应该恨他恨得牙痒痒的,等哪天老娘将他玩腻味了……哼哼!”   “……”卫兰娇笑了一声,又问道,“丹青姐,你说我能爱上别人吗?”   “到珀斯来陪我吧,离那个混蛋远一些就能。”翟丹青笑着说,“来珀斯也方便。”   “我可不想再长针眼,”卫兰笑了起来,又说道,“跟两只狗似的,你们真不要脸。”   ……   张恪醒来时,翟丹青不在身边,不晓得什么时候起床了。   天光已经大亮,身体舒泰,张恪站在窗前,极目远眺远处湛蓝的海水,有几座翡翠一样的覆盖着密林的小岛分布在近海处。   张恪披着睡衣,走出卧室,整个房子里不像有人的模样,下到楼梯拐角处,看到他与丹青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沙发上,心想着丹青与卫兰没有出去,又退回到楼上,看着卫兰卧室门开着道缝,推开来看见两个美人儿相拥躺在一起,眼睛都睁着。   “你起来了?”翟丹青慵懒的伸了懒腰,坐起来,“清晨起来将楼下收拾了一下,又想睡回笼觉,怕闹醒你,就睡这里来了。”   她伸着懒腰,睡裙的吊带滑下肩膀,露出半片雪白丰肌,卫兰笑着帮她将吊带拉好,她没好意思坐起来,睡裙很轻薄,没有戴乳罩,关键是清晨感觉内裤湿透了穿在身上难受,就脱了扔在地板上,要是走光让这家伙看到,可不是亏大了?   “你们平时看到海边的小岛有什么感觉?”张恪走过去将纱质窗帘拉开,指着远处跟翡翠似的小岛给翟丹青与卫兰看,“我记得西澳洲好像允许私人购买无人海岛……”见卫兰脸上的表情很怪异,问道,“你怎么了?”   卫兰的表情当然怪异了,她哪里想到张恪会走进她的卧室,还直接冲到窗子边来跟她们谈什么无人海岛,她早晨脱下来的那条内裤就扔在床这边的地板上,还是裆底布朝上,白色的棉内裤,那里给蜜液浸湿了的地方这时候已经干了,留了微黄色的印迹十分的显眼。   看着张恪的眼神往下移,卫兰羞不甚羞、猛的探过身子想将内裤抢过来,太用力,整个人使去平衡,直从床上滑跌下去,脑袋也猛的撞到张恪的大腿根上。   张恪痛得够呛,卫兰给缓冲了一下,跌得不算太重,只是短短的丝袍,丝袍下不着片缕,春光一泄千里,雪白挺翘的双乳,雪白的大腿都彻彻底底的暴露在晨光之下,卫兰也意识到走光,慌乱的遮住双乳爬上床去,却不料她没有穿内裤,嫣红干净的下体与白臀都纤毫毕呈的也暴露在晨光中,这一刻,张恪鼻血差点喷出来。   卫兰拉着被子将屁股、身子、头都盖到里面,没有勇气再看张恪。   翟丹青笑得花枝乱颤,张恪将白色的内裤从地板上捡起来,看着上面微黄的痕迹,疑惑的朝翟丹青亮了亮,问道:“你们两个女人大清早在做什么好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还给我……”卫兰又突然掀开被子将张恪手里的内裤抢过去,又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闷声在被子里大叫,“翟丹青,你快将这浑球从我房间里拉出去,你也是个浑球!”   “我想什么想了?”张恪给翟丹青推着出了门,伸手到她睡裙下摸了摸,也没有穿内裤,暧昧的笑了笑,“你们俩个这样子很不人道啊。”   “你乱想什么啊?”翟丹青气笑着,将张恪乱捏她臀肉的怪手打下来,问道,“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煮了咖啡,熬了荷包蛋,就着法式面包,简单的用过早餐,卫兰反正是没有脸下楼来。吃饱了,喝足了,张恪百无聊赖的无所事事,跟翟丹青大声说道:“我到海边走一走去!”推开门,又悄悄的关了门退回来。   翟丹青还想戏弄卫兰,朝他瞪了瞪眼睛,也没有说破,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卫兰从楼上走下来。   “那个混蛋真是让人恨啊,在那个混蛋回来之前我要赶紧溜出去,没脸见他了……那条内裤没法穿,我在楼下还有没有内裤了?”卫兰手里拿着那条内裤走下楼梯,蓦然看到张恪一脸坏笑的坐在沙发上,又羞又恼的将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就将张恪那张坏笑着的脸丢过去,等丢出去,才想起那是要拿下来换洗的脏内裤,又跳过来将内裤从张恪手里抢过去,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脸颊飞红,拿着内裤往卫生间里躲,还不忘手遮着睡裙后摆,身子往后撅着,免得再给张恪看到她的光臀。   看到卫兰的狼狈样,翟丹青没良心的笑得直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会儿,卫兰才从卫生间里换好内裤出来,脸颊飞红,跟渗血似的,无比的娇媚,她看着翟丹青还在那里没良心的笑,跑过去狠狠的掐着她的臀肉:“白对你有信心了,跟那混蛋合伙骗我。”   翟丹青笑着帮卫兰将早餐准备好,张恪也坐到餐桌这边来,卫兰脸别过去,很是不好意思,自己想想也要笑,一顿早餐都呛了好几回。   “你早上说无人海岛做什么?”翟丹青想着张恪刚才说的事。   “我挺感兴趣的——冬天想到去海边游泳,在这里有一处私人海岛会不会很舒适?”张恪问翟丹青。   “呃!”翟丹青张了张嘴,过了半晌,才问道,“买座海岛纯粹是为了你个人享受?”   “那当然,不然我这么拼命的赚钱干嘛?”张恪问道。   “你哪里有拼命了?”卫兰整个早上这时候才反驳张恪一句。   张恪嘿然一笑,心想昨天晚上就很拼命。   翟丹青问道:“要渡假的话,为什么不在马尔代夫投资无人海岛,澳大利亚这边是什么政策,我还没有了解过,条件应该会比马尔代夫要严格得多。”   要恨谁,而且还恨得入骨,就鼓动他去马尔代夫——最好是印尼——购买无人海岛,然而零四年冬天让他们去那里渡假。   张恪当然不会去马尔代夫投资无人海岛,跟翟丹青笑着说:“我不喜欢马尔代夫,澳大利亚购买无人海岛会有什么条件?要求移民吗?那你就移民过来好了,这边的公司要办什么事情,或者是法人代表什么的,有个澳大利亚籍会更方便一些……”   “你让我移民?”翟丹青愣了愣,美眸微睁看着张恪,拒绝的意思很是明显。   “你想哪里去了,没事我送你座荒岛干什么?”张恪说道,“国内又传来消息,有些人在那里蹦达了,想查锦湖的账——虽然我这人从上到下干干净净的跟处男一样,我就是不高兴别人来查我的账,为了跟他们继续捉迷藏,澳大利亚这边的账目,我们也要搞得复杂一些。”   “与德仪、斯高柏的私下协议,以及从东南亚金融风暴里卷的钱,总是个问题,”翟丹青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事情虽然已经是各方都默认的事情,要是让一些人将事情捅到国外,还是有些麻烦的?”   亚洲金融风暴时狙击东南亚各国货币体系,虽然没有什么法律上的遗患,但是暴露出来还是会伤害东南亚民众的感情,五亿人口的市场,是锦湖无法轻易割弃的。   另外与德仪、斯高柏最初在碟机解码技术上私立的协议触犯了国际反垄断公约,虽然锦湖可以说国内没有什么反垄断法,这种行为也完全称不上犯法,但是却触动欧美的反垄断法律体系,捅出去,对锦湖在欧美市场上的业务也会有负面影响。   货币投机的事情,不用担心会给人抓到把柄,除非彻查锦湖的账目,才能从资金的走向上看出蛛丝马迹,倒是碟机解码芯片上会有一些麻烦。斯高柏与德仪都是海外上市公司,要是他们承受不住欧美司法体系施加的压力、不打自招,锦湖也只能跟着暴露。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这种私下订立技术或产品同盟垄断市场的行为,欧美企业也没有少干。面临超额利润的诱惑,还一本正经的在那里装圣人的很少,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影响,很可能会面临欧美司法体系的处罚。   澳大利亚是个移民国家,整个国家对亚洲移民、对华人都没有歧视性的排斥。将来,澳大利亚,特别是西澳洲,将是锦湖经济构局中在海外最重要的环节之一,投资之重是其他海外地区无法相提并论,翟丹青移民入澳大利亚籍,有些事情的确会方便许多。   “也没有什么特别好担心的,”张恪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办移民过来,成立一家私人公司,利用私人公司的名义帮我在这里买一座私人海岛玩玩。”   “让卫兰移民吧,”翟丹青说道,“在国内时,有些破事确实让人心疲力尽、灰心丧气,想着能逃离那个国家就好了,想想也算了,就以卫兰的名义在澳大利亚成立私人公司,以她的名义买座无人海岛,你爱怎么建就怎么建……要不要帮你在澳洲买几个白妞?”   “又跟我扯上什么关系?”卫兰抗议道。   “那早晨也不能白给他看了。”   翟丹青这么一说,卫兰粉脸通红的不敢抗议了,翟丹青是想着卫兰到珀斯来读书,将移民与转学加投资一起办了,特别是卫兰名下的资产足以投资一座无人海岛,什么事情都会非常的方便。不然的,不移民光转学,手续会十分的烦琐。   张恪也甚是无语,卫兰的身子,早在三年前都看光了,再看一回,又有什么大不了。看翟丹青与卫兰这样子,看来卫兰是打定主意到珀斯来陪翟丹青了,只是让卫兰移民的话,她到珀斯的过程会更快,也就不说什么。他投资无人海岛,除了自己能一片广阔的私人领地图享受之外,还想着等珀斯铁矿经济到零三年突飞猛进、骤然间扩大十倍之后,这片海对面的海岛地产与房产价值也会急剧上升——现在,西澳洲为了吸引投资,地价甚至比建邺还要便宜,无人海岛,只要有人愿意投资开发,几乎是白送,好些再过两年,澳大利亚为了保护海岛自然环境,就立法禁止私人购买海岛了。 第1057章 私下密会   珀斯直航北京的航班还没有开通,张恪在珀斯住了两天,乘香港中转的飞机与卫兰离开珀斯,透过飞机舷窗以及云层的缝隙,可以看见西澳洲大片的荒漠与湛蓝无垠的海。   坐机舱宽敞舒适的弧形软椅上,张恪见卫兰头凝望着舷窗外出神,问道:“真决定要到珀斯来?”   “嗯,”卫兰点点头,“被荒漠与海水包围着,有着与世隔绝的感觉,相当不错。”   “哦……”张恪微微一叹,这些年来在卫兰身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的家人没有能力给她所想要得到的保护,家里穷困,为了让两个弟弟能继续上学,卫兰不得不在高二时缀学工作,是翟丹青保护着让她没有在污秽不堪的浊流里沉沦下去,在她的心里,翟丹青是比她家人更亲近、更重要的人,再说现在也还有些流言蜚语在暗地里滋生,卫兰想着离开国内到珀斯来陪翟丹青,也不难理解。   这么想来太沉重,张恪换了话题,坏笑着问道:“忘了问你一件事,前天早上你跟丹青光着身子睡在一起做什么?”   “你!”卫兰睁着美丽的眸子瞪着张恪,粉脸绯红,前天早上的事情还真是解释不清楚,总不能说内裤湿透了才脱掉睡觉,伸手去掐张恪的腰肉,“你还敢再胡说!”   张恪嘿然坏笑,举手投降,让卫兰不要再掐他的腰。   珀斯还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冬天,飞越湛蓝的海洋,香港却是一年中台风季刚刚过去最炎热的夏季,长远旅程往往能给人一些奇异的感觉。   张恪与卫兰在珀斯上飞机时就有准备,将外套脱下,里面就穿着轻凉单薄的夏装。卫兰不再办公女郎的装扮,穿着牛仔裤、T恤衫加运动球鞋,一副清纯学生女孩的打扮。   “不留在香港玩两天?”张恪问道。   下了飞机,卫兰没有办出境手续,而是打算直接转乘国内的航班回建邺。   “后天就要正式上课了……”即使想着尽快转学去珀斯大学,卫兰也不想学张恪那样肆意的逃学,完全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   看着唐婧办了手续到候机厅来见面,卫兰举起手笑着招呼她过来,见唐婧娇柔而笑的模样,心想自己要是唐婧,会不会对张恪是从珀斯飞回香港而视若不理,看了张恪一眼,又想到翟丹青所说的“爱情不是纯净水”的话,与唐婧笑着寒暄,想着有爱人要比爱人离开自己幸福得多。要是这浑球将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还没有力气推开他。   唐婧一周前就到了香港,与张恪将卫兰送上飞往建邺的飞机才离开机场。   在车上,张恪跟唐婧说了卫兰可能会移民去西澳的事情。   唐婧拥着张恪的臂膀,罗归源案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一些流言蜚语却很难平息,心里曾经受过伤害的卫兰想离开国内也好,温柔的将头靠在张恪的肩膀上,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移民什么的。   叶建斌、孙尚义都不在香港,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的填海工程已经进行接近一半,东海联合钢铁与东山钢铁的合并谈判也进行到最后阶段,加上造船基地项目,叶建斌与孙尚义都在新亭,南洋海远的高层也多在新亭。   虽然叶建斌与孙尚义都不在香港,张恪在香港落脚也不得清闲,他刚到酒店,蒋薇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联信的肖瑞民也在香港,希望能私下里与他见一面。   张恪不知道肖瑞民从哪里知道自己今天会在香港落脚,既然他要求见面,而且夜里也没有其他安排,便请肖瑞民到半岛酒店来一起吃顿晚饭。   ……   肖瑞民才四十六岁,头发却有些霜白,他没有刻意去将霜发染黑,心想有些白发会凭添了些儒雅的气质。他最早与张恪见面,还是在王旭琛家中,那次也是刻意的想见一见在背后缔造锦湖经济帝国的人物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即使那时承认锦湖在国内掀起不小的旋风,心里也没有特别的以为然。都快三年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种种事情,肖瑞民心里也很难用言语去准备描述,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有些生下来就有天赋能做好的。   在半岛酒店前下了车,正是黄昏、晚霞铺满天的时分,站在半岛酒店前,能听见远处海浪的声音,他知道张恪到香港习惯性的喜欢住在半岛酒店,想不通锦湖财力如此雄厚,为何不在香港购置一栋宅院,总是要比住酒店舒服多了。   看着傅俊从大堂里走出来接他,肖瑞民笑着与他握手。   肖瑞民再也不奢望张恪能亲自下楼来迎接他,就算葛建德与锦湖没有恩怨,张恪下不下楼来,也是两可之间的事情,他想着自己与张恪私下见面的事情,要是传到葛建德的耳中,葛建德大概又要暴跳如雷了吧?   半岛酒店顶层的法国餐厅,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眺望黄昏时的大海,像林火在熊熊燃烧的晚霞将湛蓝色的海水染得千姿百媚,走进来,肖瑞民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坐在这里用餐,绝对是种奢侈的享受。   “肖总也正好在香港?”张恪看着傅俊领着肖瑞民进来,站起来与他握了握手,请他入座。   “听说恪少从达拉斯直接去了珀斯,想着恪少从珀斯回国或许会在香港停留,这段时间正好有机会到香港来,就多停留了几天。”肖瑞民也不掩饰,他在香港停留就是等着跟张恪见上一面,在香港见面,总是要比在北京或建邺见面方便一些。   张恪笑了笑,从侍应生手里接过咖啡壶帮肖瑞民倒咖啡,肖瑞民大概也不想让葛建德晓得私下见面的事情。   肖瑞民也不拐弯抹角,他也清楚自己在张恪面前没有资格拐弯抹角,在半岛酒店顶层餐厅里,与张恪、唐婧一起用着法国大餐,边用餐边将来意挑明。   “锦湖正式在ESS实验室下面成立了手机芯片研发部门,外界都在猜测锦湖在基带芯片的研发上有些关键性进展,直接说这个,会不会太冒昧?”肖瑞民问道。   “我想外界对我们的质疑声音更多一些吧,”张恪笑着说道,“毕竟基带芯片技术不是什么机构想开发就能开发出来的,前面失败的例子也太多了些。”   “就我个人的判断,我更愿意相信锦湖已经掌握了可商业化的基带芯片技术……”   “……”张恪微抿着嘴,没有吭声,等着肖瑞民将他的来意直接说出来。   “信产部已经明确答应联通公司成立全资子公司来负责CDMA网络的建设和经营,也明确今年就要将移动通讯业务从电信集团分拆出来成立独立的公司……”肖瑞民知道这些内幕消息对张恪来说不算什么内幕消息,易云飞在信产部内部已经公开的站到支持锦湖的立场上,他这么说,只是觉得能更好的说明今天的来意,“今年移动通讯资费相比较去年已经有较大幅度的下降了,都促使国内手机销售的大幅增涨,但是今年拿到信产部新发放手机牌照的十一家厂商中,除了科王高科,其他十家,也包括联讯、联信、东兴,都无法获得充足的手机元器件供应——不然的话,我想上半年的国产手机市场占有率会更高一些。”   张恪安静的听肖瑞民说着话,手机元器件供应跟不上,有多方面的原因,也不能抱怨上游厂商的产能不足。   今年国内手机市场的需求同比去年增涨近一倍,外资品牌与锦湖在中高端市场纠缠厮杀激烈,从而在中低端市场给国内手机厂商留下很大的发展空间,但国内手机厂商的准备多少有些不充分,采购管理在初期也相对混乱,供货量远远达不到设计产能的要求,有钱也赚不了。   科王高科宝石手机所需要的大部分元器件都由锦湖供应,而且相当一部分元器件是定制的,由于彼此的沟通充分而有效,锦湖能够配合科王高科的需求来及时的调整元器件的生产。   国内其他手机企业却无法享受这样的高规格待遇,这些手机企业对元器件的需求量不大,不受上游元器件厂商的重视。即使建邺、海州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配套产业集群,但是整体产能还十分的有限,配套工厂建设还有些滞后,再加上一些核心元器件还需要向海外电子企业采购,常常因为缺少某一种零配件就要等上两三个月、从而导致整条生产线都被迫停下来——就算联信、联讯、东兴也常常有这样的困扰。   这种现象跟九五年的影碟机市场有些类似,当时碟机市场需求像火山一样喷发,而碟机机芯严重供不应求,就是因为锦湖能获得飞利浦上海工厂每月十万倍机芯的供应合同,才一举夺下碟机市场近40%的份额。   张恪安静的看着肖瑞民,说道:“这种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我想这种局面会逐渐转变过来,不过也不要指望一下子能得到彻底的改善……”   “想来你也知道国内一些手机企业针对这种情况的对策,”肖瑞民说道,“很多企业都是提高元器件的采购量,增加库存,提高手机产品的备货量……”   “联信的对策呢?”张恪也没有忌讳的直接问道。   “联信现在有些困惑,”肖瑞民说道,“我有些担心,增加元器件库存,提高成品的备货量,是能应付眼下的市场困局——但是有个很致命的问题横在眼前,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什么问题很致命?”张恪问道。   肖瑞民看了张恪一眼,他不相信张恪心里会不清楚什么问题致命,既然他开口问了,就详细的解释道:“国内手机企业开发新产品的能力有限,增加元器件的库存,提高成品的备货量,也只是提高某一两种型号手机的元器件与成品库存,但是锦湖与国外手机企业开发新产品能力如此之强,一旦锦湖与国外手机企业竞争激烈起来,就会不断向市场推出新款手机,从而导致旧款型号手机的迅速贬值并淘汰出市场——国内手机企业所依仗的那一两款老型号手机就会严重滞销,那时候大量的元器件与成品库存就成了要命的东西了……”   张恪脸上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心里却是微微一叹,这时候国内能敏感的看到市场变局微妙之处的人还真是不多,国内手机企业开发新手机的周期差不多需要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当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国外手机厂商每两三个月推出一款或几款新手机时,国内手机企业就会真正感受到机海战术的毁灭性威力。   三星在华手机业务也因为科王高科、锦湖六七月连续推出重量级的宝石手机与双屏折叠手机而受到重挫,不过三星的技术实力与资本实力摆在那里,一时的挫折根本就伤不了三星的筋骨,关键三星也迅速意识到他们的问题出在哪里。   肖瑞民看不透张恪心里在想什么,不管怎么说,锦湖与华夏电子一为民营、一为国有,在国内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可以说是天然的竞争对手,再加上年初时手机牌照大开闸更是华夏电子在背地里鼓动信产部直接针对锦湖所为,双方的关系搞得更加的糟糕。锦湖全力支持科王高科,暂时不向其他国产手机厂商供应零配件,也有这种原因在内。   肖瑞民不奢望张恪能对他待之以诚,只希望自己的诚意能稍稍打动到他,继续说道:“事实上,这种趋势已经有很明显的苗头了,科王高科六月份推出宝石手机、锦湖七月份推出双屏折叠手机,诺基亚、摩托罗拉等国外手机厂商八月份都迅速推出新款手机,三星在国内的产品开发与设计部门也立即增加了近三百个研究员职位……看起来这种苗头还只限于锦湖与海外手机厂商高端市场的竞争,但是这种趋势要向中低端市场漫延我想也是很快的事情。”   “嗯,”张恪双手抱在胸前,舒服的靠着椅背,说道,“国内手机企业确实有可能面临如此的困局,具体问题还要各个企业具体去解决……”   “我想确认锦湖是否已经掌握了基带芯片的商用技术?”肖瑞民手撑着桌子,认真的问道。   张恪也不想敷衍此时的肖瑞民,说道:“肖总私下来找我,我想消息传出去,已经让一些人不高兴了,若是联信脱离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范畴单独跟我们合作,只怕会让一些暴跳如雷了!”   “这么说来,锦湖确实已经掌握了基带芯片的商用技术?”肖瑞民眼睛炯炯发光。   “0.35微米线程的基带芯片原型年前就开发出来了,只是稳定性一直不太令人满意,”张恪说道,“现在勉强能用在i08规格的手机上……”   i08是锦湖九七年最早推出的两款手机中的一款,九七年也只定位中低档手机,两年多时间过去,锦湖也早就将i08淘汰不再生产,不过联信等其他手机厂商仍然有同规格的手机在销售。   “想来你也清楚,即使联信愿意采用锦湖生产的基带芯片,但也没有足够的技术力量解决除基带芯片硬件之外的其他技术难题……”肖瑞民说道。   张恪抬起头,看着肖瑞民,说道:“我们不会单纯的销售基带芯片,我们会提供给客户一整套基于基带芯片等硬件架构的完整的数字手机技术解决方案,而且价格低廉……”   “今天多打扰了,”肖瑞民得到他所想知道的答案,站起来告辞道,“我会乘夜里的飞机回北京,三天内应该有确切的消息回复锦湖。”   张恪笑了笑,与他握手说道:“我三天后会在建邺等你。”   ……   肖瑞民离开后,张恪与陈信生通了电话,告诉他肖瑞民有意推动联信的手机采用ESS的基带芯片技术。   “肖瑞民想做成此事的难度不小啊,”陈信生在电话那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留给他们的路似乎也不宽了——若是肖瑞民不容于华夏电子,能否请他到锦湖来?”   “这不是举着巴掌往信产部、往华夏电子脸上扇吗?”张恪笑了笑,说道,“到时候再说吧,肖瑞民这时候破釜沉舟将自己逼到绝路上也不是没有绝处逢生的可能,至少现在华夏电子还没有从信产部划出去,肖瑞民也是将这个看成最后的机会,不然也不会专门在香港候我了。”   “……”陈信生在电话那里沉吟了几秒钟,又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是不是让科王高科与联信平等竞争?”   “嗯,那是肯定的,”张恪说道,“还有,我们自己也要有产品采用ESS基带芯片技术,我们自己都不用,又如何让别人放心?” 第1058章 形势总是复杂的   易云飞刚刚视察过成都高新产业园回北京,上午参加了中关村的一个活动,下午才回到位于西长安街的信产部办公室里偷闲。到部里,就觉得气氛有些异样,他没有吭声,在办公室里坐了不到五分钟,将规划司的陈春平叫到办公室来,才知道联信的肖瑞民连夜从香港赶回北京一大早就跑过来找耿重阳,肖瑞民走进耿重阳办公室大概半个小时后,葛建德才赶了过来,都猜测是耿重阳打电话将葛建德叫来的。   整个上午,走到过道里都听见从耿重阳办公室里传出大声争吵的声音。   信产部办公楼装修比较旧,在办公室里说话声音大一起,过道里就能听见,只是谁也不会犯忌讳的将耳朵贴到门上听里面到底在争吵什么,只不过也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瑞民直接去找耿重阳,易云飞也不便贸然过去插手,只是坐观其变,允不允许联信采用锦湖的基带芯片技术,算不了什么大事,无需拿出来公开讨论,耿重阳一锤就能定音,不过也不难想象葛建德的愤怨。   虽然将联信、联讯这些企业都划给华夏电子了,但是葛建德在华夏电子内部的威信并不高,肖瑞民绕过他直接到耿重阳这里来找支持,就算葛建德与锦湖之间不存在什么私人恩怨,这也绝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局面。   肖瑞民心里也清楚,按照规矩来,他的想法在华夏电子内部首先会给掐灭掉,趁着华夏电子还归信产部管辖,直接找耿重阳仲裁是他最后的机会。   耿重阳到底会是什么态度?   易云飞对此也没有把握。   易云飞在办公室里处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文件,秘书敲门进来说是耿重阳请他们在家的几个副部长到他办公室去。   易云飞放下笔,将老花眼镜摘下来搁在桌上,与在家其他两个副部长走进耿重阳的办公室,看到肖瑞民与葛建德面红耳赤的坐在那里,耿重阳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坐在那里,看着易云飞三个在家的副部长走进来。   从耿重阳请他们三个在家的副部长一起参与这件事情的讨论,易云飞就猜到耿重阳心里是什么态度。   虽然耿重阳心里对民营、国有之分的观念很重,若有华夏电子能在技术上扳回些劣势,耿重阳依然会坚持不移的偏向华夏电子,在国有电子企业不长进,在外资与民营之间选择支持谁,耿重阳心里还是有数的。   除了这个之外,华夏电子就要从信产部划出去归经贸委直辖,但是耿重阳绝对不喜欢葛建德欢天喜地的从此之后就脱离他的手掌心。肖瑞民作为华夏电子旗下的企业老总,绕过华夏电子过来找他,是有些坏规矩,但是这规矩坏得让耿重阳喜欢,耿重阳多半不会放弃最后的机会敲打一下葛建德。   “锦湖真的开发出基带芯片技术了?这些天外面消息传来传去的,也搞不清真假,要是能得到确认,要算个好消息啊……”   “锦湖即使开发出基带芯片,技术层次应该也不算太高吧,联信这时候跟上,技术衔接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也正好能从头深入到硬件层次去培养人才……”   “对联信来说,最现实的意义,就是硬件采购成本能下浮一大截——华夏电子旗下有三家手机企业,让联信先站出来尝试一下也是好的,即使联信的尝试失败了,也不影响大局……”   听到易云飞在内的三个副部长发言,葛建德才发觉他今天要悲剧了。   整个夏季,其他的国产手机企业给锦湖、科王高科联合压制得这么厉害,而且锦湖全力支持科王高科的意图也有明显针对信产部的嫌疑,葛建德原以为出于这种原因,信产部不会支持肖瑞民的想法,他万万没想到部里对即将跳出手掌心的华夏电子警惕心更高。   ……   九月初的建邺,炎热依旧,但是让业内沸腾的却是ESS研发出基带芯片技术得到确认的消息。   除此之外,韩国三星集团幕后掌门人李健熙以私人身份访华也是这段时间来能吸引媒体与公众眼球的重要消息。   虽然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受了重挫,但是韩元的大幅贬值,却让三星集团在促进出口方面获益非浅。九八年,是三星集团财务危机复苏的一年,三星集团出口额占到韩国出口总额的22%,三星集团旗下依旧有三家企业位列世界五百强企业之列。   总资产接近八百亿美元的三星集团被韩国媒体与公众视为民族工业的象征,即使李健熙九七年辞去他在三星集团的职务,但依旧给韩国民众视为三星的灵魂、韩国民族工业的领路人,他的访华,即使中国政府也是相当的重视,那些拥有三星投资的地方政府更是情急热切的急于示好。   李健熙以私人身份访华、视察三星在华企业,重点还是东海省,东海省派了负责招商引资的副省长全程陪同,他人在建邺时,东海省委书记陶晋、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市长肖明建也都抽出时间来与他会面。   虽然三星在华投资中,东海所占的比例不大,但是三星集团内部对东海省的感情却是相当的复杂。   早在中韩建交的九二年,三星就最快到东海来投资建厂,其在建邺投资所建的三星(建邺)微电子迄今为止都是东海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集成电器封测企业之一,但是三星在东海获得更多的则是令人难堪的回忆。   九五年,三星VCD影碟机给爱达影碟机逐出市场——虽然那一次是三星碟机自身的质量不过关而主动退出市场,但在业内看来,九五年上半年,三星碟机市场占有率第一的宝座给爱达影碟机夺走。   九六年,三星并购香雪海、欲在惠山打造其在亚洲最大规模的家电制造中心的计划给迎头挫败,这足足使三星将家电制造中心移往中国的计划往后拖延了一年。香雪海不仅落入竞争对手的囊中,香雪海的产品在中国市场甚至在亚洲市场,都对三星的家电产品形成强烈的竞争。   今天,三星在华手机业务也受到锦湖与锦湖倾力支持的科王高科的压制,夏季之后的手机业务业绩大幅下滑。   这时候,又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再次被证实,这个消息也令李在洙烦躁不安。   ESS成功的研发出基带芯片技术,意味着这家从九五年迅速崛起的新兴电子企业已经完整的掌握了个人移动通讯终端的所有基础核心技术。   即使锦湖目前所掌握的技术都是中低端的,但是锦湖除了掌握完整的技术之外,还建立了完整的从芯片设计、生产、设计到印刷电路、零配件及组件生产、产品安装的完整生产体系,意味着锦湖在中低端手机产品上拥有绝对的成本优势。   即使摩托罗拉、诺基亚、飞利浦、爱立信,他们在中低端手机产品上,对锦湖再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最令李在洙揪心的,锦湖在技术升级上的努力也丝毫未曾放松,甚至近期内有可能从德仪引进0.25、0.18微米的晶圆制程技术。   李健熙在建邺的第二天下午,参观完三星在建邺的产品开发与设计中心,在地方官员以及三星在华高层的陪同下,准备返回酒店参加建邺市政府专门为他举行的酒宴。   在经过学府巷时,李健熙坐在车里,颇为迟疑的扭头朝黄昏时繁花热闹的学府巷望了一眼。   李在洙坐在这辆车里,正回头说话,看到叔叔这扭头一瞥,心里吓了一跳,看到馨予脸上却是镇定,想到叔叔这时候应该是想到张恪了,不可能会猜到馨予也住在这里,更不可能会猜到馨予与张恪的交往比寻常人想象要深得多。   “今天晚上的酒宴,那个人会出席吗?”李健熙坐正身子问李在洙。   “我跟建邺市政府沟通过,市政府也给锦湖发了请柬,不过那个人在香港……”李在洙说道。   李馨予知道张恪今天下午就从香港飞回建邺了,心想建邺市政府差使不了他,除了三星直接出面邀请才可能正式的见上面——她坐在一边,没有吭声。   “有些可惜了,”李健熙微微一叹,他也是颇为自负的人,亚洲,在经营上、在商业上,能入得他眼的人物已经不多了,又跟李在洙说道,“这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我注意到华稀矿业对金属铟出口贸易的控制尤其的重视,他们下一步或许会对薄膜液晶技术下手了……”   李在洙心里一惊,虽然夏普、松下这些日系企业才是掌握着薄膜液晶最先进的技术,但是最先进的技术并不意味着最大的市场份额,事实上,从九三年三星进入薄膜液晶屏领域,市场占有率全球领先的头衔一直都是三星的。 第1059章 强敌   李健熙以私人身份访华,肖明建、胡宗庆等人代表建邺市政府在建邺大酒店为举办盛大的酒宴,当地的工商界代表也列席了不少。   李馨予不喜欢这样公开露面的场合,像摆饰一样的坐在那里,保持端庄的仪态,保持亲切的笑容,还要对那些衣冠楚楚的人朝她投来赤裸裸的目光视而不见,这样的家庭聚会,也丝毫没有温馨的感觉,不管是酒宴中还是酒宴过后,都没有私人说话的时间。   喝了些酒,脸有些微烫,走到大厅外的走廊,想到透一口气。   建邺大酒店内部从一层到四层的走廊都环绕着高达十二米的天井,天井顶部吊下来巨大而繁复的水晶灯饰,将这座八十年代末建造的大楼装饰得奢华美丽——李馨予站在栏杆前欣赏天井顶部吊下来的水晶灯饰出神,心想着:水晶灯再美丽,也不过是装点别人的风景,蓦然看到对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啊!”李馨予兴奋的挥了挥手,想要问张恪为什么也会在这家酒店里,还在走廊对面看自己出神的模样,想招手让他走过来,想到张恪拒绝市政府的宴请,让这边的人看到他出现在酒店里似乎有些不好,便自己绕到对面的走廊上,见张恪脸色微红,也是喝了些酒的模样,笑着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请别人吃饭,”张恪笑着说,“站在这里,能看见你们那里非常的热闹——李会长可是轻易不离开韩国的。”   这时候,陈静与肖瑞民以及联信、科王高科在建邺的几名高层还有苏津东等人从包厢里走出来,他们中,只有陈静、苏津东等少数人知道李馨予的身份,其他人见张恪才比他们稍早些从包厢里出来,就在走廊里勾搭上一个脸蛋如梦幻清纯、身材如魔鬼性感的女孩,都有默契的不跟张恪打招呼,先行下楼去。   李馨予也不认识其他人,看着别人的目光望过来,只是温婉顺从的低头致意,站在张恪的身份跟小媳妇似的。   “我父亲到建邺来,还想着与你见一面……”李馨予说道。   “李会长知道你与我认识?”张恪笑着问,看着眼前的佳人婷婷玉立,细腰如织盈盈仅堪一把,乳白色的丝质中袖衬衫荷叶翻领掩不住挺秀耸立的双峰,比起性感到极致的身材,她线条柔美的脸颊秀丽无伦,深邃如秋潭的双眼迷人清纯更让人着迷。   “唉……”李馨予也明白李在洙为何要帮着她在家族人面前遮掩自己搬进青年公寓入住的事实,她乐得偷出这些自由来,只是这些小算计不好跟张恪解释,也不愿意骗他,说道,“韩国的青年也不喜欢家长干预自己与什么朋友交往的……”   “说实话,”张恪笑了笑说道,“我不是很喜欢一本正经的坐下来会面,想说的话不能说,尽说一些没有意义的废话,要是李会长知道你与我认识,我还想着可以私下里请他品尝东海的山茶,我知道李会长对茶艺很精通——公司间的竞争不说,我个人还是很敬佩李会长在公司经营上的见解。”   李馨予凝眸看着张恪,这个世界上有两个男人在自己的心里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一个是父亲,一个是眼前这人,父亲给韩国民众喻为经营之神,眼前这人在中国缔造的经济奇迹一样让世人瞩目,看上去都谦和温柔,内心却又极为自负,大概都会避免在正式场合去见对方。   “馨予……”   李馨予听到走廊对面有人在用韩语唤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父亲的秘书,跟张恪说道:“我要过去了……”   “嗯……”张恪点点头,他坐电梯下楼去。   ……   看着张恪进了电梯,李在洙与金南勇从廊柱后面走出来,他才知道张恪人在建邺,还与联信以及科王高科的高层也在这里用餐。   “你们怎么在这里?”李馨予给廊柱后面走出来的李在洙与金南勇吓了一跳,想到他们也许是故意的,眉头微微一皱,没有等他们回答,就朝宴会大厅走去。   李在洙不管馨予会有什么看法,他还是下意识的盯着电梯门的方向看。   “信产部传出来说联信将最先采用ESS基带芯片技术的消息看来是真的了……”金南勇说道,“实在想象不出联信、科王高科与锦湖这时候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坐在一起吃饭。”   “即使锦湖在美国ESS实验室开发出基带芯片技术的消息得证实,也未必会引起足够的重视啊……”李在洙点点头,说道,“即使锦湖此时的技术还不够成熟,还无法形成什么威胁,但是谁也要忽略了锦湖这些年所表现出来的高速成长性,注定要吃大亏的。”   “会长心里是清楚的,”金南勇说道,“有会长此行,至少总部就不会再懈怠了。”   三星集团已经摆脱亚洲金融风暴带来的严重危机,愈发的强盛,集团旗下三家企业全球排名都进入五百强,此时的锦湖虽然耀眼,但是整体上都远远无法跟三星匹敌,但是要知道三星集团发展现在的规模用了六十年,而锦湖正式奠基成立才五年的时间,其成长之迅速让人心惊肉跳啊,不将锦湖当成强敌重视起来,还真是不行啊。   ……   下了电梯,苏津东、肖瑞民、陈静等人都在楼下大堂里等他。   “刚才那位是三星集团李健熙的女儿,”张恪对肖瑞民说道,“今天市政府就在我们的包厢对面厅里宴请三星的李健熙。”   肖瑞民笑了笑,他既不能感慨李健熙的女儿竟会如此的迷人,也不能打听张恪如何认识李健熙的女儿,建邺市政府就在走廊对面的在宴会大厅里宴请李健熙一行,张恪堂而皇之的在这边包厢里请他们吃饭,丝毫不担心可能会在走廊里遇到。   肖瑞民与张恪、苏津东等人握了握手,又与陈静说道:“联信与科王高科还要接着并肩作战下去。”   陈静笑了笑,说道:“科王高科能有一些成绩,是联信的成全。”   走出酒店大堂,肖瑞民与联信几名高层先坐车离开,张恪打算让苏津东送他回学府巷,看到陈静站在车门前看过来,不晓得她有什么事情要说,跟苏津东说道:“我坐陈静的车,正好也顺路。”再说最初只决定向科王高科提供ESS基带芯片技术的全套解决方案,联信突破插进去,还没有私下里跟陈静解释一下。   “我这次从珀斯回来,飞机在香港中转,肖瑞民在香港潜伏了好些天,将我堵在那里,”张恪坐进陈静的车里,关上车门,感觉到陈静身上传过来淡淡的幽香更加的明显,夏天衣服单薄,手机放在裤兜里坐着不舒服,掏出来随手仪表盘上跟陈静说道,“我考虑一下,决定同时向联信、科王高科提供ESS基带芯片技术……”   “肖瑞民身上的压力不小吧,我刚听到联信也用ESS基带芯片技术时真吓了一跳。”陈静笑着说,知道是肖瑞民的诚意起了些作用,看着前面的车子出了停车场,才发动车子。   “葛建德或许表现有些太急切了,才让信产部转而支持肖瑞民,但是对肖瑞民来说,一旦华夏电子正式转给国家经贸委管辖之后,信产部对他的支持就极为有限了,到时候,他还能不能在华夏电子的框架之下继续牢牢的掌握住联信,结局是什么还真是不好说啊。至少从经贸委的角度来看,是不会希望看到辖下央企发生内斗的,那时候肖瑞民唯一能自保的就是联信有极出色的业绩——对肖瑞民来说,一是压力很大,二是时间很紧,我倒有些担心肖瑞民会急于希望ESS基带芯片技术能给联信带去超过预期的利润,”张恪说到这里,轻轻一叹,“我们都知道急于求成并不是什么好事……”   “肖瑞民算是破釜沉舟之举,不能成功,就要成仁,这样的对手,也才能更多的赢得尊重吧,”陈静笑着说,“子嘉对国内手机市场走势也有相似的判断,一旦摩托罗拉、诺基亚、飞利浦这些国外手机企业与锦湖层出不穷的推出新手机,国产手机就会陷入‘机海战术’的泥淖之中无法自拨——科王高科与联信,要能在新产品开发上勉强跟上锦湖与国外手机厂商的速度,还需要相当长时间的技术积累,只是时间不等人,也许不能说肖瑞民操之过急。”   “……”张恪笑了笑,说道,“三星集团李健熙是向来低调惯了的人,他不再担任三星集团的任何职务,这次还亲自到中国来跑一圈,无疑是要三星内部高度重视中国市场——我们这次虽然占了一回先手,但是整体上要落后三星一大截,远没有到分胜负的时候。”   离开建邺大酒店,陈静选了一条幽静的路回学府巷,路灯半遮半掩的藏在树荫之间,光线幽暗,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开车行驶在路上,感觉也相当不错。 第1060章 一元钱买肉   见陈静将车拐进管家巷,张恪笑着说:“你对建邺蛮熟悉的啊!”出了管家巷就是燕湖西路,就能看到北面橡树园临湖建筑的灯光了。   张恪还以为陈静在建邺开车从来都只走东华大道、啬园路、中山路这样的城市主干道呢,没想到她对建邺的小街小巷也十分的熟悉。   “到一座城市,我喜欢开着车随处走走,不是都说‘蓦然回首、灯光阑珊’吗?这个感觉在热闹繁华的地方却不易找到。”陈静笑了笑,笑容十分的甜美,不是在酒店用餐里公式化的笑容,坐在车这里,行驶在幽静的巷道上,感觉上也非常的私密,这是陈静内心小小的秘密,自然不会跟张恪明说。   “一座城市最美的风景从来都不在灯光明亮的地方。”张恪微微一笑,转脸看着窗外的巷道。   巷道只有两三车道宽,浓荫的梧桐树将路灯光遮闭得幽暗寂静,两侧是八十年代初起所建的老式居民楼。   张恪对这里很熟悉,因为这里离师大、林大近,好些学生都喜欢到这附近来租房子,有些是因为要在校外打工、住学校宿舍不方便,有些人想着跟女朋友或男朋友过上小夫妻生活,前尘往世里,张恪从东大毕业,也在管家巷租房子住了一年。   张恪望着车窗外居民楼稀疏的灯火出神,寻找他所熟悉的那栋楼,有些生疏了,感觉到陈静放缓车速,才回过神来,看到巷子前方堵了好几辆车,居民楼的楼梯口那里围着一大堆人,狭窄的巷子也能挤占掉一半。   “好像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陈静缓缓的将车开过去,透过人群的缝隙能看到有辆白色的救护车停在前面,还有人在前面让围观的人让开路。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恪按下车窗,问站在路牙上穿着大裤衩拿着蒲扇纳凉、抬头往里楼梯口张望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瞥了张恪一眼,没有吭声,有些不愿意搭理像张恪这样坐在豪华轿车里、看到街头人群围堵就好奇瞎打听的小青年,边上那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却主动的给张恪介绍起情况,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楼里有个女的想不开喝农药了——小两口都是街道五金厂的职工,上半年都下了岗,每个月领一百多块的生活费,带着个孩子,很长时间没有吃肉了,今天下午女的领着孩子去菜市场买菜,孩子馋荤,赖在肉摊前死活不肯走,女的摸着口袋还有一块钱,就想买一块钱的肉回来给孩子煮着吃,这年头谁还只带一块钱上街买肉,卖肉的不愿意搭理她,好像也说了些难听的话,也不知道肉到底买没买成,回来想不开就喝农药了……”   “……肉买回来了,”有个皮皱肤黑的大妈走过来,补充说道,“晚上将肉红烧煮给孩子吃了,等孩子睡了才喝了农药,男的在路边摆着车摊给人家修自行车,回来才看到老婆喝了农药……听说人还有些呼吸,就是不知道送医院能不能救回来。”   陈静从小锦衣玉食,的确不知道拿着一块钱上街买肉还要给人羞辱是什么感觉,看着前面的救护车开动起来从巷子的另一侧离开,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事情,看见张恪表情凝重,嘴唇抿着,似乎在想什么悲伤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在听外面那两个妇女喋喋不休的在说什么,她将皮夹里的现钞都拿出来,探过身子,对车窗外的中年妇女说道:“你们都是他们的邻居吧,这些钱不多,不管怎么样,能不能帮我们将这钱转交给这户人家?”   车窗外的中年妇女看着陈静伸出来的手里捏着的一叠钱,犹豫的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个拿着蒲扇穿着大裤衩、刚才不理会张恪的中年汉子倒是有主张,将钱接过来,当着旁边数了数,说道:“这里有八百块,你们帮我记着,我自己等会儿再从家里拿一百块垫上,唉,陈梁育小夫妻俩带着小孩子真是不容易,平时都是很要面子的人……”   救护车已经出了巷子,听前面人说有人主动要将小孩子接回家去照顾,发生这样的事情,左邻右舍会主动伸出手帮一把的,陈静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刚才将钱递出窗外去,半个身子都贴在张恪身上,却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见张恪沉默不说话,问他:“我是不是先送你回去?”   “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张恪说道,见陈静脸上有些疑惑,解释道,“家里连买肉吃的钱都没有,也应该缴不起住院费吧,我们跟过去看看……”   张恪虽然零一年下半年之后在管家巷租房子住了一年的时间,却没有见过这对夫妇,不过还是听说过这起悲剧,眼下所发生的对这对青年夫妻来说还只是悲剧的开始。   女的送医院抢救及时,活了过来——但是九九年时,建邺市的医院还没有实施先抢救后缴费或者地方财政补贴一部分医疗费的绿色通道制度。医院一边抢救喝农药的女的,给女的洗胃,一边以停止抢救为要挟来催促男的交治疗费。男的好不容易从左邻右舍那里凑了一千块钱,却只够交救护车出行费、抢救治疗费。女的抢救过来还要住院观察几天,要预缴三千元的住院费——男的到天亮还没有筹到钱,回到家将剩下的半瓶农药喝下去了……   “哦……”陈静听张恪这么说,才想到跟着去医院直接将钱交给人家手里更合适,也没有将钱从中年汉子手里再拿回来,医院里可以用银行卡结账,或者通知人将钱送过来都行,发动车贴着路牙,从拥堵的巷道穿过去,拐上燕湖西路,刚好看到救护车从燕湖西路南面拐上燕湖南路,踩大油门飞快的追上救护车,跟在救护车的后面进了省人民医院。   虽然是夜里,省人民医院急诊楼前还是很忙碌,看着医护人员将喝农药的妇女移到担架上抬进急诊楼,借着灯光,偶尔看到那女的一眼,脸白得吓人,嘴角在吐白沫,从救护车跟着出来的青年穿着蓝色粗布衬衫,沾了很多机油,看相貌也才三十岁刚出头,眼神里满是内疚与焦急,想必他就是自杀者的丈夫。   “我先跟着进去,你将车停好来找我。”张恪拿起手机先下了车。   “唉,”陈静喊住张恪,她才想起来刚才将票夹里的钱都给了别人,伸出手来跟张恪说道,“我没有停车费。”   张恪没有时时带钱包在身上的习惯,摸了摸裤兜,只有五元钱,将钱递给陈静,说道:“医院里停车要收十元,你停到路边去,只要五元钱,我马上打电话给傅俊,让他送现金过来。”   陈静接了钱,打着方向盘准备退出去,将车停到医院外的马路上才进来找张恪,在她将车头拐过来要离开时,从阴影里猛的窜出七八名汉子将车头围了结结实实,陈静没有将车窗关上,有人直接手伸进车里将车钥匙拨掉,大叫着:“下车、下车!”   陈静吓了一跳,就算是打劫的,在市中心、在省人民医院大门里打劫,这社会也太恐怖了吧。   张恪还没有走进去急诊楼,正给傅俊打电话通知道他送钱到医院来,他身上连银行卡都没有带,看着有人堵陈静的车,忙走过来,问道:“什么事情,你们想做什么?”   “为什么拦你们,你们心里清楚!先下车来说话,”为首的那人穿着交管局的制服,他探头往车窗里看了一眼,看到陈静明艳照人,吃了一惊,没有敢粗暴的拉人,将车门打开让陈静下车来;又转回身拿粗短的手指顶着张恪的肩膀,将他朝车后推了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给她钱了?”抽出一张纸来,摊开车尾巴上,说道,“这事不关你什么事情,你只要在这张纸上签上名字,承认坐过这辆车,车牌是……”问站在车后的人,“车牌是多少?”   “海F23568,是海州的车……”   张恪见急诊楼前的救护车已经开走,医护人员都进了急诊楼,回头瞥见站在车后报车牌号的小青年嘴角浮着一丝笑,他对这种笑再熟悉不过了,无非是“钓到一条大鱼”、“又赚了一笔”之类的意味,心想该不会将他们当成黑车抓了吧?   “你是从哪里住她车的?在这里写上,”穿制服的指着纸上的空白处让张恪,“到建邺省人民医院,你付了多少钱给她,这些你都写上……市里多部门针对机动车辆非法运营展开‘打黑车’专项行动,你坐黑车已经是不应该了,这时候要配合我们行动。”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陈静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走过来解释道,“我哪里像是开车载客的?”   “三河街夜里出来逛的小姐穿的比你要性感多了,脸蛋也不见得比你差,人家可不仅仅开车载客?”穿制服咧着嘴笑了笑,语气轻浮的说道,“你告诉我,你身上哪里不像是开黑车的?”回头招了招手,从后面人手里拿过一只照相机,说道,“你们交易付钱的过程,我们都拍了下来,这叫保留证据,你想抵赖都没有门,准备好罚款吧。”   “我跟他是朋友,我怎么可能收他的钱呢?我拿他的钱是准备将车停到外面交停车费……”陈静辩解道。   “你认为你这话会让谁相信?”穿制服咧着嘴不屑的盯着陈静看,拿出一个收据本模样的小本子,拿过笔在上面飞快的写着,撕下一张塞到陈静手里,不容分辩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专门开黑车的,但是开一次就不行,让我眼睛看到更不行,你准备好三万块后去这个地方交罚款拿车,有什么意见,也请你去这个地方说理去,我们也不是让你说理。”   陈静意识到她车上挂着的海州车牌让眼前这伙人有恃无恐,再说医院门口还停着那么多辆边三轮揽客,也没见这些人去管他们……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能吃眼前亏,也不跟这些人纠缠,说道:“好吧,你们将车拖走就是,我总会找到说理的地方,我可以将我的私人物品从车里拿出来吧?”弯腰将车里的私人物品拿出来,车子给他们拖过去就拖过去,又不怕他们吃下去。   张恪看着眼前这几名交管部门工作人员的嘴脸,心里厌恶得很,他们哪里是想管黑车,根本就是逮住一个罚三万块钱罢了?看着这伙人拿来让他签字的笔录样本,不由得苦笑,难道自己签下字还要跟着去指证陈静开黑车不成?真是要让人笑得大牙,这种破事都能遇上,而且又是在省人民医院。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张恪见是傅俊的电话,没想到他们赶过来这么快,接通电话告诉傅俊他就在医院大门口。   这时候自杀者的丈夫穿着一身沾满机油的粗布衬衫从急诊楼急冲冲的走出去,想必是赶着回去筹救命钱。   张恪不能让他就这样慌乱无神的回去,心想他妻子喝农药自杀这件事情已经让他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一个极限了,这时候一个小小的疏乎都可能导致这青年走上绝路。   “喂!”张恪朝那青年大声招呼。   那青年没有回应,他也不认为医院急诊楼前谁会认识他,急切的朝医院门口停着的边三轮走去。   张恪转身想要追过去将自杀者丈夫给拦下来,却不料那个穿制服的人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得签了字承认付钱坐了她的车才能走,你有义务配合我们执法。”   那人动作粗暴,张恪冷不防衬衫扣子给扯绷断两粒扣子,看着自杀者丈夫坐上边三轮,自己又给扯在这里脱不身,情急之下、心头火起,回头瞪着穿制服的一眼,眼神冷冰的看着他拽住自己衣服的手:“你他妈的放不放手?”看着自杀者丈夫住的边三轮就要从自己身边开过去,张恪也管不了太多,一脚蹬在穿制服的大腿根上,将他一脚蹬坐在地上,跑过去将边三轮截下来,对自杀者丈夫说道,“你等一会儿,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守在省人民医院门口打黑车的交管局临时工作人员见头儿给对方一脚踹倒,围过来要抓住张恪饱捧一顿。这时候门口冲进来一辆奔驰、一辆黑色别克商务,车子没有减速,就跳下来四个人。   傅俊一把抓住已经揪着张恪衣领的小青年的脖子,用力一卡,逼着他先松开抓张恪衣领的手,又用力的将他甩到一边,这才问张恪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恪没有时间跟傅俊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自杀者丈夫说道:“我们刚刚开车经过管家巷,知道你爱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你家里的困难,所以想尽一些微薄之力,希望你不要拒绝……”   那青年虽然伤心欲绝,心里又满是对妻子的愧疚,还是给医院大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吓了一跳:冲上来抓着眼前这青年要打的那七八人给后面两部车里跳下来的四个人很快制服,那个穿制服的踉跄着站起来大声嚷嚷着要叫医院保安、要报警,这边却走过去一个,卡住穿制服的脸颊,掏出个小本本晃了晃就让穿制服的收住声。   张恪不想在医院大门口给人围观,从傅俊那里接过钱,他与陈静陪同自杀者丈夫回急诊楼先交费,将医院门口这摊子破事交给傅俊去处理。   刚进急诊楼大厅,站在导医台正给急诊患儿量体温的护士看到自杀者丈夫在张恪与陈静的陪同走回来,忙唤住他:“唉,不是让你回去筹医疗费吗?你筹不到钱,这边的抢救也要停下来了……我们医院又不是慈善机构……唉,你怎么还往里走?”   这种论调听得张恪一肚子的怒火,但是他也不能跟这种小人物计较什么,陈静回头看了那护士一发,他连回头看一眼都懒得看。   那名护士却不依不挠的从导医台后面追出来,张恪站住,问道:“要多少钱才能让你们觉得一条人命值得救?”   那护士这才知道张恪与陈静是跟着自杀者丈夫进来,看着张恪手里一叠钱,没有说什么走回导医台。   张恪他们径直走到缴费处,先将医疗费用垫足了,再到抢救室外陪同自杀者丈夫等待抢救结果。   不知道是谁认出了张恪,张恪与陈静在抢救室外坐了片刻,省人民医院的院长葛民俊跑了过来。   去年十一月张恪与翟丹青被唐忠等人刺伤,就是紧急送进省人民医院冶疗,葛民俊现在都不清楚张恪具体是什么身份,心想既然能让省委常委金国海与省卫生厅厅长丁小伟如此紧张他被刺的伤情,指不定真是哪个中央领导在建邺读书的子女。   葛民俊穿着白大褂,正好省卫生厅陈副厅长的老丈人生病住院,陈副厅长与爱人过来探望老丈人,他夜里正好有空就到医院里来跑一趟,得知刚送到急诊抢救室抢救的病人跟张恪认识,他立即撇下陈副厅长赶到前面的急诊楼来。   他走过来,跟张恪寒暄片刻,将参加抢救的主冶医生叫出来询问抢救情况,又指示加派抢救人手,等确认自杀者情况稳定下来,才小心翼翼的问张恪跟抢救室里的自杀青年妇女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住在管家巷的普通市民,我晚上刚巧坐车经过管家巷,事情遇到了能帮上忙,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张恪冷淡的说话,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跟葛民俊说道,“我有个电话要打。”径直走到过道的尽头去打电话。   葛民俊心里大感后悔,心想张恪这小青年心血来潮要在漂亮女人面前耍威风、表爱心将无关的破事揽在身上,自己屁股颠颠的过来凑这热闹不是自找不痛快?人既然来了,又不能不交待一声甩袖就走,只等张恪将电话打完再说。   这边的过道很安静,能清楚的听到张恪在过道那头讲电话的声音。   “肖市长在建邺大酒店宴请三星李健熙的事情,我知道了,很不赶巧,我今天另有安排,没有能够参加,不过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跟罗书记你汇报一下……我与科王高科总裁陈静小姐回学府巷时,遇上这么一桩子事……我之前也无法想象这座城市里还有家庭会连续几个月都没有条件吃上肉,鼓足勇气来拿一块钱去街上买肉却要忍受羞辱,我心里的感觉很不好受,觉得有必要将这件事情跟罗书记你汇报一下……我想肖市长这时候正忙得陪同韩国客人,这种小事,想来他也是没有心思关心的……”   看到张恪挂上电话,葛民俊心里一惊,心想他是在跟建邺市委书记罗君通电话?他了解得抢救前下面人曾强迫自杀者丈夫先交费,幸亏省人民医院归省人民政府、省卫生厅管,虽然罗君位高权重,还轮不到他在省人民医院里发飚,可惜他的噩梦还没有醒过来,张恪又站在那里按手机键,将手机贴到耳边,说出一个让他胆颤心惊的称呼来。   “李省长,你好,我是张恪,今天晚上遇到一件事,刚给罗书记汇报过,罗书记也觉得这件事让你知道一下的好,就冒昧给你打了这个电话……”   张恪挂了电话,坐了回来,对省人民医院院长葛民俊也爱理不理,过了一会儿,傅俊走过来,那个在医院门口伏击黑车的制服男神色紧张的跟在后面。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刚刚在医院门口有些误会了,我过来给你道歉……”   “你没有资格过来跟我道歉!”张恪手一挥,打断制服男,声音冰冷而严厉的说道,“你不是要我承认坐了黑车吗?你将笔录拿过来,我在上面签字,你们将车拖走,我明天会抽空去交管局交罚款的……”又吩咐傅俊,“将他请出去,我懒得跟他说个‘滚’字!” 第1061章 肉食者   “你他妈眼睛瞎了,你妈的眼里是不是就以为只有开‘别摸我’跟‘裤叉’的是你惹不起?那街上开辆坦克,你是不是也要领着人冲上去罚人家三万块?”姜志明憋着一肚子的火,他虽然对联合执法队在省人民医院蹲点的这伙人破口大骂,背脊却发虚的直冒冷汗,手也在微微颤抖,愈是如此,愈是要发泄的骂得凶,恨不得手脚并用、连抓带踹的将这些人人道毁灭掉,然后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回家睡觉去。   市政府办副秘书长、打击非法运营联合执法大队大队长汤建锋阴沉着脸站在远处从出现到现在一声都没有吭,他听说在他们赶来之前,市委书记罗君、省长李远湖已经先一步赶了过来,车子就停在不远处,他们过来就直接进了急诊楼,要是因为执法队故意刁难导致病人抢救不过来,真是无法想象这后果有多严重。   汤建锋阴沉的盯着玛莎拉蒂豪华四门轿车前嘴脸上的三叉戟标识,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去训斥这些混蛋,没有知识真是悲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年头,国内又有多少人认识玛莎拉蒂三叉戟标志呢?眼前这辆四门轿车又不是在电视里经常看的那种趴在地上像青蛙的跑车,乍看上去不见得比帕萨特更高档,何况还是挂了海州车牌。   汤建锋已经没有心思去训斥别人了,他现在只关心自己会不会悲哀,罗君对肖明建、胡宗庆早就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眉毛的看不顺眼了,这次的联合执法行动又是市政府主导的,不晓得罗君会不会借题发作,肖明建、胡宗庆再郁闷,至少他的市长、副市长头衔不怕罗君给他捋了,可惜自己只是小小的一条狗,指不定就给这些大人物不小心踩死了。   “姜队长,你过来一下……”汤建锋将姜志明喊过来,这时候只能丢车保帅了,一定要咬死省人民医院门口发生的只是极个别现象、只是个别执法人员执法素质有待提高,处罚一定要严厉,但是只能落到个人头上,不能否定整个打击私车非法运营联合执法运动的意义,如此叮嘱了几句,就与姜志明往急诊楼走去,心想着让姜志明先站出来当炮灰,自己还能看形势再决定要不要转舵。   市委书记罗君、省长李远湖等人都在急诊楼二楼的观察室,汤建锋与姜志明乘电梯到二楼,过道里站着许多人,都是省市随行赶到医院来的官员,汤建锋没看到罗君与李远湖,见市委办副秘书长也在,走过去问道:“两位老大他们人呢?”   “在里面——大老板刚刚直接给二老板通了电话,让二老板立即赶到医院来,语气有些不善。”   “人没了?”汤建锋心里一惊,问道。   “人还在,抢救过来了,两个大老板在里面慰问呢。”   “到底是谁,你们知不知道?”汤建锋问道。   没有耽搁抢救,人既然都已经抢救过来,一般说来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老板有必要为些与二老板直接撕破脸皮吗?还是说抢救者的身份异常重要,重要到让大老板必须跟二老板撕破脸、摆明立场的态度?   “是个下岗女职工,也真是可怜,买不起肉吃,想不开竟然自杀了……”   汤建锋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竟然是为一个自杀的下岗职工闹这么大动静,是谁吃饱撑着,要惊动市委书记与省长同时过来?这时候罗君还直接点名要肖市长过来!   “买不起肉吃,不可以忍着点吗?真想不通竟然会有人因为吃不起肉去寻死。这年头谁活着容易,竟然不负责任的想到去自杀,这种人死就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活着反而占社会资源……”边上有个人冷嘲热讽的嗤笑着。   汤建锋回头看了眼,说话的那人是市民政局的官员,脸色酡红,想必是在酒桌上喝了不少酒给拉了过来。为了个寻死觅活的下岗职工闹这么大动静,酒也喝不成,心里多少有些怨气的,汤建锋还想着去附和一声,反正要做政治姿态的人都在观察室里面,他们这些跑脚发发牢骚抱怨抱怨也没有什么,刚要凑过去说两句缓解一下内心的紧张,却见观察室的门陡然给打开。   “闭上去你的嘴!”李远湖阴沉着脸径直走出来指着那个市民政局官员的鼻子完全不顾省长仪态的大声训斥,恶狠狠的瞪着那个官员,“你是哪个部门的?我不需要你有多高的觉悟,我问你,你还没有一点做人的良知?”   张恪与罗君站在李远湖的后面,冷眼看着那个酒气熏天说怪话的官员,他说那番怪话时,他们刚好要走出来,就站在门里听他将这番话说完,只怕过道里站的许多人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要是让他们整个家庭每个月都只有二百多块钱的生活费、孩子三个月吃不上肉要吃肉、鼓足勇气拿一块钱去买肉却要饱受别人的羞辱,就会感受到生活有时候真的会很凄凉。   自杀者也许不够坚强,但是过道里站着的这些好好“活着”的人却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他们的。   过道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张恪回头看过去,看到肖明建、胡宗庆疾步走过来。   肖明建走过来,朝李远湖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难受,是市政府工作没有做到位,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要将这个责任承担下来……”   肖明建一上来就主动承担责任,李远湖也无话可说,产业结构要大调整,这些下岗职工是产业大调整的牺牲者,社会保障制度跟不上,说要谁承担责任,他李远湖也脱不责,眼下应该尽可能的去弥补,说道:“现在不是谁承担责任的问题——首先,建邺市里一共还有多少双职工下岗家庭,一共有多少双职工下岗家庭每个月只能靠二百四十块钱的生活费过活,有多少双职工下岗家庭连续三个月吃不起肉,有多少双职工下岗家庭子女上学交不起学费,有多少双职工下岗家庭连自杀抢救的医疗保障都没有——也不仅仅建邺市里,东海省每个地区,都要尽快的摸清楚情况,这样的悲剧发生一起,已经够让人触目心惊了,不能再发生第二起了。”   罗君说道:“绝不能再发生第二起这样的悲剧了,市委市政府现在就召开各部门开会研究对策,明天一早就将市委市政府的决议传达到每个街道、每个相关部门——另外,民政局杨华东身为党员干部,党性觉悟极其低下,我建议组织部门即刻暂停杨华东的一切职务,甚至要讨论一下有没有必要开除他的党籍,我看他是没有资格再当党员了……”   那个民政局官员给李远湖指着鼻子的训斥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听罗君这么说,身子就要站不住瘫软下来,他要能想到因为一句牢骚话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只怕拿着钳子去拔他的舌头都不会说出这句话的。   胡宗庆也表了一番态,要承担责任,也主动要一起承担攻坚解决双下岗职工家庭生活困难的难题,他与肖明建早看到张恪在场,心里难免会想什么破事都给他沾上边,只是这种话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胡宗庆又随同肖明建走进观察室看望喝农药自杀的下岗女职工夫妇,说了些安慰的话,也都掏出两百元钱来交给丈夫,也不指望会有媒体将他们捐钱的这一幕给拍下来,不过医院医护人员以及随行的官员都看着,他们必须要这么做的。   出了观察室,就不再医院里耽搁,还要连夜商议对策,不仅建邺市里,李远湖也让省民政部门、省卫生部门等负责人跟他回省政府连夜开会,胡宗庆让市政府副秘书长汤建锋上了他的车:“你怎么也在这里,谁通知你过来的?”   汤建锋哪里想到搞了半天压根就没有人提起“黑车”的事情,搞了半天,市委书记罗君与省长李远湖是为下岗女职工自杀的事情大发雷霆,他将联合执法队在医院大门口扣押玛莎拉蒂罚款的事情告诉胡宗庆。   “你们真是怎么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胡宗庆厉声骂了一句,心想难怪张恪与科王高科的陈静会在场,张恪不提车给无理扣押罚款的事情,是这样的场合再提这个有些不合适,不是说他们就将这事给忘了,吩咐道,“谁是直接责任人,处理起来不要手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尽快将这事了结掉,不要让对方有话可说——联合执法队也收敛一些,不要动不动就将屎盆子扣到我跟肖市长头上来。”   汤建锋见胡宗庆也畏人家如蛇蝎,心想着也只有让姜志明悲剧了。他还没有机会直接看到过张恪,毕竟锦湖与市政府的联系极少,但是他从刚才的仗势,也隐隐约约的猜到那个青年就是传说中锦湖背后的那个人。 第1062章 脸上有花   待罗君、李远湖等省市官员走后,张恪与陈静还在观察室里陪同自杀的下岗女职工与其丈夫坐了一会儿,离开时让傅俊派个人留下来帮忙照应。   走出急诊楼,张恪想起一件事,吩咐傅俊:“你联系一下田力山,他们的实际困难,还是让田力山出面帮忙解决合适……”   “田力山,是不是两年前领着下岗职工堵住橡树园大门‘讹诈’锦湖的田力山,听起来你跟他的关系看上去不错啊?”夜风吹来,有些清凉,陈静双手抱胸站在急诊楼前的台阶,嘴角含笑望着张恪。   “哦,”张恪笑了起来,又跟傅俊说道,“不要忘了提醒田力山再讹诈我一次!”   打击私车非法运营联合执法队的人还抖抖瑟瑟的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看着这边,看着张恪与陈静站在急诊楼前的台阶上谈笑风生,想要过来,却又怕再次将事情搞砸掉,更多的是想推御责任,不想自己冲上去给当成火力发泄口。   张恪出了急诊楼就看到这些人,没有理会,也不想理会,有些事情也注定要由这些小娄娄来背黑锅,就九九年的国内环境,还摆脱不了“以罚代管”的现象,让他们来背黑锅也没有冤枉他们,他们也有着敲诈外地私车的心思,跟陈静笑着说:“你没事开什么玛莎拉蒂啊?这年头国内认识玛莎拉蒂的没有几个人,你开辆奔驰,就没有发生这种破事了——我等会儿开奔驰送你回去。”   “那你还要再借辆车给我用,我在建邺就这辆玛莎拉蒂了,上回小奔给刮擦了,我扔在海州了。”陈静说道,话说完,也觉得这么说有些撒娇的意味,别过脸去,有些不好意思看张恪。   还是年初时,陈静在建邺开车与人发生刮擦,夜里就留在许思的湖畔木屋,与许思认了姐妹。   “你让我给你司机也成啊,”张恪笑着说,从傅俊手里接过车钥匙,准备送陈静回住处,又想了想,回头跟傅俊说,“我看我还是跟田力山见一面……”   建邺这两年来,产业结构大调整,很多纺织厂、电子厂等基础工业通过“关、停、并、转、改”,产生了大批的下岗职工,在九七年两万多下岗职工总数的基础上,激增了将近十倍。近二十万的下岗职工,对经济高速发展的建邺来说,也难以在短时间里消化掉。   对这些下岗职工,除了基本生活保障之外,促进再就业才是重中之重。   田力山从九七年底开始以私人劳动服务所的名义推动下岗职工再就业的工作,但是冠以私人的名义,难免会让政府官员心生忌讳,特别是做出重大成就,简直就是讽刺政府部门的无能,张恪想着是不是这次让田力山给政府招安算了,搭上个半官方的名义,工作开展起来也顺利一些。   ……   省人民医院的急诊楼准确的说应该是住院部所在的综合楼的附楼,虽然过了深夜十一点,住院部还有许多人没有睡,特别是陪床的住院病人家属,有的睡得更晚。   这年头什么东西长脚都没有小道消息传得快,省长李远湖与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因为自杀的下岗女职工连夜赶到省人民医院的消息已经传到住院部了,顾晓梅还听到说联合执法队逮非法载客的黑车在医院门口将一辆玛莎拉蒂给逮了。   顾晓梅也不知道什么叫玛莎拉蒂,医院里倒是有人有见识,说这辆车运到国内来要卖两百多万,硬说两百多万的豪华轿车在搞非法运营载客,这不是开玩笑吗?   顾晓梅心想上回张恪坐来新芜的那辆奔驰,只怕也不要二百万吧。   有些睡不着的病人家属无所事事,就跑出去看两百多万的轿车到底长什么模样,回来说联合执法队的人给钱蒙瞎了眼睛,挂了海州的车牌以为外地车就能够狠宰一顿,听说市政府联合执法队的领导都过来道歉了,给晾在医院门口大半个小时没有给理睬,又带回消息说人家开玛莎拉蒂是送自杀下岗女职工来医院抢救的,没想到在医院门口给联合执法队诬陷是黑车,开玛莎拉蒂的人直接将市委书记、省长叫过来解决问题。   “流言真恐怖!”陈育按着妻子的肩膀,跟坐在病床对面的顾晓梅说道,“我们送你去宾馆吧,小宁的检查明天上午才做,总不能大家在这里坐一夜吧?我跟小琴在这里陪她就可以了。”   “市委书记跟省长刚走,但是那两个开玛莎拉蒂的人还没有走,那女的也贼漂亮的……”那个出去看热闹的人见陈育不相信他的话,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你要不相信,你也可以自己下去看嘛?”   “玛莎拉蒂这车,我也听说过,很好,也很贵,只是开玛莎拉蒂的人跟自杀的下岗女职工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陈育笑着问,“就算车子无辜给联合执法队扣了,也犯不着将市委书记跟省长都请过来,你以为他是国家主席还是总书记?”   陈育的妻子王琴扯了扯丈夫的衣袖,人家愿意相信随人家去,一定要跟人家辩论?   顾晓梅却敏感的想到张恪,豪华轿车、漂亮的女孩子、能将省长与市委书记请动解决问题的权势,这些特征还是很符合张知行家这个纨绔子弟的,只是不清楚他怎么跟下岗女职工扯上关系了,心想这种纨绔子弟应该不识人间烟火的。   她站起来,看着悄然入睡的陈宁,脸色略有些苍白,拉着陈育妻子的手,说道:“王琴,你跟我去宾馆睡觉吧,让陈育守着他的宝贝——我看你们真是不用担什么心,明天也只是进一步检查而已,明天我们还要去学校帮她搬宿舍呢。”病房里只能陪护的家属提供一张简易床,要是陈育与他妻子都留在病房里,势必有个人要坐着熬一夜,这感觉可不好受。   顾晓梅只让陈育送她楼到楼下,她住的宾馆就在医院旁边,走过去两三分钟,下了楼,与陈育告别,走出综合楼的大厅,就看到张恪站在另一边的入口处,他身边站的女子身材高挑、成熟明艳。   想不到真是张恪,顾晓梅拉住王琴往后退了一步,避免给张恪看到。   “怎么了?”王琴诧异的问。   “那个就是张市长的儿子……”顾晓梅也烦这时候跑到张恪面前摆出一副献殷勤的嘴脸,宁可躲着不见面。   陈育见顾晓梅拉着王琴退回到大厅来,觉得奇怪,探出头看了看,笑着说道:“他就是张知行的儿子,小伙子看上去蛮帅的,说句实话你不要恼我,人家光凭相貌可比你家于竹受女孩子欢迎……他身边那女的,是不是要算他第三个女朋友?”   “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安心的!”王琴嗔骂了一句,又跟顾晓梅说道,“你在市政府不是跟着张知行吗?要让别人知道你这么躲着他儿子,只怕张知行对你印象不会太好……”   “不要让他知道不就行了。”顾晓梅说道。   他们就站在这边的玻璃门后看着张恪与陈静两人钻进停在急诊楼前广场上的奔驰600,而傅俊及其他随行人员钻进黑色别克商务车——王琴看着黑色别克商务车跟着奔驰驶出医院大门,才意识到坐进商务车的那些神情严峻、统一着装的男子都是跟着张恪,诧异的问顾晓梅:“坐到后面车里的那几个人不会都是他的保镖吧?”见顾晓梅眼睛里流露出“的确如此”神色,微张了张嘴,问道,“张家再厉害,也不过是海州的一个土豪,他儿子在建邺读大学,前拥后护的四五名保镖跟着,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真正有权有势的人是什么想法,我们可想不明白——再说张市长的儿子去年十一月在建邺跟人家争风吃醋出了些事情,这才紧张些的吧?”顾晓梅猜测道,张恪上回在新芜与她见面时,傅俊他们没有露面,张恪在建邺的排场,还真是让她又吃了一惊。   顾晓梅又看了看陈育,指不定省长李远湖、建邺市委书记罗君刚才在医院里露面还真是让张恪给请过来的,张家的能量还真是他们这些小人物难以想象啊。   “刚才说两百多万的玛莎拉蒂是什么车,我怎么没有看到?”王琴问道。   “那个,车前脸上带‘三竖叉子’标志的车就是玛莎拉蒂。”陈育指着医院门口边上站着一堆人的轿车,远远的看上去的确不大起眼,有些人想玩低调,就是喜欢买这个国内不熟悉的豪华车。   “那他们怎么不把车开走?”   “开走?”陈育笑了笑,说道,“他们给得罪了,可不是随便道个歉就能过去的,边上站的那些人应该是联合执法队的,张知行的儿子就要将这辆车变成烫手的山芋让这些人捧也不是丢也不是……他也不打你,他也不骂你,就将一辆二百多万的车眼睛都不眨的丢给执法队,看你执法队怎么解决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执法队的也没有什么好同情的,宁多狗咬狗了。”   顾晓梅笑了笑,她总不能顺着陈育的口气攻击张知行的儿子吧,既然张恪已经离开了医院,她也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与王琴出了医院往宾馆走去。   ……   联合执法队的人看见张恪与陈静两人钻进奔驰S600时,车子从大门口开出去,坐在车里的两人连瞥都没有往这里瞥一眼——这辆看上去乍不起眼的玛莎拉蒂四门轿车据说要两百多万才能搞到国内,人家理都没理,这烫手的山芋想丢掉都丢不掉,再看着那辆黑色别克商务车跟着离开省人民医院,经过大门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联合执法队的人心头的阴影更深了一层。   张恪不知道顾晓梅与陈宁的爸妈在医院,还站在综合大厅里隔着玻璃门对他评头论足,他开车载着陈静拐上东华大道,先送陈静回住处。   陈静在建邺负责起科王高科的研发部门建设,与谢子嘉没有继续住在青年公寓里,不过还是从世纪锦湖内部在燕园购买了一套临湖的别墅,与杜飞在燕园的别墅就隔着两栋楼。燕园差不多是建邺最高档的住宅处了,要想更高档,那就只能在建邺单独买一块地建宅了,就算叶家在建邺西郊的私宅。燕园的别墅建成就都给锦湖包圆了,主要提供给橡树园高级研究人员,除了陈静、杜飞这些人,别人还真不要想从锦湖嘴里挖一块肉走。   张恪开车进了燕园,傅俊他们自然不会自找没趣的紧跟着进去,陈静看了张恪侧脸一眼,说道:“我想要是我单独在,今天的事情处理起来绝对不会有你这样的全面——真想不通,你的脑袋是什么做,能掰开来看看就好了。”   “那就给你掰开来看看。”张恪脑袋一歪,跟陈静开玩笑的说道。   陈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张恪的头顶,真想抱住他的脑袋,掰不掰另说。想是这么想着,人还是身子微侧着而坐微笑着看着张恪,心想着今天要没有张恪,她或许在管家巷将钱委托邻居交给自杀下岗女职工的家人,而不会想到他们在医院可能遭受到的困难;即使到医院,也不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个引起省市两级政府关注双下岗职工家庭困境的一个极好楔机,偏偏张恪能考虑得这么周全,事情到这一步,也算是现阶段能有的最好的结局了,东海省跟建邺市都应该很快就有针对双下岗职工特困家庭的补充生活保障措施出台吧。   张恪将车子停在别墅楼地坪前,侧过头见陈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笑着问:“看我脸上有什么?”   “你脸上有花。”陈静笑着伸手在他的脸颊摸了一下。 第1063章 小女人的幸福与纠结   脸颊给陈静纤嫩而微凉的手指轻轻触着,心里有种魂荡神移的滋味,张恪看了陈静一眼,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亮晶晶的望着自己,手指也触在自己的脸上不拿开。   一缕幽香飘来,车内灯熄着,只有别墅前的地坪灯透进幽淡的光,陈静刚才在车上将发髻发开,乌黑卷曲的长发散下来,眉眼敛着盈盈笑意,娇艳妩媚,脸颊的肌肤有些微红,张恪伸出手,贴着她的脸颊。   陈静脸微微歪着,似乎在醉心的感觉张恪手心的温度。   张恪只觉触手的肌肤脂滑如玉,手正往后插到陈静丰盛的头发里、托着她的后脑勺,想去吻她嫣红温润而诱人的唇。   这时候车前的空间亮了起来,刚才还熄着灯的别墅二楼起居室窗口亮了灯。   陈静吓了一跳,稍低着头看二楼的窗口,看到子嘉的身影站在窗前,也看不清她在看哪里,也不清楚她能不能看到车里的情形,陈静却没有勇气再继续下去,回过头看了张恪一眼,笑了笑,说道:“我到了……”心想这真是废话,车子停在楼前好一会儿。   “有事打我电话。”张恪做了个做手机的手势说道,伸过手帮陈静找开车门。   陈静感受着张恪将到贴着自己的身体的气息,吸了一口气,下了车,感觉有些心慌,拿出钥匙进了门,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想着等待被吻真是心慌又甜蜜的感觉,没有开灯,也不回头看张恪,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子嘉在楼上问她:“你怎么才回来,都几点钟,你的车呢?怎么外面是张恪那小子的车,他送你回来的吗?”   陈静这才打开客厅里的灯,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张恪还望着这边,举手朝他挥了挥,看着他发动车离开,才将钥匙丢在镜柜上,拿着手袋上了楼,看着子嘉穿着睡裙、赤着脚站在起居室的地板上,问道:“晚上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你们是不是躲在车里做什么?”谢子嘉眼睛盯着陈静,“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好一会儿没见你开门进来,走到窗子边才看见不是你的车……”   “我们能做什么?”陈静都怀疑自己的耳根是不是红了,将手袋丢到起居室的沙发上,说道,“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才耽搁到这么晚……”陈静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骨脑的都告诉子嘉,只要嘴里能喋喋不休的说下去,心虚自然就掩饰过去,她还特意站到窗口看了看,确定站在窗口是看不到楼前车内的情形,这样子更加要咬住嘴不肯松口了。   谢子嘉也不以为意,她与郁萍常常拿言语调戏陈静惯了,听到陈静说完今晚发生的事情,她只是习惯的撇了撇那粉嫩的嘴皮子,不置可否,对于自杀下岗女职工,她无法有深刻的体会,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道:“锦湖开发出ESS基带芯片技术,我们要采用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技术方案生产手机,市场在哪里?还真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们社会里中低层人群对移动通讯的需求……虽然这时候手机对下岗职工来说是个奢侈品,不过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手机的硬件价格与移动通讯资费会大幅下滑,下岗职工也将成为我们考虑的市场对象……”   “你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就是考虑了这些东西?”陈静笑着掐了掐子嘉的脸颊,“你的脑子里真是塞了冰块,连思维都是冰冷的……”   “同情心让张恪那家伙在你面前表演就好了,他要不是在研究中低端市场,你以为他凭什么对下岗职工的问题了解得这么透彻?我可一心只想着将这些臭男人都踩在脚下啊。”谢子嘉说道。   “得了,得了,总之我知道没有人敢压迫你,”陈静笑着打断谢子嘉的自我宣言,“在外面跑了一天,我去洗澡了,没人要在这里听你的这些言论。”   陈静从张恪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令人难以自抑的魄力,是其他男性从未曾给她的感受,除了那令人惊艳的商业才华之外,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今夜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坐在车里也才控制不住的想着去摸一摸他的脸颊。   陈静走进浴室里,拧开水龙头往浴缸里放水,她脱下平日工作中正统的裙装,半裸着坐在浴缸,想着在车里手心相触脸颊那一刻的感觉,想着等待被吻的那几秒钟的心慌与甜蜜,都有些痴了,对下一次的见面又有无措,不知道要继续进行下去,还是只留着这一触美好的感受,就算要进行下去,下一次该进行到哪一步才算合适,毕竟是偷情啊,又不能像普通恋人那样去逛逛街、看看电影什么的,陈静手捧着脑袋想着,一会儿想着车里那触的美妙感觉,一会儿又想着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怎么看上去不太尴尬的发展下去。   待放了半浴缸的水,陈静将内衣脱净,赤条条的跨进浴缸里,看着自己娇嫩如玉的肌肤与珠圆玉润的性感身体,对着空气说道:“张恪,都打半折便宜处理给你了,你要待我好点,知不知道?”   “你在跟谁说?”谢子嘉在外面卧室里隔着半透明的玻璃问。   “呃……”陈静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将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跟玻璃门外的谢子嘉说道,“明天不是要开会吗?我先练练发言。”   ……   美美的睡了一觉,清晨醒来时,身体舒泰、神清气畅,陈静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睡这么舒服过,看了看摆在床头柜上的腕表,才睡了六个小时,光脚踩到地板上,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肌肤白嫩跟煮鸡蛋白似的,陈静对自己今天的肤色极为满意,心想着还真是奇怪,轻轻的触碰,能让人的心境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   陈静站到窗前,想让湖光山色养养眼睛,募然看到楼下停着一辆宝石蓝色的保时捷,车子里也不像有人在,想起昨天夜里跟张恪借车开的戏言,赤着脚就下了楼,见客厅门前的地板上给人塞进来一只信封,陈静笑着跑过去将信封从地板上捡起来,倒出一枚车钥匙,还有一张张恪手写的便条。   张恪写道:“司机临时请个假,车子停在楼前。”   陈静笑着将便条上十二个字、两个标点符号看了许多遍,听着谢子嘉在楼上走动的声音,赶紧将便条塞到信封里,又将信封丢到玄关的镜柜夹缝里,看着子嘉下楼来,笑着问:“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咚咚咚的下楼,你以为别墅里隔音就很好?”子嘉看着楼前停着一辆保时捷,奇怪的问道,“谁的车停在这里?”   “哦,跟张恪借来用的,”陈静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也不知道他派谁夜里什么时候将车停在楼前,将车钥匙从门缝里塞了进来。”   “你说张恪到底有多大年龄,审美观怎么跟我爸一样,”谢子嘉皱着眉头看着停在楼前保时捷宝石蓝的流线形车身,“这款保时捷里就这款宝石蓝色最丑!你说锦湖那几款高端手机设计真是张恪亲自捉刀?他的审美观太让人怀疑了。”   陈静笑而不语,将车钥匙紧紧捏的手心里上楼洗漱去了,心里想着给张恪打电话,又不想儿女情长的,也不知道张恪有没有醒过来,便耐着性子没有打电话。   待洗漱完毕、薄施淡妆,看着朝阳从东边的湖面上升起来,陈静才拿起来电话给张恪拔电话,电话还没有接通,冷不丁谢子嘉推门走进来。   “你的润肤水借我用一用,”谢子嘉走进来,径直到化妆台上找润肤水,见陈静拿着手机表情有些异样,回头问道,“给谁打电话?”   “没给谁,张恪,人家借车子给我,总要打电话跟他谢一声,都不知道他有没有醒过来……”陈静掩饰的说道,还要跟子嘉瞎扯,这时候电话接通了,张恪那稍有些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车子还喜欢吗,这辆保时捷是我最喜欢的一辆车了,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开,司机我今天上午没有空,你下午什么时候缺司机,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是……”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来,今天又借车给我用……我就用几天,等他们将问题查清楚,我的车也就能还回来了。”在子嘉面前,陈静说话的语气只能公事公办、冷静客气一些,不愿意在子嘉面前表露出对张恪的儿女情长来,胡乱的搪塞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待子嘉拿着润肤水离开之后,陈静又深感后悔,要是张恪将这通电话理解自己拒绝他的意思该怎么办,想到这里,陈静后悔得要抓头皮了,这么冷静客气的一通电话,肯定要给误会了,但是她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告诉张恪刚才是子嘉在卧室里她才这么说话的勇气,心里纠结无比。 第1064章 对敲诈的欢迎   接到傅俊的电话,田力山带着张文丽过来找张恪。   世纪锦湖在学府巷建青年社区,共建了十二栋公寓楼,四栋楼形成一个封闭的单元,后来经过改建,将中间四栋楼再次进行分割,将临近东海大学东大门的那栋楼封闭成一个独立的单元,另三栋楼都划给北单元,给创业园的创业企业员工提供高质低价的住房。   那栋独成一体的公寓楼在一些人的眼里自然就有些神秘色彩,也有一些人住,不过都住在高层,低下几层都常年空置着。   田力山也是首次走进这栋独成一体的青年公寓,也有一些学生模样的青年男女进出,田力山与张文丽跟警卫室的保全人员说明来意,保全人员打一个电话之后,傅俊亲自出来接他们进去。   进走电梯,田力山看到电梯上只显示十一层,疑惑的问傅俊:“站在外面看,这楼有十二层,还是说我眼睛看花了?”   “十一、十二层是连体的复式结构,”傅俊说道,将手指按在电梯按键的指纹识别器上,跟田力山解决道,“去年发生了些事情,有些安防设施才严格起来,电梯要指纹识别才能上十一楼,消防楼梯到了十楼往上也是单向往下的……”   田力山笑了笑,说道:“那也怪没趣的,跟锁在笼子里有什么区别?”   傅俊从不认为张恪的生活会没趣,半夜里也还要陪着他偷偷摸摸的将一辆保时捷停在人家别墅前将车钥匙装信封里塞到门里去,他当然也不能将有趣的部分随口乱说,跟田力山介绍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说道:“这对夫妇以后的再就业问题,恪少还是希望田厂长你能出面帮他们解决……”   “……”田力山沉默片晌,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建邺有二十二万下岗职工,其中有多少双下岗职工家庭,还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应该不会少,我们服务所接触的就很多,人均一百二十元的生活费在建邺城市里生存艰难,这些双下岗职工家庭的生活尤其的困难,市政府应该要优先解决双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希望这次能改善一些……”   “我出来接你们时,恪少刚接到罗书记的电话,应该有结论了。”傅俊说道。   傅俊直接将田力山与张文丽送到楼顶的空中庭园,九月初的建邺,太阳升起来之后,还是有些炎热,不过楼顶的空中庭园清风习习,十分的凉爽,张恪坐在茶室里看文件,看到傅俊带着田力山与张文丽上来,站起来,跟田力山说道:“我还以为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费提高到二百四十元才算有个基本的生活保障,市里连夜开会讨论的结果,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六十元,提高到一百八十元……有总比没有强一些,下个月就按这个标准发放;省里也会要求各地市民政府部门对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补助在原有的基础上提高一次性提高30-50%……在子女上学、医疗救助方面,也会给下岗职工提供相应的补助,具体的方法拖后一些才会出台,各个地方的标准也不尽一致,要根据地方财政收入情况。我找你过来,还是觉得服务所在解决下岗职工的再就业问题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刚才我跟罗书记通电话时提到你,罗书记对你的印象很深刻,欢迎你去找他的‘麻烦’。看来,田厂长你要先去向罗书记汇报工作,然后再来找企业拉‘赞助’,这一次赞助,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给……”   田力山心想罗君对自己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将丽丰印染厂卖给锦湖他领导职工堵大门吧,去找罗君“麻烦”,也就意味着他这两年来以私人名义搞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服务所能得到官方的承认,不用担心再给有些部门上回找麻烦,但是服务所做出的成绩也要归到政府大力支持的名义下。   田力山对“招安”也没有什么反感,能为下岗职工做更多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他介绍张文丽给张恪认识。   张恪与张文丽握了握手,笑着说:“赵鹏没有跟我提起过你——对了,你们决定几时结婚,到时候记得给我发一张请柬……”   张文丽不知道张恪知道她,给说破还有些不好意思,她两年前给田力山推荐去橡树园当行政秘书,没有逃出当时橡树园行政部经理赵鹏的手掌心,与赵鹏谈恋爱之后,两人都在橡树园内部工作也有些不合适,张文丽索性到田力山办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服务所里工作……两人的婚期也近了,只不过赵鹏作为锦湖商事驻新亭联络办公室的总负责人给派到新亭,建邺这边婚事的准备也是她在简单的准备。   张文丽还一直没有见过赵鹏眼中罩着神秘光环的大老板,听田力山描述,也就寻常的学生模样,现在看看,也没有特别的——只是他可以说是国内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吧。   锦湖商事在新亭的投资如此之巨,赵鹏作为锦湖商事驻新亭联络办公室的总负责人,即使还没有资格进入二十九人会议,也离核心层不远了,与锦湖商事中国北方公司总经理姚坚层次相当,只不过锦湖商事中国总部就在建邺,由周一平主持,没有必要再成立南方公司,不然的话,赵鹏是南方公司总经理的当然人选。都跟赵鹏谈婚论嫁,张文丽当然清楚此时的锦湖在国内是何等的强势。   田力山跟赵鹏接触也多,最初是为了“敲诈”锦湖,赵鹏是锦湖当时在建邺的联络人,后来张文丽与赵鹏关系公开,关系就更熟络了,见张恪也关心着赵鹏与张文丽的婚事,笑着说:“那也要锦湖确保给赵鹏有回建邺结婚的时间,每次都是文丽辛苦的往新亭赶着鹊桥相会。”   “这个,田厂长让文丽去新亭渡一个月的蜜月也成啊!”张恪开玩笑说道,“此时新亭的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等临港工业发展起来,就算再注重环境,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桌上手机响了起来,张恪拿起手机,见是陈静打来的电话,接通电话笑着问她:“有什么事情,还以为你在开会呢?”   “哦,还在会议室里,我记得你上午要跟田力山见面,我与子嘉还有郁萍简单的讨论了一下,我们科王高科也应该为下岗职工出一份力的,不过我可没有你油水足……”陈静在电话那头说道。   “蚊子腿上肉也是肉,田厂长他人正在我身边呢,要不你直接跟他通电话,”张恪笑着说,知道陈静跟科王高层在建邺的人员在一起,还是问了一句,“早上通电话时,你旁边也是有人在?”   “嗯!”陈静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借口给张恪再次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嗯”一声,“具体的事情,我让刘明辉跟他联系吧,我还要接着开会呢……”   张恪挂了电话,跟田力山说道:“我又给你们找了个可以拉赞助的对象,科王高科的市场总监刘明辉会找时间跟你们联系……”   张文丽跟赵鹏谈恋爱近两年时间,与刘明辉也有过见面的机会。她知道刘明辉的经历也算是颇有传奇色彩,作为跟随张恪最早的四人众,也是锦湖最初的主要骨干,只可惜后来跳槽去了科王。锦湖与科王的恩怨也是复杂莫明的,至少外人很难明白,在外人眼里,科王高科与科王有着很深的渊源,应该关系要更亲近一些,但是锦湖对待科王高科鼎力支持,对科王又是若有若无的压制着,而当初跳出锦湖的刘明辉却又在科王高科里担任市场总监——这其中的复杂关系,还真让人费解,除非她知道张恪昨天深更半夜偷偷摸摸的将保时捷停在人家别墅楼前。   ……   坐车经过东海大学东大门,顾晓梅特意看了看车窗外这栋独成一体的公寓楼,跟王琴说道:“张市长的儿子就住这栋楼顶楼……”她与王琴先来学校帮陈宁搬宿舍,陈育与于竹留在医院陪陈宁做检查,情况初判还比较乐观,她们心头也没有多少压力。   “看不到楼顶有半亩地大的园子啊。”王琴也贴着车窗抬头往上看,只看见楼顶木栅栏里还有枝叶溢出来,确实像一座给木栅栏围起来的园子。   手机响起来,顾晓梅从包里拿出手机,见是市政府打来的电话,不敢怠慢,立即接了起来。王琴听顾晓梅在那里讲电话,提到下岗与双下岗职工的事情,等她挂上电话,问道:“什么事情?”   “办公室打来的电话,省政府一大早就紧急通知各地提高下岗职工生活保障补助标准,市政府决定按照省政府规定的最高标准执行,我下午就要回新芜去。”   “啊……会不会跟昨天那个自杀的下岗女职工有关?政府部门做决策,什么时候这么迅速过?”王琴诧异的问。 第1065章 张家的龙兴之地   接到市政府办打来的电话,顾晓梅也觉得有些奇怪,昨天夜里省人民医院才闹出下岗女职工自杀的动静,今天一大早省政府就紧急通知各地市提高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补助标准,就算知道两者之间有着必然的联系,也觉得如此的效率在中国也太诡异了些,何况张知行的儿子似乎也跟这件事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市政府与民政部门的衔接,恰恰是顾晓梅这个政府副秘书长负责的,虽然按照日程明天才回新芜,突然冒出这么大的事情,顾晓梅当然也不能等到明天再动身,待陈宁做完检查,大家一起在学府巷找了一家餐厅吃过饭,就坐车往新芜赶。   张知行担任市长之后,最先做的几件事之一就是将下岗职工生活保障补助标准提高到一百一十元,总要与建邺拉下些距离,不然就让建邺难看了,新芜的物价水平要比建邺低许多,有此标准的生活保障补助,再加医疗、子女教育方面的补助,下岗职工勉强能维持住最基本的生活水准。   张知行到新芜担任副市长这些年,做了些实事,特别是新芜白酒产业与旅游产业的崛起,直接为地方财政收入开辟了两个极其重要的财源,除了这两个产业的直接受惠人群之外,新芜吃财政饭的人群也是直接受惠的,至少拖欠工资的事情没了,大事小事动不动就强迫捐款的情况比以前少多了,所以张知行飞速上升担任市长,地方基层机关干部都是拥护的。   这年头就是如此,你让谁受惠,谁才会拥护你。   不过,张恪担任副市长所做的政绩,新芜市直接受惠的人群还是相当有限的,还是担任市长之后推动的一些普惠民生的政策,让张知行在新芜获得广泛的拥护。   新芜九九年上半年地方财政收入达到五亿,人均水平在东海省十三个地级市中位于中等,不过对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标准按照物价水平计算,实际上要比建邺、惠山都要高。   惠山的经济发展历来是全省最好的,这两三年来,建邺市的经济发展开拓了新的格局,地方财政收入在原有的基础上有大幅提高,有赶超惠山的趋势,都有大幅提高下岗职工生活保障标准的经济基础,但是新芜的情况有所不同。   新芜市除了白酒行业与旅游业在迅速崛起外,其他产业基础依旧薄弱,三十万城市人口,这两年差不多就有三万下岗职工,还幸亏有白酒产业与旅游产业的崛起,已经创造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不然新芜的下岗人群还要汹涌。   除了新芜市区三万下岗职工之外,新芜下辖五县,差不多也有将近两万的下岗职工,新芜县域财政状况要更差一些,这次下岗职工生活保障标准提高,市里还是要给县里补贴一部分。   这次按照省政府规定的最高标准执行,新芜下岗职工的生活保障补助每月将提高到165元,再加上其他救助标准的提高,顾晓梅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市政府每年将要额外支出约四千万。   新芜地方财政收入今年估算能超过十亿,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十个亿看上去也不少,但是这十个亿的蛋糕早在去年年底编制支出预算时就给各个部门分光了,市政府手头能灵活掌握的资金也就不到一个亿,今年下半年,因为下岗职工补助标准的提高,至少要拿出两千万出去。   市政府想做的事情也千头万绪,一下子要额外拿出两千万来,还真的有些捉襟现肘了。   顾晓梅赶在下午两点钟之前回到市政府,正赶上市政府召各个政部门开会讨论提高下岗职工补助标准的事情。   光召集民政部门没用,民政部门也不能凭空多出两千万来,两千万还是要各个部门一起来解决。   顾晓梅紧急拿了记录本进了会议室参加会议,会议现场如她所料,果然是一片叫苦之声。   张知行坐在会议桌前拍板:“宁可市政府会紧巴巴一些,也不要让下岗职工过的紧巴巴。一百四十三块钱,大家讨论来讨论去,是饿不死人,再多二十二块,让下岗职工每个月也能吃上几顿肉,也绝谈不上奢侈吧?再说了,市政府紧巴巴的,我也不是逼着你们从自己口袋里掏钱出来,为什么大家都一副苦瓜脸?”   张知行这么说,大家也只能跟着笑一笑,但不急着表态。   “我来先态,”张知行继续说道,“市长办公费用先扣20%,各个部门扣多少,你们自己认,我不管独裁定什么强制标准,先把能凑的钱凑起来,缺多少,我出门去化缘——也还是要提醒大家一声,关键是搞好经济发展,帮助下岗职工再就业,劳务市场与劳务输出工作,今年必需要做出成绩来,花两到三年的时间,将三万名下岗职工化解掉,大家也不用坐在这里愁眉苦脸了……”   顾晓梅听着市长办公费用要扣20%,心里就发紧,不过心想新芜三十万居民、郊县三百万民众能拥有这样的市长也真是要算幸福,只可惜这样的市长,在国内已经是很罕见了,要说还有什么令不满意或者值得垢病的地方,那就是张知行的儿子有些太不像话了,张恪的事迹传出去,简直会严重影响到张知行良好的声誉。   大家都对张知行发展经济的手腕有信心,心里想着也就暂时紧一紧,过一段时间就能宽松下来,叫苦也叫过了,没有用就实在没有必要继续死皮赖脸的哭穷,大家就笑嘻嘻的你报5%、我报6%的自裁经费。   顾晓梅知道大家报了就要认,会议纪要一出,大家一签字,市政府直接通知财政局扣钱就行,办公经费收紧贡献还是有限,补不了两千万的缺口,不过两千万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只要大家愿意解决,还是能解决出来的。   会议结束,顾晓梅摸清楚情况之后,还要联系民政局拟定此次提高补助标准的细则,张知行也让秘书成余东盯在这边,希望尽快将细则拟好,下岗职工补助通常是每月八号发放,工作做快一些,这个月就能让下岗职工受益。   成余东在顾晓梅办公室里,开玩笑说道:“啥时候新芜能像海州就好了?海州市居民接近百万,下岗职工总数都不超过一万,我们这里为这事闹得焦头烂额,海州市长宋培明给民政局局长打个电话让民政局自己看着处理就解决问题了……唉,看这样子,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顾晓梅笑了笑,说道:“要没有点水平,唐学谦能跑到江南省干常务副省长?不要抱怨了,熬一熬,苦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海州市委市政府从九四年开始就主动的以海州控股为主力进行产业结构调整,以锦湖为主导的电子、造纸等新兴产业发展时间也较久,特别海州电子产业的发展更是到了令外界眼红的地步,再加上海州市城市发展,都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产业结构调整产生的下岗职工几乎很快的就内部消化掉了。剩下不到一万多的下岗职工,有些是刚刚下岗没有来得及安排,有些是再就业技术很差或者是还没有到退休年龄却已经丧失劳动能力的人,只是社会保险体系还不健全,暂时只能纳入下岗职工进行统计。   虽然国内对下岗职工占城镇总人口的比例讳莫如深,作为体系内的中层干部,又是与民政工作接口的市政府中层干部,顾晓梅还是知道国内许多城市的实际失业率都在10%以上,像建邺、惠山这些经济发达城市控制在4-5%左右,已经是非常的成绩,海州市却能控制在1%左右,如此政绩在当前产业调整与下岗职工问题困扰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际绝对的耀眼,就算没有什么别的背景,海州系的官员不上升,也简直就是没有天理了。   新芜市还幸亏有白酒与旅游两大新兴产业支撑着,不然情况会更难看。就算今天开会,大家都叫苦连天,不过内心还是乐观的。   眼下的情况,白酒产业已经进入稳定期,不过旅游产业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而且旅游及相关服务产业能容纳的就业人群也相当的庞大。   “张市长也应该组织大家到海州学习学习先进经验去,”成余东笑着说,“好歹海州也是张市长的龙兴之地啊。”   “你们这是想借机去海州打秋风……”张知行推开门进来,听到成余东在办公室里跟顾晓梅在开玩笑,也开玩笑的插了一句话,问顾晓梅与民政局的沟通情况。   顾晓梅将情况简要的汇报了一下,张知行了解过情况就离开了。   成余东问顾晓梅:“凑来凑去,还有四五百万的缺口,张市长也说了他出去化缘,你说是不是还是去世纪锦湖大酒店化缘?” 第1066章 顾晓梅发现大秘密   听成余东这么问,顾晓梅笑着说:“你整天跟着张市长,你都不知道张市长去哪里化缘,我从哪里知道?”   “那顾姐这次去建邺,应该有送于竹去东大吧,有没有顺便到张恪在建邺的豪宅拜访一下?”成余东问道。   “本来想去的,”顾晓梅当然不会说她昨天夜里在省人民医院遇到张恪还刻意的躲开了,笑着说,“突然接到电话,匆匆吃过中饭就往新芜赶,把这事给忘了。”   “下回有机会,去看过了,就知道我说的话不是在蒙顾姐你。”   顾晓梅笑了笑,私下里大家也有讨论张家在海州的背景,也没有什么好讳莫如深的,只是消息来源比较有限罢了,她心里想张家在海州到底要算怎样的土豪?   比较公开的消息,三年前市政府招待宾馆改制卖给私人,改制后的待宾馆更名为世纪锦湖大酒店,背后的控股公司就是海州市最大的餐饮集团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   新芜市中层干部这几年都公认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背后的财东就是张家,这种猜测也不是毫无根据。首先张知行的嫡亲堂兄弟张知非就是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的主要股东——翻看当初的招标文件就有注明;另外,且不论当时招待宾馆三千万的出售款是贵是贱,总之这三千万紧急用来重修城防江堤的,之后世纪锦湖大酒店又相继两次共向城防江堤捐出一千五百万的修建资金。   九七年底,世纪锦湖大酒店又相先几次向新芜市职业技术培训体系共捐出一千五百万的资金,其中张知行当时重点抓旅游产业,这笔资金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用于新芜当地旅游职业人才的培养——所以成余东这次又开玩笑说张知行会向世纪锦湖大酒店化缘。   差不多能肯定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背后的财东就是张家,那冠以“世纪锦湖”名头、同时又是从海州起家的世纪锦湖地产开发集团,背后的财东自然也应该是张家。另外,张知非还直接担任海州市规模最大的民营工程建设公司宏远建设的董事长、总裁,想来宏远建设背后的财东也是张家。   从公开的资料来看,张家就横跨餐饮娱乐、地产、工程建设三大产业,旗下三家集团公司又都是海州这三大行业的翘楚。   这么说也没法给人直观的印象,顾晓梅这次去建邺,坐车绕着建设中的湖东商圈转了一圈,就建成与正建工程的规模差不多就抵得上半个新芜市中心了,由此可见世纪锦湖地产集团的资本实力了,新芜市的那几家最大的地产开发公司,无论是国有的,还是民营,连给人家提鞋的资格都没,张家作为背后的财东也确实能称得财大气粗。   顾晓梅本不会多想,但是看到张恪衣食住行的派头,忍不住就会想这时候大家推测或许还只是张家露出海面的冰山一角,她凑巧知道上回到市委大院拜望张知行夫妇的青年男女是张知行爱人梁格珍的侄子梁文江与其未婚妻。   想到这里,顾晓梅将桌子上的电脑显示器转外转了转,点开网页上有关昆腾创始的介绍新闻,指着梁文江问成余东:“看着他觉得面熟不?”   “……”成余东眼睛瞪得愣圆,嘴里吸着凉气,“这不是梁文江吗?上回看到他时,他说他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北京做普通技术工作……奶奶的,昆腾在线的首席技术官那也叫是普通技术工作?那一次我就觉得他的名字听上去耳熟,顾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昆腾在线现在新闻热度极高,不过爆光率最高的还是首席执行官马向东,有一个人太耀眼,其他人相衬之下就没有什么光芒,再说梁文江言行朴素,坐在那里也不声不响的,也很容易给忽视掉。   “昨天听于竹跟别人在那里聊互联网,听着梁文江这个名字耳熟,上网一查,果然是他……”顾晓梅说道,要不是昨天听儿子跟陈宁坐在病房闲聊,她都还不知道张知行的内侄竟然还是昆腾在线的首席技术官,亏自己还这些天还天天在昆腾在线上浏览新闻。   “等等,电脑借我用一下,”成余东将键盘拿到桌上去,直接在昆腾在线的网页上搜索梁文江的新闻,平时虽然不大注意,关于梁文江的新闻倒也不少,成余东隐约记得有介绍昆腾在线创始财富的新闻,查找到点击开来,指着新闻网页,问顾晓梅,“奶奶的,梁文江怎么看也不像亿万富翁啊。”   “不是才一千一百多万美元吧,离亿万富翁还差些……”顾晓梅看着网页笑着说,她上回在市委大院里看到梁文江时,还真是看不到穿着短袖衬衫蹲在地上帮卫嫂捡菜的青年是个亿万富翁,要真比架势,真是比张恪要差上十万八千里。   有些人以为已经推测出张家的底细来了,顾晓梅却从这小小的一处看到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张家远比她们想象的来得财大气粗、远比她们想象的来得神秘。   也许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都是表象,就像市里中层干部都很推崇张知行,也公认张知行有个纨绔儿子,顾晓梅就在想: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表象?   想想昨天省人民医院里下岗女职工自杀的传闻,想想省政府今天一大早就果断的要求各地提高下岗职工的标准,张恪掺合在里面,似乎有些太凑巧,但是凑巧的事情也不只这么一桩,最惊心动魄的也不是这一桩。   最惊心动魄的还是要算三年前张恪与罗归源儿子罗文为当时还是市政府宾馆普通服务员的漂亮女孩卫兰争风吃醋而大闹市委全委晚宴现场一事,想起这事,顾晓梅禁不住陷入沉思之中。   她听说张恪直接抡起常委酒桌上的酒瓶将罗文砸翻在地,罗归源与张知行在酒桌上差点也要大打出手,结果使刚开了头的市全委晚宴不欢而散。   就是因为此事,张知行初到新芜就与罗归源结下死仇。罗归源是地方实力派,但是张知行是空降派,大家还等着看好戏,没想到矛盾激化之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张知行当夜就告假回海州,大家都相信他是去搬援兵,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省长徐学平就出现在新芜,站在城防江堤上迫着当时的市委书记江上元与市长刘爵破堤检查,直接将罗归源父子送进大牢判了死缓。   如此强硬的姿态,才让张知行初到新芜就站稳脚跟,但是新芜许多机关干部对此却颇为微辞,以为张知行与罗归源的恶斗是狗咬狗。虽然将罗归源这条恶狗送进牢笼里,但是有些机关干部对张知行的戒心还是很高,就像张知行在新芜整顿振兴白酒产业时,素来清高的陈育选择了回避。   待云池酒业带着新芜白酒产业整体崛起,张知行至少在新芜获得“能吏”的评价,不过负面评价依旧不少。   机关干部对张知行真正的改观,大概还是去年夏季那场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吧。   小江流域整个夏季共形成九次洪峰,一次比一次凶猛,新芜位于小江的中段腰上,受到洪峰冲击的能量最强,实在难以想象要不是九六年及时破了罗归源案、九七年重修了城防江堤,新芜这座城市会在九八年面临怎样的灭顶之灾!   金山湖溃堤,导致近千军民伤亡,造成近百亿的经济损失,金山湖离金山市城区还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但是新芜市的城区就在城防江堤之后,可以说堤破城亡,不要说伤亡上千,上万都有可能。   顾晓梅心里想:认真的去分析,罗归源案的破获与城防江堤的重建,张恪与罗文争风吃醋是直接的导火索,而且双方矛盾激化后,省长徐学平第二天就到新芜强迫当时的市委书记江上元破堤,这也表明张知行他们对城防江堤存在问题有十足的把握,就算张知行一来新芜就想着烧把火站稳脚跟,也没有必要直接将火烧到罗归源的头上——再加徐学平在罗归源案后又迅速的大力整顿全省的水利体系,让整件事情看上去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预谋。   这就是精心设计的预谋,顾晓梅突然想通了这点。   “顾姐想到什么事情,这么兴奋,眼睛都比电脑屏还亮。”成余东笑着问。   这时候,传真机响了起来,顾晓梅说道:“可能民政局在发传真,张市长在等这个呢。”有些东西毕竟是猜测,而且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太惊人了,顾晓梅也不能跟成余东瞎扯,她站起来到传真机边上等着传真发过来,心里却在想:这么说来,张恪与罗归源儿子罗文争风吃醋根本就是这个预谋中精心设计的一环,一切的一切就是徐学平想整顿全省水利系统却没有合适的借口,新芜只是他的突破口?也就是说张恪三年前在新芜的表现都是精心设计的、有预谋的假象? 第1067章 为什么相见总是太难   民政局将救济标准提高的细则草案传真过来,顾晓梅与成余东拿去与法制办的人过了过眼,将些缺漏处补述上,再拿去给张知行看。   敲门进去,张知行正坐在办公桌前跟人通电话,示意她与成余东坐下来稍等一会儿,听张知行说话的语气,顾晓梅知道是在跟张恪通知电话,也正谈下岗职工救济标准的事情,心想昨天省人民医院的事情果然是最直接的导火索。   “细则拟出来了?”张知行放下电话,从顾晓梅手里接过细则草案,坐在那里认真的看起来,又跟顾晓梅说,“你要协助民政局将这些工作做细致了,不能将细则拟好了就算万事大吉,就等着下岗职工上门来领钱——据我所知,有些下岗职工甚至不清楚除了每个月的生活保障费之外事实上还有医疗、子女上学等方面的政府补贴,他们都不知道,那他们怎么去享受这部分的补助?教育口子、医疗口子以及民政局的宣传工作也要跟上……”吩咐了一些事,才在草案上签字。   顾晓梅是刘爵提拔进政府办的,但是她比较起刘爵与张知行两任市长,刘爵虽然为人正直,但是看问题没有张知行这么透彻,容易给人牵着鼻子走,还好新芜三巨头江上元、刘爵、张知行三人之间彼此都相当信任。这不是表面上的和气与敷衍,顾晓梅至少感觉不到市委、市府与市人大之间有明显制肘或内耗因素的存在。   “好的,我跟成秘书会再跟民政局协商的,”顾晓梅拿起张知行批示好的草案,待到离开时,又说道,“昨天夜里我去省人民医院看望住院检查的朋友女儿,夜里看到张恪也在那里,刚要跟他打招呼,他倒开车先走了……”   “哦,这浑小子总是匆匆忙忙的,”张知行笑着说道,“下回你要去建邺,我跟他说一声,新芜的客人,他也是要接待一下。”   顾晓梅听张知行这么说,心想他至少将张恪当成年人来看待,拿着草案与成余东出了张知行的办公室。   在过道上,成余东问顾晓梅:“顾姐在建邺见过张恪,刚才还说没有见到?”   “咳,昨天夜里老远看到,想要过去确认,他就坐车走了,刚才听张市长跟张恪通话,才知道昨天在省人民医院看到的就是他。”顾晓梅说道,将成余东敷衍过去。   她与张知行接触越深,也越难以想象如此儒雅气量的张知行会有个纨绔胡闹的儿子,就像潜藏在海面之下的张家,张恪所给人的也只是表象而已,又想那次张恪来新芜说的那番话来,那番话也应该是理想成熟的人才能说的出来。   顾晓梅给陈育打了电话,问陈宁搬宿舍的事情进行怎么样,医院的检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又吩咐于竹在东大多照顾着陈宁。   ……   女生宿舍通常不会允许男性家长或男同学进入,特别是炎热的夏天,宿舍楼里的女孩子穿着都很清凉,即使在女生宿舍过道里看到有女孩子遮乳半裸也不用奇怪。今天情况特殊一些,就放松了一些,女生宿舍楼里的女孩子也都个个穿着严密——搬宿舍是体力活,要是不让男的进来帮忙,能把这群纤指不沾尘土的莺莺燕燕累惨。   宿舍里还有其他学生家长在,狭小的宿舍挤得连转身都难,陈育就跟贴着宿舍窗口而站,帮不上忙,也不能碍事,让妻子帮女儿在里面整理床铺。   挂掉顾晓梅的电话,陈育看着篮球场铁丝网护栏上系着十几只气球正飘在窗前,气球拿记号笔写什么话的都有,有一只气球上面好像写着男孩子给女孩子表白的话,想要仔细看,气球却给风吹得乱转,也看不清楚究竟写什么,心想这或许已经成了东海大学的一个传统了。   眼见快到五点钟,宿舍管理员到楼层来通知协助搬宿舍的男性家长与男同学离开,陈育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到吃饭时间,在见妻子跟女儿将床铺整理得差不多,揽过于竹的肩膀,说道:“好了,剩下的让陈宁自己做,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出了宿舍,赶巧对面宿舍走出来一个女孩子,陈育看着眼熟。这女孩子却对着于竹、陈宁欣喜的叫了起来:“啊,你是于竹、你是陈宁?我还正想找人打听你住哪个宿舍,昨天我跟我妈通电话,才知道于竹的妈妈是市政府办的顾主任,还听说你这个学期也要搬这栋宿舍楼里……”   陈育突然想起来她就是三年前市政府招待宾馆的那个女孩子,虽然同住一个小区里,印象里也没有见过几面,陈宁、于竹倒是颇为高兴的,大学生正时兴搞老乡同学会,像他们三个人同在一座城市,又是同住在一个小区里,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又同时读同一所大学的同一院系,比所谓的老乡同学要亲切得多。   于竹比较腼腆,给卫兰一惊一乍的,半天没有吭声,陈宁却十分高兴,她之前见过卫兰,卫兰在市一中补习时,也在学校里见过,但是不知道卫兰考上了东大,两人的宿舍还都同一层,说道:“你也住这里啊,那真是太好了,于竹跟闷瓜似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说说话了……对了,我们这会儿出去吃饭,你跟着一起过去吧。”   陈育虽然觉得卫兰这种女孩子背景复杂,但是心里还蛮佩服这种凭借自己的毅力补习考上东大的女孩子,再说陈宁在学校能有个人照应着总是好的,也就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他妻子要单纯得多,都热切的去拉卫兰的手:“一起吃饭吧……以前在小区经常看到你,都没怎么有机会说话,你这个暑假好像没有回新芜啊。”   “暑假要实习,就没有回新芜去……”卫兰没有说她是去澳洲在翟丹青身边实习,在社会上经历了两年,又是跟着翟丹青,让她心思谨密了许多,说话较注意分寸,笑着说,“哦,对了,有个人我要介绍给你们认识呢,你们看到他会大吃一惊呢……”   陈育想到卫兰说的这个人是张知行的儿子,心里一紧,心想着女儿是不是离那个混世魔王远些好,只是好奇卫兰为什么说陈宁跟于竹看到张知行的儿子会大吃一惊?见卫兰站在过道里拨号,粉金色直扳手机小巧精致,就算卫兰刚才一直握在手心里,他都没有注意到,任是他也想不起来这是哪一款手机,总之他不好意思将他的那只大块头手机拿出来眩耀。   “你说过回学校要请我吃饭的……就今天吧,就现在……我选择学府巷那家新芜特色的小吃店,你是先过去半几样有新芜特色的菜都点齐,还是我先过去等着你过来?”   卫兰挂了电话,跟陈育他们解释道:“他也要半个新芜人,于竹他妈妈认识的……”   “你说是张恪……”陈宁问道。   “怎么,你们跟他认识了?”卫兰疑惑的问,“那个家伙完全没有跟我说呢。”   “没有,只是听说过——宿舍楼外的气球典故也早就听说过,我跟于竹暑假还在新芜看到陈妃蓉的,你应该也认识陈妃蓉吧?”陈宁有些不好意思,刚才脱口而出似乎有些太忘乎所以了,跟着不懂事的小女孩子似的。   卫兰对三年前张恪在雨中给陈宁系鞋带的印象异常的深刻,不过她心里将张恪的举动当成一种极致洒脱的率性。夏天在珀斯时,她还跟翟丹青说起陈宁来,翟丹青开玩笑劝她千万不要让陈宁跟张恪认识,给祸害的可能性太高了。   见陈宁这副表情,卫兰心想或许介绍她给张恪认识是个错误也说不定,她宿舍的女孩子也整天嚷着要见张恪,这混蛋在东海大学可以说是媲美传奇的存在,卫兰莞尔一笑,说道:“那我们过去吧,随便再给你们介绍一家非常有新芜特色的餐馆……”   ……   张恪刚回青年公寓,接到卫兰约吃饭的电话,心里想卫兰从珀斯回来一直都躲着自己,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约自己吃饭?或许是她跟学校说起转学去澳洲的事情,不过澳大利亚驻北京大使馆那里的手续还才刚刚开始办,要办成,再快的速度也需要小半个月,卫兰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着跟学校的说啊?   既然卫兰约了吃饭,张恪总不至于拒绝,谁再约他一起吃饭,大不了大家都凑在一起吃饭得了,张恪站在房间想了想今天所做的事情,觉得没有什么遗漏,拿起手机,还特意将许久没用的钱包找出来,准备去找卫兰,刚出房门,杜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王海粟希望能私下里跟你见一面,”杜飞在电话那头又强调了一下,“我跟他在希尔顿说事情,你有没有时间来一趟?” 第1068章 第一次相见   杜飞想将创域旗下的连锁网吧业务资产打包出售给海粟科技,与王海粟接触了有近两个月,差不多也到最后阶段了,张恪心想王海粟想跟自己私下里见一面,也情有可缘。   张恪打电话给卫兰,卫兰的手机占线,不知道她在跟谁通电话,想着直接找到她一起去希尔顿吃饭就是,打电话通知傅俊准备车。   张恪拿了一份今天夜里必须看完的文件下了楼,傅俊与司机已经将奔驰车停在楼下等他。张恪钻进车里,告诉司机车在学府巷外的新芜餐厅前停一下,就蜷坐在车后座翻开文件看起来。   车出了小区门,速度刚刚提上一些,司机又踩刹车降下速度,张恪感觉到车速的异常,不知道发生什么,抬头看了一眼,那穿着白底红色细圆点连衣裙的窈窕倩影就在他猝不及防之时撞入他的眼帘。   虽然只是背影,但除了这背影之外,他眼里别无他物。   傅俊是看到卫兰才示意司机放慢车速,看张恪有没有话跟卫兰说,回头看了张恪一眼,只见张恪脸上的神情仿佛严寒下冰封住的湖水。   卫兰刚才就看到奔驰车从小区里驶出来,不过她与张恪约好在学府巷吃饭,以为是其他人用这车,待见车子到身后减了速,才疑惑的看了一眼:侧车窗贴着单向透视膜,她从侧前方,从前挡风玻璃里只看到前排坐着的司机与傅俊,傅俊还拧回头,看不到后面坐着的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张恪。   陈宁走在车身正前,正兴高采烈的跟卫兰聊着天,突然发觉到一辆轿车贴到身后,吓了一跳,轻盈闪开之际,回头看了一眼,恰看到司机与傅俊之间露出的那张神色如湖水给严寒冰封的脸,又谔然看了一眼,只觉得这张脸是异常的熟悉。   “开过去吧……”给清澈若泉的眼眸一望,张恪那窒住的呼吸又突然通畅,虽然忍不住还想看那眸子几眼,他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吩咐司机继续开车,不要停下来。   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些天就想着会在校园里不经意的遇上,也知道应该不经意的错身而过才是……应该不经意的错身而过才是啊。   谁也听不见张恪心间的悲叹,傅俊转回身去,司机轻踩油门,提起车速,不过按照张恪之前的吩咐,拐到学府巷外街的新芜餐厅停下来。   张恪眼睛盯着文件,满眼的字在飘,一个都捕捉不住,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车停下来,这才想到卫兰是在宿舍里遇到陈宁、于竹他们才想起来约自己一起吃饭吧,他挥了挥手,说道:“继续开吧,”又跟傅俊说道,“你跟卫兰说一声,我晚上有事情,不能跟她一起吃饭了……”   卫兰与陈育夫妇、陈宁以及于竹刚走到外街上,看见奔驰车在前面停下又开始启动,手里手机震动起来,见是傅俊的电话,见得奇怪,刚才他坐在车里经过去有什么事情不说,非要打电话过来?   “张恪还有事情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我们现在去希尔顿酒店……”   “嗯,我知道了……”卫兰确信张恪就坐在车里,难道是因为身边这些人他没有停下车来跟自己说一声而让傅俊打电话通知她?感觉到他在躲什么,却不清楚张恪到底在躲什么,转回身来,遗憾的朝陈宁、于竹摊了摊手,说道:“张恪临时有事情,不能介绍他给你们认识了……”   陈宁了无心机,颇为遗憾的笑了笑,在夕阳余晖下笑容明媚,还是觉得前面那辆车后座里坐着的人看上去异样的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陈育却猜到张知行的儿子张恪就坐在刚才那辆奔驰车里,他听顾晓梅说起来这辆车,即使在建邺,这种行政级奔驰轿车也很罕见,刚才明明听卫兰与张恪通电话约好一起吃饭的,现在竟然无声无息的坐车从身边经过,陈育即使一开始还担心女儿跟这个传说中的混世魔王见面,这会儿深心内处不由来感到一丝给轻视或者说给刻意回避的气愤,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纨绔子弟高高在上,哪里会瞧得起人?   ……   虽然大家都知道杜飞的创域公司与锦湖藕断丝连,但毕竟创域不是锦湖,海粟科技迫切需要收购新科技题材的优质资产注入上市公司里,王海粟与杜飞接触,自然是得到林雪与严文介这些幕后操纵者默许的。   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恩怨的界限是可以很模糊的,但是王海粟并不意味着他与张恪私下里接触会得到林雪的称许,听到杜飞接电话说张恪到了,他有些惶恐,想出去接一下,又怕给人撞见他与张恪接触,但是坐在包厢里不动,心里更是挣扎,担忧张恪会不会对此有意见,只不过杜飞坐在那里不动弹,令小燕与秦刚也只是头伸出包厢门看了看,才想到跟着杜飞他们不需要太拘束就行了。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王海粟还是无法放松下来,他毕竟不会忘了,是张恪“无意间”遗忘在车上的一份文件让他获得如此的地位与财富,他就是真无能,从林雪、胡宗庆那里知道张恪的身份之后,也不会认为张恪是真的无意将那份软件产业园的策划书文件遗落在车上还恰好让他看到。   张恪与傅俊走了进来,王海粟下意识的站起来要跟张恪握手。   “哦,不要太客气了,坐下来吧。”张恪说道,没有跟王海粟握手,他径直坐到杜飞旁边,问他,“谈得怎么样了?”   王海粟有些尴尬,知道自己身上冠了很多光环,却是没有资格在张恪面前抱怨,他干笑了几下,热切的请傅俊也坐下来。   杜飞将海粟科技提交的收购协议草案翻给张恪看,用手指在价码上用力的划了一下,表示这里双方有很大争议,还没有谈妥。   张恪接过协议草案翻了翻,拿出笔直接将原来的数字划掉,在上面写了一组数据,没有将协议还给杜飞,而是直接丢给王海粟,说道:“30%的股权,一个亿,51%的股权,两个亿,你们要包圆的话,三个亿——你回去跟林雪、严文介说,这个价码是我张恪开的,你们可以拿现金或者海粟科技的股票来交易……”   接过给丢来的协议草案,王海粟愣在那里。   他们的目标是拿两个亿将创域名下的连锁网吧业务包圆,创域公司预计旗下连锁网吧业务与网吧资产今年能创造两千五百万的利润,两个亿就是八倍的市盈率,在非公开市场,这已经是极高的价码,毕竟要收购的净资产连五千万都不到。   当然了,谈了这么久,王海粟开出的报价还只是一亿六千万,即使杜飞对这一亿六千万的报价有些不满意,但是谈了这么多天,王海粟也多少能揣摩到他的心理价位,绝对不会高过两亿,还有这么多的余地,王海粟对谈成此事也有十足的把握。他想着在签最终协议之前与张恪私下里见一见,哪里想到招来张恪,张恪却直接将价码提高到三亿,要是海粟科技只能拿出两个亿,也不是按比例获得三分之二的股权,仅仅只能获得51%的股权。   杜飞、令小燕、秦刚都有些意外,因为之前张恪就没有参与这事,一过来就定下调子,而且语气不容质疑。   王海粟愣了半晌,才想起要看杜飞一眼;杜飞也只是朝他耸肩一笑。   王海粟都不敢跟张恪争辩什么,虽然他没有资格接受这价码,但是张恪刚才的话已经明说了,这个价码是给开林雪与严文介的,就算是敲诈,也是张恪敲诈林雪与严文介,他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跟张恪讨价还价?   “要没有其他事情,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张恪按着杜飞的肩膀站起来。   这片刻工夫,椅子面都没有给屁股坐热,但是张恪突然这么一招,王海粟就是有满腔的苦水要跟他倾诉,这也不是什么良机啊,就眼巴巴的看着张恪与傅俊推门走出包厢。   ……   坐车回到学府巷,经过外街,金红色的夕阳刚刚从豁口倾泄过来,在街心铁艺长椅一侧停着一辆后座托放着纸箱子的自行车,纸箱子里摆满盗版碟,卖盗版碟的也是熟悉好些年的那个矮胖的青年。   张恪就在街心下了车,掏出十元钱递给胖子:“有没有《大话西游》?”接过两张盗版光盘,又钻进车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人卖盗版碟的胖子一眼。   前尘往世里,胖子也是从这个初秋开始每天黄昏就站到学校东大门的梧桐树荫下卖盗版碟的,张恪离开学校后听留校的同学说胖子还一直在东门树荫下卖盗版碟,后来听说抓盗版碟严了,他给抓过两次,再后来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张恪心里悲叹了一声:有些人与事总是顽强的回到既定的轨迹上来。   回到房里,坐在窗台上,张恪将笔记本抱放在膝盖上,将碟片放进去,看到影片最后夕阳上路的萧瑟背影,依旧抑制不住有哭的冲动,自己何尝不应该有成为夕阳下萧瑟背影的觉悟?   今生,自己没有跟杜飞组织什么围棋社,也不会组织围棋社新会员坐到活动室观看《大话西游》,于竹也不是新会员,陈宁也不会冒充新会员跟着于竹过来看录像了——那是记忆中的第一次相见。   有些事没有变,有些事早就物是人非,第一次相见再不可能,听到《一生所爱》那一声“苦海”的高声悲叹,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是克制不住的流下来: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   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   天边的你飘泊白云外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   无言独坐放眼尘世外(愿来日再续)   鲜花虽会凋谢(只愿)但会再开(为你)   一生所爱隐约(守候)在白云外(期待)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苦海翻起爱浪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相亲竟不可接近   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   ——大话西游。《一生所爱》 第1069章 饥渴   入秋后,海州的夜就清凉如水了,窗户打开,凉风吹出来,洗过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浑身的舒坦,手机响了起来,许海山回头看了看,才看见许思将手机落在餐边柜上了,推了妻子,让她将手机给女儿送过去。   “别是许维的电话……”许母忙站起来,看了看许思在家里的工作间紧闭着,窈窕的身影落在玉砂玻璃上,只是太专注工作了,没有注意到门外的手机声,心想要是许维的电话,她可以先聊一会儿,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去香港工作,一年都见不了几面。许母走过去将餐边柜上的手机拿过来,手机屏已经激活,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却没有来电显示,许母疑惑的问丈夫,“大丫头的手机是不是坏了,响个不停,怎么没有显示号码?”   “……”许海山正要让妻子将手机递过来给他看,许思听到手机响从工作间里走出来,将手机拿过来看了看,说道,“可能是张恪打来的电话,现在中国电信可以不显示手机号……”接通手机,走回工作间去接电话,又随手将门关上。   许海山对妻子耸耸肩,他都不明白张恪打电话过来为什么要隐藏手机号。   许思将窗台上的图纸收拢堆到桌上,将软垫从地板上捡起来,蜷腿靠坐在窗台上跟张恪通电话,虽然工作室没有设计超高楼建筑的资质,但是湖东商圈地标建筑的规划草案还是要拿出来,许思最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个上面,还以为张恪打电话过来是问地标建筑规划草案的事情,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比往日要低沉、要沙哑、要颓唐一些,许思莫名的心一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突然有些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许思听到对面有音乐传来,是卢冠廷的《一生所爱》,悲伤的调子让她听了心紧,说道:“要不要我去建邺陪你说话?”   “我在回海州的路上了,先聊一聊天,过会儿就能见到你了。”   许思将手机夹在脸颈之间,走到客厅跟她爸妈用嘴形说了几句“哑语”,表示有紧急事情要处理一下,夜里可能不会回来,拿了车钥匙就下了楼。   要聊,总是有聊不尽的闲言碎语,五年时间来,两人之间值得唠叨跟回忆的点滴太多了,许思到丹井巷后,两人还连续聊了一个小时,直到张恪那边的手机断了电,很快傅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许思还以为张恪是拿傅俊的手机打过来,接通电话才知道张恪是自己开车在往海州赶,傅俊打电话来只是确认张恪回海州是去见她,也就不再多问什么就挂了电话。   男人有时候是像个小孩子似的需要人疼,许思又下了楼,开车到高速路口等张恪回来。   应该不经意的错身而过,只是再看两人一起看过无数次的《大话西游》,还是有许多的感伤无法摒弃,听了一路的《一生所爱》,张恪心里也觉得如歌中所唱“情人别后永远再不来(消散的情缘)”,这根本就是一段未曾存在过的情缘——未曾覆的覆水。看到许思那张明媚而带关心神情的脸,张恪感到有一股暖流缓缓的注到已经冷到极点的心里,他将车子停在收费站外的停车场上,走过去,将许思狠狠的搂在怀里,心里感觉好受多了,眼前就是自己今生要爱护的人,与陈宁也应该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应该不经意的错身而过。   “怎么了?”许思感觉到张恪搂她的用力与用情,抬头凝视着他在月光与路灯光下的眼睛,眼睛充满着柔情,完全没有刚才通电话时感受到的颓废与消沉,两只手从张恪的怀抱里挣扎出来,轻轻的捧着他胡渣子微刺的脸。   “压力有些大,想看到你,看到你果然就好多了……”张恪只能将一切都推到压力大上,后面那句话却是最真切的,张恪将车上的随身物品搬到许思的车上,就将车丢在收费站外的停车站,自有工作人员来代他处理。   就当放松心情、渡假,张恪在海州偷偷摸摸的住了三天,不要说宋培明、杜小山这些人了,就是锦湖内部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张恪回了海州,他直到九月六日才回建邺去。   ……   九月六日,张恪也是趁着夕阳落山前赶回建邺,一回来就直接回住处,让傅俊帮他随便准备些快餐。   这几天,除了通过私人电邮与外面联系外,电话都没有接几通,感觉上非常的好,但是人回到建邺,心里却想着工作邮箱会不会给塞爆掉,也没有多少心情悠哉游哉的找家精致的餐馆用餐,只是车子刚拐进小区里,看见蒙乐与席若琳从楼里走出来。   “你们什么回来的?”张恪下了车一脸诧异的看着蒙乐与席若琳,都没有听说过他们要回来。   “满世界都联系不上你,都说你躲起来不知道跟谁逍遥快活去了,”蒙乐亲切的朝张恪肩窝里打了一拳,说道,“我们下飞机都没有一个小时,与海粟科技的协议我要亲自赶回来签字,随便就回国内来休假了……”   “呃……”张恪捏了捏鼻子,问道,“海粟科技接受了我开的报价?”   “杜飞打电话给我说你突然改了报价,我当时就想:你小子是不是疯了?隔天杜飞又打电话给我说海粟科技接受了这个报价,我当时就在想:到底谁疯了?海粟科技从今天就开始停牌准备发公告,”蒙乐感慨道,“我跟杜飞还是事后反推才看出些眉目出来,你却是一开始就吃定了他们——差距啊,你不做老大简直是没有天理了……”揽过张恪的肩膀就要一起往外走。   “要去哪里?”张恪问道。   “啊,你不知道?”蒙乐说道,“无论是给我接风洗尘也好,还是说庆功也好,杜飞他们都在前元等着呢。”   听蒙乐这么说,张恪顿时就将处理公务的念头打消掉了,与蒙乐、席若琳一起赶到学府巷内巷北口子的前元西餐厅。   西餐厅丁字形格局,杜飞他们早就将北边支出的餐厅一角都包下来,西餐厅里铺着绿色桌布的小桌给他们两两拼凑成一长溜,十多个人围在一起,除了杜飞、令小燕、朱小军、秦刚夫妇、陈妃蓉、何弦、苏一婷以及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等人,还有卓域的马力、杨伟毅等创始人也在,大家都热络的跟张恪打招呼,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三个更是夸张的看到张恪出现在门口就从座椅上直跳出来,隔着老远就喊:“老大,这两天听老秦把你吹神了,三天前王海粟愣是给你镇在那里,隔天就乖乖接受了你的报价——等会儿你一定要传授一二给我们长长见识……”   张恪笑着挥手作势要将他们扇回去,这里面内情多,也只能让杜飞、蒙乐接触到细节,其他人也只能雾里看花。   看到林冰也在,她坐在卓域的马力身边,张恪也没有多想,大家都胡乱坐着,与她笑了笑,见杜飞与秦刚两人之间还有空位子,就坐了过来,蒙乐与席若琳也分开插坐进去。   “还以为你今天不回建邺……”秦刚取过一只高脚玻璃杯,想帮张恪倒上红酒先喝着,他爱人从他手里接过高脚玻璃杯在一边倒酒。   “幸亏遇到蒙乐,不然我都买份快餐带回去吃了。”张恪说道,也不解释他这几天离开建邺的原因,反正他经常离开建邺,一出国门,他的手机也多半打不通,他消失或者联系不上,大家都习以为常,都会说张恪不知道又带了哪个妞躲起来逍遥快活去了。   陈妃蓉与何弦坐在对面,张恪坐起来,将她们俩人面前的一只水果棋拉过来,说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他们还想请赵总过来吃饭,赵总没有时间,我们就代劳了。”陈妃蓉说道,她与何弦这段时间都在锦湖经济研究中心行政部、在叶小桐的手下实习,知道张恪这几天动静有些反常,看到张恪神采奕奕的出现,也只是笑了笑,不多问什么。   橡树园创投对创域的持股已经不多,不过庆功宴还真是要请一下赵梓琳。   杜飞他们都点了主餐,待应生拿来菜单给张恪、蒙乐还有席若琳,张恪要了一份茄汁红酒牛排。   张恪笑着跟杜飞说:“海粟科技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收购协议才会最终生效,你们现在开庆功宴,就不怕鸡飞蛋打?”   “鸡飞蛋打就鸡飞蛋打,不管怎么说今天也能开心的吃一顿,”杜飞伸手抓起果盘里的葡萄塞进嘴里,嚼了嚼,不吐皮也不吐核的都咽下,“我算是想明白了,他们的野心比我们要大多了,不会舍不得这些小钱。”   对于浙东严家,要收购他们所看中的资产,多支付一两个亿的溢价,还真是算不了什么,严家的财力要比想象庞大,他们的野心当然不会只满足于三五亿的利润,网吧产业不过是他们撬动大资本的一只杠杆而已,至少在他们的眼里,网吧产业要算一只绝佳的杠杆,但是他们又没有太多耐心与时间自己去打造一个杠杆。   对杜飞他们,他们不用考虑太多严家的野心,海粟科技愿意支付三亿现金收购创域的网吧业务,他们将海粟的资金套到手就算是大成功。   张恪啧啧咂嘴,见大家都比较兴奋,笑着说道:“这么看来,等海粟科技发布公告后,我就要离你们远一些。到时候你们个个都是创业精英分子,个个都是有钱人,我要跟你们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给你们脸上抹黑啊——”见秦刚他爱人将倒好酒的酒杯递过来,时学斌有些烟瘾,也不管这里是西餐厅,掏出烟来就要分给张恪,张恪笑着说,“我很早以前就有个愿望,想着等我有钱了,喝老酒抽香烟,妈的想喝红酒喝红酒,想喝白酒喝白酒,香烟点两根,抽一根,烧一根——老时,你现在是有钱了,这烟你得到分我两根……”   坐在对面的陈妃蓉喝着饮料还饶有兴趣的听张恪跟大家聊天打屁,感觉听他说话也会舒服,哪里想张恪会突然就插了一段冷笑话来,冷不防的呛了一口,捂着嘴唇才没有喷到桌上去,真是气不得、笑不得,又不想在别人面前流露出对张恪太亲昵的神态——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九七年十月,杜飞与蒙乐才着手进入网吧产业,当时即使对网吧产业的前景有着极乐观的态度,也没有想到仅仅两年时间就能做到这一步。   两年时间过去,建邺市的网吧产业也有了长足的发展,建邺市网吧总机台数突破四万台,在各地连锁网吧产业还刚刚起头,创域旗下的连锁网吧业务总机台数就突破一万台,直营网吧总机台数超过两千台,预计今年盈利将达两千五百万。   除了杜飞还留在学校里之外,蒙乐、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等人都才从东海大学没多久,即使令小燕也才毕业两年,一群人能做出这番事业,即使给媒体与公众渲染成大学生创业的奇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何况创域此时的主营业务除了网吧之外,还有东大创域培养学校。   九九年新科技浪潮狂热的焦点与显著特征就是资本化、证券化,在国内,昆腾在线在美国纳斯达斯的成功上市是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标志,海粟科技借壳上市,股价飚升五倍,也不过是此背景下的一个缩影罢了。   创域的网吧业务打包给上市公司海粟科技收购也算是与新科技产业资本化、证券化联系上了,而且是一举套现三亿资金,轰动性至少要不比海粟科技借壳上市后股权狂飚差。   虽然在创域,杜飞、蒙乐以及橡树园创投基金持股份额最多,占到有90%,令小燕、时学斌、秦刚、施飞新、董跃华等人持股才10%,而且将网吧资产套现后,绝大部分资金还是留下来用于后续的发展,不会直接分钱,但是大家想想也开心啊,至少现在能比较准确的计算出自己名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了。   像秦刚,两年前还与老婆挤在青年教职工单身宿舍里,还在为老婆生产后、岳母过来帮忙带小孩子住哪里的问题苦恼,他名下持有创域1%的股份,不算创域其他的业务与资产,他名下的资产也有三百万了,也算是有钱人了。   在西餐厅里热热闹闹的喝着酒吃着西餐,时学斌、董跃华还嫌不够,建议等会儿去唱歌,蒙乐与席若琳难得回来,张恪也要抽时间陪一陪他们,先跟着一起去盛世年华。   盛青最近人盯在上海,要在上海同时开两家高规格的量贩式KTV,人很少回建邺,张恪他们赶到盛世年华,大堂还有些青年在那里排队等空包厢,杜飞将这里的经理叫出来,让他偷偷摸摸的给安排了豪华包厢。   盛世年代虽然是作为面对城市白领阶层消费者的量贩式KTV,依旧设有豪华大包厢,除了常见的沙发、音响点唱设施外,还有吧台、酒柜、小舞池。   大家都围在那里点歌,张恪与杜飞、蒙乐坐在角落里说话。   杜飞说道:“海粟科技借壳上市后,股价上涨了五倍,这个也远远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啊——除了建邺的网吧业外,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文舟的情况,宏信投资确实也正收购连锁网吧,只不过都文舟的几家连锁网吧企业规模以及盈利能力都比我们差很多——不管他们是直接拿资金进入股市托股价,还是收购新科技概念资产炒作,都是要将股价炒高,然后再搞公开增发圈钱的那一套……”   “严家在浙东的财力这两年来才渐渐露出海面,要说资产规模,他们只怕不比锦湖低。今年中央为防止经济紧缩,许多基础产业领域都对民营资本放开,民营资本看到了重型化发展的楔机,严家也是如此,才露出锋利的獠牙来。”张恪给蒙乐、杜飞分析道,“走重型化的路不是那么简单的,重型化最主要的特征就是资本密集——就算严家背后有信通银行支持,信通银行也不可能无限制的给严家产业发展提供贷款,急于重型化发展的严家与此时的锦湖一些,都患上了资金饥渴症,这个饥渴症,远不是三五亿资金就能满足了,这时候谁借三五百亿给锦湖都不嫌多的……”   “啊,差这么多钱?”蒙乐张了张嘴。   “你说呢?”张恪笑了笑,说道,“重工业、重型化主要就是吃钱——东海联合钢铁第一步的产能目标是要达到一千四百万吨,为了这个目标,你说要投多少钱进去才够?” 第1070章 疯狂的计划与融合   张恪注意到林冰整晚上似乎跟卓域的马力颇为亲近,等令小燕走过来,张恪朝林冰、马力那边呶呶嘴,问她:“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什么话跑到你嘴里都这么难听说,”令小燕笑着说道,“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晓得林冰打算研究生毕业后去卓域,为工作的事情跟卓域老板套套近乎,应该没有你想的这么龌龊吧?”   “关键谁跟谁套近乎了……”张恪笑了起来,魏东强留一纸绝情书远走异地,对林冰也太不公平了些,林冰能从魏东强的阴影走出来,对其他男人敞开心扉,也算是一件好事。   林冰看到张恪与令小燕说话时不怀好意的对着她这边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能将马力干丢在那里,只是微探过身子,假装看别人在电脑点唱机前点歌。   马力觉得林冰的神态有些奇怪,侧过头看到张恪坐在那里看着这边在笑,就坐了过去说话。   张恪在东海大学要算是传奇人物了,颇具神秘色彩,马龙早就有所耳闻,还是创域决定向他们创办的电子商务网站卓域投资之后,他才有机会接触到张恪,一段时间的接触,在他的印象里,张恪身上的传奇色彩非但没有减弱,神秘色彩也更浓了。   创域内部人对杜飞的家世背景还是比较清楚的,母亲是普通的中学教师,父亲是大权在握的海州市委副书记。杜飞与蒙乐最初从橡树园创投基金能拿到一千万创业资金,很多人自然与他的家世联系在一起,只不过账目算得分分明明的,有些人看不顺眼也只能抱怨高干子弟能更顺利的利用社会资源罢了。   橡树园创投向杜飞与蒙乐的项目进行投资,事实证明是一项极为成功的投资,除了已经收回前期投资本金之外,还额外持有创域15%的股份,当初的投资行为绝对算不上利益。   杜飞的创业进程,今天这个包厢里的许多人都共同参与了,将网吧业务套现出售,拥有创域60%股权的杜飞就算是只计算净资产,也是实实在在的跨入亿万富豪的行列。   在东海大学,科王的总裁谢剑南、海粟科技的总裁王海粟都是声望很高、事迹经常给东大学生口头传颂的校友。马力对谢剑南不甚熟悉,对王海粟比较熟悉,之前王海粟搞皮包公司时,就与他接触过几次,再加上海粟科技目前是卓域在电子商务最大的竞争对手8818网上商城的最大投资人,他对王海粟的底细还是比较清楚的。   王海粟持有上市公司海粟科技6%的法人股,以市值计算,也算是拥了亿万身家;但是禁止公开交易的法人股市值与真金白银差距极大,在马力眼里,市值一亿的非流通法人股的真正价值都远远比不上三五千万现金,至少持有创域15%股权的蒙乐要比王海粟底气要足。   在马力看来,大家交耳传颂的谢剑南、王海粟,哪怕是卓越最大的投资人杜飞、蒙飞,都远远不及张恪的。   无论是当初张恪参与卓域网电子商务的策划,还是三天前临时大幅抬高谈判价码并迫使海粟科技接受条件,这两次表现就足以给人惊艳之感了。马力还注意到一个事实,张恪并不持有创域公司的任何股份,突然替杜飞做出当时很让人捉磨不到头脑的决定,杜飞也没有任何表示反对的意思,至少在杜飞的眼里,早就认同了张恪在商业上的判断——即使张恪的判断与杜飞自己的判断落差很大,杜飞还是选择听从张恪的意见,也没有觉得张恪的临时起意有多么突兀。   马力能在大学本科期间就建立覆盖建邺各大高校的图书销售图,组建科文公司,读研后又将图书音像销售与电子商务联系起来,成立卓域电子商务网站,其能力与眼力都是过人一等的,自然能看到张恪的地位要远比常人想象的要神秘,也能看出来,张恪的身份除了他那个新芜市长老爹外,其实跟爱达集团有着很密集的联系。   十二栋青年公寓,前面四栋是给橡树园的研究员居住,最后两栋是当初补偿给东海大学的,做了青年教师公寓,中间有五栋提供给橡树园创业园里的创业企业员,张恪几乎是单独占了一栋楼,其他能入住那栋楼的人,都是跟张恪有直接联系的人。   马力也经常跟着杜飞、时学斌他们进出那栋楼,现在杜飞坐到燕园去了,地下车库里停的那几部豪华名车,随便挑一辆,马力都觉得这是自己人生奋斗的长远目标了,就算杜飞这次将网吧业务出售给海粟科技都舍不得同时买上两辆。   这段时间来,与林冰接触也蛮多的,从林冰那里也听到许多关于张恪的事情,他之前都没有想到张恪与林冰她们认识都有四五年时间了,更没有想到被视为东大永远之校花的江黛儿之所以能成功,跟张恪也有很大的关系。   马力也意识到时学斌、董跃华他们这些家伙,不是睁着眼睛看不到这些蛛丝马迹,只是人家不说明自有人家的用意,多想也无益,便学他们就当睁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随意的相处就是了。   “创域有了钱,卓域近期发展电子商务不用愁资金了,”张恪笑着跟马力聊天,“海粟科技可以在收购协议里限制创域不得再进入网吧业,却不能禁止创域向卓域增加投资,不过就我的意见,就算有充足的资金,暂时也没有必要跟8818争第一或第二的虚名……”   “电子商务网站第一的排名,对他们的意义更大。”马力笑着说。   “嗯,”张恪点点头,笑着说,“他们要借8818的电子商务概念来抬高股权,他们想怎么玩也只能随便他们了。”   国内证券市场与海外证券市场在游戏规则上有很大的不同,虽然精典地产、宏信投资等背后持有海粟科技最多份额的股票,但是他们所持都是无法公开上市交易的非流通法人股,即使将股权炒高百倍千倍,他们都无法直接通过减持法人股的形式来套现。   国内上市公司可以公开增发新股从股市融资,只不过每次增发新股总量都比例上限,不可能不受限制的增发新股,所以尽可能的炒高股价,增发新股就能圈到更多的钱。   潜藏在海粟科技幕后的严文介、林雪等人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借着新科技浪潮的大势,只需要少量的资金,将电子商务与连锁网吧的概念置入海粟科技的囊中,就能将海粟科技的股权呈十倍、二十倍的增涨。   股权低靡时,增发一亿股新股,只能筹集三五亿的资金;股权增涨十倍,增发一亿股新股就能筹集三五十亿资金,在张恪看来,严文介、林雪的野心还不至这些。   在国内没有充分保护中小投资者的法律,资金到上市公司手里该怎么花,那就是大股东说得算的事情。   现在,软件产业园资产只有不到50%的股份是直接在上市公司海粟科技旗下,其余股份都分散在精典地产、宏信建设等公司手里;8818网上商城只有30%的股份是直接在上市公司海粟科技旗下,其余股份都分散在精典地产、宏信投资等公司手里;就算这次是由上市公司海粟科技直接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业务,但是宏信投资也开始对文舟的连锁网吧进行投资,等时机成熟,精典、宏信就可以将名下软件产业园、8818的剩余股份以及其他地方的连锁网吧业务都一骨脑的高价出售给海粟科技,就直接将上市公司账户上的巨额资金套了出来。   对严文介、林雪他们来说,这时候就是尽一切可能的炒高海粟科技的股价,即使有电子商务的概念,但是8818网上商城短期内绝不可能盈利,软件产业园也没有什么盈利能力,像创域旗下的连锁网吧业务,既有新科技的概念光环,又有极强的盈利能力,绝对是炒高股价的利器,此时在现阶段,海粟科技已经很难找到比这个更完美的炒作题材了。   只要林雪、严文介他们贪心不消,张恪就不怕他们不吞这个饵。   当然了,上市公司海粟科技本身没有三亿资金来实施收购了,也没有公开增发新股的条件,只能向特定对象定向增发新股来筹集三个亿的收购资金,即使海粟科技还没有发布公告,张恪也不难想到所谓的特定对象就是宏信地产、精典地产。   这是他们自己玩的游戏,其他人为了避免给他们吃得不剩骨头,不会轻易参加,再说此时定向增发的新股,是限制流通,但不禁止流通,过了一定的时限(国内一般为12个月到24个月)就可以公开上市交易。要是他们还想着继续大幅炒高海粟科技的股价,此时参与定向增发,等时限过了之后,还可以将这部分股票抛售获利。   这就是他们贪婪的计划吧,张恪心里想着,没有道理不在背后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更贪婪更疯狂一些;谢剑南这次倒是学老实了,没有参与。   ……   锦湖势盛,严文介到建邺来,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赶到建邺之后,还是先与肖明建、胡宗庆见面,然后再到软件产业园与林雪、王海粟密议。   张恪三天前突然插手海粟科技与创域之间的谈判,将价码提高到三亿,还要王海粟带话给他们,严文介下意识就想到张恪已经窥破他们的意图,当然了,大家都在利用规则玩游戏,严文介也不怕张恪敢坑自己。   锦湖背后站着叶家、顾家,站着徐学平以及东海的地方官员,宏信背后的靠山就不见得比锦湖差,就算在建邺,有胡宗庆、肖明建帮宏信盯着,也不怕锦湖玩什么小动作。   给窥破了意图,在严文介看来唯一的坏处,就是不得不接受张恪这个有些高得离谱的报价了,在他眼里,三个亿还能够忍受——张恪也算准自己能忍受这个报价吧……   建邺网吧产业发展迅速,总机台数达到四万台,创域的直营网吧与加盟连锁占了30%的市场份额,除了绝对强势的市场优势之外,创域网吧业务的盈利模式也相当稳健。   当前,沪深两市拥有新科技题材的上市公司股价平均市盈率在四十倍左右,将创域网吧业务证券化,市值就能达到十亿。只要将创域网吧业务置入海粟科技,就能让海粟科技的市值在当前十八亿的基础上再增加十亿,为此向创域支付三亿元的收购款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当然了,直接动用资金进入股市操作,将海粟科技的股价炒高50%,肯定不需要三个亿,甚至只需要三分之一的资金就足够了,但是这种纯粹用资金坐庄的形式来炒高股价是没有基础的,是无法长期维持高股价的。   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业务,主要是将海粟科技的基础打得再牢固一些,他的目标也远远不止将海粟科技的股价再炒高50%。   建邺市网吧产业总机台数虽然达到四万台,但对于这座拥有五百万人口的中心城市,还是远远不能满足其需求,宏信旗下的研究机构认为建邺市的经济文化经结构比文舟还要有优势,建邺市网吧产业总机台数达到二十万台才可能饱和,也就是说还有十六万机台的发展空间。   创域的网吧资产发展到今天的规模,前后只不过动用了三千万资金罢了,就形成年收益达两千五百万的稳定盈利。   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资产,吸收创域连锁网吧的管理经验与中层团队,严文介计划再投入两个亿的资金,就足以将直营网吧总机台数提高到两万台、加盟网吧总机台数提高到四万台,届时年收益规模将达到一亿五千万甚至更多。   根据四十倍的市盈率计划,年净收益达到一亿五千万的资产证券化后市值可以达到六十亿甚至更高,也就可以非常轻松的将海粟科技的股价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推高五倍以上。   届时将按照30%的比例公开增发新股,能很轻松的将超过三十亿的资金收入怀中。   宏信与精典现在只需要参与海粟科技这次定向增发,为这个计划提供五亿(三亿收购资金、两亿发展资金)的资金,也许不需要一年,他们就能通过海粟科技控制至少三十亿的现金,还拥有市值约二十五亿左右的股票,届时将股票套现,前前后后差不多能套出四五十亿的资金出来。   当然了,要是新科技题材的热度持续升温下去,新科技概念资产证券化市盈率可以更高,达到60倍、80倍甚于100倍都不是什么惊人的事情,那么执行这个计划能从证券市场套出的资金量将更加的庞大,庞大到让人心惊肉跳的地步。   严文介一直都在感慨股市真是个好的狩猎场,关键是要有资格、有实力去操纵游戏规则,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别墅楼前的金海大酒店。   四星级的金海大酒店是软件产业园的配套商业项目,严文介现在身处的别墅楼则是软件产业园以开发软件园综合会议、办公场所名义开发的,只不过临湖的几十栋别墅都给挂着软件企业名义的私人公司买去用于私人居住,别墅区的格局也完完全全是私人住宅布局,严文介在这里的别墅占据面积超过一亩。   软件产业园的主营业务是发展软件产业,这个主营业务实在不怎么样,但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以开发综合会议、办公场所的名义开发高档别墅高价卖出,倒是狠赚了一笔,毕竟当初市政府几乎是无偿将这一大片优质土地划拨给海粟科技发展软件产业园的;金海大酒店也是如此,作为软件产业园的配套项目此时却完全的作为商业性酒店来经营。   海粟科技在金山、在文舟的软件产业园几乎都是以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形式打擦边球,虽然也吸引了一些软件企业入园充充门面,但是数量与规模都极为有限。   严文介转过身来,对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的林雪说道:“这次定向增发融资规模虽然只是五亿,但是真正要执行这个方案,实际动用的资金远远不只五亿,实际超出的运作资金都是我们提供的,你拿出两个亿来就要占四成,我回去不好交待啊……”   “有什么不好交待的,”林雪将交叠的双腿上下交换了一下,裙摆游到膝盖上十多公分,换腿时,雪白的大腿会露出更多,只不过林雪也不奢望自己的美色能迷惑到严文介,顶多大家打打友谊炮,“你们在文舟也开始做网吧产业,届时,你们可以让海粟科技高价收购你们在文舟的网吧资产,我还能跟你们严家叫屈去?再说了,你们的资金在股市里坐庄推高股价,我就不信没有额外的收益……”   ……   九月八日,上市公司海粟科技发布公告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通过向大股东宏信投资、精典地产定向增发新股募集五亿资金收购并发展创域旗下网吧业务。   海粟科技要一直等到临时股东大会召开才会重新交易,这则公告倒是让媒体与公众将目光聚集到创域身上,引起最大轰动的还是东海大学内部。   由于海粟科技的公告信息模糊,大多数人都以为海粟科技以五个亿的代价来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资产,东海大学内部也议论纷纷,普通学生对证券股市还不大关注,教职工那里基本上就传了个遍,特别是国商院的教职工,好些人都记起杜飞、蒙乐在他班上学习的样子,他们找不到杜飞、蒙乐,遇到秦刚,却能将秦刚逮个正着询问一下详细。   这时候也没有必要对外隐瞒消息了,秦刚解释收购价是三个亿,海粟科技额外募集的两个亿是收购之后发展网吧业务发用。   即使只有三个亿,也足以让国商院的青年教师目瞪口呆了,想想他们今年又调整工资,每月工资加上岗位津贴有一千元,虽然比前两年好多了,但是现在看看别人,真是眼馋得要将舌头咬下来,想想秦刚两年前什么破落相,现在简直算是飞黄腾达了。   秦刚虽然还在国商院里挂着名,但是已经不再管院里的任何事了,精力、时间都是有限的,也不计较昔日同事酸溜溜的口气,要说机遇,当初的魏东强应该比自己有着更好的机遇,现在谁也不知道魏东强离开后的行踪,也不知道他混得是好是差。   秦刚这些天往学校这边跑得很勤。   根据与海粟科技的协议,包括“创域”商标在内的一部分无形资产也将从分割出去,两年时间内,这边的高级管理层都禁止再进入网吧产业;除此之外,投资公司名称也不能再使用“创域”字样,需要更名。   大家都认为用“东大创域”作为投资公司名称蛮不错的,但是“东大创域”最初是借用东大名义成立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时所采用,东大也因此在东大创域持有30%的股份,投资公司要用“东大创域”作为公司名称,需要与学校沟通。   东大创域之前是租用东大资源楼作为网校的培训基地,网吧资产出售后资金充沛,想将培训业务做大,东大资源楼提供的场地就有些不够了,这些事情也需要跟学校这边沟通。   这些事情现在差不多都由秦刚负责,事情很多,还要给学校里的老师拉住问东问西,秦刚心里真是很无奈,又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不然就等着背后给人家戳背脊。   手机响起来,秦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是杜飞的电话。   “你到校南门的世锦大厦来一下,有事找你商量……”   世锦大厦是世纪锦湖地产集团位于创业园东面的总部大楼,崔国恒院长兼任主任的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也在世锦大厦里,只是秦刚到现在都不知道由世纪锦湖地产集团出资成立的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究竟为什么而成立,地产集团需要成立一个专业的高规格的产业研究中心吗?   秦刚不晓得杜飞找自己去哪里有什么事情商量了,闷声不吭的骑着自行车往校南门赶。   东大创域有两部轿车,一部八成新的进口帕萨特,一部国产的桑塔那,不过在学校里来办事,还是骑自行车方便。   秦刚赶到世锦大厦,乘电梯赶到十二楼的会议室,发现令小燕、席若琳、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等人都在,杜飞与蒙乐不知所踪,问令小燕:“杜飞人呢,他找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开会的地方。”   令小燕即使能猜到些东西,也只能摊摊手,要秦刚先耐着性子等一下。   一会儿,杜飞与蒙乐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各捧着一堆文件夹,叶小桐挺着大肚子,跟张恪说着话走了进来,她挺着肚子坐下来,将张恪手里的那叠文件接过来放在桌上翻了,将最上面的一叠纸交给杜飞:“你先让他们将保密协议签了,其他事情等会儿再说……”   秦刚看了看保密协议,需要对今天所公开的文件尽保密义务,文件名都列在协议上,秦刚看到一长溜的文件名都有些心惊胆颤。   《新光纸业集团总公司及下属子公司资产及股权财务结构概要》   《新光林业集团总公司及下属子公司资产及股权财务结构概要》   《爱达集团及爱达电子……》   《盛鑫电气……》   《盛鑫电讯……》   《世纪锦湖餐饮娱乐……》   《世纪锦湖地产集团……》   《宏远建设集团……》   《锦湖商事……》   《香雪海……》   ……   文件名列表里提到的公司无一不让人心惊肉跳,最让心惊肉跳的无疑就是将这些公司名称写在一起了。   秦刚诧异的看着坐在前面的张恪、杜飞,见蒙乐也一脸坦然的跷着二郎腿,想必是早看过这些文件了,席若琳与令小燕在认真的看保密协议,神情蛮平静的,想必是知道一些事情,没有那么惊诧,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三人的表情更加夸张。   时学斌问道:“这些列的文件不会都是真的吧?今天就算让你骗到我,也没有什么意义啊。”   “就你小子废话真多,签了字还能将你给卖了?”杜飞抽出一本文件夹来要朝时学斌砸过去,“今天你们看到的文件都是比较核心的商业机密了……”   “为什么要将这些商业机密给我们知道,我怕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之后会给灭口。”时学斌唠叨着,见杜飞真要将文件夹砸过来,赶紧低头将字签了。   “赵梓琳不能抽时间过来,有些情况我来解释一下,”叶小桐挺着大肚子说道,“橡树园创业投资基金是爱达集团所设,现在还持有你们创域15%的股权,按照橡树园创投的规章,应该考虑从创域完全撤出了——15%的股权不由让你们自己掏钱购回,而是由爱达集团及下属子公司以及关联公司接手,文件列表所列,都是爱达集团与关联公司的资产与股权财务结构情况……”   “转手就转手啊,我们似乎没有必要了解这些?”时学斌迟疑的问道。   “小朋友真是没有耐心,”叶小桐眉头扬了扬,说道,“我还没有将话说完呢,让你们看这些文件,是同意创域对爱达集团与关联企业反向持股,创域扣税后不是还将有两亿六千万的现金剩下来?创域将难道想着将这些现金存在银行里吃利息?”   “看了这些文件之后,我是不是就能知道爱达集团的老板就是张恪或者是张家的某个谁?”时学斌又忍不住问道,“要知道,我给这个问题折磨了好久了。”   “啊,对不起,这些文件的密级还不够,能不能回答你这些问题,还是要看某个人心里乐不乐意。”叶小桐说道。   张恪站在一旁,笑着不吭声。   “看过这些文件,你们至少能大体了解一下东海最大民营企业锦湖系的规模,我与蒙乐也商量过了,我们创域这次也要彻底的融入锦湖系,成为锦湖系的成员企业,因为你们都是创域的股权人,所以你们都是有选择权的……”杜飞站起来与蒙乐将这些文件夹递给大家相互传阅着看。   张恪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脚打哈欠,本不想过来,给杜飞硬拉过来,蒙乐与席若琳明天要回美国去,晚上还是要一起吃饭。   实现交叉持股计划之后,创域就正式作为锦湖体系的成员企业而存在,除了创域与锦湖体系内的其他成员企业交叉持股,杜飞、蒙乐个人对创域的直接持股比例也将下降,但是可以选择持有锦湖体系内其他成员企业同价值的股权进行交换。   秦刚手里拿着新光林业的资产与股权结构概要,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新光林业跟橡树园有什么任何关系,看到新光林业的核业资产提要里写到新光林业在东海、江南营造八到十一年生速生林面积高达四百六十万亩,总投资高达二十一亿,这些速生林到轮伐期之前大约还需要持续投入十二亿的资金……他迫切的想知道其他文件夹里到底写着怎样的内容。   之前,他与很多人一样,都很想迫切的知道爱达集团的资产规模与幕后财东到底是谁,那本文件夹在董跃华手里,坐在他边上的时学斌与令小燕都将头凑过去看那份文件,时学斌一边看,嘴里还一边发出轻声怪叫:“这简直就是打劫啊,赚钱也没有这种赚法的啊,太没有天理了……我能不能将创域的股份都换成爱达的啊?我要是去爱达工作,能不能拿到爱达的期权啊?” 第1071章 张恪有多少钱   这几年来,报纸、电视、互联网对爱达电子、爱达集团的报道也多,但是这些无孔不入的媒体都不能准确的或者说稍微清晰些的描述出爱达集团的轮廓,秦刚此时稍能体会。   爱达集团股权结构里存在多名海外法人股东,只怕中央政府通过外交手段都未必能将这些离岸注册的私人公司财务资料搞到手,而且爱达集团与关联企业之间相互交叉持股,股权关系异常的复杂。   总之,秦刚只能从手头的文件知道爱达集团的资产规模与集团的基本财务状况,想知道背后真实的股权结构却是不能。   听杜飞刚才说起“锦湖系”这个词,秦刚心里想:站在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背后以及经研中心名称都是来源于此吧,所谓的世纪锦湖地产出资赞助不过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罢了,那么说,经研中心所关注的产业范围至少要包括整个锦湖系所涉及到的产业领域,地产、餐饮娱乐、消费类电子、纸业、林纸一体化、家电制造及家电连锁销售、钢铁、造船、航运、矿产、互联网投资……这哪里是一家民营企业,简直就是一家经济帝国。   秦刚之前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国内的民营经济体能壮大到这种地步,像爱达集团,已经完全不能用净资产来衡量其经营规模与价值了。   文件里,爱达集团国内部分净资产估值才有一百五十亿,这显示是远远低估了爱达的品牌价值。现在科王都号称其品牌价值有二十亿,爱达国内国外的影响这么大,品牌价值说一百亿都是谦虚的,扣除掉一百亿的品牌无形资产,难道爱达集团国内部的固定资产与技术资产等部分才值五十亿?   这几年,大家都习惯以资本证券化的形式来估算企业的市场价值,当前沪深两市新科技上市公司的平均市盈率为40倍,国内大概没有一家高科技企业敢站出来说比爱达集团的资产更优质了,爱达集团国内部分九八年净盈利四十亿,以四十倍市盈率计划,爱达集团国内部分资产市场价值就有一千六百亿。   秦刚之前还与国商院的同事开玩笑讨论爱达集团为什么不在国内上市,这时候明白过来,在国内,沪深两市这么大的水塘,怎么容得下一家市值一千六百亿的民营企业?而且爱达在今年国内手机市场上的表现尤其的出色,看了这份文件,爱达今年的销售额突破二百亿、净盈利突破六十亿,秦刚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意外,那岂不说爱达集团国内部分资产的市值将达到两千四百亿?都有足够的资格挤进世界五百强之列了。   难怪海州地方财政如此的宽裕,爱达集团国内部分的税费缴纳大部分都是在海州完成,仅企业所得税,海州地方财政就能从爱达集团提留近四亿。   秦刚稍微估算一下,锦湖系在海州的企业差不多要给地方财政贡献十二亿到十五亿之多。要知道建邺市九八年的地方财政收入在大幅增涨之后还只有一百二十亿,秦刚大概记得海州市地方财政收入九四、九五年时也就十四五亿,海州市靠着锦湖系一家,就将地方财政收入提高了一倍,也不怪大家都说海州市肥得冒油了。   这次创域融入锦湖系,成为锦湖系的成员企业,交叉持股是以爱达集团九八年财务审计计基准计算七倍市盈利折算资产价值,约两百八十亿,甚至才一千六百亿的六分之一略强些,也难怪时学斌激动着想全部换成爱达集团的股份,简直就是掏钱买爱达集团的廉价原始股啊,恨不能将创哉将有两亿六千万的现金都换成爱达集团的原始股。   当然了,创域至少也要留一定的资金在手里用于业务发展,另外交叉持股也要按一定的比例分散到各个关联企业中去,不可能集中到爱达集团一家。   秦刚看过交叉持股计划书,发现锦湖商事不列入这次的交叉持股计划,心想锦湖商事或许还有一些商业机密暂时不会对他们公开。   除了锦湖商事之外,秦刚还知道锦湖系还有一些海外公司,也不列入这次的交叉持股计划,比如说近期经常给媒体报道的ESS。   这时候,秦刚才知道ESS在财务上是完全独立于爱达集团之外的,而且爱达集团九八年度共向ESS支付了近八个亿的专利许可费用;还有一些与德仪、斯高柏等海外企业的合资公司比如说中晶微芯都不在这次的交叉持股计划之列。   拿时学斌的话说,他们今天看到的这些文件,也只是潜到海面下二十米了解锦湖系,海面二十米以下的锦湖系是什么模样,他们还无从得知。   秦刚心想:海面二十米以下大概主要是锦湖系的海外扩张部分了吧?   除了创域与锦湖成员企业间的交叉持股之外,秦刚他们还可以选择一定比例的个人持股,杜飞一开始就跟他们解释过了:“个人持股部分,大家可以选择持有香雪海、盛鑫电器、新光纸业以及世纪锦湖这些企业,等时机成熟之后,这些企业的资产将优先上市,等上市后,个人持股就有机会套现了,爱达集团短时间上市的可能性比较小……要是想到套不套现都无所谓,那就多选择爱达集团吧,未来的成长性要好一些。你们先选择,我跟蒙乐分剩下的。”   因为锦湖系成员企业管理层的直接持股要控制在30%以下,他与蒙乐对创域持有的股权要另外跟锦湖系的成员企业再次进行交换,这次主要是秦刚、令小燕、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以及席若琳的事,他与杜飞不参与。   除了爱达集团之外,香雪海、盛鑫电器、新光纸业、世纪锦湖的资产都非常的优质,在座的几个人,在今天下午之前,甚至根本就不知道香雪海、盛鑫电器、新光纸业竟然跟爱达集团是关联企业,都是锦湖系的核心成员企业。   盛鑫电器的新市街旗舰店可是一家门店年净收益就破亿元的存在,香雪海还是去年的央视标王企业,新光纸业则是华东纸业市场的龙头企业……   好吧,比起交叉持股计划,比起个人持股的选择,秦刚这时候更好奇张恪或者说张恪背后的张家在锦湖系里到底处于怎么的地位,相信时学斌、施新飞、董跃华他们此时心里也会有这样强烈的难以自抑的好奇心。   整个锦湖系的国内部分净资产不多(不计算锦湖商事在国内的直接投资),有形无形的净资产有三百亿左右的样子,负债率较低,总资产也就四百三四十亿左右。锦湖系在国内近期露头的民营资本阵营里或许还没有资格坐头把交椅,但是盈利能力极为惊人,九八年锦湖系在国内盈利就达到八十亿的规模,差不多抵得上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九八年全年的盈利了,相信再没有哪一家民营资本实体有如此惊人的盈利能力。   要是锦湖系将国内资产逐步的分拆上市,不说四十倍的市盈率了,就算股市行情再低靡,新兴产业二十倍、十五倍的市盈率总归是有的,以一千二百亿到一千六百亿的区间来估算整个锦湖系国内部分资产的实际价值是恰当的,张恪个人或者说张恪背后的张家占了多少?   只是张恪在会议室里,都不好意思直接的议论,看着叶小桐接了个电话,拉着张恪、杜飞出去,董跃华侧过头来跟秦刚说道:“那个叫胡润的家伙给中国富豪排了个百富榜,估计中国首富荣家财富有一百二十亿,你说这个胡润是不是眼窝子太浅了,见识这么差劲?东海这么一条大鱼,他愣是给错过去了!”   秦刚笑了笑,张家在整个锦湖系里持有权益只有10%,就算只计算锦湖系的国内资产,张家的财富就要超过一百二十亿了。   施新飞平时比较沉默寡言的,他看着蒙乐跷着二郎腿坐在席若琳的背后帮她参谋,问道:“老蒙,来,跟我们透透底,不然就太压抑了……”   “去,我也是签保密协议的……”蒙乐撇撇嘴不理施新飞,下巴压在席若琳的香肩上指导她如何配制个人股份才更合适。   见蒙乐嘴硬,时学斌调戏他道:“老蒙,你也说过了,男女搭配要讲究个劫富济贫原则,有钱的男人要娶漂亮的穷女人,有钱的女人要娶有才的穷男人,你跟席师姐凑在起来,至少抹杀了两个靠结婚脱贫致富的机会,我说你们俩是不是……”他话没有说话,就给席若琳丢过来的笔砸中脑袋,“唉呦”一声,见蒙乐那里套不出话,转头看向令小燕,“令师姐……”   “我知道的跟你们一样多,你不要喊我师姐!”令小燕赶忙拿话堵住他的嘴,时学斌这人唠叨起来没完,给他多说两话,指不定让他忽悠住了。她与张恪认识久了,她与张恪认识时,爱达集团远没有今天的规模,张恪当时还要骗黛儿给爱达集团当广告模特,都四年多时间过去了,感觉还真快啊。四年前,爱达还是爱达,盛鑫还是盛鑫,令小燕也没有想到现在爱达与盛鑫已经融合为一体了。从朱小军那里,她略知道叶家在国内政坛上的地位,叶家那种人脉深远的影响,不是某个省委书记或者部长能够抵上的,心想盛鑫电器几乎是叶家一手打造的,既然盛鑫电器也融入锦湖了,那叶家在锦湖系在占有的权益应该不会太少。令小燕能猜到张恪从头到尾都主导了爱达集团的发展,主导了整个锦湖系经济帝国的缔造,这些能从张恪平时与锦湖系其他的核心人物日常交往中可以看出来,但是张恪在这个经济帝国里持有多大的权益,她还的确猜不好,猜不好,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时学斌将令小燕堵住不让他说话,嘿然一笑,问蒙乐:“交叉持股后,我这点股份,跟锦湖系其他成员企业的管理层相比,差不多能算到什么职级……”   “差不多经理、副经理吧,”蒙乐说道,“其实这个也难说,也说不准,锦湖系成员企业都在飞速的发展,同级别、同业绩贡献,提前一年拿到的期权与拖后一年拿到的期权就有很大的差异,在任何一家企业里,老员工总是要占些便宜的……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老时他是在考虑勾引音乐学院的女孩子时怎样跟人家准确的描述他此时的身家与社会地位……”董跃华说道。   蒙乐笑了起来,催着大家将事情做完。   他与杜飞两人的交叉持股计划,锦湖商事与锦湖的其他海外公司都在可选择范围之内。能接触到锦湖商事与ESS的财务数据,才算接到锦湖的核心商业机密,蒙乐大体上知道锦湖系内权益分配的情况——   叶家以叶建斌、叶小桐、邵心文三人为代表为锦湖系直接创造了盛鑫电器、盛鑫电讯两家成员企业,在锦湖持有约14%的权益;孙尚义夫妇九七年时手里持有的现金就超过二十亿港元,为锦湖系这两年的发展提供有力的资金支持,在锦湖持有约10%的权益;谢晚晴可以说是站在锦湖背后的女人,没有谢晚晴的支持,锦湖的起步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只不过她这两年正逐步的从锦湖退出来专心投入到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经营上,她个人在锦湖持有的权益已经不足5%;邵至刚、盛青以及张恪的小叔张知非等人都是相继独立创造了一番事业后再融入锦湖系,差不多持有7%的权益;庞大的管理层约持有14%的权益(这里面又以苏津东、丁愧两人所占权益最大,两人约占5%);东南亚华商包括葛家(葛明德)、陈家(陈文聪)、何家(何照奎)、马家(马文渠)等持有约5%的权益……   一个个排除的话,就不难计算出张恪个人在锦湖系里持有的权益:比45%略少一些,比44%略多一些。   要是说锦湖系国内国外资产值一千亿,那张恪的个人财富就有四百四十亿,要说锦湖系国内国外资产值两千亿,那张恪的个人财富就有八百八十亿。   若是要按实际资产计算……其实锦湖此时的资产是最难估算的,爱达、盛鑫、香雪海、新光等四大商标所蕴含的无形资产究竟以多少价值计算才合适?数以千计的发明专利所形成的技术资产究竟以多少价值计算才合适?   蒙乐敢肯定,锦湖失心疯将DPM-iplayer专利池所覆盖的发明专利全部转让出去,至少能换回超过十亿美元的现金来。   NAND型闪存芯片专利池所覆盖的发明专利,全球只有锦湖与三星电子从东芝获得授权,而且锦湖获得的许可授权比三星电子还要彻底,要是锦湖失心疯将NAND型闪存技术相关授权转让出去,少说也能换回超过十亿美元的现金来。   蒙乐对国内其他潜藏在海面的民营资本势力没有足够的认识,不好说张恪以他个人资产能不能当上中国首富,不过那个叫胡润的家伙给中国富豪排名的百富榜也只能茶余饭后作为谈资,真当不了真。   蒙乐接触到核心机密也多,与张恪私下里交流也深入,他知道张恪早就对具体个人资产有多少不再感兴趣。   今年,锦湖系国内海外总收益预计能突破一百二十亿,分配到张恪个人名下就能独享五十多亿的净收益,蒙乐想想也是,要是个人财富每年都几十亿、上百亿的增涨,真的没有必要再去计较个人财富有多少了——锦湖的股权关系复杂,资产体系复杂,要从头算一遍个人资产,还是异常头疼的事情。   秦刚、时学斌他们这边谈笑打岔,差不多到五点多钟才将事情整完,叶小桐接了个电话,拉着张恪、杜飞出去,半天人就再没有回来。   这边的事情结束,有工作人员过来将文件、材料点齐收走。   在会议室里坐了半天,感觉还有些腰酸背疼,秦刚给时学斌拉着找地方抽烟去,看到拐角过道顶端的小会议室门开着,张恪他们人在里面,秦刚往里面看了看,除了杜飞与挺着肚子的叶小桐外,世纪锦湖老总邵至刚也在,高新区党工委书记王维均以及投资促进局局长姚文盛也在里面,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事情。   这时候张恪转过头来看到秦刚与时学斌,就站在小会议室里问:“你们的事情做完了?”   “嗯,坐了半天,出来透口气。”秦刚见张恪没有拒绝他们进去的意思,就跟时学斌走进小会议室,檀红色的会议桌给几张建筑图纸覆盖了大半,王维均、邵至刚等人抬头看了看秦刚与时学斌,没有说什么话,继续就着图纸讨论,大家都站着说话,只有叶小桐是孕妇,理所当然的坐在那里旁听。   秦刚与时学斌站在后面边看图纸边听他们议论,稍过片刻就明白过来他们是在讨论一座超高层建筑设计方案。讨论时没有人提高具体高度与楼层,秦刚站得稍高,看不清图纸上的标注,时学斌顶了顶他的腰,小声的说:“五十二层……”   这个家伙竟然有心站在后面数效果图上的楼层,秦刚还真是吓了一跳,除了那些没有太大意义的单塔型电视塔建筑外,建邺最高的高楼也只有一百四十八米,是新市街的地标建筑国贸中心。既然是高新区党工委书记过来参与设计方案的讨论,难道说湖东要建二百米以上的超高层建筑?   这时候蒙乐他们也收拾缀好文件、材料,走过来挤到门口围看,邵至刚回过头对蒙乐他们说道:“来,来,你们也一起过来提些意见,让我们参考……”   “别,”张恪有意见了,说道,“意见越多,设计越复杂,建造成本越高,我看就照方方正正的设计蛮好的……”   王维均摇头而笑,与姚文盛朝里站了站,让出更多的空间让蒙乐、秦刚他们挤到会议桌边上来,能够看清图纸。   杜飞跟蒙乐他们解释:“这楼要建成燕园西北角上,主体部分净高要达到二百米,再加个几十米高的高顶……现在只是讨论草案,现在这个草案太朴素了些,还有命名也没有确定下来……”   “呵呵,小杜也支持我的观点啊,”王维均笑了起来,“我可是指望锦湖在这里建的第一座超高层楼能引领城市风骚的……我跟罗君书记讨论过,锦湖可不可能将预算再放宽一些,可以邀请海外著名设计师参与设计竞争,这个机会不仅能扩大建邺的城市影响,也能扩大锦湖的影响……”   既然王维均都这么说了,也将罗君的意思传达了,张恪撇了撇嘴说道:“那就按照十二亿的标准设计,从中扣除六千万做设计费,应该能邀请到全球最顶级的设计事所院参与设计竞标了……”   “啊……”大家都愣在那里,王维均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还哭穷!你这就叫穷!”   “你刚才不是要提高城市影响,不是要提高锦湖的影响吗?”张恪嘿然一笑。   秦刚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六千万的设计费有些多,毕竟不是行内人,也不知道设计费应该多少才是合理的水平。   邵至刚摇头叹道:“国内做超高层设计,每平方米四十、五十都算是高的,这个项目才十万平方米,能出一千万的设计费就足以让国内最好的几家设计院抢破头了;国际最顶级的设计师事务所,正常报价也在两千五六百万左右——现在给出六千万,足以让国际最顶级的几家设计师事务所争得头破血流。”   “一栋二百多米高的楼,放到亚洲,也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张恪笑着说,“也可以多邀请几家国内的设计院参与竞标,国外的月亮不见得就比中国圆。” 第1072章 谁光着屁股   张恪对建超高楼的兴趣不大,再说二百米高的超高层建筑设计方案审查时会进行超限审查,审查周期长,设计出图的周期也长,能在两年时间内破土动工就算是比较顺利的;就算罗君、王维均等人再急切,方案审查与设计出图的周期也不可能低于一年,再加一两年的建设施工周期,真正要建成投入使用,差不多要在三年之后了,对缓解锦湖此时在建邺的办公用地紧张情况没有太大的作用。   另一方面,建设周期长,十二亿的投资分散到三年或者更长的建设周期之后,相比较锦湖此时的资金流量,谈不上有多少资金压力,特别是前期设计审查与出图的一年多甚至更长时间里所占用的资金都相当有限。   考虑到锦湖长远的产业布局,需要将总部与决策的核心机构设在建邺,有这么一栋充门面的总部大厦,也符合锦湖高层的意愿。   张恪也清楚罗君、王维均等官员真正关心的不是这栋楼建多高,而是关心这栋楼能有多大的影响力,对湖东区域快速建设成建邺新的商贸金融中心有多大的推动作用。   只是国内人对建筑的审美观比较局限,似乎都认为最高的建筑才是最美的建筑,才能算地标建筑,只有摩肩接踵的摩天大厦楼群才代表现代都市的气度,就是在这个认识背景下,市里与高新区都寄希望锦湖能投资给湖东区域建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摩天大厦。   张恪不认同这种建筑审美观,但是也不会跑过去说服市里、高新区去改变他们的观念。反正罗君与王维均等人真正关心的是影响力,一栋楼,锦湖掏出六千万的设计费引诱国内外的顶级设计师事务所去竞标,足以形成比实际建一栋二百五六十米的摩天大厦更大的影响力,这样也能在设计方案有更多的选择余地。   张恪张口说出六千万的设计费,其他人都非常惊讶,王维均却是眉开眼笑,市委书记罗君交给他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又笑骂张恪之前在那里哭穷,他与姚文盛晚上还有事情,晚上不能一起吃饭,就先离开了。   王维均与姚文盛离开,张恪就送他们到电梯口。   看着电梯门顶上显示电梯在下行,张恪无奈的摇头笑了笑,跟邵至刚说道:“建造二百五六十米的高楼,在建邺可能是空前的,但是在全国或者在亚洲范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但是除了那一栋栋勇争全球或区域第一高度的超级摩天大楼之外,建筑史上不是就找不到其他的经典之作……”   “合辄就你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叶小桐背诵《纪念白求恩》来打趣张恪,又说道,“不过光想着建多高的高楼,也没有意思了。”   “邵心文该过来接你了,你快准备下班去吧,你是孕妇,我斗嘴也不跟孕妇斗……”张恪咧嘴笑着让叶小桐挺着大肚子回办公室去。看到在这里实习的何弦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她的模样是准备下班了,张恪招呼她晚上一起吃饭。   何弦知道蒙乐与席若琳要回美国去,大家要一起吃饭,她又去将陈妃蓉拉出来。   张恪还要抓紧时间跟邵至刚多说两句话,不能让他将自己的意思理解岔了,说道:“上海浦东金茂大厦号称是中华第一高楼,投资五十亿刚刚建成,我们不可能在建邺建比金茂大厦更高的建筑,争这口气没有一点意思——争了也伤筋痛骨……我在考虑这栋楼要如何去建时,考虑我们的言与行要一致……”   “有些费解啊,”邵至刚笑着问道,“市里、高新区要应付一下,我能理解,实际去设计时,我们还是要有自我主张的,这个多少有些阳奉阴违啊,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言行一致,还是说我理会错你的意思了?”   杜飞没良心在一旁笑了起来,等着张恪解释;何弦、陈妃蓉在一边抿着嘴而笑。   秦刚与时学斌他们看到整个决策过程中张恪所处的主导地位,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张恪处理锦湖的事务,对他们心里的疑问多少算是个解答,正因为如此,才更觉得惊讶,这时候更没有什么话要说。   “我不是说这个,”张恪跟邵至刚解释道,“罗君、王维均什么心思,我能不了解?他们只要达到他们的意愿,才不管我们怎么折腾。我是说,我在考虑这栋楼怎么建时,同时考虑到爱达的产品开发、设计理念,发现两者有共通的地方:一味的强调产品技术上的优势,这个优势也会很容易给后来者超越,唯有经典的设计只能够被模仿、被借鉴;对于建筑而言,一味的强调建筑的高度,也太无趣了……”   “……”邵至刚手托着下巴,他的确没有站到这种高度去考虑过这些问题,张恪是要将一些理念性的东西渗入到锦湖的企业文化骨子中去。   “……我对是不是第一高楼,没有任何的想法。能否成为湖东地区,乃至建邺、东海甚至华东地区标志性的建筑,还在于设计上。邀请国内外设计师事务院竞标时,在建筑面积、楼高甚至占地面积,都不要给太严格的限制,即使预算也是有商量的余地——至少要做到这种程度,等楼建成之后,我们要能从这栋楼直观的得到与‘简约、时尚、生活’产品开发理念相类似的感受……”张恪说道。   “呃,”邵至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敢情你刚才真是在唬弄王维均啊,说什么方方正正、怎么省钱怎么设计——要按照你的想法,十二亿的预算,我看真的很玄,这明明是怎么费钱怎么来啊。”   “作为总部大厦,对锦湖内部的员工来说,总是有很多精神上的意义,奢侈一些,总是有些意义的,”张恪又笑着说,“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要给我搞出来i19造型的设计方案,那样的话,我刚才的那番话可就对你白说了。”   ……   张恪开了口,湖东区域将由爱达集团投资建东海第一高楼的消息才从市里以内幕或小道消息的形式流传出来。   八四年所建的建邺大酒店是国内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摩天大厦,三十五层,一百一十八米高,让建邺人为之骄傲了十多年。   随之上海、广州、深圳等一线城市的崛起,在大陆崛起的摩天大厦越来越多,而建邺的经济在八十年代末期、九十年代初期,相比其他中心城市,发展相对滞后,建邺大酒店从“大陆第一高楼”退位到“华东第一高楼”,再退位到“东海省第一高楼”,九四、九五年时,惠山连续建起几座超过一百五十米的摩天大厦,建邺大酒店又退位到“建邺第一高楼”的位子上。   建邺人内心深处,更不希望建邺大酒店成立建邺第一高楼,内心迫切的希望一座建邺的新地标,来宣示建邺的经济发展水平。   九八年,412米高的金茂大厦在上海浦东建成,建邺也终于有一座摩天大厦从建邺大饭店手里夺过新地标的头衔,可恨的是,国贸中心只有一百四十八米高,在东海省内颇为知名的西庙胡同论坛上,建邺人都不好意思跟外地人说建邺的地标记录刷新了,却是经常给别人拿这个来奚落。   起初的谣传也没有太离谱,甚至相对来说还有些保守,只说要建两百米左右高度的摩天大厦,具体多高,还要看具体的设计方案,大体上,站在楼顶能看到建邺全境。消息在市井间、在论坛上传来传去就变了味,先是说站在摩天大楼顶应该能看到建邺全境,接着又说能看到新芜市的天云山,接着又说应该能看到金山市的金山湖,那差不多要破三百米的高度记录了……   论坛如市井,有胡吹乱侃的,自然也有扇脸质疑的,论坛上闹腾了七八天,沸沸扬扬的不休,当中还真有人恶作剧的制作一幅效果图放到网上以证明湖东地区真的要建摩天大厦。只是图上这栋摩天大厦的效果图看上去真跟爱达i19手机似的,直板扁平外形,钛合金灰的主色调,顶端设计成液晶屏形状的巨大通风孔,效果图上还象征性的依照手机键盘的布局画出几扇亮灯的窗户。   这也不过给论坛上争吵提供推波助澜的素材罢了,直到爱达集团与建邺市政会联合发布声明,宣布以六千万的巨资全球征集摩天大厦的设计方案,向全球知名设计师事务所发出邀请函,质疑声才平息下来。   另一方面,联合声明也宣布摩天大厦的设计高度不会超过燕归山的海拨,也就是说摩天大厦的设计高度被限定在二百四十八米以下。   虽说摩天大厦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建邺人却没有因此而泄气,六千万的巨资设计费成了新的讨论焦点,媒体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互联网上,不仅是建邺人足迹所及的论坛,建筑设计相关的论坛上,有许多网民都纷纷自发的讨论起摩天大厦的设计方案,西庙论坛建邺人版将网上所有的设计方案收集起来搞了一次投票,结果却是最初那个模仿i19外形的恶作剧设计方案在网上得到的响应呼声最高。   张恪也是偶尔看到叶小桐的电脑上竟然拿这张效果图当电脑屏保或墙纸才知道此事,心情郁闷得不行,不知道是谁将他跟邵至刚说的那番摩天大楼设计要与企业理念言行一致的话传到叶小桐的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的制作这幅效果图。   “要不要将这个设计方案发给各个老总们讨论一下,说不定十五票对十四票就通过了……”叶小桐打趣张恪道。   何弦与陈妃蓉笑得诡异,张恪真不知道两个少女跟个孕妇混在一起会有这么多不正经的事情要做,给奚落着,也只是腆着脸当成没有这回事。   ……   严文介、林雪他们的动作很快,海粟科技停盘三天就召开临时股东大会通过收购创域网吧资产的决议,九月十八日就进入实质的资产交割阶段,除了令小燕、时学斌等高级管理人员撤出之外,虫俱乐部核心成员都撤出外,其余的网吧管理团队与技术团队都由海粟科技接收,海粟科技成立全资子公司经营网吧业务,延用创域的名称,全称为创域信息新科技有限公司。   王海粟这次终于在海粟科技内部获得些实权,担任创域信息新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动用两个亿的发展资金,大规模的在建邺发展直营网吧与连锁网吧业务。   即使加了“信息新科技”的字样,也无法扭转网吧产业科技含量实则有限的事实,只不过逐渐狂热的证券市场以及那些中小散户股民不会理智的认识到这一点。   海粟科技的股票在证券市场重新公开交易后,股价连续封了三个涨停版,才小幅回调,对参与定向增发的宏信投资与精典地产,纸面财富在不到十天时间里就爆涨了近两亿。也难怪证券市场会有这么大的诱惑力了,精典地产去年在软园科技园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做了这么多小动作,最后卷到手的都没有一个亿。   有一点令张恪、杜飞他们感到有小小的不爽,在海粟科技接手创域网吧资产之后,已经就读大四的胡金星与陈勇都进入创域信息新科技有限公司,还挂起实习经理的头衔。   原先的创域投资有限公司,由于将注册商标及部分无形资产都移交给海粟科技,也正式更名为东大创域投资有限公司,办公场所也暂时搬到东大的资源楼里,与网校的培训基地挨在一起。   九月下旬的建邺,天气开始转凉,走在梧桐树下,夕阳斜照,有光影从叶隙间漏落下来,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张恪更容易进入深度思考的状态。陈妃蓉这段时间一有空就要去经研中心实习,张恪下午时间或躲在公寓里看书,或处理一些事务,或者走到学府巷找一家有落地窗的咖啡厅,看街上的人流。   张恪走进咖啡厅,看到胡金星与陈勇两个家伙跟一些人也坐在临窗的座位,眉头微微一皱,也没有厌恶到要转身走开,再说要走人也得是他们走人。   胡金星与陈勇刚才还高声阔论,看到张恪走进来,声音敛了敛,他们都知道建邺还有谁是他们惹不起,张恪肯定要算一个,其他人却是不懂,还在那里继续趾高气扬的高谈阔论。   张恪听了一会儿,原来是胡金星告诉他们这些人内幕消息,让他们在海粟科技收购创域网吧资产停牌之前买进海粟科技的股票赚了三个涨停版。   这或许就是九九年中国证券市场的某种现实了,内幕交易已经是一种明目张胆的行为,也有那么一大群人专门靠着或真或假的内幕消息炒股。证监部门对此也没有什么打击力度,就算胡金星、陈勇不否认是他们透露内幕消息给旁人,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大的把柄。   张恪听着他们在那里高谈阔论,也只当是喝咖啡时的佐料,胡金星、陈勇虽然有些忤张恪,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也有心炫耀。   听他们那里谈论,张恪倒是知道胡金星、陈勇他们在海粟科技借壳上市之前就大量买入当时还是ST思源制药的股票,计算涨幅,累计已经七倍之多了。看着胡金星与陈勇的一脸得意与炫耀,张恪心里暗叹:年轻人就是轻浮,竟然这么随便就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泄露给对手知道,日后只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张恪能猜到林雪、严文介与胡宗庆有权钱交易,但是这种事情抓到把柄不容易,即使有许多阴损的招数,但是在双方都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情况下不能是锦湖主动的去破坏建邺市政治势力的平衡。   张恪心里想着:以林雪、严文介的心思,宁可直接往胡宗庆怀里塞钱,也不大会通过透露内幕消息的方式给胡宗庆输送利益,毕竟在海粟科技上的操作对他们来说相当的重要,特别是前期一定要严格控制消息扩散才能保证他们的利益最大化,难道说胡宗庆也是直接利益人?   九十年代中后期,政府官员在企业时持有干股也是十分普遍的事情,要说是胡宗庆在海粟科技里持有干股,那应该是软件产业园立项时,那时胡宗庆表现最为积极,肖明建呢?肖明建当时也是鼎力支持软件产业园立项的人。   要查到证据也难,胡宗庆、肖明建也不可能直接将股权放到自己的名下,张恪眉头轻拧着,身子偏偏侧过来,看到胡金星胸前别着创域实习经理的铭牌,想着胡金星会不会借机就进入海粟科技或者精典地产或者宏信系企业工作,他们再通过种种手段将实际上归胡宗庆所有的股权逐步转移到胡金星名下?   喝过咖啡,离开咖啡厅,送他去机场的轿车早就停在这里等候,看到街上行人诧异的看着自己钻进奔驰车,张恪心想:自己是不是换一辆普通人不熟悉的玛莎拉蒂四门轿车?   香港大学,中秋与国庆节都有一天的假期,加上双休,虽然比不上内地的黄金周七天长假,也算是相当不错。唐婧赶回来颇为麻烦,再说江黛儿的首个个人演唱会也将在国庆节期间在香港开唱,张恪便赶到香港去与唐婧汇合,只可惜陈妃蓉要回海州,不能跟他一起去香港。   六点钟从建邺起飞,抵达香港后办理手续出境已经快到九点钟了,由于叶建斌隔天要飞金山,张恪与唐婧从机场出来,就直接赶到港岛浅水湾的影湾园,与叶建斌见面。   孙静香的住所一直都在影湾园高级公寓内,张恪与唐婧赶过去,直接到影湾园的私人会所找他们,在那里也不止叶建斌与孙静香两人,许维、江黛儿与她母亲都住在影湾园公级公寓里,在张恪与唐婧赶到之前,她们也在会所里喝酒聊天。   张恪看着桌上有点心,捻起来就往嘴里塞,跟江黛儿说话也语音含混,将一整只蛋嗒塞进嘴里,咽下去,才跟大家说道:“今天东航商务舱提供的晚餐跟狗食似的,也难为傅俊将我那份也吃下去了,我都快饿挂了,”又看着江黛儿手里端着红酒杯,笑着说道,“我在车上还跟唐婧说演唱会之前一定看不到你,你多半会将自己锁起来闭门苦练歌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啊……”   江黛儿喝了一些酒,俏脸艳若桃花,好久没见有见到张恪了,给他这么看着,眼神下意识的要闪躲开,本来是要在录音棚练歌的,还是听到这家伙要来,才没有坚持给拉了过来喝酒,只是温婉而笑,没有吭声。   跟大家随便的打过招呼,又拿了一些点心就着红酒灌进肚子里,不觉得那么饿了,张恪才跟叶建斌坐到一边说话,将他对胡宗庆可以在软件产业园占干股的猜测告诉叶建斌。   “这时候大家都在海水里,不知道谁穿裤子,谁没穿裤子,等着海水退下去,那些光屁股就会露出原形……”叶建斌说道。   “只怕光着屁股的人会竭尽全力的阻止海水退下去啊,”张恪笑了笑,说道,“潮来潮往,又岂是人力能阻挡得了,我倒是更希望他们在退潮时强撑住啊,他们撑得越久,剩下来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或许就剩下轻轻一拨了……” 第1073章 折腾人只为红颜   这段时间来,海粟科技在国内证券市场表现尤其的显眼,从借壳上市至今,股价飚涨了七倍,许多中小散户股民都暗自意淫:当初要是买了这支股就……   张恪心里清楚现在还没有到最后疯狂的时刻,他与叶建斌坐在一旁说话,问他:“中美双边谈判有什么好的消息传出来?”   “呵,都十三年了,”叶建斌笑了起来,“刚才那会儿,老爷子想让我进外经贸部,路子都安排好了,就是进谈判组……这时候想想真是后怕啊,一脚踩进去,要在一件破事上折腾上十三年,那人生岂不是悲哀了极点?”   “那需要这么夸张,熬到现在不也看到曙光了?”张恪笑了起来,一九八六年中国正式提出要求恢复中国在关贸总协定中的缔约国地位的申请,无数次的谈判,整整过去了十三年,关贸总协定也于一九九五年给世界贸易组织所取代,之前叫“入关”,现在叫“入世”。   “抗战也才八年,入世倒折腾了有十三年,我看啊,现在谈曙光还太早,中美双边协议谈判说崩就崩,随便闹点小摩擦就会停下来重新再谈,二叔他老人家心里也一点都没有底——当然了,中央的决心很大,决心越大,谈判时给美国敲诈的可能性也越高……”   “凡事也有好的一面,时机敏感,美国当局对德仪向中晶微芯转让技术的审查条件就有可能放宽。”张恪说道。   “谈判顺利的话,又能签协最终的双边贸易协议,对昆腾在线绝对要算利好消息,要是可能,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转让,可以拖到中美达成双边协议之后再进行,我们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叶建斌说道。   “嗯。”张恪点点头,在他的记忆里,中美两国今年底会达成双边协议,但是他没有信心历史还会不会严格遵循既有的轨迹。   锦湖之前与德仪草签的0.25/0.18微米晶圆制程技术转让协议已经影响到中美双边协议的谈判,中方谈判组甚至敦促美国当局尽快通过对技术转让协议的审查。   中美能否顺利达成双边协议,将是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最关键的一步,也将是标志性的一步,影响巨大而且深刻,张恪记得在中美谈判组宣布达成双边协议的次日,欧美香港主要海外证券市场的中国概念股一齐爆涨,这股子热潮也迅速的影响到国内的股市,使得国内的新科技题材股票迎来新一轮的疯狂,差不多也是最后的疯狂。   当然,中美达成双边协议不是什么偶然性事件,给偶然事件影响到可能性也不大,至少锦湖还无力扭转中美经济关系的大局,时间上或许会有些偏差,张恪还是相信中美两国会在年底达成双边协议的。   ……   影湾园是香港浅水湾地区的高档酒店式公寓,五星级管理,配套设施齐全,又临近岛南的海滨风景区,多为海外企业驻港机构的高层长期租住,也有香港富裕人家会暂时租住,只不过为数不多。亚洲金融危机对香港的经济、特别是房地位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影湾园为了改善财务状况,又将一部分的公寓拿出来当普通的五星级酒店来运营。   会所位于影湾园公寓十八楼,这里的会所也只为影湾园的住客才有资格进来。   张恪他们就在会所大厅的角落里喝酒聊天,可以望着夜色下陷入黑暗中的海水闪着银币似的粼光,大厅里很安静,没有嘈杂的音乐,张恪挨着窗边而坐,能够听见海水的响声。   能感觉到大厅入口方向光线暗了暗,张恪抬头看过去,走进来七八个人,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身材高大,很健壮,又觉得有三四个人还有些脸熟,却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那群人站在入口朝大厅里看了一圈,大概是远远看到唐婧与江黛儿等人秀色可餐,诺大的大厅没有多少人,他们还是朝张恪他们旁边的座位走过来,坐下来,争先恐后的招呼侍应生拿酒水单过来,嗓门很大,笑闹时颇无顾忌,让张恪与叶建斌看了都频蹙眉头。   听他们在那里高谈阔论的内容,张恪就想到为什么会觉得他们脸熟了,原来他们都是正在深圳罗湖集训的男子足球国家队的一线队员,也就是国内所谓的足球明星大腕。国庆节将到,香港康体发展局邀请男足到香港来与香港队进行一场友谊赛,张恪虽然对国内足球漠不关心,对国内几个整天给媒体追捧的足球明星还是从电视或者报纸上看到过几眼的。   “妈的,邀请我们到香港当猴子耍给他们看,看看给我们吃的什么破玩艺,以为八菜一汤就能将我们当成叫花子打发了,夜里的活动还要我们自己掏钱,”有个剃平头年纪稍大的青年身体肆意的舒展开,两手放在沙发靠背上,看他的姿态,都不知道是说他坐在座位上还是躺在座位上,“兄弟们,明天脚下不要留情,狠狠的灌他娘的十粒八粒球,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猴子……”   张恪记得这个坐不像坐、躺不像躺的家伙姓单,好像上海地方俱乐部的队长,经常给入选国家队,算是国内最大腕的足球明星之一了。见他这德性,张恪撇着嘴跟叶建斌低声说道:“就这些人的德性,杨云竟然还跟我建议用国家队给d系列作广告代言!还说爱达也可以赞助成立一家足球俱乐部,五棵柳体育场到赛季时不是每周都有足球赛?我让他每场都看,才看了四场,跟我低头认错了……”   “你真凶残,”叶建斌笑了起来,看了这些家伙他也摇头,说道,“足协那群肥头大耳的家伙能有什么脑子,毛病都是给惯出来的。”   那个姓单的双臂耷拉在沙发靠背上,手还在沙发靠背上夸张的动着,孙静香就坐在他身后,也不知道他有意还是无意,就看见他手背蹭了孙静香的肩一下。   孙静香要让开,他还一脸无辜的转过脸来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碰到你了,看你们的样子,你们也是从内地来香港的吧,认识一下大家做个朋友怎么样?我叫单志伟,你们今天晚上的开销,我请了。”跟孙静香搭讪说话,眼睛又往坐在对面的唐婧、江黛儿脸上瞅,唐婧娇媚如花,江黛儿戴着茶色眼镜,遮住大半张脸,只是露出脸颊肌肤雪白粉嫩,红唇娇艳、下颔曲线柔美,鼻梁秀直,即使看不清全貌,也能判断是绝世美女,许维脸形稍刚毅一些,却也是极漂亮的人儿,孙静香人娴如玉、气质如兰……这家伙的眼神直接将张恪与叶建斌、两个大男人忽略掉了。   叶建斌眉头紧蹙,朝坐得稍远的保镖瞥了两眼,示意他们中间过来一个人告诫这些家伙安分守己一些。   一名保镖走过来,拍了拍单志伟的肩膀:“请不要骚扰其他客人……”   “怎么了,什么叫骚扰了,遇见老乡还不行亲热一些?”单志毅只当穿着整齐、长袖衬衫扣子扣到喉结的保镖是会所里的工作人员,不耐烦的教训起跑过来惹毛他的保镖,又指着孙静香嚷嚷道,“你问她们,我有没有骚扰她们?不小心碰了一下,我还跟她道歉来着,这就叫骚扰,我能不能告你骚扰我啊?”与他一起另几名足球明星站起来帮腔,“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骚扰别人了,还是怕我们没钱在这里消费,你知道我们是谁?”   “……”叶建斌脸紧绷着就要站起来教训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张恪忙抓住他的手,朝江黛儿呶呶嘴,“需要你亲自上阵?”要打架也要等江黛儿走了之后,江黛儿的首个个人演唱会后天就要在红馆举行,这时候可不能给无孔不入的香港狗仔队制造什么丑闻的机会。   叶建斌想到江黛儿的个人演唱会也是孙静香这几年的心血所在,不能随便就搞砸了,也只有先忍下这口气坐下来,挥手让保镖回去不要跟这些足球流氓纠缠,但是再坐下去也无趣,叶建斌看了看张恪,问道:“换地方?”   “那就换地方吧。”张恪看不惯这些国内足球明星们的嘴脸,要真顺他的心意,走过来每人抽两下嘴巴,才能让他这些年来的怨气平了。   孙静香、江黛儿、唐婧、许维她们站起来要往外走。   “你是江黛儿!”靠窗坐的一个男足明星猛的认出戴着茶色眼镜的江黛儿来,跟弹簧似的跳起来,兴奋的喊,“她就是江黛儿,你们看到没有,真人就是比电视上漂亮,你玩的那个小明星与她比跟渣似的,这个才叫极品……你们怎么要走了,我是你的歌迷呢,能不能过来陪我喝杯酒?”   江黛儿低头不理,跟着孙静香她们往外走,这边闹得不像话,会所工作人员走过来要干涉,似乎认出这些人是内地赴港的足球明星,友谊赛的事情,香港媒体也进行了大量的宣传,他们就有些犹豫,见事势还不算严重,而且张恪这边显然是要息事宁人的走人,就站在那里静观事态,没有走过来。   “怎么急着要走?江黛儿你身上那个小明星是谁,长的也很有味道,是不是刚入行的?是不是请你们要喝酒要付陪席费,多少钱,十万八万,我还是掏得起的……”   那个家伙走出来要追上去,傅俊跨步走过来,一手搭住他的肩膀上,沉声训斥道:“不要把脸丢到香港来……”抓住他的肩关节推坐到沙发上。   这些男足明星在外面喝酒泡妞,哪里吃过这亏?仗着人多势众,也仗着运动员身强力壮的体魄,一哄而上要过来揪傅俊的衣领。   张恪离开建邺除了傅俊之外,基本上都会有两到三名保镖随行;叶建斌也有保镖随行,江黛儿如今在香港的人气很旺,倒不是担心安全,只是出行要带着保镖以防给认出来之后要保镖帮着维持秩序及时转移。张恪他们坐在角落里说话,保镖们当然不会靠得太近妨碍他们说话,这会儿见到要闹事,都纷拥过来。   “他们要他妈的敢先动手,给我敲断他们的腿,看他们明天是灌人家十球八球还是人家灌他十球八球!”张恪阴沉着脸,男足不争气,前尘往世里他都默默忍了十多年,这时候才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看。   傅俊抓住一个家伙揪自己衣领的手腕,听张恪这么说,用力往一下的扳了扳,直让那家伙嗷嗷叫痛。   这些男足明星这才知道什么叫人多势众,听张恪的话说的阴狠,心里也犯忤。干群架,别人伤胳臂断腿大不了休养几个月,他们要是在这个场合伤胳膊断腿,前途可以说是尽数毁了,给张恪的话唬住,也是给这么多专业级的保镖吓住,不敢真动手。   见这些男足明星不敢动手,张恪心里怨恨依旧未消,想想中国足球给这些不争气的浑球糟糕成什么样子竟然还一个个的腰包溜圆、身家不菲,就站在那里眉头皱着吩咐傅俊:“你拿叶总的名片去找酒店方,问他们这些人有什么资格住在影湾园公寓里?希望他们为影湾园公寓其他房客着想,将这些垃圾都逐出去……酒店方要是拒绝,告诉他,锦湖商事即日就考虑收购影湾园!”   丢下这么一句话,张恪就与叶建斌他们出了会所。   走出会所,叶建斌就不会为那些垃圾恼恨了,笑着问张恪:“你小子耍威风,为什么让傅俊拿我的名片去赶人?”   “人家可是在吃孙姐的豆腐呢,”张恪嬉笑着说,“再说拿我的名片出去也不管用啊。”   “不会真要将他们都赶出去吧?”进了电梯,江黛儿将茶色眼镜摘下来,疑惑的问道,“没必要将事情闹这么大啊……”   “小姑娘真单纯啊,”叶建斌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谁啊,国家队的那些垃圾是香港当局邀请来港的,也有足协的官员随行,哪里是我说想赶就能赶走的?给你五分钟,让你猜猜张恪这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张恪就会玩阴谋诡计,”唐婧搂着张恪的胳膊轻笑跟江黛儿说,“他们不是明天上午要跟香港队踢比赛吗?赶不了人,让他们折腾一夜睡不好,看明天比赛是谁灌谁的球!”   “我有你们想的这么龌龊?”张恪叫屈道,俄而又绽眉而笑,笑得十分诡异的跟叶建斌说道,“要是明天国家队能输球,找两家报社写几篇文章质疑他们参与地下赌球,不然比赛结果怎么可能这么离谱?”   “你这就叫无辜?”叶建斌眼睛瞥着张恪,又说道,“这些垃圾还真应该有人来收拾他们一下。”   他们也没有另找地方,就去孙静香在影湾园的住所,是栋复式公寓,也有酒柜与小型的吧台,他们就在公寓里喝酒聊天。过了有半小时,傅俊才过来,说明足协的副主席谢远隆要过来道歉。   “不见,叶哥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张恪说道,“孙姐受的委屈还没有消气呢。”   傅俊见孙静香与叶建斌坐在那里谈笑风生,既然张恪这么说,他也不多问什么,拿张恪的话去拒绝谢远隆上门道歉,还要继续逼迫酒店方赶人。   实事求是的说,事情也的确是这几个足球明星大腕挑起来的,而且这几个足球明星在会所粗鄙像流氓一样的举止也让酒店方厌恶。要能赶人,酒店方自然不会挽留,但是这些人也不是这么好赶的,但是酒店的管理层也担心锦湖商事硬着头皮真收购影湾园,到时候他们就算是给锦湖商事打工了……酒店方就直接将问题推给邀请方香港康体发展局,让他们紧急派官员过来协调,不然他们就真的要维护其他住客权益赶人了。   都过十点钟了,康体发展局官员们谁还会在单位留守,先是联络负责招待男子足球国家队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火急火燎的赶到影湾园,见中央足协副主席上门道歉都给拒绝,也没有自找没趣的去敲门,直接将情况反映给康体发展局局长曹之卿。   普通工作人员只知道锦湖商事是家大公司,作为康体发展局局长曹之卿却知道这次给惹毛了的锦湖商事的总裁叶建斌是叶臻民的侄子,叶臻民是香港抵御亚洲金融危机隐藏在幕后的总指挥,现在身上还兼任着中央驻港联络办副主任的头衔……再说香港媒体对康体发展局举办这次友谊赛持质疑态度,要闹出国家足球队员因为行为不端给逐出酒店的丑闻,康体局还不是要给媒体骂得体无完肤?   曹之卿不敢耽搁,连夜从大屿岛赶到港岛南端的影湾园,已经过十二点了。   足协副主席谢远隆想上门道歉给拒之门外,酒店方又正式通知要他们准备换酒店,他鼻子都气歪了,将教练组的教练叫过来狠狠的骂了一通,他警告这些教练,他要是今天丢人丢到给连夜赶出影湾园,回去后,这些教授都不要想在足坛混下去。几名教练将队员都叫到房间里狠骂,威胁着回去要将这些惹事的家伙永久禁赛,要他们好好的站在房间里进行反思,又一边等香港方面派人过来协调解决问题,真要连累足协副主席连夜给赶出影湾园,后果还真是不堪想象,国内盯着国家队教练位子的人太多了。   香港康体局局长曹之卿赶过来,上门去道歉,倒是进去了,谢远隆却依旧给拒之门外,他心里更是恼了,叶家权大势大,谢远隆不能奈其何,一肚子邪火自然要往惹事的那些足球明星大腕头上渲泄,亲自上阵给到港的国家队队员上思想教育骂娘课。   曹之卿道歉归来,到谢远隆的房间里告诉他对方让步的结果。对方不再坚持要酒店方将足协官员与所有国家队队员都赶出影湾园,但是酒店方一定要取消惹事的那几个家伙的入住资格。   “是不是让他们到其他队员房间里挤一挤,明天还要比赛……”教练们建议道。   “他们有什么脸比赛,腾个房间给他们呆着,给我连夜写反省书,写到我满意为止。”谢远隆对这次比赛根本就不重视,在他看来,就算派三线队员上场,一样能将香港队轻松拿下,就算这些一线队员一宵不睡,也能将香港队轻松拿下,他才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这些惹事的家伙,他要竖立他在足坛的权威。   折腾到凌晨两点多,事情才算稍停,只是事情闹这么大,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后遗症,这时候谁还能倒头就睡着?清晨起来,酒店方又拒绝给他们提供免费早餐,一顿西式早餐要每人额外收取一百九十八港元的费用,对这些足球明星来说,这钱是小钱,只是闹心,士气给摧残得厉害。   叶建斌早晨要乘飞机去金山,出影湾园时,看到这些足球明星大腕坐大巴去赛场,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心想他们上午比赛能赢,真叫是见鬼了。   叶建斌坐到飞机到金山已经是十点钟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比赛的事情,刚下飞机就打开手机给张恪打电话问比赛结果。   “三比零!”张恪在电话那头笑得贼欢,“香港队将国家队踢了三比零,这个结果你满不满意?”   “我有啥满意的?”叶建斌笑着说,“我只是想,惹谁也不能惹你啊,这些家伙跟足协等着给国内的媒体狂轰滥炸吧……还有啊,我可告诉你,在小姑娘面前耍威风就耍威风了,不要随便拿你孙姐当借口。”这话刚说完,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江黛儿的笑声,叶建斌摇头而笑,江黛儿与张恪这家伙认识也有四年时间了吧,他们之间有没有孽缘只有天知道。 第1074章 扒下江黛儿的演出服   江黛儿认为自己是情窦晚开的那种女孩子,虽然追求的男孩子很多,进了大学对男女情事还是懵懂,经常给令小燕、林冰、许维她们嘲笑没有暗恋的女高中生人生是悲惨的。   令小燕与林冰昨天夜里乘飞机专程到香港来,夜里,四个女孩子还像大学时一样挤了一个房间里,兴奋的聊起大学时的生活,最后还是孙静香抓狂的过来将令小燕、林冰、许维都赶出其他房间里去睡觉,免得江黛儿第二天演唱会上保持不了兴奋的状态。   记忆就算挖掘出来的泉水,泉眼一旦给掘开,就很难在盖住,江黛儿蓦然发觉从九四年冬天的记忆尤其的深刻,四个人挤在狭窄的后车厢里,隔着薄薄的裤子,臀部与张恪的大腿挨在一起,都快有五年的时间过去了,记忆还是那么的清晰,就像昨天才紧紧贴着一起的坐着,有种说不出的美妙的滋味,与想象着抱胸的双手是另一个人的双手的感觉一样。   江黛儿知道自己在那个冬天就像突然绽放的花朵一样,不再情窦未开的少女——或许初开的情窦更像少女暗恋的情愫,更像一种说不清的好感。过些时间,这种情窦初开或许就会变淡,像过眼的云烟,再回想就会觉得当时的自己幼稚可笑,也许会在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变成一种印迹,今生就无法抹灭。   记忆从九四年的冬天往后延伸,九五年的夏季单纯而快活,几乎被动的给推动着成了广告女郎,接触到许思、谢晚晴、孙静香、叶建斌这些人,又在两年前香港那个雨中的黄昏看到张恪与许思在伞下相拥在一起远去,有些印象与感觉都混乱起来,这两年来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仔细收拾内心深处这些藏在阴影下的东西,再仔细看,似乎生了一些青苔,却也绿意盎然。   与这家伙在一起就会有种期待永远与他在一起的念头,江黛儿盯着落在窗台上的月光,心想着这家伙可能已经属于很多女人了吧?   带着即将开演唱会的兴奋,回忆中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江黛儿直到凌晨两点钟才勉强睡着,第二天醒来,整个人都投入演唱会前的最后准备之中,也没有心思多想其它的。   演唱会发售门票时,许多人前一天就带着小板凳或者帐篷排队等候,这时候听说黄牛票已经给炒到七八倍的价格,虽然有过许多次现场演唱的经历,专场的大型演唱会还是第一次,这几乎是每个成功的歌唱艺人走向登峰造极必走的一步。   入夜之前,江黛儿就随孙静香、许维还有许多公司里的工作人员到演唱会现场后台做准备,令小燕与林冰也直接到后台来,她们赶到香港是来见证好朋友的成功,就算再觉得江黛儿的歌声迷人,感觉还是跟普通歌迷完全不一样的。还有特意从惠山赶过来的江黛儿她爸,虽然完全帮不上什么忙,也挤在后台看着别人在那里忙碌着这忙碌着那,也觉得十分的开心,直到临开演才到前面准备听女儿的演唱会。   江黛儿她妈李月茹这些年跟着女儿在各地奔走,越来越像职业的经纪人保姆了,还颇为专业的给江黛儿做上场前的最后心理辅导。   江黛儿时不时从她妈包里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演唱会一分钟一分钟的在接近,那个家伙还没有在后台出现,难道他会老老实实的坐在台下混在普通歌迷里观看演唱会吗?就算如此,似乎也要先到后台来打声招呼。   “是不是很紧张?”令小燕见江黛儿不停的拿手机出来看时间。   “还好……”江黛儿笑了笑。   化妆室的门给打开,唐婧与盛夏头探进来看了看,溜了进来。就她们两个人,令小燕注意到江黛儿眼睛突然绽发的惊喜在看到只是唐婧与盛夏两个人进来后又黯淡了些,心想:莫非在期待那个家伙?   “啊,黛儿姐今天可真耀眼,”唐婧看到江黛儿已经是上舞台的造型,兴奋的说道,“都快出门了,突然接到电话,肖晋成要赶到酒店商谈事情……我们就先赶过来了,张恪可能还要晚一会儿才能到,他还写了一张条子让我带给你。”   “呃……”江黛儿不知道张恪会在纸条写什么话让给他女朋友带给自己,疑惑的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忍不住就笑了声来,笑骂了一声:“这家伙!”便不再管这家伙专心准备上台了。   令小燕侧过头看了看丢在化妆桌上的纸条上写着:“别等我,你们先开始吧!”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家伙以为是吃晚饭呢。   ……   肖晋成赶过来谈的事情,的确相当重要。   七月下旬锦湖在美国结束了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之间的官司,根据和解协议的内容,锦湖将对在北美地区销售的iplayer采借更严格的防盗版软件加密技术,在北美地区,会将iplayer硬件平台与全球音乐在线的网络平台严格的捆绑在一起。   如此一来就形成新的矛盾。   除了对全球音乐在线持股的东芝与斯高柏之外,其他获得锦湖授权在北美地区生产、销售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的厂商,不仅受限于财力,也受限于跟锦湖之间的附加条款,他们无法在全球音乐在线之外建立新的网上音乐商店平台。   其他人投资建立正版音乐下载销售网站,因为没有iplayer硬件平台的配合,也根本无法跟全球音乐在线竞争——锦湖对全球音乐在线的绝对控股在美国就有垄断经营的嫌疑。   即使东芝、斯高柏与锦湖还处于蜜月期间,锦湖对全球音乐在线的绝对控股权还是让他们颇生戒心的。   有些官司可以打,有些麻烦则要提前避免,要想在北美市场扎根,就要主动的去适应北美地区的市场环境与法律环境,另一方面,新科技互联网产业概念在欧美资本市场给热炒,在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和解之后,张恪就决定锦湖应该主动的放弃对全球音乐在线的绝对控股权。   锦湖差不多可以将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转让出去。   这部分股权首先不会转让给东芝与斯高柏,以免这两家获得对全球音乐在线更大的控制权;也不会转让给其他的硬件厂商,以免给自己在iplayer市场塑造更多的竞争对手。   之前北美地区最大的电子商务网站亚马逊报了价,但是马亚逊更想将锦湖手里全部的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都收购过去,这个当然是锦湖绝不会接受的条件,自然也没有深入谈判的必要。   张恪在准备去听江黛儿的个人演唱会之前接到肖晋成的电话,从肖晋成那里得到最新的消息是微软刚刚正式提出收购锦湖有意转让的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   ……   “……只是微软另外要求获得iplayer授权,授权级别要向斯高柏看齐……”   这的确是突发的重要事件。有些事情在电话说不清楚,张恪让肖晋成直接到酒店里来,又通知陈信生、苏津东、丁槐、成汉璋等人召开电话会议简短的先讨论一下此事,赶不及演唱会开演,就派人开车先送唐婧与盛夏先过来。   微软突然抛来橄榄枝,令锦湖高层又惊又喜又怕。   九五年微软推出独立于DOS系统的视窗95操作系统,就迅速的占领了全球的个人电脑市场,最终确定微软在操作系统以及商用工具软件领域的霸主地位,此时微软市值已经突破1200亿美元,比尔盖茨也凭借他所拥有的微软股份登顶世界富豪榜。   至少在普通人的心目中,微软的地位与影响力要远远高过德仪。   微软抛来橄榄枝,要跟锦湖合作,锦湖高层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则新闻拿回国内随随便便的炒作一下,绝对是则会在媒体与普通民众之间引起轰动的重要财经事件。   惊喜之余,却免不了又有深深的担忧,因为微软不是一家垄断操作系统软件市场就会满足的企业。   这几年依靠捆绑销售的策略,微软向商用工具软件领域的方方面面进行渗透,所向披靡,以致这几年在IT软件业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永远不要去做微软想做的事情”。   当然,微软的野心也不仅只是向商用软件领域扩张,九五年,微软推出MSN在线,九六年与美国广播业巨擘NBC联合创立MSNBC,成为在线新闻服务供应商,九七年收购美国最受欢迎的邮件服务商hotmail,今年又推出MSN Messenger网络即时通讯服务,此时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综合互联网服务供应商之一。   微软这次抛出这样橄榄枝,除了涉足网上音乐市场之外,还要求锦湖授权转让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技术,也意味着微软有意向消费类电子硬件领域进军。   “要是答应与微软合作是不是要算引狼入室?”在临时召开的电话会议时,苏津东不讳言他的担忧。   如今,北美地区已经是锦湖销售iplayer最重要的市场。   在数字音乐播放器领域,比起北美市场,东芝更重视对日本木土市场的经营。   斯高柏的经营重心虽然是欧美市场,但是斯高柏既不拥有核心技术,又严重依赖于锦湖所创造的硬件销售与网络平台相融合的商业模式,同时斯高柏的财务规模也决定了斯高柏短期内无法对锦湖在北美市场的地位造成真正的威胁……   这时候让微软插一脚进来,微软绝对有实力威胁锦湖在北美市场的地位。   “将微软拒绝掉,这个似乎也不靠谱……”陈信生在临时召开的电话会议里说道,由于技术上限制,电话会议的通话难免有滋滋的电流杂音,让陈信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吵哑。   大家都对产业现状与发展趋势有透彻的了解,也不用陈信生细解释,就知道陈信生要表达的意思。   由于之前为了推广iplayer技术,要迅速从日系MD厂商阵营里突围而出,锦湖将相关产品技术在全球区域进行了广泛的授权。   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技术广泛授权,让DMP-iplayer技术市场规模迅速扩大并超越MD,坏处也很明显,锦湖不再掌握技术授权的主导权,微软只要随便收购一家之前获得技术授权的公司就能够绕过锦湖的技术封锁。   除此之外,微软同时可以在他已经确定行业霸主地位的互联网服务平台上提供正版音乐下载服务。   锦湖的商业模式,微软复制起来轻描淡写,再说全球音乐在线的根基还远远谈不上根深蒂固,经不经得过微软对抗性的冲击远远是个未知数。   这么大的矛盾摆在面前,简短的电话会议是无法做出最终决策的,召开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决定由北美公司方面代表锦湖与微软先接触,摸清微软进入网上音乐市场与DMP数字音乐播器硬件领域的决心,先报个微软难以接受的价格。   “要是微软同意支付九亿美元,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可以马上转让给他们,有什么遗留问题我们再想办法擦屁股,”张恪的声音在电话会议的通讯通道里还有些微的回音,“要是微软觉得我们的开价有些过高了,没关系,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   ……   结束短暂的电话会议,张恪看了看腕表,江黛儿的演唱会倒是进行了有一阵子了,也不跟肖晋成继续在宾馆里聊天打屁,跟他说道:“我答应别人要去听演唱会,现在赶过去能听着尾巴,也不算失约,我请你一起过去。”   “演唱会差不多要结束了吧?”肖晋成说道,还是钻进张恪的车里,一起往演唱会现场赶过去,他妻子带着儿子也去听演唱会了,心想着赶过去正好将她们接回来。   坐进车里,肖晋成跟张恪开玩笑说道:“微软听到我们的报价,会有什么感觉?”   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要价九亿美元,肖晋成就算想狠狠的敲诈微软,也没有想过要将价码开这么高,也担心这个随意出炉的报价有可能激怒微软,从而让微软采取对抗式的商业策略,那才真的会给锦湖在北美市场制造了最具威胁的竞争对手。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再说我宁可让微软留下锦湖狮子大张口的印象,也不要让他们以为锦湖是温顺的绵羊,”张恪倒没有什么担心,微件的强项不是在消费类电子硬件领域,与其担心微软,还不如担心苹果公司有可能还是借数字音乐播放器重新振兴——在他的印象里,微软进入消费类电子硬件领域是在零一年之后的事情,逐渐在游戏机、数字音乐播放器以及数字手机等领域都有一些建树,没有想到锦湖的蝴蝶翅膀现在就将微软扇离了历史的轨道,微软此时的参加恰恰能抑制苹果公司将来的崛起。内心深处,张恪还是欢迎微软这时候加入的,只是这种理由无法跟别人解释,与肖晋成解释道,“若是单纯的网上音乐商店,30%的股权当然值不了这么多钱;微软心里也清楚,硬件销售与互联网音乐平台融合的商业模式即使微软想复制,也未必有十足成功的把握——如果说北美地区的iplayer总销量突破五千万件,那全球音乐商店30%的股权值不值九个亿?”   北美地区的iplayer总销售突破五千万,虽然iplayer的加密技术会给破解,但是在理论上全球音乐在线的潜在付费用户也将近五千万。   作为北美地区最大的电子零售商亚马逊的付费用户规模也不过如此,然而亚马逊的市值已经突破三百亿美元了。   要这么说的话,张恪的报价还不算离谱。   新科技浪潮泡沫的一个特点,就是投资者都将眼光放在未来的盈利预期上,就像昆腾在线预计要等到零二、零三年之后才可能扭转亏损经营的局面,但是并不妨碍此时的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的股价稳稳站在十五美元之上。   iplayer在北美地区总销售量突破五千万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至于全球音乐在线最终能从中实际获得多少付费用户,此时还真不好判断。   就算在版权保护严密的美国,依旧存在大量的盗版或使用免费资源的情况。   在此之前,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总销量刚刚突破两百万件,一方面加密软件的不够严格容易破解,一方面北美地区互联网免费音乐资源较为丰富,全球音乐在线的付费用户才不过四十万,北美公司估计真正的付费下载量都远远不足iplayer总下载的十分之一。   当然,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等传统出版商在不屈不挠的斗争,版权保护的法律环境也更加的严格,北美地区的免费音乐资源也在迅速的减少,锦湖也承诺采用更严格的加密限制技术,并承诺将相关技术免费提供给其他得到锦湖技术授权的厂商。   这种情况虽然一定程度上遏制了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销售,但是也迅速提高全球音乐在线的付费用户数量——iplayer最终的用户群规模能有多大,才是争议全球音乐网站价值的关键。   肖晋成倒是抓住漫天要价的关窍了,虽然觉得微软接受这个价码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他们的目的就是先将微软拖住。   ……   赶到演唱会现场,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将车停在停车场,就听见场馆里传来歌迷的呐喊声,气氛热烈到简直要将屋顶掀掉。   张恪与唐婧联络不上,心想她与盛夏可能在沸反盈利的台前听不到手机响铃,有保镖跟着,这边的工作人员也会注意到她们的安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现场如此火爆,他也没法挤进去找唐婧,只能打电话给许维,让她派个工作人员出来领他们先去后台等演唱会结束再说。   肖晋成喜欢凑热闹,从后台边门溜到前面去,尾声就尾声,好歹还能听上几首歌。   张恪昨天吃饭时还信誓旦旦说要过来给江黛儿加油,没想到给事情耽搁到现在,就在后台等江黛儿退回来换最后一套服装里说上几句话,也算是没有失言。   一曲终了,江黛儿退到后台换最后一套服装,看到张恪在化妆室里,兴奋的挥了挥手,只是演唱会换服装的时间很紧,要换服装、要记歌词、要化妆、要调整唱歌的情绪,哪有说话的时间?   看着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张恪也不好意添乱,先退出化妆室,走到舞台与后台之间的通道里,那里有门、布幔与前面的舞台隔开,将门打开,人可以躲在布幔后看演唱会最后的表演。   “啊,你在这里……”江黛儿换好最后一套服装准备登场。   江黛儿最后一身服装是斜长露半膝的遮臀长T恤,只是T恤上的图案怪异了些,真不知道服装师是什么品位。   “等等……”张恪突然意识到江黛儿的服装不对劲,一把将要上舞台的江黛儿拉回来,“快将衣服脱下来,穿我的衬衫上去……”张恪迅速的将自己的衬衫解下来,只见江黛儿愣在那里,时间紧迫,外面已经在传呼唤江黛儿出场的声音,情急之下,将布幔拉过来将江黛儿与自己遮住,亲自动手帮江黛儿将T恤脱下来。   江黛儿惘然无措,就这样愣愣的给张恪将T恤扒下来,半裸的站了几秒钟这才意识到要双手抱着只穿着乳罩的胸部。   “怎么还不上场?”孙静香与李月茹、许维听着场外的呼唤声不断,从化妆室小跑过来看究竟,见没看到江黛儿,也没有看到张恪,就看见布幔在剧烈的动着。 第1075章 老娘叫你扒俺女儿衣服!   李月茹上前拉开布幔,只看到女儿双手护在胸前在挣扎,张恪将女儿搂在怀里,还手忙脚乱的要将女儿护胸的手掰开,张恪裸着上身,女儿身上就披着件衬衫,前襟敞开着,比半裸好不了多少,乳罩推挤着歪掉一半,雪嫩挺立的左乳露出大半片来,嫣红色的乳晕都露出一星点来……   这时候外面的歌迷正万众齐呼:“江黛儿、江黛儿……”   李月茹见女儿给人这么欺负,一把怒火“蹭”的烧上心头,双手就朝张恪的脸上抓去:“你这个畜牲,你什么女人玩弄不到,就知道来欺负我们家黛儿……”   张恪正帮江黛儿将他的衬衫穿上去,哪里想到江黛儿她妈突然拉开布幔双手直接他脸上抓来,他的手还抓着黛儿的手往衬衫衣袖里伸,来不及护住自己的脸,只觉得脸给抓得火辣辣的。   看着江黛儿她妈跟母老虎似的扑过来,张恪吓得逃荒而逃,逃进化妆室前还不忘回头朝江黛儿喊:“穿好衣服快上场!”反手将化妆室的门关上,他还真怕李月茹像只母老虎似的扑上来。   孙静香知道事情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们刚才看到的动作,既可以理解成张恪在对江黛儿非礼,又可以理解成张恪要将他的衬衫给江黛儿穿上,心想张恪再混蛋,也不会在这个时机对江黛儿非礼啊,忙与许维将陷入抓狂状态的李月茹拉住,让江黛儿赶紧穿好衬衫出场。   江黛儿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扒她的衣服,她只是下意识的反抗,之所以反抗,更多的是觉得时机与场所不对——看着张恪狼狈不堪的逃进化妆室,都忍不住要笑起来,心想他或许觉得自己穿上他的衬衫上台演唱舞台效果更好吧?那件T恤衫丢在脚下也不理,这会儿手忙脚乱的将衬衫扣子扣起来,准备出场。   衬衫下摆遮住膝盖上十五公分的地方,刚好将安全底裤遮住,露出雪白纤长的大腿,十分的性感。   江黛儿还没有想过要穿这么性感的服装上台表演,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这是张恪要她穿的,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她妈嘴里对张恪破口大骂,打开门朝舞台走去……全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尖叫与欢呼。   盛夏在台下看着江黛儿性感无比的只穿着一件长摆衬衫出场,只觉得那件衬衫眼熟,这不是张恪白天穿的衬衫吗?她知道张恪混蛋,知道张恪花心,许思的存在,在这个圈子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去年底翟丹青冒死替张恪挡一刀,似乎也超过了下属对老板的忠诚,她咬牙切齿的想:这个浑球跟江黛儿调情时,就没有想到他的正牌女朋友正在台下看表演?   盛夏担忧的看了唐婧一眼,唐婧朝盛夏笑了笑,终究是没有心情再坐在台下看演唱会,跟盛夏说道:“我们去后台看看吧,可能发生事情了……”   ……   后台都炸锅了。   令小燕、林冰提前到后台准备给江黛儿庆祝,她们刚到化妆室,就看见张恪光着上身从另一边的门狼狈的逃进来,脸上还给抓出好几道血痕,化妆室外隐隐约约传来江黛儿母亲的破口大骂声。   “怎么回事?”令小燕给眼前的情况搞得莫明其妙。   江涛对听演唱会没有什么兴趣,正因为是女儿的演唱会,更提不起兴趣来,坐在外面的休息室与傅俊抽烟说话,听着化妆室这边的动静,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忙走过来看究竟,看到张恪这样子,听见妻子又在门后面破口大骂,脸色阴沉下来,打开化妆室的门,想问清楚究竟。   “江涛,这个畜牲欺负你女儿!”李月茹隔着门凶狠的指着张恪破口大骂,给许维拦要抱住,还要挣扎着冲进来,“这个畜牲在扒你女儿的衣服!”   江涛勃然脸变,冲过来要揪着张恪打。   傅俊见架式不对,忙挡到张恪面前,将江涛挥过来的拳头抓住,说道:“可能是误会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误会了,我亲眼看到这个畜牲在扒我女儿的衣服,我会误会他?他就是个禽兽!”李月茹隔得老远,一口唾液直吐到傅俊的脸上,要不是给许维、令小燕两人合力抱住,她两手能抓到傅俊脸上去。   张恪心情郁闷无比,李月茹也是护女心切,自己被抓算是白抓了,还能讨回公道来?见随行的保镖都冲进化妆室来,说道:“不要让任何人离开!”他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痛,不知道给抓了多深,也没有脸在化妆室里照镜子,转身出了化妆室,到男厕所照镜子处理伤口去。   “老娘抓的你怎么了,抓破你的脸怎么了?老娘还要告你耍流氓!”李月茹见张恪蛮横的命令保镖以为要将她一家人都扣下来,心头的怒火更盛,骂得更凶。   “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孙静香脸色铁青走进来,径直走进来,走到女服装师的面前,狠狠的一巴掌抽过去,将团在手里的T恤猛的砸女服装师的脸上,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一套服装为什么换成这个?”   孙静香的举动彻底的将化妆室里的众人都搞蒙了,李月茹、江涛都蒙了,只见那团T恤从女服装师的身上滚落下来在地面上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T恤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T恤简单的分为红白两色,胸前有一只鹰的图案……   “原先定好的最后一套服装给泼了可乐,临时决定换这件……”许维也没有看出来T恤有什么问题,见女服装师给孙静香一巴掌打蒙了,站在那里不敢说话。许维也没有见过孙静香发这么大的火,心想就算穿换上这套服装有些仓促不合适、张恪临时决定让江黛儿换上他的衬衫引起这么大的误会,似乎也没有必要这么责怪服装师,她走过来帮服装师解释。   “我觉得这衣衫也不错……”李月茹见孙静香将张恪扒黛儿衣服的责任迁怒到服装师的头上,她都觉得要替服装师打抱不平,也想到张恪刚才的举动或许是想替黛儿换衣服,要是黛儿不愿意,这个家伙难道还真敢在舞台背后用强,自己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不对,自己明明看到黛儿是在挣扎!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孙静香吸了一口气,稍抑制心里的怒火,跟李月茹心平气和的说话,转脸看向女服装师时,又严厉起来,“谁指使你做的?你拿了多少钱?你嘴硬不承认,我马上通知警方介入调查。”   孙静香这么说,大家都真的意识到这衣服有问题。   “这衣服像不像印尼国旗跟国徽?”林冰弱弱的问了令小燕一句,“老鹰图案上好像还有盾徽……”   “通知警方介入调查吧!”张恪捂着脸光着上身站在门口,冷静的说道,只是他这样子进化妆室里太难看,跟江黛儿父母面对面也有些难堪,就说了一句话,事情留给孙静香处理就可以了,让傅俊与随行的保镖陪他先回车上。   ……   大家这时候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看出江黛儿最后一套服装上有问题,但是时间急迫,外面歌迷都在呼唤她出场,来不及再回化妆室换服装,临时与江黛儿在过道换衣服,让江黛儿她妈看到误会了……   去年五月印尼发生排华骚乱以来,印尼就成了全世界华人最厌恶与憎恨的国家。虽说如此,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印尼的国旗是红白两色旗、国徽是鹰盾徽图案?   演唱会进行到最高潮,大家都手忙脚乱的,又有谁会意识到竟然有人故意在服装上做手脚?就算觉得衣服上的图案有些怪异,就算与印尼国旗、国徽联想到一起,仓促之下,也很难想到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这时候冷静下来,才知道根本就是一起要彻底毁掉江黛儿演艺生涯的阴谋!   虽然绝大部分歌迷在现场不会看出服装的问题,但是经媒体大肆炒作,问题就会异常的严重,特别是江黛儿在最后压轴出场时的一套服装会给八卦媒体无限制的赋予象征意义,到时候,江黛儿与世纪华音就是有百口也难辩。   李月茹愣在那里,口吃的指着地上的T恤衫问她丈夫:“这……这……上面印的是印尼的国旗跟国徽?”去年印尼排华事件发生后,公司果断的撤消了旗下艺人在印尼的唱片销售,她还是知道阴谋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   “……”江涛这才想到要跟张恪道歉,追到化妆室门口,外面的电梯门已经合上,数字显示电梯在下行。   另一个电梯门打开,唐婧与盛夏走出来,看见江黛儿她爸在门口,问道:“江叔叔,张恪他人过来了?” 第1076章 男人的心   排定的演唱节目结束了,痴恋的歌迷大多不肯离场,江黛儿虽然惦记着后台,也没有一走了之,在舞台上谢幕谢了好一会儿,才退回后台。   江黛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张恪的脸给她妈抓得严不严重,走回后台,看到有警员在现场记笔录,吓了一跳,想要问什么,看到唐婧的眼睛朝自己看过来,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张恪的衬衫,赶忙躲到更衣室先换衣服去。   令小燕帮她将衣服拿进来,江黛儿小声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令小燕见张恪扒黛儿衣服前竟然没有解释一下,或许是时间太仓促来不及解释,只是黛儿现在这副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在她娇嫩的脸蛋狠狠的掐了一下,压着声音嘲笑她说道:“那个混蛋在过道里扒你的衣服,你都不生气?”   “……”黛儿满脸绯红,心想自己真应该要很生气才是,知道斗心眼她跟许维再加林冰三个人都斗不过令小燕,推了她一把,掩耳盗铃的说道,“当时有生气来着,他说要换衣服,就莫明其妙的一定要跟他换了衣服,上台之前还一直生气来着,跳到舞台上,也只能强迫自己忘掉这事,现在舞台上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呢……你倒是说怎么回事啊?”   令小燕鄙夷的瞥了黛儿两眼,才将原委告诉她。   “啊!”江黛儿哪里会想到有这么阴狠的阴谋等着她跳进去,想想都觉得心里发凉,要不是张恪及时发现,她真不知道这事情要如何收拾。江黛儿倒是认识印尼国旗与国徽图案的,只是演唱会中间退到后台来换最后一套衣服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时间如此的仓促,她还要回想接下来演唱歌曲的歌词,还要补妆,还要听舞台造型师讲解接下来舞台动装的要领,哪里会想到有人会在服装上动手脚?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在化妆镜里看自己最后的造型是什么样子。这么仓促的时间,就算别人觉得服装有问题,也根本没有时间往深里想。   “孙姐通知警方介入了,可能是对手搞的手脚,”令小燕跟黛儿说外面的情况,又问道,“你当时跟张恪是怎么换衣服的,让你妈看到跟只母老虎的要吃人似的?”   “呃……”江黛儿当然不会跟令小燕细说给张恪扒衣服时的细节,秀气的美眸转了转,说道,“当时急着要出场,换衣服手忙脚乱的,谁知道我妈看成什么了……”   令小燕也不知道她与张恪是怎么换衣服的,黛儿她妈跟许维、孙静香看到了,但是唐婧进来后,她们只说情急之下误会张恪了,也不说究竟是怎么误会张恪了。   江黛儿换好衣服,拿着张恪的衬衫走出去,递给唐婧:“你帮我谢谢张恪,真亏了他,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朝她妈埋怨道,“妈,你也真是的,不分青红皂白就那样,我当时急着上场,手忙脚乱的,哪有时候跟你解释这些啊?”   “……”李月茹欲言又止,她知道刚才太冲动,骂得凶还抓破了张恪的脸,还一口唾沫喷到傅俊的脸上,愧疚到极点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任她平时再泼辣,这时候都难过得要哭出来。   孙静香脸转向化妆镜,听江黛儿这么说,好像她当时真的只是手忙脚乱的让张恪帮着穿衬衫,鬼才信江黛儿的话,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消除唐婧心里的疑虑,这鬼丫头善良归善良,脑子不比谁笨。   孙静香见令小燕眼角含着笑,想来她也看出破绽,赶忙给她使了个眼色,要是让张恪后院起火,今天才真叫不得安宁呢。   “……”唐婧将衬衫从黛儿手里接过来,放在膝盖上摊平了又搂在怀里,见江黛儿母亲脸上神色满是愧疚,笑着说,“江阿姨,也怪张恪没跟你好好解释清楚,万幸是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没有让别人针对黛儿姐的阴谋得逞……大家是不是准备准备开庆功宴?我将衬衫拿给张恪过去!”   看着唐婧离开化妆室,孙静香轻吐了一口气,见大家都垂头丧气的,拍了拍手,说道:“别人搞这样的小动作,大家心情的确会有些不好受,不管怎么说,我们戳穿了敌人的阴谋,演唱会又如期的获得成功,这庆功宴更要好好的举办了……”   手机响了起来,孙静香见是叶建斌的电话,召手将许维喊过来,让她负责准备庆功宴的事情,她走到其他房间与叶建斌通话,将刚才发生的令人愤怒到极点的事情说给叶建斌听。   “应该是英王国际在背地搞小动作,”孙静香说道,“黛儿的唱片销量连续两届夺冠,他们耍这种阴谋想要毁掉黛儿才高兴……”   “我现在在机场,两个半小时后会到香港,到香港才说这事吧,你先消消气,不要气坏了身子,跟大家开开心心的参加庆功宴,”叶建斌在电话里安慰孙静香,又笑着说,“你不是说张恪的脸差点破相吗?就凭这点,他也不能袖手旁观啊。”   “我才不会为这些混蛋气坏身子,”孙静香说道,“哦,张恪那小子也真是的,他平时牙尖嘴利的,再仓促换衣服也可以先跟黛儿解释一下啊,现在闹出这些误会来,他脸上给挠一下,搞得大家都很尴尬,我都不知道要不要请他参加庆功宴……”   “一定要请他参加,他的脸要是破相也是他活该,他自己调戏小姑娘弄巧成拙,还能怨得了别人?”叶建斌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孙静香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叶建斌为什么说张恪活该。   “有这么好的借口不由分说的直接就扒人家小姑娘的衣服,解释了多没趣?”叶建斌在电话那头坏笑起来,“这小子他没有想到小姑娘她妈也不由分说的直接就使爪子挠他啊,你说这小子值不值得同情?”   “啊,”孙静香恍然明白过来,难怪张恪给李月茹挠了两下就落荒而逃,原来他也是心虚啊,扑哧笑了起来,对电话那头的叶建斌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啊,没有一个好东西。”   “又关我什么事?”   “你怎么就肯定张恪那小子是这么想的?”孙静香反问道,“还不是你们臭气相投、物以类聚,都有一颗猥琐的心?”   “得,得,我要登机了,不跟你斗嘴……”叶建斌救饶的挂了电话。   孙静香挂了电话,在房间在过了几秒钟,让自己脸上的笑意消掉,才走过房间,让大家动作麻利些,坐车赶到预定好的半岛酒店开庆功宴,见江黛儿跟她父母不在休息室,问令小燕:“黛儿人呢?”   “张恪脸可能给抓得蛮严重的,这时候在医务室上药,黛儿跟她父母过去道歉了……”令小燕说道,这种场合挺尴尬的,她跟许维还有林冰都不好意思跟过去。   孙静香当然不会跟她们说张恪那是活该,没有说什么,问许维给工作准备红包的事情不能忘了,虽然发生了这样令人不开心的事情,绝大部分工作人员工作还是兢兢业业的,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又让人准备车子载着大家去酒店,休息室的门打开,看见黛儿她爸妈走了进来,孙静香愣了愣:令小燕不是说他们跟黛儿去跟张恪道歉的吗?   “黛儿说她一个人过去道歉可能不会那么尴尬……”李月茹尴尬的解释道。   “哦……”孙静香想想也是,毕竟是误会,让黛儿请张恪参加庆功宴就可以了,都没有必要将这事放在心上,想安排黛儿她爸妈先上车去酒店,接着又看见唐婧与盛夏走进来,又愣了愣:黛儿一个人去见张恪?   “张恪叫我们庆功宴先开始,不要等他,他还是要等一会儿才能去参加,至少不能让脸太难看!”唐婧笑着说。   ……   “……”张恪吸着凉气,上药时不小心将一些药水激到眼睛里了,眼睛有些激痛,眼泪都流出来了,闭着眼睛听着脚步声,以为是傅俊,说道,“抽些纸巾给我,这药水不伤眼睛吧?”话没说话,就感觉嫩滑的手指尖触到自己脸颊的伤处。   张恪睁开眼,见江黛儿站在跟前,笑着说:“真是可惜了,你的演唱会,我连一道歌都没有听到,开庆功宴时,你要补偿我两首……”   “疼不疼?”江黛儿心疼的摩挲着张恪脸上给抓破皮的伤痕,说道,“我帮我妈过来跟你道歉……”   “道什么歉啊,再说我也没吃亏啊!”张恪腆着脸嘻笑着,希望这件事情轻描淡写的过去就好了,没有必要放在心上,没有想到黛儿下一个动作却是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愣了愣,没有等他有什么反应,江黛儿那娇润诱人的红唇就印过来。   张恪还没有给谁这么偷袭过,有些反应迟钝,等他反应过来,江黛儿已经站到一边,俏皮的说道:“既然你不要道歉,那我就不道歉了,哦,对了,T恤衫上印印尼国旗、国徽的事情,你可以一句话解释清楚的,你当时怎么就没有解释?”   “哐铛……”张恪一屁股没有坐稳,整个人从圆凳上摔到地上,药水瓶都打翻了好几个。 第1077章 动机纯不纯   “当时怎么解释啊?跟她说T恤衫印着印尼国旗跟国徽,是别人搞阴谋要毁掉她,那接上来的演唱会她还怎么进行下去?”   张恪心里还回味着江黛儿主动送上来的销魂一吻,嘴里却不肯承认他当时动机不纯。   “……”叶建斌两脚高跷,张恪再怎么解释他都不信,笑着说,“合辄你以为直接扒她的衣服对她没有影响?”   “揭穿真相总要等演唱会结束之后,刚要骗她说穿我的衬衫舞台效果更好一些,她妈就扑过来了……你看看我这张脸,虽然咱不凭这张脸吃饭,毁掉还是蛮可惜的。”   张恪一直留在医务室里处理伤口,等脸上的抓痕红肿消退掉,看上去不太显眼,才慢悠悠的先与金山飞回香港的叶建斌汇合,不急着去参加庆功宴。   此时在半岛酒店举行的庆功宴有商业作秀的意图在内,会邀请媒体记者到场拍照采访,宣告演唱会获得空前的成功,还会邀请一些幸运歌迷入席,正因为出现今晚这样的阴谋,演唱会的成功与庆功宴更要请媒体好好宣传一下——张恪与叶建斌当然不会这时候去凑这个热闹。   真正的庆功宴是安排在影湾园,为此,孙静香前一天已经将影湾园私人会所豪华大包厢给包了下来。国家足球队昨天给香港队踢了个三比零,昨夜就灰溜溜的离开了香港,昨天下午报端就开始出现痛骂国家队的文章,在张恪看来,让国人早一天对国足失望或许还能给国足一些希望。   看着半岛酒店里的商业秀也快结束了,张恪与叶建斌就坐在车里聊天打屁,等着跟大家一起回影湾园。   叶建斌的电话响了起来,叶建斌接起来,头往酒店大堂门口看,说道:“她们出来了……”   张恪看过去,一大群人从酒店里走出来,穿着玫红色晚礼服裙、薄施粉黛的黛儿容光鉴人,只是还给许多媒体记者包围着,闪光灯不断的闪烁,即使劳累了一整天,演唱会又极耗体力的,此时的她面对镜头还是要保持温和甜美的笑容,张恪心想她的笑容大概也会僵硬吧,当明星真是辛苦,手指下意识的按了一下嘴唇,又想起给黛儿主动索吻时柔软的触感。   黛儿与许维、令小燕、林冰还有她父母上了旁边的道奇公羊保姆车,工作人员也各自乘车离开,孙静香与唐婧、盛夏挤到张恪与叶建斌坐的这辆车上来。   在唐婧、盛夏在场,孙静香也不跟张恪开玩笑,看了看他脸上的抓伤,说道:“不算严重,担心死我,你现在是金枝玉叶,你这张脸比江黛儿的脸蛋还值钱,谁能赔得起?”   “警方有什么消息没有?”张恪将话题岔开,跟女人在一起说话,扯到自己的脸蛋上,感觉总是怪异的。   “警方也很难彻查,就算服装师承认接受商业贿赂受人指使,也无法动真正的幕后指使一根毫毛,”孙静香泄气的说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将黛儿卷入这种八卦新闻之中毕竟也有不利……”   “有把握确认是英王娱乐在背后搞手脚?”叶建斌问道。   “也可能是永业影视,”孙静香说道,“永业前些时间向黛儿发出片约,我们拒绝了……”   “永业影视啊,”张恪咧嘴笑了笑,多数内地的初高中生对永业影视都不会陌生,现在从香港传到内地的电影录像差不多有一半是永业影视出品,永业影视也是香港三级影片最主要的投资人,“不管是永业还是英王,都是一丘之貉,冤枉谁都没有关系呀,他们出来混就要有被冤枉的觉悟啊。”   香港演艺界与香港偏门势力关系密切,英王、永业都喜欢动用偏门手段来打击有威胁的竞争对手,今天的手段对他们来说要算是温和的吧。   他们之所以手段“温和”,倒不是说他们要留一手——孙静香在香港成立世纪华音经纪演艺公司时虽然没有借助家的势力,但是在葛家式微后,她父亲孙尚义即使不能代替之前葛家在香港的地位,在香港以及东南亚也是相当有影响的人物。   孙静香拿在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接过电话,说道:“我爸他在影湾园等我们呢……”   孙静香换坐了别的车一起往影湾园驶去,在她父母面前,她总是要避免与叶建斌成双结对出现的。   张恪将一些道听途说来的香港演艺界与偏门势力纠葛的轶闻说给唐婧听:“在全球范围内,香港黑帮片整体上的水准最高,这背后不是没有社会因素的……”   “香港演艺界这么黑?”唐婧微张着嘴。   “有利益纠葛,哪潭水都干净不了,香港演艺界可能更严重一些,不管是香港,还是内地,都有光芒照不到的阴影角落。”张恪说道。   “谁有你这样的好命,”盛夏笑着搂着唐婧,将下巴磕在她的肩膀上,“谁要敢来惹你,张恪还不是要立马弹弹手指头叫人家灰飞烟灭?”   她家之前在海州也要算偏门势力,最初认识张恪、杜飞时,还是他们俩在她家酒吧里给“宰羊牯”大打出手,那时候张恪、杜飞两个人就是流氓气十足的痦子衙内,就是借着官势、官威硬要压着别人一头。   张恪挠了挠后脑勺,跟叶建斌说道:“中央现在要求尽可能少的直接干涉香港地方事务,有些事情想做还是有些棘手的,英王、永业背后的几个财东骨子里是什么物色不管,但是人家明面上都要算是太平绅士,还是有些难办啊。”   “……”叶建斌笑了笑,耸了耸肩,表示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想。   要警告对方注意收敛倒不难,英王、永业与香港偏门势力关系密切,几乎是香港公开的秘密了,香港警方有成立专门的调查部门来调查香港的偏门势力,廉政公署请英王、永业幕后的老板们回去喝两趟茶,就能让他们老实些。   至少在香港九七年回归之后,特别是多次在香港法庭成功洗脱罪名的香港黑帮大佬张子强九八年被广东警方揖捕并于九八年冬季由广州中级法院宣判死刑执行之后,这些人心里还是能搞清楚谁才是香港的老大。   但是就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暂时能做的也就这么有限,他们使的手段虽然下作,但是毕竟没有超出底线,顶多以商业贿赂等轻微的罪名惩治几个小喽喽罢了。   叶臻民在香港的影响力也不能滥用,要借势欺人,还是需要有名正言顺的借口;再说孙静香也不想让黛儿处于娱乐八卦的旋涡之中,那今晚发生的事情更要淡化处理——即使要战,也不能将江黛儿直接卷入其中。   ……   孙静香在香港创立世纪华音不想与葛家有什么牵连,也甚少依仗她父亲在港岛的影响力,今天晚上的演唱会都没有邀请她父母参加。   车到影湾园,孙尚义、葛明珏夫妇已经在影湾园等了一会儿,看葛明珏气鼓鼓的样子想来是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看着张恪、叶建斌、唐婧、盛夏、孙静香以及江黛儿、许维等人分别从不同的车里钻出来,气鼓鼓的说道:“这种下作的手段竟然使到葛家头上来了,真是气死人了,不给他们些颜色看看,还当我们葛家好欺负……”   虽然葛明珏与她哥哥葛明信矛盾很深,以致彻底绝裂,但是她平时还是以葛家人自居的,毕竟葛家在港岛享受过前所未有的辉煌,今天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会觉得老虎给摸了屁股的恼火。   葛老爷子在世时,港人都习惯性的尊称“四叔”,那是七八十年代葛家在香港所创下的辉煌,到九十年代之中,香港新生代的富豪崛起,葛家在香港富豪圈内就有些褪色了,但是葛家的余威还在。   葛老爷子去世后,葛家就告分裂,继承大部分葛家家业的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在亚洲金融危机中连遭重挫,葛家算是彻底的败落下来,任谁都回天无术。   孙尚义作为葛家女婿、葛明德作为葛家旁系虽然避免了葛家衰落的负面影响,还成为香港新生代富豪的代表人物,像孙尚义、葛明珏夫妇在亚洲金融危机全面爆发前久从嘉信地产套现近二十亿港元投资内地在港岛给传为财经佳话,但是在港岛的影响力远不及葛家鼎盛时,也无法继续葛家在港岛的荣光。   最根本的说起来还是锦湖商事虽然将总部设在香港,但是对香港的直接投资极为有限,直接的影响力就很有限,另外在东南亚华商圈内的影响力,重心也在港岛之外。   小老太葛明珏在那里发飚,拉着黛儿的手安慰她以及她父母,说葛家要替她找回公道,孙静香又走过去安慰她妈。   张恪与叶建斌急着撇清自己,装作这些事情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的模样,跟孙尚义、葛明珏打招呼,一起走进影湾园公寓。 第1078章 差点闹出绯闻   孙静香、江黛儿还有唐婧她们要先回房将刚才庆功宴上的礼服盛装换掉,张恪与叶建斌、孙尚义等人先去顶楼会所。虽然时近深夜,只是种种事情纠缠在一起,也亢奋难以静下心来休息。   前天夜里那么折腾国家足球与男足国家队以及香港康体发展局的官员,至少影湾园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张恪、叶建斌等人的身份显贵,招待起来额外的尽心。   张恪与叶建斌、孙尚义坐进豪华包厢里,绝口不先提今天晚上演唱会的事情,先谈起微软有意收购全球音乐在线股权的事情。   演唱会之前的电话会议,孙尚义、叶建斌等人没有参与,也不会直接参与,大家都各司其职,锦湖体系内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参与,三个脑袋都不够用。   肖晋成所负责的海外运营部虽然财务上归锦湖商事,盈利也并入锦湖商事,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改善锦湖商事的财务结构,但是业务上还是跟爱达集团归于一块,属于锦湖最核心的消费类电子及衍生业务范畴。   如此的管理结构乍看上去有些混乱,不过架构在整个锦湖系之上的二十九人会议决策机制发挥了很好的协调功能,否则光体系内各成员企业之间的协调就会让张恪抓破头,绝对无法如此悠闲的享受生活。   平时大家都各司其职,重要事件都有及时的备忘录转发给二十九人会议成员,微软提出收购全球间乐在线股权的事情,张恪这时候不当话题提起,孙尚义、叶建斌最早要等到明天上午才会从商务邮箱里看到。   “啊,你倒是敢对微软狮子大开口!”叶建斌眼睛瞪得溜圆,“九亿美元!”   锦湖将海外业务部门都并入锦湖商事,虽然海外业务盈利规模今年以来大幅增涨,但是也只能勉强冲销锦湖商事此时的财务与管理成本——锦湖商事此时背负着高达二十二亿美元的巨债,仅公司债息的财务成本支出每年就要超过一亿美元。   虽然二十二亿美元中有三亿美元实际上就是锦湖商事的自有资本金,但是剩下的十九亿美元,却实实在在的都是债务。   虱子多了不怕咬,背了二十亿美元的债务,叶建斌也不觉得有什么,再说锦湖商事在各地的投资处处开花,只恨钱不够用,再多背二十亿美元的债务,叶建斌会觉得更舒服些。   去年能借华人资本仓皇逃离印尼之机大肆融资的良机可以说是数十年难遇一次,现在要大规模融资也可以,但是首先要向投资人提供可靠的财务报告,以证明向锦湖商事投资是一项风险少、收益稳定的行为——锦湖商事此时的财务结构根本就无法支持大规模的融资。   叶建斌虽然嘴里说张恪是在对微软狮子大开口,他心里难道就不奢望微软管理层集体得了失心疯同意他们的条件?要能从微软手里套九亿美元,ESS手中所持昆腾在线的股票到期后再套现三四亿美元,锦湖的现金流就凭空多了十二三亿美元之多,有此为基础,就可以在东南亚华商圈内再融资十亿美元,至少锦湖商事两年内不用为资金的问题发愁。   如今严家的宏信系在海粟科技上搞这么大的手脚,还不是给资金饥渴症闹的?   叶建斌幻想了一会儿,又自己摇起头来,说道:“不可能,不要做这个梦了,能从微软手里敲到三亿美元,我们就该知足了……”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张恪还是笑眯眯的说这句话。   身处微软的决策层圈子之外,不会清楚微软决策者的战略意图,但是张恪知道微软今后近十年的发展历程,差不多就能推测出微软决策者此时的战略意图,所以知道九亿美元还是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   “在谈什么?”孙静香换了便装走了进来,挨着她爸爸孙尚义而坐。   “在谈怎么敲诈微软……”孙尚义笑着拍了拍大女儿挽着他胳膊的手背。   “敲诈微软?”孙静香疑惑的问了一句,也就这样问了一下,有些事情要搞清楚,少说要花半小时认真听着解释才行,她才没有这个闲工夫追问锦湖的商业机密细节。   “我收黛儿作干女儿了,明天就办酒,要是谁再敢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针对黛儿,那就是直接将污水泼在我葛家头上。”葛明珏走进包厢心里的怒气还没有消,站在那里宣布她的决定。   张恪抬头看了看黛儿,黛儿换了一身淡紫色的短裙含羞的站在葛明珏的身后,眼眸子故意的避开他,再看走进来的唐婧、盛夏她们的表情,心想这应该是她们刚才回房换衣服时说好的事情,站起来拉过唐婧的小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朝孙尚义笑着说:“恭喜你又多了一个好女儿……”   香港演艺界与偏门势门关系密切,江湖气息浓重,黛儿此时最多只能算世纪华音旗下的当红艺人、摇钱树,难保还会有什么阴险下作手段朝她使出来,孙尚义、葛明珏夫妇将她收作干女儿,意义就大为不同。   张恪心里很高兴能这么安排,但是又不能表现太过,跟孙尚义、葛明珏夫妇道贺,却没有跟江涛、李月茹夫妇道贺,稍稍表现出些区别来,看上去就像是只为孙尚义、葛明珏收了干女儿高兴。   “今天晚上的事情,黛儿父母有些不当的地方,也请你体谅他们爱女心切,我让他们给你敬酒赔罪。”葛明珏以干妈自居,将事情都大包大揽下来,对张恪说道。   看着黛儿她爸妈拿着红酒瓶真要过来敬酒赔罪,张恪慌忙的站起来,将黛儿她爸手里的高脚杯抓住,不让他敬酒,嘻笑着说:“要不让李姨在我右脸上再抓两道,我就让江叔、李姨给我敬酒?”要再让黛儿她爸妈敬酒陪罪,那在医务室不是给黛儿白吻了——虽然也不清楚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吻上那娇润诱人的嘴唇。   张恪嘻皮笑脸的插科打诨,让江涛、李月茹难以再坚持敬酒赔罪,却也不肯坐下来。   江涛、李月茹与张恪相识最早是在九六年春节期间,但是接触毕竟不多,有些细微处的小事情黛儿都不跟他们说,他们看爱达集团、看张恪,总是雾里看花或者说是隔岸看花看不出什么究竟来。   就算是令小燕这些年跟张恪接触够频繁了,再加上朱小军高新区跟着姚文盛,也是在创域正式融入锦湖之后,她作为创域的高层才比较清晰的看到整个产业帝国的轮廓。   李月茹还是黛儿正式决定从东海大学休学之后才跟在左右,那时黛儿的演艺生涯差不多已经给孙静香一手包揽下来,就算这些年来一直与爱达集团有广告代言的合作,那也是世纪华音与爱达集团之间的事情,李月茹参与的程度不深。   江涛一直留在惠山经营他的那家铸件厂,即使因为张恪的缘故与惠山市委常委宋晓这些官员搭上关系,却始终没能融进惠山上流社会的核心圈,自然也不可能知道锦湖事。   在江涛、李月茹夫妇的眼里,能隐约知道张恪背后的势力很大,黛儿能发展到今天,张恪提供了很多的助力,但是有些情况不了解,再加李月茹这两年陪在黛儿左右,与孙家接触密切,见识到孙家日常生活的奢华之处,也更清晰的知道孙家是真正的豪富之家,他们更以为黛儿演艺生涯中真正的贵人是孙静香、孙家。   要说势利,李月茹要比丈夫江涛势利多了,但是为人父母再势利,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给人扒衣服欺负还能按奈住怒火的不发飚的。当然了,等江涛、李月茹夫妇冷静下来,又知道事出有因、根本就是他们误会了人家,心里才后怕起来。   虽然孙静香、许维、唐婧她们一再的跟他们说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甚至黛儿也要他们放宽心,他们心里始终放不下担忧,觉得亲自敬过酒道过歉张恪也当面接受了这件事才能算完。   江涛、李月茹坚持要敬过酒道过歉才放心,连葛明珏都觉得张恪地位、身份这么重要,一定要给他个面子下台,在旁边劝张恪就接这杯酒。   张恪哪里肯让黛儿父母给自己敬酒道歉,黛儿父母的这杯酒喝下去,岂不是黛儿的第二个吻以后就再没有着落了?   孙尚义知道今天晚上发生的阴谋,却不知道张恪脸给抓破的细节,听张恪在这里插科打诨,一时间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他轻描淡写的处理这事,太认真反倒破坏气氛了,站起来说道:“在这里大家都是私人关系,张恪跟静香、静檬她们是朋友,我们就要算长辈了,要是心情好想多吃酒,那大家都站下来敞开怀吃,敬不敬酒就算,不要太拘束……要说敬酒,也应该让黛儿先敬我跟明珏……”   孙尚义这么说,就等于开口承认收黛儿作干女儿,江涛、李月如忙将斟了酒的酒杯递给黛儿,让她给孙尚义、葛明珏夫妇敬酒。   黛儿给孙尚义、葛明珏夫妇敬过酒,又朝张恪说道:“我代表我爸妈给你敬酒赔罪,这杯酒你一定要喝下去……”   看着黛儿秀美的眸子含着别样的情意,张恪心想着总要让黛儿父母放宽心,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只听着酒杯轻击发出悦耳的轻响,将大半杯红酒一口气都喝了下去;黛儿也将半杯红酒都喝下肚子,脂滑若玉的肌肤透出诱人的红晕,微敛着下颔,坐回到她妈妈身边,眼神避开不再看张恪,生怕再看一眼,什么事情都掩藏不住。   如此一来,大家都皆大欢喜,坐下来谈笑,许维匆忙从外面走里,她手里拿着卷起来的几张厚厚的纸,看着张恪在那里喝酒,说道:“让你见识一下香港狗仔队的水准……”   张恪看着许维摊开来却是几张打印出来的彩色照片,最上面一张是江黛儿穿衬衫在舞台上演唱的形象,第二张却是他走进后台的照片,虽然只是从侧后面只露小半片脸,但是张恪知道拍了是自己,他、傅俊以及随行的保镖都没有意识到给人拍照。两张照片上都用红色记号笔将他俩人身上同一件衬衫鲜明的标出来。   许维又将照片下面的一张纸摊开读:“《新生代歌后演唱会、幕后男人登场》,这样的新闻标题够不够骇人听闻的?”   “咳咳……”张恪咳嗽了两声掩饰心里的尴尬,即使在座的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心里还是有一种做贼给捉住的心虚,都有些不敢看唐婧,腆着脸说道:“什么时候拍的,一点都没有在意到……”   孙静香将照片接过来看了看,跟许维说道:“这是抓拍下来的照片,可能是张恪坐车到停车场直接奔后台引起了狗牛仔的注意,才给从侧后抓拍了侧脸……是哪家报社的狗仔队,将这些东西送过来,是不是准备将底片卖给我们?”   “开价就要一百万!”许维说道,“他们也将车子的照片都拍了下来,应该没有拍了张恪的正脸。”   “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张恪拍了拍额头,不屑一顾的说道,“通知警方说这家媒体有与国旗衫事件牵连并有敲诈勒索的嫌疑,让警方将底片作为证据收回去就好了……”   想想也真是惊险,幸亏演唱会后他一直留在医务室里处理脸上的抓伤,没有立即就随江黛儿她们去半岛酒店庆功,不然衬衫的破绽只怕要给在场所有的摄影记者发现。香港的娱乐媒体特别喜欢死缠烂打的,到时候就算将国旗衫事件抖出来,也未必能将绯闻澄清,只会越纠缠越深,最终导致他的身份彻底给香港媒体暴光。只有一家媒体的狗仔队发现,而且还只是从侧后抓拍到小半张脸,事情就很容易解决了,通过警方将国旗衫事件原委告诉狗仔队,狗仔队还敢乱写乱报道,就可以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第1079章 背后的男人   张恪坐在书桌前浏览电子邮件,唐婧穿着睡裙,身子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看着新娱乐周刊记者送来打算敲诈的照片与报道样稿,身子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的,睡裙挤皱着,露出雪嫩纤长的大腿,忽又转过头来,灵秀美丽的眸子看着正回复邮件的张恪,说道:   “我觉得这篇报道写得蛮有道理的……”   演唱会进行到尾声时,新娱乐周刑的这名摄影记者守在演唱会现场的后台入口,就是想着守株待兔挖掘绯闻的。张恪乘坐豪华轿车出现,又有多名保镖相随,直接从后台入口进入演唱会现场,在香港狗仔队的眼里,简直比打了探照灯还明亮。所幸张恪下车到进门之间没有什么停顿,只给从侧后抓拍了侧脸,就算没有国旗衫事情,新娱乐周刊一样可以给娱乐新闻打上“神秘年轻富豪出席新生代歌后演唱会现场”的标题。待江黛儿穿着张恪的衬衫出场,新娱乐周刊的那名记者差点乐坏了,竟然是圈子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新面孔,他要是直接将报道刊登出来,绝对是大娱乐八卦,悲剧的是他想拿这些照片敲诈更多的利益。   这边通知警方介入,那个想敲诈一百万港币的新娱乐周刊记者姿态就软了下来,要求私下和解,将底片与报道样稿都交了出来,这件事情算是暂时过去了。   影湾园会所的庆功宴一直持续到凌晨三点钟才结束,唐婧随手将底片与报道样稿拿回房间,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她拿着那篇报道样稿在跟张恪说话。   “呃……”张恪一脸无辜的看着唐婧,问道,“怎么有道理了?”   “我又没有说你跟黛儿姐有什么,”唐婧娇笑着说,“再说了,你们就算有做贼的心,有做贼的机会啊!你想想看,有多少华语媒体的狗仔队盯着你们……”她举着底片在床上得意的直打滚,朝张恪扬了扬,说道,“黛儿姐穿你的衬衫真的很性感,之前就觉得她漂亮,可没有想到她也有这么性感的一面,你可以听听演唱会的录音,就知道当时有多少欢动了……”   张恪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说道:“太熟悉了,没有普通歌迷的神秘感,听她的歌真是缺少一种距离的感觉,你看看令小燕、林冰今天晚上就抢着跟黛儿飚歌,我也没觉得她们唱歌有多差劲!”   “黛儿姐其实蛮可怜的,一举一动都在狗仔队的注目之下,被当成公众情人,还要保持清纯玉女的形象……”唐婧又翻过来,趴在柔软的被褥上,臀部微撅着,露出脂滑若玉的雪白肌肤,她的长腿搁在海蓝色一样的被褥上,灯光落在上面,格外的诱外,她看着张恪要过来摸她的臀部,又笑着滚到床的另一边跟张恪说话,“孙伯伯办酒收黛儿做干女儿,你真不出席?”   “给拍到一次还不够啊?”张恪坐在床沿上,唐婧滚过来,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他抚摸着唐婧嫩滑的脸颊,又拿手指肚逗她长长的眼睫毛,“你跟盛夏过去玩就可以了,这种酒席是办给外面人看的,还会特意的请狗仔队出场……”   张恪不仅不会出席酒席,还特意让傅俊将他在香港出行的车都换掉,闹出绯闻来,给狗仔队盯住的感觉可不好受,看来以卫兰的名义在西澳洲购买私人海岛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不是还要宣布对孙姐的公司注资吗?”唐婧问道。   “以锦湖商事的名义注资,叶建斌都不用出面,我去凑什么热闹?”张恪笑着说道,孙尚义是锦湖商事的联合总裁,负责锦湖商事向东南亚华商融资事务,世纪华音实质本来就是他们孙家的私人公司,左手腾右手,锦湖商事直接注资,只是将世纪华音公司的背景公开化,见唐婧眼珠子乱转,问道,“是不是觉得闹出这点事情就要对孙姐的公司注资,有些小题大做了?”   “没有啊,”唐婧抑着头朝张恪娇憨的笑了笑,“我不明白,你也要教我的……”   “不单单是注资,还要大举踏入香港演艺娱乐界——今天背后指使动手脚的人难道真不知道华音公司背后站着孙家、站着锦湖?”张恪摸着唐婧的脸颊,解释道,“他们还是要抖着胆子动手脚,无非是因为锦湖商事的总部虽然设在香港但是对香港的直接影响力太小了,背后一些关连又不能摆开来给他们看……”   张恪才不信英王、永业这些幕后财东知道世纪华音公司背后站着中央驻港联络办副主任叶臻民之后还有胆子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有些关系不能摊开到台面上来说;另一方面,叶臻民在香港的影响力,也会随着他的离任而减弱,不可能长期维持在一个较高的水平上。   “嗯……”唐婧颇有感悟的点点头,说道,“对普通民众影响力最大的还是演艺娱乐产业,除了香港,对其他地区的影响力也大……”   “对啊,投资小,有利于锦湖商事在香港扩大影响力,最实际的用处,就是品牌渗透力强,不说其他的,要是能将英王娱乐旗下的大牌艺人都抢过来,让他们都使用我们的手机,爱达手机在亚洲的销量至少能提高好几点……电影、歌曲什么的,都可以插软广告,在大家看厌电视、报纸上所刊载的广告之后,这种软广告的影响力将更大。”   “去,一身铜臭味……”唐婧噘了噘嘴,翻了个身,又不爱听张恪在那里瞎吹,“听起来好没劲。”   “你要听什么啊?”张恪笑着问。   “听背后男人的故事,也比听这个强啊。”唐婧又滚到张恪的大腿根,脸朝上,看着张恪的眼睛。   “嘿嘿……”张恪傻笑了两声,拍了拍唐婧的脸颊,说道,“脱衣服睡吧……”   “呵呵……”唐婧滚进被子里,不让张恪钻进去,她身上就穿着一件睡裙,再脱就只剩条小内裤了,想必脱到这个程度,张恪也是不会罢休的。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国旗衫事件更不可能不在演艺圈里流传,孙尚义、葛明珏夫妇收江黛儿做干女儿,姿态也是非常的明显,谁要再对她使下三滥的手段,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对抗,香港偏门势力玩歪门邪道再偏,也讲究一个不祸及家人的规矩。   除此之外,国旗衫事件虽然抓不到英王、永业幕后财东的把柄,但廉政公署还是找其他借口邀请他们过去喝茶警醒他们一下。   在对媒体半公开的酒席上,孙尚义还代表锦湖商事宣布对世纪华音注资的计划,世纪华音再不是私人性质经纪演艺公司,追加的投资虽然很有限,但是代表锦湖商事通过对世纪华音的注资正式踏入娱乐产业,还宣布要与内地传媒企业合作,将内地传媒娱乐产业的资本引进世纪华音。   受亚洲金融风暴影响,九九年香港以及东南亚的影像唱片市场持续萎缩,香港电影已经不再有十年黄金时期的辉煌,虽然内地版权保护问题严重,但是业内的有识之士都知道香港电影以及娱乐产业要复苏,唯有依托内地市地。   英王娱乐、永业影视两家香港演艺娱乐产业的巨头,此时也正经受市场萎缩、经济低靡的阵痛,虽然国旗衫事情抓不到他们的把握,但是并不意谓着锦湖商事不可以卡住他们进入内地市场的脖子让他们持续的阵痛下去。   卡脖子最好的方法,就是争进入内地市场的渠道资源,英王与永业要能在这上面争过锦湖,那才叫见鬼呢。   不说政治上的影响力,锦湖在国内为爱达、香雪海、盛鑫三大品牌撒下的广告费用就有十多亿,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锦湖对国内传媒产业的影响力是少有人能及的,更何况华语第一门户网站还是锦湖直接控制的。   只要世纪华音能将进入内地市场的渠道资源争占下来,其他想进入内地市场的香港艺人、演艺公司、影视唱片投资人就要看世纪华音的脸色了。到时候要不要踩英王、永业,可以看心情如何了。   说起来,通过世纪华音大规模正式涉足香港演艺娱乐产业,还是考虑到实际的利益。直接投资额度不会太大,再加上会与内地传媒资本的合作,锦湖商事的直接投资会更加有限,但是香港演艺娱乐产业对内地、对东南亚,甚至日韩都有很强的渗透力,以及在抵挡日韩娱乐产业对内地的文化渗透上,也只能依重并加强香港与内地合作的模式。   十月上旬锦湖商事宣布对世纪华音注资的消息,在香港也只掀起不大的波澜,不要说传到香港之外了;但是锦湖商事通过北美公司就全球音乐在线30%股权的转让向微软狮子大开口提出九亿美元的报价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一些经济学家站出来直指这就是当前互联网新经济泡沫化的直观投影。 第1080章 傍大款   建邺江畔,西翠园,与狮子山以西的狮子园是建邺临江地理环境最好的两处高级别墅小区,临江的别墅洋楼,凭窗北望,可以看见夜色下的二桥灯带与江水中的映影璀璨迷离。   李在洙站在北窗前,望着夜色下模糊不清的江水,听着低沉的江流声拍打着岸石,窗台上放着三星经济研究院对微软收购全球音乐在线30%股权一事的评估报告。   李在馨予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看着窗台的那份报告,微抿着嘴。   三星经济研究院是三星的智囊,也是给韩国民众公认为是韩国最出色的产业经济研究机构,三星能从亚洲金融风暴的泥淖中走出来,经济研究院发挥了巨大的智力支持作用。三星开发中国市场并没有预期中那么顺利,除了其他方面的产业调整之外,总部还做出一项决定,就是在建邺成立三星经济研究院中国中心去系统的研究中国市场深层次的问题。   李馨予之所以眉头微蹙的坐在这里,是因为她被要求作为家族的成员必须要为三星做出贡献,被要求参与三星研究院中国中心的工作,只是中心还在筹建中,她暂时可以偷懒不参与。   “馨予看过总部的报告没有?”金南勇端了咖啡走进来,分给李在洙与李馨予。   “嗯!”李馨予颔首点了点头,心里感觉真是难过。   谁知道呢,普通人家兄弟姐妹相亲相爱,只是李馨予从家族里的兄弟姐妹身上很少得到这种感觉,父亲本来很早就作为继承人来培养,之前的情况,李馨予年纪尚幼,没有什么记忆,但是八七年祖父死后,她已经上了学,家族里那段时间的怪异气氛让她记忆深刻,现在大家又开始争继承人的位子。   李在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为什么一定要以家族的借口强迫自己参与三星经济研究院中国中心的工作?难道就可以将中国市场失利的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吗?难道让自己参加商业机密,是期待她背叛家族吗?   金南勇见李馨予愁眉轻结,将报告书拿到手里,随意的翻了翻,见气氛有些凝重,想岔开话题,想想作罢,将未看完的报告书最后部分看完。   锦湖对微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九亿美元,在外界对此议论纷纷,为三星集团提供战略智囊支持的三星经济研究院也很快对此事进入深入的研究。   爱达集团日本公司九七年下半年趁金融风暴袭卷亚洲之际,在日本以一百万美元不到的代价收购全球音乐在线网站,之后又由ESS以及爱达集团北美公司相继注入两千万美元的资金用于发展,从包括环球、索尼、华纳、EMI等四大国际唱片商在内的多数传统音乐发行商手里获得在线销售的授权。   九八年底,东芝与斯高柏联合向全球音乐在线注资六千万美元,获取30%的股权。一方面全球音乐在线彻底不用担心资本的溃乏问题,一方面,数字音乐播放器前三大硬件厂商都与全球音乐在线彻底的捆绑在一起。   东芝与斯高柏去年为获得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总共支付六千万美元的现金。东芝、斯高柏去年底接受这个报价时,业内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但是从iplayer硬件销售的有利角度去考虑,给锦湖小小的敲诈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不给锦湖敲诈,将来会损失更大,这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一年的时间还没有过去,锦湖再次为30%的股权对微软开出提高了十五倍的价码,李在洙不知道东芝与斯高柏的高层是暗自欢欣鼓舞,还是偷偷的抹鼻尖的汗水……   相比较锦湖投入的资金,微软若是接受这一报价,也就意味着锦湖的这笔投资在两年多时间里获得近一百五十倍的超额回报。   李在洙凝视着夜色下有些微光的江面,很长时间一声不吭,有因为馨予的抵抗情绪,有报告里给他沉重感觉的经济数据——这份报告似乎在告诉他,在全球财经商界后起之秀中,他远远不能算最优秀的那一小撮人之列。   金南勇也一声不吭,在外界普遍质疑锦湖这次狮子大开口、一定会激怒微软时,三星经济研究院的报告最终的结论竟然是“九亿美元的报价不算太离谱”!   报告指出:今年在欧洲、北美、日韩地区掀起的版权风暴与不断扩大的DMP-iplayer硬件市场,决定了全球音乐在线的成长空间。   虽然传统发行商今年以来在欧美日韩等经济发达地区掀起来的版权风暴在夏季之后取得决定性的进展,经济发达地区的免费互联网音乐资源急聚减少,该地区又是iplayer当前市场重心所在,所以严重限制了iplayer硬件销售的增涨,但是由于闪存商用技术日益成熟,使iplayer拥有极大的降价空间,实际上使得版权风暴对iplayer硬件销售的影响远没有想象中来的那么大。   只是大家都很享受此时的超额暴利,不急着调整价格罢了。   报告中指出,只要市场上主流iplayer产品售价下调三分之一,硬件销售增涨就能恢复到版权风暴之前的水平。   NAND型闪存商用技术到底发展怎么的阶段,作为该领域名列三甲的供应商,三星当然是心知肚明。   三星电子韩国总部刚刚开发出1G储量的闪存芯片原型,预计不需要一年时间就能投入大规模的商业生产。虽然不能准确的判断锦湖此时的技术水准达到哪一步,但是在能大致判断锦湖与三星在闪存芯片上的技术差距在一到二代之间,若是有必要,锦湖也应该有能力将256M储存容量的闪存颗粒大量投放市场——东芝在闪存芯片上的技术投入比重却有所下降,东芝与IBM将目光对准了储存量更庞大的微硬盘技术,相比较微硬盘的技术前景,最早明年年底才能量产1G储存量的闪存芯片储存量还是太少了。   东芝与IBM对微硬盘技术开发有一年多时间了,还没有成熟的商用技术拿出来,闪存芯片还是决定iplayer售价的核心因素。   锦湖此时在北美市场推出四款iplayer产品,售价从199美元到699美元不等,金南勇相信锦湖就算将最高端的一款四芯512M容量、市场售价699美元的iplayer售价砍到300美元以下都不会亏本。   报告指出:锦湖掌握着相当的主动权,锦湖大幅调低在北美地区iplayer售价,刺激硬件市场的快速增涨,以牺牲硬件利润来促进全球音乐在线获得更大的成长空间,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价值自然就水涨船高。   包括三星电子在内,其他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厂商当然不希望硬件售价急剧下降,售价急剧下降所带来的市场增幅,在短时间是无法抵消售价大幅下滑所带来的利润损失的,再说锦湖与微软的交易里还包括了iplayer产品技术的授权,也就意味着一旦锦湖与微软达成协议,iplayer硬件市场就又挤出来一只分食的巨鳄。   虽然微软还没有在消费类电子硬件市场展露过身手,但是全球范围内又有哪一件消费类电子厂商敢轻视微软的扩张?   一切的主动权在锦湖手里,包括三星、东芝、斯高柏在内,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锦湖,看锦湖的利益权衡。   东芝、斯高柏还好一些,毕竟东芝拥有全球音乐在线20%的股权、斯高柏拥有全球音乐在线10%的股权,他们在硬件销售上的利润损失,至少可以从股权增值上弥补一些回来。   当然了,弥补也不能说只有一些,微软要是接受锦湖的报价,东芝投入四千美元获得的股权就将增值到六亿美元。   要知道,受金融风暴拖累,东芝九八年全年所有消费类电子、通讯、计算机业务的总净利润都没有六亿美元。   东芝、斯高柏在硬件销售上有什么利润损失,将部分股权低价转让给风险基金就足够弥补了。   金南勇心里站在离北窗稍近些的位置推敲着这里面的种种关窍,合辄只有三星是没娘的孩子,硬件销售利润有可能受很大的损失,也根本无法像东芝、斯高柏从全球音乐在线上获得补偿。   三星经过一年的努力,iplayer全球销量就将超越斯高柏挤进三甲,但是有什么用?当锦湖将iplayer与全球音乐在线的音乐在线销售模式紧密的融合起来之后,三星只抓住硬件销售,就注定永远都处于被动的地位。   李在洙突然转过身来,金南勇吓了一跳,见李在洙眼睛睁大闪亮,倒忘了问他冒出什么想法来了。   “微软要踏进来,我们也无法阻止,与其让微软与锦湖合作,我们为什么不能主动一些?”李在洙掷地有声的问道,他用力的拿拳头击打手心,眼看着iplayer的市场规模越来越大,给锦湖套在头上的绳索也越来越有给勒紧的感觉。   “在全球音乐在线之外复制全球音乐在线?”金南勇问道,他与李在洙用韩语交流,完全不觉得他这种描述很费力。   “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总比我们给锦湖勒着脖子、微软给锦湖讹诈九亿美元强!”李在洙说道。   “我们要与微软合作,锦湖主动降低对微软的报价呢?”金南勇这么问着,看了李馨予一眼。   李馨予抿着唇不说话,装作思考的模样,只是不会让气氛太僵硬。   “锦湖主动对微软降价,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利无弊,”李在洙说道,“从全球音乐在线股权转让上的获利减少,锦湖就不会放弃太多的硬件销售利润,放缓售价大幅下调的步伐;能锦湖一次获得的资金量减少,怎么说也不能算是坏事吧!”   金南勇觉得李在洙说的有道理,只是又觉得太简单了些,难道锦湖在给微软开出九亿美元的报价时,就没有考虑到会将微软激怒,就没有考虑到会给他们有机可乘?有些东西想不透也没有办法,只能根据已经掌握的信息量去判断事情。再说,他们也只能向总部提出建议,总部会不会采纳还是另说,总部采纳之后,多半也是由美国公司执行。   金南勇又想,三井的池佐秀藏对此又有什么看法?这么想,又看李馨予一眼。   ……   池佐秀藏他人也在建邺,华夏NEC主体工程峻工,他作为三井物产在中国的总代表,被邀请过来参加主体工程峻工典礼。   亚洲晶圆市场还远没有到复苏的时候,除了少数几家晶圆厂能够吃饱之外,像NEC电子在日本本土的晶圆厂都有产能剩余,自然不会将业务分给这边,多数人都认为华夏NEC应该暂缓投产,避免一投产就巨亏的状况出现。   池佐秀藏本不想出席主体工程峻工典礼,现实的情况,他要不出面给华夏NEC鼓鼓劲,华夏NEC不知道会给中晶微芯压制到何等程度。   他现在得到消息,美国当局也希望能推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尽早达成中美双边协议,美国当局希望中国在放开国内市场做出更大的让步,因而极有可能对中晶微芯与德仪的晶圆技术转让协会放宽审查标准。   这几乎是日本、台湾、韩国所有电子厂商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一旦中晶微芯与德仪的晶圆技术转让协议通过美国当局审查,中晶微芯的晶圆制造水平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提高两代,而站在中晶微芯背后的爱达集团、锦湖,近年来的成长度是如此的惊人,几乎可以肯定,一旦技术转让协议通过审查,对亚洲电子产业都会产业极大的影响。   日本、韩国、台湾一些电子类的基础产业也只能被迫往劳动力成本更低、人力资源丰富的中国转移。   无论站在现实的角度去观察事情的变化,还是与那个家伙之间的私人恩怨,池佐秀藏都想推动华夏NEC尽快的投产。   华夏NEC亏不亏本,他才不关心,反正也不需要日方承当损失。要是华夏NEC巨亏,而中晶微芯盈利颇丰,池佐秀藏根据他对中国官员的理解,也根本不用担心中国官方会同意华夏NEC让中晶微芯收购,中国官方一定会将华夏NEC强撑住,有时候撑得太费力,自然就会拉偏架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池佐秀藏高调的过来参加华夏NEC的峻工典礼,还将NEC电子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拉过来,还颇为热切的居中协调,让NEC电子承诺试投产会将一些晶圆代工订单交给华夏NEC完成——总要先给些甜头。   池佐秀藏差不多是在登上飞往建邺的飞机之前才知道锦湖对微软狮子大开口的事情,当时也有些发蒙,不知道锦湖为什么敢开出九亿美元的价码来,到建邺两天,各方面的汇集过来的消息多了,才理清楚一些脉络来。   正因为理清了一些脉络,才更觉得头疼,列席华夏NEC主体工程峻工典礼时,池佐秀藏即使想笑,也会下意识的揪紧眉头的。   过去二十年来,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一直是日系企业的天下,日系电子企业从中汲取巨额的利润。索尼截止到现在已经累计向全球销售了近两亿只磁带Walkman、5000万CD以及520万只MD-Walkman。   索尼在今天之所以能登上全球消费类电子产业的王座,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是做出极大贡献的。   在锦湖推出DMP-iplayer之前,索尼以及其他日系企业从来都没有考虑还有哪家企业有能力跟他们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上竞争,锦湖九八年初最先将DMP-iplayer投放日本市场时,除了东芝之外,索尼以及其他日系企业都不屑一顾。   东芝与锦湖的结盟也没有能改变他们的姿态,直到九八年底,DMP-iplayer在北美地区的总销量首次超过MD,索尼与其他日系企业才有些心慌。   DMP-iplayer之所以能在九八年迅速崛起,与互联网上存在大量的免费音乐资源有关,索尼与其他日系企来都非常清楚的看到这一点,也的确从这方面入手想将局面扳回来。   索尼同时作为全球四大音乐发行商之一,授权全球音乐在线网上销售版权归索尼所有的音乐。由于这个缘故,索尼倒是不方便直接出面揪住锦湖打侵权官方,美国唱片工业协会就成为最好的代表。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原以为能阻吓锦湖退出北美地区的侵权讼诉官司几乎导致北美地区所有与互联网相关的新兴资本势力都倾向同情锦湖,也使idea品牌在北美地区声名鹊起,产品销量激增,使得日系品牌的CD、MD在北美地区的销量从三月起初出现小幅衰退。   索尼与日系企业以及美国唱片工业协会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调整策略,将侵权讼诉的矛头直接对准提供免费音乐资源的互联网企业。不仅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索尼作为全球四大音乐发行商之一,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赤膊上阵,在日本发起数十起诉讼案。   这次倒是让他们找对节拍了,互联网免费音乐资源骤减之后,DMP-iplayer在发达国家及地区如火如荼的销量增涨才暂时告一段落。虽然经济不发达国家与地区的版权问题依旧严重,但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的电脑普及率低,DMP-iplayer居高不下的售价又进一步限制在该地区的销量。锦湖入夏后开始在国内市场以两千元的价格销售64M容量的普通型iplayer,整个夏季的销量都不到两万件。   池佐秀藏对整个事情的原委是相当清楚的,也借三井的势力暗中协调推动;索尼方面出面协调此事的联络人中村裕之,也算是锦湖的老相识。看到DMP-iplayer销量增涨的势头给遏制住,池佐秀藏与中村裕之都认为第一战算是勉勉强强的打赢了。   中村裕之更多是站在索尼的立场上看待此事,池佐秀藏多少杂夹着私人恩怨,谁能想到这种暂时赢了一把的快感没有保持住一个月就给击得粉碎,才发现他根本就不应该有任何的快感可言。   遏制住全球DMP-iplayer销量增涨势头,但是锦湖借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的一场官方,在北美地区的销售量增涨了近两倍,也就最近一个月稍稍缓了一下——然而索尼等音乐发行商对互网联免费音乐资源的清剿,直接导致全球音乐在线的市场价值陡增,这才是锦湖敢跟微软狮子大开口、30%股权报价九亿美元的根本凭借。   从头到尾,锦湖都在捡大便宜,想透一些事,池佐秀藏都觉得嘴间苦涩,有种要吐血的感觉。   池佐秀藏首先想到的也是破坏锦湖与微软的这次交易,东芝与三星加入DMP-iplayer阵营,就威胁了日系企业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的王者地位,再让微软加入DMP-iplayer阵营,岂不是意味着前期努力所完成的战绩有可能全都白费了力?   在池佐秀藏看来,锦湖之所以能崛起,能在五年多时间里奇迹般的崛起,与锦湖傍上德仪这棵大树有很大的关系,不说远的,没有德仪,中晶微芯凭借自己的能力想将晶圆制程技术提高两代少说也要十年的时间——若是再让锦湖傍上微软,那还得了! 第1081章 为什么要敲诈九亿美元   仪式结束后,大家寒暄着钻进车里准备过江去。   过来时,王海粟跟在后面,车子就停在停车场的外面;离开时,还是要让部委、市里官员与日方代表的车先行,王海粟坐进车里,看着一辆辆小车先于他鱼贯而出。   这时候,王海粟才注意到对面的工厂竟然是锦湖的STN液晶屏生产基地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发动车,跟着车队往二桥方向驶去,拐上二桥的桥面,还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中晶微芯新浦工厂的一角,再看看前面的车队,整个车队落在自己后面的车没有几辆了,但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挤入这个圈子里,真正在背后操纵这个世界的圈子。   丢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王海粟拿过来看是林雪的电话。   “你陪我去机场送人,池佐秀藏今天不离开建邺,刚刚他的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是夜里见一面……”   ……   虽然建邺是一座绝不应该对日本友好的城市,但是九九年在建邺短期居住的日本人常年超过一万二千人,新市街东北角的长青巷,座落着多处日式酒屋与俱乐部也因此得以繁荣。   这里的日式酒屋与俱乐部通常只接待日本人或日本人邀请的客人,谢剑南在仙台酒屋前下了车,让司机将车停远一些,走进酒屋,看着衣着暴露的小姐拥列在入口处的内侧一齐拿蹩脚的日语打招呼,他皱了皱眉。   “对不起,这里不接待中国人……”经理似乎看穿谢剑南的身份,跑过来阻止他进去。   谢剑南心里倒是想转身就走,比起日本人,这些中国人的嘴脸让人看了更加的厌恶,他轻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是池佐邀请来的客人……”他刻意将敬语忽略掉。   “啊,是池佐先生的客人,”经理又陡然热切起来,“我领你过去……”   谢剑南在和室脱掉鞋,借这工夫,打量和室里已经入座的人,林雪、王海粟、华夏电子南方公司总经理周兴东也在,严文介也在,白天的典礼上没有看到他的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建邺了;日本人方面,池佐秀藏,NEC的小泽雄,索尼的中村裕之,都是老面孔,池佐秀藏不急着离开建邺,反而留下来宴请大家,真是叫人疑惑,谢剑南走进来,说道:“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   “那我们就开始吧。”池佐秀藏拍了拍手,从屋内侧帘子背后走进来一列穿着和服的少女,走到各人身边坐下,拿蹩脚的日语打招呼,帮着斟酒。   谢剑南将酒杯举到嘴边抿着没什么滋味的日本清酒,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诸人,心想:都是给锦湖与微软可能的合作吓着了?   锦湖九七年将碟机业务到香港借壳上市套走四十亿,正是借着这四十亿,发展到今天的锦湖才让亚洲的电子产业巨头感到一丝威胁。要不是将碟机业务借壳上市,光靠碟机业务自身的造血能力,要攒足四十亿,少说也要六七年的时间。   现在大家都普遍预测昆腾在线约有三成的股票在上市转到ESS或锦湖在北美公司的手里,此时,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的市值超过十二亿美元,这些股票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限售期了,也就意味着锦湖再多一个多月,手里就将多出三四亿美元的现金出来。   现在又传出锦湖有可能从微软那里获得九亿美元的现金,真是叫人不可思议。   谢剑南看了看周兴东,这个京城到建邺来镀金的纨绔子弟皱着眉头,他在想什么?   科王要生存下来,被迫接受NEC与华夏电子的注资,周兴东同时代表华夏电子担任科王的董事,陪酒女在场,依照惯例,大家只喝酒谈风月,不谈其他事。   谢剑南真是想不通华夏NEC为什么要急着投产,外部市场环境如此的恶劣,没有核心知识产权的华夏NEC投产就意味着巨额亏损,中晶微芯也是拥有锦湖提供的内部市场才站住脚根……   周兴东见谢剑南看向自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勉强笑了笑,举起杯子遥敬了一杯。   中晶微芯与德仪的技术转让协议,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华夏电子内部急切推动华夏NEC投产,除了池佐秀藏等人承诺要给华夏NEC解决订单问之外,主要的原因就在这里。当中晶微芯与德仪之间的协议通过美国当局的审查,也就意味着技术封锁的口子又破开一些,华夏NEC从日本获得同等规格的技术也将不难。到时候,中晶微芯拥有德仪的技术,华夏NEC拥有NEC或其他日企的技术,中央会在中晶微芯与华夏NEC之间会倾向谁,那是再显然不过的事情。   所以华夏NEC一定要硬着头皮投产,不然到时候就没有借口将倾斜性政策资源从中晶微芯手里争过来。   缺乏中央的政策倾斜,中晶微芯就算获得德仪的技术,又从哪里筹资建新厂?   虽说芯片市场萎靡不振,但是欧美有实力的芯片制造商都在借低潮期扩张产能,使得晶圆制造设备价格持续增涨。中晶微芯九七年投资一座十二英寸的晶圆厂、建六条生产线,十亿美元足够用了;到今年,十亿美元就只能建四条生产线。   中晶微芯一次就从德仪获得两代技术,建八条线,就要二十亿美元,建十二条线,就要三十亿美元。   没有中央的政策倾斜,东海省地方就算使上吃奶的劲支持锦湖都帮不了多大的忙。   东海省九八年放贷总规模还不足七百亿,需要融资支持的地方太多了,就算有余力,也将首先联合江南省支持东山港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项目——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更是所需资金超五十亿美元的超级项目。根据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东山钢铁的合并协议,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建设也将吃掉锦湖十亿美元的资金储备。   就是看中锦湖再强势也有融资上的软肋,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华夏电子内部才硬着头皮推动华夏NEC投产,只可惜算计再巧妙,都跟不上形势变化。葛建德按照既定计划今天要回北京,倒是亲自吩咐周兴东与池佐秀藏、严文介等人碰面,看有什么办法钳制住锦湖,若是让锦湖一直这么风光下去,他们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周兴东也知道严文介为什么会坐在这里,新亭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建设,直接对宏信系的文舟钢铁集团形成强势竞争,严文介更希望看到锦湖陷入资金溃乏的泥淖之中,直接将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拖到不了了之,才最合他的心意。   锦湖竟然有可能从微软那里敲诈九亿美元,的确够让人触目惊心的。   严文介心里除了为锦湖敢向微软报价九亿美元感到不可思议之外,另一方面也在想,这也证明了新科技经济在资本操作上的确大有可为。   之前谁能想到一直亏本运营的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市值能飚升到十二亿美元,谁能想到一直在亏本运营的亚马逊市值能飚升到三百亿美元?比照亚马逊的市值,锦湖的九亿美元报价似乎也不能算太离谱。   严文介在想:他们现在要跨出的步伐是不是还是小了?   ……   科王高科将嘉里地产在湖东公寓楼群南侧、高新区行政中心北侧建造、临燕归湖东岸建造的一栋十二层高的办公楼整体买下来作为科王高科在建邺新设的研发中心。   从研发中心出来,沿湖有条狭长的湖滨绿化带,步行七八分钟,就能走回燕园。   在建邺,陈静喜欢走湖滨绿化带步行去公司,再从公司步行回燕园,入夜后,月色轻拢,燕园东南临湖的休闲绿地幽静,走在其间,感觉更写意。   “锦湖真的跟微软开出九亿美元的价码?”月色下,陈静侧头凝眸看着张恪。   “微软体壮肉肥,送上门,不张大嘴咬一口,不是对不起比尔大叔?”张恪笑着说。   “……”陈静嫣然而笑,说道,“真是距离越拉越大,抢钱都不带你们这种抢法的。”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搞些事情让一些人跑出来闹腾闹腾,谁能相信微软真同意我们的报价?”张恪说道。   “你自己也没有信心?”陈静脑袋微微歪着,在张恪面前,似乎没有必要再将小女人的姿态收敛起来,有迷离幽昧的夜色里,她的眸子清亮而迷人,嘴唇也闪着娇润的光泽。   “这个信心要看从哪方面来说了,”张恪笑了笑,“从我们的立场,的确是狮子大开口了,再说背后想坏事的人也多,敲诈成功的希望真是很渺茫啊;但是有多少人会站以比尔大叔的立场去考虑?”   “比尔大叔?”陈静听张恪这么称呼比尔盖茨,忍不住轻笑起来,心想这个中年大叔身为全球首富,掌握着全球市值最高、最有价值的科技企业,说道,“比尔大叔他老人家会怎么考虑?”   “有些经济学者都在撰文呼吁警惕互联网等新科技经济存在的严重泡沫问题,微软内部对此也应该有相应的评估,比尔盖茨要是那种轻易就给新科技泡沫吹昏头脑的人,微软也不会拥有今天的霸主地位,”张恪说道,“微软选择这样的时机计划进入互联网付费音乐市场以及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市场,你猜猜看,他们到底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有人从旁边过去,陈静让了让,与张恪贴近了些,就没有舍得再让开,几乎能感觉到他鼻腔里喷出来的热气,喷到嘴唇上,痒痒的,可惜这时候出来散步的人很多,还是只能一本正经的谈论事情,笑着说:“一年净盈利有八十亿美元的庞然大物,脑子在想什么东西,我怎么能猜得到?要是我来猜啊,我猜九亿美元对微软来说太毛毛雨了吧……”   新科技浪潮汹涌起来,微软市值从九八年初的一千二百亿美元飚升到现在的两千九百亿美元,九亿美元相比较微软天文数字似的市值,似乎真的很不显眼。   张恪笑了笑,视线落在陈静秀直的鼻梁,伸手过去牵她的手,还没有牵到,从拐角里又走出一对夜间到湖边散步的夫妇,他顺便抬起手在摸了摸鼻头,抱在胸前,说道:“微软的整个产品体系,基本上都处于一个封闭的应用环境里,微软的商业工具软件几乎只能在视窗系统下才能应用,比如说网页浏览器,包括MSN在内的在线业务,也只能看作核心产品之外的衍生业务。他们这时候进入互联网付费音乐市场以及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市场,意图无非有两个,要么是利用视窗系统的市场优势发展衍生产品获利,要么是发展新产品来巩固视窗系统在当前市场上的强势地位;不大可能会突然性的突破原有的封闭应用环境向全新的市场领域进军……”   陈静微歪着脑袋,问道:“你是判断互联网付费音乐市场以及数字音乐播放器硬件市场对微软加强视窗系统的垄断地位有促进作用?”   “应该有这个可能,”张恪点点头,说道,“网络音频领域,MP3音频格式占据绝对的强势地位。我们虽然知道这种音频格式不能算最优方案,但是谁要想开发新的音频格式替代它,却不是那么容易。除了用户习惯之外,在MP3音频格式上也纠集了许多的利益集团,我想即使微软想要推广新的音频格式,也会颇为困难……”   “……”陈静眸子亮了起来,伸手轻捂着嘴唇,这才明白张恪表达的意思,身子在那里摇摆笑着,拿尾指将耳鬓的发丝挠到耳后,说道,“下午与子嘉坐在那里无聊,想着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怎么样才值9亿美元,我们在想啊,付费用户每从全球音乐网站下载一首歌曲需支付99美分……其中60美分要支付给发生商,剩下的39美分就算有20美分的纯收益,以30倍的市盈率,全球音乐网站每年要售出5亿首歌才值这个价钱,以每个付费用户平均每年购买五十首歌计算,全球音乐网站至少要发展一千万付费用户……唉,”陈静又笑着叹了一口气,说道,“合该钱都给你抢过去……”   全球音乐网站的付费用户规模离一百万还有不小的距离,即使成长空间巨大,30%的股权就开价9亿美元,的确是有些过份了,但是锦湖将iplayer的硬件销售与全球音乐在线捆绑在一起之后,实际上就有条件在互联网付费音乐领域开发新的音频格式彻底顶替掉MP3的强势地位。互联网资源从来都是从付费领域向免费领域流动的,只要占据全球音乐网站的高点,新的音频格式在整个互联网领域占据主导地位,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且不说巨额的专利费用问题,一种给大众所广泛接受的音频格式以及相关播放软件与微软视窗系统形成封闭的应用环境,无疑能进一步巩固微软视窗系统在全球个人电脑及商用电脑市场的垄断地位。   一切都源出锦湖开拓性的创造了全新的、难以复制的商业模式。   难怪外界对锦湖的报价炒得沸沸扬扬,微软却出乎意料的保持了沉默,到现在都没有表态;要是微软没有这种心思,只怕早就对此报价给予公开回应了。   陈静很高兴听张恪解释她心里的疑惑,一种被得到信任的感觉比什么都能让人满足。   燕园前面,夜未深,有许多橡树园的科学家、高级工程师携妻带女在那里散步,看到陈静与张恪并肩而行,都会主动的打招呼,陈静与张恪即使再心怀鬼胎、郎情妾情,从科王高科研发中发往回走也只能一本正经的装作在谈公事。   所有人都在为锦湖对微软开出来的九亿美元报价惊疑之时,张恪回到建邺最关心的还是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新手机开发的事情。   黄昏时,张恪特意抽出时间到科王高科的研发中心看他们新机型的开发情况。各方面工作要是顺利的,十一月初,锦湖、科王高科还有联信,三家公司就能同时向低端手机市场推出低于一千五百元的真正国产手机,从壳到核,彻底的实现国产化,也将是首次将在国内手机售价降到两百美元以下。   新手机的功能会比较单一,这些需要核心技术水平提高之后才能逐步的得到改善,造型上简约化容易一些,至少没有两年前低端手机的笨重;除此之外,张恪最大的要求就是新手机要皮实耐用。技术、生产上都已经准备妥当,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进行新手机各项功能强度测试。   至少在九九年,国外手机品牌差不多都盯着国内中高端手机市场,这给锦湖自有的基带芯片技术发展一开始就留下广阔的低端市场空间,要是再拖上两年,局势就不会这么有利了。   在科王高科研发中心看过他们的准备情况之后,张恪步行送陈静回燕园,十月中旬,建邺昼夜温差就大了,白天气温最高能有25、6度,穿着单衣正合适,到夜里,特别是湖边给湖风吹起,只穿件单衣就会瑟瑟发抖。   陈静披着张恪给他的外套,手没有伸进袖子里,而是抓紧衣襟防止外套滑下来,走到燕园入口,将外套脱下来还给张恪,挥手与他分别。   燕园几乎就是橡树园的家属后院,而且大多数认识张恪的中高级研究人员居住在里面,张恪脸皮再厚,也不敢跟着陈静往里走,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就从燕园西边的水泥甬道往学府巷走去;司机无聊的开车跟着后面。   从东大校园穿过,张恪走到青年公寓时,李馨予恰也将两本书抱在胸前往公寓楼里走。   “呃……”李馨予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不朝张恪走过去,反而示意他先走。   “怎么变得这么生分?”张恪站在那里等李馨予走过来,笑着问她。   李馨予犹豫了片刻,才微呶着嘴朝张恪走过去,神情天真而可爱,与张恪并肩走进公寓楼大厅,站在那里等电梯,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楼层数,却不跟张恪说话。   “该不会三星在搞什么针对锦湖的阴谋诡计,你恰恰也知道,觉得不跟我说一声很内疚?”   “啊,”李馨予微抿着嘴问道,“你脑子太聪明了,那你猜猜我们会有什么阴谋诡计针对锦湖?”   “最近令三星最看不顺眼的大概是锦湖要从微软那里敲诈九亿美元这事了,三星是不是有些人想在背地里坏事?”张恪笑着问。   “都是你自己猜到了,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张恪见李馨予眼神还是避开自己,又说道:“有些人的坏事计划,怕是没有得到你父亲的批准……”   听张恪这么说,李馨予这才凝眸看着张恪,嫣然而笑,十分的甜美,说道:“原来你们心里是非常清楚的……有些人计划刚报上去就给我父亲否决了,不过可没有解释是因为什么原因否决,有些人还是想不透在挠脑门呢。”   听李馨予的口气,“有些人”就是指李在洙他们了,张恪没有想到李健熙能看得如此透彻:微软从全球音乐在线与iplayer硬件平台捆绑模式上看到推行新网络音频标准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就在于全球音乐在线能越大规模的垄断互联网付费音乐市场越好,而不是另起炉灶重新打造另一个与全球音乐在线高度对抗的独立体系。   从这个意义,微软与锦湖之间的合作不是谁能随随便便破坏的。张恪记不得微软是何时发布wma音频格式的,但并不妨碍他漫天要价,从现在的种种迹象、特别是微软的沉默,基本上可以判断出微软应该早就看到了推行新数字音频标准的潜在市场价值与对加强视窗系统垄断地位的促进作用。   …… 第1082章 报告真诡异   令业内惊爆眼球的是,在媒体与业界对锦湖九亿美元的报价普遍质疑之时,微软没有如事先预料的那样被激怒拂袖而去,而是在沉默了十天之后,微软产品开发部门宣布将与锦湖商事北美公司就股权转让问题开始正式的商业谈判。   微软之前的沉默与随后的声明表明九亿美元价码虽然超乎他们之前的想象但冷静思考之后仍有讨论的余地。   这一事实比锦湖对musiconline30%的股权给出九亿美元报价更令不可思异,无论是公众还是媒体,还是业内的专业人士,还是经济学界的学者,他们对此都有大吃一惊的诧异。在他们的想象中,锦湖狮子大开口,微软应该狠狠的教训一下贪婪的、不知好歹的中国公司,怎么可以坐下来谈判呢?   稍前一些时间,亚马逊想收购锦湖手中全球音乐在线全部股权时,对网站全部股权才给约四亿美元的估值,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亚马逊给出了充分的溢估。   谁能想到锦湖断然拒绝了亚马逊的报价,在随后对微软的报价中,实际上,将全球音乐在线的全部股权价值叫高到三十亿美元!   不管如何,即使离谈判完成还有一段路要走,微软的公开声明就已经产生极大的影响。   拥有全球音乐在线10%股权的斯高柏股价在微软发布声明的当天就激增24%。   若是微软与锦湖达成交易,斯高柏的投资增值将接近三亿美元,这对九八年净盈利才两亿美元的斯高柏绝对是巨大的刺激。   东芝电子受此消息影响,在东京证券上市交易的股票价格也有一定幅度的上涨,只是影响幅度要比斯高柏小得多,毕竟东芝电子的规模不是新兴科技企业斯高柏能相提并论的;该消息对微软股价影响就更小了。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微软发布公开声明的次日,国内沪深两市新科技版块集体飚涨,近五十只新科技题材股当天涨幅达到5%,海粟科技等多只新科技股再次封到涨停板上。   从五月上旬中央部委联合推动新科技企业证券化工作以来,国内股市经过两年时间的低靡之后,从五月下旬开始,在新科技题材板块的强势带动下,开始突飞猛进式的增涨。五月下旬沪市指数一度降到千点以下,十月中旬,沪市指数翻番,形成近年来少有的大牛市。海粟科技股价在这半年时间里上涨了九倍,只不过借壳前ST江源制药的股价过低,即使股价增涨了九倍,总市值仍然只有三十二亿。   虽然国内财政媒体与证券评论机构都在拼命的鼓吹海粟科技的股价远远没有涨到位,积极吹捧新科技产业的发展空间与潜力,却也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就通过昆腾在线的财政频道撰文指出新科技互联网企业普遍缺乏实际的业绩支撑,有严重泡沫化的趋势。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成立以来一直都居于幕后,为锦湖的产业发展提供智力支持,研究成果只在内部流传,极少会向外界公开,这是首次向公开媒体提交周期性的经济研究报告,公众都不知道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算哪根葱。   ……   “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在北美一家破网站三成的股权跟微软叫价九亿美元,在国内却大谈什么互联网经济泡沫,做着婊子事却有脸来立牌坊!”林雪将报纸摔到王海粟的办公桌上,叉着细腰,坐着落地窗前,朝阳光辉透进来,落在她雪白如玉的肌肤。   王海粟有些心惊胆颤的站起来,虽然他觉得站在朝阳光辉里的林雪看上去很漂亮,但是王海粟绝然不敢将她当成普通的漂亮女人来看待,将报纸拿过来看,原来上海证券报转载了锦湖经济研究中心的文章,这篇文章,他昨天夜里就在昆腾在线的网站上阅读了,看后心里也是十分的纠结。   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在国内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影响力,倒是没有想到上海证券报会在头版全文转载这篇文章,这对近几天火爆的新科技题材行情绝对是当头棒喝。   “要不要跟严总联系一下?”王海粟问道。   “不了,要不是严文介打电话给我,我还在床上睡觉呢。”林雪眼睛凝视着窗外,视野无碍的越过燕归湖,看着燕归湖北岸的橡树园,又到金秋时节,她也不得不承认,入秋之后的橡树园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时节,当然这她丝毫不妨碍她心里的怨恨。   怨恨又能怎么样?九七年时,还想着使些手段扯扯锦湖的后腿,有什么事情,还能指望胡宗庆帮着擦屁股——想起这个,林雪心里又是暗恨,胡宗庆这个变态,还真喜欢帮女人擦屁股——胡宗庆在此时的锦湖面前也只能当缩乌龟。   林雪之前还以为背后有严家支撑的宏信系能在国内与锦湖一较长短,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大靠谱了。她这时候是不敢撩拨锦湖了,甚至奢望着那个人能望掉之前的一些小恩怨,王海粟提出收购创域的网吧资产,林雪还一厢情愿的认为这是一个缓和关系的楔机,但是证券报刊载的这篇文章又让她心头火起。   王海粟琢磨不透林雪的想法,问道:“严总是什么意思?”   “严文介说缓一缓也好……”林雪说道,“什么原因却没有解释,以为老娘是经济学家。”   “我也觉得缓一缓好,”王海粟这才敢发表自己的意见,说道,“要是浪头冲得太猛,后续就会无力……”   “你是说锦湖的这篇文章还是在帮我们的忙?”林雪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着王海粟。   “我们要实行公开增持计划,最早也要等到明年五月之后,”王海粟分析道,海粟科技今年五月中旬才借壳上市,按照国内的规定,借壳上市需要过十二个月才可以向公开市场增发新股融资,他们计划的最后几步最早也只能到明年五月中旬之后实施,“新科技题材板块已经持续上涨了有半年的时间,还要持续增涨到明年五月份,可能性比较小,中间需要有一到两个调整期缓冲一下,我倒觉得这时候调整一下,对我们还是有好处的……”   “呃……”林雪皱着秀直的鼻梁思考着,“合辄,我还要上门去感谢不成?”   王海粟见她颇为意动的样子,才壮着胆子欣赏一下这个蛇蝎美人儿。   “我听说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一直努力想成为独立的研究机构,”王海粟说道,他这段时间与杜飞他们接触比较多,或多或少能知道一些更多的内情,说道,“海联轻工集团过两天就要正式上市发行股票,我想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没有必要这时候恶意的发表危机论去打压股市……”   “相信锦湖经研中心是独立的研究机构,我还不如相信老母猪会爬树!”林雪蹙着眉头说道,她总是对锦湖抱有很深的戒心,最初那次色诱给无情拒绝的那次经历无疑让她记忆深刻,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有哪个二十岁不到的青年能抵住她的诱惑力,何况她从张恪眼睛里看到是厌恶就跟她的心头给狠割了一刀似的令人感觉到刺痛、难以忘怀。   ……   施卫忠早早就到办公室,他的办公桌上也放着最新的一份上海证券报,他看到头版上的文章,也吃了一惊。   施卫忠考虑了一会儿,决定给李明学打电话,拿起话筒想了一会儿又作罢,李明学上午还要过来开会,到时候再讨论这个情况不迟,没有必要太心焦。   那样多少会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再要打听背后有什么内情,还不如直接找许思。   作为海州控股旗下第一家上市的企业,海联轻工集团再过两天就要正式在沪市发行股票,施卫忠这段时间尤其的关注国内外证券市场的动态,虽然国内还没有新股发行失败的先例,但是真等到事临头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从市农机厂四年前改制当年就实现盈利以来,此时海联轻工已经是拥有七家全资控股股份制子分司、年净利超亿元的大中型集团企业了。九八年秋季之后,国务院财经工作的一个重心就是大力推动中央与地方国企证券化的工作,让证券市场分担国企的融资重任,经济条件成熟的海州市也分到三个上市名额,海联轻工在各方面都充分比较充分,市里自然安排海联轻工先上市。   市里的最终计划是海州控股能整体上市,只是海州控股九八年整体利润高达十七亿,以30倍市盈率、30%的新股发行比例,海州控股整体上市将从证券市场吸纳超过一百五十亿的资金。   九九年沪深两市在大牛市的背影下每天交易总量都还不到四百亿,显然是无法承受海州控股整体上市带来的资本压力;证监局也不可能看着证券市场上的蛋糕给海州市的一家企业就猛的吞掉这么大一块。   年盈利超亿元的海联轻工先上市融资十亿用于新项目的建设,规模正合适,市里也计划通过公开上市进一步降低国有股权的比例,让管理层与外资持股以及公众持股超过半数。   虽然有些质疑的声音,说市政府让管理层持股就是在贱卖国有资产,但是市里这几年的思路很清晰,也知道经济工作的重心在哪里。   就财政收入而言,税收的贡献最大。海联轻工年九八年净盈利首次亿元,年后分红时,扣除公积金提留后,给市财政贡献了三千万的收入,但是海联轻工九八年上缴税款总额接近两亿,其中市级财政提留超过八千万。   三千万与八千万孰轻孰重,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施卫忠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看报纸,直到李明学与负责市经贸委工作的副市长黄柱全过来,才放下报纸下楼去迎接。他相信李明学、黄柱全应该都有看过今天的上海证券报,他们能沉住气踏着点过来参加上市前的最后准备工作会议,他也没有必要露出心怯来。   施卫忠下了楼,李明学与黄柱全已经走进大厅,站在那里说话,李明学背着手,手里握着的正是今天的上海证券报。施卫忠走过来与他们握手,笑着问:“黄市长与李总看过今天的报纸了?”   “哦,这份报纸还是早上开会时刘书记拿给黄市长看的,”李明学将报纸递给施卫忠,“黄市长刚刚拿给我看……”   刘闻涛到海州来担任一把手是空有名声,无论是书记办公室还是常委会还是全委会,海州市都是铁板一块,之外还有市人大的制肘,省里也更不支持刘闻涛在海州搞东搞西。   另外,宏信想在海州收割锦城地产的成果也没有人恶意阻挠,至少锦湖与宏信之间的矛盾在海州看不出有半点恶化的趋势,宏信颇为顺利的将锦城地产名下的商业地产资产盘活出售回笼资金,由于海州经济的高速增涨,盈利甚至比预期还要高。   正因为双方的矛盾表面上看去已经得到极大的缓和,严文介才会同意由海粟科技收购创域旗下的网吧资产。   对刘闻涛来说,严家都不支持他在海州表现太强势,他就只能屈从形势将海州任纯粹的当成镀金之旅,对所有能给他政绩上添光彩的事情即使掌握不到主导权也会积极的参与,至少媒体报道时,不会将他的名字排到宋培明、杜小山之后。   对于刘闻涛的这种无赖之举,宋培明、杜小山等人都很无奈,施卫忠心里也是清楚,心想人家好歹名义上是一把手,已经够凄凉了,捞些好名声等着换个好地方,心态也容易理解。海联轻工集团上市,刘闻涛就亲自到现场来指导了两次,施卫忠倒不知道他还坚持在看上海证券报。   施卫忠问李明学:“刘书记怎么说?”   “要我们找电话问锦湖是怎么回事,”副市长黄柱全说道,“没办法,也只有在现场打电话问锦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时机刊载这篇文章,锦湖那边说以后都会定期的向财政媒体发布产业与经济研究报告,研究报告仅作参考……没有联系上张恪……”黄柱全说到这里,耸着肩摊了摊手。   说的还真是轻松啊,施卫忠心想,既然李明学与黄柱全都没有什么担忧的,也只能暂时放宽心,认真分析起来,说有多大的影响也不至于,即使在大熊市时,新股发行也会受到股市的追捧,关键还是要海联轻工自身有信心。   这是海联轻工上市前最后一次准备工作会议,前期工作做得比较充分,最后一次工作会议,连查漏补缺的工作都没有几项。   会议后,施卫忠将李明学、黄柱全留下来用餐,黄柱全笑了笑,说道:“行啊,不过要你私人请客,海联上市后,你就是市里打造了第一个资本家亿万富翁……”   施卫忠作为海联轻工的总裁,此时持有海联轻工5%的股权,只要按照计划成功上市,他个人的资产将超过一亿。   当时他名下的股权也不凭空得来,海州控股对旗下企业进行改制时,实行管理层竞聘上岗及管理层保证金制度。施卫忠四年前竞聘上农机厂厂长时,农机厂就没有发展资金,还是他与其他副厂长、车间主任缴纳上百万保证金发挥了作用。企业发展起来,这些保证金自然是作为股权资金入股。海联轻工前后共进行了三次内部融资,施卫忠作为集团总裁都积极参与,累积持有5%的股权。上市后,股权会给稀释到3.5%,整个管理层与职工持股会给稀释到25%。   虽然现在有些质疑的声音,施卫忠倒没有什么问心有愧的,听黄柱全这么说,笑道:“怎么说都黄市长跟李总手下的一个兵,谁不羡慕黄市长讨了一门好儿媳妇?”   李明学笑了笑,问黄柱全:“什么时候吃你们家的喜糖?”   “现在年轻人什么想法,我们是不清楚,住都住到一起了,竟然死活不肯领证将婚给结了……”黄柱全摇头叫苦,他儿子黄小明与梁国兴的女儿梁君茹同在海州大院读书,一来二往倒是谈起恋爱来,如今两人毕业都有一年时间了,“答应在春节之前订婚,说也是照顾我们老一辈的脸面,这算是什么话?”黄柱全虽然是满嘴抱怨,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又说道,“那边是不希望太声张,到时候请你们私下里来喝酒……”   梁国兴到海州来守着劳动局副局长的位子,这几年来也没有挪过窝,但他是张知行的大舅子、张恪的大舅舅,海州市能不给他面子的人几乎就不存在了,要是赶上市里大宴,他比副市长黄柱全有资格坐到书记桌上去,人到这份上也足够了。   李明学不知道施卫忠心里在想什么,他问黄柱全:“张恪会回来喝酒?”   “不清楚,倒是没有问,”黄柱全笑着说道,“来了就一些喝酒,他要是没有时间,谁能去强拉他过来?”   施卫忠心想黄柱全能这么得意这门亲事,也是因为张恪的关系,他不清楚市里有多少人对许思的存在是心知肚明的,心想宋培明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不然他身为市长再没有架子也不能对自己和颜悦色。   “张市长可以的,也好长时间没看到张恪了,证券报上这篇文章,应该是他真实的思路,我还想找个机会跟他讨论一下……”李明学拍着黄柱全的肩膀笑着说,让施卫忠跟着他一起坐黄柱全的车去饭店。   李明学在海州的地位比黄柱全只高不低,海州控股是他一手创办起来,当初唐学谦与张知行考虑要尽可能减少对海州控股日常经营的直接干涉,坚持不往海州控股塞有行政级别的人员,而海州控股又一直离不开李明学,所以李明学一直都没有兼任行政职务,最重要的政治身份全国人大代表;市里对海州控股的分管工作,正式行文也只是让副市长协调联络,没有说分管。   施卫忠听李明学言语间还是很赞同上海证券报所转载的这篇文章,问道:“你也觉得泡沫化严重?”   “怎么说呢,股市的运营是有另一套规则,但是也不能长久的脱离经济基础,”李明学说道,“资本的运作也是有极限的……从现在已经公布的数据来看,国内整体经济形势依旧严峻,基本上能肯定经济形势在明年上半年之前没有走出通缩的可能。游资在新科技概念题材上的炒作能一口气支撑到明年夏季之后吗?要是聪明的人,就应该先缓一缓。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啊,张恪对国内股市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这篇文章里要说的意思都很透,时机也有些恰合,多少有些诡异了,你们不觉得吗?”   听李明学这么分析,施卫忠也觉得是有一些诡异,不过锦湖日后要是定期公开发布经济产业研究报告,也说不定是想发挥更深刻的影响力。   国内经济此时的确还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作为国内经济主体的国企正处于转型的关键时刻,受外部经济环境的影响,还没有能走出困境。上半年,差不多总数四分之一的国企处于亏损及严重亏损状况,半数持平,四分之一规模的国企盈利,但是盈利规模极为有限,央企还好一些,地方上的国企情况更加糟糕,绝大多数多数省份的国企整体盈利水平要么是几亿的微利,要么就是触目惊心的负数。   当前国内股市是国有企业充当主力,国企整体情况没有得到根本的扭转,股市在半年时间里却增涨了一倍,要说没有泡沫,鬼才信。   黄柱全笑道:“什么诡异不诡异的,有机会逮到张恪,当面问他就是了。”   李明学笑着说:“他就是告诉我答案,我也得考虑一下,是真是假,这小子滑头得很,要不信,你去问问宋市长能不能从他嘴里掏出实诚话来。”   黄柱全、施卫忠都笑了笑,谁会去宋培明问这个问题? 第1083章 泡妞的艺术   国内沪深股市经过长达五个月时间的持续增涨,从十月中下旬起,财政媒体对互联网泡沫质疑的文章渐密集起来,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周长亭更是撰文言辞激烈的要求证券监管部门要挤掉当前股市上存在的泡沫。   周长亭曾担任财政部副部长,年龄到限后去全国人大担任财经委副主任,他的发言让敏感的投资人直接与中央经济政策走向联系起来。   锦湖研究中心发布立论鲜明的经济分析文章,经上海证券报头版刊载,实际所起的作用并不大,周长亭的一番话却在当日就将沪深指数打下两个百分点,沪深股市在半年的疯狂拉升之后开始较大幅度的调整。   海联轻工是在调整前期就新股上市,受到的影响不大。   ……   进入十一月,建邺的秋意就渐浓了。   卫兰先办理完转学手续就先去了西澳洲,叶小桐给何弦、陈妃蓉安排了密集的让人抓狂的培训,张恪与陈妃蓉见面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帮她纠正日语发音,苏一婷也突然得了失心疯决定考研,1978那里,倒要张恪时常去看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张恪不喜欢黄昏时分坐在太阳照不到的吧台深处,他宁可坐在1978对面的咖啡店里,坐在落地窗前,坐在从楼隙穿射过来的夕阳光辉里偶尔抬头看一眼1978的入口,这也算是在看着。   即使张恪大多时间都心不在焉,好吧,他随行的四名保镖,两人坐在1978门外的梧桐树下看报纸,两人坐在1978里面的吧台前喝着咖啡聊天,有他们看着1978也够份量了。   李馨予抱着书本走进来,看着张恪坐在那里,欣然一笑,张恪将桌上的书收拾了一下,让李馨予坐过来,李馨予俏皮的摇了摇手,指着隔壁的咖啡桌,说道:“这些功课今天下午必须要做完……在我做完今天的功课之前,你不可以再找我说话。”   看着李馨予还刻意背着自己而坐,张恪耸耸肩,继续百无聊赖的翻书。   张恪心不在焉的翻着书,听着楼梯口传来嘈杂的说话声,抬头看见陈勇与两名青年还有两个漂亮女孩子走进来,坐到他另一侧的隔壁桌聊天。张恪回头看了一眼李馨予,她戴起了眼镜,左手拿手指挽住长发盘在头顶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散下来的头发干扰到她看书,看她神情专致的模样,似乎丝毫没有给陈勇他们干扰到,由于她侧着身子对着窗外,陈勇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她。   也真是难得如此专心致致的女孩子,作为李健熙家族的成员,还真是不简单,张恪心里想着,二脚高跷的听陈勇一伙人上来吹嘘。   还是在吹嘘炒股的事情,他们果然又是在周长亭发言、沪深股市调整之前撤了出来,张恪摇头叹息:严家有能力将周长亭这样的人物推出来当鸟枪,想要在政治上扳倒宏信系是极困难的,也只能一步步诱导严家主动的将诱饵吞进肚子里——说句实话,要不是严家有些咄咄逼人,张恪想着国内能多有几家宏信系这样的庞大民营资本势力存在,实际上能分担了锦湖要承担的政治压力,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严家过于贪婪了,绝不是好的合作者。   “这年头,你们要想开些,赚钱,对有些人来说,很难,对我们来说,就太容易了……你这个狗日的,我早叫你回家有多少钱就借多少钱,包你稳赚不赔,你小子好意思捧两万块过来说尽力了。要不是念在大家朋友一场,我都没脸人家打招呼让你入伙……现在知道后悔吧?”陈勇趾高气扬的跟一个青年说话,说得激动起来,还情不自禁的拿手指戳那家伙的脑门,“胆子小搂点小钱对你来说也不错了,你说说看,你签约的那家破公司,一年能给你四万不?”   张恪见那个给戳脑门的青年有些面熟,似乎也是学生会的干部,那家伙给陈勇戳着脑门也不恼,满脸堆笑,说道:“老大你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就行了……”   “赶紧将那破公司回掉,我让胡金星给你在海粟挂个职,跟着我们专门炒股得了——你说你一年挣不了百十万,我就是让婷婷介绍她们队里的女孩子给你认识,你也守不住啊,女人下面那个洞啊,你得要用钱填才能让她们真正的得到满足!”陈勇肆无忌惮的说着,他也不介意张恪坐在隔壁桌能听到他们说话,一边说着话,手还插到身边的女孩子屁股下。那女孩子见他说得粗鲁,神情娇嗔的要去掐他,不知道陈勇嘴凑到女孩子耳边说了什么,女孩子又笑了起来,脸还有些红晕,屁股满满的坐在陈勇的手上,脸却转到另一边跟同来的女孩子说话。   另一个女孩子进来后将外套脱下,穿着咖啡色的绒线衣坐在那里,神色有些扭捏,神情幽怨,大概有些反感陈勇那刻意粗鲁的说话方式与骄纵放肆的待人姿态,却又对陈勇他们神乎其神的赚钱手段与有钱人的生活十分的向往,大概是那种想放纵又有些不甘的心态吧。   听陈勇说话,再看那两个漂亮女孩子腿很长,张恪心想她们或许是音乐学院学舞蹈的,或者是军团歌舞团学员班的女孩子。整个社会都在物质化,张恪想起自己单纯时竟然认为脸蛋漂亮的女孩子品性一定端良,想起来也真是好笑。   看着陈勇炫耀的将爱达d系列双屏手机放在桌角上,张恪也想着这时候也无聊,存心要刺激他一下,将自己的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放到咖啡桌上,蓝宝石磨制的镜屏在夕阳光辉晶莹剔透、熠熠生辉,航空级金属机壳在夕阳光辉下发出的金属光泽也格外的细腻。   爱达d系列双屏手机市场售价都在六千元以上,属于高端机,精致时尚,但是跟张恪所专用的定制手机一比,就让陈勇恨不得立即将手机拿起来藏裤兜里去。   “呃,”陈勇跟张恪招呼了一声,“你手机哪里买的?”   虽然他与胡金星被告诫不得招惹张恪,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张恪是他们招惹不得的,高干子弟、纨绔子弟也是分等级的,在他们看来,张恪这种货色,算是纨绔子弟里的极致了。之前甚至还为时学斌的事情差点大打出手,但还不至于见到面连问句话的勇气都没有。像陈勇这种家庭出身的人也现实,脸皮子也厚,以为胡金星对陈妃蓉绝了念头,就可以跟张恪套近乎了。   “买手机?”张恪诧异的看着陈勇,问道,“我从来都没有买过手机,这只手机是另外请设计师与手机公司一起帮我定制的……”见陈勇眼睛还盯在手机上,将手机递过去给他看。   听张恪这么说,陈勇情不自禁的生出些自卑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张恪的手机,生怕不小心落地上给砸了,将手机接过来,才愈发感觉到这只手机的精贵之处,两个女孩子也好奇的睁大眼睛头凑过来欣赏手机。   “你也是学员队的?”张恪问道。   “呃……”那个女孩子疑惑的抬头看着张恪,“你问我?”   “是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张恪问道。   “胡唯佳,我们都是军区歌舞团学队员……”胡唯佳小心翼翼的说道,她早就注意到一人闲然坐那里的看书、看夕阳的张恪了,张恪身上所透露出来的闲淡气质跟夕阳下的燕归湖水似的,绝不是陈勇这种刻意粗鲁与矫柔做作的二世祖能比拟的。   就像怀春的少男看着娴静而坐的漂亮少女会心生暗恋情愫,怀春的少女对英俊、气质超群的男孩子也会生出莫名的好感。   “我叫张恪,一回生二回熟,我记得我以前在哪里见过你,这次我们要算朋友了吧?”张恪说道。   “你说见过就见过啊,我怎么不记得见过你啊?所以我们还只能算‘一回生’!”女孩子俏皮的笑了起来,神情羞涩又略带兴奋的跟张恪说话。   “啊,我有事要先走了……”张恪站起来就下楼去。   陈勇都莫名其妙,举着手机要还他:“你的手机……”   张恪转身又了上了楼,看着胡唯佳故作诧异的说道:“啊,你也在这里跟朋友喝咖啡啊?”神情闲适的坐回原处,一副刚上楼来与老朋友邂逅的模样,跟胡唯佳说道,“我记得以前在这里见过你,这次我们要算是朋友了吧?”   “……”女孩子抿嘴笑了起来,神情娇柔而诱人,娇嗔道,“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好吧,这下子算是朋友了……”   张恪招手让侍应生拿酒水单过来,与侍应生交待的几句让他离开,跟胡唯佳说道:“你穿着浅咖啡色的绒线衣,看上去柔和细腻,与香醇适口的蓝山咖啡风格相近;你的长发在夕阳光下有着曼特宁咖啡豆特有的深色色泽,我让服务生往蓝山咖啡调入曼特宁咖啡,不介意我请你喝一杯蓝曼咖啡,蓝曼,蓝山加曼特宁,这咖啡名字似乎也格外的适合你……”   陈勇眼睛都直了,看着胡唯佳神情忸悝又略点兴奋站起来坐到张恪那桌去,心里除了泛起来苦涩的酸楚与自卑之外,连忌恨的心都没有生出来:胡唯佳他勾引了好些天,最终不得已先将胡唯佳的朋友谢婷婷搞上床想着曲线救国说不定还有机会玩双飞,哪里想到张恪轻描淡写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将胡唯佳的魂都勾去大半,泡妞泡到他这水平,钱就真成身外之物了。   张恪笑着请胡唯佳坐下来,正要跟她说笑,腰给背后的李馨予拿东西捅了捅,张恪回头去看,李馨予还没有回头来、背对着这边,举过头顶的雪嫩的小手里夹着一张纸条,张恪接过来,就见李馨予在纸条上用韩文写着:“你真是个无赖!人家没有读过那本小说!”   胡唯佳这时候才注意到李馨予的存在,只是李馨予侧对着窗外,不转过身来,加上头发又散开来,将侧脸都遮住,从深红色的罩外也看不出她性感迷人的身材,只是疑惑的看着张恪。   张恪拿过一支铅笔,将纸条摊在桌上给胡唯佳看,又抽出一支铅笔来,装模作样的翻译,边写边说:“她说:我昨天在这里见过你,你看的那本书,我也好喜欢看,能不能借给我看……”又耸耸肩摊了摊手,“韩文就是言简义赅,几个字符就能表达这么多的意思,跟文言文似的,翻译起来还真吃力……大概意思跟我刚才跟你说的差不多,也就是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   胡唯佳将信将疑的又侧过头看李馨予,此时李馨予脸却双手抱着头的脸趴到书堆里。   陈勇心情沮丧,对张恪竟然生不起忌恨的心,将手机递还给张恪,跟侍应生说他们点的饮料不要了,就下楼去,挽着陈勇胳膊的女孩子下楼之前还喊胡唯佳一起走,胡唯佳有些迟疑,按理说是要跟朋友一起离开了,心里却又有些舍不得。   张恪说道:“是要去创域网吧?喝过咖啡我也要去的……”   胡唯佳这才跟同学说道:“我等会儿过去找你们。”   陈勇他们下了楼,李馨予才转过身来,再不转身就要笑抽掉了。   乍看到李馨予清纯娇媚、绝美无双的脸蛋,胡唯佳微微一愣,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很以自己的容貌得意,当看到比她更加漂亮的女孩子,多半也会心生自卑之心的,关键还是李馨予娇柔神态之间透出来的清纯与娇媚气质毫不做作,胡唯佳顿时就自惭形秽起来,看她嗔望张恪的神色,早也明白她与张恪是极熟络的,或许是对恋人也说不定,有种给戏弄的羞愤,站起来就要走……   “只是想请你喝杯咖啡,”张恪看着胡唯佳,“要是我刚才的言语给你一些美好的错觉,真是很抱歉——如果你想知道陈勇这些人什么秉性,我不介意请你多喝一杯咖啡,也许你心里也已经清楚,也许你会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但是不要介意我请你喝杯咖啡……蓝曼咖啡,蓝山加曼特宁,或许以后会有一个男孩子会专门只请你喝蓝曼咖啡。”   侍应生将咖啡端上来,胡唯佳坐下来,静静的将蓝曼咖啡喝完才离开。   李馨予脸贴着玻璃窗,看着那个女孩子从窗外的梧桐树下走过还抬手在抹眼泪,才回过头来睁眼盯着张恪:“你真是残酷啊,这么无赖的勾引女孩子,又这么残酷的打击她……”   张恪呶呶嘴,将李馨予桌上的咖啡端过来递给她,让她陪自己一起喝咖啡,也不说什么。   李馨予凝眸望着远处楼际的夕阳,又说道:“即使是些美好的错觉,总比没有错觉强,你觉得呢?”   “我可是单纯的相信这不只是错觉啊!”张恪笑着说道,“有些美好的东西若只是错觉,这世界也够让人沮丧的了……你觉得呢?”   “……”李馨予俏皮的笑了起来,说道,“你是个无赖,这是确凿无疑的,不是什么错觉!”见张恪还要跟她说话,连忙救饶,“不,不,不,不能再说话了,我还有十页书要看,等我看完这些东西,你再跟我说话,我自制力很差的……”   张恪笑了笑,继续百无聊天的翻书看,等李馨予将她的功课完成,夕阳都沉下地平线了。张恪与李馨予抱着书找地方一起吃饭,经过外街里,还遇到陈勇他们,没有看到胡唯佳的身影。   陈勇还惦记张恪的那款手机,问他要怎么才能定制,张恪胡说八道的告诉他找意大利设计师与手机公司,一部独一无二的奢华定制手机需要六七万美金。陈勇若有所思的也没有问胡唯佳怎么没有跟张恪在一起,就走开了。   张恪与李馨予从创域网吧前走过,看着已经不再属于创域的网吧,看着里面人头攒动,还是一样的座无虚席——海粟科技接手创域网吧之后,就拼命的扩容,除了将创域网吧对面的风云网吧直接收购过来之外,还将风云网吧两侧数千平方米的办公用户都承租下来,准备进行大扩容,看规模,仅学府巷的直营网吧规模可能就要超过四千台机。   张恪知道海粟科技要在明年五月份公开增发新股之前将两亿资金都撒掉来扩充海粟科技的业务规模与预期业绩水平。   海粟科技需要时间,宏信还有往另一家其控制的上市公司里注入新科技题材资产,这些操作都需要时间,他们也清楚新科技浪潮的高潮过早来临就会使他们陷入不利的局面,所以锦湖经研中心抛出泡沫论的文章,即使此时的泡沫化问题还不算特别的严重,他们也迅速的领悟到一定程度的打压会让他们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虽然国内的证券市场本质还是政策导向的市场,也是这种特性,让严文介有着更多的自信能掌握到主动权,只是大势之下,资本证券市场上的主动权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除证券市场振荡不休之外,十一月上旬较重要的财经事件里,锦湖与德仪的晶圆制程技术转让协议在经过长达三个月的严格审查之后通过美国商务部产业与安全局的批准要算一件了。   这则消息以为锦湖与德仪之间的技术转让协议实质性的最终达成,日、韩、台湾的电子企业对此关注强烈,特别是晶圆制造商反应更是强烈。中晶微芯获得0.25/0.18微米级技术,意味着内地的晶圆制造基跟亚洲先进水平的差距缩短到两年之内,而中晶微芯新浦工厂建成之后良好的运营状态让他们感受到一丝威胁,只是技术转让协议最终达成,主动权掌握在中晶微芯的手里。   直接的阻挠是行不通了,但也不是意味着他们就会坐以待毙。台积电在锦湖与德仪达成技术转让协议之时就宣布要重启0.13微米级新工厂建造计划,在技术转让协议通过美国当局审查的次日,台积电就将新工厂建造计划提交股东大会审议。   日本松下电子、韩国三星等都随即宣布要建0.13微米级新工厂,以保持竞争优势,NEC电子一年之前就已经在投建0.13微米级十二英寸晶圆厂,这次又宣布将投资新增八条线。   保持竞争优势是一方面,台积电、三星、NEC以及松子要是他们宣称的新建厂计划都落到实处,亚洲的晶圆生产能力将扩充50%,虽然不知道未来晶圆市场还要过多久才会走出萎靡不振的状态,但是大家一起爆产能会引起制造设备价格的大幅上扬。   除了三星之外,台积电、NEC、松下都资金实力雄厚,背后又有三井财团支撑,就算为了保持竞争优势多支付十亿、八亿美元,根本不会伤筋痛骨。对于中晶微芯来说,背后主要靠锦湖来支撑,就算以九七年的设备价格来计算投资,建两座新厂就已经够吃力了,制造设备价格的大幅上扬,压力就会倍增。   台积电与三星都宣布上四条线,松下与NEC两家总共要上十六条线,在制造设备价格上挤兑锦湖的意图已经是昭然若揭了,就算锦湖能从微软敲诈到九亿美元,也要给制造设备价格上涨给白白的消耗掉。   除此之外,在三井物产的搓和下,NEC电子提出可以向华夏NEC转让更高水平的晶圆制造技术。明眼人都知道中晶微芯与华夏NEC要同时建新厂需要大量的资金,中央不可能向中晶微芯倾斜,毕竟中晶微芯纯纯粹粹的是以私有资本为主的与外资合营的非国有企业。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在洙代表三星电子宣布将与文舟市政府、宏信三方合资在文舟建一座0.35微米级八英寸晶圆厂,为硝烟弥漫的战场又添了一堆狼烟。 第1084章 被围殴与突围计划   阻挠锦湖与微软合作的方案给否决掉之后,李在洙代表三星电子在宏信的搓和下,与文舟市政府进行紧急会商,讨论三星电子合资在文舟投建晶圆厂的计划,差不多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基本谈妥三星宏芯晶圆厂的合资协议,匆忙赶在美国当局通过锦湖与德仪技术转让协会审查次的日宣布这项合作计划。   相比较起中晶微芯与华夏NEC漫长的建厂筹备期,三星电子与文舟市政府以及宏信投资关于三星宏芯合资建厂的谈判速度真是够惊人的。   文舟观海大酒店,三十六层高级套房,李在洙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视野远际的海水以及近处忙碌的海港与整洁辽阔的临港工业区。   在北京、在建邺、在文舟,李在洙都深刻感受到脚下这个国家虽然还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却无法否认其正在迅速崛起的事实。   身为韩国人,是要为韩国近三十年来的经济成就自豪,但是也要看到当中国真正崛起之后,给中国、日本挤在东北亚一隅的韩国,地位就会相当的尴尬跟窘迫。从地缘政治上,韩国是没有成为大国的机会的,但是普通的韩国青年有着给三十年经济成就吹膨胀的自信心,是绝不肯承认这点的。   李在洙心情复杂的闭上眼睛,从他个人的感情出发,他是决不希望看到中国有崛起的一天,但掩耳盗铃式的否认对解决实际问题没有任何的帮助,实际的情况,三星电子必须要正面看待来自锦湖的竞争威胁。   选择在这个时机与文舟市政府、宏信合资建晶圆厂,看上去有些仓促,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在洙知道叔叔夏天到中国来访问,对中国市场一直很关注,也应该有过深入的思考。无论是否定掉由三星电子直接出面破坏锦湖与微软合作的计划,还是决定到中国境内来建晶圆厂,决策的时间都很短而且坚决,也无疑是正确的。   合资启动三星宏芯的建设计划,一方面是可以配合三井挤兑中晶微芯,使得中晶微芯的新厂建设成本从设备采购、融资、政策支持、市场竞争等多方面提高成本,最好能迫使中晶微芯放弃新厂建设计划,即使中晶微芯仍然硬着头皮建新厂,那就会挤占锦湖投入其他产业领域的资源,这也是有利的。   另一方面,三星电子早就决定要将制造重心逐步的向中国转移降低制造成本。只不过晶圆制造属于电子产业的根基,要不要转移,何时转移,不要说三星内部有争议,韩国民众与政府当局对此也是有争议的——眼下看来,要是继续纠缠于这些争议而没有实际的动作,会使三星在制造成本方面的劣势会越来越明显——这才是三星决定在中国建晶圆厂的根本原因。   金南勇敲门进来,见李在洙站在窗前看海,走过来跟他说道:“金书记与韩市长就要到酒店了,我们是不是下去迎接一下?”   “金、韩……”李在洙淡淡一笑,开玩笑的说道,“听上去倒是像我们韩国人。”   金南勇也笑了笑,心里想中国内部恶性竞争起来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之所以决定在文舟建厂而不是将厂址选在建邺,是因为文舟市政府与宏信投资承诺由信通银行、文舟市商业银行等金融机构为建厂所需巨资提供全部的低息贷款,而且文舟市政府将全部承担配套工程的建设重任,三星电子除了提供技术与工程管理技术人员之外,几乎不用为此承担任何额外的风险。实际上,所谓的三星宏芯实际上只是将三星电子在韩国水源市一家0.35微米八英寸晶圆厂整体搬迁到文舟来,设备价格也将按照新设备时价计算,韩国水源工厂设备清空之中,就可以给0.13微米四条线腾出地方来,金南勇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拒绝跟文舟合作。   也难怪李在洙开玩笑说文舟市的市委书记金立平、市长韩起庚像韩国人。   “严文介还要过多久才会过来?”李在洙将沙发上的西服拿起来穿上,准备与金南勇下去迎接一下文舟的主人。   合资建晶圆厂一事,严文介与宏信系是搓合人,李在洙心里清楚实际上是池佐秀藏在背后出主意,前段时间,池佐秀藏留在建邺与严文介接触甚密,不然严文介怎么可能一下子抓到三星的痒处?   合资晶圆厂,宏信方面持股比例将达到25%,宏信系控制的信通银行还将晶圆厂建设提供同等比例的低息贷款,这对宏信系来说,也是一项极合算的买卖,投资风险实际上转嫁给信通银行来承担了。   除此之外,文舟市政府直接控制的文舟城建投资集团持股25%,三星电子持股50%。名义上,三星电子对合资晶圆厂不控股,实际上,未来晶圆厂的整个技术团队跟管理层都将受三星电子直接控制,难道还有更直接、更严密的控制吗?   “严文介会与严主任一起过来,可能还要耽搁一些时间。”金南勇说道。   严家在浙东的势力还真是恐怖,严毅作为严文介的堂兄、严宽和的侄子,曾长期在文舟担任领导职务,宏信系浮出水面之后,严毅调离文舟,担任国家工业机械委员会主任一职,又有消息称严毅将进中国计划发展委担任分管工业方面的副主任。   ……   严文介接到电话听说金立平与韩起庚已经到了观海大酒店,他也催促司机将车开快一些,毕竟让金立平、李在洙他们等候太久有些失礼。   对于三星宏芯的投资计划,严文介还是极为满意的。宏信实际上无需直接承担任何投资风险,所有要做的事情,就是按比例提供两百五十万美元的注册资金,三星宏芯作为三星电子在中国的0.35微米线程芯片生产基地,将获得三星电子的内部订单,无法担忧外部市场的恶劣状况。   中晶微芯之所以能活得滋润,而华夏NEC投产后的市场前景堪忧,无非就是中晶微芯从锦湖获得大量的内部订单。   对于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严文介怎么会让宏信错过呢?在建邺与池佐秀藏密会时,听到池佐秀藏如此的建议,严文介当时就看到里面隐藏的诸多好处。   虽然说一起围殴锦湖是让人心情愉悦,但是作为商人,首先考虑的还是利益。   严文介心里很清楚,合资后的三星宏芯将给三星严密控制,三星有足够多的财务手段将三星的利润最大化,虽然对宏信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实际所赚也是极为有限的。就这点利润实在值不得为此大动干戈,但是三星宏芯里归宏信25%的股权由宏信控制的海粟科技来持有,又会产生怎样的连锁反应?   ……   金山沁园,饮马河畔的豪华居室里,张恪在书房,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走势图看了一会儿,随即走到窗边,看着夕阳下的饮马河面上闪耀着粼粼波光。   叶建斌二腿高跷的坐在沙发上,跟绅士似的抽着烟,颇为得意的在那里吐烟圈,见张恪眼睛离开电脑屏幕,才跟他说道:“严文介这个人的脑子是极聪明的,脑子比他更好使的,我看也不多见了……”他还伸出手指比划着指了指太阳穴。   张恪转过身,靠着窗台而站,笑着说:“他的野心也很大,唯一缺点就是太贪心了,也不知道留些底限。”   “他大概以为以四两拨千斤之术真的能将海粟科技打造成金光闪闪的龙头科技企业。”叶建斌不屑的说道。   沪深两市今天依旧在振荡调整,由于有消息称宏信投资将让海粟科技出面参与三星宏芯的合资建厂计划,今天一开盘股价就给天量买单顶到涨停板。由于海粟科技三季度时实行了赠股配送方案,表面上看近两个月来股价是下降了,实际的市值又增涨了近一倍。   “唉,”张恪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折腾吧,只要破坏规则不破坏到锦湖头上,我们还能伸出手去阻止他们?”   很显然,按照正常的游戏规则,海粟科技是没有资格参与晶圆厂如此重大项目的投资,至少资本实力远远不够。   中晶微芯新浦工厂建设资金,除了来自金融机构、银行财团的巨额融资之外,锦湖与其他股东共同承担了50%约六亿美元的出资义务。出现亏损或其他经营性风险,也将首先由股东出资部分来承担;一般说来,出现经营风险,股权损失要远远超过债权损失。   三星宏芯却将投资风险完全转嫁给金融机构了,合资股东根本就没有往里投多少资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海粟科技也才能以四两拨千斤之术参与三星宏芯的合资,只提供两百五十万美元的注册资金就持有三星宏芯25%的股权。   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虽说是破坏了游戏规则的底限,但是有浙东省与文舟市地方政府在背后力挺,张恪他们就是想搞破坏,也有鞭长莫及的遗憾。   长远以来,文舟的经济发展在华东地区都是首屈一指的,浙东省经济在九七、九八年之前也是整体优于东海的。惠山、建邺、海州近几年的崛起,特别是在高新技术产业上的强势崛起,将东海省经济发展水平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阶段,令浙东省有些黯然失色。另外,新亭的东山岛建港工程正如火如荼的展开,也将分散掉包括文舟在内浙东省诸多沿海城市在海港产业领域的竞争优势。   在这种背景下,浙东地方政府饥不择食的出面与三星电子敲定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也就不难理解了;作为浙东省传统的地方势力代表,宏信从中捞便宜,更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   傅俊敲门进来,说道:“赵书记到酒店了。”   “啊,赵有伦来了,”叶建斌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将身上的烟灰拍掉,笑着说道,“他大概是要游说我们将一座晶圆厂建在金山,他也不想想我们给三井、三星、台积电、华夏电子、宏信联合起来围殴的凄惨……”   叶建斌语气轻松,但并不意味着锦湖此时的处境轻松。   亚洲晶圆企业产能大扩张,消息一经宣布,欧美晶圆制造设备价格就立竿见影的大幅上扬,而晶圆厂的主要投资就是这些造价昂贵的制造设备,中晶微芯被迫放弃原有的建厂计划。具体修正建厂计划,还要与德仪、云源以及新加坡创新等其他股东坐下来慢慢商议。   就像微软为了产业布局的整体利益不会介意多掏几亿美元购买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德仪也不会介意为新厂建设多承担一两亿美元的出资任务;郭氏与锦湖关系密切,但是郭氏云源集团毕竟还是家族企业性质,真正的资本实力有限,多承担一两亿美元的出资,就会严重影响到其在其他领域的投资计划……   “别人来围殴,我们要突围,真是有趣得紧啊,”张恪摇头苦笑,说道,“我去请郭先生,你先去应付赵有伦?”   张恪与叶建斌走到走廊上,郭松延也正与妻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刚下飞机时,血压有些高,也这两天到处奔波所累,到沁园就先回房休息了一会儿,这时候恢复精神来,看到张恪,说道:“新加坡方面有退缩之意啊……”   张恪点点头,表示理解:“芯片市场前景不明,亚洲市场的芯片产能又将巨增,在投资预算有可能大幅上涨之时,保守的投资姿态是恰当的……”   “虽然能够理解,只是也颇为棘手啊。”郭松延微微一叹,为了这事,孙尚义还留在新加坡与有关方面磋商,新加坡方面退缩,按照之前的建厂预算就将直接产生近四亿美元的投资缺口,设备价格大幅上涨后,投资缺口很可能扩大到六亿美元,倒不是一般的棘手。   “我在想有没有这种可能……中晶微芯运行一年以来,实际也证明了锦湖的内部订单能够保证盈利运营,新加坡方面所持的股权可不可以转由特许半导体直接持有?”   “特许已经持续六个季度亏损,没有新加坡金管局在背后支持,特许既没有能力接手新加坡金管局持有的中晶微芯的股权,更是没有能力承担对新厂的出资任务……”   新加坡特许半导体是全球第四大芯片代工厂商,只是受新加坡地方狭小、人力资源有限、电子产业格局、规模远不及日韩及台湾的限制,在代工市场的竞争力远远低于台积电。特许的多家晶圆厂建成之后,即使有盈利也是微利,大多数时间都是亏损,从九七年下半年之后,更是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直接冲击,日韩货币汇率大幅下挫,一方面使日韩经济蒙受损失,另一方面刺激了日韩出口加工产业的发展,在芯片代工市场,特许半导体更处于劣势。即使当前新科技浪潮汹涌,也远远未能让特许恢复元气。   锦湖与新加坡在中晶微芯上的合作,实际上是跟特许半导体合作,最初0.35微米的技术主要来自特许半导体,只是特许的财务状况堪忧,当初才由新加坡金管局出面直接对中晶微芯投资持股。   特许的财务状况比两年前更加的令人堪忧,从理论上来说,更加没有直接对中晶微芯持股的可能,郭松延疑惑的看着张恪,不知道他为什么建议由特许半导体来直接持股。   “现在大家都在围殴中晶微芯,”张恪请郭松延走在前面,边走边说,“不过我想特许半导体这两年来日子也不好过。亚洲芯片产能明后年就要激增,市场前景却不明朗,特许半导体明后年的日子会更加不好过,特别是0.25微米制程的芯片代工市场,特许的竞争力将更差,就算判断明后年特许在这一块市场彻底丧失竞争力也不为过……”   “啊……”郭松延抓住张恪思路中的要点,手指举到眼前挥动着,“特许要避免持续巨额亏损,关闭竞争力差的生产线是明智的选择……特许虽然没有能力直接拿出数亿美元的资金,你是不是想让特许将关闭的生产线设备运到国内来作为对中晶微芯的出资?”   “嗯,”张恪点点头,肯定了郭松延的猜测,“一方面新设备价格暴涨,涨得让人心痛,我也不想在这上面吃大亏;一方面,特许将竞争力差、长期亏损的生产线转移给中晶微芯就能转化成能盈利的投资——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双赢的方案了……”   “嗯,”郭松延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大好,很有希望说服新加坡当局……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也没有必要忧心得坐飞机血压升高。”   “我也看到三星宏芯的方案之后才有这样的想法,有这个想法时,郭先生你可是在飞机上啊,”张恪笑着说道,“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郭先生有没有看到?这个方案实际上就是三星电子将国内竞争力差的晶圆生产线转移到中国来……我想有三星电子的前例,新加坡方面会更容易接受吧。”   “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我还没有看到……”郭松延说道。   张恪让傅俊回房间将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拿过来给郭松延看,继续说道:“另外,就我所知,新加坡当局现在还没有放弃对特许支持的意思,但是特许要支撑下去,就必须硬着头皮上0.13微米级的生产线,才不至于给台积电、给日韩晶圆厂彻底压制……这种情况下,特许更需要将竞争力差的生产线转移掉化解经营上的压力,新加坡当局要是愿意,0.18微米的生产线,我们也可以坐下来谈……”   “0.18微米有些难,特许在这上面还是有些盈利的……”郭松延说道,他想了一会儿。   新加坡弹丸之地,任何中低端市场上的竞争,都要受到本土市场狭小、人力资源成本过高的严重限制,只有在中高端市场,新加坡的电子企业能够凭借资本、先进技术上的优势,保持一定的竞争力。   实际上,特许今后也实际选择走上一条放弃中低端市场、以先进制程技术保持竞争力的道路。即使如此,特许的发展道路也走得极为艰难与坎坷。   “难谈就谈,我们主要还是看中特许0.25微米线程设备,”张恪也知道现在就要特许将0.18微米的生产线淘汰给中晶微芯有些难度,说道:“另外,跟郭先生你报个喜,锦湖512M闪存芯片原型已经开发出来,是采用0.13微米线程设计,或许能增加一些谈判筹码?”   “啊,橡树园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郭松延欣喜的问道,“真是不简单啊,我看很有谈成希望,我在金山歇两天,两天后才有去新加坡的飞机,孙先生人在新加坡,可以直接与新加坡金管局与淡马锡的高层沟通……”   大容量闪存芯片,锦湖能设计不能生产,就需要将订单交给代工厂,闪存芯片的市场规模越来越大,争取闪存芯片代工业务,将是晶圆代工厂商争夺的一个战场。而在闪存芯片市场,锦湖相比较东芝、三星,并不处于弱势,锦湖的订单绝对有诱惑力。   走过沁园客房区域曲曲折折的走廊,走到前厅宴会区域,金山市委书记赵有伦与随行官员已经在那里等候。中晶微芯此时面临亚洲众多晶圆厂商围攻,这个局势,赵有伦心里也很清楚,不过他还是对中晶微芯背后的德仪与锦湖很有信心,中晶微芯要同时建两座新厂,金山这次怎么着要争一座过来。 第1085章 身败名裂   由于中晶微芯与德仪的晶圆制程技术转让协议通过美国当局的审查,将极大的影响到亚洲晶圆产业的格局,亚洲主要晶圆厂商都针锋相对的提出应对策略,意在迫使中晶微芯的新厂建设计划流产。   晶圆制造离普通民众的生活太遥远了,公开媒体关注不多,专业媒体及业内人士都拭目以待,心里很清楚中晶微芯的应对策略将影响到亚洲电子产业格局的发展。   事实上,中晶微芯与德仪的合作迫使亚洲主要晶圆厂商爆产能来应对了,欧美晶圆制造设备价格大涨,已经大幅度的搅乱亚洲电子产业既有的格局,只是进一步的走势还要看中晶微芯的应对。   中晶微芯沉默了约半个月,十一月下旬在金山宣布依托金山橡树园成立中试实验室,除此之外,爱达集团旗下爱达微电子有限公司宣布将在金山投资新建一座芯片封装测试工厂。   中晶微芯在建邺已经成立了开发制程工艺的大型实验室,金山的中试实验室自然是为正式的晶圆生产作准备,而芯片封装测试工厂主要承担晶圆生产的后半段工序,这两则消息也迅速得到晶圆设备制造厂商的确认,中晶微芯与爱达微电子的确采购了大量的小试、中试以及封装测试设备。   在整个晶圆制造投资中,小试、中试以及封装、测试等设备所占的比例很少,当然也能确凿无疑的表明中晶微芯即将在金山建造新的晶圆厂。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业内之前都普通预测:在当前形势下,特别是晶圆制造设备价格大增之后,中晶微芯会放弃同时建造两座新厂的计划。   若是只建一座新厂,没有可能选择在建邺以外的地方。   首先建邺市政府绝不会希望看到十几二十亿美元的巨大投资落入别人的口袋,会极力挽留中晶微芯将新厂建在建邺,相信建邺对中晶微芯的政策支持不会弱。   事实上,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建设获得的地方支持不比华夏NEC差。   其次,中晶微芯在建邺已经建成新浦工厂并获得运营上的成功,在建邺建新厂拥有诸多的优势,到金山建新厂,各项能够预测以及不可预测的风险成本将大幅提高。   现在中晶微芯决定立即着手在金山建造新的晶圆厂,那就意味着业内之前的预测都是错误的,中晶微芯将同时在建邺、金山启动新厂建造计划,根据金山封装测试工厂的投资规模计划,金山工厂的规模将在六条线到八条线之间。   ……   “八格!八格!”池佐秀藏正襟危坐的跪坐在桌前,看着摊放在桌上的报告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恨恨的叫骂着,手撑在桌上,抬起头,心情郁结的像压着声音呐喊似的问道,“两座十二英寸新厂眼下预算就要做到三十亿美元,实际建成更可能会突破四十亿美元,锦湖怎么可能会什么多资金?”他的眼神从在座诸人脸上缓缓扫过,停在谢剑南的脸上,问道:“谢君从金山过来,有听到什么传闻没有?”   谢剑南兴趣缺缺的坐在那里独自饮酒,听到池佐秀藏问他话,将酒杯放下,说道:“有些大人物是在金山,只是科王在金山的人脉实在算不上好,也打听不到太详细的消息……”他已经开始对这些躲在背后密谋的聚会反感了,大概是有过多次算计锦湖又都给锦湖反算计经历的缘故,谢剑南此时的心思就是将科王的控制权抓在手里,将科王经营好,锦湖的背影在他的眼睛越来越越模糊,即使要算计锦湖,还是留给别人去做好了,这么一群人坐在这里,表面上同仇敌忾,实际上却又各怀鬼胎。   池佐秀藏或许心里横着一根未婚妻给人横刀夺爱的刺,但池佐秀藏背后的三井财阀打的是什么主意,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见李在洙脸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谢剑南心想在他看来能打击到锦湖自然更好,但是做出符合有利三星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   谢剑南心里也很奇怪,三星的灵魂人物、精神领袖李健熙怎么会容忍女儿沦落为张恪的地下情人?谁见过李馨予都要惊若天人吧,即使李健熙要将这样的女儿当成筹码,那与三井的池佐家联姻不是很符合三星的利益?同为李健熙家族的成员,李在洙心里对这事的真实看法又是什么?   谢剑南觉得好些东西都看不透,大家都心怀鬼胎,就像对面的严文介,他坐在那里咬牙切齿,也是假面具。说起来,严文介还要好好感谢锦湖。没有锦湖的压力,根本就不会有三星宏芯的合资方案,背后由池佐秀藏亲自捉刀拟定的合资方案对后继有些乏力的海粟科技无疑就是一粒仙丹,合资方案一经公开,连续半个月的持续增涨令海粟科技的市值爆增到六十亿,他实在没有理由对锦湖咬牙切齿,应该努力不让心里的那一丝笑意浮上来才是。   和室的门给推开,谢剑南看见他的秘书在门外做出接电话的手势,心里想着又发生的什么事情?没有重要事情,秘书是不会跑过来打扰他们密谈的,他与池佐秀藏、李在洙等人颔首致歉,从座位上爬起来,都感觉到脚跪坐时间长了都有些发麻。   “新泰打来的电话……”   谢剑南心里一紧,不知道老家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接过手机,听见是他妈的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大舅醒过来了,我们正坐车去建邺,你人在建邺,要不要先去医院看一眼……”   对这个舅舅,谢剑南心里还有感情的,突然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看望了,挂了电话,忙走回去跟池佐秀藏他们告辞,坐车朝医院赶去。   赶到医院,在停车场车刚停稳,看到谢意从前面一辆车里走下来,谢剑南怔在那里,想不通谢意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两边关系绝裂之后,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   看见谢意的眼睛看向这边,谢剑南推门下了车,站在车门前,也没有朝谢意走过去。   “我也是刚刚接到电话,消息让人很沮丧,不过我想医院也尽力了……”谢意说道。   “……”谢剑南愣在那里,他刚才接到电话明明是说大舅醒了过来,谢意的口气却是在说大舅在医院里不治身故了……   谢剑南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发现没有什么可问,要是舅舅仅仅是苏醒过来,的确不会有人会专门通知谢意的,谢意即使接到电话通知,大概也不会专程赶到医院里来吧?   谢剑南跟在谢意的背后往病房走去,在过道里远远就听见病房里传来的哭泣声,走过去,推门半掩着的房门,看见舅妈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哭泣,遗体还放在病床上,谢剑南走过去,看了一眼,维生装置还没有拆除,白腊无光的脸孔看不到有丝毫的生命迹象。   “舅舅醒过来有没有说什么?”谢剑南看着舅妈的头发花白,走过来坐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你舅醒过来,说话有些困难,我还是能听清楚他是想问你的情况,我跟他说了,又问他要不要告诉学校,他说算了,我想他或许会想知道锦湖的消息,他又说算了,我赶着出去给你妈打电话,回来时还想跟他再说两句话,你舅就过去了,脸上还有泪水都没有干,他心里是恨啊……”   谢剑南看着病床上冰冷枯瘦的遗体,苍白深凹的脸上还有些泪痕,他离开时到底在恨什么?这一年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章州大案、九八年洪灾、金山湖溃堤,金山工业园几乎给完全冲溃,嘉信集团陷入濒临破产的绝境,谢家也分崩离析了,他回过头看着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谢意,突然想知道是谁通知消息给他的……   ……   张恪胳膊支在桌上手托着脑袋跟徐学平下棋,傅俊走进来告诉他就在入夜后不久周瑾玺短暂苏醒过来后去世了。   张恪见徐学平若有所思的将棋子丢回瓷盒里,陪同他站起来走到外面月影清浅的庭院里。   “在我的前半生一直视他为志同道合的挚友,你婶婶还是他介绍给我认识的,”徐学平颇有感慨的轻轻一叹,又说道,“这后半生的恩怨,这时也算是彻底空了……”   张恪心感唏嘘,他是人生百年未及半又刷新重来,这种纠缠了一世的恩怨,也未能体会透彻。   周淑惠走进庭院来,说道:“那边料理后事,我要不要过去一趟?”   “去什么去啊?”徐学平轻声叹道,“未必给人家搭理……”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宾馆休息了……”张恪告辞道,那盘残局留待日后再续。   张恪坐进车里离开省委招待宾馆,月色倒是不差,说起来,也没有跟周瑾玺实际接触过几次,倒不知道他短暂苏醒过来时会说什么。   “东大有些教师学生听到消息都赶到医院去……”傅俊说道。   “呵,”张恪嘴角微微上翘道,“我还以为他们会悄无声息的将丧事给办了。”   “的确有些奇怪,”傅俊说道,“倒是有人说要准备办追悼会……”   “都说人死万事休,没有给他阖棺定论已经算是宽容了,难道还要黑白颠倒?”张恪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周瑾玺终于死了,好些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周瑾玺死之前到底还是醒过来片刻,那些人喉咙眼只怕又给堵上一块石头,那边注定会很热闹,随他们折腾去吧……”   傅俊没有再说话,心想或许东大会有些不明真相的师生将周瑾玺的死追溯到张恪头上,这些人却不知道周瑾玺要不是最后这般模样,他的境遇会更凄惨,他那些寄以厚望的亲朋故友那时候谁会希望他苏醒过来?或许有些人别有意图的想给周瑾玺来个黑白颠倒的阖棺定论,将那些黑的彻底的洗成白的,让稀土案彻底的成为不给大众翻阅的历史,他们以后就不用再为这件事有什么担忧了。又想这只是某些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他更希望这些人动静再闹大一些,这样就能迫使有关方面解密真相。   傅俊也不是那种会对死者宽容的人,只是也知道解密516案的真相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   崔国恒在家一夜都没有睡踏实,他知道夜里有些好些教师、学生都赶到医院去。   516案涉及许多人还都只是作退居二线处置,一些牵涉不深的人还继续活跃在学界、政界,现在还不是解密516案的时机,即使要解密,也轮不到东大。   抛开隐藏在背后那些龌龊的东西,周瑾玺在师生心目中以及在学界有着相当不错的声誉,这恰恰是麻烦的根源。这些师生肯定会要求学校出面给周瑾玺举办追悼会,学校粗暴的制止,势必会引起师生情绪的反弹。   崔国恒暂时还无法判断这件事对张恪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只是跟傅俊联络告知此事,未见张恪在金山有什么回应。   崔国恒早早赶到院办,院办许多教授、讲师都在议论周瑾玺昨夜去世之事。   周瑾玺两次昏厥终致不醒,他第一次昏厥诱发脑溢血就是在教室里给张恪痛责所致。虽然周瑾玺那时公开宣扬的观点已经给证明是错误的,由于516案内情没有解密,周瑾玺给人印象只是学术观点有偏差的缘故,加上大家都倾向同情死去的人,议论此事时,十个倒有九个在指责张恪作为学生过于刻薄与张狂了,说不定这里面也有兔死狐悲、同仇敌忾之感。在中国,有多少教师能坦然接受学生的反驳?   虽然张恪未必在意这些事情,虽然这些事情虽然会对张恪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崔国恒还是觉得不应该让这些事情继续蔓延下去。   崔国恒给校长李鸿鸣打了电话,跑到校办去找李鸿鸣,将他的担忧跟李鸿鸣说了说。   李鸿鸣思忖片刻,说道:“照顾死者的名誉,也不能去搞什么是非不分的阖棺定论!有谁情绪闹得最凶,可以适当的告诉他们一些真相……”   崔国恒心想这么处理也好,口头相传,也算不上公开批露真相。   ……   谢汉靖到建邺,却没有往医院去,他在府青路海泰总部大厦里,站在落地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建筑与建筑缝隙间的蓝色天空。   谢意刚从医院赶回来。   “昨天夜里,就有好些东大的老师以及学生都赶到医院去,”谢意将一夜未睡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都不知道是谁这么及时将消息传了出去,会不会是锦湖的人?”   “张恪要想他不得安宁,就不会容他安静的在医院睡这么久了。”谢汉靖说道,“想搞事的人多的是!”   “嗯,”谢意此时也只是略知516案牵涉甚广,真正给处理的人却不多,好些人现在还活得光鲜,这些人里当然会更希望周瑾玺悄然无声的死去,但是周瑾玺在咽气前醒过来片刻,这多少让人有些不安心了,重新侦办516案已经不大可能,将事情闹大就知道周瑾玺死前到底有没有说过什么话,至少能图个安心,他摇头而笑,“今天上午跑去医院的师生更多了,还有些他曾经的学生,听到消息都打电话过来问候,还有人正从外地赶过来。这些人对他昏迷不醒之后所受到的待遇颇感不公,到现在,学校与国商院的领导无一人亲自到学校协调治丧的事情,更是让他们感到气愤,群情激愤,自发的成立了治丧委员会,那边虽然努力想阻止搞什么追悼会,只是他们想低调的态度更让人怀疑是受到学校方面的压力……这大概就是有苦说不出吧!”   “他想要保持死后的声誉只怕是困难了,”谢汉靖淡淡的说道,“有些人是不会容忍将脏水泼到张恪头上的,东大只怕会出面公布真相……”心想身败名裂,大概就是说这个结局吧。   ……   平日与周瑾玺交往密切的教授与青年教师再加上周瑾玺教学这些年来一些颇有成就的得意学生组成治丧委员会。就周瑾玺的妻子而言,态度摇摆不定,心知丈夫没有开追悼会的资格,心里也是奢望这么闹一闹,或许能给丈夫死后正名,哪怕是虚假的,谁希望自己的丈夫不清不楚的死掉?对周瑾玺、谢汉明等人心里也有怨恨,当初放弃治疗就是他们的决定,不然的话,至少人能留下来。   大家都积极捐钱筹办丧事,联系殡仪馆先将遗体移过去,安排外地赶来追悼学生与亲朋的食宿,商讨治丧事宜。   当然,治丧委员会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学校讨回公道,没有学校的出面,追悼会总是不清不白的。近二十人乘车浩浩荡荡的往学校赶去,直接将崔国恒堵在办公室里。   崔国恒对此早有准备,只让他们推选五名代表进他的办公室详谈,半小时后五名代表唉气叹息的出来,不肯多说什么,只要求退出冶丧委员会不再参与什么丧事。   大家都不是傻子,所谓的治丧委员会就这样土崩瓦解。就像这世界总有好奇心特别旺盛的人,也总有怎么也管不住自己嘴的人,再说周瑾玺住院里,也不是没有质疑的声音,一些事情经过众口相传的艺术加工,周瑾玺的死就成了应得,甚至周瑾玺弃官从学的那些旧闻劣迹也给人从故纸堆里翻了出来宣扬。   治丧活动成了一出闹剧,到黄昏时,稀稀拉拉只剩下不到三五人还坚持留在殡仪馆里没有走,那些学生与故友捐凑的治丧经费,也不知道给谁卷走了。谢剑南看着凄凉的场面,也很无语,帮着将费用结了,想着悄无声息的火化,将骨灰带回新泰安葬就好了,到底是谁将消息散布出发了,还真闹出一场闹剧?   学校那边只当是撕破脸皮,将群情激愤的治丧委员会瓦解掉之后,就正式派人过来处理后事,提出近期内要将周瑾玺在校内的住房收回。   谢剑南也没有力气跟东大争论,舅妈要是还想留在建邺,他掏钱给她买套房子就是,实在不行就回新泰老家去,他见他妈也远没有担任金山市委书记时的精气劲,这一年多时间衰老得很快。   为丧事,谢剑南在建邺耽搁了三天,他知道这三天时间池佐秀藏、严文介、李在洙等人都留在建邺,也不知道他们密谋出针对锦湖的良策来没有,经过这场丧事,谢剑南更是对针对锦湖的密谋提不起兴趣来。   在他离开建邺之前,科王高科、联信在建邺正式最先推出各自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低端手机产品,他特意坐车到海泰连锁门店将两款新机都买了一只。   虽然不知道锦湖为什么没有及时推出同样的低端手机,但是从科王高科、联信的两款低端手机上,似乎已经能看到锦湖走上中低端手机市场王座的未来。   中低端市场,当技术不成障碍,制造成本将成为关键性的竞争要素,在高端市场,制造成本虽然不是特别的关键,但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个因素,锦湖的技术、制造体系日益成熟,将发挥难以想象的威力。   三星电子也迫不及待要将一部分晶圆产能迁到中国来,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 第1086章 爆产能   李在洙将三星电子中国手机业务部门的负责人都召集过来。   樟木色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只手机,是科王高科、联信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新推出的两款手机。   三星在建邺的手机应用研究中心连夜做出详细的测试评估,各项性能都相当的平庸,也没有明显的缺陷,外型即使能算得上优点也相当有限,李在洙让大家都将自己的手机掏出来摆在会议桌上,这两款手机的确很不起眼,但是在李在洙与在座的众人眼里,这两款手机有着一项极为显著的、令人无法忽视的优点,那就是制造成本够低。   综合各方面的情报,这两款手机的制造成本在100美元左右,相对于160-170美元左右的市场售价,制造商与经销商都有着相当大的利润空间。   锦湖提供的基频芯片组基板上除了基带芯片之外,还集成了数字手机所需的其他主要核心元件,锦湖还额外供应廉价的小尺寸STN黑白屏,这是这两款手机制造成本能控制在100美元左右的关键因素。   李在洙看着报告书里“140美元”这个刺眼的数字揉着太阳穴,这是三星电子此时生产同规格手机能控制的制造成本极限,除了三星电子手机业务的制造部门主要还留在韩国本土、人力资源成本偏高之外,基带芯片等核心元件还需要欧美厂商提供,这些都是成本无法降低的关键原因。   三星电子现在生产的手机,CDMA基频芯片主要来由高通供应,GSM基频芯片主要由英飞凌与德仪供应。不仅这三家芯片厂,全球主要的基带芯片供应商这时候都将眼睛盯在利润空间更大的中高端芯片组上,即使愿意提供少量的低端芯片组,也不会压缩他们的利润空间以便下游厂商更有竞争力。   “就算锦湖此时已经引起英飞凌等主要手机芯片厂商的足够注意,与锦湖穿同一条裤子的德仪多半也会将英飞凌等厂商的精力牵制在中高端芯片组的竞争上,”金南勇分析道,“摩托罗拉、诺基亚所面临的情况,跟我们有些类似,爱立信、飞利浦虽然也掌握基带芯片技术,但是在制造成本控制方面甚至还比不上我们……即使我们现在调整低端市场应对策略,两年时间里能调整过来已经是较为乐观的估计了,而到时中晶微芯两座新厂将建成,锦湖却又能籍此再一次获得成本上的优势……”   “唉……”李在洙心中轻叹,锦湖自己没有如预期所料的跟科王高科、联信同期推出低端手机,一方面可能是锦湖的产能还有限,另一方面,锦湖在低端市场大门敞开之时暂时放弃进入低端市场,也就意味有着比竞争对手更灵活的策略,三星此时骤然转变手机业务的发展策略,只会更疲于奔命。   除了核心技术与日益完善的制造体系之外,李在洙也无法闭着眼睛说看不到锦湖在本土市场上的天然优势。   在中国其他手机连锁企业还刚刚起步之时,盛鑫电讯在九七年就动用五亿巨资实施“百城百店”方案,依托盛鑫电器已经铺开的骨干网络,将手机直营网络全面渗透到二三线城市;今年九月份,盛鑫电讯提出“千城千店”方案将营销网络向县域城镇渗透。   这次盛鑫电讯接受县域城镇手机经销商的加盟,“千城千店”方案实际动用的资金相当有限,却能让盛鑫电讯的市场覆盖程度大幅上升。   盛鑫电讯作为锦湖系的成员企业,是确凿无疑的,锦湖这种高渗入性质的垂直体系使其在本土市场有着强大的竞争力。锦湖甚至可以压缩各个环节的利润空间、大幅降低产品的实际市场价格来彻底的压制竞争对手,虽然锦湖在这方面表现还很克制,但是竞争残酷到一定程度,谁能保证锦湖不使出这个杀手锏?   三星电子在韩国也是实施这种高渗透的产业策略,只是韩国本土市场容量根本无法跟中国相提并论,李在洙实在想象不出三星在中国低端手机市场跟锦湖肉搏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在低端手机市场与锦湖肉博不仅没有任何胜算,还会打乱既然的市场战略,但是就眼睁睁的看着锦湖将整个低端手机市场都鲸吞腹中,又怎么能够甘心?   虽然每只低价手机的绝对利润相对有限,但是在中国数以亿计的普通市民都构成中低端市场的消费潜力,市场潜力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   葛建德的办公桌上,同样摆放着联信、科王高科新推出的两款手机,他眼睛紧盯着,咬牙切齿的恨得牙直痒痒。   肖瑞民的公然对抗是葛建德心中的一根毒刺,但是就在华夏电子正式划给经贸委管辖之际,联信成功推出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新手机,无疑初步表明肖瑞民最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国内手机市场一直维持高速增涨,但是由于上游元器件供应量不足,除了爱达与科王高科能获得足量的芯片供应跟国外手机厂商直接竞争外,其他十三家国产手机厂商都面临产量严重不足、有钱赚不到的局面。   针对如此局面,其他手机厂商都采取提高一次订购量、增加库存的策略,唯有联信在肖瑞民的率领下与锦湖进行深层次的合作。   在华夏电子下属的三家手机企业里,联信的业绩一向要好于东兴、联讯,但是优势不算太明显。   夏季以来,联信除了与锦湖合作开发基于ESS基带芯片新手机的开发之外,还从锦湖获得部分紧缺元器件的供应,联信第三季度的业绩已经跟东兴、联讯拉开了距离。   新手机也开发出来了,比较起联讯、东兴需要从海外合作厂商那里高价采购手机芯片组,新手机的售价虽然低,但是利润空间却足足提高一倍。   就算华夏电子脱离信产部,肖瑞民无法获得信产部的直接支持,葛建德这时候也找不到借口将肖瑞民这根毒刺从心口拨掉,甚至还要担心联信从华夏电子独立出去。   葛建德闭着眼睛,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胀,之前与锦湖争都无关大局,怎么也没有想到联信竟然成了锦湖手里往自己心口扎的一根钉子,多少有些生死攸关的危机感,心里想着,华夏NEC新厂建设咬着也是要上的,不能再让资源流向锦湖了。   ……   十一月下旬外界的目光都盯在中晶微芯的两座新厂建设上,张恪他却从金山跑到新亭,还要为其他事情头疼。   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并购东山钢铁有限公司共同实施东山港千万吨级钢铁制造基地的方案进行长达一年的谈判最终被计划发展委否决掉,民营资本首次向超大型国有企业渗透的努力就此宣布失败。   这个结果也没有特别让人感到意外,之前也预备了多套方案。   调整后最终获审批通过的方案是由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与东山钢铁联合出资注册新公司负责东山港千万吨级钢铁制造基地的建设、经营。   东海联铁钢铁与东山钢铁在新公司的持股比例为7:3,也将按此比例先期向新公司提供总额达20亿美元的建设资金,钢铁基地建设项目算是正式启动了。   锦湖商事对东山钢铁持股75%,按比例先期应该承担4.5亿美元的建设资金,新亭地方将先期要承担1.5亿美元的建设资金。   东山港建设工程启动起来,江南省几乎每一分能挤出来的财力都投到东山来,实在凑不足1.5亿美元的资金来,这部分资金的压力还是要落在锦湖的头上——锦湖先期一共要拿出六亿美元出来以公司债的名义注入东山钢铁。   东山钢铁基地的奠基典礼很低调,也没有特意的去邀请媒体记者,除了两省地方媒体之外,还有些电子专业媒体记者不请而至。这些专业媒体更多关心中晶微芯大股东锦湖商事的财务状况,实在令人难以想象锦湖商事的财力为钢铁基地先期投入六亿美元之后还能承担中晶微芯两座新厂建设要分担的出资义务。   初冬季节的新亭,站在海边,海风吹来已经隐约有风割的感觉,填海工程的广袤工地上,已填平的海滩还没有植被覆盖,秋后干燥少雨,泥土有些沙尘化,风吹过,吹得发白的细沙尘流动,人站在其间,感觉就像站在广袤的沙漠之中,远处是湛蓝色的湖水。   张恪没有特地的去参加钢铁基地的奠基典礼,他让车停在路边,在工地上转了一圈,吃了半天的风沙,等到接到电话听说奠基典礼结束、车队返回新亭市里,他才往停车的地方走。   整支车队都停在路边等他,张恪看见唐学谦车的车窗打开着,便径直朝唐学谦的车走过去。   “来,坐我的车。”唐学谦帮张恪打开车门。   张恪看见陆文夫也在唐学谦的车,唐学谦的秘书许瑞平不在车上,倒是蒙学庆坐在副驾驶位上,大概是在聊新亭的话题,将蒙学庆唤上车,能更了解具体的情况。就是不知道这些落在别人眼里,新亭市里的其他官员心里会怎么想。   蒙学庆如今担任东山港区副区长,虽然他对港区建设更为熟悉,新亭市里考虑到他的特殊性,让他分管港区的招商引资。   张恪看见蒙学庆要下车给自己让位子,笑着说:“我坐后面跟唐伯伯、陆省长挤一挤就是……我们三个都是瘦子。”   唐学谦朝里让了让,让张恪坐进去。   车行驶在通港公路上,两侧都是忙碌不休的工地,张恪笑着说道:“似乎能闻到大工业时代的气息了……”   陆文夫微笑着说:“中央让唐省长跟徐书记到江南来,可以指望他们能肩挑重任、力挽狂澜的……”   陆文夫是专程代表东海省政府出席奠基典礼的,他笑了笑,大工业气息也是巨额建设资金的投入所致,就算在全球,这种大资本的运作也极为罕见。不要说后期规模巨大的临港工业开发,仅仅是东山岛建港工程前期工程就拉动新亭及周边地区的经济规模增涨超过一倍,去年洪灾中遭受重创的江南省经济也因此暂时遏制住衰退的趋势,今年甚至就能有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增涨。   中央在关键时刻果断的启用徐学平、唐学谦,这步棋还是极有胆略与见识的,不然真的很难想象江南省经济何时才能走上彻底复苏之路。   蒙学庆坐在前排,想着锦湖商事在新亭直接已经投入与即将投入的资金总额就接近十四亿美元,这是新亭九七年引进外资总额的七倍。   “……”唐学谦坐在后排,想笑却没有笑,而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经济数据暂时能改观,受益区域还是有限,全省工业结构的调整也非一朝一夕能完成……”   张恪挠了挠脑袋,心里也清楚压在徐学平、唐学谦等人心头的是什么。   明年江南省全省下岗职工总数有可能会超过一百四十万,实际上第二产业能提供的新岗位预计不足十万。另外,城镇失业人口的就业灵活度比不上农村走出来务工的人员,就像新亭东部的庞大工地创造数以万计的岗位,此时吸纳的劳动力主力还是农村走出来的务工人员。   今天夏天,东海省全面提高下岗职工的生活救济标准,省财政统筹支出四亿多,几乎没有压力,但是江南省连去年洪水受灾民众都没有安置完。   陆文夫笑着问张恪:“中晶微芯的假动作太多,不要说外界对此感到扑朔迷离,省里都有些疑惑了,逮到你的人也不容易,倒是要问一问你,估计金山工厂几时能上马?”   “还要看新加坡那边的谈判进度,”张恪说道,“不管怎么说,年底之前金山工厂就会上马,即使新加坡方面谈不下来,也要筹集资金硬着头皮上……”   “锦湖也不应该仅仅是想将一座晶圆厂建成金山吧?”陆文夫问道。   “陆省长真是一双火眼,”张恪笑着说道,“我们估计着,再过两三年,中低端手机芯片差不多也将以0.25微米晶圆技术为主……”   “……”陆文夫侧过头来,讶然的问道,“这么锦湖要在金山建工厂?”   “一段时期以来,即使有能力控制更多份额的市场,爱达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张恪摸着鼻子说道,“经营方针总不是固定不变的,特别现阶段,我们在低端手机上已经完成了一些准备。低端手机最终无法会逃出薄利竞争的局面,对于无法人为逆转的事情,我们只能主动去迎合,下一步就是扩大生产规模进一步摊薄成本……”   “哦,”唐学谦笑着问道,“我就在想你们什么时候会爆产能呢,爱达手机眼下的手机组装产能才两百万吧?”   “组装产能稍弱一些,今年刚能突破两百万,制造部门的下一步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核心元件器产能扩张上,”张恪说道,“现在就将一些组装及低端产品交给新元电器等企业代工,也会进一步加强合作,只是下一步的产能扩张很大,很多问题要协调好,进度就快不了……”   “步伐要跨多大?”唐学谦眼睛发亮的问道。   “两年能要建成5000万手机的手机组装基地,四年内产能要达到一亿……”   唐学谦、陆文夫同时深吸一口气,预计到零一年国内移动用户总数都未必有五千万,零一年产能突破五千万、零三年产能突破一亿……锦湖的目标似乎过于远大了,要知道今年移动通讯用途新增用户刚刚过一千万。   “新的制造基地放在金山?”唐学谦问道,心里清楚着如此规模制造企业将给金山带来什么。晶圆厂所用的建设资金多来用于高端制程设备与超净室的进口,招募的员工也都是高水准,实际上对缓决金山市的就业压力没有太大的实际性帮助,但是组件以及组装工厂的情况就大不一样,工厂大多数工作岗位,普通人稍加培训就能够胜任,而且工作岗位相对充分,能更多的解决城市人口失业问题。   “差不多是这样!”张恪说道。“我们是在考虑将低端手机的生产完全放到金山,不仅仅是组装线,芯片组、STN晶屏等等低端的生产线都要迁到金山来,海州、建邺则专注核心技术与中高端产业的开发与生产……”   “如此一来,你们岂不是要在中低端手机市场称王?”陆文夫问道。 第1087章 偷情的借口   黄昏时分,谢剑南驾车离开厂区,难得这么早离开工厂,他将耳机塞到耳朵里,给妻子打电话,想着晚上是不是找家环境幽雅的餐厅用餐。   拐到世纪大道上,看到路口停着八九辆小车,有金山市里的公务车,也有海州与建邺的车辆,在世纪大道东侧的空旷地里,有一群人在走边聊。   这片地原先是划给电子工业园,科王接管电子工业园之后,谢剑南将原先大而不当的规划进行大幅调整,将主要精力放在已建成的厂区上,这片地就给金山市里给收了回去。   谢剑南看着那群朝路边走来,有意的放缓车速,他以为这块地给给中晶微芯拿去建晶圆厂,看着那群人里穿红色呢风衣的女郎似乎是陈静,有些诧异了:科王高科要将这块地拿下来建工厂?   确认是陈静,谢剑南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陈静、刘鸣辉等人在市里唯一一名女副市长刘薇薇与招商局的官员陪同下走到路边来。   “看着像你们,”谢剑南与刘薇薇公办公事的握了握手,侧过脸来跟陈静、刘明辉打招呼,“你们要在这里建工厂?”   “是有这个想法,海州的厂子有些小了,金山的政策很优惠,就想着到金山来建座新厂,又要跟你做邻居了,”陈静双手合在身前,站在那里与谢剑南笑着寒暄,“经过市里时,看到你夫人,她似乎也认识我……”拿手在小腹画了一下,“几个月了?”   “哦,”谢剑南才明白陈静手比划是指怀孕的意思,跟前恋人讨论妻子怀孕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说道,“有六个月了……”看着陈静明艳照人的容颜,心想着,要不是两人的恋情给赋予家族联姻的意味,心里多半不会有多少抵触,或许也就有机会真正的成为恋人。   手机响起来,谢剑南掏出来看是妻子的电话,与陈静、刘明辉告别道:“我得先走了,改天遇到再请你们吃饭……”坐进车里,从后视镜里看到陈静与刘明辉他们站在路边说话没有急着上车,心里想着海州工业新区的工业用地虽然紧张,但还不至于连科王高科都拿不到建厂的地,科王高科要扩张产能,实在没有理由跑到金山来。   除了陈静、刘明辉,前几天新元的丁文祥、周小兵等高层也到金山来做投资考察,多少有些让人费解。   ……   十一月,联信与科王高科都推出基于ESS基频技术的新手机,锦湖却没有什么动静。   九九年就剩下十多天就要过去了,对今年的电子行业进行总结,也不算太早——预计今年国内手机销售总量将突破三千万只。   虽然信产部三月初共放发十一张手机牌照,但是受到上游元件器供应量严重不足的限制,国产手机市场占有率并没有出现激增,只是比去年略提高了三个百分点,达到28%,但是绝对数量增涨相当可观,预计全年国产手机总销量将达到八百四十万件,去年总销量都不足四百万。   尽管存在种种的不足,九九年依旧是国产手机厂商享受丰美盛宴的一年。   锦湖依旧独占鳌头,虽然市场占有率有所下降,但是四百万件手机总销量将锦湖独揽超过四十亿的税前利润,加上海外市场的贡献,锦湖也将首次挤进全球手机厂商排名前十位。爱达集团仅凭借国内手机业务跻身进入电子百强榜前三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科王高科是后起之秀,七月推出宝石系列手机之后,科王高科每周的销售额都在亿元以上,全年税前利润预计将超过五亿。   被喻为华夏电子三驾马车的联信、东兴、联讯即使市场占有率有明显的下降,利润率也略有下降,但是三百万件手机的总销量,依旧能分割超过二十亿的巨额利润。被视为背叛者的联信与华夏电子的死头锦湖勾结,是三驾马车中唯一一家业绩增涨的企业,全年利润差不多能达到十亿,这也是肖瑞民敢跟葛建德叫板的根本。   剩余的市场则由其他十家国产手机厂商分享,利润总额预计达到七亿。   七个亿平摊到每家也才七千万,跟锦湖比起来,真的很不起眼。但是,九九年国有企业超过四分之一出现亏损或巨额亏损,近半数勉强持平,只有四分之一的国企有所微利。半年时间就能获得七八千万的利润,已经算是成绩斐然了。   每到年底,产经媒体都习惯的对来年产业发展做预测,今年自然也不意外。   对明年手机市场的预测,比较乐观的观点都认为明年移动通讯用户总数将保持50%-60%的高速增涨,国内手机市场出现70%-90%的增涨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意外,也就意味着明年国内手机市场规模将有可能超过日本,达到五六千万总销售规模,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手机整体市场。   真是一块肥美的大蛋糕啊,谢剑南心里默默的想着。   即使明年爱达手机国内市场占有率保持不变,产销量也将达到七百万台左右,加上海外市场,锦湖必须保证手机部门明年具备九百万只手机的产能。目光稍长远一些,锦湖的手机部门产能扩张目标应该以年产两千万件为目标。   在谢剑南看来,锦湖拥有在低端手机市场称雄的技术、市场条件,不大肆扩张产能、以量取胜、抢占低端市场真是没有道理。   实际的情况令人很费解,锦湖一直在提高芯片组件的产量,新建工厂也只能保证锦湖明后年的手机产能达到六百万只,这是远远不够市场需求的。锦湖今年下半年甚至有余力成立单独的数码相机业务部门,新开辟业务也要占据明年新增产能中的一小部分。   谢剑南心想锦湖大概还是会继续让新元、科王高科来分担其在产能上的压力。   事实上,爱达电子推向市场的影碟机差不多有一半都是由新元代工的,今年下半年也将部分中低端手机交由新元代工,只是所占比例不是很大,没有引起业内的注意。   这次看上去有些不同,谢剑南从后视镜里又看了一眼那片空旷的工业预留地,感觉真是不同:新元、科王高科要替锦湖分担产能上的压力,完全可以依托海州完善的配套链在海州建厂以获得成本上的优势——除非新建工厂的规模庞大到可以忽视金山在配套产业链上的劣势。   谢剑南还想到爱达微电子要在金山建芯片封装测工厂,中晶微芯也将有一座晶圆厂建成金山……   车子驶入北面的空旷地带,能够看着饮马河水在夕阳下的粼粼闪光,看到一队车队逆向驶来,有挂东海省政府车牌的车,相错而过时,谢剑南也蓦然看到张恪的奔驰车在车队的中间。   锦湖要在金山爆手机产能!谢剑南突然意识到这点。   谢剑南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张恪所在的车队已经拐上另一条道,应该是过去跟陈静她们汇合的,锦湖为了麻痹竞争对手,将新元、科王高科联合起来爆低端手机产能,将来当然还会有其他公司给拉进来……他就在想:锦湖怎么放弃进入低端手机市场的机会呢?看起来,锦湖不仅要称雄,甚至还有垄断低端手机市场野心啊!   ……   从新亭返回,张恪与唐学谦陪同陆文夫到金山新区工业园看一看,与下午就在那里进行投资考察的陈静汇合,汇合后一起回建邺去。   陈静穿着红色的呢子风衣,领口微敞着,露出深咖啡的羊绒绒,婷婷玉立的站在那里,显得身材苗条高挑,容颜精致,雪肤光润如玉。   坐在车里,张恪还能多欣赏两眼陈静美丽的容颜,下了车,走过来一本正经的跟陈静握手寒暄:“有什么令人欢欣鼓舞的考察成果没有?赵书记今天没能过来,可是连续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要将代他将金山的优惠政策详细的解释给你听……”   “……”陈静抿着嘴,扳不起脸来跟张恪一本正经的说话,嫣然而笑,在别人看来也只是态度亲近些罢了,说道,“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总体感觉相当不错,具体的还要回去研究一下……”转身又与唐学谦、陆文夫寒暄。   为了麻痹竞争对手,赢取一到两年的关键发展时间,在金山大肆扩张产能、建造超大型中低端手机制造基地的事情,张恪只与赵有伦等省市领导有过沟通,没有让金山市政府大动干戈修改新区的工业规划,避免消息公开后引起竞争对手的注意。   金山湖溃堤造成巨大伤亡、巨额损失不说,影响还很恶劣,过去一年多时间,就没有几家新企业到金山新区来投资建厂,成片的工业用地都荒芜着。这事实给锦湖将整个中低端手机制造基地分拆开来由新元、科王高科等企业共同承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等一座座组装工厂、印刷电路工厂、组件工厂、芯片工厂、精密模具工厂、晶屏工厂及其他配套工厂相继投资建成,整个手机制造基地也就建成了。现在,制造基地的整体规划都只装在少数人的脑子里,实在没必要一开始就大声嚷嚷着告诉竞争对手:狼来了!   无论是科王高科还是新元,都是乐意配合的。科王高科本身就需要大型的制造基地,新元电器也能赢来大量的代工订单。锦湖暂时不会直接向市场推出基于ESS基带芯片的低端手机,避免与科王高科、联信在这一块直接竞争,反正可以从技术及核心元器件供应上分享这一块的利润。联信现在大肆扩张产能受到的制约太大,葛建德这块绊石脚是联信这时候无法绕过去的,倒是可以跟新元进行委托代工合作,这时候却不会露口风。   夕阳将下,时间还没有过五点钟,建邺到金山的高速公路建成之后,路程缩到两个小时之内,陆文夫夜里赶回建邺还有事情,大家就没有留在金山用晚餐。   唐学谦他们一直送陆文夫他们到高速路口才离开;上高速之前,张恪请陆文夫坐他的车,方便在车上谈些事情,锦湖现在要加大对金山的投资力度,需要取得省里的谅解,需要时不时进行沟通。   谈兴浓时,都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眨眼就下了高速。出了高速,陆文夫要坐车赶到西城去,就在高速出口处分开,张恪与陈静他们要直接往学府巷、燕园方向去。   看着陆文夫的车队消失在路口,张恪拍了拍脑袋,恍然想起一件事来似的,对陈静说道:“陆副省长刚刚在车上跟我说了一件事,有必要让你也知道一下,我坐你的车,车上要是说不完,你晚上就请我吃饭……”矮着身就径直钻进了陈静的车里。   “陆副省长说了什么事情?”陈静坐进车里来,看着张恪笑盈盈的望着她,心里发虚,手差点撑在张恪的大腿上,坐好之后,按动电动按钮,一块由优质皮革与木板贴面手工打制的隔板缓缓升起来,与前排驾驶员隔开,使宽敞的豪华汽车后排形成完全属于两人的私密空间,才轻吐了一口气:“说吧,我洗耳恭听呢?”   “你就听不出来我刚才只是在找借口?”张恪笑着问,隔板升起来之后,有木制贴面小餐桌展开来可以放置文件,他将小餐桌放下来,胳膊搁在小餐桌上,侧头看着陈静美丽的脸蛋,说道,“请你吃晚饭,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就滚回我的车里去。”   “没有你偷情的经验多!”陈静娇嗔道,“你会滚着下车?我倒很想看一看呢……”见张恪无赖的整个身子蜷在座椅上,亲昵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又灿烂的笑了起来。   车厢内空调打起来,温度有些高,陈静将身上那件显得有些冰冷感的厚呢子外套脱下来,露出里面贴身穿着深咖啡色的羊绒衫,纤细的腰肢、宽厚丰盈的臀,乳峰挺立,饱满坚实,成熟丰盈的曲线诱人的展露在张恪的眼睛里,牛仔式的长裤也是深棕色的,使得陈静整个人看上去气质淡幽芬芳。   张恪帮陈静将她的外套接过来放在小餐桌上,看着她将发髻散开,将柔软丰盛的长发披散下来,让她脸蛋看上去柔和,少了几分冷艳逼人的感觉。   此时夜幕已经将建邺完全笼罩其中,下了高速有一段是城市近郊,路广车稀,路两侧的灯火也稀疏,车窗外月圆如玉,悬挂在深邃而神秘的夜空,车窗外,呼呼呼的响着风声,入秋的第一次寒流如期的吹到建邺了。   张恪与陈静没有单独吃饭的机会,刘明辉、傅俊这些人容易摆脱,但是车进市里,经过大明殿前街里,恰好遇到谢子嘉坐谢意的车经过那里。谢意与谢子嘉兄妹还有谢意的妻子三人这么晚也没有吃晚饭,大家便凑到一起,在大明殿前街找了一家渝和记火锅店,在寒流初袭的冬夜,满满当当的挤了一桌,感觉也相当不错。   吃火锅即将结束,谢意与妻子跑出去结账,张恪与陈静、谢子嘉、刘明辉等人还坐在桌上聊天。   陈静搁桌上的手机响上,她拿起来微侧着秀气的脑袋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号码,将显示的号码亮给张恪他们看,疑惑不解的问道:“燕园物业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俄尔瞪着美丽的眼睛凶恶的问谢子嘉,“你该不会离开时忘记锁门让家里进贼了吧?”   “没有啊,谢意下午开车过来接我时,我还特意锁了门,不信你等谢意过来问他?”谢子嘉正要挤出无辜的笑容,笑容才挤出来一半就僵在脸上,“啊……”反应迅速的抓起外套站起来就要往外溜。   “啊什么?”陈静顿时就有不祥的浓云布满心头,要去抓谢子嘉的手,“你到底做什么事情,不会是又将卧室烧着了吧?”   “没什么,你还是先接电话吧,我觉得物业在小区里张贴宣布画说是元旦前要搞什么抽奖活动,说不定是为这个事……”谢子嘉说道,人已经溜到门口了。   “……”见谢子嘉这模样,陈静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接通物业的电话,知道怎么回事时,谢子嘉的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郁闷的叫起来:“死丫头又忘记关水龙头了,这次水都从客厅的大门溢出来,”她将外套拿起来穿上,心疼的说道,“都不知道家里水漫金山给毁成什么样子,就知道不能让死丫头单独住在里面,宁可她领着男人回去,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张恪笑着陪她下了楼,谢子嘉已经坐进谢意的车里,双手合在胸前装出一脸的无辜在车窗背后求饶。陈静去拉车门,车门已经给谢子嘉从里面锁上;陈静也只能恨恨的举着粉拳挥了挥。   刘明辉夜里还要赶回海州去,大家都喝了一些酒,陈静就让司机开车送刘明辉去海州,张恪开车送陈静跟她的助理回燕园看她的别墅给毁成什么样子。   水是从二楼卧室相边的浴室溢出来的,谢子嘉下午打算在别墅里泡澡来着,突然给其他事情岔开了,将泡澡这件事彻底的抛之脑后,浴缸的溢流孔给浴巾堵住,水灌满浴缸溢出来,二楼的卧室、书房都进了水,水又从楼梯流到一层,等物管人员看到水从一楼大厅溢出来,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   陈静咬牙切齿的跟谢子嘉通着电话,宣布她以后再也不是受欢迎的人,地板差不多都给水浸毁掉了,不得已还要让张恪帮忙着将一些私密的东西都收拾到纸箱里准备暂时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床头柜里的东西都要带走……”陈静将化妆台上的化妆品都收拾了纸箱子里,又告诉张恪帮她将床头柜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突然想起来床头柜下层抽屉里放的都是内衣裤,刚要叫他去收拾其他东西,就看见张恪将她一条红色窄边蕾丝内裤从抽屉里拿出来,她便红着脸转过头想装作没有看到的继续收拾化妆台上的东西,却不料从镜子里看到张恪他半蹲在那里转过身将内裤朝这边举起来比划着,看他脸上猥琐的笑容似乎在想象自己赤身穿那条内裤的情形。   陈静忍不住笑,身子纵到床上,伸手过来将张恪手里的红色内裤抢走,又从弹性十足的床上站起来,娇嗔道:“帮我收拾书房去,这里用不着你这个大色狼了……”   “帮你收拾内衣裤才叫折磨人,每一件都叫人爱不释手,蹲半天,腿都快麻了。”张恪腆着脸站起来手捏了捏腰,走过去手着陈静细软的腰肢,想要亲她一下,这时候有人上楼来,两人嘴唇轻轻印了一下又赶紧分开。   陈静的助理走上来,让物管人员到书房里将书籍资料打包,陈静也麻利的将私人物品收拾进纸箱子,还要帮谢子嘉这个惹祸精收拾东西,有外人在场,就不让张恪再帮她做这些私密性的活。   许思的电话打进来时,陈静刚刚将东西收拾完。   陈静将子嘉水漫别墅的事情在电话说给许思听:“这死丫头别看她聪明透顶,要没有个人看着,生活都不会自理,她从小要是单独在家里,她家里人离开之前会先将家里的电闸门给拉掉……现在只能到宾馆住段时间,地板泡水时间太长,差不多都毁掉,最快也要一周时间才能收拾好吧……住你那里?”   张恪坐在藤编椅上,看陈静身姿婷婷的站在阳台上跟许思通电话,见陈静跟许思说到这里神色忸捏起来,心想许思让她暂时住湖畔木屋呢。   “钥匙找张恪拿……他人正巧在我这里呢。”陈静说到这里,心虚的回头看了张恪一眼,俏脸微红。 第1088章 千禧夜即将来临   夜幕将燕归湖笼罩其中,环湖散落着稀疏的地坪灯散发出幽淡的光,月圆如玉,给轻云掩映,悬挂在深邃而神秘的夜空,看着湖水之上,还有轻雾流转。   入冬后的第一次寒流如期而至,时不时有寒风从楼隙里吹来,夜已经很深,湖边还有些青年男女恋人很耐寒的缠绵着,陈静抱着小纸箱子,跟在张恪的后面,从这些青年男女恋人们中间穿过去。   有对恋人在前面走,男孩子想牵女孩子的手,女孩子手绷直贴着裤缝,男孩子手往外伸了两下,第二手碰到女孩子的手背,女孩子却受惊的手一缩,男孩子就先打退堂鼓,还掩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几乎以为女孩子是在拒绝,神情有些沮丧,两个人似乎都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好感,却还没有确认恋爱关系,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陈静看在眼里直觉得好笑,看着张恪一本正经板着脸的侧脸颊,抬脚轻轻踢了他一下,让他放慢脚步,要是走太近,会让这对恋人更加的不知所措。   “你看这男的多傻啊,大冷天的,女孩子将手露在外面,不就是期待给他摸一把?这女孩子也真是,男女平等都叫了好些年了,他胆子小,就不会主动去摸他?”张恪一付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贴着陈静的耳朵小声的说笑,“我都替他们急得不得了,牵上手,该干嘛干嘛去,找个暖和的角落也比在湖边吹风强啊,现在得要有零下三四度了吧!”   陈静抿着唇而笑,与张恪肩挨着肩,说道:“谁有你经验丰富?”   张恪嘿然一笑,压着脚步,让前面那对小心翼翼的恋人走在前面。陈静抱着纸箱子挨着张恪身边,还特意让张恪的身体帮自己挡着风,看着这对年轻的恋人会怎么样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感觉好笑,又觉得眼前的此景让人感觉亲切。   她与张恪的关系在经历那次车内不能算成功的接吻之后就自然而然的亲密起来,能明白彼此的心思,也将自己的心思清楚无误的表达出来,实在没有必要像十七八岁的恋人一起小心翼翼试探着接触,陈静也实在想象不出自己与张恪会有足够的时间玩这种年轻恋人的游戏,或许稍一错过,就要永远错过了。   在建邺,要躲过子嘉的视野就很不容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将子嘉踢开,张恪说要帮忙收拾残局,陈静哪有拒绝的道理?这会儿又将助理支走,让她指挥物管人员将大件的东西搬到其他地方暂时贮存下来,她与张恪带着随身所需的物品到湖畔木屋去。   走到湖畔木屋要拐进去,看到男孩子都没有再次尝试去女孩子的手,陈静都急得要捶胸顿足了,走到湖畔木屋的大门前,才笑出声来,说道:“小孩子谈恋爱原来是这般模样!”   “你以为呢?”张恪笑着问,告诉陈静钥匙在自己的裤兜里。   “亏大了。”陈静说道。   “怎么亏大了?”张恪看着陈静在夜色下亮晶晶的眸子,问道。   陈静抿嘴笑着,不说话,将小纸箱子叠放在张恪捧着大纸箱上面,遮住他的脸,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掏钥匙,手指隔着薄薄的布能触到张恪的大腿肉,温热的,跟他说:“你裤子穿得好薄啊!不冷啊?”   “你摸摸我的背,”张恪将纸箱子抵在墙上省些力气,“你让我捧这么多东西,背心都在流汗,哪里能感觉到冷啊?”   陈静嫣然一笑,将上面的小纸箱子捧回去,给张恪减轻些重量。   进了大门,还要往保全系统里输指纹,张恪刚要将大纸箱子放下,却又给陈静将小纸箱子叠在上面,没想到许思已经让陈静的指纹数据输入保全系统了,看着陈静将中指贴在指纹锁,笑着说:“用中指开门的姿态真酷,我也要给指纹数据库里都输入中指……”   陈静笑着又伸着中指朝张恪比划了一下,看着张恪张嘴要咬过来,忙娇笑着躲开,先走进房间里,将两只纸箱子都留在张恪处理。   楼上有多余的卧室,只是被褥什么的要新铺,张恪帮陈静将两只纸箱子捧上去,累得满头大汗,坐在那里看陈静在那里收拾房间。   “啊……”陈静想起一件事来,娇润的嘴唇微微张起,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有件东西忘拿了,我还要去超市里跑一下,车库有没有车?”   “没有,”张恪摇了摇头,头凑过来看了看纸箱子,“生活用品不都拿全了吗?实在不行,你用许思的也可以,她都将让房子让给你住了……”   “不知道许思在这里有没有?”陈静拿起来手机走出去打电话,过了一会儿,走进来说,“许思这里没有,我还是要去超市一趟,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去就行。”   “得,我知道你什么东西忘拿了,”张恪将陈静拉住,笑着说,“你留下来收拾房间,我帮你去超市买……”   “你知道?”陈静疑惑的盯着张恪的眼睛看。   “一定要我表现出很失望的样子,你才相信我确实知道你缺什么?”张恪捏了捏陈静嫩滑的脸颊,笑着说,“那我就表现出很失望又很失落的样子……”   陈静顿时满脸红晕,不好意思看张恪的眼睛,转过身去收拾床铺。   “苏菲的行不行?”张恪走出门又退回来问了一句。   “快死开……”陈静羞涩难堪的拿起一只枕头要朝门口丢过去。   ……   学府巷巷南巷北各有一家中等规模的超市,给附近的住户与学生提供很大的便利。   张恪提着购物篮先挑选些零食、酒水,然后才走到女性用品货架那边帮陈静挑女性卫生用品,还有些女学生在那里挑东西,看着张恪走过去,傻傻的看了张恪几眼,她们倒先躲开了。   张恪呶着嘴而笑,心想换成前世的自己或许会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候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看见那堆女学生笑着又带些羡慕神色的躲开,他还得意的拿着两种品牌站在那里比较。这时候正处于夜自修刚过宿门却还没有关的时间,东大与师大的学生都喜欢抓紧时间出来遛一遛,跟放风似的。   “千禧夜你们有没有计划好怎么过?舞蹈社组织一起爬燕归山,你们也跟着一起去玩吧?”   货架对面传来女孩子的谈话声,在讨论九九年元旦前夜怎么渡过。   张恪心想千禧夜一过就是新千年了,这段时间媒体除了热炒“千年虫”概念之外,就是热炒“千禧夜”,爱达还专门推出“千禧版”双屏折叠手机,绝大多人都觉得这一夜意义非凡。男女情人此夜不出来幽会,简直就没有天理了,这一夜也将凑成许多男女成为恋人。这么说来,千禧夜的价值还颇为可观。   “要是谁能在燕归湖搞烟花晚会就好了……”张恪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将货架上满当当的物品抽出来一些,看到陈宁那张清新动人的脸蛋,她手里正拿着两瓶洗发水在比较,又随意的跟一旁宿舍同学聊着天,“你们想想看,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刚响,绚烂的烟花从湖中心绽放,我们坐在燕归山顶上,才会让人觉得千禧夜真的意义非凡……你们说,会不会真有哪个傻瓜想到千禧夜在燕归湖水上放烟花跟女孩子求爱啊?”   “要不你为大家牺牲一下?我们现在就通处公告:谁千禧夜在燕归湖放烟花就能赢得美人归,我看到时候还是有很多人高兴做这个傻瓜的!我看于竹就挺傻的!”   “切,他要有这脑子,也不至于连一个女孩子都骗不到!再说凭什么要姑奶奶我牺牲成全你们呀!”陈宁与她们宿舍的女孩子笑闹着拿着选好的力士洗发水朝收银台走去,她果然还是在用力士洗发水。   张恪想起前尘往世里,他与杜飞在千禧夜组织围棋社的成员拖家携口爬燕归湖看日出,于竹与陈宁都在,千禧夜大家在燕归山顶上打牌聊天坐了一夜,看到新千年的第一个日出,下山后才知道山下一直在下雨,除了夜里登山的人,整座城市都错过了新千年的第一个日出。   张恪站在货架前走了一会儿神,边上有女孩子哧然笑了一声,张恪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拿着女性卫生用品站在货架前发愣似乎真的有些犯傻。   看着陈宁与宿舍女孩子结完账走出超市大门,张恪提着购物篮到收银台结账,买了一堆东西,结完帐,提着购物袋追到巷子口,陈宁与她宿舍的女孩子已经走远了。   张恪站在那里看着她们摇摇晃晃的拐向东门才转过身穿过东华大道往湖畔木屋走去。   ……   走回湖畔木屋,陈静已经将房间收拾整齐。屋里空调打了上来,她将外套脱掉,只穿着紧身的羊绒衫,将长发随意的挽着,看上去温婉淑美,看着张恪提着购物袋从楼梯走上来,她递手过来将购物袋接过来,青春娇媚的脸上洋溢着迷人的迷容。   看着陈静亭亭玉立、风姿绰约的站在那里期盼自己上楼来,张恪心里那种夹杂着失落情绪的错乱才停止继续错乱下去,有那种熟悉的心安感。   将购物袋交给陈静提着,张恪手抄住陈静柔软的腰肢,将她搂在怀里用力抱了抱,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样的夜晚有你陪着,真好!”   感觉到张恪的手有力的托着自己柔软的腰肢,陈静不大敢看张恪的眼睛,即使想像成熟男女那样坦然大方的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有着少女似的胆怯,也感觉贴在他怀里的感觉真好。   站在楼梯口抱了一会儿,张恪将陈静放开,将购物袋里她需要的东西递给她,说道:“你先去洗下澡,我先将红酒拿到阁楼去,这栋房子,我最钟意阁楼了……”   “我也是……”陈静笑着说,三楼的阁楼可以一览无遗的欣赏夜色下的燕归湖,在地板上铺上柔软顺滑的绒毛毯,坐在上来与情人喝红酒、聊天的感觉最好了。   陈静洗过澡出来,换了一条浅色长裤,紧身的,将修长美腿展示淋漓尽致,上身换了件烟灰色的宽袖羊绒衫,将上翘紧致的臀部遮起来,赤足穿着绒毛拖鞋,裤脚挽起来,露出一小脚嫩白而纤细的小脚,看着张恪坐在地板上跟人说电话,她刚要放缓脚步退下去,张恪指了指矮桌上注入红酒的酒杯,示意她坐过来。   陈静将酒杯拿在手里,安静的坐在张恪的身边,听他跟他妈在电话里乱搅蛮缠,夜很静,她也清晰的听得见张恪他妈妈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两人为寒潮袭来在建邺夜里要多少衣服扯了半天,倒是想象不出他跟他妈原来这么说话的。想想也真是的,平时大家都习惯性的忘记张恪还只是二十一岁的小青年而已。   啊,他只有二十一岁啊,自己足足要比他大五六岁呢,陈静想起来还真是吓一跳呢,似乎从来都意识他要比自己成熟,即使关系未挑明时,想到要依赖谁,也知道这家伙可以依赖,见张恪疑惑的望过来,陈静羞涩的拿双手捂住脸。   “怎么了?”张恪见陈静双手捂住脸埋在膝盖间,捂着话筒不让他妈听到,问陈静。   “没什么,突然意识到你还一棵小嫩草!”陈静脸埋在膝盖里笑着说,还是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看张恪。   张恪又跟他妈在电话里扯了两句就挂掉电话,见陈静手里的酒要泼出来,帮她将酒杯扶正,笑着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占到好大的便宜?”   “鬼才占得到你的便宜。”陈静笑着说道,抬起脸来看着张恪,美脸绯红迷人。   ……   别墅三天后就收拾妥当,陈静也没有借口继续在湖畔木屋借住下来,再说谢子嘉脸皮厚,将残局收拾好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又要搬过来跟陈静一起住,陈静也只能搬回燕园去。   就在新千年元旦前两天,似乎是为新千年献礼,三十日,外经贸部部长与美国贸易代表在谈判组进行最后一轮六天六夜的谈判之后分别代表两国政府在北京签署中美双边协议,标志着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踏出最关键的一步。   由于签署双边协议的消息是在黄昏时公布,恰好是全球主要证券市场交易的空窗时间,虽然知道这一事件令人振奋而且意义重大,只是暂时还无法得到资本市场的实时反馈。   陈静返回燕园别墅,给谢子嘉缠住脱不开身,张恪要许思千禧夜到建邺来陪自己,他这几天都住在湖畔木屋。入夜后,他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与唐婧通过电话之后,坐在阁楼里看了一会儿书。香港大学的公假要从元旦那一天算起,唐婧千禧夜那天还有课要上,不能赶回建邺来,张恪心想这样也好,不然真就分身乏术了。虽然爱达、盛鑫都在跟着炒作这种节日概念,但是张恪还是觉得一年当中搞出这些貌似有意义的节日,还真是让人很头疼。   有了些困意就孤零零的独自下楼睡觉睡觉,睡得真香,却给手机铃声闹醒。   张恪睁眼看着在漆黑房间里手机的屏幕发出柔和的莹光,给从睡梦中闹响是令人很郁闷的一件事,他坐在床沿上想缓一口气再接电话,这时候丢在外面起居室里的另一只手机也响了起来,张恪还在想着会有什么事情,座机又想了起来,张恪拍了拍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火烧眉头的事情,这里的座机这时候只有极少数几个人会打进来。   张恪先将床头的座机电话接起来,傅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成总要我紧急联系你,你的手机他打不进……”   张恪看了看手机屏,显示是美国区号,跟傅俊说道:“我知道,我等一会儿给他打回去,两只手机都有电话打进来,他们真是一点都沉不住气啊……”   张恪站起来按了通话按钮,没等他将手机贴到耳边,就听见肖晋成兴奋高亢的语气从电话里传出来:“受中美达成双边协议消息的刺激,昆腾股价开盘就冲上四十六美元……”   “咦,”张恪吱了一声,又说道,“外面还有一只手机在响,我去接一下,等会儿再跟你聊这事……”一边跟通话,一边打开房门,将起居室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来,见是叶建斌从香港打来的电话,接通他的电话,问道:“香港那边有什么热闹,非要这时候吵醒我啊……”   “昆腾股价冲上四十六美元……”   “得,刚做梦呢就给你们的电话吵醒,老肖给我打电话也说这事,成汉璋也急着找我,估计也是说这事,那我把两只手机一只贴左耳、一只贴右耳,你们俩同时说吧!”张恪坐回到被窝里,跟叶建斌扯道。   “奶奶的,你听了这消息就一点都不兴奋?”叶建斌在电话那头笑骂道,“白兴冲冲的给你打电话了,得,你继续睡觉吧,我找别人倾诉去还不行?”   “要不你跟老肖先聊着,我给成汉璋先回个电话?”张恪笑着问。   前些天ESS提前公布元旦之后就将减持所持昆腾在线1700万股股票的计划,使得昆腾在线的股价遭受重创,从公告前每股24美元的高点两天之内暴降到19美元以下。由于欧美投资商相信互联网经济将持续长期繁荣,再加上美国贸易代表团二十四日抵达北京进行双边协议新一轮谈判,使得投资商更看好中国互联网企业,昨天昆腾在线股价恢复到20美元以上,昨天重新回到21美元。   在过去半年时间里,昆腾在线的股价距上市开盘价增涨了约143%,表现也算出色,但还谈不上显眼,若是以每股20美元减持,锦湖将从昆腾在线上套取约三亿四千万美元的巨资。相比较这些年来在昆腾在线上的投入,收益率之高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橡树园手中还将长期持有昆腾在线700万股的股票),谁能想到中美签置双边协议的消息能让昆腾在线在消化ESS减持不利消息的同时暴涨到每股46美元,也就意味着ESS手里所持1700万股在一夜之间能够多套取四亿多美元的资金。   锦湖在国内手机业务盈利在扣除应缴税费之后也还不到五亿美元,锦湖几乎在一夜之间能白得四亿多美元,张恪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叶建斌真郁闷到极点,他还是接到肖晋成的电话之后兴冲冲的给张恪拨电话,苦笑着说:“得,早知道就不搭理你了,微软那边传来的好消息,你还是问成汉璋吧,我跟老肖煲电话粥去……”没等张恪问微软那边传来什么消息,叶建斌在电话那头就将电话挂了。   幸好人在美国的肖晋成没有挂电话,张恪问他:“微软那边传来什么好消息,是无条件接受我们的报价?”   “是有条件的接受我们九亿美元的报价,”肖晋成在电话里说道,“你不用再给汉璋回电话,他就在我身边,我与汉璋研究过,他们额外提出的条件,我们能够接受,是不是现在就将传真发给你?”   “算了,明天再说吧,”张恪说道,“建邺这边大半夜的,室内温度都在零下,我没有兴趣穿上衣服到楼下去拿传真……”   肖晋成也只有无奈的先挂掉电话。   早在中美正式签署双边协议之时,微软方面就意识到纳斯达克的中国概念股股价会激增,在确实看到昆腾在线股价开盘即爆涨之后,微软方面就知道再没有压价的余地,还不如接受锦湖九亿美元的报价再换取其他更有利的条件。 第1089章 一夜横财   叶建斌昨夜的兴奋在这里受挫之后,张恪一觉睡到天亮就没有再给人打搅过,清晨醒来,站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让晨光肆无忌惮的倾泄进来。   这几日寒流袭来,院子里积着些霜迹,没想到一夜刚过,院子角落里的虎蹄梅有花骨朵儿绽开,昨天跟许思通电话时她还惦记着院子里的虎蹄梅这几天会开,梅枝枯瘦,没有叶子,缀着花骨朵儿,在清寒的晨光里,让人看了尤其觉得精神。   张恪到清寒逼人的院子里看了一会儿虎蹄梅,有人将早餐与晨报送过来。要看各界对中美双边协议以及昆腾在线股票暴涨的反应,上网浏览新闻更合适一些,只是生活偶尔更传统一些未尝不好。   在ESS即将大规模减持的压力,昆腾在线的股价在开盘大涨之后又振荡上扬最终站稳在48美元之上,市值一夜翻倍,给互联网财富神话添写了新的篇章。   泸深两市指数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振荡调整之后在新千年元旦假日休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大涨已成定局,大家更关系新科技概念股会不会出现集体涨停的盛况。   张恪边读报边用早餐,刚过八点钟,傅俊与行政秘书就抱着资料过来。   “怎么这么早?”张恪拿起搁在桌上的腕表看了看。   “叶总那边催得急,是不是现在就召开电话会议?”傅俊问道。   叶小桐临产,叶老爷子亲自出面将她扣在老宅里让她安心生孩子,行政部门这边一时群龙无首,不过由傅俊暂时管起这块,也不至于出现什么混乱。   “你将微软提交给我们的最终方案先拿过来给我看看,让他们先开电话会议讨论就是。”张恪从傅俊手里接过昨天夜里从美国传回来的传真件。   “叶总他们昨天夜里就没有睡觉,还等着召开完电话会议会补觉呢,”傅俊说道,又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张恪,“叶总他们连夜讨论出来的综合意见,也在这里。”   微软确信自己在封闭应用环境方面的产局心思给锦湖窥破之后,特别在昨天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的股价暴涨之后,就放弃压价的努力以换取其他更优惠的条件。   在微软提交的最终协议方案里,明确提出全球音乐在线与DMP-iplayer硬件相结合的模式平台要为其推广新一代的音频格式标准提供便利,并要求锦湖有明确计划的放弃市场暴利策略以扩大iplayer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所占的份额。另外,微软在获得iplayer产品技术授权方面需享受与斯高柏同等级别的待遇。   微软将为上述附加条款与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向锦湖支付九亿美元,当然,对外宣布时九亿美元只是股权并购款,不涉及其他。   锦湖额外提出的在闪存盘技术推广方面的合作条件,微软考虑到自身也将受益,都悉数答应下来。   张恪看过微软提交的最终方案,又看过叶建斌他们连夜讨论出来的意见,让傅俊取支笔给他,在文件上签了字,交给傅俊说道:“就这样好了,他们都有统一意见了,那还开什么会啊?今天千禧夜,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你也回海州去,四号之前不要回来,我上午跟杜飞约好了要去打球……”   ……   叶建斌还坐在办公桌前悠闲自得的喝着咖啡,视频会议的界面已经打开,他就跟陈信生、苏津东他们在视频界面上乱侃,等到张恪那边的终端接通,他还兴奋的将咖啡杯放下,准备逮住张恪抱怨他们昨天通宵未睡的辛苦,没想到是傅俊露出脸来。   “张恪肯定了微软提交的最终方案,我等会儿将签字文件电子档发给你们,张恪希望大家千禧夜就不要太辛劳工作了,身体力行,视频会议也就临时取消掉,也不会专门给大家送新年祝福了……”   叶建斌摇头苦笑,哪里能像他那样轻松的丢下手里的工作啊?既然没有什么异议,与微软之间的协议,肖晋成与成汉璋在美国就与微软正式签署协议,算是新千年前夜的献礼。   还有就是与华登系风投公司与高盛的谈判条件要重新修正。   纳斯达克等欧美主要新科技指数长期上扬,相比较前些年的低点,差不多都有两到三倍的增幅。欧美投资商还沉浸在互联网经济将长期繁荣的美梦中,虽然都知道存在泡沫,但是全球互联网产业的高速增涨让他们相信此时的泡沫会很快给实体产业自然消化掉。   拿中国来说,互联网用户总数九九年增涨超过150%,从九八年底的八百万人快速增涨到九九年底的两千万人,而且市场发展潜力巨大,微软等新科技领军企业九九年的预计业绩也明显优于往年,给投资商极强的信心。   作为中文第一门户网,又是当前唯一一家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文门户网站,早期参与昆腾在线风险投资的华登系基金公司还相信昆腾在线股价有继续上涨的潜力。   中晶微芯将同时兴建两座晶圆厂的消息,业内已经沸沸扬扬,他们也清楚锦湖有套现的迫切需求。早前昆腾在线公众股才750万股,一旦ESS所持1700万股过了禁售期将在短期内快速减持,势必会彻底打乱他们原有的计划,他们现在要想化解ESS减持计划带来的压力,就要联合其他投资机构将ESS所持股票先悉数承接下来。   这样的谈判早就启动了,锦湖当然不可能奢望这些投资公司会以市价接盘,价格谈判才是最关键的因素。昨夜之前,股价还只有每股21美元,一夜刚过,就暴增到每股48美元,之前的谈判成果,这时候差不多都要作废掉。现在人家还会不会继续谈判都成问题,毕竟修正之后的价格也将大大超过这些投资公司的之前预测,也就意味着更多的风险。   不管怎么说,新千年元旦过后,ESS所持昆腾在线的股票就过了禁售期,根据之前的计划,要是没有大投资商接盘,就要在公开市场开始减持计划——中美双边协议能在如此关键时期达成并刺激昆腾在线股价暴增,无疑是给锦湖白送了四亿多美元的现金,这要算一笔飞来横财,还彻底粉碎掉微软对全球音乐在线股权压价的用力。   锦湖高层一直为资金的缺乏纠结,这次若是能顺利减持昆腾在线股票,再加微软支付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并购款,锦湖差不多手里将一下子增加十六七亿美元的现金——就算中晶微芯片新建两座晶圆厂,锦湖也能承担起自己的那份出资义务。   叶建斌、陈信生、苏津东等人兴奋难眠,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   昆腾在线股价一夜暴涨,严文介心里是又忌又羡。谁能想到几个清华学生创办的网站今日市值超过二十七亿美元,不要说昆腾在线隐藏在背后的投资人,那几个创始人也身家暴增,马向东以190万股、身家超九千万美元成为今日媒体追逐的热点。   一次次的事实,都提醒严文介之前的计划太保守了。   在ESS公布减持计划之后,昆腾在线的市值还是超过二十七亿美元,亚马逊市值超过两百六十亿美元,海粟科技名下拥有电子商务、网吧产业、软件产业、晶圆制造等题材,即使在国内的股市,也没有理由市值比不上至今只会烧钱的昆腾在线。   尽管海粟科技此时的市值已经增涨到58亿,这差不多是严文介制订计划之初订立的市值目标,如今看来,还是太保守了,市值超过两百亿不能算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昆腾在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旦市值能达到两百亿,也就意味着到明年五月份之后,他们可以通过公开增发新股的形式一次性融得超过六十亿的资金。   能有这六十亿的资金,就能极大的缓解宏信系成员企业此时面临的资金饥渴问题。   严文介不想给其他散户或投资机构介入海粟科技的机会,沪深两市一开盘,信通证券旗下的资金就立即将海粟科技的股价托高到涨停位;受中美签署双边协议利好消息的影响,沪深两市一片血映映的红。   ……   许思中午坐车到建邺找算陪张恪一起渡过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意义非凡的千禧夜。张恪就当是自己的假期,在许思到建邺,与她到新市街吃饭、购物,大街小巷在各大商家的努力下也充满了节日气氛,在东方国际广场挑选围巾时,张恪接到唐婧打来的电话:   “真是要感谢上帝了,法语课的讲师昨天夜里患了严重风寒,我现在就往机场赶,再过两个半小时就能看到你了……” 第1090章 王见王   “……”   张恪稍稍一愣,没想到唐婧今天就能脱身回建邺来。   “怎么了?”唐婧从张恪迟疑的语气敏感的捕捉到一些东西,说道,“那我留在香港好了……”   “今夜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香港,我怎么舍得?”张恪笑着说,“你能赶回来那是再好不过了,我正在街上帮你挑礼物呢,你赶回建邺就能提前收到了。”见许思拿着一条烟蓝色的围巾走过来,用嘴形示意告诉她是唐婧的电话,见许思要走开,伸手抓住她温润如玉的小手,许思便拿着围巾安静的站在一边,听着张恪与唐婧在那里通电话。   “……”唐婧在电话那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你到机场来接我。”   “嗯。”张恪答应道,“我开车来接你……”   “……”电话那边又停顿了一会儿,唐婧又低低的说了一声,“你们一起来也可以的……”   唐婧最后一句话很轻,许思站在旁边没有听见,见张恪挂了电话,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说:“心虚了吧?陈静下午会回海州,我等会儿跟她一起回去。”   “陪我一起去机场唐婧……”张恪捏了捏许思温润的手心,“我也舍不得今夜你不在身边。”   “……”许思睁着美丽的眸子看着张恪,透着清亮迷离的泓光,安然的给张恪握着,说道,“那你先陪我给唐婧挑选礼物去,等会儿再去吃饭……”   杜飞打电话来,告诉张恪他要跟盛夏回海州去,陈妃蓉搭他们的顺风车也回海州去,盛夏昨天夜里就回建邺了。三星驻建邺的韩籍工作人员邀请韩国在建邺的留学生要为千禧夜举报跨年酒会,李馨予要去参加,上午一起打球时,还特意告诉过张恪;橡树园、中晶微芯、东大创域的留守人员都要举办跨年度聚会。   许思帮唐婧挑选定礼物,都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是枚镶粉色水钻的腕镯,说不上昂贵,做工却很精致,造型也雅致,却担心唐婧会不会喜欢。张恪拉着许思的手,准备找地方吃午饭。   “还是先去机场吧,我们在机场随便吃些东西就好了。”许思说道。   离唐婧所乘的航班抵达建邺还有一个多小时,往机场方向的路又不可能会堵车,只见许许思心思惶惶的,留在新市街吃饭,她也不会定心,张恪就依着她:“好吧,我们现在就去机场。”   穿着东方国际广场前的地下人行通道,地下人行通道的侧墙都张贴满8818电子商务网站的海报,海报也有海粟科技的标识。   8818宣传力度很大,不要说建邺、文舟了,北京、上海的地铁都要给8818的海报给覆盖。   张恪心想严文介还真要在海粟科技上大赌一把。   虽然中国互联户用户规模已经达到北美地区三分之一略低的水平,但是收入水平、用户习惯、电子环境等各大要件都要远远低于北美地区,亚马逊此时的股价已经存在严重的泡沫,8818现在就要大张旗鼓的想在中国复制亚马逊的成功,更是水中捞月,临头只会让自己一头栽进水里去。   虽然能经常听到人们对互联网的抱怨,比如资费、速度、内容、时间等等,但是我们很看到一个人上了网,会因为种种不满而戒绝互联网。业内都普遍观察到互联网拥有一种让人粘上就再也下不来的引力与魅力,免费的电子邮件、搜索引擎、新闻内容、即时下载软件、各类信任以及新兴的电子商务等所创造的许多价值是物理世界无法替代的,也将最深刻的改变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也理所当然被视为旧千年最重要的技术革命之一。   虽然很多理智的经济学者都担忧此时的激进投资存在很大的泡沫,另一方面,却又认为新用户入网的速度丝毫未见放慢,用户组才是互联网产业最基固的基石,只要用户持续增多,互联网泡沫只是产业长期繁荣绽放出来的美丽花朵,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忽视了投资体系的内部循环是相当敏感而脆弱的。   严文介也许心里清楚这些,对他们来说,只需要撑到公开增发新股的那一刻,就能大获成功了。   就算宏信能够打通所有的关节,海粟科技的公开增发也绝不可能早过来年五月中旬,张恪倒也很期待互联网泡沫能不能撑到来年五月之后不破灭。   留给锦湖的时间也很紧,要尽可能减轻股价压力的情况下将ESS所持昆腾在线的1700万股在危机爆发前都减持掉,相当困难。   要是有投资机构愿意接盘,打八折、九价出售,张恪都是愿意的。   如此大规模的大宗股票交易,接盘者会有长达六个月的禁售期,张恪也很难想象眼下的互联网泡沫危机能撑过六个月不来个总爆发。   ESS减持的借口是为中晶微芯建新厂筹资,这几乎也是给业内公认的理由了。为了避免日后的法律纠纷,锦湖经济研究所也不会公开发布泡沫危机警示。   橡树园所持有的昆腾在线700万股股票是为了保证对昆腾在线的影响力,不会减持。马向东、梁文江他们一手将昆腾在线创办起来,看着企业成长,对昆腾在线都有很深的归属感,张恪与他们讨论过这些问题,他们即使清楚网络泡沫会有破灭的一天,也不可能大幅减持,放弃管理层对昆腾在线的控制权。即使网络泡沫破灭也会对实体产生严重的影响,但是互联网产业长期向上发展的趋势是明确的,与其担心网络泡沫的破灭,还不如专心致致的经营发展昆腾在线。   走出地下人行通道,寒风从楼隙间袭来,虽然天气清寒,街上节日气氛却十分浓烈,有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姑娘捧着满怀的玫瑰花过来推销,她一手满当当的将玫瑰花捧在怀里,一手举着两枝玫瑰花往张恪眼前递,眼睛乌溜溜的盯着许思,嘴里却跟张恪说话:“大哥哥的女朋友好漂亮啊,我这是最好的玫瑰花……”   许思笑着不说话,停下脚步来帮张恪理衣领,外面风寒,张恪的衣领敞着。   趁着许思帮自己整理衣襟的空儿,张恪掏出钱将小女孩子手里的玫瑰花都买了下来,分了一枝给许思,其他的他都帮许思捧着。   “听说你在香港将江黛儿的衣服都扒了下来?”许思笑着问道。   “那是事出紧急,没有时间,就在后台直接跟她换衣服,这个‘扒’很难听哦,我有你说的这么流氓?”张恪腆着脸笑道,不知道这些消息叶建斌、孙静香还有许维他们会怎么往外传,总之他死活承认江黛儿主动吻他的事情,摸了摸嘴唇,心想这妮子竟然不会接吻,真叫人郁闷。   “我现在听到好几版本了,还就是觉得‘扒’字用得传神……”许思抿嘴而笑,拿着一支玫瑰花,挽着张恪的手臂往停车场走。   张恪捧着一大捧玫瑰,也不方便做拍额动作叫冤,说道:“你不就是想提广场玫瑰花事情?幸亏我够聪明,你再拐弯抹角,我也能知道你的心思在哪里,我们开车出来,遇到有卖玫瑰花的,我给你都买下来。”   “我只要这一枝,多余的,你送给唐婧吧。”许思将手里那枝玫瑰花扬了扬。   从停车场取了车,从新市街长江南路往机场方向开,遇到卖花童不算多,也将轿车的后备厢装得满满当当的,也幸亏卖花童不多,张恪陪许思出来购物,身上也没有带多少现金。   许思从后视镜里凝望着站在寒风里数钞票的卖花小女孩子好一会儿,跟张恪说道;“有时候能够做的真是有限……”   “还好吧,”张恪说道,繁华的城市里充塞着大量的失学儿童,这些社会问题需要国家经济发展、福利制度、法治环境改善来逐渐的消化掉,很可惜现在中央地方连出台最低工资标准都阻力重重,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要积极参与慈善事业,但这毕竟不是锦湖要承担的主要社会责任,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只能做些很细微无力的事情,张恪让许思帮自己将手机耳机塞耳朵里,跟她说,“你帮我将时学斌的电话翻出来,我给他说件事……”   虽说人在公司里,时学斌他们的心思都在今晚的千禧夜安排上,接到张恪的电话觉得很是意外,笑着问道:“恪少这时候怎么有闲情逸致想起我们来?”   “你们晚上都有安排了吧?”   “嗯,约了音乐学院的一群女孩子联谊,怎么了,恪少也心动了?是有好些女孩子关心你今晚出不出场,”时学斌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但是我们严正拒绝你过来抢风头,我就将单身问题寄托在今晚上了!为此筹谋许久,你可不能突然冒出来坏我的好事。”   “我是关心你啊,担心你的泡妞手段太落伍,”张恪跟时学斌瞎扯,他今晚麻烦缠身,哪有机会去跟时学斌,笑着说,“我替你想到一个极拉风的主意,包你今夜将能抱得美人归,要不要听一听?”   “有这种好事?严重怀疑啊!”时学斌说道。   “那就算了,我挂电话了。”张恪说道。   “不要急啊,你说来听听也无妨,我们会慎重考虑的……”时学斌又说道。   “男人泡妞必须具备三种素质,你知道有哪三种素质?”张恪问道。   “有才、有钱、有貌……”时学斌说道,“你是不是逼着我夸你啊?”   “难怪你现在还没有将那个是不是叫左小青的心垒攻破啊,认知层次太差劲,你这种手段骗骗文学女青年还可以,离通吃的境界还差太远,看来我不指导你一把是不行了,”张恪一边开车一边跟时学斌胡扯,“有钱,倒是让你说中了,这年头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守一辈子的苦窑;有才嘛?这个首先要提高女孩子的认知水平,不然你就只能抱怨怀才不遇了;有貌嘛?女人虽然也会喜欢小白脸,但是还谈不上通吃,要不你问问何弦对小白脸有什么看法……”听到电话那头声音很杂,人很多,隐约还听到何弦说话的清脆声音,看来他们早就准备着过千禧夜了。   “……”时学斌在电话那头问何弦话,过了一会儿又回话说,“何弦说你就是小白脸……”   张恪朝笑得欢的许思呲呲牙,才继续跟时学斌胡扯:“何弦那丫头说的不算,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通吃的三种素质:有钱,有爱心,要浪漫……你想想看,有哪个女孩子不吃这一套?”   “咦,貌似很有道理……”时学斌说道。   “算了,想你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深刻的领悟,直接教你一招:你今天晚上组织那些男男女女,到新市街、孔庙、府青路,将所有寒夜出来卖花童手里的攻瑰花都买下来,这样既然体现出你很有钱,也能表现出你很有爱心。但是你要将这些玫瑰花只送给那个左小青,看上去是很浪漫了,但是左小青事后要解决这么多的玫瑰就会很头疼,总不能堆满一个房间看着玫瑰花枯萎吧?送给垃圾清运工,哦,那简值让人难以忍受!”张恪这么说时,还配合的做出难以忍受的神色,许思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那要怎么办?你说说看。”时学斌说道。   “……今晚不是很多人去要燕归湖边守夜或者登燕归山守夜吗?你将玫瑰花买下来,再组织男男女女将这些玫瑰花送给每一个到燕归湖畔以及到燕归山上过千禧夜的女孩子,是不是就足够完美了?是不是觉得千禧夜这么过比你们一群傻爷们、傻娘们一起吹冷风够有意义、够浪漫?”   “老大啊,你主意好归好,这还要真有钱才行啊!”时学斌叫苦道,“算一算,我也有好几百万的身家,但那都是股权,我手里只有买辆车的钱,我总不能将我向往已久的小奥都砸到今晚里去吧?”   时学斌看中奥迪C5平台上开发的新款A4,攒着钱想买车呢。   “行,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虽然你能将左小青抱回家,我也得不到她一个吻,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今夜的开销都算我的。”张恪说道。   许思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是陪张恪去机场接唐婧,心总是空落落的悬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听着张恪在那里跟时学斌在电话胡说八道,心情倒是轻松了许多,等张恪挂了电话,才笑着跟他说;“原来你这种心思,偏巧我们都瞎了眼……”拿手指小心翼翼的将耳朵掏出来,连着手机放到仪表盘下的置物格里。   在路上买玫瑰花耽搁了一会儿,赶到机场,唐婧乘坐的航班还有半小时才到,虽然有些饿,不过许思也没有心思去吃饭,跟张恪说道:“也许唐婧也没有吃中饭呢,要不等她下飞机后一起吃……”   “好的,那等唐婧下飞机再说……”张恪答应道,与许思坐在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   寒流袭来好几天,建邺以南的气流平缓,偶尔会有城市下些小雨,却对航班不会有什么影响,唐婧乘坐的航班准时抵达建邺,看着液晶屏上的显示,张恪倒有些担心唐婧不在飞机上。   许思想坐在那里等,想了想,又站起来陪张恪走到出口处,张恪要牵她的手,她没有让,还站得离张恪稍远一些。   接机大厅宽敞而明亮,隔着透明洁净的落地玻璃,可以清楚的看见抵达的旅客,唐婧夹杂在人流中,她也看到张恪与许思,站在那里,安静的抬起手挥了挥,脸上露出笑容,与平日活泼好动的她有所不同。   唐婧刚下飞机,还没有体会到建邺的寒冷,将柿黄色短大衣拿在手里,穿着灰黑格子纹的紧身长裤,脚上是黑咖啡色的长筒靴,宽松的绒线衣将紧致坚实的小臀包住,使得她的腿看上去修长纤细,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肩后,即使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不掩她的青春与娇艳。   “小恪……”唐婧没有什么行李,只有随身携带的挎包,她有一套生活用品与服装都放在青年公寓里,没有必要再随身拿什么东西,她走出来,唤了张恪一声,从挎包里拿出一只精美包装过的礼物递给许思,“你好,就匆忙在机场帮你挑选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许思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都忘了要将礼物拿出来,接过礼物,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对。   “许思给你的礼物在车上,”张恪说道,“我的礼物呢?”   “你的礼物啊,”唐婧低着翻挎包,翻了一会儿没找到,焦急的说,“我记得放包里的,怎么会找不到呢……”挠了挠额头,在想可能会丢在什么地方。   “给我说说送我的是什么东西就可以了……”张恪将唐婧在怀里轻轻搂了一下,几乎能想象到她在机场商店给许思挑礼物时的心慌,许思刚才也是这般模样,真让人心疼,“我跟许思还等着你一起吃饭呢,先上车吧。”   走出接机大厅,车子停在稍远的地方,张恪走在前面,唐婧与许思走在后面,两人之间也隔着一些距离,张恪坐进车里,唐婧与许思都不约而同的打开左右两面的后车门坐进来。   张恪从后视镜看着唐婧与许思,说道:“都坐上车了,那我就先说说规则吧。”   “……”唐婧与许思都困惑的看着后视镜里的张恪的脸。   “用拳直接击打在对方头部或腰以上部位的正面或侧面,有效击中,每击中一次得一分,咱们采取五回合,每回合2分钟,回合之间休息一分钟,每一回合结束后,占优势的一方可得20分,当一方被击倒后,我开始数秒,从1数到10,并用手势表示秒数,我数到10,被击倒一方还不能站起来,则判对方获胜,禁上击打脑后勺或颈背和击打倒地一方,”张恪一本正经的说道,见唐婧牙齿咬着嘴唇,忙补充了一句,“特别是禁止殴打裁判员……”见唐婧粉拳伸过来,忙转回身抱头趴在方向盘上。   挨了唐婧几记粉拳,过了一会儿又没有动静,张恪转回头看见唐婧满是泪水又是哭又是笑。   “本来应该能想到许思姐会来陪你,听到法语课讲师生病却什么都没有想就兴冲冲的往机场赶,”唐婧抬手抹着眼泪说道,“就只想着见你,”又眼带着眼泪咬牙切齿的朝张恪挥了挥粉拳,“你这个混蛋还敢来笑我!”   张恪伸过手,轻轻的摸了摸唐婧嫩滑如脂的脸颊,柔声说道:“好了,咱规则改过来允许殴打裁判员好了……”   “你……”唐婧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手捂着脸,说道,“许思姐,你也打这混蛋两拳,他还在取笑我。”   许思本也想哭,只是给张恪这么一搅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种心慌又难过的情绪却是发泄掉了,伸出粉拳在张恪肩上轻擂了两拳。   “我给你挑的礼物比较随意,想着你可能没想到建邺有多冷,送你一条围巾,你看看许思帮你挑的礼物,为了陪她帮你挑礼物,我肚子现在还饿着……”张恪说道。   “你转过头去不许看我。”唐婧手捂着脸说道,等张恪转过头去,才放下手,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心情也轻松下来,跟许思说道,“我在机场太匆忙了,看到一只镯子觉得特别漂亮,你拆开来看看是不是喜欢。给张恪这个混蛋的礼物早两天就买好了,是只领带夹,可能忘在机场商店了,你给礼物是什么啊……”   张恪回头看见许思拆开来的礼盒里装的竟然一模一样镶粉色水钻的镯子,嘿然笑了两声,朝许思呶呶嘴:“真是巧了,快看看里侧有没有打上‘made in china’的标识?”   “啊!”唐婧这才看到许思送她的是同样的镯子,又朝张恪挥了挥拳头,“说了不许你回头的。” 第1091章 非常严肃的问题   唐婧急着飞回建邺,中餐也没来得及吃上,飞机是下午航班,除了饮料、零食之外,没有提供中餐,她到建邺也是饥肠漉漉;张恪陪许思为她挑选礼物也耽搁了吃中饭。   时间卡在下午四点钟,这时候去餐厅用餐,势必要给围观,就到机场超市里买了些面包、饮料,在车上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开车先将许思送回湖畔木屋。   许思拿着挎包、唐婧送她的礼物包装盒以及放在仪表盘上的那枝玫瑰花下了车;唐婧的生活用品、换洗衣物的都在青年公寓里,张恪还要开车载她过去取,张恪看着唐婧坐回到身边,对她说:“要不你跟许思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回去取?”   “你要是拿错了,还不是要重走一趟……”唐婧说道,虽说三人要一起过千禧夜,只是张恪不在场,单独与许思相处,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对了,还有件礼物忘了给你看……”张恪装作恍然想法的样子拍了拍额头跟唐婧说道。   “什么礼物?”唐婧眼眸发亮的凝望着张恪。   “在后备厢里,你自己下车去打开看看……”张恪说道。   “骗我可没有好果子吃哦!”唐婧将信将疑的下了车,打开后备厢,后备厢车厢里满满当当的堆满或红或粉、娇艳的玫瑰花,她惊喜的捂着唇……   “怎么样,还满意不?”张恪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问,笑着说,“刚才你眼睛一直往哪里瞥,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死去!”唐婧捏起粉拳挥了挥,从后车厢里取出一枝玫瑰花,坐回到车里,她刚才的确有注意到仪表盘上的那枝玫瑰花,看到许思将那枝玫瑰花拿下车,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感觉,没想到又给张恪取笑,看着他脸上坏坏的笑,伸手到他腰间掐了一下,身子侧在另一边,脸上露出甜甜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到青年公寓拿了换洗衣服、生活用品没有耽搁就回到湖畔木屋,这还是唐婧第一次走进来。   温泉湖心岛上的木屋也是许思之作,只是温泉湖心岛的木屋是开放式的,仿佛天然嵌入湖岛之中,野趣盎然;眼前的湖畔之居,却是许思要从外界独立出来的一个小小世界,灵秀之气逼人。   认识一个人的内心,有时候很难,有时候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   站在原木高栅栏封围的庭院之中,仔细感受着庭院布局细处的灵秀,实在难以让人对这个曾经一度搅乱自己家庭又分享自己恋人的女人生出什么忌恨的心情,她又是那样的美。   “看什么呢?”张恪提着一大兜东西从车库里走出来,见唐婧在院子里发呆,顶了顶她的肩,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什么好事都能便宜你这个混蛋?”唐婧转身到张恪身后,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到他背上,撒娇的说道,“小混蛋你背我进去。”   许思盈盈笑着走过来,接过张恪手里一大兜东西,在她眼里,张恪是难以取代的依靠,是精神上、灵魂里无法割舍的依恋,即使因为唐婧的缘故要离开他,这些东西也是无法改变,听唐婧这么说,有些惶然的心算是安定下来,即使有些事情,世俗难容,那就藏在世俗照射不到的阴影角落里好了,跟石上青苔一样,石上青苔未必没有石上青苔的悠然自得。   让张恪背进客厅,唐婧就不再使小性子了,看着室内的精致布局,问许思:“许思姐,我能先参观一下吗?”   “行啊,我先帮你将房间布置好,今天晚上让张恪睡沙发……”许思说道。   “啊,”唐婧才知道这里只有两间卧室,说道,“张恪这头猪总说我睡相差,许思姐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跟你挤一下吧……”   “那也好,”许思笑着说,见张恪站在那里发愣,问道,“今天的晚饭还要指望你亲自下厨,你在发什么愣?”   “我在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哲学问题……”张恪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问题?”唐婧虽然知道张恪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三个和尚没水吃’,你们说这个问题是不是要严肃的思考一下?”张恪一本正经的问道,见唐婧牙齿咬着嘴唇、粉嘴又要挥过来,忙落荒而逃,叫着,“我去将攻瑰花都拿进来……”   ……   天气薄阴,天就黑得快,黄昏时分,学府巷的路灯就亮了起来,外街内巷节日氛围浓烈,就像浓烈的美酒,人头攒头,似乎附近高校的学生都涌了出来,特别是那些男女恋人们,今夜不出来活动简直要遭天谴。   时学斌今夜的目标是音乐学院唱长笛的一个女孩子,两人认识了一段时间,只是时学斌工作太忙,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想到单独约人家女孩子出来过千禧夜,女孩子说与同宿舍的女孩子约好一起过千禧夜,时学斌只能退而求其次,临时将东大创域的一些光棍组织起来与音乐学院的女孩子搞联谊。   接到张恪的电话,时学斌也觉得一群男女聚在野外席地而坐吃东西打牌聊天也怪无聊了,难得有张恪这个金主愿意全额赞助,做些有意义的事情,的确能更容易打动女孩子的芳心。   开始组织参加联谊的也只有十五六人,要去新市街……府青路、孔庙广场三处卖花童聚集的繁荣街市将玫瑰花都收上来,还要给这些卖花童以及街头流浪、乞讨的儿童准备千禧夜的礼物,然后再将玫瑰花运回燕归湖沿岸及燕归山上分放,人手肯定不够。只不过时学斌将消息放出来,那些今夜有计划的人都纷纷改弦更张参与进来,令小燕、朱小军、董跃华、施新飞、马力、林冰、杨伟毅、秦刚、苏一婷、何弦、陆天又、沈筱等人都拖家携口要参与进来,就连姚文盛从机场接到易馨之后听到消息后,也立马开车赶过来,陆健与女朋友也在场,正帮忙将一箱箱羊皮手套、羊毛袜之类千禧夜礼物往车子里搬……   姚文盛站在一旁跟朱小军、陆健他们抽烟,易馨问令小燕:“恪大少人呢,这么大动静,怎么没见他出场?”   “谁晓得他陷入哪个温柔乡出不来?”令小燕在一旁笑着说,“帮恪大金主撒钱,大家还是很有热情的……”   现场光轿车就聚集了有十六七部,考虑到今夜到燕归湖、燕归山止的男女会很多,从卖花童手里收购来的玫瑰花不一定管够,还额外将附近几家花店的玫瑰花都搬了一空。   “搞这么大的声势,也许能让整个社会对流浪在都市中的失学儿童多一些关注,”姚文盛将烟头丢在脚下,捻灭掉,又笑着说,“只是这家伙搞得太骚包了,我们要绝口不承认是他的主意,不要让风光都给他抢过去……”   陆健、朱小军他们都齐声附和,笑着说;“特别是不能让那些充满幻想的小女孩子们知道,这简直就是精神毒药啊。”   这边准备齐当,大家又聚在一起用过晚餐,就浩浩荡荡的分成三路往新市街、孔庙广场、府青路方向开拨。   电视台、报社等媒体今晚就有记者在市中心采访千禧夜的盛况,这边当街收购玫瑰花、给街头流浪儿童派发千禧夜礼物的动静自然很快就引起媒体记者的注意。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说捐赞者的名字,经过晚间新闻直播报道之后,还是引起广泛的注意,许多人都知道他们会在午夜前在燕归湖、燕归山派发玫瑰花,那些夜里不打算出门的人看到新闻后,也都觉得千禧夜意义非凡要出走走一走,那些本来计划在市中心流连的年轻恋人众口相传都开始往燕归湖转移,似乎燕归湖才是恋人心目中的圣地,附近高校的学生本来在元旦假期就无所事事,听到消息,不管有没有男女朋友,抱着凑热闹的心思也几乎是倾巢而动。   如此盛况自然也引起高新区分局的注意,节假日,警察多半没有休假的机会,迅速往燕归湖沿岸抽派警力维持治安,这未尝不是提高湖东新城市中心在市民心目中地位的良机。   时学斌起始也没有想到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以为能有当年广场玫瑰花事件那么轰动就差不多了,他们从新市街派送完礼物,将十七八部轿车的后备厢都装满玫瑰花之后返回燕归湖,还没有到九点钟,就看到燕归湖沿岸、环湖东路、西路以及东华大道上人头攒动,都傻眼了。   姚文盛找到在现场值勤的何纪云,听他午夜时分涌到燕归湖沿岸的人数可能超过三十万,他无语的张了张嘴,找时学斌、朱小军他们揪过来商议:“奶奶的,玩大了,这时候从哪里再抽十几二十万枝玫瑰来?”从市中心从卖花童手里收购的加上从附近花店包圆的,他们总共也只收罗了三四万枝玫瑰花,以为足够用了,哪些想到经过新闻扩大影响有可能聚集这么多人? 第1092章 火树银花   林冰、苏一婷、何弦她们跑过来问什么时候开始分发玫瑰,时学斌头疼的直挠脑门,张恪之前让人送过来的五十万现金现在差不多也是弹尽粮绝,就算有足够的现金,都已经过九点钟,市内花店里的玫瑰花也都差不多卖完,就算从花市批发商那里再调二十万枝玫瑰来应急也非易事,而且一旦开始分发玫瑰,可能会引起更多的人往燕归湖沿岸聚集。   时学斌找姚文盛他们紧急商量,问要不要给张恪打个电话。   姚文盛说道:“张恪再多一个脑袋,也没好办法应付眼前的问题,还是我们头疼吧……”   令小燕说道:“先让一些人将手里这些玫瑰都送上山分放,看能不能再从其他地方抽玫瑰过来,声势搞了这么大,总不能无疾而终,也不怕他小子最后赖账不付钱……”   “你手机在响……”入夜后就陷入激动亢奋状况的左小青扯了扯时学斌的衣袖,提醒他裤兜里的手机在响。   时学斌他们正紧张缺少的玫瑰该这么解决,没有注意手机在响,给左小青提醒,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令小燕顺看到显示是杜飞的手机号,奇怪的问道:“杜老大躲回海州逍遥自在去了,怎么会想起这时候给你打电话?莫非他从电视新闻里看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了?奇怪了,他有闲情逸致坐下来看电视吗?”   时学斌先接了电话。   “听说你小子准备给全建邺的少女、少妇献玫瑰,这手笔够胆魄啊,我决定回建邺来一睹你的风采!”   姚文盛问杜飞在说什么。   “他说他赶回建邺来,还嘲笑我说这是给全城少女、少妇献玫瑰,”时学斌捂着手机通话筒愁眉苦脸的跟姚文盛说话,又腆着脸跟身边的左小青说,“其实我只想给你一人送玫瑰,又担心你不收,才想出这个馊主意来……”   左小青满脸羞涩,很不好意思,虽然知道不是这回事,还是满脸甜蜜。   令小燕不留情面的笑着说;“真是脸皮够厚啊!得,既然是你要讨好小青同学,那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时学斌赶忙拱手救饶,说道:“把我身上的体毛都拨下来变玫瑰,也不够今晚分的……”又赶忙跟杜飞通电话,“你听谁说来着的,我有几个胆子敢给全城少女、少妇献玫瑰?这么骚包的事情,不要我说,你也应该想到谁才有可能做的出来……你人到哪里了,我现在正为缺玫瑰的事情愁眉苦脸呢。”   “我马上就要学府巷,刚过燕湖东路路口……”   “啊,”时学斌愣了愣,捂着手机通话孔跟姚文盛他们说,“杜飞他说他都已经到湖燕东路口了……”   “你快让他过来,”姚文盛说道,“让他到我们这边来……”   时学斌这才想起他们就在燕湖东路上,忙通知杜飞掉头到这边来找他们。   这边一边紧急联络花商、花店收购玫瑰,一边等杜飞开车过来。   都已经快夜里十点了,花店手里的存货极有限,要应付店堂生意,不可能送过来;这时候花商也只有从花农那里收购,时间上却又来不及,偶尔有些存货的花商也趁机乱报天价,真叫人愁煞眉头。   “杜飞后面跟着什么车?”秦刚站在稍高的台子上,先看到人头攒动的人群里看见杜飞的那辆黄色保时捷跑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轻型拖箱卡车。   “咦,老大不会早就想到我们的难处吧?”时学斌跳到高台上来看过去,看到一辆轻卡停下来,司机跳下车跑到车后将车厢门打开,红灿灿的果然是满车的玫瑰,杜飞与盛夏下了车,从人群里挤过来。   “听说你小子打算给全城少女、少妇献玫瑰,我就担心你小子会搞砸。这么短的时间,我也只能从海州、新泰的花场调来这么几车玫瑰,要是还不够分,你就等着丢脸吧。”杜飞走过来捶了捶时学斌的肩膀,跟他开玩笑说道。   看车厢塞了满满当当的,又有好几辆车,应该有好几十万枝玫瑰,时学斌这才知道张恪跟他说这事情时就考虑到局面可能会像草原上的野火那样点燃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早就通知杜飞在海州紧急调货,他兴奋的抱了杜飞一把,忙紧下去组织人手将玫瑰送到各个路口分发。   “你早些说一声啊,我头发都愁白了两根,”姚文盛跟杜飞笑着说,“大家经过市中心时,都能看到上前来推销玫瑰的儿童,也有许多擦鞋、卖报、乞讨、偷窃甚至随意逛荡的儿童,有些时候看他们纠缠过来,还有些厌烦,好些情况都不能具体的了解,心里想这座城市应该有几百名形形色色的街童吧。今天这一折腾,才吓了一跳,整个市,街童数量加起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除了流浪儿童外,城市还是充塞着大量随务工父母一起进城却没有学校容留的失学儿童,而且这部分的比例相当高,这些都是以往注意不到或者说重视不够的地方……”   “把农民工子弟学校这一块真正的办起来,也许能解决相当一部分问题了,”杜飞说道,“今天晚上有许多媒体报道此事,对街童问题也会跟踪采访下去吧?”   姚文盛笑了笑,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这件事,建邺市应该会引起注意,但是公开、深入的报道,在一些官员看来,那简直是给建邺市抹黑。要没有公开、深入的追踪报道,对其他城市处理这些问题就不能提供借鉴与指导的作用,影响力实际上要受到很大的限制。他在想,张恪折腾这一出戏,或许这才是他的意图吧,总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其实也难怪,锦湖权势再大,在一些官员眼前,也不希望看到锦湖在这些社会问题上指手划脚的。   ……   建邺是小江中下游平原与章山山系的交接处,建邺境内起伏绵绵的都是低矮的山岭,不过山势有许多非常的险峻,燕归山临水屹立,山势清奇冷峻,又紧贴着城区,虽然不是建邺的最高峰,却比建邺境内的其他山更为著名。   对于燕归湖附近的高校学生,没有比去燕归山顶过千禧夜更好的地方了,陆天又他们坐车运玫瑰从盘山公路上山,就看到路上有许多结伴登山的青年男女,一伙一伙的,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走盘山公路,而是直接抄捷径登山。   陆天又与沈筱坐在车厢里,董跃华坐在前排接听电话,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告诉他们:“奶奶的,恪少早有准备,害我们白操心,他让杜老大从海州、新泰调了好几车玫瑰过来,够应付山下的了,我们只管山上的就行……发完花,我们就留在山上,我可是期待着明天的日出啊!”   “那也够呛啊!”陆天又看着车窗外,燕归山顶的范围很大,登山过千禧夜的人都散在其间,能停车的地方也就山顶孔雀园停车场,“凭我们这十几号人,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多玫瑰花都分发完?”   “山上东大的同学应该很多,分放玫瑰的事情,也应该传开了,到山顶号召一下,应该有很多人帮忙的……”董跃华的女朋友也是国商院的师姐,她回过头来说道。   到孔雀园,才发现停车场都几乎给登山的人挤满了,大家东一堆、西一堆,将报纸铺在地上,路灯亮度不够,但是大家都将登山都带着的应急灯打开,在那里打牌、聊天,等着新千年的来临。   分发玫瑰花的消息早就在山上传开了,这边车一停下,不用陆天又他们招呼,大家都围了过来。陆天又看见竟然有熟悉的学弟学妹在,这再好不过,推开车门,大声招呼:“于竹,我们院有多少同学在山上,快喊过来一起帮忙……”   于竹看见院学生会主席陆天又从车里下来招呼他们,再看到有人将后备厢打开露出满满当当的玫瑰花,忙与陈宁还有两个宿舍的同学挤到前面去,问道:“敢情消息都是真的啊……”   陆天又笑笑,招呼大家一起将车后备厢里的玫瑰拿出去分发。大家的热情极高,不过要将数万枝玫瑰分发到山顶所有的女孩子手中,也很费时间,等几部车后厢、后座里的玫瑰都分完,都差不多快十二点了。   大家都兴奋的站起来,准备迎接千禧夜最关键的一刻。   沈筱见陈宁与她宿舍同学跑来跑去分玫瑰,累了脸颊潮红,站在静夜里就像山谷里一株芬芳幽兰,见她们手里都还空空,从车里拿出一捧玫瑰分给她们:“不能亏了你们……”又多分了枝给陈宁,开玩笑说,“那个家伙肯定会乐意多给你一枝的!”夸陈宁长得漂亮。   “天下还真有这样的人啊,”于竹问道,“师兄师姐跟他认识?”   “就你不相信,天下总有一两个这种傻子的,”陈宁俏然站在那里跟于竹顶嘴,又笑着跟沈筱说,“不过也够傻的,为了跟他女朋友示爱,竟然要送全城女孩子玫瑰花,”看了看手表,刚巧十二点,又嫣然笑着说,“要是他足够傻,这时间点应该在燕归湖上放烟花,这才傻得足够完美……”   陈宁清脆娇柔的话音未落,远空传来“嗖”的一声异响,大家都诧异的回头望过去,只见一枚银弹从湖心弹射到半空,骤然在静寂幽昧的夜空中绽放一株盛丽的火树银花…… 第1093章 有情人   落地玻璃窗外骤然闪眼的亮光,还以为是清寒冬夜闪雷了。   “啊,有人放烟花……”站在窗边的人惊喜的欢呼起来,李馨予也惊喜的转过身走过去,这时候只听见沉闷的轰隆一声传到室内,抬头看着北面燕归湖的方向,天空已经挂出一个巨大的彩球。彩球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流光溢彩的向夜空扩散,光轨已变拖曳带美丽的孔雀蓝色,在绽放的中心点还不断有五彩缤纷的光迹溢出来,仿佛不断盛开的诡美之花……   宴会厅的人都涌到窗户边观看,都有人情不自禁的为眼前流金美景拍手鼓掌,也隐隐约约听着聚集在楼外湖畔过千禧夜的男女们惊喜的欢呼声。   整个燕归湖上空都被焰火照亮、染红、流金溢彩,一团团火树银花在空中盛丽绽放,像一柄柄巨大的五彩光伞,像一族族耀眼迷人的灯盏,像无数曳着光尾的流星,像盛开飘举的五彩鲜花……   烟花照射在湖畔高楼大厦的玻璃幕上熠熠生辉,岸边掩映在夜色下的景物以及那在夜色下黑黢黢的燕归山在不断盛开的烟花映照下格外的迷人,能隐约看到燕归山巅广场上的人群举手喝彩。   李馨予敛眸看着别在晚礼服裙胸襟上的玫瑰花,嫣然而笑,楼下派发玫瑰花里,聚会上的留学生跑下楼去拿了一捧上来,给每个女孩子都分了一枝。李馨予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张恪的馊主意,将玫瑰花别在晚礼服裙胸襟上,却不知道他藏在哪个角落里,又陪着谁在看燕归湖上的烟花之美……   ……   烟花在湖水之上的夜空不断的盛开,在烟花的映照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几艘平板船聚集到湖中心形成烟花汇演的大舞台,还有十数艘小艘近湖岸分布,有韩德尔激昂亢奋的烟花进行组曲从小船上传出来,又随着绽放烟花的不同,不断的变换音乐,使得燕归湖上方的夜空充满令人向往的迷幻色彩。   时学斌发愣的看着湖心上空的烟花,听着音乐声里一阵阵爆发出来的人群欢呼,看着杜飞与盛夏脸上也是又惊又喜的神色,趁着欢呼声的间儿,说道:“恪少也太不地道,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要是谁熬不了夜,岂不是要错过这出烟花盛会?”   杜飞掏出手机来想给张恪打电话,想了想还是作罢,笑着跟时学斌说:“烟花盛会本来就给守夜的人准备了,谁要是熬不了夜,本就不该给他看到……”   将玫瑰花分放掉之后,杜飞正领着大家回到燕园,准备在他的别墅里临时举办通宵舞会来迎接新千年的日出。   回到燕园时,差不多已经快十二点时,就在室外与守候在湖畔的人群一起进行新千年来临前的最后数秒活动,在数秒结束大家齐声高呼之时,满空焰火蓦然绽放,给大家带来千禧夜最令人振奋的惊喜。寻常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丝毫没听到有任何烟花表演的宣传,时学斌、杜飞他们却不会怀疑就这是张恪给大家带来的惊喜。   “张恪肯定也藏在哪个角落里看烟花……”何弦跟随着苏一婷从人群里钻出来,兴奋的喊道。   “鬼知道他藏在哪个角落里!”杜飞嘿然一笑,他知道张恪中午时在陪许思,又偶尔得知唐婧临时从香港赶回建邺,实在不敢想象张恪此时是在享受齐人之福还是血肉模糊或者说有一个人黯然离开建邺。   刚才有人回过学府巷,青年公寓顶楼没有什么灯光,想来青年公寓那里没有人。观看烟火的最佳地点,除了环湖市民广场之外,就是燕归山上的孔雀园广场,东大校园内的合欢山也不错,要说私密一些的地方,青年公寓的空中庭园,还有就是许思在建邺的住所湖畔木屋……   沿湖的路灯、地坪灯都亮着,形成璀璨的灯带,站在燕园内的草坪上看不到湖畔木屋的正面,侧面又给茂盛的橡树、湖榕、垂柳等树冠遮得密密实实,看不到有一点灯光露出来。   何弦也看向湖畔木屋的方向,即使在锦湖内部高层中知道湖畔木屋存在的人也极限,只是张恪最近都住在那里,行政部会将大量的资料文件送过去,何弦也知道张恪这段时间都住在那里,她只是不知道那里是许思在建邺的住所。   其他人见张恪今天下午都没有露面,人又始终没有回青年公寓,之前都以为他离开建邺到新芜或其他地方过千禧夜去了,这时候也相信张恪就藏在哪个角落里。   杜飞知道张恪的头疼,其他人却不知道,之前玫瑰花一事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大家还能捺耐住好奇心,这时候终是忍不住要聊系他了。   易馨一边看着湖心上空绽放的绚丽烟花欢呼,一边唆使姚文盛给张恪拔电话。   “手机设置成自动留言,说什么五分钟会回电话”姚文盛拿着手机叹气的说道,“真不知道他陷在哪个温柔乡里出不来……”   大家都会心的笑了笑,不再管他,专心致致的或坐或站的在别墅前的草坪上观看烟火表演。   由于之前没有丝毫的消息外泄,谁都不知道烟火表演会持续多长时间,只看着一朵又一朵绚丽多姿的烟花在夜定绽放,却担忧下一刻就会结束。   在一枚五彩菊烟花弹过后,“嗖嗖嗖”湖心拖船又持续朝夜空喷放六枚银色光弹,拖着长长银色光迹的光弹像一株银色长藤,抵达最高点又骤然绽开,却是“祝天下有情人”六个银色光字逐次映亮夜空,近湖岸上的小艇上音乐声越发激昂。这六个银字刚消,又是连续有七枚银色光弹拖着光迹弹到空中,却是“千禧夜都成眷属”七个字……   湖岸山巅顿时传来如雷鸣般的欢呼声、喝彩声与鼓掌声。   陆健在那里摇头苦笑,说道:“恪大少玩这一出,得祸害建邺多少少女今夜变成少妇啊!”   陆健这一说,大家哄然而笑,首先都将目光转向时学斌与左小青,这俩人不知道啥时候都将手牵上了。   左小青赶忙将小手从时学斌的手心里抽出来,害羞的躲回别墅去里,时学斌呲牙咧嘴,嘿然笑着装老实孩子。   ……   阁楼的落地窗前,唐婧姿态娇憨的跪在窗前,手扶着玻璃,睁眼看着湖心上空绽放的烟花;许思一腿肆意的伸长,一腿盘坐在臀下,姿态优雅的盯着燕归湖的夜空,等着下一朵烟花绽放,直到“祝天下有情人千禧夜都成眷属”十五字从夜空消散,湖面上的音乐声也才止息,这确认烟花表演结束了,将矮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看了看,竟然持续有一个小时,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咦!”唐婧揉了揉跪了有些发麻的膝盖,盯着张恪的手机,“这个混蛋怎么可能一通电话都没有?”   “我都说没有谁会这时候惦记我,你们都不信……”张恪站在落地窗前,伸了懒腰,烟花总有谢幕的时候,燕归山也又陷入幽暗的夜空里,只有一道极淡的黑色轮廓若隐若现的浮在远处的粼粼水光之上。   许思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今天晚上吃饭时,唐婧还开玩笑说要想知道张恪的老底只要让他在凌晨十二点将手机交出来放桌上就行。张恪过十点还真就将手机交出来,令人想不到的是他的手机十点过后就没有响过,也没有一条信息传进来。从中午开始,张恪就没有怎么离开过她与许思的视野,也没有可能提前给别人通电话啊,真叫奇怪了,凝眸看着张恪,那意思是要张恪告诉她是怎么回事。   唐婧从许思手里将张恪的手机拿过来,正常开机状态,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她心想着十二点应该有些电话打进来,过了十二点,等了一会儿没见有电话打进来,注意力就给烟花吸引过去了,等烟花表演结束才又想这件事来。   “这只手机里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唐婧躺到铺在地板上的羊绒毯上,将手机举高放在眼前,说道,“不对哦,我们看烟花表演,小恪这个混蛋好像趁我们没有在意去过三回厕所……”   “不但去了,而且时间都比较长,还以为他晚上吃坏了肚子呢,看他精神头也挺好的啊……”许思与唐婧一起睁着笑盈盈的看着张恪,“坦白从宽,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   “我真没有做手脚啊,”张恪腆着脸挨着许思坐下来,笑道,“你们也测试过,你们拨号进来是有动静的,我就是上厕所,也没有将手机拿走啊……”   “谁知道橡树园又开发出什么新功能,”唐婧还是不信千禧夜除了她与许思之外就没有别人惦记着张恪,这会儿,她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拿起来看是张恪他妈妈的电话,奇怪的说道,“梁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我妈可能赶时髦也在过千禧夜,你接她的电话就是……我先去睡觉了,手机先让你们俩保管着。”张恪话音未落就连爬带滚的朝楼梯溜去。   唐婧接通电话就听见张恪他妈在电话里抱怨:“张恪手机是怎么回事,怎么打电话给他提示五分钟后他会给我回电?”   “张恪!”唐婧捂着通话孔要去追张恪,楼下已经传来关房门的声音。 第1094章 千年虫无忧   “听到丹青挺身为小恪挡了一刀时,一开始也说不清有什么情绪,就躲在房间里哭了稀里哗啦的,”唐婧像只小猫似的蜷坐在床头,睡裙的一角撩起来,美腿随意的伸在华丽的锻绒被单上,回忆起去年冬天发生的劫持事件,“后来想一想,换成是我应该也能够站出来,只是说起来容易,没有真的身处险境,也就无法百分百的肯定……”   许思微声唏嘘,之前就没有想过还能有机会与唐婧拥被坐在床上心无挂碍的闲聊,拉起被子盖在腿上,纤纤素手放在被子上,细想这些年来与张恪在一些的点点滴滴,略带伤感的轻声说道;“九四年夏季,只觉得自己给封闭在四壁冰冷的黑暗深渊之中,没有力气挣扎;就像给砍掉放在烂泥地里的灌木丛,表面看上去还有些光鲜,自己却知道已经开始在腐烂了;对于灌木丛自身来说,即使知道在腐烂,也束手无策。想来想去,我都无法像丹青那么坚强的活着……丹青独自留在珀斯,这些事情,我也做不来。有时候只是想,他能给我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胜过别人所能给予的全部。事实上,他所给我的,远不止一丁点;有时候,我会想,只要允许我在某个角落想念着他,就已经足够了。觉得对不起你……”许思双膝屈起,双手摊放在膝盖,脸埋在手中。   “……九四年夏天啊?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后来天不是没有塌下来?”唐婧轻笑着说道,“十六岁时,或许会傻乎乎揪着小恪的领子问他这辈子最爱是谁;啊,都二十一岁了,日子过得好快,现在的我只关心他爱我是真是假……关心这点就足够了。”   卧室的隔音效果良好,张恪躺在床头,听不到唐婧与许思在隔壁会聊什么,他刚才走到阳台上想贴着玻璃看她们,却又给唐婧将窗帘拉上。   夜空有些薄阴,湖畔的路灯与地坪灯亮着,有幽淡的光透进来,凌晨应该会下雨吧。除了燕归山上守夜的人之外,燕归湖沿岸的休闲广场还有许多人没有离开。   张恪依坐在床头,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感觉隔壁熄了灯似乎还有说话,胡思乱想着,就沉沉的睡去。   醒过来时,已经是新千年第一天的上午九点钟,闻着楼下有清粥香气弥漫上来,张恪睁开眼,卧室门给打开一条缝,早上时,唐婧或者许思应该有走进过,窗外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与记忆里的前尘往世一样,只有燕归山上守夜的人才能看到新千年的第一个日出。   张恪伸了个懒腰坐起来,穿着睡袍,赤脚穿着拖鞋就下了楼,许思正收拾东西,看见张恪下楼来,跟他说道:“啊,你醒了,还以为不能跟你说一声就要回海州去呢……杜飞刚才打电话过来,唐婧接的电话,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本来计划就是陪张恪渡过千禧夜就回海州的,没想到千禧夜是三个人一起过的,心里也没有什么遗憾,许思给张恪轻搂着抱了抱才分开,又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说道:“你的胡子有些重,不刮胡子贴着脸颊都有些刺人了,”见唐婧从厨房间里走出来,跟她说道,“小恪就交给你了,假期要过得愉快……”   “我想三天都住这里,可以吗?”唐婧问道。   “怎么不可以?”许思亲昵的摸了摸唐婧的脸颊,将她贴在脸颊上的一根发丝拈掉。   ……   虽然千禧夜焰火晚会与玫瑰花事件还会长时间的给人津津乐道的提起来,千禧夜却凿实翻成昨夜成为记忆。   与严文介相约,林雪早早的赶到位于软件产业园内精典地产的总部大厦,等会儿还要去楼下的海粟科技召开董事会议。在离开公司之前,她听到办公室里有女员工还聊天千禧夜焰火晚会,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她凌厉的眼神却让别人噤若寒蝉。   千禧夜里,林雪正孤寂一人在别墅里。东大创域那伙人满城的派送玫瑰花,临头又在燕归湖上大搞烟花表演,她自然能想到这些手段都是那个家伙搞出来讨好小女孩子的。烟花虽然很漂亮,心头却莫明其妙的滋生出些恨意,特别是那最后那段用烟花绽放出来的话,“祝天下有情人千禧夜都成眷属”,让端着红酒杯坐在窗台前独自喝酒的她心里尤其恨得慌。   走进电梯里,林雪看到不锈钢映照出自己的脸有些凶恶,问身边的助理:“我刚才的脸很臭?”   “哪里会?我就看见林总想问题太入神了。”   “……”林雪独自对着堪比镜子的不锈钢电梯壁做出一个笑脸,只是这样做出来的笑脸难以让她自己满意,出电梯里,又绷紧了脸,直到走进会议室里看到严文介他们都已经坐在里面,才露出自己也搞不清是真是假的笑容来。   这栋大厦是软件产业园最高的一栋楼,除了精典地产、海粟科技总部设在这里外,并购创域网吧产业之后,也将管理部门从学府巷迁到这里来,至少这栋楼见证了精典地产、海粟科技新的繁荣。   “千年虫给互联网造成的损失,远没有业内之前的预测,”看着林雪走进来,站起来请她坐下,“悬在公众心头的一支利剑就这样给轻轻取下,欧美主要新科技指数节日这几天都大幅上扬,与我们的预测相差不离,很显然,今年的风光依旧将是属于互联网的……”   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会议所用的资料,林雪坐到严文介身边,一边跟他聊天,一边抓紧时间将资料看一遍。   她要别的男人都明白,她并不是靠叉开双腿才站在今天的位子上的。   新千年元旦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媒体与公众都夸大“千年虫”的危害。实际上,从九九年翻到两千年那一刻,全球因千年虫问题而导致的计算机数据损失极为有限,对全球互联网产业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这似乎是新千年之后纳斯达克指数等欧美主要新科技经济指数持续上升的主要原因。   似乎真不应该有什么好担忧的,林雪鼻翼微微皱着,抬头看着王海粟:“锦湖最近有什么动作?”   “微软与锦湖ESS昨夜在旧金山正式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微软以九亿美元现金收购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由于双方都是以离岸公司的名义完成交易,锦湖甚至不需要为这九亿美元向美国政府上缴一分钱的税,当然也不需要向国内上缴一分钱的税……”王海粟说道。   林雪张了张嘴,锦湖敢向微软狮子大张口为全球音乐在线30%股权狮子大张口报价九亿美元,已经够骇人听闻了;微软没有悖然大怒反而选择与锦湖进行进一步的谈判绝对跌倒了一大批人的眼镜;中美达成双边协议,昆腾在线股价一夜暴涨一倍多之后,林雪她们也就意识到锦湖在全球音乐在线交易上的图谋有可能得逞,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签署正式的协议……   林雪有些心疲的往后靠了靠,拿手指顶着下巴,眼神扫过严文介、王海粟这些比她早一步知道消息的人的脸,过了一会儿,又问道:“锦湖通过ESS减持昆腾在线股票的计划也在进行中喽?”   “每减持到一定比例,昆腾在线都会给出公告的;虽然还没有公告出来,只能说锦湖前期的减持力度不是特别的大,但是能肯定他们在减持了……”严文介说道。   林雪笑了笑,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笑容有些冷,不要说太久,就算在半年前,有谁能想到锦湖竟然能从海外市场如此轻而易举的卷到十七亿美元的巨资!难为大家这段时间来竭尽全力的想着从各方面来挤兑锦湖,谁能想到锦湖会在众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突围。   抿嘴睑眸想了片刻,林雪轻吐了一口气,说道:“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中晶微芯片新建两座工厂将消耗掉锦湖的这笔资金……”   根据锦湖在中晶微芯的持股比例,就算德仪启动对中晶微芯的增持,从当前15%的持股比例提高到20%,中晶微芯新建两座工厂,锦湖依旧要承担十四亿到十八亿美元的融资重任;要是德仪暂时不对中晶微芯增持,锦湖还要额外多承担两亿美元的融资重任。   “至少对海粟科技的股价也算是有一种刺激作用,”王海粟自我安慰的说了一句,“全球音乐在线只局限于付费音乐市场,市值就超过三十亿美元,作为中国第一电子商务平台的8818价值几许,国内投资机构与中小散户,心里也应该有个比较了。我想我们要做的,就是进一步海粟科技的名义继续向8818注资,扩大海粟科技对8818的持股……” 第1095章 不能做情人   一月八日,海粟科技再度停牌发布公告,将向宏信投资、精典地产等大股东定向增发新股筹集五亿元资金,此次定向募资,其中四亿将用于对电子商务平台8818的注资,使得海粟科技对8818的持股比例由当前的30%提高到超过半数,其余资金将用于发展创域网吧产业、软件产业园建设以及对三星宏芯的注资。   比较起五月中旬借壳重组上市之前的股价,海粟科技的股票价格实际增涨了二十倍,节后几天时间里,总市值从六十八亿跃升到八十二亿,市值突破百亿似乎也指日可待。   当然,在这一拨互联网浪潮里,海粟科技并非独自在狂舞,从五月中旬新科技行情猛烈拉升以来,沪深两市共有六支股价涨幅在半年稍多一些的时间里超过2000%。   相比较其他五支妖股,海粟科技似乎更有增涨的理由,借壳重组、电子商务平台、垄断性质的网吧产业、参与电子产业基石项目晶圆厂的建设,无论哪一个题材拿到证券市场上都会给热炒,此时海粟科技大股东又在这样的高价位大规模参加定向增发,自然进一步加强了中小散户及投资机构的信心。   ……   新加坡终年都是夏季,没有春花秋月,也没有冬季的风雪,从寒潮频发的建邺抵达酷暑炎热的狮城新加坡,张恪多少有些不适应,觉得新加坡的天气沉闷。要不是小妮子在新加坡让人期待,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到新加坡来,他对新加坡这个华人国家与城市,实质上的好感也有限。   新加坡是华人在海外成立的唯一政权,提起新加坡来,国内都会有着血缘上亲近的好感,再加上近几年新加坡与内地的经济合作密切,这种亲近感越发的明显。   人到新加坡之后,就会觉得实际的情况与我们一厢情愿所设想的情况还有些区别。新加坡人口虽然以华人为主,但是在政治、文化上极力泛西化,本应该在新加坡受到重视的华语教育却在逐年的没落。   黄昏时分,新加坡的天空下着微雨,刚下飞机的张恪找了一家位于商业区的酒吧坐下,在等待孙静檬赶来,他无聊的拿起经研中心关系海粟科技的报告看起来。   认真计算下来,宏信投资与精典地产往海粟科技里实际注入的资金差不多有十三四亿。   当然了,他们的账面盈利相当高,海粟科技的市值都突破八十亿了。   宏信投资与精典地产两次参与定向增发,共增持海粟科技约20%的股权,这部分股票市值超过十六亿,经过十二个月的锁定期之后,这部分股票可以向公开市场减持套现的。另外,虽然无法估算规模,但是可以肯定宏信投资动用大量的场外资金操纵海粟科技的股价,海粟科技股价在半年多时间里增涨近二十倍,场外资金的获利也是相当惊人的。   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不计算无法流通的法人股上积累的盈利,即使海粟科技的股价在下一刻腰斩,宏信与精典地产前期积累的盈利也不会都吐空。   大概就是这点,才让他们更加的有恃无恐吧?   只要撑到五月能够公开增发,就能从海粟科技身上套取七八十亿甚至上百亿的资金,如此巨大的诱惑大概能让严文介他们下大决心狠狠的赌一把吧?   张恪心里这么想着,拿着金属匙搅动杯中的咖啡,酒吧里弥漫着佳酿的醇香与咖啡的香气,他出来早了些,静檬要上完课才能赶过来,他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新景大道上通行的车辆很少,黄昏的丝雨有些沉寂了。   “哎!”听得一声娇柔甜润的呼唤,张恪转过头来,静檬已经伸过手在他的眼睛前招摇,“是不是心魂都给新加坡的火辣女郎勾过去了?我可要提醒你一声,新加坡有公开经营的妓院,但是当街调戏妇女被逮住的话,可不管你恪少在内地有多大威风,都铁定要挨几鞭子的……”   “没有必要刚下飞机就给我下马威啊,我来新加坡就是想调戏妇女,也只会想着调戏你啊……”张恪笑着接过静檬手里精致的手袋,请她坐下来,新加坡苛刻的法制让这座城市一切都看上去井井有条,走在新加坡的街头,不用太担心治安问题,新加坡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循规蹈矩,也让这座城市显得有些沉闷,有人会特别希望居住在新加坡,有人就会觉得新加坡是文化的沙漠,沉闷而略显枯燥。孙静檬从小就在香港适应了英式教育,生活在新加坡不会有什么不习惯,她到新加坡来学习的是音乐,对从小依恋她姐姐孙静香的她来说,似乎也觉得将来该为世纪华音做些什么。   孙静檬穿着烟灰色的超长T恤衫,在弯腰进座位时,才露出里面穿着的短裤的一边,长T恤衫下两条美腿淋漓尽致的展示着,虽然遮住她纤腰、小臀、翘乳的曲线,但是看着嫩滑纤长的美腿与清纯精致的脸蛋,就能感受到青春娇艳的诱人滋味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静檬下车到酒吧来,头发淋了些雨,还有几缕湿发贴在光洁明亮的额头上,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座位里,没有急着坐下,凝眸看着张恪的眼睛,问道:“在建邺有没有偶尔的想起过我?”   “你说呢?不然我何必辛辛苦苦的赶这趟浑水啊?”张恪看着她像精灵一样的眼睛,不知道是该陷进去还是要挣扎出来,看了一会儿,才叫侍者拿酒水单上来,说道,“坐在新加坡的酒吧里,总找不到1978的那种味道,经营酒吧,也真是要看人的……”   “这里的老板又不像你跟我这样的败家子,人家要靠这个养活一家几口,说不定还要养三五个情人——新加坡找情人也不违法。”孙静檬嫣然一笑,她也知道自己败家,又狡黠的跟张恪挤了挤眼睛,说道,“千禧夜的烟花表演,我看到录像带了,真是遗憾没有回建邺,当时心里就纠结来着,最终还是给我妈喊回香港了,去了建邺,不单能看烟花拿玫瑰,还能看你如何左右逢源应付许思与唐婧……”   “咳,咳,”张恪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头,有那么一秒的尴尬,很快就给掩饰过去了,笑着说,“早知道不跟你诉苦了,到新加坡来还要受你的嘲笑。”   “……”孙静檬歪着脑袋俏皮的盯着张恪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才不信他的脸皮会这么薄,又说道,“不要在这里枯坐,陪我去逛街好不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新加坡,难得你过来一趟,总要装作有恋人的样子。”   “就装作有吗?”张恪问道。   “你以为啊!”孙静檬嗅了嗅头,骄傲的问道。   离孙尚义的飞机抵达新加坡还有些时间,要等孙尚义到新加坡之后一起用餐,总有找地方打发时间才行,张恪将杯中的咖啡喝尽,与孙静檬两人并肩走出酒吧,走到烟雨朦胧的大道上。   孙静檬在新加坡开一辆线条硬朗的银色奔驰,开车到附近的商业街。商业街上方有太阳板制成的穹顶遮住,外面烟雨朦胧、雨势渐大,商业街内衣香鬓影,人们逛街的兴致丝毫没有受雨天的干扰。   傅俊与随行的工作人员找了一家临街的咖啡店坐下,张恪陪同孙静檬在一家家精致、标格昂贵的精品店里穿梭,从第二店走出来,孙静檬挽着他的胳膊,紧紧的依在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声以及隔着薄薄衣衫透过来温热的体温与淡淡的少女体香,瞬间又恢复到在建邺时两人相处的温馨与亲密。   街头有艺人支起电子琴在那里弹唱,围着一群人,孙静檬站在前面些,头微仰着跟张恪说道:“我小时候跟我姐受不了家里的气,还想着逃出来到街头卖唱,只是刚走出家门没有多久,就让我爸给逮了回去……”说话时,半个身子就依在张恪的怀里,张恪轻搂着她的细腰,站在那里听着街头艺人在那里一曲曲的唱着情歌。   不知不觉就将入夜,孙静檬听着手袋里的手机在响,掏出来看了看,疑惑的说道:“这时候,我爸他人不应该在飞机上吗,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音乐声嘈杂,张恪也听不清孙尚义在电话里说什么,听着孙静檬的答话,似乎香港国际机场发生一些小意外,有个男子被女友甩了,在女友离开香港之际冲进跑道要求女友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不知道男子为何能绕过重重安保冲进跑道,整个航站楼因为这次意外暂时给封闭起来,亚洲航班全线延误。   “我爸他们给困在香港机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香港,我爸要我来招待你,怎么说?”孙静檬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张恪,“是找一家超豪华的餐厅,还是随便买些啤酒?我住的地方还存着些速冰水饺,应该够两个人吃了……”   “我刚读初中时,我妈每个星期只给我一块钱零花钱,我要攒三元才能吃碗水饺,有时候实在嘴馋,还会忍不住去骗唐婧的零花钱。那时候我就许下人生宏愿,以后要是能每顿都吃上鲜肉饺子就不枉此生了……”   “就知道贫嘴!”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听张恪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知道是她爸爸的电话打了过来,让他先接电话。   张恪随即接到孙尚义从香港打来的电话,说了几句话,就将电话挂掉,又电话通知傅俊与工作人员先回酒店用餐,还不晓得香港的航站楼要封闭几个小时。   ……   开车回到孙静檬在新加坡住的公寓楼,离张恪今晚要下榻的酒店很近,就在公寓楼下买了很多啤酒与一些熟食上了楼,在电梯里,孙静檬兴奋不已,似乎没有引狼入室的担忧,白皙而精致的脸蛋透着些微的绯红,张恪的胳膊给她挽在怀里,能感觉到她呼吸的起伏,比较半年前,胸脯似乎又发育了些。   “打算将一间卧室租给别人,找个室友,我姐到新加坡来住过一段时间,将一堆东西都丢在这里,也就作罢了……”孙静檬打开房门让张恪参观她的公寓。   虽然公寓楼位于新加坡的繁华地段,公寓楼的管理看上去也相当的高级,只是孙静檬住的公寓算不上奢华,比较起孙家的豪富,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只能说太简朴了,充满着女性的气息,屋里没有打空调,显得有些闷热。   张恪探头看过去,客厅的阳台上晾晒着内衣裤与乳罩……   孙静檬打开冰箱将速冰水饺拿出来,递给张恪,问道:“我去洗个澡,你来煮水饺……”   张恪往锅子里加了水等烧开,拿了一罐啤酒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矮几上的书本,都是一些乐理、舞蹈方面的内容,他将一罐啤酒喝完,水饺也煮好用盘子装好端了出来,孙静檬也洗好澡穿着原来的衣服出来,T恤衫的下摆还有些咖啡渍。   “你怎么不换一身衣服?”张恪问道。   “我们晚上一直都在外面逛街,哪有机会换衣服啊?”孙静檬噘嘴横了张恪一眼,拿起一罐啤酒打开灌了一大口,才稍解口渴,“好热啊,我都快饿坏了。”挨着张恪坐在地板上,拿起筷子夹起盘子里的饺水就要往嘴里塞,碰了一下嘴唇,又嗷嗷直叫烫,连忙吹气散热急不可耐的将一只饺子吃下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肚子里的饿虫不再挣扎。   静檬在家里就没有再穿短裤,她坐下来,T恤衫一角卷起来,雪嫩的大腿边缘露粉绿色的内裤一角,T恤衫里也没有戴乳罩,她挨着张恪的小腿靠沙发坐在地板上,张恪坐在沙发上,从微荡开的领口能够瞥见白嫩挺立的乳峰。   完全是青年公寓里两人独处时毫无拘束的穿着。   “你在新加坡也这么穿吗?”张恪从静檬的胸部移开问道。   “哪能在你这个色狼面前穿那么暴露?”静檬又喝了一大口啤酒,脸颊微红,将易拉罐放下,跑过去将阳台上的窗帘拉起来,站在阳台转过身问道:“想知道我在新加坡住处怎么穿衣服吗?”   张恪摒息静气的盯着她妖媚的眸子,在灯光下,她略有些潮红的脸蛋精致而妩媚,点点头,说道:“你总不会一件衣服都不穿吧?”   “那也才美得你,”孙静檬走过来,抓住张恪的双手让他的双手别到身后,说道,“给你看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两件事:只许看,不许碰;等离开这间公寓就要把这件事给忘掉。”   “嗯,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那好……”孙静站直身体,双臂交叉将T恤从头脱下来,耸翘、浑圆的雪嫩白乳给T恤衫下摆兜住又一下子弹脱出来,弹荡不休的雪白嫩乳尖上嫣红,小腹坚实平坦,美腿修长,三角区域给粉绿色小内裤遮着,稍有些透明,在灯光下,透着黑茬茬的一片……   张恪直觉心脏给静檬一只无形的小手攥紧着,想说一两句话缓解一下心头的压力,只是喉咙眼干涩得很。   “没有想到今天要把你领回来,今天就这样好不好?”孙静檬俯身贴过来,捧着张恪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做你的情人,我跟我姐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给我爸妈一些希望。”   “那是不是让我先去冲一下凉水澡再出来喝啤酒吃水饺!”张恪心想自己定性再强,也受不了这样的挑逗啊,还是先去冲一下凉水澡去一去火保险些,这时候已经忍不住想将这具美妙动人的娇躯搂在怀里好好的蹂躏一番了。   “没关系,只要不做那个就可以了……”孙静檬红唇轻轻的在张恪唇上印了一下,看着张恪裤裆里的隆起,轻笑着说道,“好丑,千万不要露出来见人。”   听到孙静檬这么说,张恪搂过她的腰,感触着她腰肉的纤嫩、细腻与惊人的弹软,仅这一触就让人情不自禁的血流加速、心跳加快,真怀疑能控制住自己,抄着她坚实弹软的臀,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来,托住她的后脑勺,嘴向她诱人的红唇吻过去,瞬间,湿润、丰满、柔软的触觉以及少女浴后芬芳的气息、火热发荡的肌肤几乎让他的感觉神经麻痹掉。   虽说这柔软丰嫩的樱唇不是第一次品尝,只是再次触碰时,总有种让人难以自抑的疯狂诱惑,吸着丁香似的舌尖,绵软香滑似乎是这世间极致鲜嫩的肉体,舌尖分泌的津液也有着难言的芬芳,张恪一手抚弄着静檬的秀发,一手抚弄她胸前的那对小白兔,还想再生出一只手来去抚弄她光滑雪嫩的背肌、再生出一只手来去抚弄她浑圆丰腴的小臀、再生出一只手来去抚弄她修长结实的大腿……   孙静檬几乎瘫软在张恪的怀里,急剧的喘着热气,享受着恋人带来的意乱情迷,只有张恪的手向她的两腿之间摸去时才伸手挡一挡。   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两人给情欲包裹着的男女都吓了一跳,孙静檬从地板上坐起来,将手机拿过来,原来是香港那边的小意外已经解决好,亚洲航线恢复,他爸已经登上飞机正准备起飞。   心虚的在电话里胡扯了几句,孙静檬又跪着爬过来将手机丢在桌上,她臀部小巧结实,跪在那里放手机时,浑圆而优美,粉绿色窄小的内裤根本就包不下整个臀部,大片雪白的臀瓣露在外面,裆部都给渗出来的津液浸透,呈半透明状,湿漉漉的露出私处完美的形状来……   看着孙静檬伸手遮在臀后,捡起地板上的T恤衫要穿,张恪忍不住要干嚎一声来发泄心中的郁苦,这妮子身体的特质跟其他人有些不同,她似乎只要抚摸胸部就能享受到极致的快感,对于真正的男女性事就不是很向往。   孙静檬没有将T恤穿上,垫到张恪身边,俏笑着说:“我用手帮你好不好?”挡着不让张恪坐起来,伸手要去解张恪腰间的皮带,只是皮带扣太复杂,解了半天却没有解开来……   ……   香港飞往新加坡需要三个多小时,张恪在孙静檬住所洗过澡,一起将一大盘饺子与十几听啤酒喝完,才离开公寓楼。新加坡对酒后驾车的处罚很重,西历新年前后,新加坡警方对酒后驾车的查处也很严格,孙静檬也不敢在喝了四五听啤酒之后再开车,要是给抓住,以后都不用想在新加坡开车了。   坐的士到张恪下榻的酒店,与傅俊他们汇合之后,再去机场迎接孙尚义等人。   中晶微芯收购特许半导体旗下0.25微米晶圆工厂、特许半导体对中晶微芯片进行持股一事在多方经过这段时间的秘密谈判,多方意见基本达成一致,毕竟这么大的一块,锦湖也没有想着要一口吞下去,在当前的经济格局中,多赢的局面并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张恪这次到新加坡来,主要是来参加最后阶段的谈判,要没有新生出来的问题,这次就能签署正式的协议并公布于众。   中晶微芯的代表、德仪的代表以及云源集团的代表明天才会到新加坡来,张恪借口明天上午要参观新加坡港口集团,提前一天到了新加坡,新加坡港口集团是东山港建设的重要力量,一直以来都是孙尚义联络的,孙尚义自然也要提前一夜赶到新加坡来参加明天上午的活动。   从机场将孙尚义一行接回到酒店,快到子夜了,一起吃过夜宵,孙静檬自然也留宿在酒店里。 第1096章 淡马锡的野心   郭松延清晨从吉隆坡乘私人飞机赶到新加坡陪同张恪、孙尚义一起用早餐。   从吉隆坡到新加坡坐车也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对拥有私人飞机的郭松延来说,赶过来陪张恪、孙尚义一起用早餐,就跟离开家到公司办公一样方便。   孙静檬不想参加任何的商务活动,早早的就离开酒店去学校了。   坐在浮尔顿酒店顶层的豪华餐厅,可以看见浸染在初升朝阳光辉之中的新加坡河,弹丸之国的繁华陈谢,似乎汇聚在这闪着粼粼波光的河流之中。   “新加坡全力发展旅游业,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酒店和旅馆,不过要说建筑之美,整个新加坡,大概只有政府大楼与高等法院才能与浮尔顿酒店媲美。这里曾是新加坡邮政总局,在世纪初叶,新加坡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等就在这座大楼里寄送与领取各自的乡愁与愿望……”郭松延给张恪介绍起他所下榻的这座历史悠久的酒店建筑。   昨天夜里在静檬公寓里厮混了许久,到机场接孙尚义回酒店都已经过十一点了,张恪还没有时间好好领略浮尔顿酒店的古典建筑之美,浮尔顿酒店是新加坡的标志性酒店,新加坡方面将他们安排住进这里,自然也是十分用心的。   “我刚下飞机时,接到新加坡方面的电话,淡马锡高级董事李显成先生会抽出时间来专程陪同我们参观新加坡港口集团……”郭松延说道。   “哦……”张恪应了一声,也没有问新加坡方面为什么突然提高接待规格,孙尚义看过来的眼神已有些疑惑了。   之前的安排中只是新加坡港口集团一名高级副总裁全程陪同,李显成是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核心成员,是新加坡财政部高级官员,是淡马锡投资集团的决策者之一,虽然说锦湖在内地已经扎下相当深厚的根基,但是在亚洲大型财团里,锦湖还只能算是三流的小角色,安排李显成全程陪同,多少有些让人觉得意外。   张恪并没有因此觉得特别的荣耀,微蹙着眉头,他宁可在新加坡接受正常规格的接待,不用头疼去考虑李显成出面接待的原因。   早餐途中,郭松延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说道:“李显成先生比我预料还要早的赶到酒店来了……”   “唉。”张恪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连吃顿早餐都不得定神,这样的高规格接待还是少来为妙,心里这么想着,却不得不与孙尚义等人丢下手里的餐具,跟着郭松延走出餐厅相迎以示尊重。   李显成四十岁左右,中等身材、脸削瘦,前额的头发稀疏,作为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核心成员,他的相貌与被新加坡民众视为国父之人有几分相肖,对新加坡身居高位,相对也年轻一些。张恪与他握了握手,听郭松延帮他们介绍。张恪心里正琢磨着怎么寒暄合适,李显成却说道:“一直都想亲眼看一看缔造锦湖的英雄,昨天夜里才赶回新加坡,没有敢贸然打电话来,得知道郭先生也要到新加坡来,也请托他帮我引荐,希望不会太唐突……”   “哪里?”张恪笑着说道,“该是我登门拜访才是……”   郭松延与李氏家族李显成这代人的关系比较亲密,就邀请李显成与他们一起用早餐。   虽然华商富豪榜几乎看不到新加坡李氏家族成员的名字,但是还没有哪个华商家族能站出来宣称有着比李氏家族在华人圈有着更大的影响力、更强的经济实力。   新加坡此时与内地的关系貌似有着蜜月期的甜蜜,经济上合作也异常的密切,实质上却是貌合神离的,这与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政治野心有很大关系。内地的经济崛起之后,大国之势渐成,新加坡李氏家族在华人圈内的政治地位越来越给边缘化,难免就有很强烈的政治上的失落感,再加上新加坡在地缘上远离大陆,弹丸之地给夹在南洋诸岛之间,政治上的选择余地也很少,等蜜月期过去,两边的关系就会逐渐冷淡下来。   锦湖此时不能失去新加坡方面的支持,无论是东山岛建港还是中晶微芯,都需要新加坡方面在资金、技术上的支持,但是考虑到将来中新关系可能会冷淡下来,这时候又要避免锦湖给新加坡方面渗透太深。出于这种种考虑,除了生意上的正常往来,张恪并不想与新加坡李氏家族成员发展多少密切的“私人关系”,这也是他会偶尔经过新加坡却很少滞留的主要因素。   坐在浮尔顿酒店顶楼的豪华餐厅里,似乎能听到新加坡河的潺潺流水之声,李显成优雅的操持着刀叉,笑着说:“对于锦湖与我们的这次合作,我们早前还准备了一个补充方案,只是这时候看来有些不合时宜了,我是很期待交结你这个朋友的,心想着私下里交流一下也许无妨……”   张恪心里想:你既然知道不合时宜就不要说出来了,脸上却微微在笑,说道:“能在机会跟前辈学习,那是我的荣幸。”   “中晶微芯要收购特许一家晶圆工厂,还要再新建一家更高端的晶圆工厂,才能完在从0.35微米到0.18微米的产业布局,作为第一大股东,锦湖至少还要承担十四亿美元的出资义务……”李显成说话时,习惯性摸了摸头发稀疏的前额,“我们当时没有想到锦湖能从昆腾在线与全球音乐在线上获得如此巨量的资金,就想着锦湖作为近年来最为出色的华人企业,作为华商界的耀眼新星,淡马锡完全不应该对锦湖陷入一时的困境而袖手旁观,所以我们事先拟定了一个能够缓解锦湖资金压力的补充方案。现在看来,这是完全不合时宜了,锦湖在昆腾在线以及全球音乐在线上的商业运作真是出人意料的精彩……”   所谓的补充方案大概就是淡马锡投资集团对锦湖的核心企业进行注资吧、然后再由锦湖的核心企业完成对中晶微芯的出资任务?   与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一起作为新加坡最神秘的两家投资集团,淡马锡极少向外界公布财务资料,张恪大概能知道淡马锡投资集团这几年对内地投资规模大约在一千五百亿到两千亿港元之间。   要是能容忍淡马锡的渗透,锦湖以后的确可以不用太担心资金的来源问题。   很显然,郭松延郭家、陈文聪陈家、马文渠马家、何照奎何家等家族都是比较纯粹的华商群体,没有特别强烈的政治野心,与他们结成密切的同盟关系,有助于扩大锦湖在华商圈内的影响力,不用担心政治上的风险。另外,郭、陈、马、何等华商家族虽然都是一方豪富,但是在经济实力上不拥有压制锦湖的优势,在双向渗透的过程中,锦湖因此能够占据主导地位。   淡马锡投资集团以及背后的新加坡政府,意图只怕未必纯粹;更何况,淡马锡有着将整个锦湖鲸吞腹中的实力。即使能够将淡马锡的影响限制在有限的范围之内,这种单向的渗透,也不是张恪希望看到的局面,更好的选择就是在具体项目上进行合作,与淡马锡,哪怕是更神秘的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进行合作,都不用有太大的顾忌。   张恪不动声色的望了孙尚义一眼,孙尚义心领神会的跟李显成笑着说:“微软的那九亿美元,早就成我们的预算之中了,不过还是非常感谢淡马锡如此周到的替锦湖考虑;有李先生这番话,锦湖要是真遇到什么难处,也就有勇气开口跟淡马锡商议了。”   郭松延颇为惊诧:“锦湖早有把握微软会答应你们所有的条件?”   “不,不,不,”张恪摇头笑着说,他很高兴能将话题岔开,“是我们为了得到微软的这九亿美元,答应了他们很多的条件,只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一一细说,真是抱歉了……”   郭松延表示理解。   李显成见张恪、孙尚义表现的兴趣很淡,知道此时也不是提向锦湖注资的好时机,即使锦湖勉强答应向淡马锡发行一些股份,也不会获得什么好价码。心想锦湖的动作如此之大,总有会给资金卡住脖子透不过气来的时候,那时才是好时机。   中晶微芯新浦工厂,新加坡当局是以星展银行的名义参与投资的;东山岛建港工程,新加坡当局是以新加坡港口集团参与投资的;这两家企业都是淡马锡投资集团旗下的核心企业。通过这两次的投资合作,李显成也充分认识到锦湖的优秀之处与高速成长性;除了这两点之外,锦湖在华商圈内的影响力也极为惹人瞩目——要是能对锦湖进行渗透,绝对将是淡马锡近年来少有的明智投资之举,原以为锦湖要强行推动中晶微芯建两座晶圆新厂将是一个进入的良机,没有想到锦湖能从互联网产业链上套这么多的现金出来。 第1097章 水落石出   池佐秀藏稍晚一些知道锦湖、云源、德仪以及中晶微芯的高层齐聚新加坡的事情。   李显成是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显贵人物,他所全程陪同的接待活动,想要藏形匿迹也困难。媒体公开报道时可能会有所选择性的遗忘,但是一些消息想要瞒过圈内人士却很困难。   池佐秀藏能猜测到锦湖、德仪、云源以及新加坡方面这段时间来一直在为中晶微芯新建工厂的投资问题进行密切磋商。三四十亿美元的投资,放在日本也要算少见的大型项目,中晶微芯的各大股东想要就出资与工程建设问题达成意见一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每家股东都有各自不同的利益诉求,就算锦湖还掌握着中晶微芯的主导权,但是德仪、新加坡当局这两家股东极有分量,意见不容忽视。   依照惯例,此类的谈判都会隐藏在水面之下秘密进行,一旦各方显要人物都闻风出动,差不多就意味着谈判进入最后阶段,也许晚餐会之前签署协议都不会让人意外。   令池佐秀藏费解的是,为什么最终的谈判地选择在新加坡?他们到底达成怎样的协议?   此时中晶微芯几大股东中,锦湖商事握有控股权,即使德仪日后行使5%比例的股权认购权限,锦湖商事的持股比例降至47%后失去绝对控股权,但是地位仍然要远远高过其他股东。   德仪此时持有中晶微芯15%的股权,另外还拥有5%的认购股权权限,同时又是中晶微芯的主要技术供应商,地位应该说仅次于锦湖商事。   新加坡当局的股东地位要比德仪还差一截,重要性甚至比不上管理层股东。   最关键的谈判选择在新加坡进行,多少有些令人费解。   在北京的住宅,池佐秀藏赤足踏在冰凉的地板上,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西边金红色的夕阳,眉头微微蹙起,虽然知道迷底很快就会揭开,但是他更担忧这个迷底与他之前设想的差距太大。   小泽雄坐在矮几前,眯眼看着窗外夕阳光辉下的灌木丛。   华夏NEC要尾随中晶微芯之后上马0.25\0.18微米的晶圆厂项目,除了要从NEC或松下引进技术之外,甚至还要日方能提供大量的日元政策贷款来缓解建筑资金压力——中国的中央财政也不是很宽裕,三四十亿美元,都够建一艘大型核动力航母了。   小泽雄作为日方的全权负责人,肩上承担的压力很大;相比较起来,池佐秀藏躲在幕后指挥,倒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眼下的局势已经相当明了,虽然之前的计划很完美,但是在资金上封锁锦湖的努力可以说是完全失败了。   谁能想到微软最终会为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接受锦湖九亿美元的报价?   这一消息还将刺激东南亚华商对锦湖商事的信心,锦湖商事在香港、在东南亚的融资能力大为增强。即使锦湖商事不减昆腾在线的股票,筹措两座新晶圆厂的建设资金也不会有特别大的问题。   终止华夏NEC的新建计划是不是更明智一些?小雄泽心里这么想着。   池佐秀藏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转过身来,问道:“他们为什么选择在新加坡进行最后的谈判……不是有明确的消息说特许半导体近年来的连续巨亏使得新加坡淡马锡与政府投资集团对晶圆厂投资视为畏途?”   “也许新加坡方面看到锦湖的高速成长性,即使在晶圆厂投资上会面临很大的风险,说不定期待在其他领域的合作来消减晶圆厂投资上的风险,”小泽雄说道,“要是锦湖愿意转让一部分核心企业的股权,我想新加坡方面是不会太吝啬……”   池佐秀藏清楚小泽雄的言下之意,要是锦湖愿意接受新加坡当局的渗透,锦湖将变得更加难缠,不要说更加神秘的新加坡政府投资集团了,淡马锡投资集团就能很轻松的调动上百亿美元的资本。锦湖如此高速的成长性再与雄厚的资本相结合,将成为一头让人望而生畏的怪兽。   淡马锡投资集团高级董事、新加坡李氏家族的核心成员李显成全程出席今天的招待活动,说不定就有更深层次的意图。   虽然有这种可能性,池佐秀藏还是摇头否认掉这种可能性,说道:“锦湖此时的根基还不够深,要是接受淡马锡的渗透,很容易给淡马锡反客为主……张恪不会这么愚蠢。当然,淡马锡有这种意图也很正常,要是有可能,拿一百亿美元将爱达集团整个都买下来,你干不干?”   “这似乎没有讨论的必要啊。”小泽雄说道,虽然锦湖将海外业务都置在锦湖商事的旗下,使得爱达集团直接分享到的海外利润较低,但是锦湖真有心让爱达集团在海外上市,在当前的资本市场环境下,市值超不过两百亿美元,才是令人难以思异的事情。   ……   金南勇知道中晶微芯大股东的重要人物齐聚新加坡的消息,就赶过来见李在洙。   “这是从总部传过来的会长手书……”李在洙平静的坐在办公桌后,将一封传真件推到桌前让金南勇拿起来看。   “亚洲晶圆市场动荡加剧,新加坡晶圆厂生存唯艰,将竞争激烈之产品线转移成本较低地区,在本土专注发展先进制程,才为新加坡晶圆厂求存的捷径,新加坡当局似有此认识……”   金南勇看着李健熙手书的传真件,愣了半天才说道:“池佐秀藏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事,临头来不过是围着个空靶子在打?”   “迷底是不是这个,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李在洙说道。   新加坡其实是欧美产业利益链的一环,没有西方的默许,是不可能单方面就将更高端的晶圆制程生产线转移到大陆地区的。锦湖与德仪达成技术转让协议并获得美国政府的批准,实际上也可以说是新加坡0.25\0.18微米晶圆生产线转移到大陆的许可证。   无论是锦湖还是中晶微芯或者是德仪,都没有公开宣布过要建新厂。   “我是不是该倾家荡产买进特许半导体的股票?”金南勇开玩笑说道。   “只怕来不及啊,伦敦股市开市之前,迷底大概就要揭开了。”李在洙说道,特许半导体在伦敦证券交易市场上市交易,伦敦证券交易市场北京时间下午四点钟开盘交易,李在洙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心想迷底会或许在两个小时之内揭开,“特许半导体现在拥有0.35微米六条线、0.25微米十条线、0.18微米八条线,0.13微米六条线的建设计划暂时给冰结了。最大的可能,特许将0.25微米十条线中的大部分、0.18微米八条线中的小部分转让给中晶微芯,获得资金重新启动0.13微米项目……”   特许半导体的晶圆厂都建在新加坡,新加坡的电子产业格局狭小,再上新加坡各种成本居高不下,在0.35\0.25微米级的晶圆代工市场,特许半导体已经丧失了竞争力,只在0.18微米级代工市场还保持微薄的盈利……   人的思维真是奇怪啊,一经点透,就豁然开朗,什么事情都能想透,之前却始终没有想到锦湖竟能别辟蹊径。   这会儿,行政秘书敲门走进来:“最新消息,淡马锡投资集团与特许半导体以及中晶微芯将在三点钟在新加坡浮尔顿大酒店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   “有新闻直播吗?”金南勇问道。   “没有,”行政秘书回答道,“总部经研所有工作人员在新加坡,会过去参加新闻发布会。”   “差不多能赶上新闻直播了。”李在洙说道。   金南勇便在李在洙的办公室里坐等新加坡方面的消息传回来,三点钟联合新闻发布会准时召开,发布会的时间似乎很短,三点半钟,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就传真过来——特许半导体与淡马锡与中晶微芯最终达成的是以资产换股权、现金的协议。   淡马锡将旗下星展银行持有的中晶微芯股权以原价注入特许半导体,特许半导体将旗下0.35微米两条线、0.25微米六条线、0.18微米两条线折价十六亿美元出售给中晶微芯,并履行新厂建设共同出资义务。   最终特许半导体将获得中晶微芯15%的股权与十三亿美元的现金,除了获得先进晶圆制造生产线所需要的部分建设资金之外,最为关键就是将大部分亏损资产转变成优质的股权资产;另一方面,亏损资产的高价出售还在相当程度上弥补了前期的巨额亏损。特许半导体还将从德仪、锦湖手里获得大量的芯片代工订单,增强盈利能力。   淡马锡投资集团乍看没有获得什么收益,却籍此改善了特许半导体的财务状况。特许半导体本身就是淡马锡近年来最大的一个包袱,能将这个沉重的包袱卸掉,就是淡马锡最大的收益,此外还扩大对特许半导体的控制力,又通过特许半导体保证了对中晶微芯的影响力。   对中晶微芯以及锦湖、德仪这些中晶微芯的股来说,中晶微芯新浦工厂扩建以及两座工厂新建工程预算将压缩到二十亿美元左右,避免在亚洲晶圆市场大爆产能而遭受额外的巨额损失。   中晶微芯虽然很重视本土工程技术人员的培养,但是再重视也才满两年时间,而晶圆制程中高级工程师的培养需要五年甚至更长时间的培养,此时的中晶微芯日常生产与工艺研发主要还是依赖外聘的近三百名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虽然能从德仪获得技术,但是消化德仪的技术并将新工厂建成并运营起来,中晶微芯依旧严重缺乏合格的中高级工程技术人员。   特许半导体在0.25微米、0.18微米方面有着成熟的生产体系与经营,也培养了大量的工程师。特许半导体此次调整经营策略,即使0.13微米的新晶圆厂建成,产能也会有相当程度的压缩,将有一批工程师闲置,可以转入中晶微芯支援新厂建设与运营。   中晶微芯在与特许半导体达成的最终协议里,包含了工程技术援助与工程师输送方面的条款,特许首批将派遣一百名工程师到金山参与0.25微米晶圆厂的建设。   金南勇坐在李在洙的办公室里仔细揣磨中晶微芯与特许半导体对外公开的合作协议,不知不觉就过了四点钟。北京时间四点钟是伦敦证券交易市场早盘开市的时间,李在洙走出来一会儿,走回办公室,问金南勇:“你没有能够倾家荡产的买入特许的股票,你知道你损失了多少吗?”他坐回座位上,将显示屏转过来给金南勇看着特许半导体开盘像激流一样飚升的股价。   “也就百分之五百而已,热情稍过,可能会有回落……”金南勇无奈的笑了笑,特许半导体连续九个季度亏损,在伦敦证券交易市场要算一支瘟股,此时股价一飞惊天,由此可见与中晶微芯的合作协议受市场欢迎之程度。细说起来,倒是大股东淡马锡投资集团的账面赢利最丰厚,三井等日系财阀还想破坏中晶微芯与特许半导体之间的合作殊为艰难。   李在洙微微一叹,说道:“真不知道池佐秀藏心里会怎么想?另外,明天你陪我去一下文舟……”不仅三星宏芯的晶圆厂项目要加速,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锦湖,三星其他在中国的产业布局都要加速。   ……   张恪之后在新加坡一直没有与静檬单独相处的机会,十日离开新加坡,经香港中转飞抵金山。   香港大学的学生已经开始享受长达一个月的冬季假期,唐婧比张恪早两天回到金山。   张恪到金山心里自然是奢望拉着唐婧夜里到徐学平家蹭顿饭吃,或者就直接在唐婧家里亲手下厨给大家做顿好吃的。他人还没有走进接机大厅,与工作人员一起站在行李输送带前等行李,通过落地玻璃看见接机大厅里挤挤挨挨的站着一堆人,唐婧站在赵有伦身边朝这边兴奋的挥手。   上飞机前,特意给唐婧打电话让她一起来接机,赶着黄昏时分经过东塘,可以看东塘的鸟群晚归,却没有想到赵有伦跑过来凑热闹,前拥后戴的身边还跟着一堆随行的官员。   赵有伦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张恪,知道张恪今天会到金山,但是不知道他从哪里转机,更知道具体的航班,盯着唐学谦的女儿,跟着一起到机场来截张恪。   锦湖在金山的投资计划,张恪有跟赵有伦沟通过,但是在赵有伦看来,之前的沟通,不过是张恪给他画了一张大饼,在真正落实之前,就算张恪将几百页厚的项目计划书抱过来给他看,赵有伦都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百亿元制浆项目到现在还都是纸上画着的大饼?   直到中晶微芯与特许半导体的合作协议对外公布,中晶微芯的新厂建设计划也揭开面纱露出真正的面容,赵有伦这才相信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但是中晶微芯这次共从特许引进十条线,几条线放在金山,几条线放建邺,哪边的新厂先破土动工?这些问题都悬而未决,赵有伦自然也寝食难安。   作为江南省经济、文化、政治中心,金山迄今为止都没有引进过十亿美元级别的独立投资项目,说起来还真觉得有些丢人。   金山湖溃堤给金山造成的负面影响太大了,再加上省里眼下的经济工作重心放在新亭,赵有伦虽然大权在握身兼书记、市长两职,日子却并不好过。   看着张恪袖手走进接机大厅,赵有伦也不管人家小情人别后急于亲热,抢先一步迎过去,爽朗的笑着说:“该不会又偷偷摸摸的路过金山,一枪不打?今晚我来做东,地方你挑。”   “这样吧,”张恪也知道摆不脱赵有伦,看了看腕表,说道,“我计划下飞机去东塘观鸟的,然后再跟唐婧去徐伯伯家吃饭,赵书记要是能迁就我的时间,就跟我一起去徐伯伯家蹭顿饭吃……”   能有机会跟省委书记徐学平亲热,那是再好不过,赵有伦忙点头答应:“这样最好,东塘项目也进入前期了,正想再抽出时间过去看一看……”   多了一个赵有伦,家宴就不成家宴了,唐学谦人在新亭,顾建萍就没有过来凑热闹,张恪他们坐车经过东塘,没有为看鸟群晚归耽搁多少时间,就直接开车到省政府招待宾馆徐学平的住处。徐学平提前从省委回家,还邀请梁伟法一起到家里来用餐,知道金山工厂项目同样牵动着梁伟法的心思。   徐学平在金山的住所,宅前宅后,树木幽深清净,即使在寒疼,也未见多少萧条。   张恪、徐学平、梁伟法、赵有伦坐在书房里聊天,到了今天这一步,张恪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说道:“中晶微芯会有八条线放在金山,0.35微米线程两条线,0.25微米线条程六条线,金山的投资预算约为十六亿美元左右。外面都在说,中晶微芯会建两座新厂,其实不然,0.18微米线程的两条线会合并到新浦工厂,不另建新厂……”   赵有伦没想到二十亿美元的投资,金山能分到八成,搓着手,自然有难言的兴奋,但是他同时又在想:中晶微芯的方案会不会让建邺方面满腹意见?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不会说出来,自私一些的念头就是锦湖与建邺方面真起了摩擦才叫好。   张恪又说道:“特许半导体有0.35微米线程六条线,除了两条转让给中晶微芯之后,还将在建邺投资建一座新厂安置剩下的四条线,不管华夏NEC的投资是否能落实,建邺都将迎来第三座晶圆厂……”   “哦,原来这样安排啊!”梁伟发感概了一声,锦湖总算是给建邺再引进了一座晶圆厂,将使建邺电子产业根基更加的深厚。   “中晶微芯暂时还是以满足锦湖内部订单为主,不会大规模的发展代工业务,所以这次没有将特许想淘汰掉的生产线都吃下来,而是说服特许亲自到建邺去建新厂。不过特许在建邺投资的新厂,锦湖也会少量参股……”张恪介绍道。   徐学平笑了笑,说道:“你总是不忘顺带给别人一棍子……”   中晶微芯以满足锦湖内部订单为主,但是特许在建邺投资的晶圆厂却是以代工业务为主。特许长期亏损,并不是特许的技术差劲、管理不善,主要是新加坡各项成本高昂、本土电子产业的格局又过于窄小;一旦特许将生产线搬到大陆来,就能最大程度的弥补以前的劣势,发挥最大的竞争力,届时,华夏NEC将直接受到特许新厂的竞争威胁。   华夏NEC在代工业市场能竞争过特许的新厂,那才叫见鬼。   特许半导体这次公开的信息里绝口不提到建邺建新厂的计划,想来也是要让葛建德之流继续蹦达,然后选择在他们最得意忘形之后抽一巴掌过去才叫精彩。   张恪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金山工厂将先破土,对外宣布的建厂预算是十二亿美元……”   梁伟发倒是在想张恪话里另一个方面的问题,问道:“中晶微芯这次要新增十条线,也都是以满足锦湖内部的订单为主?”   给梁伟发一提醒,赵有伦也意识到其中的微妙之处,他最近对晶圆制造方面的知识有所研究。赵有伦心里默默计算着,新增十条线,中晶微芯将拥有十六条晶圆生产线,达产率与良品率都达到理想状态,差不多能满足每年超过十亿只芯片的生产需求,锦湖将来的内部订单能庞大到这种地步吗? 第1098章 迫不及待   寒冬腊月夜色下的金山湖散发出冷冽的清辉,下了车,站在柏油铺履的湖堤上,能够听见澎湃的湖水拍击堤岸的声音,似乎还能隐约听见九八年夏季溃堤时洪水彻天洞地的轰隆巨响。   张恪与赵有伦都是九八年金山湖溃堤的亲历者,当时的惊心动魄只怕今生都不会磨灭。普通人总是健忘的,纪念碑竖在溃堤口河堤的背面,也已经被市民习惯称为抗洪广场,夜色下,灯光璀璨,有些附近的男女青年到广场谈情说爱,也不觉得天寒地冰的。   饮马河的西岸就是新光纸业的金山工厂,晨曦纸业给收购后,又进行了二期工程扩建,沿饮马河西岸长长的一片都是工厂区,从厂区稍稍挑伸出来的路灯映照在河水上,仿佛一串璀璨的珍珠长链,使得这一段的沿河夜景十分的迷人。   看着饮马河对岸的路灯,徐学平笑着说:“纸厂夜里会不会偷排污水,倒是一目了然啊。”   梁伟发笑了笑,这些话也只有徐学平可以随意的跟张恪说,他与赵有伦说什么话总是要注意一些分寸,想想锦湖最初收购晨曦纸业闹出来的那些事,还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才过去一年多的时间,私营、民营企业并购国有资产就已经成了大家普遍能接受的现实,九七、九八年,却似犯了天大的忌讳。   晨曦纸业给并购后,省市再下狠心关闭掉沿河的小造纸厂,差不多就彻底解决了饮马河污染问题,眼下主要问题就是预防后期工业项目的新增污染。   张恪看着远处路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的饮马河水,淡淡说道:“依靠企业自觉也不能长久之计啊。不计算采用进口木浆制纸额外增加的成本,纸厂这边的污水处理费用约占总销售额的3%,日后要上制浆项目,制浆环节也要达到清洁生产的标准,平摊下来,污水处理成本将占到总销售额的8-10%。没有法制的约束,这个市场永远都是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当然了,我们现在还有很大的优势,规模效益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赵有伦笑道:“还有人托关系托我这里来想进纸厂工作,看来纸厂的规模效益还相当可观的……我有时候还有些纳闷,新光纸业也没有能够垄断纸张市场,大资本运作所形的规模效益真有这么大的魔力?”   “要说员工薪资啊?劳动力成本支出与企业竞争力是个很核心的问题,”张恪也笑了笑,说道,“欧美企业劳动成本支出约占总成本支出30-50%,虽然劳动力成本偏高,但是在技术与资本上占有绝对的优势,竞争力依旧强劲;而在中国,廉价的劳动力给太多人当成企业制胜市场的法宝,国内企业平均劳动力成本支出才占6-10%,在市场上的确也表现出一定优势的竞争力。锦湖是纯纯粹粹的中国企业,锦湖要怎么做,其实也困惑了我们许久。以前很直观,盈利多了,员工福利就多发一些,也幸亏锦湖这些年来盈利一直不算差,员工薪资福利还算马虎。这两年有闲工作,我就让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专门对锦湖旗下的成员企业进行深入的考察,得出的结论就是锦湖旗下的成员企业将劳动力成本支出比例提高到12-18%,在吸引人才、激发员工积极性方面、严格管理能弥补掉劳动力成本支出带来的损失,实际提高了成员企业在行业内的竞争力——这与我们实际经验倒是相符合的,说句没有良心的话,更高的薪资水平,员工的承受力将更高,能为企业创造的效益也就更高。”   “哦,”梁伟发诧异的问道,“锦湖经济研究中心有做这方面的研究?”   “以前企业小,做什么决定大家聚在一起拍脑袋就行;现在不行了,感觉任何一项细小的决定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大概是胆子变小的缘故,将专家教授拉出来顶在前面,就算有什么决策失误,也能有个说辞……”张恪笑着说。   “唉!”梁伟发轻叹一口气。   徐学平在旁边发牢骚说道:“锦湖经研中心的研究员也是专家教授,省里打算出台最低工资标准,也有一群专家教授跳出来说:最低工资标准过高,会影响我省企业的竞争力,也会影响招商引资工作,这些专家教授论证的结果最低工资标准定在三百元左右才不会影响地方经济发展……我们这几个人,可以说是不识人间烟火味了,我想这些专家教授也不识人间烟火味,但是他们要如何说明自己相信双职工家庭凭借六百元的月收入能在城市里勉强能生活下去?你们那份研究报告,可以借过来给我们看看。”   “徐伯伯跟梁省长要看,我当然不会敝帚自珍,不过还是私下传阅的好,这份报告公开出来就太得罪人了;另外,毕竟研究的还是特殊个体,没有什么代表性。”张恪求饶的说道,有些情况,省里也是清楚的,最低工资标准制订要是不能让城镇职工有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制订出来还有什么意义?要解决好国内的现实问题,省委书记与省长加在一起也无法一手遮天的,解决问题也只能抽丝剥茧、循序渐进的去进行。   张恪耍滑头,徐学平一笑了之,只是有些问题压在心头,让他心情沉重,他指了指饮马河西岸更远一些的方向,那里的街灯还算璀璨,说道:“那里建了样板小区,我也去过好几次,只是心里非常惭愧与惶恐,就怕有老百姓揪住问我他们什么时候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张恪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梁伟发笑了笑,他是晨曦纸业并购案的始作俑者,对晨曦纸业给并购前后的情况也最了解。   晨曦纸业以西的大型棚户区在九八年夏季洪火中几乎给完全摧毁,锦湖捐资重建,而且以极高的标准进行重建,又以同样的高标准对纸厂职工住宅区进行改建,在一年多时间里就在纸厂东面形成一座大型的现代化居住社区。   地方也免不了俗,中央来人视察江南省灾后救治情况,那里自然就成了样板社区,给省里扳回不少政治分。实际的灾后救治情况要严峻得多,许多被洪水冲毁房屋的农民事后才能拿到几百元的补助款跟几袋水泥。   职工住宅区改造还是棚户区重建,最大的受益者都还是纸厂的员工,加上晨曦纸业给并购后,员工的薪资福利大幅提高,超过金山市的平均水平许多,以致纸厂的一份工作甚至达到要请托赵有伦的程度。   梁伟发清楚徐学平惶恐什么,就是还有近十年政治生涯的他,也不清楚在他退休之前能让江南省的平均生活水平提高到与此时纸厂普通员工相当的程度,徐学平很清楚他零三年之前肯定要退居二线,零三年之前,全省能基本消除贫困人口就已经是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了。   任重而道远,说起企业的竞争力,梁伟法作为负责经济的省长,也有深入的研究与自己的心得。   晨曦纸业给并购后,原材料都从国外进口高价优质木浆;环保投入也做到不向饮马河排放一滴污水,拿张恪的话来说,这部分的投入要占到销售额的3%,这个数据与省经济研究院的判断比较符合;员工薪资福利水平大幅提高,相比并购前的水平,提高将近三倍。   种种情况相加,纸厂的经营成本增加幅度似乎令国内同类纸业难以想象,然而给并购之后,纸厂的实际盈利能力丝毫未见减弱,地方税收相比较往年也有较高幅度的增加,新光纸业在收购晨曦纸厂之后,年销售额突破七十亿,也成功跻身进入国内造纸行业三甲企业之列,实际竞争力也要远远超过国内平均水平。   新光纸业发展到当前水平之后,除了与国内其他顶尖大纸业集团竞争之外,就要面临海外纸业巨头的竞争威胁,中美达成双边协议,迈进加入世贸组织的关键一步,国内纸业市场也将大幅度的向海外纸业巨头打开。   造纸产业下一步的竞争,大概就体现在林纸一体化规模上了吧?   中央不会允许海外纸业巨头的进入对国内的环境与林业资源形成额外的压力,海外纸业巨头要大举进入中国市场,必须走林纸一体化这条路。   缓解环境压力,同时也是为了能生产中高档纸质产品,需采用木浆为造纸原料;要避免给当前已经触及危险红线的林业资源造成额外的压力,要么从海外大量进口木浆,要么就是大规模的种植速丰林,建造林源基地。   大规模进口木浆要忍受高成本的煎熬,再加上其他国家也将逐步重视林业资源的保护,将进一步提高进口木浆的成本,最终建造自己的林源基地才是真正的出路。   梁伟发心里这么想着,微微侧身看向西南方向,虽然夜色里视野看不太远,但是他知道金山西南丘陵地带有大片属于新光林业的速生林。新光林业大规模进入江南省的时间稍晚,但是在东海省有近三百万亩的林地生长周期已经进入第三、第四个年头。   梁伟发知道三井旗下的王子造纸、印尼的金光纸业等国际纸业巨头都有明确到中国投资的意图,面对这些虎视眈眈的纸业巨头,新光纸业除了在林纸一体化上拥有至少三到四年的时间优势之外,至少东海、江南两省,新光纸业不用担心其他竞争者的进入,大片的林源地都给新光纸业的关联公司新光林业垄断了,剩下的空间也填不饱海外纸业巨头的肚子了。   新光林业除了继续完善在东海、江南两省的林业布局之外,又开始向浙东、河南、海南等省市渗透。虽然国内林权关系复杂,要彻底理顺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政治上的强力支撑,在其他省市大规模的植林行动无法展开,但是新光林业至少比那些还没有行动的海外纸业巨头要抢先好几步。   九六年,锦湖孤注一掷的在东海大规模植林,当时令人万分费解,此时才体现出锦湖的高瞻远瞩,特别国际木浆价格持续上涨,尤其让人觉得锦湖提前布局林纸一体的战略再是正确不过了。只要择地建造大型制浆工厂,锦湖就能迅速完成林纸一体化的完整产业布局,从而一举超越国内其他纸业同行,即使面对海外纸业巨头的竞争,犹有充裕的回旋余地,甚至可以说面对海外纸业巨头也拥有竞争优势。   虽然说锦湖在九六年就画出制浆项目大饼迄今未见踪影,但是随着纸业市场对外资的逐渐放开、新光纸业的发展壮大以及新光林业这些年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植林,特别是近年来国内木浆进口量每年以20%、30%的速度增涨,进口木浆价格大幅飚升,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锦湖在马来西亚云源集团旗下的制浆工厂拥有大量股份,最终还是要在国内上马制浆项目的,而且制浆项目投资可能将远远超过最初估算的六十亿。   理论上来说,吨浆吨纸。新光纸业此时的产能就突破一百二十万吨,三年内计算产能达到三百万吨,要是到时木浆原料实现完全自给,也就意味着将来的制浆项目也要达到三百万吨规模,少说也是两百亿人民币或二十五亿美元的超级投资。   两年前,锦湖说要上两百亿的超级项目,大家都会撇撇嘴不屑一顾;但是时至今日,谁都不敢说锦湖不会不动声色的就真掏出两百亿来上制浆项目。   等制浆项目建成,新光纸业将获得更大的竞争优势吧?   梁伟发有时候在想,国内的企业为什么不能学锦湖事先多想两步?劳动力廉价的确是种优势,但是说起这个时心里总应该有些羞耻感。人们辛勤工作,为企业创造业绩,临到头甚至连吃口饭都成问题,想起那些建议将最低工资标准定在三百元的专家教授,梁伟发心里微叹,他们到底是希望普通员工永远任劳任怨的为企业能有竞争力做出无私的奉献。   说起来,还是经济上没有底气,有些事情,省长说了不算,省委书记说了不算,下岗职工生活保障标准无法提高,最低工资标准也不是人为定多高就有多高,经济发展起来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饮马河西岸厂区绵延,灯火辉煌,生产流水线作为工业化的怪兽不会在入夜停下来休息;东岸这边除了路灯与景观灯之外,工业建筑就廖若晨星了。   金山湖溃堤影响太恶劣,对金山地区的招商引资工作打击几乎可以说毁灭性的。晶圆厂这样有影响力、号召力的超大型项目,对金山来说,就显得意义极为重要了。   想想新亭,东山岛建港工程上马之后,大型投资接二连三,工业用地价格从九七年白送上涨到九九年的每亩十二万,为了能使东山临港工业区的有序发展,有效利用工业用地资源,省里将临港工业区一百亩以上的项目审批权收了过来。新亭的经济崛起已经指日可待了,作为江南省政治、文化、经济中心的省会金山何时才能重振经济?这个问题始终是沉重的压在省市诸人的心头。   在徐学平家听张恪透了底,梁伟发就有些按捺不住,与赵有伦唆使着寒夜赶到湖堤这边实地纸上谈兵一番,徐学平的兴致也很高,似乎就有一座现代化的大型工厂矗立在眼前。   要是任着梁伟发他们的性子,恨不得今天夜里就召开新闻发布会、明天就破土动工。   “中晶微芯的管理层这段时间来都很辛苦,即使他们很辛苦,我也会催促他们尽快将金山的问题先确定下来,”张恪说道,“与新加坡方面的协议确定下来,具体的框架也就确定下来了,即使晶圆厂的项目定稿会慢一些,科王高科与新元的投资前期主要是标准厂房建设,会很快进入。若是省市还是觉得速度不够快,我看金山市里可以先组织建标准电子厂房,建成后或出售或出租给电子企业都是可以的……”   晶圆厂建造的是高规格无尘车间,投资巨大不说,技术要求还极高,金山市里是无法代劳的,不过产品组装或普通电子组件生产车间,都是标准厂房,金山市里完全可以先大规模投资建造,投资规模不算大,关键能够大幅度的缩短投资者的工厂建设时间。   要是有现成的厂房可以利用,像新元、科王高科的组装工厂,就可以一边引进生产线一边大规模招聘员工进行培训了;只要厂房建设合乎标准,收费合理,投资者也会觉得大为便利,更加倾向到金山来投资。 第1099章 登堂入室   夜里从金山湖归来,张恪就住在徐学平家。他习惯晚睡晚起,次日清晨,徐学平六点钟就坐车去了省委,听见楼下汽车发动的声音,他翻了个身看了下时间,就继续沉浸在睡梦里逍遥。   隐隐约约听见唐婧的说话声,张恪更不急着起床,等着小妮子自投罗网送上门来将她拖到床上来蹂躏一番,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咚咚咚”的上楼梯的脚步声,张恪还觉得奇怪唐婧怎么这么性急,也不怕周淑惠在家看了笑话,紧接着就听见芷彤清脆的嚷嚷声:“小恪、小恪,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门给撞开,三个小姑娘兴冲冲的将进来,惜容、惜羽各跑到一头先将被子拖扯到地板上,芷彤跑到窗台前将窗帘拉开,金灿灿的太阳光洒进来,果真一道阳光晒到张恪的屁股上。张恪蜷着身子还想再赖一会儿床,看着芷彤伸手要去开窗户,赶紧坐起来救饶,大清早室外天寒地冰的,昨天看天气预报得有零下五六度,让寒气窜进来,穿着单薄的内衣可直够好受,看见晚晴从后面跟着上来,问道:“你们怎么今天就到金山来了?”   “昨天接到她奶奶的电话,说你在金山,芷彤就吵着今天过来,天没亮就从海州出发,我都困死了,”晚晴神情娇媚的打了个哈欠,拍着三个小丫头的脑袋,说道,“好了,好了,张恪给你们成功的吵醒了,你们先下去吃早饭去……”走过去帮张恪将床褥收拾起来,看着张恪站在那里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他穿着贴身的内衣睡觉,早晨两腿之间顶隆起一砣,抿嘴轻笑:“真丑!”又伸手在上面轻拧了一把,将床铺摊整齐,也先下楼去了。   张恪拿起床头的腕表看时间,才八点钟稍过一些,昨天还是到凌晨才睡,这时候算是刚刚睡足。徐学平年纪大了,身上压力也大,睡眠很浅,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周淑惠对此也很忧心,这次三个小姑娘放寒假计划着要去澳大利亚过冬,周淑惠也担忧徐学平的身体没人照顾,没有同意一起去澳大利亚渡假。   张恪洗漱完毕下了楼,见李明瑜与傅俊都在,跟傅俊说道:“你明天亲自送他们去珀斯吧,我差不多还要过一周才能抽出时间去珀斯,”又问唐婧,“你是等我一起过去,还是跟小丫头她们先过去……”   “小婧姐跟我们一起走,小恪你说好一星期的,那我们就在珀斯等你一星期啊!”芷彤在旁边替唐婧回答道,又歪着脑袋问张恪,“今天你能不能抽出时间让我们陪你啊?”   张恪挠了挠脑袋,看着小丫头眼巴巴的神色,跟傅俊说道:“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改乘明天中午的飞机去北京,总要先将你们送上去珀斯的飞机……”   这段时间,信产部正计划对国内的移动通讯产业进行大力度的重组。联通的GSM网业务将要进行彻底的整顿,然后到香港上市;中国电信也要将移动通讯业务独立出来,成立独立的公司。要想保持九八、九年年移动通讯市场高速增涨的势头,移动通讯资源的深度整合是必须要进行的,除了GSM网络资源整合之外,国内也将迅速升级GPRS网络,还会对未来的3G通讯网络建设有所规划。   虽然,国内移运通讯的运营市场将始终由央企把持,锦湖也不是找不到更多的利益所在。各种层次的交流,最近就变得极为密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张恪亲自到北京跑一跑,也不会特别的正式;正式的交流自有陈信生、苏津东等人代表锦湖出面。   ……   金山的寒冬也不是没有值得一游的地方,只不是要迁就芷彤、惜容、惜羽三个小丫头,大家一起到动物园以及人民公园的冰雕展耗了一天。   人民公园的冰雕展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地方,远远及不上此时乘飞机到哈尔滨看冰雕;动物园里异味扑鼻,加上天寒地冰的,笼子里的动物也都藏在暖和的地方,不大愿意出来露脸,奈何三个小丫头图兴致很高,小脸蛋冰得红扑扑,天擦黑,都不高兴往回赶。   徐学平下午就离开金山到下面的地市视察去了,唐学谦从新亭赶回来,夜里就在唐学谦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家宴。三个小丫头誓不分离,都跟谢晚晴住到徐学平家去,难得有机会,还是要与唐学谦谈些事情,夜里就住下来,也没有什么生分的,唯一感觉不好的就是未来丈母娘顾建萍拉着唐婧上楼给他收拾房间,跟唐婧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睡在一起。   “差不多在考虑制浆项目了吧?”坐在书房里,唐学谦自顾自的拿出烟来抽,笑着说道,“现在好些人都怕直接跟你们提这个问题,迂回曲折的还有跑到我这里来找听的……”   张恪也不好意思在唐学谦面前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一支烟跟着一起享受,说道:“说起来,还是资金的问题。中晶微芯的资金压力暂时是缓解下来了,看上去很轻松,自然也绷紧了大半年的神经,这大半年来,锦湖有好些人日子都不好过。”   “制浆项目要达成到三百万吨规模,才能满足新光纸业的中期发展所需,所需资金的确是海量,”唐学谦语气轻松的说道,“锦湖已经发展到今天的规模,上面不加限制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就不要想在内地解决融资的问题了。”   上百亿规模的融资,没有中央的倾斜性政策,地方上是根本没有能力解决的。江南省九九年全省总放贷规模也只有五百亿,要是徐学平或唐学谦作主挖一两百亿来给锦湖,只怕当夜就能有人将状告到中南海去。这时候还想着中央大力的支持锦湖,那也是不现实的。   “我早就有这个觉悟了,中晶微芯的新建项目,我也没有去求爷爷告奶奶,”张恪笑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人在等着我们求上门去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们‘没门’,可惜,我们没有让这些人享受到快感,他们会不会格外的憎恨我们?”   “没正经的在背后编排别人,还相当恶意,”唐学谦笑了起来,“既然你们都有这个觉悟了,锦湖在融资方面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制浆项目还好一些,春节过后会正式列入工作日程,我们计划着推动新光纸业在香港上市筹集制浆项目的一期建设资金。不过能不能成功还要看当时的市场大环境,现在也不能说就有十足的把握……”张恪说道。   “哦,那还真急不得。”唐学谦应了一声,当初碟机业务到香港借壳上市前后还准备了半年多时间,新股上市的筹备期将更长,新光纸业发展到今天,商业前景也比较明朗化了,将制浆环节补上,商业模式、经营状况就相对稳定下来,到公开市场进行融资自然是最佳选择,不然的话,就算锦湖的供血能力再强,也顶不多这么多大项目来抽血。   “制浆项目还好,只要有大资本投入就能产生规模效益,在产业链抢先布局,也的确能占据先机,真正让人头疼的还是电子产业上的投入,”张恪说道,“就拿晶圆项目来说,根本就是大家一起拼砸钱的游戏:中晶微芯这次砸进去二十亿美元,0.18微米线程也能建两条线,算是勉强追上亚洲主流市场技术。不过我想不用两年0.18微米线程的芯片就会成为大陆货,那时候就迫切上马0.13微米线程的生产线,再过两三年,就又要考虑上马90纳米、65纳米的生产线。每升级一代技术,都意味着几十亿美元的投资,而这么短时间的时间间隔,之前的项目也完全来不及收回投资。到时候,大家就会感慨的说:这根本就是无底洞啊!除了晶圆项目之外,我们还特别想上薄膜液晶项目。这玩艺儿又是另一个无底洞,每升级一代技术就意味着几十亿美元的投入,而升级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就这两个项目,要真正的追赶上国外先进水准,十年八年时间里没有两三百亿美元的投入,想都不要想。”   “是够痛苦的,”唐学谦微微一叹,二十亿美元投资到其他地方,可以期待一本万利,投资到晶圆厂或薄膜液晶项目上,只是意味着揭开技术与资本竞争的开端,能不能在这条狭窄的道路上最终获得胜,这时候做判断还太早,“你们也确定要上薄膜液晶项目?”   “未来的趋势如此,我们现在咬着牙上马项目,还能抢回一些先机,再拖三四年,就能彻底的陷入被动。”张恪说道。   “都说等离子体与薄膜液晶是未来显示电子市场发展两大趋势,你们已经认准薄膜夜晶?”唐学谦问道。   “也不是现在就认准,”张恪也不能跟唐学谦明说等离子体与薄膜液晶之争到零七、零八年就会彻底的分出胜负,他说道,“锦湖根本没有能力去追求平衡,只能将筹码都押在一边。至少在显示器市场,薄膜液晶技术的胜算更高一些,将来在爱达的电子产品中,膜薄液晶技术有着更广泛的用途,现在,已经有日系手机厂商开始研究将薄膜液晶技术用于手机之上。要是只能筹码押在一边,我们其实没有什么选择余地……”   “还有珀斯的铁矿项目,你们这两年要赶着做的事情很多啊。”唐学谦背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头顶的头发,在灯光下,他的两鬓赫然生了些白发。   “你们聊起来还没完没了,明天还要赶早去机场,也不想着早点休息,”顾建萍怀里捧着一条毛巾被,站在书房门口打断唐学谦、张恪的谈话,“以后张恪上门来,不许你们爷俩窝在书房里谈事情……”   “你顾姨有意见了,”唐学谦笑着站起来,“还是小婧有意见将她妈指使过来搅局?”   “我才没有意见呢,”唐婧洗过澡,正蜷腿坐在沙发上拿干毛巾搓头毛,脸蛋红扑扑的,听见她爸编排她,下巴磕在沙发靠背上望过来,声音娇柔的说道,“就感觉你们男人凑到一块,劳叨起来没完,我们女的就变得特多余。”   “还说没有意见?”唐学谦笑着说,“不妨碍你们俩谈情说爱的,我很识相,知道我们老人家有时候会变得很多余……”走过来坐到沙发,拿起茶几时的摇控器,顺手调到新闻台,看起新闻来。   唐婧鬼精灵的吐了吐舌头,穿着拖鞋从沙发上跳起来,笑嘻嘻的抱怨道:“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一点都不顾别人感受,他自己想看新闻,就不管别人还在看电视剧,”搂着张恪的胳膊说道,“我领你去看看房间,被子还特意晒过?”拉着张恪就往楼上走。   陪唐学谦说话倒是不累,却是白天陪三个小丫头逛动物园、看冰雕展,累得骨头要散,张恪也想躲回房间睡大觉,进了房间,将唐婧娇软的身子搂在怀里,一起倒在松软的床褥上,跟她说道:“刚才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北京有零下十八度,真想跟你们一起坐飞机去珀斯,现在去珀斯可以泡在海水里看夕阳了……”   “你放心吧,我会把你急着去珀斯的心情传达给某些人的……”唐婧小嘴贴在张恪的耳边轻声说话,细细的牙尖却轻咬着张恪的耳垂。   张恪毛骨悚然的,怕小妮子狠心在他耳朵上咬一口,他之前还担心唐婧不愿意提前陪芷彤三个小丫头先去珀斯渡假,唐婧既然愿意提前过去,聪明的男人就不会再纠缠这种话题,手从唐婧厚绒睡衣里钻进来,腆着脸说:“你晚上是不是也睡这里?这么冷的天,一个人睡怪冷清的,也没有一个人陪着说说话。”   张恪的手有些冰,唐婧的身子给他的冰手碰到,扭着腰躲开,笑着说:“我现在就不是陪你在说话?再晚就要睡觉了,你爱想谁想谁去!”身子扭着没有挣扎张恪跟章鱼触手似的怪手,不一会儿,新剥嫩鸡头的酥胸就给张恪抓在手里,倒是那里不怎么怕凉,乳尖却手指轻轻剥动了两下,酥酥麻麻给通了电似的,唐婧就懒洋洋的不想挣扎了。   洗过澡,睡衣里就没有戴乳罩,没想到就这么便宜张恪。   一会儿,门外传来唐学谦与顾建萍的说话声,唐婧胆子小,夹着张恪的手不让他动弹,也没有让他的手抽出来,听见敲门声,她才慌乱的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让张恪坐起来、确定不会有达破绽才走过去开门,她妈站在门口。   张恪不知道唐婧她妈跟她说了什么,见唐婧再走进来脸上红扑扑的,问她:“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要你管?”唐婧娇羞的横了张恪一眼,又扑到床上,拿张恪的手臂枕到脑袋下,不好意思的说,“我妈也真是的,就知道唠叨。”   “你妈怎么唠叨了?”张恪还是好奇。   “让好奇心杀死你,”唐婧娇嗔的趴到张恪的胸口掐他的脸皮子,笑闹了一阵子,就站起来说道,“我回自己房间睡觉了……”打开房门又故意的朝过道里喊道,“我回自己房间睡觉了!”   张恪心想原来唐婧她妈叮嘱她夜里回自己房间睡觉,看着小妮子掩门走出去,他心里悲叹了一声,去盥洗室洗漱准备睡觉,听着房间里簌簌的响声,推开玻璃门看着唐婧抱着一只卡通枕头又鬼鬼祟祟的掩门进来,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婧忙拿手指抵着嘴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将门关严实,才轻吐了一口气,一手叉着腰,一手别在腰后,恶狠狠的盯过来说:“给你小混蛋害死了!”   张恪刚要问自己怎么害她了,就见她扔了一盒东西过来,头往边上闪一下,扭头就看着一只杰士邦的盒子滚落在台盆里,唐婧神情凶恶的说道:“我妈说了,你要不戴上这玩艺儿,就不让你碰我——你说她小老太一个,有闲工夫琢磨这事做什么?”   “嗷哦!”张恪兴奋得就要振臂欢呼,原来刚才唐婧她妈将她喊出来是吩咐这事,看着唐婧张牙舞爪的就要扑过来,忙抓住她皓如素雪的手腕,将她搂在怀里,笑着说,“我就觉得你家的小老太很遭人喜欢啊,比我妈好多了,我以后铁孝顺你妈超过我妈,”从杰士邦从身后台盆里捞出来,在唐婧眼前扬了扬,问道,“我们等会儿用几只?”   “要死啊,一只都不许用,不然笑都要给笑死了!”唐婧将盒子抢下来,又狠狠的掐了一下张恪的腰肉,就闪身躲开了,“我早上还要偷偷睡回我房间去的。”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吧,”张恪匆忙将脸擦干净,跑进房间里要将盒子从唐婧手里抢过来,唐婧赖皮的趴在床上,将杰士邦压在身下,张恪没有急着将她的人从床上拉下来,而是直接将她的睡裤连同内裤扒下来,露出浑圆挺翘的雪嫩玉股,唐婧害羞的钻进被子里,见张恪拿起杰士邦要拆封,才告诉他:“我那个刚好……”   张恪忙不迭的将自己扒光,也跟着钻进被窝里,将唐婧的上身睡衣也顺手扒掉,将肌肤雪嫩、弹软热烫的娇躯搂在怀里,伸嘴吻向她娇润的双唇,将她有着幽香的唇顶开,吮许香嫩舌尖,勾引小妮子也渐渐情不自禁的吐露舌尖来纠缠、搅弄。   唐婧犹有些不好意思在灯光下欢爱,给张恪压在身下又不能伸手去关灯,也不忘将被子蒙住头顶。缝隙透进光来,张恪见她美丽的眸子时而深情凝望自己,凝望一瞬间,又会娇羞的闭上,透出青春妩媚的万种风情,便是如此的脸蛋看着就让人着迷。大概感觉到张恪痴迷的看得太久,唐婧不好意思的探出身子将灯关上,见张恪要去开灯,四肢就像八脚章鱼似的将张恪缠了个结实。   “你好美!我想看清楚你多一些。”张恪嘴唇贴到唐婧剔透如玉的耳边轻语。   “有许思姐美吗?”   “你现在就比她美。”   “骗鬼呢!”唐婧娇媚的笑了,将张恪的身子搂得更紧,不让他撑起身子看自己。   即使双手在黑暗摸索,感触着雪嫩弹软脂滑如玉的浑圆大腿,幽幽体香刺激得情欲勃发,年轻的恋人也不需要多少前戏,热吻就足以让人情欲澎湃,张恪一边与唐婧缠吻,一边让她在夜色微光下显得愈发雪白的浑圆双腿打开缠在自己腰上……   ……   即使清晨偷偷躲回自己的房间睡觉,早晨坐车去赶飞机时不断的哈欠还是将唐婧出卖了。   谢晚晴手里还有工作,这次不能陪着三个小丫头一起去珀斯,李明瑜与傅俊还有唐婧领着三个小丫头坐飞机去珀斯。经香港转机,到了珀斯,那边自有翟丹青安排,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倒是周淑惠有些不舍得,觉得出国渡个假真有十万八千里似的,看着芷彤跟着大家走进安检通道,都禁不住抹起眼泪来。   谢晚晴笑着说:“妈你要舍不得芷彤,就跟着一起去珀斯住几天,这里天寒地冰的,听说珀斯却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你有些关节炎,冬天去南半球是最好不过的。”   “我现在哪有这个好福气啊,要休息,也要等芷彤她爷爷退下来之后再说,芷彤去珀斯玩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周淑惠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抹干,又笑着说起来,问晚晴,“你今天就回海州?”   “十一点有去建邺的飞机,我就在这里先送张恪上飞机,然后直接坐飞机去建邺。”谢晚晴说道,等着将周淑惠、顾建萍送离机场,她与张恪返回候机大厅,转身补了一张飞北京的机票。 第1100章 联通的定制策略   北京大雪,雪粒给凛烈的寒风挟裹着,撞击着接机大厅顶上的通风窗发出丝丝的异响,人虽然还站在温暖如春的接机大厅里,却已经感受到北京的严寒了。   “我与肖瑞民见过面,就过去找你?”   “嗯。”   张恪望着晚晴如一泓秋水的眸子,眼波里似起了细细的涟漪,趁着工作人员都走出接机大厅等分公司的车开到台阶上来,他牵过晚晴温润玉的手,问道:“还是让肖瑞民过来见我?”   “让他过来见你,”谢晚晴声音很轻,俄尔又笑了起来,笑容嫣然妩媚,“还是你去见人家吧,我等你。”   看着晚晴眸子里都有些水光横敛,张恪将手指肚子轻柔的贴上去,在她的瞳孔上轻轻的印了一下,真有些湿痕,将手指肚子摊开她看:“你这里都有水了……”   晚晴反手抓住张恪的手掌轻捏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心情给张恪看在眼底还是觉得有些羞涩,自己想想都觉得好笑,见助理走回接机大厅通知她坐车去,她松开张恪的手,说道:“我先去香林,随便你什么时候过来?”   张恪在接机大厅里磨蹭了一会儿,才跟肖瑞民通电话,告诉他自己刚到北京,风雪这么大,会在香林小镇的别墅住下。   肖瑞民自然不奢望张恪紧巴巴的赶到市区去见他,忙应口说马上出城到香林小镇来见张恪。   张恪看了看腕表,心想外面风雪这么大,肖瑞民怎么也要大半个小时才能出城,他钻进分公司派来的轿车里,让司机直接送他去香林小镇的前湖森林别墅,那里是晚晴在北京购置的物业,刚刚布置好,也算是在北京一处落脚地,不过就算从晚晴手里拿到别墅区的通行卡一段时间了,张恪都还没有时间住进去过。   公路两侧的田野,积雪有相当规模了,已经看不见土色,沿着机场二线公路行驶不久,拐下来就是北京顺义的高档社区群香林小镇,社区边上有四星级的国富大酒店,随行的工作人员都入住国富大酒店,张恪单独开车进了香林小镇内侧的南湖森林别墅区。   进了别墅区,循着压过积雪的车辙,很容易就找到地方,看着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来在换气,晚晴听着汽车响声,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来,让张恪直接将通行卡靠近门禁感应器上,院门就打开。   张恪将车子里停在后院积了雪的草坪上,走进屋里,风很大,有雪粒吹起来,落在客厅里,窗户洞开,风在室内乱窜,要不是十八度的严寒,清新的空气倒是让人愉悦。   “你先坐会儿,要么帮我烧壶水也行,这里只有速溶咖啡,没有茶!房子收拾好之后就没有人过来过,要打开窗子吹一吹,”晚晴还穿着黑呢子的短风衣,站在二楼的楼梯口跟张恪说话,张恪故意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打开窗户透气有些时间了,“你等我将窗户再关上……”   张恪走到厨房里将水先烧上,然后走到前门的廊厅往外看,别墅前是条冰封住的小河,有条卵石铺成的小径将别墅前精致的院落延伸到河边松木搭成的水台上,冬天的树篱有些稀疏。   “将门关上吧,一会儿就能暖起来,”晚晴走下来,将冰冷的手在张恪的脸上贴了一下,笑着问张恪,“冷不冷?”   晚晴本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到室外的严寒,衣服穿得单薄,只是别墅里的窗户要打开来换气,确凿挨了一会儿冻。   张恪抓住她冰冷的小手从衣襟下伸到自己腋下来取暖,拿自己还是热乎的手捧着她冰得愈发雪白的圆润脸蛋,凝望着她明眸皓齿、清丽娇媚,她成熟的容颜里透着撩人的风情。   “看什么看?人都老了。”晚晴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哪里有?”张恪双手捧着晚晴的脸蛋转正过来,过年晚晴就三十五岁了,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感概。许多人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会长出第一道鱼尾纹,但是优越的生活与精心的护理确实会尽可能将女人的青春挽留得更长的时间,晚晴眼角唇边并没有细细浅浅的岁月刻痕,肌肤依旧有着年轻女子的娇嫩与弹软,只是神情间更有成熟女子的风韵罢了。张恪又笑着说,“虽然还很年轻娇媚,不过还要时时浇灌一下……”手搭在晚晴渐软的肩上,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这么大的风雪,肖瑞民出城来要好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先进卧室参观一下?”   “唐婧上午直打哈欠,你还有这个精力?”晚晴娇嗔的看了张恪一眼,她就是看到唐婧坐车去机场时直打哈欠,想到她与张恪夜里折腾得够呛才有些迫不及待的情热,半推半就的跟张恪拥吻着上了楼梯到二楼的主卧室,这时候室内的温度也升了上来,不再觉得寒冷。   雕花双人大床,咖啡色的床单铺展开,墙壁上挂着少女浴泉的油画,卧室东南是个空间极大的弧角,摆着深橡木色的书桌,张恪一走进来,就知道晚晴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这个房间,将晚晴推倒在床上,将她考究的风衣、裙装、衬衣以及乳罩、内裤统统的脱掉,只剩下肌肤雪白、乳房丰挺的赤裸娇躯……   肖瑞民比想象中要提早赶到。   晚晴的第一次高潮来得急促而畅快,她拥被躺在床头,看着张恪手忙脚乱的在那里穿衬衣,下面的东西还挂荡在那里,娇媚的笑着说:“你可要将我藏好了,我就不起来了……”   张恪穿好衣服下了楼,晚晴聪明得紧,做事又小心,没有在楼下留下她的痕迹,他跑过去将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端过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院门外就有汽车的声音传来。   打开门,让肖瑞民与他的助手进来,张恪将咖啡、玻璃杯、水壶拿出来,笑着说:“这里只有速溶咖啡,你们就将究一些……”   张恪每次到北京都是前拥后簇的,这次独自在别墅里招待他们,大概是有些事情或者有些人不想让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肖瑞民想着谈完事情还是赶紧走人,站起来接过杯子,看着室内的布置,笑着说:“到北京来住酒店总是找不到这种住家的感觉,恪少对生活的要求还是很苛刻的……”   “住酒店,人稍闲下来就感觉应该找些事情做做,完全不会端着咖啡坐在沙发上发愣……”张恪坐下来,端着咖啡杯与肖瑞民寒暄。   “也的确要歇一歇,”肖瑞民笑着说,“中晶微芯的金山工厂差不多定下调子了吧?只可惜前面有东山岛建港工程与新亭钢铁基地项目,不然中晶微芯的金山工厂将江南省有史以来投资规模最大的项目。锦湖的表现总能让感受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妙意,好些人这时候都满地的找眼镜呢。”   “……”张恪笑了笑,他说道,“我今天特意调出联信与科王高科ESS基频板的采购数据,感觉联信这两个月的ESS手机走量还可以,就是不清楚实际的库存情况如何?”   ESS手机是指联信与科王高科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生产出的手机,ESS手机的基频板完全由锦湖供应,联信与科王高科的ESS手机产量张恪自然是掌握得一清二楚,但是实际的销量却不一定准确。   “经销商手里或许还有些库存,”肖瑞民说道,“联信这边只觉得产量严重不足,还希望锦湖能放大基频板的供货量呢。”   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第一代手机虽然在功能上还很单一,手机造型也谈不上多么的精致时尚,不过性能稳定,又是市场唯一两款售价低于一千五百元的低价手机,从两个月前推出市场之后,就颇受欢迎,只是锦湖严格控制基频板的供货量,无论是联信还是科王高科,都无论通过扩大销量还牟取更多的利润。   肖瑞民急巴巴的跑过来见张恪,就是希望锦湖能放开基频板的供应。   “第二代基带芯片技术会更成熟一些,哪怕只能往前迈一小步,对我们来说也是意义重大,等到性能更稳定的第二代基带芯片出来再扩大供货量也许更合适一些,”张恪说道,“时间也快了,春节后就能将样片提供给联信与科王高科。”   “联通争取这两个月就彻底的将GSM网络遗留问题理顺,这个消息恪少想必早就知道了,”肖瑞民说道,“有个消息,还要跟锦湖知会一声,也希望锦湖能支持我们联信……”   “哦……”张恪轻应了一声,等肖瑞民说下去。   “联通增强竞争力,打算学海外运营商走手机定制的运营策略,联信刚拿到联通第一笔定制手机订单……”肖瑞民说道。   张恪记不得前尘往世记忆里的联通第一批定制手机是GSM手机还是CDMA手机,不过此时的联通第一批定制手机却是GSM手机,联通的CDMA网络最早还要等到明年年中才能完全建成。   所谓的定制策略,就是用户只要与移动通讯运营商联通签订一定期限的在网合同,就可以低于成本价买到新手机,此举无疑能让联通更加迅速的发展用户,定制手机的销售量也将相当可观,手机厂商的利润则由运营商联通来补贴。   按说联讯与东兴跟联通的关系跟亲近一些,最早都是属于电子工业部一系的,但是联讯、东兴的手机都是从国外高价进口组件生产手机,利润空间本身就有限,没有低价提供定制手机的条件,性能与质量也没有特别大的优势。退而求其次,联通试水定制策略只能选择跟联信合作,毕竟联信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生产的手机能给定制策略提供相当可观的操作空间,甚至可以直接采取“充话费送手机”的策略。   当然,科王高科也应该是联通的选择之一,只不过这种好事暂时还轮不到科王高科的头上。   联通从九四年成立以来就主要以发展移动通讯业务为主,只是一直给电信集团死死的压制着,也是当初电子工业部与邮电部矛盾的主要表现之一,国务院机构改革之后,信息产业部成立,联通与电信集团都划归信息产业部管辖,两者之间的矛盾才得以缓和,联通的移动通讯业务才得到些发展,只不过也还是远远落后于电信集团。   联通再差劲,也是国内唯一两家移动运营商之一,虽然之前的业绩比较差强人意,但是张恪心里却清楚联通从零零年往后几年的发展还是非常的迅速,正是联通的崛起迫使后来独立出来的中国移动大幅降低移动通讯资费,最终使国内的手机市场得到彻底的扩容。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张恪都是乐于看到联通变得更强大,变得对将来的中国移动更有威胁,当然,他也清楚肖瑞民的话说得不尽不实,联通实行定制策略,就算再小家子气,第一批定单也不会低于十万只,联信没有锦湖支持,是无法一下子提供十万只定制手机的;另外。定制手机的成本事实上是由锦湖决定的,在没有得到锦湖的肯定答复之前,联信与联通之间的定制合同就不好签。   张恪端着咖啡杯,站起来,笑着说:“那我真是要祝贺联信了,可惜只能拿咖啡代酒……如此看来,第二代ESS基带芯片的最后测试要抓紧一些了,或许能赶上提供给联信生产定制手机用。”心里想着,这也算是走上爆产能的第一步了,比较大张旗鼓的广告攻势,润物细无声一些,或许能让摩托罗拉、诺基亚、三星这些厂商心理好受一些,也能给锦湖更多一些的时间。   听张恪话里的意思锦湖能赶在春节之前拿出第二代ESS基带芯片,肖瑞民就放宽了心。暂时还不需要开发新的手机,可以直接升级基带芯片,除了性能更稳定之外,还可以最大幅度的摆脱产量上的限制,的确是个好消息。 第1101章 恶人难当   天色昏暗,风势雪势又渐狂乱,冬季里给吹得发青干裂的树枝刮落到前庭里,打开窗玻璃上噼哩啪啦的响。   一则天气恶劣,再则楼上或许还不方便下楼的佳人在等候,肖瑞民将咖啡喝完,就先告辞了。与肖瑞民在院门前言别,见肖瑞民的助手抬头往二楼看,张恪转过身来,抬头看见晚晴的脸贴在二楼的窗玻璃上,雪粒打开窗玻璃上,结着冰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张女人的脸,肖瑞民他们根本看不清楚二楼的女人到底是谁,张恪也懒得跟肖瑞民继续寒暄,将他们送出院门,就迅速关门闭户的上了楼。   室外天寒地冻的,室内却温暖如春,晚晴就穿着件蓝紫色的格子厚棉衬衣屈腿跪坐在铺着斑斓皮裘的窗台上,修长浑圆的雪白大腿从衫衣下摆露出来,还若隐若现的露出两腿交叉处纯白色的薄棉内裤,她问道:“肖瑞民与你谈了些什么?”   “现在谈这个是不是有些煞风景?”张恪站到窗台边,透过玻璃上积着雪粒冰花的窗子往外看,肖瑞民他们的车已经出了小区,小区也没有人出来走动,模模糊糊的黄昏,风雪下树瘦草枯,别有一番滋味。   张恪掀起晚晴的衫衣下摆,露出她里面穿着的内裤,问道:“不是说不下床吗?”纯白色的薄棉内裤有些小,有小片的雪白臀瓣露出来,内裤绣着一红一绿两只蜻蜓,张恪让晚晴翘臀跪在那里,两只蜻蜓如生展翅欲飞,张恪在她浑圆挺翘的雪臀上拍了两下,说道,“这条内裤就贵在这两条蜻蜓上了,我的眼光如何?”   “你的眼光如何,需要问我吗?”晚晴翻坐过来,双臂搭在张恪的脖子,媚眼如丝的笑着说,“你送我内衣,最后还不是为了讨好你自己,你喜欢吗?”   张恪笑了笑,让晚晴搂紧自己的脖子,又让她的腿环着自己的腰,手托着她丰腴的肉臀,将她抱到床上,将格子棉衬衫解开,露出里面穿着的内衣来,纯白色的棉质内裤很薄,贴身穿着,将晚晴性感的身材完美无暇的呈现出来,还微微露些肉色,诱人之极,这才问她:“我们是聊肖瑞民刚才跟我说起来的话题,还是继续刚才给肖瑞民打断的事情?”   “我又没有给打断,”晚晴嫣然而笑,帮张恪将外套脱掉,依偎在他的怀里,温柔的抚摸他带着胡子渣子的下巴,“该送一只剃须刀给你了,刚才刺得人疼死了……”   “哦,我还以为你只是痒呢……”张恪笑着手往晚晴两腿之间摸,那里的皮肤又滑又细,见晚晴腰肢扭动、两腿情不自禁的夹紧着,问道,“现在是痒是疼?”   ……   两人在温暖如春的卧室缠绵到小区里的路灯点亮,腹中饥肠漉漉,别墅里什么吃食都没有,想到刚才开车进来,别墅区外的香林小镇上有几家精致的餐厅,张恪与晚晴穿好衣服,打算出去用餐。   晚晴衣衫单薄,虽然只有一小段路,张恪还是拿起车钥匙,准备开车出去,晚晴说道:“你陪我到隔壁换一件厚外套就行了?”   “啊?”张恪发愣的跟着晚晴走到别墅前的庭院,才发现树篱间有一座不起眼的铁艺门跟隔壁的别墅相连,原来晚晴将这两栋并排的别墅都买了下来,格局跟海州新锦苑里的两家洋楼一样,即使给别人发现,也可以狡辩说在北京买房也只是想做邻居而已。   “在北京总要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晚晴嫣然笑着说,“每次幽会后都要将气味什么的打包带走,多少有些凄凉了,我就想着这么安排会比较好一些,两栋别墅走出小区的出口也不一样,不通过这道铁门,甚至都不可能在香林小镇里遇到……”   “原来这样啊……”张恪刚才还奇怪为什么刚才别墅里除了晚晴香艳的人站在那里之外,就再找不到她的痕迹,而且别墅里的布置都是按照他的喜欢来进行,原来她在玩狡兔三窟的游戏。   “在想什么?”晚晴伸手捏了捏张恪的鼻子,笑盈盈的问他,“在想同一个地方要买几栋别墅才够安顿好所有的人,还在想那几栋别墅是按梅花形布局,还是按照九宫形布局?”   “倒是好主意……”张恪嘿然而笑,推着晚晴走进隔壁的别墅里,这里才是按照晚晴她自己的喜欢来布置,等她换上厚外套,才一起从侧门走出去。   风雪很大,室外的温度降到零下十七八度,人走动起来,倒不觉得特别的寒冷,走出别墅区,才觉得天寒地冰的室外还有些人气,街道的两侧都是灯光通明、装修精致的店铺,找了一间西餐厅进去。餐厅已有七七八八的坐了好些对人,张恪站在那里往大厅里扫了两眼,有三四对是年轻娇媚的女孩子在陪同中老年男人在用餐,笑着跟晚晴说:“看来好些人都知道在这里筑巢的妙处……”   晚晴掐了张恪一下腰,不让他胡说八道,寻了一处临窗的桌子坐下,点过餐,张恪才跟晚晴说起肖瑞民下午过来谈到的事情:“春节过后移动通信局就会从中国电信集团独立出来成立独立的集团公司,第一个与最新商业标准兼容的GPRS网络也将建成,联通高层感受到很大的压力也是正常的,谁让联通本来就是后娘养的……”   “金山的计划,让不让联信参加?”晚晴问道。   “这个倒不急,金山提供标准厂房,手机组装工厂筹建起来也迅速,不忙着让联信掺合进来打草惊蛇,我只是在考虑,比想移动通信局的盛气凌人,此时的联通或许更好说话一些,肖瑞民今天没有将意思说透,我在北京多留两天,或许会有别的惊喜也说不定……”张恪说道。   “你是说联通可能主动找锦湖进行深度的技术合作?”晚晴问道。   “我是希望如此,”张恪说道,“大家也受够移动通信局的鸟气,就算我们想装孙子,也要人家认我们这个孙子啊!”   “……”晚晴笑了起来,说道,“我可没有见到过你装孙子的时候……”   说起移动通信局(即将成立的中国移动集团),张恪还是有满腹意见。   九八年春后,锦湖首先开发出中文输入技术,并向市场推出第一只全中文数字手机,国内移运通信市场就完全具备了在国内大力发展短信增值业务的技术、市场条件。   要不要发展短信业务,决定完全在国内两家运营商手里,九八年时的联通更加弱不禁风,联通的GSM网都七零八落的,锦湖当时只能选择跟电信集团下属的移动通信局合作。   锦湖与移动通信局前前后后谈判了有近一年时间,直到九八年冬天,移动通信局才勉强在全国主要城市大力推广中文短信业务;那时,摩托罗拉、诺基亚等手机厂商都已经完成中文录入的技术准备,也相继推动全中文数字手机,锦湖实际上就错过了一次利用优势技术扩大国内市场份额的良机。   移动通信资费高昂,收费低廉的中文短信迅速成为中低端移动用户的最佳替代选择,比起煲电话粥,发短信更能杀时间。几乎就在向市场推广的同时,短信就风靡起来,成为移动通信增涨最迅速的增值服务,九九年一年就为国内移动通信市场创收超过四十亿,从这里张恪也不难理解即时通讯市场为什么会那么大。   如此的良机错失,令人倍感惋惜,要是抓住其他手机厂商三到六个月的技术空白期,锦湖在国内手机市场的占有率至少能提高5个点。   这也使锦湖看清楚移动通信局对锦湖真正的态度,即使在主管部委信产部对锦湖的态度有所转变之际,在移动通信局的眼里,锦湖还是要谨守终端设备厂商的本份,推动通信技术发展与扩大业务范围的事情,他们并不希望锦湖过多的参与进去。   移动通讯局从九八年年底开始在原有的GSM网络基础上发展数据增强型GPRS移动通信技术,这是从第二代移动通信技术(2G)向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3G)跨越的重要中间步骤,俗称2.5G,第一个与最新商业标准兼容的GPRS网络也即将建成。   就张恪所知,一直到零八年国内都没有真正的推广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也就是说在今后几年时间里,GPRS才是占据国内移动通讯市场的主流。   很可惜,移动通讯局升级GPRS移动通信技术、选择终端设备厂商进行技术合作时,以技术条件不符合要求为由将锦湖排除在外,这次打击的痕迹就更加明显了。   为了及时追踪最先进的移动通讯技术,锦湖只得选择与新加坡电信进行技术合作,先期在马来西亚、新加坡、香港推出最新的GPRS手机,也确保国内大举推广GPRS网络时锦湖不会出现技术空白。可以预见将来进行3G手机开发,也只能优先选择跟国外运营商合作。   在国内手机市场,锦湖的市场份额紧跟在摩托罗拉与诺基亚之后,要是有半年的时间不能推出新手机,受到的打击几乎可以说是相当惨烈的。   比起国内此时的GSM网络,GPRS的用途十分广泛,除了包括音频、图片、视频等多媒体增值应用之外,电子邮件以互联网浏览等功能都能实现,位于短信之后国内移动通信市场的第二大增值业务,手机彩铃功能在GPRS上才能更方便的实现。   移动通信局今年就将独立出来成为副部级的中国移动集团公司,气焰嚣张将更不可一世,锦湖似乎也应该果断的放弃牟求与移动通信局进行深度合作的努力……   “现在的联通还很弱小,正因为联通比较弱小,我们才能在合作中获得比较平等的地位,”张恪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也难说,联通这次同时在纽约与香港上市发行新股融资的计划非常的宏伟,说不定联通高层的心里还是将锦湖当成一枚对抗竞争对手的棋子在用……”   晚晴却笑得轻松,在她看来,多少人想将张恪当成棋子利用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才是张恪手里的棋子,笑着说:“你估计联通这次的融资规模会有多庞大?”   “纽约与香港两边加起来一百亿美元左右,真是让人羡慕啊!”张恪啧啧有声的咂嘴,想着锦湖什么时候能在资本市场套一百亿美元来用用,就不用再有脖子给套绳索的感觉了。   “要是联通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跟联通进行深度的合作?”晚晴问道。   “具体的还要等陈信生、苏津东他们到北京来讨论,”张恪说道,“在我的心目中,联通真不能算是很好的合作者,比起移动在GSM网络基础上专注的发展增强型的高端GPRS通信技术,不用建新的通信网络。联通却在保持低端GSM网络的同时,竟然想着三心二意的去建设CDMA网络,几乎是以赌徒的心态将高端业务的筹码都压在CDMA上,很容易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GPRS的技术更开放一些,CDMA技术却给美国高通一家公司把持,开放性太差,实在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嗯,按你的意思,联通就不该引进CDMA技术?”晚晴皓白雪腕托着迷人的下巴,凝眸望着张恪,她对张恪如此自信的指点江山有种特殊的迷恋,这能让她完全忽视两人之间年龄的差距,在张恪面前,晚晴更感觉自己像个学生或者是崇拜者。   “什么叫该不该啊?大概是这些年来给邮电部与电信集团欺负惨了,联通变得异常的好斗,管理层的心态也有些变得不顾一切。他们要是放弃对CDMA的幻想,将这次融资目标改为全面更新、完善现有的G网,或许才能真正的给竞争对手以威胁,”张恪淡淡的说道,“现在的联网G网覆盖不好,有大量的盲区,通话质量差,有大量单通、串音、掉号缺陷,急待续建和网络优化……”   “对联通来说,最有优势的一点就是给中移动欺负得再惨,也是中国唯一两家移动运营商之一,境遇再怎么凄凉,也是天之骄子、国之宠儿……”晚晴说道。   “呵呵,”张恪淡淡一笑,说道,“你知道联通对锦湖来说最大的作用是什么?”   “是什么?”晚晴问道。   “联通的G网质量差,但是联通又急于增加新用户数量,对于他们来说,唯一能走的市场经营策略就是‘卖便宜’,联通与移动打价格战才是我们最乐意看到的局面……”张恪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我就说你肚子里没有什么好水。”晚晴笑道。   “什么叫没有什么好水?”张恪问道,“联通高层也未必个个都是糊涂蛋,肯定有人心里是清楚的,只是这个层次的人大多生活在谎言里,未必喜欢听真话啊。说句不好听的话,联通的G网质量很差,但是他们又急于求成,只能另辟蹊径讲‘新故事’了。至少现在看上去,新故事更动听一些,联通公司给信产部、国务院的报告里提到引进高通的CDMA技术不仅能使联通公司受益,还可以带动国内电子工业增加5000亿产值。我就不清楚了,联通耐心完善、优化现有的G网,就不能带动国内电子工业增加新的产值?”   “其中优劣,你都一目了然,”晚晴微微一叹,问道,“联通将筹码都在CDMA上,很可能会导致国家大量投资而得不到应有的回报,现在阻止也来得及吧?”   “虽然正式的协议还没有签署,恐怕也来不及了,”张恪摇了摇头,“首先是谁出面阻止的问题?联通的新故事让赵济东总理听了颇为心动,锦湖还不够资格,易云飞不管这块,他是副部长,突然插手过来,只会陷入彻底的被动,也不会取到多少作用;若说谁出面阻止合适的话,只怕也只有耿重阳出面最合适,但是耿重阳他的态度不明,公平露面很少对联通引进CDMA项目表态,也不清楚他心里真实的想法。另外,这么大的项目成败可以说是影响到中美双边关系,近期来中美双边关系得到很大的缓解,锦湖与德仪的技术转让协议能得到通过也是实际受益者……事实上,联通盲目建CDMA网络,锦湖也是受益者,我们目前所掌握的ESS基带芯片技术在GPRS移动通信网络应用中还不够完善,一旦中移动的G网全面升级,ESS基带芯片技术就可能暴露出技术储备的不足;然而联通将高端业务寄希望在CDMA技术,联通的G网较长时间内就不可能升级,这恰恰是锦湖ESS基带芯片技术前期的市场出口。另外,由于韩国国内的移动通讯采用CDMA技术,三星在CDMA手机占据极强的技术优势,联通大力在国内建CDMA网络,虽然会给三星借机扩大在中国手机市场上的份额,但是锦湖此时与联通进行深度的合作,其实还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去开发CDMA手机,将有助我们平衡与三星之间的手机技术差距,扩大我们的优势,不然的话,锦湖还找不到启动开发CDMA手机的最佳时机。”   “……”晚晴手托着脸颊盯着张恪看,“你心里未必想要这个市场缺口吧,也未必想要这个时机吧?”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格高尚,”张恪笑着说,“主要的还是怕得罪人,联通上下卯足了劲要建CDMA网,我跑过去搞破坏,还不给打得满头青包回来?”   ……   肖瑞民之前没有想到张恪今天没有细谈的耐心很快就对联信与联通进行定制手机合作一事表态给予支持,香林小镇的见面结束后,冒着风雪返回市内,肖瑞民才发现时间还早,回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才给杨蓉平打电话。   赶巧杨蓉平人在办公室里,肖瑞民就赶到联通位于西单的总部大楼去见杨蓉平。   肖瑞民是原邮电部出身,联通集团副总经理杨蓉平是原电子工业部出身,虽然后来都归拢到信息产业部的大旗下,但是多年来的矛盾不可能轻易就消除掉,特别是有些司局级的官员私人间的矛盾也很深。   肖瑞民长期负责原邮电部下属研究院的工作,处于矛盾旋涡的边缘,后期才负责邮电部管理下属的企业,与杨蓉平这些电子工业部出身的官员至少没有特别深的私人矛盾。   联通的高层一向认为他们这些年一直都在受到私生子的岐视,生性都偏好斗。这段时间来,华夏电子内部也闹得厉害,联信与肖瑞民都是给排挤的对象,联通高层看到肖瑞民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而且肖瑞民意图独立的气节,也更能得到联通高层的共鸣。   联通这些试水定制手机,没有找同根系的联讯、东兴,出人意料的找到联信,也有这种因素在内。   与联通的合作,也能增加在华夏电子内部对抗葛建德的筹码,肖瑞民自然极为重视,赶到杨蓉平的办公室,没有绕什么弯子,就将下午与张恪会面的情况说给他听:“张恪今晚住在顺义的香林小镇,他对联通向我们采购定制手机一事甚为支持,还同意春节过后就给定制手机提供第二代ESS基带芯片……他颇为期待与联通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也不介意与联通私下接触一下,要是方便的话,我来安排?” 第1102章 idea store   唐婧与三个小丫头上午从金山出发,在香港转机,一直到夜里九点钟才抵达珀斯。   与唐婧通过电话,张恪就站在窗前凝眸看着室外挟风势撞击玻璃上的雪粒,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联通的事情。   即使将移动通讯局以及下属的各省市移动公司从中国电信集团公剥离出来单独核算,其凭借市场垄断的优势,九九年移运通信主营业务员的净利润达到一百二十亿,主营业务净利润率达到22%,独立之后就将成为继中国石油天燃气集团公司之后的第二大央企盈利大户;此时的联通盈利能力甚至还比不上华夏电子,九九年的净盈利才十二亿多一些,主营业务净盈利甚至不足6%。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联通可以抱怨说前期给压制得太惨,几乎所有优势的资源都给移动通信局抢占过去。信产部重组之后,联通的境遇就好了许多,特别是国务院对联通的扶持力度也大力增强,也优先推动联通到海外上市融资发展主营业务。要让联通马上就追赶上移动有些强人所难,绝大多数人都看好联通与移动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这也是联通在香港、纽约同时上市受到投资机构追捧的重要因素,但是联通以赌徒的心态将发展高端业务的筹码都压在CDMA上,日后的事实将证明联通的豪赌是不合时宜的。   实际的情况就是一直到零八年联通都从未真正的对中移动形成威胁,CDMA网络建成之后,联通内部也视之为鸡肋。   张恪看着窗户的风雪,暗自唏嘘,心想此时去干涉这件事,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关键还是考虑如何才能为锦湖谋求最大的利益。   晚晴在隔壁的起居室跟芷彤通电话,母女俩煲电话粥的话题也甚是有趣,芷彤在电话那头说是要替晚晴在珀斯物色两澳洲帅哥,张恪依门而站,听了发笑,心想九零后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早熟?   晚晴与芷彤又在电话里胡扯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张恪跟她笑着说:“你不去珀斯真是可惜了,这边天寒地冻的……”   “我有时候也不去珀斯凑这个热闹,”晚晴笑着说,“你要觉得不够热闹,把许思拉过去就可以了……”她还想再说什么,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看显示号码,跟张恪笑着说,“真是巧了。”将手机摊开给张恪看,是许思打进电话来。   “怎么这时候想起来我?”晚晴接通电话。   “你是不是跟张恪在一起?”许思在电话那头问道。   张恪站到晚晴的身后,从后面将她娇软的身子搂住,耳朵也贴到手机上听许思在电话里说什么。   “他正在偷听你说话呢,我跟他中午一起乘飞机到北京的,要不你也过来?”晚晴说道,头后抑着,枕在张恪的肩上,脸颊贴着脸颊。   “听说你是要去建邺的,我就觉得奇怪呢,你不跟着张恪偷偷摸摸的去北京,一个人去建邺做什么?”许思在电话那头笑着说,“我倒是想去北京见你们,不过我刚接到电话听说叶小桐在医院里生了男婴,八斤六两的小胖婴,我要先抽时间去建邺看望产妇……”   “啊!”晚晴惊呼了一声,“你明天到建邺后不要急着去医院看望产妇,等我回建邺再说,我今天上午还跟所有人说是去建邺的,要是明天不赶回去,谎话肯定要给拆穿了……”   “那你现在就将手机关机,假装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我明天到建邺后等你过来再一起去看产妇。”   “好的,”晚晴答应道,又问许思,“你要不要跟那个混蛋说会儿话?”   “我才不要理那个混蛋,”许思在电话那头笑着说,“理了他,他明天也不能回来。”   晚晴只得提前离开北京,与许思挂了电话就马上通知助理预订明天最早飞回建邺的航班。这种看望产妇的琐碎事情,张恪倒不会急着去参与,有时间就去医院走一趟,没时间等到叶小桐与邵心文的儿子吃满月酒里再去登门道贺不迟,心里想叶家老爷子这次肯定是乐坏了,这下子叶家算是四代同堂了;叶建斌与丁文怡一直都没有生育。   张恪现在也不能立即就给邵心文、叶家老爷子叶祖范打电话道贺,总不能说许思给晚晴打电话时他听到这件事,晚晴在那里安排明天回建邺的事情,他拿起来手机给陈信生通电话,说起通过联信与联通公司进行深度合作的事情,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要陈信生抽时间到北京来一下,还由他来代表锦湖与联通公司接触。   从陈信生那里又听到叶小桐入夜后在医院顺利产子的消息,张恪才给邵心文打电话祝贺。   邵心文与叶家一大堆人都在医院里,叶祖范的嗓门出奇的大,在那里指挥东指挥西,又从邵心文手里将手机抢过来,与张恪兴奋的通电话,叶小桐难产改剖腹产,打了麻醉还没有醒过来,自然不能通电话,约好改天再去医院看望,才挂了电话;晚晴那边也手忙脚乱的将事情安排好。   ……   晚晴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机场乘飞机前往建邺,制造她一直滞留在建邺的假象,与许思汇合后再去医院看望叶小桐与亲生儿。   张恪就住在香林小镇的南湖森林别墅里,一直到下午,锦湖商事北方公司总经理姚坚从机场接到陈信生、苏津东直接赶到南湖森林别野来。   从机场二线公路下来的匝道车辆极少,路上有积雪,车开得很慢。   除了陈信生、苏津东之外,张恪还点名要刘鸣锋一起到北京来。   八月到橡树园应聘架构工程师给刷下来之后,刘鸣锋夜间约女友到橡树园幽会偶遇张恪,重新获得一次面试机会,终于进入爱达集团工作。   在别出心裁的试用期之后,刘鸣锋正式担任爱达集团新成立部门用户体验设计中心的副经理。这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办公地点暂时也在橡树园内,组织构架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虽然在橡树园内办公,暂时却是归三巨头之一的苏津东直接管辖。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每周一次通过电子邮件向张恪提交工作报告以来,与张恪再没有直接的接触。就算是工作报告的回应,也是清一色的邮件送达后自动确认回复,没有别的回应。刘鸣锋甚至以为自己已经给张恪遗忘掉了,直到昨天夜里突然接到苏津东的电话通知道他准备今天出差的事情。   就算给遗忘,刘鸣锋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他也正式入职之后才算真正的知道爱达集团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锦湖经济帝国存在着,能够跻身二十九人会议之列或者是优秀职业经理人所能奢移的最终辉煌吧?也才算真正的知道谁站在锦湖经济帝国金字塔的最顶端,那本身就是遥不可及的距离。   虽然爱达集团有许多初入职就担当重要职务的例子,像元器件部总裁张亚平刚加入进来就担任一级部门总裁兼集团副总裁,直接跻身二十九人会议之列。不过张亚平加入爱达集团之前在业内就有很高的声望。刘鸣锋在加入锦湖之前还只是无名之辈,虽然是建邮的博士,但也没有特别突出的学术成就,初入职就担任新成立部门的副经理,关键新成立的用户体验设计中心归三巨头之一的苏津东直接领导,还没有正式的经理,刘鸣锋的经历多少有些一步登天的意味在里面。   车从香林小镇穿过,驶进南湖森林别墅,虽然给积雪覆盖,还是能看出别墅区的奢华来,刘鸣锋啧啧有声的咂嘴说道:“啥时候咱也能在这里置一套房,这辈子也就没有遗憾了。”   “就这么点出息?”苏津东烟瘾重,车下机场二线,他就挪到商务车的最后排将车窗打开一条缝坐在那里抽烟,听到刘鸣锋的话,笑着骂他,“爱达副经理以上的员工觉得住别墅洋楼都是难以企及的奢望,真应该揪到员工培训中心再去洗洗脑……”   刘鸣锋在学校一直读完博士才出来工作,却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研究型人才,有很强的团队领导能力,最为关键的他在创新思维的能力,与爱达现阶段新成立的用户体验中心有很好的楔合,他本人对技术上的事情也非常精通,有很强的业务能力。   苏津东还曾跟张恪开玩笑说,怎么他就能随随便便的就捡到一个宝?刘鸣锋本来跟锦湖是无缘的。   两部车子一前一后驶进院子里,刘鸣锋看见张恪站在台阶前等候他们,张恪手里拿着一盒烟,看着苏津东下车来手里夹着香烟,笑着说道:“还以为你能忍住下车后再抽第一支烟,我都先替你将香烟、打火机准备好,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你……”将烟盒与打火机拿在手里别在身后,请陈信生、苏津东他们进屋说话。   刘鸣锋与姚坚跟在后面也进了屋。   室外天寒地冰的,室内有暖气,暖香如春。坐下来,张恪将昨天肖瑞民过来谈的事情跟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种层次的讨论,姚坚都插不大上嘴,他不清楚张恪为什么点名要刘鸣锋过来。   陈信生不抽烟,张恪也没有抽烟的兴趣,将烟盒与打火机丢桌上,对姚坚与刘鸣锋说道:“要抽烟自取……”   刘鸣锋倒是想抽烟,见姚坚没有动静,他也不好意思太随意,毕恭毕敬的端坐在那里准备听两巨头与张恪关于与联通合作的高深,却不料张恪眉头一扬,眼睛朝他望过来说道:“我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点名让你也到北京来了吧?”   “……”刘鸣锋没有想到张恪直接就问他的意见,所幸有所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稍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我们去考察整个移动通讯产业,会发现整个产业实际上由网络及终端硬件设备提供商、技术供应商、网络运营以及服务与内容供应商四类企业组成。在用户体验设计中心成立之前,爱达在移动通讯产业领域算是比较纯粹的终端设备提供商与终端设备技术供应商。在一般人看来,爱达与联通能够进行的合作范围很有限,或直接提供硬件产品或通过向联信提供元器件及手机技术间接的参与联通公司的手机定制业务。但是爱达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除了向用户提供iplayer硬件产品之外,还通过全球音乐在线提供音乐下载,实际上是承担起服务及内容供应商的角色。现在的GSM网络受带宽与技术限制,除通讯之外的其他附加服务相当有限,但是无论是移动公司升级G网发展GPRS技术,还是联通新建全新的CDMA网络,相比较老一代的G网,都能够给用户提供更多的包括音频、图片、视频、互联网浏览、电子邮件等诸多的增值服务,国内的数字手机也将正式的迈入高端应用时代,这也是我们成立用户体验设计中心的意义所在。我们与联通合作,除了能提供硬件产品参与联通公司的手机定制业务之外,还可以成为联通公司的软件技术供应商以及增值业务的内容供应商,而且这也能极大的促进我们的硬件销售。”   苏津东点点头,说道:“微软以九亿美元的代价收购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微软所重的是全球音乐在线与iplayer硬件销售的捆绑商业模式;这个商业模式会形成相对封闭的应用环境,相互促进的巩固彼此的市场地位——我们一直在考察能不能将这个商业模式移植到手机业务上来,只是要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Iplayer用户直接通过计算机联网从全球音乐在线下载音乐,我们的手机用户当然也可以直接通过计算机联网从我们的官方网站下载应用软件,将来也可以下载音频、视频文件,但是对手机用户来说,这样应用还是低层次的。直接通过手机收发电子邮件、直接通过手机链接互联网下载应用软件更便捷一些,甚至可以将MSN、ICQ等互联网即时通讯软件下载到手机,做到手机与互联网同步即时通讯,手机甚至可以作为电子商务的终端以及支付手段……除了通讯之外,手机应用应该变得更有趣,更有生活味,我们要做手机用户的内容供应商,必须要做到这个程度才能算是初步的成功,但是这个过程需要得到运营商的网络支持。很可惜,移动通信局的态度很强硬,他们认为服务与内容供给是他们的地盘,不是我们能捞过界的,更不会允许我们从中分享利润。”   刘鸣锋仔细琢磨苏津东的话,他的话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透彻一些,心想爱达能在他们这一群人手里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绝不是什么偶然,在三大巨头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认认真真的做事才好。很多好的构思与创意,并非没有实现的价值,而是没有实现的可能,在国内移动通讯局与下属的各省市移动公司控制着上游资源,虽说爱达集团在电子百强榜的排名很可能窜到首位,但在整个移动通信产业链上还是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   移动通讯局滴水也泼不进,同样是满腹委屈、处于弱势地位的联通相对来说就比较容易做工作,联通甚至需要锦湖提供丰富的应用软件及内容服务来丰富其业务以吸引更多的高端用户使用联通号码。   张恪手指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说道:“移动通信局很快就会选择一些城市开通GPRS试验网,全面开通大概会拖延到零一年初;联通新建CDMA网络,步伐会更慢一些……对于手机厂商来说,再有三五个月就可以逐步的将新一代手机推向市场,等GPRS、CDMA网络全面开通后,高端商务手机系列也跟着要全面更新。与联通的接触,也要进行,但是不要寄太多的希望,即使不能与移动或联通达成合作协议,我们的用户体验商店也要先办起来,刘鸣锋提出我们的用户体验商店,英文名用idea store,中文名用移动思网,我觉得特好,也可以启用‘IS’作为新的商业标识,具体用什么,还是你们商议着决定……”张恪心想着要任他的性子,抢先注册移动梦网,让中移动以后躲角落里郁闷去,又心想等锦湖注册“移动思网”之后,中移动或许会避免跟风放弃“移动梦网”这个名称也说不定?   张恪那点阴暗的心理,别人当然不清楚。刘鸣锋有些发愣,他之前还以为每周通过电子邮件给张恪提交一篇工作报告可能给被忽略掉了,没有想到张恪以及爱达的高层都一直在深度思想这方面的东西。   “你这四个月来每周一篇工作报告,要占掉我们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有些时候甚至会觉得你的工作报告会不会不够简洁,”苏津东拍了拍刘鸣锋的肩膀,笑着说道,“只是用户体验商店针对GPRS、CDMA增强型移动通讯技术才有实用的意义,先前还不是大范围讨论的时机,我会将集团高层对体验商店的意见都发给你,你尽快交一份完整的报告上来……”   “报告的好差,决定你能不能胜任领导新部门的责任,”张恪笑着说,“另外,与联通高层的接触,你也要留在北京参加一下,毕竟你以后是具体干活的人之一……”   用户体验设计中心虽然只是爱达集团新设立的二级部门,但是能让包括张恪在内的高层倾注这么大的心血,地位的重要不言自明了。另外,说是二级部门,但是在内部归苏津东直接管辖,实际的地位也不是普通的二级部门能够相提并论的。虽然锦湖没有设CEO职务,但是在内部分工上,陈信生的职务类似于首席执行官,苏津东与丁槐类似于联合执行总裁,集团副总裁张亚平位列其后,再之后再就是鲁庆生、杨云这些大佬。   认真考察过锦湖其他业务的商业模式,刘鸣锋也清楚的认识到用户体验设计中心将来会有怎样的地位。他虽然有想过要是他来领导这个新成立的部门该如何发展,但是在听到张恪这句话之前,他都没有真的以为自己就能领导这个部门。他以为集团最终会调派一名元老级的人物来坐镇,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加入锦湖都没有半年的新丁,而且他这个新丁在行业内根本就是无名之辈。   刘鸣锋有些不大确信的看了苏津东一眼,他平时与苏津东接触最多。苏津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心虚什么,你做不出成绩,要做好随时给撤掉的准备……”   张恪说道:“现在用你,也是觉得你对我们所需要的、所设想的用户体验设计中心及idea store或者说移动思网有较为全面的认识,思路上也有创新性。全球音乐在线主要提供音乐下载服务,模式比较固定,对创新思维的要求不高,但是idea store的运营模式要复杂一些。一方面,我们要鼓励外部的软件工程师为我们提供丰富的应用软件资源;一方面,我们要根据实际的应用需求开发新的应用软件以及创新运营模式……另外要明确告诉你的就是我们对idea store寄以厚望,我们的手机能不能在高端市场站稳脚步,参与全球竞争,我们希望idea store要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们前期可往idea store投入数亿甚至数十亿的资金,并不是希望idea store前期就能够给我们提供多少额外的收益……” 第1103章 君子协定   联信与联通就手机定制业务的合作谈判已经秘密进行了许久,提前与张恪言语一声,也只是在正式试水定制业务之前跟锦湖打声招呼。   1月12日,也就是张恪此次到北京的第三天,联通的北京分公司就正式推出年末充值送手机的新年礼包活动。之前保密工作做得很出色,活动正式做起来,又通过北京电视台、北京晨报等媒体进行了宣传,搞得颇具声势。   当天夜里联通北京分公司还专门举办了庆祝宴会,杨蓉平作为联通负责相关业务的分管领导,通过肖瑞民邀请锦湖在北京的高层参加庆祝宴会,也是知道张恪人在北京,希望借此机会与张恪非正式的接触一下。   苏津东提前离开北京,张恪与陈信生以及刘鸣锋、姚坚前往参加宴会,也是想通过这次机会与联通高层接触。   说实话,张恪之前也没有想到联信与联通的步伐会这么快,想想也释然,肖瑞民毕竟还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联信与锦湖合作,甚至在技术上依赖锦湖,但并不意味着联信就要做锦湖的附庸。   张恪还是担忧联信与联通会太仓促了一些。   时间刚刚翻到新千年的第一页,对普通市民来说,手机还属于奢侈品,除了手机本身售价不菲之外,高昂的通信资费也不是普通市民能够承受。   联通北京分公司推出话费充值2400元赠送一部联信手机的新年礼包活动,的确能吸引到普通市民的眼球。   由于联信与科王高科十一月份推出低端ESS手机都没有进行什么宣传,在普通市民的印象里,一部手机再便宜也要一千八九百元,参加联通的这个活动简直就是实实在在的买一赠一活动。即使对联信手机有所认识,也知道同规格的联信手机市场售价为1380元,扣除手机成本,话费相当于只打了四折,唯一的限制条件就是充值话费有十二个月的使用时限。   在高昂移动通信资费成为阻止手机市场继续高速扩张的主要因素之时,即使有十二个月的使用时限,四折的话费折扣率也令人砰然心动。再说当前移运通信普遍高费率,每个月两百元的话费也要比较节约才够用,联通北京分公司的这次活动自然也就容易让人慷慨解囊。   由于联通与联信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初期的试水也仅仅限于北京地区的市场,市场第一天对联通抛出如此重量级的活动还来不及产生多大的反应。此时还无法准确预测这次活动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当天下午联通北京分公司各营业网点的反馈消息都相当的热烈。   或许杨蓉平知道张恪有避开媒体的习惯,也或许肖瑞民有帮张恪打招呼,联通总部及北京分公司在王府大饭店里举行的庆祝宴会只邀请内部人员参加,张恪、陈信生、刘鸣锋以及姚坚等北方公司的一些高层列席多少有些突兀,拿张恪跟杨蓉平初见面时的寒暄话来说:“过来参加宴席是无功受禄……”   联信偷偷摸摸的向联通北京分公司提供定制手机,锦湖三天前才知道具体的消息,可以说是没有做什么贡献。   早在陈信生担任德仪中国区总裁时,杨蓉平就与他有过接触,彼此间不算陌生,张恪还是首次见,拿他的话来说:“思慕已久,对今天的见面也期待已久……”他心里很清楚,圈子内稍有些层次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爱达要争电子百强榜榜首的位子轻而易举。爱达似乎很在意照顾华夏电子等国企的面子,除了爱达电子单独核算、集团海外业务并入锦湖商事之外,九九年还将元器件部门的财务独立出去,勉强将爱达集团九九年的销售额控制在两百亿以内。真不知道爱达集团将爱达电子的碟机业务、海外业务以及元器件部门都合并到集团财务内一起计划,年销售额会不会突破五百亿?年净盈利或许不会比移动通信局及其下属的各省市移动公司差多少吧?张恪缔造如此强盛经济帝国之初还只是刚读高中的少年,对于知道一些详情的杨蓉平来说,看锦湖的崛起事迹,宛若在看一段令人心绪激荡的传奇。   张恪与肖瑞民之前打过招呼,不搞大张旗鼓迎接那一套,张恪与陈信生等人低调的直接进入宴会厅的包厢里,再由肖瑞民替他代表介绍。   在杨蓉平的眼里,张恪气质淡泊沉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之前觉得他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或许是特别幸运的缘故,但是在见面之后,这种感觉就立即淡了许多,会情不自禁的想:或许也真该这种人物才能获得如此辉煌的成就!另外又想:作为男人也许太英俊一些。   宴席开始前,杨蓉平与肖瑞民以及联通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分别代表两家公司到大厅前的致辞。大厅里杯来盏往十分的热闹,杨蓉平是代表总部的高层,就是有人跑到包厢里来敬酒凑热闹,也不会过分的劝酒,张恪他们倒是有心情细细的品尝美酒佳肴。   席至中途,联通北京分公司总经理接到一个电话,又凑到杨蓉平耳朵说了一句话。   杨蓉平喜上眉梢,跟肖瑞民、张恪、陈信生他们说道:“我们站在这里喝酒用餐,刚刚有个好消息传来,就在刚才,我们的定制手机就卖出去第一千部!联通北京地区今天新增用户超过一千八百个,我们是不是要为此喝一杯?”   也就是说,联通北京分公司第一天推出充值送手机的新年礼包活动,用户增涨速度就提高了一倍有余,难怪杨蓉平会喜上眉梢。   张恪与陈信生也随兴的举起酒杯里祝贺联通公司取得如此佳绩,杨蓉平又让联通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到大厅里将最新的消息汇报给今晚参加宴会的所有人知道。   今天不是假期也不是周末,北京移动公司普通日期的新增用户数量大约也只有两千稍多一些,也难怪联通高层会喜形于色,业绩永远是被视为第一位的,联通就要在纽约、香港两地同时上市,上市之前,联通高层自然也想拿出更漂亮的业绩数据出来去吸引投资者。   宴席热热闹闹的进行,按照中国宴席特色的传统,也凿实有好些人喝高了趴桌子底下去了,相扶持着乘车离去。   肖瑞民跑过来,看了看手表,跟张恪说道:“联通的杨总希望找地方再聚一聚?”   宴席间杯来盏往,再加上不断的有人跑进来敬酒,实在不能算是谈话的好场合,张恪点点头,说道;“找个清净的地方就行……”   “清净不清净,我也不知道,客随主便,我们就听主人的安排吧。”肖瑞民笑着说道。   张恪、陈信生他们坐车跟在杨蓉平、肖瑞民的车后,往什刹海方向行驶,风雪未停,在北京市区,在高楼大厦的夹裹下,倒不觉得风雪有多凛洌。   车队在一家名为西京燕门夜总会的会所前停下,停车场里停着都是欧美豪华轿车,几乎看到日韩产的车,这家会所,张恪也听说过,只是没有机会过来长见识,没想到联通北京分公司的高层对这里轻车熟路,也可能是为了招待他们这些贵宾特意安排在这里。   姚坚跟刘鸣锋开玩笑说道:“在这里开日本车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到里面要是二线的小明星都不好意思挺起胸膛来……”   张恪跟姚坚笑着说:“再罗嗦让你回家陪老婆去!”   肖瑞民与杨蓉平在前面下了车,主动跑过来邀张恪、陈信生一起往会所里走去。   会所外表看不出特别的精彩来,走进大厅里却鲜花繁簇、灯光璀璨,尽显豪华、典雅、金碧辉煌。平时走在北京的街头,或许会觉得北京的女性衣着、装扮不及南方女人艳丽,以黑灰素色为主,看着大厅里穿梭的名流仕女一个个打扮入时、浓妆艳抹,才知道北京的美色其实都藏在深宅大院里,悠扬的音乐在弥漫,鬓影衣香,使人飘飘然然。   联信方面,就肖瑞民与他的助手,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跟随肖瑞民,与张恪也接触过几次,不会太陌生,热情的帮着肖瑞民招待张恪等人坐下。   联通方面,除了杨蓉平与北京分公司总经理之外,还有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跟着进来,走进包厢后,她脱下大衣,里面还穿着办公室里的浅咖啡色套装,筒裙下露出穿着肉色丝袜的纤细小腿,倒不比大厅里穿梭的那些打扮入时的女人姿色稍差。   参加宴席时,张恪连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的名字都没有听清楚,也没有见到这个女人出场,离开酒店时也没有看到这个女人上车,这时候见她在那里张罗,身上也没有什么风尘味,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看肖瑞民他们似乎跟这个女人都认识。   “张先生喜欢喝什么酒?”那个女人拿着酒水单先跑到张恪身边热情而亲切先问张恪的意见,她微鞠着身子,套装内的浅蓝色条衬衫微荡下来,只解开一粒扣子,露出滑腻细白的脖子,有淡淡好闻的幽香传到鼻端。   张恪将酒水单接过来,丢到深棕色的玻璃桌上,侧过头跟杨蓉平、肖瑞民说道:“支持国货,要以身作则,有张裕喝张裕,没张裕喝王朝也行,饮料来健力宝,没健力宝,来娃哈哈也行,杨总与肖总以为呢?”   在这里,要是畅开怀喝洋酒,一夜消费超过百万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张恪自己掏钱,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今夜不能拒绝联通做东,太奢侈了心里多少有些替别人感到不安。   那女人微微一愣,只当张恪开玩笑,她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国产红酒,更不要说健力宝、娃哈哈饮料了,只是张恪这话是对杨蓉平、肖瑞民说的,她尴尬的挤着笑容,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   张恪这么说,杨蓉平、肖瑞民都哈哈大笑,杨蓉平对那个女人说道:“小成,你就听张先生的话这么安排好了……”也知道张恪不是矫情,想来以张恪的身家,什么奢侈没有享受过,何必跟他们虚假客套?   那个女人走出去安排,杨蓉平手摸着下巴,跟张恪、陈信生说道:“对外面,我们只报喜不报忧,在你们面前,实在没有必要说粉饰太平的话,说了也没有用,瞒不过你们的法眼,还不是坦诚以待,才能通力合作……”   “杨总请说……”张恪没有想到杨蓉平会开门见山的陈以实情,偏微侧过身子来听他细说,做出很认真听的样子。   “联通计划六月份之前在纽约、香港同时上市,不会去伪造数据,但也希望数据能更好看一些,特别是决定联通公司未来成长性的新用户增涨数量尤其受到投资者的重视……”杨蓉平坦诚的解释此时仓促启动定制策略、推出充值送手机新年礼包活动的根本原因,他也知道这种东西根本瞒不过锦湖,锦湖要不是对整个产业研究得非常的透彻,也绝不可能做到今天的地步。   “从联通北京分司今天的实绩来,效果非常好啊!”陈信生微微一笑,杨蓉平要表现赤诚,张恪也很配合的做出很动容、认真恭听的样子,他就在那里打起太极拳。   肖瑞民与锦湖接触最多,知道杨蓉平这套以情动人的把戏在张恪、陈信生面前没有用处;要玩以情动人,也不该来这种奢华场合,来这种奢华场合也只是提醒锦湖大家的合作一切以利益为前提。其实以利益为前提,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多赢局面并不是没有可能。   肖瑞民说道:“今天的情况还算令人满意,不过现实的困难就是联信每个月只能从锦湖获得两万套ESS基频板,就算联信全力的支持联通在北京地区发展新用户,也远远不够啊!”   联信与科王高科在十一月份推出ESS手机之时为何不进行任何宣传?倒不是对该款手机没有什么信心,实在是产能的瓶颈一时打不开。低端市场永远都是绝对数量最为庞大的市场,每月四万套的产量如何能满足?联信与科王高科根本就不敢进行宣传,营销网络的铺货甚至还是有选择的在进行。   就拿北京地区来说,今天还不是双休日或者节假日,联通定制手机就卖掉一千只,新年充值送手机的活动进行下去,北京地区春节前后少说也要准备五六万只手机才算比较充分。   这也是张恪觉得联信与联通试水定制业务有些仓促的一个原因,联通的定制手机备货量根本就不够支撑这么重要的推广活动,备货跟不上,活动进行热火朝天的时候就嘎然而止,未免就显得不够完美。这还只是北京地区,联通要是在其他地区推广这样的活动,备货量更是巨大。   这也是手机厂商喜欢跟运营商合作的原因,几乎不用付出多少额外的营销成本,产品的销量就能迅速的提上来。   张恪知道杨蓉平与肖瑞民对今天的局面也没有充分的预料,不然就不会这么仓促了。在宴席上听到联通北京地区的定制手机用户一天就超过一千人时,张恪与陈信生知道今天会给杨蓉平、肖瑞民纠缠住。   既然肖瑞民提到这关键问题上来,陈信生看了张恪一眼,看他会不会装糊涂将产量的问题推到自己头上来,却不料张恪摸了摸后脑勺,咂着嘴说:“爱达在海州的新厂最早也要这个月下旬才能启动,之前还计划等春节之后才考虑投产的,新厂投产之前的ESS基频板都给联信与科王高科瓜分掉了……”   张恪的意思是说,联信与联通的困境他了解到了,也考虑将春节之后才计划投产的新厂提前到这个月月底启动,但是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似乎也不能解决联信、联通眼下缺货的困境,陈信生估摸着联通就给北京地区备了一万件货,顶多能撑上十天。   陈信生知道以元器件部门月组件近百万件的产能,协调挤出四五万套基频板应急一下,不会有特别大的问题,但是太轻易的就满足联信与联通的要求,并不符合锦湖的利益。   张恪开了金口,肖瑞民就不奢望到陈信生那里还有回旋的余地。缺货一事,除了从锦湖想办法之外,还有一条途径可走,那就是从科王高科紧急调一批同规格的手机来,张恪话里的意思也是这么暗示的,但是这么一来,相当于主动的将科王高科一起拉进来参与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而且这时候是联通主动找上门去求科王高科,科王高科甚至能获得比联信更优惠的条件。   肖瑞民多少有些不甘心。   在同等条件下,联通在选择手机定制业务合作对象时,被要求向国有企业倾斜,所以最终选择与联信合作。杨蓉平心里很清楚,很多人心里都很清楚,锦湖才是联通最佳的合作对象,联信ESS的手机技术根本就是来源于锦湖,直接与锦湖合作,会有更多的成本优势。只是很多人,甚至包括联通内部也有许多高层都不希望看到锦湖变得更强势,所以一开始就将锦湖排除在外。但是联信的产能不能满足需求时,联通也不能就在一棵树上吊死,杨蓉平心里其实更希望张恪、陈信生这时候借机提出锦湖直接参与联通手机定制业务的要求。   采用ESS基频板的一款手机,联信将制造成本控制在每件八百元左右,联通从联信的采购价为每件九百八十元。同等规格的手机,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的制造成本不会低于一千两百元,给联通的定制价不会低于一千四百元,与联讯、东兴等其他国产手机产商合作的采购成本将更高。超过40%的采购成本差异,联通也唯有选择联信作为手机定制业务的战略合作伙伴,也就是说联通为充值送话费活动实际给每个新开户用户补贴九百八十元。   要是能与锦湖合作,杨蓉估算着联通可以乘机将定制手机的采购成本压缩到九百元以内。   不要少看这小小的八十元差距,联通此时的净利润率甚至不足6%,要是大举在全国地区推广定制手机业务来发展新用户,每件手机的采购成本压缩八十元,预计能让联通的净利润率提高两三个点,这将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   联通就要在纽约、香港同时上市,业绩将是联通将来首先考虑的因素,个人的感受要放在后面,杨蓉平却没有想到锦湖并没有急着跳出来挖联信墙角的意思,也没有无限支持联信的意思,张恪话里的意思是暗示联通可以从科王高科紧急调货。   侍应生将酒水饮料果盘送进来,那个漂亮女人也跟了进来。这里说话不希望侍应生听到耳朵里去,杨蓉平挥了挥手,让侍应生出去,那个漂亮女人与联通北京分公司总经理亲自动手帮大家倒酒水。   张恪接过酒杯,看着高脚酒瓶里的半杯干红,抿了一口,觉得有些涩,拿起饮料瓶要往里面掺雪碧,那个漂亮女人笑着提醒他说道:“干红本来就是脱了糖的葡萄酒,你往里掺雪碧,就又成了葡萄酒了……”   “有葡萄酒吗?我觉得通化葡萄酒就蛮好喝的。”张恪咧着嘴说道。   那个漂亮女人发窘的站在那里,俏脸粉红,她想不着意的将张恪一军,会让张恪有些收敛,至少她遇到的每个男人都会千方百计的想在她面前摆出一付高深莫测、无所不知的模样,绝不会想在她面前给她或给别人轻视,她哪里想到张恪会如此的浑不在意,不知道是不是真要退出去帮张恪找那种低档次的葡萄酒来。   张恪没有理会这个漂亮女人发窘的神色,自顾自的拿起饮料瓶往高脚玻璃杯里掺雪碧,笑着跟杨蓉平、肖瑞民他们说道:“我也不奢望这里能喝到通化葡萄酒了,实在不忍心劳烦这位小姐特意跑到外面去帮我买酒去,我还是自力更生的好,你们要是血糖不高,干红里掺雪碧,口感更好一些……”   杨蓉平、肖瑞民都笑嘻嘻的接过雪碧瓶子来往干红里掺雪碧,倒是陈信生习惯干红的口感,姚坚、刘鸣锋他们更不会凑这个热闹,他们可不以为能有资格跟着一起调戏这么个美人儿。   张恪抿了一口掺雪碧的干红,咂了咂嘴,又加了些冰块,大饮了一口稍解渴意,才将酒杯放到玻璃桌,与杨蓉平说道:“杨总刚才非常真诚的跟我说了联通现阶段的一些情况,让我无法不掏心窝子的跟杨总您交换一些意见……”   杨蓉平要是信张恪会跟他掏心窝子才叫见了鬼,不过听张恪这么说,也非常配合的动容的倾过身来,说道:“欢迎之至啊,这年头可没有谁敢夸海口说比你的意见更具含金量了!”   “或许不会特别的中听,”张恪眯眼笑了笑,“联通北京分公司今天的业绩,听了是很让人鼓舞,但是据我所知,联通GSM网络建设与移动公司相比,完善程度上尚有不足,就算在北京地区,算是联通G网建设最完善的一个区,还有一些的通信盲区,带宽窄也是一个问题,联通此时的用户群规模有限,带宽窄的问题还没有充分暴露出来,一旦用户数量激增,联通要如何应付这个问题?”   “……”杨蓉平没想到张恪一下子就尖锐的揭开联通的痛处,联通甚至在上市融资报告里刻意的回避了这一问题,联通想掩耳盗铃,但是并不意味着别人的耳目就真的给遮蔽住的,锦湖对国内的通讯产业有着最深刻的认识,锦湖能看穿联通的痛脚,杨蓉平不会有什么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张恪会直接提出来,他稍稍犹豫,说道,“这的确是比较棘手的一个问题,恪少既然提出这个问题,想必对这个问题有所思考,我正好要向恪少你请教……”   “杨总认为锦湖在ESS基频板的制造成本优势能保持多久?”   “恪少的意思是……”杨蓉平听了张恪这话才真的微微动容,提到成本优势,还没有一家手机芯片厂商能跟锦湖比拼,即使其他手机芯片厂商调整产品策略,也需要将制造基地迁移到中国或者劳动力成本与中国相当的地区,才能在制造成本优势上与锦湖比拼,说到技术,谁知道锦湖在发展基带芯片技术时背后有没有得到德仪的支持……   “若是联通认为锦湖在ESS基频板上的成本优势能保持更久,锦湖不妨与联通做一个君子协定,两年时间内,锦湖不会在ESS基频板上跟移动通信局合作,以保证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上能够获得足够的成本优势……”张恪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杨蓉平的眼睛都瞪圆了,张恪这个将移动排斥在外的承诺几乎让他的肾上腺素水平都陡升了几分。   联通采取手机定制策略以充值送手机的活动来吸引新用户,能预料会起很好的效果,但是移动那边也不会狂妄自大的任联通以这种超常规的策略争夺新用户。   对移动来说,最好的应对策略,也就是有样学样的复制,如此一来,移动依旧能凭借更完善的通信网络条件将联通死死的压制在身下。   一旦锦湖决心将移动排斥在外,移动要发展定制手机业务,至少在低端定制手机的采购成本势必要比联通高40%甚至更高。联通就有更多的成本优势去追赶移动。   两年的时间,已经是相当宽松了。   张恪提出的这个承诺让杨蓉平如何不动容?但是杨蓉平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张恪也不会白白的将好事送上门,锦湖真的要将移动排斥在外,是要跟移动结仇的,所承担的风险不少。   “锦湖需要联通承诺什么?”杨蓉平按奈住激动的心情说道。   “首先这个合作是要双赢的,至少不能让移动通信局特别强烈的感觉到锦湖与联通的合作是故意针对他们,锦湖也愿意配合联信给联通专门开发更多功能丰富、性能卓越的手机产品出来,”张恪笑着说道,好像是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另一方面,锦湖手机芯片的产量提升需要一个过程,我想联信扩产也无法一蹴而就,联通推广定制手机业务能不能稍有些耐心,先从通信网络条件好的一线城市开始,暂时不急着全线铺开?”   杨蓉平听明白了张恪的话,按说锦湖要干涉联通的内部事务,他应该感到非常的不悦才是,只是张恪刚才的承诺太有诱惑力了。   联通发展定制手机业务,当然不会只发展低端手机产品,中高端手机产品自然可以选择其他手机厂商合作,像充值送手机的礼包活动类型也可以更丰富一些。只要试水成功,联通的确计划让各省市分公司都扩广定制手机业务,做到全线铺开的发展新用户。   这么做最大的坏处就是除一二线中心城市之外,其他通信网络条件差、带宽窄的地区会因为大量的新增用户导致线路拥塞、通话质量降低的问题。   为了上市融资,为了给投资者更明确的发展数据交待,有些问题是需要暂时忽视的。   锦湖的野心是什么?   锦湖竟然要求联通更改既定的全线铺开发展新用户的策略,集中在通信网络条件好的一二线城市先推广手机定制业务发展新用户,由锦湖配合联信给联通提供更多、更丰富的定制手机,同时也是让联通的手机定制业务更紧密的与锦湖捆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联通除了能够在定制手机业务上获得更多的成本优势之外,还可以集中资源优先完善一二线中心城市的GSM通信网络基础设施、缓解三四线城镇及农村地区的通信资源紧张问题,但是新用户增涨速度比预期就会大打折扣,在用户群规模上追赶移动的时间又将延后了…… 第1104章 调戏谁的女人   杨蓉平神色凝重。   联通要想在定制手机业务获得更大的成本优势,就要与锦湖采取更密切的合作,甚至要在定制手机业务上全面的依赖锦湖的技术。   如此一来,联通利用定制手机业务发展新用户的节奏与规模就要受到锦湖以及相关合作厂商的限制;同时锦湖也完全可以借口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手机芯片组件产能不足将移动通信局排除在外。   张恪的提议虽然有违联通既定的经营策略,但是会受到联通内部温和派的拥护,他毕竟提出一条确凿可行的中间路线,既能推动联通的快速发展,也避免激进路线可能导致的经营风险。   锦湖能从中获得巨大利益也是显而易见。   前期的合作范畴只包括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而开发的系列手机产品,锦湖主要为该系列手机产品提供包括基带、射频等在内的核心元器件以及核心的产品技术解决方案,最终的手机产品生产由联信或者科王高科或者其他国内手机厂商完成。   实施相关合作方案,将促使锦湖一整套基于ESS基带芯片技术的手机技术解决方案更迅速的占领国内的中低端手机市场,唯有赢得市场的技术才更具成长性,也将从庞大市场汲取巨额的利润回报。   张恪二脚高跷的坐在那里品尝他掺雪碧加冰块的张裕干红,那个漂亮女人坐在他的斜对面,明亮的眼眸子不知道是要避开张恪的视线好还是要迎上张恪的视线好,关键是张恪的眼神飘来飘去、似看非看,让她难以琢磨。   这种层次的谈话,不要说她了,就是联通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这时候也插不上嘴,就连肖瑞民也正襟危坐,装出在思考着的样子。   在锦湖与联通面前,联信披着国资的皮,地位实际上是相当被动的,肖瑞民要担心的只是锦湖会不会背弃当初的口头承诺将联信甩开单独与联通进行定制手机业务的合作。   杨蓉平端起晶莹剔透的高脚玻璃杯,抿了一口酒,转身看着张恪、陈信生:“能问锦湖的新厂投产之后供货能力能提高到多少?”   张恪笑着说:“具体的数据还是要问专业人士……”   陈信生说道:“不瞒杨总,第二代ESS基带芯片已经具体投产的条件,就等海州的新工厂准备就绪,就能源源不断的生产新一代的基频板来。春节过后的六个月内,总供货能力不会低于三百万套,但是想提再高也困难。六个月后,我们计划推出二代增强型的基带芯片,射频、电源管理等芯片技术到时候会有所突破也说不定,这时候预估还嫌早了一些……”   锦湖在海州已经形成完整的生产体系,跑到海州去,会发现海州工业新区差不多有近一半工厂都是属于锦湖的,肖瑞民相信锦湖咬咬牙,ESS基频板六个月总供货能力突破一千万套都不会成为多么艰巨的问题。   所谓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锦湖还是能很好掌握分寸的。锦湖供货能力太强,在价格谈判上就会处于优势;锦湖在基频板上的技术储备并不能算特别的充分,此时过快的扩张,势必会引起竞争对手反弹性质的压制。   张恪见肖瑞民眉头微蹙着坐在一旁不吭声,跟杨蓉平笑着说:“压力大啊,我们手机产能今年也只能达到六百万件,明年在手机产量上也不会有多大的突破,六个月额外多供应三百万套基频板,差不多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另外,杨总似乎也要关心一下联信的配套产能能不能跟上?”   杨蓉平微微一愣,张恪这是摆明态度不会向联通直接供应定制手机;另外,锦湖九九年直接销售手机数量就突破四百万件,六百万件的产能似乎也太保守了一些?   张恪的表态,让肖瑞民心里卸掉一块巨石,只要锦湖不将联信踢掉,只要锦湖承诺两年时间内不直接生产ESS基频板手机,将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与锦湖的ESS基频板技术捆绑在一起,也将符合联信的最大利益,他当然会竭尽全力的支持说服杨蓉平以及联通其他的高层接受张恪的建议。   联通就算接受张恪的建议,暂缓执行全线铺开的策略,集中资源在一二线中心城市推广手机定制业务发展新用户,联通今年的定制手机采购规模预计也将超过三百万件。   就算给科王高科跟其他国产手机厂商分掉一大半,联信明年也至少能从联通手里直接获得一百万件的手机定制订单。联信九九年的手机销量还刚刚达到一百四十万件,虽然定制手机的利润率要低许多,但是肖瑞民能看到今年国内手机市场的竞争环境会发生剧烈的变化,特别是中低端手机市场的利润率会大幅下降,联通这么大的单子就显得尤其重要。   当然,肖瑞民也能看到锦湖的野心。   要是联通在定制手机业务上,前期全面的倾向依赖锦湖的技术,再加锦湖在其他市场领域的扩张,锦湖通过联信、通过科王高科实现在国内低端手机市场实际占有率超过50%已经不能算是什么神话了。随着通信资费的大幅下降,中低端手机市场的扩容速度将极为惊人,锦湖暴露的是称雄中低端市场的野心。   只是锦湖的技术储备还有所不足,所以锦湖更希望国内中低端手机市场快速扩容能拖后一段时间,让他们的准备时间更充分一些,自然不希望联通与移动这时候就硝烟四起、战火弥漫。   一方面锦湖给联通提供更多的手机定制业务的成本优势,压制移动有样学样的复制手机定制业务模式;一方面,限制联通的扩张步伐,使联通放缓扩张步伐之时变得更有序,也同样能够麻痹移动的警惕性。   整个计划的核心条件都摊开在眼前,杨蓉平也无法不心动,肖瑞民还是能谨守他的本份,这时候不过多的插话。   张恪又说道:“可以明确告诉杨总的是,手机芯片研发部门是锦湖研发体系内最核心的部门之一,直接为手机芯片研发部门工作的研发人员超过一千二百人,还有众多的研发小组围绕手机芯片研发部门开发外围技术。我们并不讳言我们在成本上的优势,我们的手机芯片研发部门,除了几个核心研发小组在美国旧金山与日本筑波市之外,超过80%的研发人员与超过90%的外围研发小组成员都在国内。除了大量外聘的中高级技术人员之外,锦湖自己培养的国内专业人才也成长起来了。美国硅谷的研发人员平均年薪为十万美元,每周工作时间三十五个小时,我们在国内的研发人员平均年薪为十五万人民币,平均每周工作时间要超过六十小时……”   “年薪十五万啊,”联通北京分司总经理摸了摸微秃的前额,这时候开玩笑的插了一句话,笑着说,“可是远远超过我们这些将一辈子都奉献给国家电信事业的人了……”   张恪淡淡一笑,也不能说锦湖年薪十五万的员工也不敢到这种地方来逍遥,才想起到这时候都不知道这个联通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姓甚名谁。   杨蓉平眉头微锁,张恪的话并不是炫耀锦湖旗下员工的薪资水平,而是告诉他们锦湖手机芯片部门实际的成本优势到底有多大。   对橡树园研发人员的薪资水平,外界之前就有种种猜测,这要算肖瑞民第一次听到锦湖公开的说明旗下员工的薪资状况。   九九年北京企事业员工平均年薪甚至都不足一万四千元,橡树园的研发人员平均年薪就达到十五万,肖瑞民相信十五万里还不包括年终红利与期权激励的部分,也难怪好些企业都在抱怨锦湖将行业平均劳动力成本大大的拉高了,日子没有以前好过了。   倒也不是锦湖一家,前些年国内软硬件开发的人才奇缺,行业的整体薪资水平一直处于高位,直到九九年才稍好一些。这几年国内各大院校不管具不具备条件,都一拥而上的开设电子信息工程、计算机、微电子、软件网络信息工程等热门专门,又有泛滥之势。   不过锦湖支付给员工的薪资比行业平均水平还是要高出太多,基本上代表国内行业最高水平了。   即使如此,锦湖手机芯片研发部门的实际劳动力成本也只有日韩欧美等发达国家及地区的六分之一甚至更低水平。   在手机芯片产业里,支付给研发人员的薪资在成本结构占了绝大部分的比例,芯片制造成本实际所占的比例很低。就算锦湖将ESS基频芯片组板完全交给台资电子企业代工,每片费用也不会超过十五美元,而锦湖将ESS基频芯片组板出售给联信每片收取68美元,肖瑞民基本能肯定锦湖在ESS基频芯片组板上的毛利润率要有40、50%,但是欧美手机芯片厂商将同等规格的基频组件每片降到68美元,甚至会亏损。   在锦湖如此巨大的成本优势面前,欧美几大手机芯片厂商根本就不敢与锦湖在中低端手机芯片市场正面厮杀。以欧美企业专业化的经营传统,甚至可能会主动放弃利润回报水平低的中低端手机芯片业务,早前就有机构预测锦湖在中低端基带射频芯片组技术取得关键突破之后,德仪进一步的将中低端GSM基带射频芯片组业务与锦湖重组才更合乎德仪的利益。   这种可能性的预测令欧美手机芯片厂商在决策中低端手机芯片经营路线时更加的首鼠两端、犹豫不决。   张恪在这里摆明车马,也不是直接跟联通公开摊牌,而是要将利害关系跟杨蓉平摆明。即使要实施该计划,也是要杨蓉平在联通内部另起山头,锦湖在外围给杨蓉平摇旗呐喊,毕竟锦湖是没有资格对联通的经营路线指手划脚、指三道四的。锦湖直接运作此时,会引起反弹性质的对抗。   杨蓉平在联通手握重权,但毕竟还是副职,提出修正既定的发展策略,事实上要冒极大的风险,一旦失败,说不定从此在联通就没有立足之地,就要给排挤出联通。   杨蓉平也有很大的成功机会,首先联通内部对现行的发展策略就有很大的争议,当然还可以直接向信产部、向耿重阳请求支持。事关联信的利益,肖瑞民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华夏电子从信产部划归国家经贸部直辖之后,在华夏电子内部闹独立的联信,尤其让信产部的人看了心欢喜,肖瑞民执掌联信,最初也是得益于耿重阳的提拨,肖瑞民自以为在耿重阳面前还能说上话。另外,就算锦湖不直接出面,锦湖在背后的影响力自然也不容小窥。   包厢门中间嵌着半透明的雕刻玻璃,透着些外面大厅的灯光,张恪他们坐在包厢里秘谈,开始没有注意到大厅里的灯光变暗,直到五光十色的光柱打到雕刻玻璃上流光溢彩,才注意到大厅里悠扬的音乐变换成节奏动感的摇滚。   张恪疑惑的看着印在雕刻玻璃门上的光斑一眼,坐在他斜对面的那个漂亮女人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张恪搭话,解释道:“大厅里角有小舞池,每到这时候,都会有人上去翩翩起舞……”   “小成你邀请恪少出去跳一曲舞,”杨蓉平说道,“光介绍可不抵什么用。”   张恪笑道:“杨总是怪我对漂亮的女士不够殷勤,”看着女人眼眸里流露出鼓励的眼神,他微敛着眼眸,看上她脚上银灰色的高跟水晶鞋,说道,“成小姐若是答应事后不找我赔你这双漂亮的鞋子,我倒是能鼓起一些勇气的……”   成小姐嫣然一笑,将制服式的西装外套脱下,露出里面穿着的浅色条衬衫来,做好上场的准备,这时候才看到她将一只乳白色的爱达双屏手机拿手机绳穿着挂在脖子上,手机压在胸脯的衬衫上,将胸部衬得高耸丰满,她笑着说:“我可是爱达的忠实用户……”将手机托起来给张恪看了看,又放回去,能看到手机给乳房顶了轻弹了一下,再看她的腰肢处给蓝色短裙束得细细的,腿纤细且长,果真是迷人的女郎。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摇滚音乐将停,张恪才站起来,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又回头对姚坚、刘鸣锋以及肖瑞民的助理说道:“你们来帮我压阵……”留陈信生与肖瑞民、杨蓉平在包厢里继续密谈。   接下来是慢三舞曲,旋律悠扬,名流仕女纷纷相拥往大厅一角的舞池飘去,灯光柔曼,音乐轻柔,张恪微抿着嘴而笑,走到舞池边缘才轻托起成小姐那只欺霜赛雪的纤纤玉手,揽起柔软如梦的纤细腰肢,心里暗叹:漂亮女人总比美酒要销魂一些,再看舞池里的男女,也都男财女貌。   “张先生,您跳的真好,你刚才那么说,还真让我有些忐忑呢!原来张先生是很风趣的一个人。”   “那也是成小姐您格外让人不紧张。”张恪微微一笑,心里计算着这曲音乐还要过多久才会结束,然后将这份苦差事丢给姚坚、刘鸣锋他们。   这时候,成小姐挂在胸前的手机外屏灯闪烁起来,张恪松开手,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跟张恪抱歉说了一声,就匆忙朝舞池外走去接听电话了。   张恪只当一桩苦差事结束,反而松了一口气。姚坚、刘鸣锋还有肖瑞民的助理速度倒是不慢,转眼工夫都已经找到舞伴进了舞池里来,张恪先到舞池边的吧台歇着等他们,听着悠扬的音乐,看着舞池以及大厅里穿梭的漂亮女人,总比闷在包厢里与杨蓉平、肖瑞民他们勾心斗角强。   听舞曲似乎刚到半途,张恪有些尿意,也看不见联通的那个漂亮成小姐躲到哪里去通电话了,他转身循着标识从光线浮幽的过道里穿过去找洗手间,转了两个弯,大厅里的音乐声就跟水滴似的给过道吸引掉。   “……我就在公司里加班,我要怎么跟你解释你才相信我?”   张恪听着过道那头传来的女人声音熟悉,已走过拐角,看到联通的成小姐背对着他与别人通电话,他想退回来也来不及,成小姐转过身来一脸惊谔又窘迫的看着他,张恪只能尴尬的朝过道尽头的洗手间指了指,示意自己是过来寻找厕所的。   “我不跟你解释了,手机快没电了,我先挂电话了。”成小姐神色窘迫,似乎能保持镇定的压着声音跟电话那头的人再说一句才挂掉电话。   张恪看她手上的动作,她似乎顺便将手机关机了。   她又尴尬的跟张恪解释:“不是想说谎,要是说在这里,他会更疑神疑鬼……”   张恪对私人间的事情实在不想置评,在如此漂亮的女人背后藏着一两个伤心欲绝的男人,实属平常得很,何况还是一个看上去事业比较成功的漂亮女人?他摊手耸耸肩后退着往洗手间那边走,没注意到后面走过一个人,转身时手肘顺拐的撞到那人的身上。   “啊!你长眼睛没有!”   张恪感觉手肘撞一处柔软弹挺的地方,触感虽然绝对的美好,但也知道撞到不该撞的地方,忙转身看到那个给他撞到的女人连退了两步,手吃痛的捂着胸口。张恪也知道自己活该给骂,很不好意思的道歉:“真不好意思,有没有撞伤你?”那女人头低下来,顺直的长发滑过来将脸遮住,只看她淡紫色礼服长裙露出的香肩肌肤柔嫩雪白以及婀娜修长的身材,就知道是个非常漂亮女人。   那女人歇了一会儿,似乎顺过气,一手捋着额前的长发抬起头来,脸蛋果然漂亮,只是她胸口还有痛,眉头轻拧着,大概是对自己柔嫩的胸部给撞了一下,还给撞了这么重,十分的恼恨,不客气的教训起张恪来:“你长眼睛是用来走路还是用来看女人的?”她只当张恪转身后退着走是贪图看成小姐的美色才如此。   张恪也不至于给女人教训两句就恼羞成怒,还想解释两句,只觉得眼前这女人眼熟,好像是在哪部影视作品里看到过她露脸,话到嘴边说打了结:“哦,你是……”   “什么素质!”那个女的丢下一句话,手捂着胸口错身往处走。   “似乎真把她撞痛了,”张恪看着绝色女子的背影,自嘲的朝联通的成小姐摊了摊手,又问她,“人转身时,会下意识的用很大劲……”   张恪与联通的成小姐在那里说话,那个漂亮女人耳朵尖,回头看了一眼,愠怒的眼神十分严厉。   张恪又笑着跟联通的成小姐说:“她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吧?”   “说不定会有许多愿意给张先生您搭讪呢……”   张恪笑了笑,不跟她扯暧昧不明的话题,真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一时也想不起是谁来,问道:“成小姐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好像演出什么电影?”   “张先生真是日理万机啊,连大明星宋婉佩都不认识?”成小姐笑着说,“也难怪其他庸脂俗粉入不到张先生的眼……”她突然觉得这么说有些将自己绕进去,自己今天晚上不就是没有入得了眼前这人的眼?   “啊!”张恪拍了拍额头,宋婉佩零二零三年就是息影嫁入豪门、从此深居简出,也难怪没有留下多深刻的印象,给这事一打岔,也没有要去洗手间的意思,只是就这样跟联通成小姐折回去,就好像专门过来偷听她打电话似的。   张恪让联通成小姐先回大厅,他到洗手间转了一圈,整了整衣衫,才走回大厅。联通的成小姐就在过道口子那里等他,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好像刚才在过道给听到电话的是其他人。张恪笑着正想问她姚坚、刘鸣锋以及肖瑞民的助理跑到哪里勾引女孩子去了,却有两个穿蓝西装的青年走过来,其中一人径直走到张恪的面前手搭在张恪的肩膀上,挑眼看着他:“兄弟,你知道你刚才动手调戏谁的女人了?” 第1105章 单独来赔礼道歉   张恪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大厅里与联通的成小姐说话,有两个穿靛蓝色西装、剃平头的青年走过来,其中一人手搭在张恪的肩膀,挑眼看着他:“兄弟,你知道你刚才动手调戏的是谁的女人?”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联通成小姐帮张恪解释道,“我们只是在过道里无碰了宋小姐一下,已经道过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那就麻烦二位陪我们走一趟,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小姐有没有接受你的道歉,你们说了不算,我们说了也不算……”西装青年眼睛在联通成小姐的脸上扫过一眼,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却是一付不容拒绝的样子,手还搭在张恪的肩上没有收回来。   “凭什么跟你们走?”联通成小姐严厉的说道,担心她与张恪走进人家的包厢里会吃亏,拿起胸前挂着的手机拿下来开机准备打电话。   “我们都是文明人,”旁边那个西装平头青年走过来一把将联通成小姐手里的手机抢过去,“我们只是麻烦二位陪我们走一趟,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想做文明人的,等会儿有时间给你们打电话……”   “兄弟,你知道你的手搭谁的肩膀上?”   锦湖两名随行人员一左一右将那个手搭在张恪肩膀上的西装平头青年夹住,抓住他的手腕,硬生生的逼他松开手,还关切的问张恪:“张先生没有什么事吧?”又有两人从背后将另一个平头青年揪住,朝外掰开他的手指,将手机拿下来还联通的成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情?”姚坚走过来关切的问,要是张恪在北京闹出什么不愉快,就是他的失职了。   “没什么,有些误会,”张恪挥手让随行人员将两名西服平头青年放开,歌舞升平的地方,动手动脚成什么体统,说道,“要我们跟你们去哪里?”   看着这边人多势众,两个西装平头青年气焰就弱了下来,说道:“你们说是误会,那就去那边的包厢跟宋小姐将误会解释清楚……”没有刚才那种一言不和就要将人拖走的气焰。   张恪看着肖瑞民的助理要进包厢,示意他不要拿这种小事去影响包厢里人谈事情,他跟着这两个西装平头青看往大厅对角过道里的包厢走去。张恪没有让随行人员跟着进去,又不是撑场面大打出手,就想着与联通的成小姐走进去将误会清楚就好。   是座带小舞池与演艺台的豪华大包厢,黑色的真皮沙发一圈坐了男男女女十几号人,宋婉佩拿着话筒站在演艺台上正准备唱歌,看着两名保镖将张恪与联通的成小姐领进来,俏脸略沉,仿佛瞬间给覆了一层冰霜。   张恪他们走进包厢,随行人员还是伸脚将包厢门挡了挡,让门无法关严实,他们不跟着进去,但是要随时关注包厢里的动态。   一名西装平头青年守在门口,另一名西装平头青年朝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中间那个差不多有二十七八岁的青年走过去,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大概是汇报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刚才的事情真是抱歉,唐突宋小姐了,宋小姐要是觉得我刚才道歉的诚意不够,我过来再跟宋小姐说声对不起!希望宋小姐不要有别的误会。”张恪没有理会坐在沙发中间坐的那个青年,朝从演艺台上走下来的宋婉佩说道,见她即使绷着一张脸也不会让人觉得难看,心想果然是天姿国色,冷艳更具风情。   “仗着人多势众就了不得是吧?有几个臭钱就到北京来摆阔是不?你信不信我从卫戍司令部叫一个连来单练你们几个?”那个男人将手里端着酒杯重重的放桌上,“你身边的女人让我拿胳膊肘在奶子撞一下,就算你道过歉了。你说是误会就是误会,你他妈的是什么人啊,你有证据说你不是故意的?”   “……”张恪没有理会那个从沙发上站起来的青年,平静的看着宋婉佩,问道,“我该怎么道歉才能让宋小姐满意?”   “呸!”那个青年见张恪从头到尾都不正眼看他,气不打一处来,端起他放在桌上的酒杯,朝里吐了一口唾沫,递给宋婉佩,说道,“婉佩,让他将这杯酒喝下去就算完!你的奶子不能白给人家摸。”   张恪眼眸子敛起来,盯着宋婉佩,见她眉黛微蹙着,心想她就算有些明星的气度也多半会屈从这青年的淫威,只当今天这事无法善了。姚坚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在他耳朵低语了几句,张恪这才眉头微皱的看着那青年,问道:“你是成晋杰的儿子?”   “怎么了?你还玩冤有头债有主的那一套,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更姓,你到京城来玩,也应该打听听我成强是不是女人给人调戏还忍声吞气的主!”那青年不屑一顾的扬了扬眉头,京城太子党他没有不认识的,地方上的高干子弟或者阔少爷他还不放在眼里。   姚坚拿出手机在那里拨号,一会儿将手机递给张恪。   张恪先皱眉看了看手机,听见手机那头传来人声,才将手机贴到耳边,说道:“成晋杰主任是不是?我是张恪,不要觉得奇怪,贵公子成强正端着一杯他吐了一口痰的红酒要我喝下去,我打电话就是问成主任一声,我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计划发展委副主任成晋杰给葛建德、严文介等人拉拢过去,千方百计的在锦湖向国务院申报大型项目时制造障碍,虽然大家明面还没有撕破脸皮,实际上都恨不得有机会能坑对方一把。   张恪懒得跟成晋杰在电话里罗嗦,将事情说完就将电话挂掉,将手机还给姚坚。   这时候锦湖守在门外的四名随行人员都走进包厢里来,守在门口也不作声,包厢里的男男女女见事情搞得有些大条,特别是张恪给成晋杰通电话的语气很不客气,让他们都觉得有些发蒙。   成强哧笑一声,还想揭穿眼前这个虚张声势的假皮囊,这时候他放在黑镜玻璃几上的手机猛的响了起来,坐在边上的人站起来将手机递给他,他见手机上显示他老子的手机号码,心里咯噔一沉。   成晋杰虽然给严文介、林雪、葛建德拉拢过去,在华夏电子、宏信投资、海粟科技等投资的项目给予方便,也时不时的在锦湖的项目里做些小手脚,但是他还是不想直接得罪锦湖,更不想跟锦湖撕破脸。   不要说他儿子了,就算他借着酒胆也不敢强迫张恪喝下吐痰的红酒。打人不打脸,打脸就意味着往死对掐,锦湖铁了心要扳倒他这个副部级,成晋杰就担心自己会真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别人不知道锦湖有多强势,他成晋杰心里可不糊涂。   包厢里的音乐停了,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都摒住呼吸,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清,虽然成强将手机听孔贴紧耳朵,大家还是能隐约听见成晋杰在电话里的咆哮声,再看看成强脸上渐渐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他给训得很惨。   “我们走……”成强脸色铁青,也不敢正视张恪,就想拉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还有大明星宋婉佩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站住!”张恪沉声道,慢慢转过身来,盯着成强,说道,“你要走可以,别人还没有尽兴;另外,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但是请你将自己的酒喝干净再走!”   锦湖的随行人员将门堵住,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凝重到极致,那些拿衣服拿包准备要走的男男女女都僵在那里,要站不是,要坐也不是,眼巴巴的看着成强,担心他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发作起来,是事不关己坐壁旁观,还是一拥而上?对方可是可以毫不客气跟成晋杰通电话的主啊,成强强迫人家喝吐过痰的酒,还不是他自找其辱?大家都打定主意等会儿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宋婉佩刚才只是觉得酥胸给撞了一下心里郁气,回到包厢才抱怨的跟成强说了一声,就算成强要替她强出头,她也心想反正年纪轻轻进来玩的青年没有几个是好东西,乐意看他们狗咬狗,在这里闹出什么纠纷,也不怕给八卦媒体知道,哪里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就见成强脸色铁青,手捏成拳头还在微微颤抖,心想他只怕就要控制不住的大打出手了,那个自称张恪的青年却出奇的冷静,在包厢灯光下显得有些微褐的眼眸子清亮而剔透,冷峻的盯着成强看,还有余暇拿眼神瞟沙发上坐着的其他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成强会爆发。   看着成强与自称张恪的青年站在一起,宋婉佩不得不承认人与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即使成强也很英俊,但是他与这个自称张恪的青年相比,身上缺乏那种平时沉毅收敛一旦张扬起来就慑人生威的气质。   成强将桌上漂着白痰的红酒杯端起来一口喝下,又将酒杯摔到墙角落里,四溅的玻璃渣吓了包厢里沙发上坐着男男女女一跳,他也不再气焰嚣张的说“我们走……”这句话,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声不吭的扭头就出了门,那两个西装平头青年也灰眉土脸的跟着离开。   张恪看着溅落到包厢地中央的玻璃碎片,朝联通的成小姐笑着说:“他也就这点胆子,他要是敢将杯子连酒砸我脸上来,我还真就不跟他计较了!”   联通的成小姐脸上挤出一些笑容来,她知道张恪的身份,刚才还在包厢里听张恪在那里指点江山,但是在她的心里,张恪如此的年轻就拥有如此财富,那是太幸运了的缘故,内心对张恪并没有特别的尊重。这时候看着张恪在这里教训计划发展委副主任成晋杰的儿子成强,心里多少会想他如此年轻就拥有如此财富,或许不是单纯因为幸运,特别是成强看着就要发作的那会儿时间,张恪给人特别能依赖的感觉。   这样的人物,大概不会为寻常漂亮女人所打动吧?   看着包厢里的男男女女都啉若寒蝉的样子,张恪哂然而笑,看着成强坐的座位旁边还有一杯红酒,他走过来,端起来,凝眸看着宋婉佩,说道:“宋小姐支持要我认错道歉,那我喝下这杯酒算是道歉……”看着红酒杯上淡淡的口红印,有着淡淡的女人香气,他微微将玻璃杯转了一边,将怀中红酒喝下,又问道,“不知道宋小姐有哪家经纪公司的合约在身上?”   宋婉佩给张恪的气势镇住,不知道要如何应答,旁边有个猥琐、门牙往外支的中年男站起来,双手捧着名片要递过来:“宋小姐是我们星辉娱乐的台柱子,小弟宋祖誉……”   “星辉娱乐啊,没怎么听说过,”张恪嘴里轻声复述了一遍,手却微微别到身后,没有要接名片的意思,回头吩咐姚坚,“你去找星辉娱乐的老板,问他要多少钱才肯将公司卖给我,我要宋小姐享受一下强迫老板低头认错的快感!”   张恪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出包厢,宋祖誉在背后低声嘀咕:“我也是星辉娱乐的老板啊!”   张恪走回他们的包厢,陈信生与杨蓉平、肖瑞民三人在那里讨论计划的细节,三人的脑袋都凑到一起了,联通北京分公司总经理在那里帮他们端茶递水。他们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张恪他们走进来,杨蓉平笑着问:“我们小成的舞姿如何?是不是值得赔她一双高跟鞋?”   张恪淡淡一笑,说道:“成小姐的舞姿的确迷人……”坐到陈信生身边,问他们谈得如何。   联通成小姐坐到杨蓉平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低语说给他听。杨蓉平听了微微动容,关心的问张恪:“有没有事情?”   张恪眯眼一笑,说道:“没什么事情了,三两跳梁小丑,随时随地都能遇到,有时候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杨蓉平也笑了笑,说道:“只要不坏了你的兴致就成,北京分公司这边的广告就是请那个女明星代言的,改天随口找个借口撤掉就是……”   都说商不与官斗,但是这种道理只能广义上来讲。就算移动甚至联通都能在市场上压制锦湖,因为移动以及联通代表着国有利益,锦湖是私营,但是具体到个人,情况就完全不同。成晋杰的权势来自于他身处的位子,有私人思怨时,他只能代表他个人;张恪则与锦湖不分彼此,但是一旦撕破脸,张恪就动用锦湖背后的影响力将成晋杰从位子踢下去,到时候成晋杰就狗屁不是,他儿子更是狗屁不是,捏圆捏扁凭他们爽快。成晋杰虽然能够时不时给锦湖下些绊脚石,但是要想将锦湖彻底的打倒,已经完全超过成晋杰的个人能力了。   “生意归生意,”张恪笑着说,“我们还是接着谈生意……”   张恪的计划,的确让杨蓉平很动心,他想更进一步,必需有说得过去的业绩才行。   要么全面的倾向依赖锦湖,将锦湖在手机芯片上的优势据为己有;要么与移动共享锦湖在手机芯片上的成本优势,与移动纠缠恶战下去。   事实上,联通甚至不用直接跟锦湖合作,锦湖答应两年时间里不直接生产ESS基频板手机,联通就要定制手机,也只能跟联信及其他获得锦湖ESS基频板供应的手机厂商合作。虽然是掩耳盗铃,事实上却能缓解联通的压力。信产部与联通内部有些人天然的对锦湖反感,这些人恨不得将民营企业的根子都砍断掉,在他们眼里,民营企业就是偷税漏税剥削劳工的代名词,却不知道是谁纵容民营企业偷税漏税是谁纵容民营企业剥削劳工。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姚坚推门走进来,通过门缝看见那个自称宋祖誉的门牙猥琐男跟天生丽质的宋婉佩站在门外。   “宋祖誉是星辉的二老板,他与宋婉佩想过来赔礼道歉……”姚坚走过来跟张恪说道。   “让他们进来说话……”张恪说道。   “张……”宋祖誉与宋婉佩走进来,刚要跟张恪说几句打圆场的话,才看到联通北京分公司的老总在场,“龚总在这里接待贵宾呢?张先生是龚总的贵宾喽,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刚刚发生了些小误会,还要龚总帮小弟多美言几句,错都我们,认打认罚,只希望这位张先生能消气……”又朝张恪谄笑道,“听说张先生喜欢跳舞,要不让婉佩陪张先生跳几曲算是赔礼道歉?”   “张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宋婉佩低眉顺眼的轻声说道。   桌上有铅笔与便条,张恪写了一张便条,推到桌前角,看了宋婉佩一眼,说道:“这是我在北京的临时住所,宋小姐真有心赔礼道歉,明天单独过来赔礼道歉就可以了……”   联通的成小姐听了谔然心惊:这不是要求宋婉佩明天过去献身吗?还只当他对美色无动于心,看来也只是口味刁了一些。   …… 第1106章 哪有不吃羊的狼   “宋小姐真有心赔礼道歉,明天单独过来赔礼道歉就可以了,”张恪将写着他在北京临时住址的纸条丢在桌上,不管别人心里会怎么想,他抬手看了看表,站起来与杨蓉平、肖瑞民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是不是就这样!”   肖瑞民、杨蓉平等人都站起来相送张恪、陈信生他们,将一脸羞愤、惘然无措的宋婉佩以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宋祖誉两人丢在包厢里。离开时,杨蓉平还忍不住回头的看宋婉佩一眼,女人跟女人真是不能放在一起比较,总部办公室之花成映霞站在宋婉佩面前就是黯然失色了,真值得让她单独来赔礼道歉,可惜已经让张恪捷足先登了,走出包厢时,还别有意味的按了按联通北京分公司总经理龚志鹏的肩膀,说道:“等会儿,我与联信的肖总也先走,剩下的事情,你与小成留下来处理一下……”   龚志鹏心有领会的点头笑了笑,成映霞心里却在想剩下的事情是指什么,要是说结账的话,今夜的消费本就应该是分公司卖单,杨蓉平根本没有必要额外提醒一下。成映霞心里琢磨着事情,陪同走出会所,看着杨蓉平、肖瑞民与张恪、陈信生等人在廊檐前边告别边等车从停车场开过来,看着张恪身材挺拔、脸庞俊美,谈笑风生的在那里与杨蓉平、肖瑞民寒暄,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只有资格在一旁陪笑脸,心想这样的男人,又这么的年轻,应该会有很多美女争先恐后的想上他的床吧,只是他强迫宋婉佩单独登门“赔礼道歉”的手段过于强势,简直比“霸王强上弓”好不了多少,这难怪才是有钱人的嘴脸?   倒是张恪矮身钻进车之前一眼都没有看过来,意外的,成映霞心里有些微的、难以自抑的失落感,心想自己的名字,他大概都不知道吧?杨蓉平与肖瑞民目送张恪等人的车驶上主干道,才相继坐车离开,成映霞与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龚志鹏再走进会所的包厢,星辉娱乐总理经宋祖誉与大明星宋婉佩还在里面,刚才也看见还有一些星辉娱乐的职员在大厅里交头接耳,也不知道离开这会儿他们说了什么,宋婉佩的眼圈红红的,看上去楚楚可怜,女人看了都心怜,普通百姓都看得见宋婉佩光彩照人的一面,谁又知道这背地里的肮脏与心酸。   “龚总,你说这叫什么事?”宋祖誉看着龚志鹏走进来,抱屈的说道。   不要看龚志鹏只是联通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在北京也算是一号人物。   联通这几年在北京的投资都非常的大,北京毕竟代表着门面,联通就算资源再差,也不想北京地区都不能争取到一点的主动,各方面的投入跟移动通信局下属的北京分公司相比较,也差不了多少。联通北分比其他省市分公司要强太多。   联通北京公公司的总经理虽然只是局级,在不要觉得官大的北京城,龚志鹏远比那些正司级官员更显得有能耐,也活得更滋润。   唯一令龚志鹏不爽的事情就是分公司跟集团总部在同一座城市里,时不时在集团总部的领导面前就要装孙子,不想其他省市分公司的总经理天高皇帝远。   龚志鹏坐下来,二脚高跷,装了一夜的孙子,这一坐又找回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唉声叹气,说道:“这事毕竟是你们有错在先,登门道歉似乎也不过份啊!”   “……”宋祖誉微微一怔,没想到龚志鹏完全不帮他说话,登门道歉,哪怕选京城最贵的地方摆酒席都成,让宋婉佩单独登门道歉,鬼都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刚才给成强打电话想试试他的口风,没想到两句话没说话,对方就将电话摔了,可见他心里虽然恼火却没有胆子再插手这件事。宋祖誉试探性的问了龚志鹏一句:“龚总,那位张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宋祖誉这时候有些捉摸不定了,在他们包厢里,看这个自称张恪的青年气势很盛,令人啉若寒蝉,还将成强羞辱了一顿,他拉着宋婉佩跑过来道歉,见他们在包厢里竟然喝的是低档的国产酒,就有些不确定了。   “啊?”龚志鹏愣了愣,“你们不知道他的身份?”   “发生了些误会,他将成晋杰的儿子成强教训走,留下一个人就说要收购星辉,那人只让我报价,却不说明他们的身份……”陈祖誉苦着脸诉苦道,他连得罪的哪里人马都不清楚,哪里管开口报价?   “那你就跟陈信达一起将星辉卖给人家得了,你们不是整天诉苦说干这行又黑又累,没有意思,你担心人家出不起价还是怎么说?”龚志鹏说道。   “嗨,龚总不要为难我了,今天的开销算了,只求龚总给我指点明路……”宋祖誉涎脸哀求道。他只知道对方比发展计划委副主任成晋杰更强势,还拥有随便就收购星辉娱乐的庞大财富。星辉娱乐虽然远不能跟世界的大牌经纪公司相提并论,也不能跟香港的英王等大经纪公司相比,但在国内也要算一流的演艺经纪公司,说收购就收购,好歹也要一两亿的现金才行。这年头,京城的太子爷们个个都牛比叉叉,但是有多少人有能力随便丢一两亿出来斗气?没有摸清楚底细,他真不敢随便开价。拿钱多了,得罪人,拿钱少了,得罪自己啊。   “还是登门道歉的好,”龚志鹏说道,侧过脸看了看宋婉佩,心里暗叹真是天姿国色,他可没有勇气去跟张恪争头筹,心想只要她下了水,以为也就有他的机会,这么想着,这点失落的情绪在他心里也是一闪就过,又笑着说,“登门道歉,对宋总,对宋小姐将来的发展都是有利的……”   要宋婉佩无所谓,宋祖誉更无所谓,出来混,就不图卖个好价钱?这个自称张恪的青年,明显比成强要有分量,只是真要将宋婉佩送上门去,成强那边就讨罪死了,再说这个自称张恪的青年吃相有些难看,宋祖誉也觉得有些落不下面子。   “这个……总不能就这么登门道歉吧?”宋祖誉腆脸笑道,见龚志鹏说得笃笃的,他的姿态只能更软一些,至少知道登门道歉到底对以后的发展怎么个有利法。   “宋小姐明天登门道歉,自然会有交流、会有沟通,我就不在这里越俎代庖了,”龚志鹏摸着微秃的头顶,笑着说道,“宋总坐的位子是联通总部的杨蓉平副总,杨副总旁边是联信的总裁肖瑞民,宋总要是觉得道不道歉,就让我们为难了,我可是想与星辉的合作能一直愉快的进行下去的……”   宋祖誉听了心一惊,龚志鹏这是图未穷匕首现,宋婉佩与联通北分的代言合约要是这样就解除了,他心里也清楚,联通北分不仅不会支付违约赔偿,还会搞得就像宋婉佩与星辉违约那样,要宋婉佩与星辉赔一笔钱出来。   成映霞看着宋婉佩眼里哀伤的神色,看了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又觉得她与龚南鹏坐在这里简直就是逼良为娼兼拉皮条,一时忍不住开口安慰宋婉佩道:“与张先生接触过的人,都知道张先生是相当不错的人……”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后悔,她真是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再说她与张恪接触也就仅限于今晚,哪里能知道一个人是不错还是很坏?   宋祖誉与龚志鹏谈过,也知道要怎么做才合适,就算还有些人脉,似乎也没有必要大动干戈,站起来与龚志鹏告别,出去时顺便将这个包厢里的账单给结了,将发票留给龚志鹏就可以了。   宋婉佩心里真是凄凉,演艺生涯看上去星光坦荡,背后却是凄苦与心酸。虽然对成强心里不喜欢,但是公司一再强调这是工作上的应酬,就算成强有时候言行粗陋一些,至少待她还能稍有耐心,维持表面上的讨好,哪里想到这个叫张恪的混蛋恨不得就在包厢里扒她的衣服!看着公司老总宋祖誉脸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选择了退缩,她跟公司有合约在身,除非不顾一切的撕毁合约,要么再找一个更强势的靠山,但是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靠山图的又是什么?宋婉佩这两年也真是看透了,有时候也会想无非就图卖个好价钱,嫁入豪门虽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总比孤身站立荒原的狼群中间好一些。   上车时,还看到宋祖誉将她的经纪人与助手叫过去低声吩咐什么,宋婉佩坐在车里更觉凄凉。就像溺水时有根稻草也要抓住的道理一样,宋婉佩翻开通讯录找到成强的电话,听着手机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音,宋婉佩一颗心冷到底:这个男人跟只狗似的给赶出包厢,这时候竟然连开机的胆子都没有。唯有联通那个女的说的话让她心里还有些侥幸,又觉得这种侥幸心理实在不应该,天下哪有不吃羊的狼? 第1107章 出人意料的道歉   车窗外熟悉的天空,灰暗阴沉,没有一点生机;极目远眺,都是积雪,被风吹干的积雪,干巴巴的,没有湿润的光度,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生机。   香林小镇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宋婉佩曾经也想在香林小镇东端的南湖森林别墅小区里买栋别墅,现在却觉得这里尤其的令人觉得憎恶。   宋婉佩皓白如雪的素腕托着下巴,两眼失神的望着窗外,宋祖誉将他的奔驰派来接她,她可没有觉得有丝毫的荣幸,待车拐上进香林小镇的水泥甬道,宋婉佩抓起座位上的上套,要让司机在前面将车停下来:“剩下一点路,我走过去就行……”   “天很冷,还是坐车吧……”一直不吭声的经纪人突然说了一句,要阻止宋婉佩下车,见她杏眼露出怒色,经纪人转过脸去看着窗外说道,“宋总这么吩咐的,你要实在不愿意,撕毁与公司的合约就是,我们换家公司一样吃饭……”   宋婉佩颓然坐在座位,她刚出道时,什么都不懂,跟公司签了十五年的长期合同;等她见识到人心的险恶,才知道那份十五年的合约根本就是一纸卖身楔。不要看这两年她星途坦荡,名气大增,广告商、片约给予的合约报酬屡创新高,但是由于十年卖身楔的存在,绝大部分收入都流入公司手里,她个人分得的十分有限,除非她卖了自己,不然她支付不起撕毁经纪合同的赔偿金。   这大概是接下来最漫长的一段车程,司机也有意的放缓车速,宋婉佩即使还抱着一丝饶幸的奢望,心也情不自禁的冰冷得跟结冰的湖水一样,冷得让人忍不住要微微颤抖动。   车子驶进别墅园,诺大的庄园式别墅园区即使覆盖厚厚的一层积雪,仍能看出内中的奢华来,来到临近南湖岸边的那栋别墅,宋婉佩拿着外套下了车,随即车门就给人从里面拉上,车缓缓驶开,宋婉佩知道要等她真正的走进去,司机才会将车开走。   早该有这样的觉悟了,宋婉佩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只觉得胃子里都凉透了,还是走上去按门铃,很快给漆成胡桃灰黑的铁门从里面给人打开。有个穿深蓝色棉大衣的青年从里面露出脸来,看了宋婉佩一眼,说道:“宋小姐过来,张先生在客厅里正等你……”   宋婉佩下意识的要往后退,修饰精致的院子那头,是扇透明的玻璃门,张恪就站在玻璃门后眼睛盯着这边在打电话。不知道他在给谁打电话,宋婉佩却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就能侥幸的希望联通那女的昨天夜里那么说不纯粹只是安慰她。   看到张恪在玻璃门后给自己招手,宋婉佩心里又有脱荒而逃的念头,却强迫自己往前走。   “我还以为宋小姐会晚些时间过来呢,”张恪将手机夹在颈脖子里,伸手要帮宋婉佩将外套接过去,接着他似乎又是在跟别人讲电话,“嗯,没错,她比我预料的要早到……”   宋婉佩差点就控制不住发作起来: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很犯贱,送上门来还迫不及待?还是将烟灰色的呢子外套交给张恪挂到玄关的镜架上,这才注意到刚才给她开门的那个青年没有跟着走进来,通过玻璃门可以看见他从台阶右侧绕到别墅的侧面去,知道别墅里还带有独立的保镖室或者说是工人房,客厅里就她与张恪两个人,只怕整栋楼里真没有其他人在了。   “那我先挂电话了……”张恪结束通话,将手机拿在手里,跟宋婉佩笑着说道,“本来是派人过去接宋小姐的,才发现昨天忘了问宋小姐在北京的住址了……”请宋婉佩往里走,见她脱掉呢子风衣,里面还穿着嫩紫色的小夹克西装,翻开的领襟里露出烟灰色的绒线衣来,她下身穿着看上去很结实的牛仔裤,心想掀开她的上衣下摆大概可以看到她腰上扎得结结实实的皮带。   给张恪打量着,宋婉佩感觉给芒刺轻扎心头一样难受,也根本没有装笑的心情,只期待噩梦能赶紧醒过来。   “宋小姐应该饿了吧,我没有想到宋小姐会这么早到,还要过半个小时,才能用上午餐,希望宋小姐不要觉得给怠慢了,要不要我陪宋小姐先参观一下?”张恪问道。   看着张恪的目光落在上楼的楼梯上,宋婉佩打了一个激灵,哪里敢跟他上楼去?挤出跟苦一样的笑容说道:“昨天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张先生了,希望张先生大人大量,香林小镇外国都大酒店的法国餐厅专程从法国请来大厨,希望张先生能给我一个谢罪的机会……”   “真是巧了,国都大酒店的法国大厨刚给我请过来准备中餐,看来我讨好宋小姐的心思真是没有白费工夫,这位大厨还是个金发碧眼的美女。都说厨艺到达一定的境界,也很具欣赏性,宋小姐不介意陪我去参观一下法国美女大厨的表演吧?”张恪笑着问。   宋婉佩心里想逃离与张恪单独相处的客厅,恨不得拨腿就朝厨房走去,转过一道草书檀木雕刻的墙,就是奢华之极的餐厅,厨房就在餐厅的另一头,恰可以看见穿白色厨师服的法国金发女大厨正微低着头准备菜肴,还有一名助手在里面在给类似土豆泥的一小盘糊糊做造型。   宋婉佩哪有心思去欣赏什么法国美女大厨的手艺,只是觉得有旁人在场就多了一分安全感,佯装惊喜的走过去,差点要跟法国美女大厨贴在一起。法国美女大厨太专心,等宋婉佩走到身边,才吓了一跳的看到她,却神色诧异的问了张恪一句话。   宋婉佩愣是一个词都没有听懂,心想她说的是法语吧?见那个穿厨师衣服的助手还在低头给土豆泥做造型,似乎没有抬头帮忙翻译的意思,心里暗想:无法跟法国美女大厨交流,怎样才能让她帮自己渡过眼前的难关?宋婉佩没有想到张恪接下来跟法国美女大厨也说了一句她完全听不懂的话,真是没有想到这眼挨千刀的浑球竟然会说法语,看他们在那里眉来眼去的相聊甚欢,两人的眼神还时不时的望自己身上飘,宋婉佩只觉得走进这栋别墅里还期待有救星,简直就是小女孩才会有天真!   “我跟凯琳娜说你很崇拜她做法国菜的手艺,为此还撒了一个小谎,说是应你的要求我才特意将她请来准备这顿法式中餐;还说你是国内很著名的影视歌三栖明星,有机会还要将她学习做菜年纪轻轻就成为法国菜肴顶级大厨的事迹拍成中国电影。她为此非常高兴,还说要在午餐后请你帮她合影留念,好让她的法国朋友知道她在中国交了一个大明星朋友……”张恪与法国美女大厨聊完天,随便给宋婉佩简单的说了一遍他们谈话的内容。   宋婉佩看着法国美女大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含和善,真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两人语言不通,也无法告诉她实情……   “好了,我们不打扰大厨工作了,我们就等着品尝大厨的手艺吧,”张恪伸手邀宋婉佩走出略显得有些狭小的厨房,手指还没有沾上宋婉佩的肩头,就见她像是要给针扎到似的往前闪。这时候外面走进一个人,宋婉佩吓了一跳猛的往旁边躲,手肘不在意的往后拐了一下,意识到撞到张恪了,转身看见张恪手捂着胸口在那里苦笑:“我知道了,宋小姐不是来道歉的,是报仇来的……”   宋婉佩一点都不觉得张恪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只当他在这里就要开口提他无耻的要求,又陡然惶然起来,只看见走进来的人在张恪耳畔轻语了几句话,好像耳朵失聪似的,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张恪嘴角边露出显得邪气的笑容。   “好了,客人都到齐了,可以正式品尝法国美女大厨的手艺了……”张恪搓手笑着说。   “哦,”宋婉佩跟丧尸似的应了一声,几乎在同时又打了一个激灵的惊醒过来,“什么,还有别的客人?”   “本打算单独宴请宋小姐赔礼道歉的,”张恪笑着说道,“只是很不巧,刚好有朋友到北京来,我也不能不招待,宋小姐不会就此觉得我的诚意不足吧?”   “……”宋婉佩这时候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依着木雕墙,只想着恢复些力气能走路再说,听见户外有汽车声传进来,心想真是有其他客人过来,她这时才注意到法国美国大厨在厨房里准备的多份菜肴也完全不是两个人能消灭掉了的,只觉得身子软软的要瘫倒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着张恪嘴角挂着的邪气笑容,心里突然又恨得要命,之前也是恨,现在也是恨,这两种恨之间或许有稍稍的不同也说不定。   “宋小姐这时候应该相信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吧?”张恪忽的凑到宋婉佩的耳边轻声言语了一句,就往外走去,还不忘吩咐工作人员,“带宋小姐去化妆间,或许宋小姐需要补一下妆……”   宋婉佩出门时恨不得毁了自己的容,哪里会收拾自己啊?听张恪这么说,就觉得昨天给他手肘撞的胸部还隐隐约约的有些痛。 第1108章 意外的失策与剪刀   看着张恪走出去,宋婉佩泪水就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跟工作人员走到底楼的洗手间里,将门反锁上,依着门,泪珠子就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就这样走到化镜前,睁眼看着不争气掉眼泪的自己,难道要将那个挨千刀的混蛋揪过来给他看看自己乳房真的给他撞青了一大块?   哭了一气,宋婉佩才手伸接了些温水溥了溥脸,将泪痕洗掉。梳妆台上只有洁面乳,宋婉佩洗过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又跑过去确认门真的从里面给反锁上,走到抽水马桶前准备解裤子小解,才发现早晨出门腰带打的死结真的很牢固,心里更是恨得要命。打开门才发现刚才领她过来的工作人员早就走开,外面客厅里传来说话声,声音娇柔清脆,听上还有熟悉,心里诧异,这个混球会邀请谁,还可能是自己认识的?   女人憋不住尿,宋婉佩在洗手间找不到剪刀之类的东西,听着客厅里的人似乎在谈论自己,愈发的焦急,又不能再去求那个混蛋,便跑到厨房里,跟那个法国美女大厨比划着用英语跟她借把剪刀之类的东西好将裤腰带解开。   看着法国美女大厨脸色大变的走开,宋婉佩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只是想借把剪刀将裤腰带解开,没有想着要干别的事情。听着一阵惶急的脚步声传过来,她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些人解释借剪刀的缘由,但是看到张恪走进来时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恨不得上去伸手在他脸上挠两把才能解恨,这个混蛋猜到什么原因了!   “没什么事情,宋小姐只是借剪刀想修一修指甲,把剪刀拿给我。”张恪笑嘻嘻的吩咐工作人员拿剪刀过来。   宋婉佩内急得厉害,又不想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看着张恪将剪刀拿在手里,只得顺从的跟他往洗手间走去。   “除了修剪指甲,宋小姐不会做其他事情吧?”张恪依着洗手间的房门说道,不急着将剪刀给宋婉佩。   宋婉佩瞪了他一眼,没办法将衣衫下摆掀起来给他看打了死结的腰带。看着张恪脸笑得跟朵花似的,宋婉佩接过剪刀真想在他脸上戳一下,惶急的将门反锁上,剪开腰带迫不及待的将褪下牛仔裤坐到抽水马桶上,急如珠玉落玉盘的水声传来,宋婉佩谔然想那个混蛋还站在外面,没有听到他走开的脚步,双手捂着脸伏在膝盖上,更想拿剪刀在他脸上戳一下了。   待错乱复杂的情绪稍平定,宋婉佩才稍稍妆容找开门,门外没有一人,不知道那个混蛋什么事情离开了,或许一开始就走开了没有躲在外面偷听。   走出去,宋婉佩才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一群人真有几个是她认识,世纪华音的红歌星江黛儿与她的经纪人许维以及江黛儿的母亲,还有就是科王高科的营销总监刘明辉,刘明辉之前代表科王高科与星辉谈过找她代言手机的事宜,有过接触,后来因为代言费用的问题没有谈拢,倒不是宋婉佩要价高,而是谈判的主导权在公司手里,宋婉佩知道自己不过是星辉娱乐的敛财机器罢了;另外还有一个衣着考究、气质高贵的女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宋婉佩认得她是世纪华音的老板孙静香。   另外两人昨天与张恪一起出现在会所里,倒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我下午要回建邺去,你们在北京这几天就住在这里好了,这里住着安静一些,进市区也方便,再留两部车给你们用,”张恪正与孙静香说话,转头看见宋婉佩走出来,笑道,“宋小姐真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姿态呢,我这几个朋友,宋小姐都认识吧,要不要我替你再介绍?”见她微微红肿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抹了淡红色眼影一样,心想美女果真是美女,还以为她经过这么一折腾容貌少说要减掉十分,没想到还能凭添楚楚可怜的气质,倒与她昨天咄咄逼人的牙尖嘴利迥然不同。   宋婉佩心里有气也无处撒,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以女人特有的敏感,看出江黛儿看自己的眼神与其他人稍有些差异,她坐到沙发上,嫣然而笑的说道:“真是有些失礼了,还真不知道江小姐与孙总都是张先生的朋友……”这话说得不轻不重还夹杂着诱人往别处想的暧昧,她心有余悸的坐得离张恪老远,如湖光晨谒的眸子却敛着瞟了张恪一眼才坐定,坐下来之后,又凝眸看着江黛儿,笑着说,“江小姐有一阵子没到北京来了,这次过来是做宣传,还是专门来会朋友的?”   张恪暗感头疼,宋婉佩这心气神还没有稍定就想着反击了,忙开口岔开她,直奔主题:“今天请宋小姐过来,说是为昨天的冲撞道歉,主要还是想问一下宋小姐有没有换家公司的念头……”   “世纪华音吗?能与江小姐共事,我当然乐意,心里怎么会不想呢,”宋婉佩笑盈盈的看着张恪,说道,“与星辉的解约就都要看张先生您了……”看她的模样就像早就跟张恪有了默契似的。   张恪见宋婉佩双手用力按着沙发边暴露出她依旧不安的心态,嘴里倒犹在争强斗胜,笑了笑,要再跟她纠缠下去,那就是裤裆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与宋婉佩相遇的事情,已经在电话跟孙静香、江黛儿她们说过来,现在只要能封住宋婉佩这张争强好胜的嘴就可以了,说道:“具体的事情,孙总会与你商议,既然你答应做世纪华音的艺人,你身上的麻烦,公司自然有义务帮你解决的……”站起来说道,“可以开餐了,陪你们用过餐,我还要赶着乘飞机回建邺呢。”惹不起,他还能躲得起。   刘明辉赶到北京来,自然是紧急与联通北京分公司谈定制手机业务的事情。锦湖明确表态要在科王高科与联信之间保持平衡,联通北京分公司要将充值送手机的新年礼包活动持续到春节之后,只能从科王高科紧急调一批ESS手机应急。要照顾联通的颜面,陈静紧急让刘明辉赶到北京商谈此事,赶上刘明辉与从香港飞抵北京的孙静香一行人在机场遇上,就一起到南湖森林别墅来做客,刘明辉本来也要跟锦湖这边先接触一下。   与联通北京分公司的合作还只是起端,要是杨蓉平真能在联通内部推动手机定制业务全面的依赖锦湖的ESS手机基频技术,合作的规模将大到令人难以想象,金山的工厂建成,差不多能正好赶上给联通大批量的提供定制手机。   在一切都没有头绪之前,还是悄悄的进村为好。   刘明辉最早追随张恪,后来又从锦湖出来,又通过科王高科,再次与锦湖的联系密切起来,这些年来,好多事情算是能逐渐认清本来的面目了,锦湖在产业上的布局,从来都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会在不知不觉间蓦然花开灿烂、枝繁叶茂。   要不是参与其中,谁能想象得到锦湖联合新元、科王高科在金山的产业布局背后会隐藏着那么深的意图,联通的手机定制计划要能走通,整个产业的布局将会变得更清晰;不过外界要认清楚锦湖的市场意图,只怕还要等锦湖的产业布局真正的蔚然成势之后才行。   用午餐时,宋婉佩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不过心情还是有些压抑,因为要故意装作跟张恪早有默契的样子,所以绝口不提合约的事情。虽然她还是不清楚张恪的身份以及他与世纪华音具体的关系,但是看他昨天气势凌人压得成强、宋祖誉连粗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他若出面替自己解除与星辉的合约,应该不成什么问题,但是会与世纪华音签怎样的合约,宋婉佩心里又没有什么把握。要是世纪华音的合约条款比星辉的还要苛刻,对她来说无非是从狼窝逃出来又进了虎穴。宋婉佩也不认为自己有谈条件的资格,内心深处的阴霾就像户外浓积不化的阴云一样,即使脸上的笑容嫣然,心间始终没有一丝笑意能渗出来。   用餐时,姚坚接了一个电话,告诉张恪:“联通成小姐打过来的电话,星辉的大老板陈信达中午宴请联通北分的老总……”   张恪摊开手,让姚坚的手机将手机递过来,也不避开别人,将手机贴到耳边,说道:“成小姐是吧,能不能帮忙请星辉的陈信达接个电话?”宋婉佩将刀叉放下来,看张恪与她的大老板直接交涉,过了一会儿,就又听见张恪说道,“宋小姐正陪我共进午餐呢,相当的愉快……”宋婉佩恨不得将叉子拿起来扎他脸上去,他哪只眼睛看出自己相当的愉快?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下去,“的确,宋小姐是相当的可人,我也的确很心动,我下午就要离开北京,也没有时间与陈总你见面,我们不妨就直截了当的谈条件,我拿一千五百万替宋小姐解除与星辉的合约如何?” 第1109章 赎身与夹着腿走路   张恪将手机还给姚坚,见宋婉佩凝眸看着自己,说道:“对宋小姐的要求很简单,这笔钱暂时由华音替你支付,宋小姐什么时候替华音赚足一千五百万,什么时候就恢复自由身了……”   孙静香笑着说道:“没有张恪说的这么一本正经,公司可以与宋小姐签约常规的经纪合约,鉴于宋小姐在内地市场的名气,条件可以比照黛儿,唯一多出来的限制条件,就是宋小姐给公司创造的盈利不足一千五百万,宋小姐想提前跟公司解约或者不想与公司续约,需求额外补偿不足部分,我们创办世纪华音,目的还是为了盈利,希望宋小姐能够谅解……”   宋婉佩手按着餐桌,微微的吁了一口气,之前也不是没有其他公司想将她从星辉挖走,只是给星辉开出来高达四五千万的赎身费给吓跑了,她就坐在张恪的身边,隐约听见星辉大老板在电话里的说话内容,听他在电话里讨好的语气,大概恨不得将自己这个麻烦给丢出去,他似乎知道张恪的身份,在电话里“恪少恪少”的叫唤跟只哈巴狗似的,宋婉佩琢磨着张恪出身哪个豪门大族?听说世纪华音早就有意全面进军内地的传媒市场,只是一直都未见其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之前她与世纪华音的人接触,也没有看出世纪华音对她感兴趣。   “虽然我很想拒绝掉这份合约,却又无法拒绝……”宋婉佩幽幽的轻叹了一声说道,心想自己这三四年来替星辉创造的收益差不多也有一千五百万了,没有张恪的强势出头,星辉根本不可能答应以这么低的赎身费。   孙静香笑道:“给宋小姐这份合约,绝不是什么施舍,鉴于宋小姐在内地娱乐市场的价值,我们甚至考虑过替宋小姐给星辉支付四千万的解约费。当然了,解约费越高,公司承担的风险越大,将来的盈利空间也越窄,对宋小姐个人也相当不公平,能有这样的结果,我们也是松了一口气……再说宋小姐能到华音来,要是能依照公司的安排鉴下与科王高科的代言合同,马上就能给公司创造收益了,而且我们认为宋小姐在影视上的发展潜力很大……”   宋婉佩虽然不清楚江黛儿与世纪华音具体约定了什么条款,但是从江黛儿的名气以及她的工作安排,就能知道世纪华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从她身上压榨更多的利润来。另外,世纪华音在内地签走的几个新人,签的条件也相当的宽松,新艺人与公司之间的收益分配也远比内地的经纪公司宽松。最为关键的,内地的经纪公司只知道从艺人头上压榨更多的利润,完全不知道要对艺人进行长期的投入与培养,以致内地许多知名艺人在好不容易摆脱经纪公司的压榨之后就根本不敢再跟经纪公司签约,而是直接找亲近的兄弟姐妹或亲近的朋友来担当自己的经纪人。私人的人脉在演艺圈内的影响力毕竟有限,也只有闯出名气的艺人才能这么做,还敢跟经纪公司谈谈条件,刚入行的新人,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就像宋婉佩当初与星辉签合约时也根本没有选择权。不要说世纪华音了,香港的一些经纪公司也要比内地的经纪公司更为正规。另外,世纪华音的老总是个女人,气质幽雅高贵,容貌清丽,也不用整天担心给潜规则,心想她大概会更重视对女艺人的保护吧。   宋婉佩微侧着头看着旁边的张恪在那里专心致致的伺候盘中的牛排,心里还是有股子气,只是她再意气用事,也不可能傻到拒绝世纪华音替她从星辉赎身,点头答应孙静香的同时,忍不住又要讽刺张恪两句:“我倒以为张先生在影视上的发展潜力更大呢……”说出这话又觉得有些后悔,要不是张恪这番做作,她如何能如此轻易的从星辉脱身?普通人发脾气,一文不值,这种有权势的人发脾气,少说也要值两三千万。   江黛儿坐在张恪的对面,笑盈盈的看着他,附和宋婉佩说道:“对啊,你进公司给我当师弟得了,也让许维给你当经纪人……”   “拉倒吧,”许维不屑的说道,“他进公司,公司里的女艺人都给他拐跑了怎么办?”   大家听了哈哈一笑,张恪嚼着牛排却不理会。   宋婉佩听江黛儿与许维的语气,心想她们与张恪应该是极熟悉的,说起来,她到现在一点都不清楚张恪与世纪华音是什么关系,见张恪给江黛儿、许维说笑也不理会,只是埋头用餐,突然感动小腿给对面谁轻踢了一下,只见江黛儿神色有些忸捏,俏脸微红,心想她大概意识自己到踢错人了。   用过午餐,大家回到客厅稍坐,宋婉佩与孙静香、许维商谈具体的合约条款,与宋婉佩所预料得差不多,她都提不出什么修改的地方来,想说要带回去请律师看一看,又想到她的律师、经纪人、助理都是星辉的员工,她在北京都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人。   宋婉佩都提不出什么修改的地方来,也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一切都复制江黛儿与公司签署的合约就可以了,只好谈一些到世纪华音之后的发展路线,这时宋婉佩才真正的认识到世纪华音的确有在注意她,加入世纪华音,将之前在星辉签署的工作合约覆行完之后,公司给安排的广告合约、商业活动就要稀疏许多,会让她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投入的影视上去。   看到科王高科的刘明辉与昨天陪同张恪出现在会所的青年在书房里谈事情,江黛儿她妈妈在别墅里逛荡,到处走走看看,看得很仔细,似乎在琢磨别墅的装修风格,江黛儿与张恪两人却不见踪影,也正是巧,她们这边刚谈好事情,江黛儿与张恪就从外面走进来,原来他们刚才在院子里。他们要幽会需要到外面冰天雪地里的呆着吗?难道说他们是在偷情?   不过看张恪的表情,丝毫没有偷情的痕迹,似乎就是他与江黛儿两人显得特别无聊,带她出去参观一下别墅的院子,他搓着手,问道:“怎么样,都谈完了?”   “我有些不明白,世纪华音为什么能与内地的经纪公司差异这么大?”宋婉佩决定不再跟张恪挑衅了,她能意识到张恪的话在世纪华音里的分量,说不定就是世纪华音背后的豪门子弟,她既然以后就是世纪华音的艺人,还是要保持与老板们之间的距离。   “内地的经纪公司,没有培养艺人的稳定模式,旗下能出一个红艺人,就跟押中宝似的,怎么不可能尽最大可能的挖掘红艺人的剩余价值?造成这一点的因素有很多,内地的娱乐产业刚刚发展起来,经纪公司的发展更加滞后,还没有出现真正有实力的经纪公司,另一方面,对娱乐传媒产业的前景还没有长期乐观的认知,经营上也就难免注重眼前的利益,”张恪说道,“我们的想法很简单,要是世纪华音不能做得更好,不能对整个娱乐传媒产业做些有意义的引导,还不如不做……搏激流而逆进,有很大可能粉身碎骨,成为整个产业背景的牺牲品,一旦成功,所获得的收益也将远远超过那些只敢对现状唯唯诺诺的人……”   换作别人在自己面前说这番听上去就像是骗小女孩的大话,宋婉佩会嗤之以鼻,只是这番话从张恪嘴里说来能让人神色一振,关于世纪华音业内也有许多传闻,只是世纪华音是香港的经纪公司,宋婉佩之前对其也没有特别的关注,只是大概能了解世纪华音是家很有背景的经纪演艺公司,看张恪昨夜的表现,就知道这种传闻不虚。   宋婉佩平时也没有考虑这么深过,想到她平时所看到业内的种种现状,再细思张恪的话,很有感触,微微的点着头,也没有说什么。   张恪看了看手表,说道:“我马上要离开北京,刘总他们要去市区,宋小姐要是急着回市区,可以请刘总捎你一程……”   宋婉佩虽然很希望越快解除与星辉的合约越好,但是也知道不应该急于今日,再说孙静香她们到北京来也是车马劳顿,也说不定有其他的活动安排,便点了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刘总他们了……”   刘明辉下午去北京市内是与联通北京分公司接触手机定制业务的事宜,宋婉佩虽然知道星辉的老板中午宴请联通北京分公司的高层,她还是直接返回公司。她虽然很少出现在公司里,事前事后都有经纪人与助理帮她安排,不过她在公司还是有自己的休息室。她没有提前联系经纪人与助理,直接走进自己的休息室,打算将私人物品收拾一下。   “还以为她以前有多清高,看她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以前不是什么好货!”   宋婉佩这才注意到休息室的门没有关严,她能听到外面过道里的议论声,她不清楚她走路的样子跟以前是不是清高有什么关系。   “没觉得她走路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啊?”外面又有说话了。   “你还是小姑娘,什么事情都不懂,免得教坏你,上回李钰中午给约出来吃饭,你有没有发现她回来是夹着腿走路的?之中她每回从二老板办公室出来,你看她走路的样子是不是自然多了?”   “哧……”另一个人笑了起来。   宋婉佩这才知道走路的姿态跟清不清高有什么联系了,听到这么龌龊的议论心间自然感到羞愤,这样的议论是从她的经纪人与助理嘴里传出来,尤其让她觉得难过。上午在去香林小镇的路上,宋婉佩能看出来经纪人与助理还是期待她能毅然撕毁与公司的合约,没想到她们这会儿又躲在背后这么议论自己,她走过去将门关上,好让她们知道里面有人,也没有想将她们拉进来喝斥一通。   宋婉佩将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就离开公司,也再没有看到她的经纪人与助理,不知道她们是没有脸还是没有胆量再出来露脸。宋婉佩这会儿对她们倒是没有什么怨恨了,她自己之前不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吗?不献身,哪个男人会傻到帮她解除与星辉的合约?   坐在公司派给她的车里,宋婉佩托腮凝眸看着车窗外的天空,这个自称张恪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她之前所接触到的男人当中,特别是那么自以为是的男人里,有多少不想让她夹着腿走路的?即使那些想将她挖过去的演艺公司的老总,心里也打着让她夹腿走路的念头。   ……   北京西泉庄园,李在洙打开窗户,让凛冽的寒风透进来,让微微发胀的脑子能够清醒一些。   联通欲从美国高通引进技术建设CDMA网络,三星是联通CDMA项目的终端设备合作厂商,三星中国公司与联通的联系密切,张恪与陈信生出席在昨夜联通北京分公司的庆祝宴会上,李在洙很快就知道了消息。张恪、陈信生还有肖瑞民与联通集团的杨蓉平以及北京分公司的龚志鹏在宴会之后又去了娱乐场所,涉及到人员很有限,李在洙不知道他们是找地方密谈还是纯粹宴会后去娱乐场所休闲。   不要说中国的手机市场了,亚洲市场,三星也越来越感到锦湖的威胁,特别是锦湖的中高端手机与三星有着类似的特质,在细分市场上的竞争更大,锦湖凭借中国手机市场的高速成长,在亚洲手机市场所占的份额已经与三星相差无几了。李在洙现在睡觉差不多也有半只眼睛睁开盯着锦湖,张恪与陈信生同时与联通方面接触,又让李在洙如何能安心的睡觉?   知道张恪在会所与中国国家发展计划委副主任成晋杰的儿子为一个女明星争风吃醋,李在洙心里才稍安心一些。中午又听到消息说张恪约那女明星单独见面之后又要拿钱出来帮她解除与原经纪公司的合约,李在洙听了也不由的为馨予感到不值:这个混蛋玩起女人来,就不知道收敛一些?每次声势都这么大,不知道池佐秀藏听到了这个消息会有怎样的想法,却又担心这消息会传到馨予的耳朵里去。他倒是不担心馨予与张恪闹翻,只是担心馨予与张恪闹翻的消息传出去,如此一来,什么都瞒不住了。   “科王高科的刘明辉刚赶到北京与联通北京分公司的高层接触……”金南勇敲门走进来,将最新的情况跟李在洙汇报,他之前就是三星派驻中国的员工,与李在洙的私交也不错,为了学习中国的文化,他又在中国留学的两年之后就一直给李在洙担任特别助理,“杨蓉平今天上午联通内部的会议提出来,要调整定制手机业务计划;刘明辉今天也只是与联通北京分公司接触,与联通总部没有什么联系……看情况,杨蓉平昨天应该没有能与锦湖达成什么口头协议,没有锦湖的支持,联信、科王高科的供货能力只能保证联通在北京地区推广定制手机业力……”   “这样一来,移动通信局也就没有什么压力了,也许只有北京移动公司的压力大一些,你觉得是不是让手机部门跟北京移动公司主动接触一下?”李在洙问道。   北京联通推出充值送手机的新年礼包活动,计算联通在定制手机上的采购成本,实际相当给新开户用户通信资费打六折,活动一经推出,就有内部消息从联通传出来,说联通新增开户数量因此增涨了一倍还多,直逼北京移动的新开户数量,北京移动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压力?有压力自然就会有行动,金南勇说道:“我们的低端手机与锦湖相比,没有成本优势……”就算北京移动完全复制北京联通的活动模式,从三星采购定制手机,实际相当给新开户用户通信资费打四折。新开户用户的实际感觉要差无几,但是北京移动核心成本时,却要远远高过北京联通。   “看情形,锦湖暂时不会直接生产ESS手机,北京移动公司虽然与北京联通斗得厉害,但是他们暂时还拉不下脸主动去求北京联通的合作厂商,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李在洙分析道,“或许北京移动会扬长避短也说不定……”   金南勇犹觉得整个局势看起来依旧扑朔迷离,他们所能得到的信息片面,很难真正的摸清楚锦湖的意图。比起他们,中国移动通信局应该更急于摸清楚锦湖的意图吧?不过说不定,移动通信局那些老爷的姿态,金南勇也有些接触,他们要不给打脸打肿了,很难想象他们会有未雨绸缪的脑子,若是锦湖与联通真要联合起来搞什么动作,移动通信局也只会拆招应招、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   华夏电子虽然划归国家经贸委管辖,但始终都要算信产部系统的企业,与移动、联通是同门,昨天夜里、今天中午发生的那点破事,葛建德也很快就得到消息,他还是等到太阳将落山时才给成晋杰打电话过去问候一声,即使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同仇敌忾的。   “我刚刚听说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张恪这小子太嚣张了,总要有人给他点教训,才能让他知道收敛……”   “哦,”成晋杰还不至于找葛建德诉苦,只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有的没的,“这些小事情都要让葛总惦记着,真是过意不去。”   锦湖已成气候,与地方上的强势派盘根错节、互为援应,中央部委里替锦湖撑腰的也大有人在,就连耿重阳这个老顽固甚至有时候还会替锦湖说话,找不到锦湖的致命弱点,成晋杰知道他以个人的力量去跟整个锦湖以及锦湖背后的政治势力硬拼,无疑是以鸡蛋砸石头。虽然成晋杰心里对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非常的恼火,但是也知道是他们理亏,张恪如此身份受到这样的侮辱,即使将他儿子给张恪往死里整,其他人也只会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袖手旁观。   成晋杰与葛建德寒暄了几句,放下电话,眼睛恶狠狠的睁着儿子成强,训斥道:“你这个浑帐,想将笑柄给全北京的人都知道!让你要知道收敛,要知道收敛,你就是这么给我收敛的,一个戏子而已就能迷了你的心?”   “那个家伙是削爸你的面子啊!”成强犹觉得不愤的说道。   “我的面子是给你这个浑帐丢干净的!”成晋杰愤恨的说道,“我都不给他看在眼里,你偏能挑中这个刺头惹!”   “锦湖这么大,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把柄可抓?”成强嗫嚅着说道,要他忍气吞声,还是很不甘心,特别是想到宋婉佩赤身裸体的躺在张恪身下承欢的情形,他心里尤其的觉得恨。   “想扳倒锦湖不是你一个人,”成晋杰坐回沙发里叹了一口气,“不能给予致命一击,挑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根本动不了锦湖的根本,真正要动锦湖,也需要上面人点头。你以为你老子一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扶正的破副主任顶什么事?”   “只要锦湖还有敌人就行!”成强恶狠狠的说道,“大不了暂时咽下这口气!”   成晋杰这时候才想到刚才与葛建德通话时有些冷淡了,又想到严文介,想锦湖这样的怪物全中国也不是只有一家,浙东的宏信甚至与锦湖有着很深的矛盾。他之前还没有想到要完全倒向宏信,严家的请托,有些事能帮则帮,有些事看上去有些悬就能推脱则推脱,如此看来,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第1110章 四人行   建邺的气温比北京高些,但是寒意却丝毫不减,南方的空气里水汽充沛,寒冬更有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彻骨的清寒。   透过接机大厅的落地窗玻璃可以看见一抹夕阳在斜挂在远方枯疏林梢之上,给清寒冷寂的天地抹上一些金红色的暖色调。张恪伸了个懒腰,跟随行人员笑着说道:“这座城市还是不会让人生厌啊!”刚要从随行人员手里接过车钥匙,就看见陈静手里拿着橙外的外套笑盈盈的站在自动贩卖机的旁边,看到张恪看见她,陈静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   张恪让随行人员坐公司的车先回去,他自己去停车场取车就行,朝陈静走过来,见她还装作欣赏风景的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的斜阳,笑着说:“小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该不会我们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   “该不会这就是你勾引女孩子常用的伎俩吧?”陈静转身来笑着说。   “这种伎俩太拙劣,要是女孩子不被这种伎俩吓跑,就算不勾引也会上钩。”张恪笑道。   “那我是不是该溜走?”   陈静假装作转身要走,张恪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说道:“溜走之前先说说为什么会在机场。”   “送我爸来机场,看到有北京的航班降落,顺便在这里等等你。”   “你爸是不是感到特别的意外与荣幸?”   “去,我跟我爸的感情好着呢,才不怕你来挑拨离间……”陈静横了张恪一眼,见他要过来牵自己的手,吓得要躲开,又将手里的外套移到左手,提醒的“唉”了一声。张恪头微微朝陈静侧过来,笑着说:“又不是戴着手铐,还要拿衣服遮着?”还是伸手钻到橙红色的外套里,将陈静滑若无骨的小手抓在手心里握住。   “你不怕跟女明星传出绯闻,我还怕跟与女明星传过绯闻的年轻富豪男传绯闻呢。”陈静绕口的说道。   “啊,刘明辉真是个多嘴多舌的家伙,”张恪拿手拍了拍前额,“下次见面拿钳子将他的舌头拔出来。”   “你可是冤枉刘明辉了,郁萍凑巧有时间赶去北京,想着你要从北京回来,就没有跟你打电话说这事,差不多你前脚坐上飞机,她后脚下飞机……虽说通常男人会替男人打掩护,但要想女人不八卦就难了!”陈静笑着说道,与张恪牵着手往外走,又问张恪,“宋婉佩倒是真长得漂亮,她要进世纪华音,与江黛儿可以说是双璧,你有没有动过心?”   “实话实说,就多看了两眼,你有没有发现我刚才看你可远不止两眼啊?”   “……”陈静手在外套里面掐了张恪的手背两下,又美滋滋的给他握着,张恪裤兜里的手机轻响了一下,有短信传进来。张恪将手机掏出来打开看短信,陈静也随意的像寻常恋人一样,侧过头来看谁这时候会给张恪发短信。   许思在短信里写道:“我们先回去了。”   陈静吓了一跳的抽回手,恨不得要跳到离张恪三丈远之处,慌乱的打量着接机大厅外,只见穿着深咖啡色风衣的许思站在门外朝她们招手;看到他们看向她那边,许思又摇了摇手,就朝外面走去,要先离开。   陈静刚要追出去喊住许思,刚走出去两步就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回过头来问张恪:“还有谁过来给你接机?唐婧不是在澳洲吗?翟丹青也在澳洲啊?”她想到许思应该恨不得跟张恪独处厮守,总不会带着不相关的人过来给张恪接机。   张恪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敢看陈静,他怎么会想到陈静下午送她父亲到机场正好随便过来给他接机呢?忽见陈静脑袋凑过来,他吓了一跳,要闪未闪,担心的问道:“你不会咬我耳朵吧?”   “死去!”陈静掐着张恪的腰肉,不让他闪开,小嘴凑到他耳边轻声的问道,“是不是谢晚晴?”   “……”张恪犹豫着是招还是不招,却见陈静掏出手机来拔号,将手机贴着耳边说道:“许思姐,你等等我们,我们正好跟你跟晚晴姐一起回市区去……”   陈静的心眼还是蛮多的,许思就玩不过她,张恪与陈静走出接机大厅,就看见许思真就站在那里等他们,她看张恪的神色还颇为疑惑呢。   ……   晚晴坐在车里,看着许思与陈静陪同张恪朝这边走来,帮他们打开车门,看着陈静欲盖弥彰的笑道:“陈总正好也在机场啊?”   “晚晴姐恰好也在机场啊?”陈静嫣然笑道。   晚晴愣了一下,陈静与张恪的关系亲昵,又是聪明敏感得紧的女人,自己跟张恪什么关系,露出些小破绽能瞒不过别人,却瞒不过陈静,刚才跟陈静说的那句话真是让她觉得尴尬,微微一笑,人转里让了让,给许思与陈静坐进来。   晚晴比张恪提前三天从北京回建邺,回建邺后,与许思又一同去医院看望顺利产下男婴的叶小桐,想着张恪到建邺后住不了两天就要去珀斯渡假去,就想着在建邺多留两天,与张恪再见上一面,能抵上好长一段时间的相思。   这些年来,她与许思亲如娣妹,与张恪、与许思三人共处一室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的,甚至还与许思几乎同时跟张恪做过那事,事后觉得有些难堪,却也没有男女情事中的负面情绪,又犹觉得关系的亲密。   晚晴虽然知道陈静也陷了进来,她倒不管张恪,只是担心给陈静知道她与张恪的关系之后对她有什么想法。   虽说与陈静在关系上更亲近一些,谢、陈两家本是乡邻,发迹后又长期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们,晚晴早年在欧洲回到国内之前,陈静刚去欧洲读书,那时候她还是黄毛丫头一个,晚晴还让她在自己的公寓里借住过一年,照顾她刚到欧洲后的生活。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关系冷淡的冷淡、疏远的疏远,虽然心里对陈静没有什么疙瘩,但是在张恪的事情上,晚晴更愿意跟翟丹青交心相处。   翟丹青性子刚烈,能在污泥塘里争扎着不染,但是她从根本上还有着对强者的崇拜心理,只是这些年没有人能够将她的心给摘下来罢了,看世事也透,对男女情事也豁然通透,不会有寻常女子的计较,她要是陷了心,那真就是死心塌地的一条道走到黑。   陈静的家庭、教育背景以及现在的地位与别人都有很大的不同,即使有些想法也是当然的,所以晚晴也更担心与陈静起什么矛盾,心想她或许就这样逃出去也说不定。她本意是让许思跟她坐后排,让陈静坐前面去,让着她一些,没想到陈静也跟着挤进后车厢来。   张恪坐到前面亲自驾车,见身边的位子空着,回头问她们:“你们不觉得挤吗?”见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就知趣的发动车驶出停车场往市内开去。   气氛有些微的尴尬,又不能不说话,陈静便跟谢晚晴、许思说起这两天北京发生的事情,说道:“跟星辉公司接触过,打算请宋婉佩给我们的手机代言,代言费用的问题一直没有谈拢,倒是没想到张恪这回愣是将她连人带身子一起给抢了过来……”   “什么叫连人带身子啊?”张恪在前面抱屈的说道。   “外面人可不就是这么想?”谢晚晴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名声!”   “做人啊,难!知我者谓我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张恪故作悲情的长叹了一声,“在这些混帐面前就要表现得比他们更混帐,才会让他们觉得这还是内部矛盾,京城公子圈内,争风吃醋不是再寻常不过?”   “才不听你强词夺理,”晚晴笑着说,“我看你是勾搭女孩子勾搭习惯了……”又侧过头问陈静,“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就是的……”陈静小声的说道,心想自己不也是这样给张恪勾搭上的吗?俏脸有些微红,忸捏着看向车窗,夕阳铺在积着浅雪的大地上,素色的浅雪似乎给渗进去霞光,远处的疏林,上空还有些过冬的鸟群飞过,心里感慨建邺冬天的黄昏竟是如此的美丽,又情不自禁的替张恪开脱道,“人总是容易给香艳事吸引住注意力,这样一来,别人就不会往深处想锦湖与联通接触的事情,能多几个月的时间筹划,总是有利的……”   “理想的状态,就是等中晶微芯的金山工厂建成之前不要打草惊蛇才好……”张恪巴不得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压力陡卸,不然车开到市里,他人都要老两岁。   虽然从特许半导体从新加坡的工厂转移成套的设备,金山在晶圆制造产业方面的基础配套差,即使投入充足的资金,建设时间也不见得比新浦工厂会快,倒是从特许半导体转过来大批成熟的工程技术人员,能够缩短试生产的周期,张恪很期待能拖上一年的时间不打草惊蛇,届时,锦湖在手机芯片上的技术也将更成熟。   ……   到湖畔木屋,三女先下了车,从大门进了院子,张恪直接将车开进车库去,站在一角饰以翠竹的前庭里,陈静想到一个问题,凑到许思的耳边问她。   晚晴听不清楚陈静与许思在说什么,见许思发笑,问她:“你们又在嚼什么舌头根?”   “陈静问我,你什么时候给那混蛋勾搭上的?”许思笑着说。   “啊,”晚晴没想到陈静会大大方方的问她与张恪交往的事情,说实话,她在车上一直担心陈静会对她与张恪的关系介怀,这时候倒放下心来,双手捧着脸,说道,“不说了,说出来真丢人!”   “不会吧,”陈静亲昵的挽着许思的胳膊,诧异的看着脸上涌上羞意的晚晴,“他那时候才十六岁啊。”   “胡说八道什么呀!”晚晴羞涩的娇嗔道,“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要脸,怎么说也是他先勾搭我的!”   “我想也是,这混蛋就是人心头的魔鬼,什么便宜都给他占过去了!”陈静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想起这些年来的内心纠缠,只是谢晚晴更早陷落罢了,她是很清楚锦湖往事的,又笑着说道,“我以前可是很敬佩晚晴姐你,现在就没有那么敬佩了……”   “死丫头……”晚晴见陈静嘲笑自己抵不住诱惑,笑骂了一声,伸手要去掐她的脸,想起陈静当初刚去欧洲读书那会儿,圆脸胖乎乎的,现如此出落了如此水灵,还想开玩笑调戏陈静两句,这时候张恪从车库门里出来,便闭口不说,免得让这混蛋太得意,问张恪期末考试的事情,“东大就要放寒假了,你拖到今天才回建邺,还想不想继续在东大混了?”   “专业课大多可以拿论文代替考试,就专业外语需要参加考试,有回在学校遇到专外的教师,跟她胡吹了几句,她就求我不要去上她的课,想来也没有脸要求我参加考试……”张恪手叉着腰在那里吹嘘。   “你就吹吧……”晚晴笑道,她知道东大的教育制度相对自由一些,也方便张恪这样的人更容易的糊弄文凭,便不去管他,与许思、陈静先进了屋。   回到建邺,人就不得消停,刚走进屋还没有歇一口气,就接到王维均的电话,说是新加坡投资贸易代表团李显成一行人明天就要离开建邺,夜里的宴请省委李远湖、市委书罗君都出席,问张恪要不要露一下面。毕竟淡马锡在建邺投资建晶圆厂将特许半导体剩下的那几条0.35微米晶圆生产线迁到大陆来,锦湖是搓和人,电话都追上门了,张恪也不能说家里有三个女人要应付。新加坡财政部高级官员、淡马锡投资集团高级董事李显成是新加坡的显要,张恪人不在建邺就算了,人在建邺也是要出面列席一下,锦湖目前与淡马锡以及新加坡政府投资集团在多个大项目上都有合作。   当然了,要同时应付三个女人也够头疼的,张恪也宁愿去参加宴会装孙子去,自己开车赶到建邺大酒店。   姚文盛与朱小军在酒店大堂里等他,姚文盛看到他就笑着说:“听说你在北京又勾搭上一个?”   姚文盛原来也是京城公子圈里的人物,这种小道消息传得贼快,瞒不过他,张恪往他肩膀上捶了一拳,说道:“怎么话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我当然知道你,虚张声势说明你心里没鬼,要是偷偷摸摸的才叫可疑,”姚文盛笑着说道,“可惜别人不这么想啊。这年头娱乐圈的水很深,特别是北京城里的春晚最是热闹,你将宋婉佩抢过来,打算投资电影啊?还是说世纪华音真要往综合体发展?”   “我们做事可不都是虚张声势,”张恪与姚文盛、朱小军乘电梯前往顶楼的宴会大厅,在电梯里跟姚文盛说道,“内地娱乐产业会逐渐发展起来,香港娱乐产业需要更大的市场,也需要更多的新鲜元素,两者之间的融和是必然的。锦湖既然都已经高调进入娱乐产业,当然要踏踏实实的走上两步、先摆几个造型再说。至于直接投资电影的问题,国内大屏幕有一千多张,事实上也具备了投资大制作电影的条件……”   “锦湖旗下不是还有餐饮娱乐集团吗?这也能沾上边,”姚文盛笑着道,“不过咱不能叫娱乐产业,得叫文化产业,显得我们也是文化人。上回韩国一个叫H.E.R的狗屁乐队到建邺开演唱会,我那天正赶上陪罗书记、王书记机场接外宾,朱小军也在,机场上一大群少男少女大冬天穿着白色T恤给这个狗屁乐队成员接机,搞得跟亚运会开幕式似的,罗书记当时还计划在机场给外宾搞个欢迎仪式讲几句话,看到这场面,欢迎仪式也临时撤掉,灰头土脸的回到市里再举办欢迎仪式……当然了,这种事情也说不得,海外都在抱怨国内对文化产业放开的口子太小,都已经这样了,要是一下子全放开,那还得了?关键还是要国内的文化产业先发展起来……”   “文化渗透不渗透的,这些是你们当官的想法,”张恪嘿然一笑,说道,“我们的想法很单纯,更多的利润;另外,收藏明星也是不错的爱好……”   姚文盛摇头而笑,看着电梯到达顶层,就不能够胡说八道了,轻声告诉张恪:“周兴东代表华夏电子也有出席……”   地方上再怎么偏向锦湖,但是在明面上也是要做到一碗水端平的,周兴东是华夏电子南方公司总经理,新加坡代表团主要是考察晶圆厂投资环境的,周兴东代表华夏电子列席今天晚上这样的宴席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电梯门打开,出去绕过玄关就是宴会厅,走进宴会厅就可以看见周兴东与王海粟坐在最外侧的圆桌前望向这边。如今海粟科技也算是国内晶圆行业内的一员,三星与海粟科技以及文舟市政府下属城建投资集团共同投资的三星宏芯晶圆工厂已经奠基了。柳志成这时候人在金山,中晶微芯有几个高层列席,张恪与他们点头示意,不要让他们站起来搞得声势太大。   张恪没有理会周兴东与王海粟,坐在里桌的罗君已经招手让他坐过去:“来,来,来,李省长、李显成先生等你好一会儿了,就差派专车去机场劫人了……”   张恪心想还不如在机场给罗君派人劫走呢,就不用一路上心惊胆颤的开车回来,也不知道三个女人留在湖畔别墅会搞出什么场面,太贪心终究不行啊!   传统的中式宴席,主桌上就给张恪留下一个空位,姚文盛还是与周兴东、王海粟他们坐一桌,朱小军是工作人员,今天晚上要负责招待上的细碎事情,还没有资格上桌,他倒是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高新区那么多科级人员,没有几人能有机会插手这种事情。机关与企业毕竟不同,职位升迁已成规则,年限未到,就是姚文盛如此背景的人物,也只能别着腰先猫着。   李远湖与李显成中间有位子空着,想来是给自己留下来的,张恪坐进去,笑着问李显成:“新加坡一别还没有几天,李先生来建邺来还觉得满意?”   “九三年夏天我经过建邺,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当时陪同的市委书记是纪成念;这次过来,时间上也仓促,也只能说是走马观花的看一遍,但是此时花非彼时花能比,要繁茂昌盛多了……建邺的数字长廊计划堪称与马来西亚、新加坡数码港计划相提并论的宏大规划。”   晶圆工厂是电子产业的基石,等淡马锡将特许0.35微米六条线迁到建邺来,再加中晶微芯新浦工厂的扩产计划完成,再加上华夏NEC,建邺将拥有二十二条晶圆生产线,而全球晶圆制造产业0.35微米以上级别的也不过只有两百多条生产线。   在国内,除了0.5微米的几条线之外,就摩托罗拉在天津建了一座0.35微米的晶圆工厂,现在也只有三星在文舟建0.35微米的四条线,建邺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成为国内电子工业的重镇。   以数字手机促进协会的成立为起点,建邺与海州也逐渐发展成国内手机产业的重心。   九九年年初,信产部共向国内电子企业发放十一张手机牌照,其中有八家在建邺或海州成立产品技术研发机构,六家在建邺或海州投资上生产线。七月锦湖将折叠双屏手机推向市场获得巨大的影响力与市场业绩,国外手机企业也意识到建邺在中国手机产业版图中的重要地位,都纷纷将触手伸到建邺来,希望能更近的贴近中国手机产业的脉搏,或者直接将研发机构与新的制造基地移动建邺。   以电子基础产业与数字手机产业为骨干,加上其他周延电子产业的迅速发展,建邺的数字长廊规划可以说已经初成规模了。 第1111章 三人行   张恪在宴席上陪同李显成他们喝了些酒,让朱小军开车送他回湖畔木屋。到学府巷的巷口超市,他让朱小军停下车来等他一会儿,他进超市买些东西。   朱小军不晓得有什么东西需要张恪亲自去买,等了一会儿,看见他手里提了一瓶红星二锅头出来,笑着问道:“刚才在酒桌上喝得太保守了,不过瘾,还想着带瓶酒回去接着喝?”朱小军知道张恪在酒桌上只陪李远湖、罗君、王维均、李显成他们喝了一杯茅台酒,其他人也不可能在他们面前闹酒,不要说什么醉意了,呼吸出来的口气里酒味都很淡,他知道张恪不是嗜酒的人,见他进超市单独提了一瓶二锅头出来,还真是叫人猜不透。   “不告诉你,省得令小燕以后抱怨我把你给教坏了。”张恪嘿然一笑,钻进车里,让朱小军将他送到丽丰园东的巷子口,车子让朱小军开回去。   张恪看到前面有只垃圾筒,拧开二锅头往衣领上洒了半瓶,这天寒地冻的,领子口都洒湿了,真叫人好受的。张恪搓了搓衣领,看上去不会太湿,又往嘴里灌了一口二锅头,漱了漱口就吐掉,随手又将二锅头丢垃圾筒里,一切都准备好,这才朝湖畔木屋走去。   ……   听着门铃响,许思走过去打开门禁视频,看着张恪斜七竖八的靠在大门上乱按门铃,跟晚晴说道:“他是不是喝多了?”与晚晴下了楼,还没有打开院子门呢,门缝里就传来一阵刺鼻的酒味。打开门时,张恪还靠在门上,一个踉跄差点栽倒进来,好在晚晴一把将他抱住,这烧酒的气味更是冲鼻。   晚晴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喝这么多酒,李远湖、罗君他们也这么喝?你们男人闹起来,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见张恪没有什么反应,许思说道:“可能新加坡的客人比较热枕……”轻轻的拍了拍张恪的脸颊,见他神志有些不清醒,就先与晚晴费力将他扶到楼上,帮他脱了鞋、衣服,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喝成这样也不见热度,还帮他准备了一壶凉开水,将一只盆放在床边怕他夜里吐酒。   歇下来,许思与晚晴都累得香汗淋漓,许思手托着后腰,说道:“还说等张恪回来让他给陈静打电话的呢,都喝成这样子了,还是我来打电话给她说一声吧……”   “也幸亏这头猪喝多了,不过让他留在这里,跟陈静也没法子说清楚,”晚晴问道,“你说他有没有将陈静给骗上床呢?”   “我怎么好意思问这个?”许思扭捏的笑道,“上回陈静倒是让他骗过来住这里,只是陈静那几天不方便。之后有没有事情发生,我就不清楚了。”   晚晴“扑哧”笑了一声,许思问她笑什么,晚晴当然不好意思跟许思说她有次跟张恪激情过头的往事,就是那个不方便,还有其他解决办法的,就不知道陈静能不能抹下脸跟张恪这么玩,脸有些微红的说道:“想到其他好笑的事情了,他们虽然说是孤男寡女的,但是能偷到的机会还真是不多……”   许思想起那次陈静住这里半夜滑倒的事情,笑了笑,心想陈静也是成熟了的蜜桃,这些年一直单身,还真是难为她了,陈静夜里矜持,没有等张恪回来就先回燕园了。   晚晴见张恪躺在那里呼呼大睡,整个房间里都是刺鼻的酒气,说道:“没想到这头猪喝多还真沉,”亲昵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又跟许思笑着说,“你也来打两下解解恨。”   许思嫣然而笑,拿起张恪的手机给陈静拔电话,告诉她张恪喝多了,简单的聊了聊就挂了电话,见张恪睡得还算踏实,就与晚晴回了卧室。她们早就洗过澡,就是在等张恪回来,张恪既然喝多了呼呼大睡,她们就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聊天。   许思与晚晴钻进被窝里还没有一会儿,卧室就给人从外面撞开,许思吓了一跳,坐起来只看见穿着贴身棉内衣的张恪跌跌撞撞的走进来,带着一身酒气的爬床上来,钻进被窝里,挤在许思与晚晴两具温香暖玉的娇躯中间,还含含糊糊的唠叨道:“我说人都跑到哪里去了,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侧过身搂着许思的细腰,脸贴在她丰腴的侧臀上,乱动了两下,找到一个舒服的姿态继续睡觉。   “晚晴姐,你说这猪头怎么这么死不要脸?”许思又羞又急的看着张恪跟只死猪一样的赖在她跟晚晴中间,两只手还死死的环着她的腰,挣扎都挣扎不开。   “就让他睡这里吧,他都喝成这样了,还怕他能把我们俩怎么样?”晚晴笑着说,她先钻进被窝里躲下,又觉得酒气太冲,摸了摸张恪的衣领,感觉有些湿,说道,“喝酒怎么衣裳领子上都泼了酒?我们来将他这件内衣脱掉,不然这酒味真叫人好受的……”又与许思将张恪扶坐起来,见他的棉内衣脱掉,看着他光滑滑的坐在那里,摸着他跟大理石雕似细腻又健美的肌肤,跟许思笑着说,“他的皮肤滑得跟女人似的,夜里搂着睡也算补偿我们等他这么久……”   “要搂你搂,”许思不好意思的说道,与晚晴将坐在床上还能呼呼大睡的张恪放下来,三个人挤一个被窝很暖和,她将空调温度调低,又将晨起的闹钟调早两个小时,“可不能等他醒过来,三个人还睡在一起……”躺下来时还是很甜蜜贴着张恪肌理细腻的身子侧躺着跟对面的晚晴聊天。   “当取人体暖器倒不错,”晚晴笑了起说,“你还怕他能做什么坏事?他那个东西这时候跟只死鳗鱼似的……”她的手就搁在张恪的小腹上,心里起了俏皮的念头,想着去摸一摸那个死鳗似的男人根,两个女人加一个醉倒的男人,女人就会变得大胆一些,她还笑着跟许思说,“要不你也来摸摸看?”   “我可没有你这么骚。”许思笑着道,看着晚晴脸上的笑容这会儿僵起来,又问道,“怎么了?”能猜到哪里出了问题,她终究不好意思跟晚晴一起去玩弄张恪的那根物什。   “没有什么,可能酒喝多了,那里格外的小,跟只春蚕似的,都没有见他有这么小过……”晚晴又笑着道,收回手来,下面哪里是只死鳗鱼,明明是只生灵活现的巨鳗正昂着头,她疑惑的看着张恪一眼,见他不像醒过来的样子,便跟许思说,“明天要比这家伙早醒过来,我们也早点睡吧……”她抬手关了灯,就侧过身子去睡觉,她刚侧过身子,张恪他也侧过身子来,手搭在她丰盈的细腰上,感觉到他的身子往里挪了挪,那根坚硬的东西若即若离的触着自己的肉臀上。晚晴也不以为意,心想这家伙就是睡着了也让人觉得温馨,臀部朝后拱了拱,想在张恪怀里找个舒服的姿态睡觉,没想到这一扭,却让张恪那根硬物抵到臀缝里还给他往里挤了一点。晚晴的臀部浑圆多肉臀缝深,给他这一挤,虽然隔着薄薄的内裤,还是感觉那根硬物头部的大蘑菇似的形状,又给他顶在臀缝中间的柔软部位,痒痒的,却隐隐的有一丝快感。   晚晴这时候才怀疑张恪可能是假醉,伸手去在他胸口的肉掐了一下,半天没见他反应,臀部不安的动了动,心间的痒痕却更深了一些,怕许思感觉到异常,身子往前挪了挪,离那个恼人惹人又硌人的东西远些,也将张恪扶在自己腰上的手拨开,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张恪翻身转向许思那一边,接着又感觉许思转身朝外侧睡。   晚晴不能肯定张恪是不是假醉,她翻过身来,黑暗里隐约看到张恪贴身从背后搂着许思,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别的动静,便贴上去,若即若离的贴着张恪有些发烫的后背,手伸下去摸了摸,这混蛋果然又将他那根恼人诱人又硌人的东西顶着许思的臀间。   许思给张恪骚扰得心里发痒,又不好意思跟晚晴说,给那根东西隔着内裤挤顶着私处隐隐有些快感,也就随他去,这时候感觉晚晴的摸过来,她才不好意思的扭臀摆在那根东西,害羞的跟晚晴抱怨:“晚晴姐,你说这混蛋夹在中间,我们还怎么睡啊?”   “这次就容着他,下次他再敢喝这么多酒,将他丢地板上。”晚晴笑着说。   许思听晚晴这么说,心想男人喝醉酒或许就是这样子。有时候她与张恪相拥而睡,特别是早上经常给那根东西顶醒过来而张恪还在呼呼大睡。她往外挪了挪,张恪却又将身子贴上去,许思感觉晚晴又翻过身去,便想给他顶着就顶着吧,不再躲开。过了会儿,又给他的手从睡衣中间的钻进摸到细软滑嫩的腰上,又从细软的腰往上爬,一只手握住丰腴挺翘的乳房才停住,许思也经常给张恪握着那里睡觉,心想觉得他这习惯应该改改,悄悄的伸手进睡衣想将张恪的手拉出来,却不料张恪的手跟粘上去一样,许思拉了几次没有拉动,想到晚晴睡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她心虚的不敢将动静闹大,只好按着他的大手不让他在自己的乳上乱揉,又轻喊了一声:“晚晴姐……”确认晚晴有没有睡着,只要不惊动晚晴,她还是有些放纵张恪的,虽然心里很害羞。   许思以为不管这些就能安心睡觉了,没想到张恪的手给她按住,手指头却捻着她的乳尖轻轻的搓起来。许思后悔睡觉时没有将乳罩戴上,也有些怀疑张恪是不是在假醉装睡,听着晚晴平缓的呼吸声,很不好意思惊醒她。她转过身来想看看张恪是不是在装睡,刚转身过来,就看见黑暗中张恪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许思瞪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掐他,手还没有掐到张恪,丰盈的身子就给他搂在怀里,火热的嘴唇就贴了过来,还在耳边轻语:“不要把晚晴姐闹醒了……”   这句话就像是魔咒,许思本来还想挣扎不让这混蛋得逞,听了他这话就顺从的给他抱住,任他的手握住自己丰满的乳房,与他偷偷摸摸的接吻。在这混蛋经验老道的亲吻与抚摸下,许思乳尖挺立、下身湿润,浑身火热,情欲炽热起来。即使浑身衣物给张恪无赖的剥干净,许思还想着晚晴睡在一边,蜷并着双腿死活不肯给张恪掰开。张恪一手按着许思的膝盖,一手从腿弯弯后绕过伸到她的私处轻轻划着她湿得一塌糊涂的唇皮儿,拇指还若即若离的撩着前端的相思豆。   “……”在张恪的刺激下,许思微张着红唇喘息,一会儿就浑身微颤,感觉高潮即将来临,心里更是羞急,一只手紧按着自己的嘴唇,就怕不经意间漏出来的呻吟声会惊醒晚晴,另一只手温柔着摸着张恪的脸颊,婴儿啼哭似的求道:“我们去隔壁吧?把晚晴闹醒了,我会给她笑死掉的。”这会儿感觉睡在一旁的晚晴有些动静,似乎在偷笑,许思这才意识到她根本就醒着,羞涩不堪的娇嗔道:“晚晴姐,快帮将这混蛋拉走,他要强奸我!”   “我睡着了,我在说梦话呢。”晚晴说了一声就没有动静。   “啊,嗯……”许思提心吊胆的心一松,呻吟声就迫不及待的渲泄出来,双腿给分开,整个下身情不自禁的挺起来迎接那根巨物的插入,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就在这一刻给推上了云端。   纠缠相拥着温存又缓缓动作起来,许思看到晚晴的眼眸在黑暗里亮晶晶的看着她与张恪欢爱,害羞的拿手遮着脸,却没有将张恪推开,只感觉浑身上下给一种极致的快感揉成碎片、粉末,再一次给推上云端,才意识到今天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担心张恪喝了酒控制力不行,慌忙将张恪推开,说道:“今天不能在里面,”又轻嘤了一声,“你找晚晴姐去……”   晚晴早就忍耐多时,听到许思这话,她就迫不及待的像只美人鱼似的缠过来,她丰腴肥厚的臀缝以及丰美嫩滑的双腿之间都积了一层油似的津液,毫无碍障的将张恪迎进她的身体里,尽情的享受起来……   ……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人睡得舒服,虽说昨天折腾到半夜,这会儿精气完足,下身还是硬顶着,张恪双手伸开,佳人都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起了床,听着楼下也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许思与晚晴跑到那里去了,赖在床上又睡了一会儿,才从床上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   “我们一起回海州了,再也不理你个混蛋了!”   没有具名,张恪却能想象到许思、晚晴两人娇嗔带羞的模样,心里甜得跟化了蜜似的,哼着小曲,披着睡袍下了楼,厨房里还飘着肉粥的清香,想必是两个女人做好早餐才走。   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张恪就走进卫生间洗漱,刚要抹脸听着外面有人开门的声音,头伸出来见陈静穿着橙色的运动衫、扎着马尾辫进来,一副晨练经过这里的模样,跟她打了声招呼:“早啊!”   “许思跟晚晴呢?”陈静探头往里看了看。   “我刚醒过来,就没有见到她们,好像有急事回海州了……”张恪没好意思说许思跟晚晴这时候没脸见人,他擦了一把脸走出来。   “这么早啊?”陈静倒似松一口气的模样,又问张恪,“听说你昨天喝多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伸手过来摸了摸张恪的额头。   “还以为你夜里也会住这里,我就想还是喝醉了好,”张恪伸手搂过陈静的腰,又将桌上的咖啡拿起来喝,还给陈静灌了一口,装糊涂的问道,“你昨天没有睡这里?”见陈静手别在身边,问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安保系统太完善也没有什么好处,刚巧将某人往自己身上倒酒的事给清清楚杨的拍了下来,”陈静突然伸手亮出一盘录像带来,“你真不知道我昨天夜里没有睡这里?”   “咳……”张恪冷不防陈静玩这一出,一口咖啡呛到气管里的,脸憋得通红,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监控录像是许思跟晚晴拿给陈静的,显然是对他昨夜装醉的“报复”,他嘿然笑道,“要真喝醉了,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吗?”   “女人多了是不是会很辛苦?”陈静凝眸看着张恪问。   “不希望心爱女人会伤心,”张恪轻搂着陈静柔软的腰,“贪心的男人是没有资格抱怨辛苦的……”   “你知道就好!”陈静幽幽的说了一句,还想再说什么,张恪放在楼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便推了他一把,让他上楼去接电话,说道,“我还没有吃早饭,一起吃早饭吧。”   电话是姚坚从北京打过来的,郁萍昨天下午赶去北京,夜里又与肖瑞民秘密见了一面,昨天信产部部长耿重阳在北京,肖瑞民将联通定制手机业务全面依赖锦湖技术的计划跟耿重阳汇报过。耿重阳的意见很明确,若是只有联信、科王高科能从锦湖获得ESS基频板供应,他不会支持该计划。   “耿重阳是明白人,”张恪将手机放在餐桌上,跟陈静说道,“另外,他对国有手机厂商仍然抱有很大的期望,我可以同意东兴、联讯也参与进来,要是我们只提供基频板,不知道他们要过多少时间才能开发出新手机出来……”   陈静笑了笑,说道:“九九年国内手机市场如此热闹,然而元器件供不应求,特别是基频板等主要组件……眼下国内也只有联讯与东兴有能力搅局,也需要安抚一下的。”   锦湖向东兴、联讯提供基频板,在整个手机解决方案只是提供核心硬件技术,要开发出新手机,在核心硬件技术之外还有两层技术关卡。科王高科与联信也是在锦湖的技术支持下才有能力开发出新手机的,东兴、联讯的技术水平比科王高科、联信的更差,更不用说其他国内手机厂商了。   国内手机市场高速扩容,利润水平高企,东兴、联讯未必对利润水平低的手机定制业务感兴趣;再说几家品牌都挤进来做手机定制业务,最终决定手机定制业务规模的还是联通用户对手机品牌的认同感。最为关键的还是要说服信产部以及联通高层同意联通的手机定制业务全面的倾向锦湖的技术,如此一来就能将外资品牌排斥在外,利益在内部如何分配怎么样都好谈。   许思与晚晴离开之前就将早餐准备好,也准备了陈静的那一份,张恪与陈静在湖畔木屋用着早餐,人也不得消停,似乎今天特别的忙碌,好几通电话接二连三的打进来,根本就没有安然相处的时间,谢子嘉的电话打到陈静的手机,就大声嚷嚷着问她给谁拐跑了。   “我骗她说出来买早餐的,”陈静笑着说,见张恪脸上露出要讥笑自己的神色,忙堵住他的嘴说道,“总比你装醉好……”   “……”张恪嘿嘿一笑,说道,“要不要准备一份早餐给你带回去?”   “这哪里来买来的早餐啊,子嘉可没我好骗,”陈静笑着说,“索性说接到电话就把买早餐的事情给忘了,让她抱怨去好了。”   “可没有觉得你好骗。”张恪说道。   “听许思说你过两天去澳洲,要在澳洲住一段时间?”陈静问道。   “嗯,”张恪点点头,问道,“你要不要也一起去澳洲避避寒?”   “还嫌不够热闹啊?”陈静笑了起来,又双手环抱着张恪的腰,脸颊贴着张恪有些刺人的下颔,轻声说道,“会有一段时间不见,我想我会很想你的……” 第1112章 再行珀斯   飞离建邺,每经过一个城市就变换一个季节。   离开建邺时,建邺的天空飘着小雪;在香港转机,香港都是穿着春秋薄衫的人们;飞机在珀斯降落,阳光灿烂,正是艳阳夏季,只不过珀斯的夏季不会特别的酷暑炎热难耐。   从机场乘车出来没过多久,突然间就乌云密布,一场倾盆大雨就兜头兜脸的泼来,天昏地暗的,可正感慨珀斯的暴雨凶虐,又马上阳光明媚了,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   芷彤、惜容、惜羽叽叽喳喳的争抢着叙说她们这段时间来在珀斯的渡假生活,张恪之前答应在一周时间内赶到珀斯来,但是等他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赶到珀斯,唐婧与三个小丫头在珀斯已经住了十天;好在气候宜人的珀斯夏季有着许多令人留连忘返的地方,不比海州或建邺的寒冬,人整天给呆在室内,三个小丫头倒也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是这么的快。   “啊,这里的天空好漂亮啊!”陈妃蓉惊叹的说道。   透过全景天窗,看着暴雨之后澄净如洗的天空,这样澄澈的、看上去没有一点杂质的蓝色天空,国内除了上青藏高原,其他地方基本就绝迹了。   即使海州已经相当重视环境问题,天空的蓝仍然像是蒙了一层影纸似的,像是蓝色颜料里渗了些铅粉调和一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与环境总要追求一种双方都接受的均势平衡,海州市含下辖区县共有七百多万人口,面积是海州市近百倍的西澳洲才两百多万人口,自然不用太担心人类活动对环境造成的影响。   东大的寒假也已经开始了,早就说好的,陈妃蓉跟着张恪一起到珀斯跟唐婧汇合,在珀斯住上一段时间,然后再一起赶回海州过春节。   加长的林肯轿车缓缓驶入珀斯市区东南滨海的半坡别墅区里,后面工作人员乘坐的商务车也跟着驶了进来。   时至黄昏,别墅大半面向西边的夕阳与大海,风景优美。   进入别墅区,陈妃蓉沿路看到许多人跟她一样都是黄皮肤黑头发,今天周末,向着夕阳的缓坡草地上十分热闹,她好奇的问唐婧:“怎么看上去都像中国人啊?”   “他们本来就是中国人啊,”唐婧笑着说,“锦湖骚包,将这一片的海景别墅都买了下来,他们都是锦湖或关联公司的外驻人员,也有些是家属……当然了,珀斯的华人还是很多的,还有条唐人街,改天跟你再去看看。”   陈妃蓉呶呶嘴,笑着说道:“做锦湖的员工也蛮幸福的。”   “那是当然,”张恪得意洋洋的说道,“锦湖并不是靠简单的剥削生存……”   欧美日韩等发达国家已经完成了工业化进程,制造业又正逐步的往新兴国家转移,这些国家与地区的钢铁制造业本来就处于逐渐萎缩并向新兴市场转移的状态之中,受经济危机的影响就特别大,从九七、九八年陷入低谷期以来,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复苏的迹象,像德国克虏伯、韩国浦项、日本新日铁、英国伊斯帕特、法国北方钢铁联合公司、意大利雷瓦、美国国际钢铁等大型钢铁集团的日子相比以前都不是那么好过,这也导致全球铁矿石贸易处于相对的低谷期。   整个西澳洲包括珀斯的经济对矿业、对铁矿石贸易的依存度高达百分之八九十,现在才是新千年的第一个季度,珀斯经济活跃度低靡,房地产市场也就相当的冷寂。   这一片位于半坡的海景别墅社区,剩下的三十多栋别墅,锦湖甚至才用了不到六百万澳元就包圆了,平摊下来,一栋别墅都不用两百万人民币,只比建邺的高档别墅价格略高一些。   实际上,中国要达到初步工业化的目标,要实现人均四百到五百公斤的钢铁年产量,全国十三亿人口,中国钢铁制造业年产量突破五亿吨甚至六亿吨,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以为这将一个漫长的过程,会长到二十年、三十年,谁都没想到中国会在接下来六七年间就完成了这个飞跃。   仅中国钢铁产业今后几年的发展,就使全球钢铁产量激增近一倍,全球铁矿石需求量及贸易量也成倍的增涨,铁矿石价格更是呈几何级数的增涨。   作为全球的主要铁矿业供应区及贸易区,就算前尘往世无法亲眼目睹,张恪也不难想象珀斯零三年之后的繁荣与热闹。   锦湖在珀斯的投资活动要逐步的展开,投资一些住宅地产、写字楼除了未来的盈利预期之外,还可以增加锦湖在珀斯的影响力,加强与西澳洲政府的联系,为将来的铁矿石及配套工程大开发打好基础。   现在正开发建设一栋十八层高的写字楼,建成之后可以直接作为锦湖在珀斯的分部大楼使用;将这一片的海景别墅收购下来,现在也提供给旗下派驻珀斯员工及家属当宿舍用。   在所有的驻外机构里,公司派到珀斯的工作人员可以说是享受着最好的待遇,欧美日韩新加坡香港等地的分支机构工作人员哪里有条件拿海景别墅当宿舍啊?   锦湖商事这大半年时间来正式收购澳洲的工业矿业上市公司澳克吉,以澳克吉的名义在西澳洲断云、圣诞溪等地区共申请了十万平方公里的勘探区,与中治合资成立联合勘探公司进该地区进行铁矿石资源的勘探工作。除此之外,南洋海运也开辟了从珀斯到国内的远洋货运航线,锦湖商事下设的铁矿石贸易公司拥有东山钢铁集团全部、东联钢铁部分的铁矿石进出口贸易权限,也在珀斯设立分支机构,宏远建设也将分支机构开设到珀斯来。仅锦湖旗下成员企业向珀斯派遣的工作人员多达六十人,再加上中冶、南洋海运的派驻员工,再加上一些陪同的家属,在这里差不多形成一个不小规模的锦湖社区。   唐婧她们住的别墅就挨翟丹青、卫兰住的那栋旁边,这里是整个小区的最高端,往西北远眺珀斯港,往东眺望黄昏下的珀斯城市。整个城市都是小小的,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全集中在一起,黄昏时分,珀斯看上去就像童话里美丽的小镇,就像中国某个地方的小城市一样,没有一点都市的样子,感觉却十分的美好。   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陈妃蓉看着对面的几座绿树葱葱、像碧螺缀在海面似的海岛上有人在施工,问唐婧:“那里在做什么?”   “明天过去到岛上去就知道了……”唐婧故作神秘的不急着告诉陈妃蓉。   “那是张恪买下来的,等建成了,我们就可以在私人海滩上晒太阳了……”芷彤嘴巴很快,抢着告诉陈妃蓉答案。   “哦!”陈妃蓉笑了笑,说道,“真是够奢侈的!”   “我做不了纯粹的人啊,”张恪手捏着腰,差不多坐了一天的飞机,铁杆一样的腰都要坐软了,“没办法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全人类最伟大的事业。”   “就知道油腔滑调的,”唐婧跑过来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买一座海岛不够,为什么要买三座?”   “你到珀斯应该知道澳大利亚刚刚立法禁止私人公司投资海岛吧?你怎么不觉得我当初一下买三座海岛的决定很明智呢?”张恪转移了一下话题,可不能随便让唐婧往女人比较多方面想,“我脸皮再厚,也只能占一座海岛;另两座海岛,要么建成渡假酒店,以后锦湖要是冬天开年会,在北半球都冰天雪地的,游个泳也不方便,大家就可以到珀斯来,要么就给锦湖的高层当福利,建成渡假别墅在上面,条件总归要比这里还要好些……”   时机赶得非常的巧,这边以私人公司名义将别墅区对面的三座小型海岛收购下来开发才不久,澳大利亚就立法保护沿岸海岛的环境禁止以私人的名义开发海岛。要是迟上两三个月动手,张恪想在澳大利亚做私人岛主的梦想就无法实现了。   将三座私人海岛买下来之后,宏远建设就在珀斯设了分公司,张知非让梁军亲自到珀斯来负责海岛的开发。将来的铁矿石大开发涉及到矿区建设、配套的铁路、公路以及深水海港建设,建设规模将高达数十亿美元,宏远建设当然要提前到珀斯来打基础,也直接将梁军从新亭派到珀斯来给翟丹青当助手。   相比较陆地上建别墅,开发海岛的成本就要高许多。通信、水电以及生活污水排放等公用设施,都要单独铺设海底管道,还要建游艇码头,要完全开发一座私人海岛就要上千万澳元,比购买这一片别墅区都贵。   张恪、唐婧、陈妃蓉站在别墅前看珀斯黄昏时的晚景,三个小丫头倒先溜进别墅里去了。过了一会儿,卫兰与孙丽从别墅里走出来,说道:“怎么都站在这里,要看什么,到三楼的露台去看,能看得更远一些……”   梁军到珀斯来,孙丽自然也是夫唱妇随的跟着到珀斯来。 第1113章 圣诞溪   别人过来,就像叶建斌、孙尚义等人到珀斯来,只要时间允许,都要宴请所有派驻珀斯的工作人员及家属,热热闹闹的鼓舞一下士气;张恪在锦湖内部不担任正式的职务,除了与高层管理人员接触之外,给员工鼓舞士气之类的工作他就能偷懒了。   抵达珀斯的第一顿晚餐就在翟丹青与卫兰住的坡顶海景别墅里进行的,她们那里有成套的餐具还有固定的厨娘与保姆。梁军、孙丽、傅俊、李明瑜、唐婧、陈妃蓉、卫兰再加三个小丫头,翟丹青在公司里有事给耽搁了,很晚才出现,吃过晚饭,又说张恪与陈妃蓉他们坐了一天的飞机、旅途劳顿要早些休息,让他们回别墅去休息。   张恪也不清楚唐婧她在珀斯这十天是跟翟丹青怎么相处的,他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就问这些,他到珀斯也不是纯粹的渡假,好些事情,光看报告没有太直观的印象,还是需要实地走一走。   夜里又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滴在庭院里的树叶草丛间,倒也让房间里格外的清净,窗子打开着,风吹进来,珀斯最炎热的季节里全觉得有些凉了,张恪走出书房,想找件衣服穿上。   “怎么了,没心思看材料了?”唐婧与陈妃蓉蜷腿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聊天,看着张恪推门走出来,扬着头问他。   唐婧与陈妃蓉都洗过澡穿着黑色的吊带连衣裙,在灯光下还微微有些透,她们俩的肌肤在黑色亮质的布料衬衫下愈发的雪嫩,她们坐也没有坐相,裙摆撩起来,露出膝盖上好大一片大腿,吊带裙胸襟比较低,张恪这才发觉唐婧与陈妃蓉的乳沟还是蛮有规模的。陈妃蓉还是比较注意,里面戴着乳罩,不注意露出半条边来,唐婧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胸襟微微荡开来,更是诱人。张恪笑着坐过去,说道:“刚才只是看找件衣服披一下,这时候真是没心思看材料了……”   陈妃蓉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裙摆将修长的雪白大腿遮住,站起来说道:“我要去睡觉了,不理你们了……”又暧昧的朝唐婧挤了挤眼,笑着躲回房间里去。   “我陪你睡,你不许反锁门……”唐婧的话音没落,就听着里面门锁反扣的声音。   张恪坐过去,伸手抚弄着小婧像瀑布似的长发,笑着说:“现在是更没有心思看材料了……你现在真漂亮。”   “就知道骗小女孩子,”唐婧甜甜的一笑,身子依过来,头枕着张恪的肩膀,看着北窗外的群星璀璨的夜空,“刚到珀斯时,翟丹青带着我们开车往沙漠深处走,开了一天一夜都看不到什么人烟……”   “是不是担心给她丢沙漠里?”张恪将唐婧娇软的身体搂在怀里开玩笑的问道。   “不许插嘴,”唐婧伸手将张恪的嘴唇捏住,继续说道,“风景美极了,只是看不到人烟,才真正的感觉到珀斯是座寂寞的城市……你有没有觉得,人生就像一座寂寞的城市,走出很远,都看不到人烟,偶尔经过别人的城市,或者偶尔有过客经过你的城市,就会觉得格外的珍惜,一经错过,就没有再挽留的可能了?”头抵着张恪的胸口昂起来看了看他的脸,又说道,“不是你想的那种什么都不懂的乖乖女,人家够成熟了……”见张恪的手要往她的胸口摸,掐了他一下,“你思想能不能不要太色,我不是说这里成熟。”   “只是觉得你更诱人了,”张恪脸贴着唐婧柔顺的长发,说道,“明天去圣诞溪矿区,你陪着一起过去,再感受一下四野无人的滋味……”   “明天才不理你们,我们说好了要上海岛的,”唐婧抬着手摸着张恪的脸颊,“爱你,也没有觉得不快乐,总觉得应该能更了解你……你不许把我当成小女孩子。”   张恪知道唐婧是给他与翟丹青独处的机会。   圣诞溪矿区是距珀斯最远的一个勘探区,经过初步勘探,那里很可能就是整个西澳洲的铁矿富积区之一,明天上午开车过去,没有两三天的工夫,整个勘探区的重要钻探点都跑不完。   “好,不把你当小女孩子,”张恪将唐婧娇软发烫的身体搂在怀里,轻声的问道,“小女孩子不可以做的事情,我们现在是不是做一做?”   “……”唐婧嘤咛一声,身体发软的躺在张恪的怀里,既然答应也不拒绝,张恪的手隔着薄裙覆在她挺翘的乳上,她也只是手盖上面让张恪揉轻一些。   “张恪,张恪……”   听见芷彤在楼下大嚷大叫,张恪刚紧跟唐婧分开,紧接着就听见咚咚咚爬楼梯的声音,一会儿芷彤与惜容、惜羽三个小脑袋钻进来。   “我们天天跟唐婧睡在一起,今天晚上分开来就睡不着了,”惜容、惜羽两姐妹一左一右的歪着脑袋看着张恪,娇滴滴的异口同声问道,“张恪,你说怎么办?”   “要不你陪我们玩牌吧?”芷彤突然将别在身后的两副扑克一扬,“谁输谁明天到小区门口学小狗叫!”   张恪心里当然是恨不得将这三个小丫头从二楼窗户丢出去,心里想:她们该不会掐准时间来坏他好事的吧?   “我们不带张恪玩,他要是耍赖皮我们看不出来怎么办?”惜容深思熟虑的跟芷彤说道,“要不把卫兰姐姐叫过来,实在不行,妃蓉姐姐也可以啊,她们总归不好意思赢我们三个小女孩子吧?”   张恪羞愤的躲回书房里继续看材料,直到十一点钟,李明瑜才过来将三个小丫头连拖带哄的骗走。   一待三个小丫头走掉,张恪就立即将唐婧拖到他房里去,免得她不好意思又先跑过去跟陈妃蓉睡一屋去。   卧室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唐婧褪下黑色吊带连衣裙,只穿着嫩绿色的小内裤,露出雪白娇嫩的臀掰边缘,趴在华丽的被褥上,小臀既翘又圆,连着修长的双腿,雪白的皮肤就像夜色里闪耀的海水有着异常动人的光泽,能将人内心的情欲搅得狂热。   张恪俯下身子,双手轻握着膝盖弯往上推,摸到她嫩滑弹软的臀上,慢慢的揉按着,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手握在她软弹的臀肉,两只拇指撇在她的两腿之间揩着那里嫩到极致的肌肤,看着唐婧耐不痒痕的趴在那里蠕动,看着她两腿之间的裆布渐渐的给渗出来的津液浸湿,才将她的动了情欲、粉红色的迷人身体翻过来。浑圆挺耸的白乳裸露着,随着张恪的抚弄颤微微的轻抖,诱人红润的嘴唇无意识的发出娇吟呓语。张恪趴到她柔嫩的身体上,脸贴过去,听着她嘴里在轻呼着:“张恪,你是个坏蛋,是个坏蛋……”   “喜不喜欢坏蛋……”张恪手伸到她身下去褪她的内裤。   “我是好女孩,才不会喜欢坏蛋……”唐婧娇憨的呓语着,胯部在张恪身上挺耸起来,方便张恪将她的内裤脱下来,脱在一边,挂上她粉嫩的脚踝上……   激情过后,唐婧恬然入睡,张恪却出奇的清醒,没有一丝睡意,披着睡衣,将卧室的灯关上,走到外面的露台上,隐隐约约的看见隔壁的露台上也站着个人,看不清楚是丹青还是卫兰。   走到露台角上,离近了还是看不清,这时候那边露台上的廊灯却亮了起来,翟丹青也披着衣裳站在露台上,她手里拿着手机,将手机贴到耳边,示意张恪用手机跟她说话。两边露台隔着有近二十米,说话的声音小了,两人都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说话的声音大了,那两栋别墅的人包括楼下工人房里的保姆都能听见。   “睡不着?”张恪回屋拿了手机出来,与翟丹青就隔着二十米通电话。   “嗯,”翟丹青点点头,又笑着说,“不过不要以为我是因为唐婧吃醋,你有本事将你屋子里的两个女孩子都吃掉……”   “……”张恪嘿嘿一笑,问道,“我过来找你?”   “不要,”翟丹青摇了摇头,“我过一会儿就要睡了,你要过来,我就会嫌你麻烦了,你也早些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   早晨醒来,唐婧不在身边,看了看手表,心想她还没有睡足,多半是凌晨又跑到陈妃蓉房间里睡觉去了。室外风和日丽的,清风将淡金色的纱帘吹拂起来,张恪赖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今天要参观的勘探区内容就下了床,推开门,看见陈妃蓉房间的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她与唐婧的说话声,推开门看见两人身上盖着薄被,脑袋露在外面,乌黑的两捧头发堆在雪白的枕头上,要不是两张明媚清丽的脸露在外面,都分不清谁是谁的头发呢。   风顺着,窗口飘来浓郁的咖啡香气,唐婧雪藕似的双臂伸出来,打着哈欠,伸了懒腰,说道:“早饭做好了……”将被子掀开,没有张恪期待到那两具只穿着内衣的娇嫩身躯,两个妮子整整齐齐的穿着连衣裙躺在被子下。   “……”张恪打了个哈哈就跑去洗漱了。   用过早餐,唐婧与陈妃蓉还要三个小丫头要上海岛,张恪就让傅俊留下来照顾她们,他与翟丹青还有梁军他们汇同中国驻珀斯总领事馆的经济参赞黄铭生、中治澳洲公司总经理贾至毅等官员分乘六辆越野车前往圣诞溪勘探区进行实地考察。   “去年相见时,还是珀斯的深秋时节……”中治澳洲公司总经理贾至毅与张恪坐在同一辆车上,对这么个传奇性的人物,并不会因为年龄上的差距而生出任何的轻慢之心,说道,“张先生去年在总领事宴席说的那番话,真可谓举座皆惊啊……”   “应该是且惊且疑吧?”张恪笑着说道,“这也是难免,即使现在,仍然有人怀疑我们投资西澳洲矿业的决心……”   贾至毅笑了笑,说道:“我很相信锦湖的决心……”   去年深秋时,在驻珀斯总领事专门为锦湖高层来访举办的宴会上,张恪一鸣惊人宣布锦湖要在西澳洲铁矿石产业投资十亿美元,令中国在珀斯的铁矿石贸易商都举座震惊。   中治公司与锦湖在国内稀土产业对外垄断性贸易上的合作相当的愉快,作为中冶公司在澳洲的总代表、中治澳洲公司的总经理,又是锦湖与中冶合资成立的联合勘探公司的中治方代表,贾至毅对锦湖的情况还是相当了解的。   即使如此,贾至毅对锦湖的决策仍不能说完全的了解,正如张恪所说的那样,即使比常人更清楚的知道锦湖的实力与背景,他对锦湖的决定也是且惊且疑。   中国钢铁产业经过一段时间的快速,钢铁产量九六年突破一亿吨,但是从九六年到九九年底,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国内钢铁产量增涨幅度就极为有限,三年产量总增涨幅度才刚刚过10%。   全球发达国家与地区以及其他新兴国家与地区的钢铁产业及下游制造业都有些萎靡不振,还看不出有复苏的迹象。   钢铁产业的盛衰直接决定对铁矿石的需求。   全球主要铁矿石厂商这两年来甚至需求连续缩减产量,才使铁矿石基准价格维持在每吨26美元以上。   力拓、毕和必拓两大矿商在西澳洲的铁矿公司甚至要通过增加距港口近的矿区的产量、压缩远离港口远的矿区的产量来节省运输成本。   即使预期国内虽然对民营资本的放开,民营资本正集中的涌入钢铁制造业,但是豪掷十亿美元到西澳洲来投资铁矿石产业仍然给业内视为一场豪赌。   从珀斯出发往北,一路都是平坦宽敞的高级公路,沿途能够看到力拓与毕和必拓的矿区以及运输线,除了矿区的生活区之外,很少看到有人家居住,这一片约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才居住不到两百万的人口,到处都是大片的无人区。驶离力拓与毕和必拓的矿区范围,高级公路就立即变成坑坑洼洼的砂石路了,一路颠簸着,车速也提不起来。   “圣诞溪勘探区不在西澳洲的交通干线上,这会儿还有砂石路可以走,再开上一会儿,最后一段路就要直接在荒漠上行驶了……”贾至毅往勘探区去过好多次,对情况非常熟悉,沿途就负责起给张恪介绍当地的情况。   贾至毅甚至整个中冶的高层都对锦湖的投资决定不甚理解,但是合资成立的联合勘探公司是纯业务型的,锦湖资购买勘探设备、提供勘探资金,实际的勘探业务还是由中冶公司派人完成,完成勘探业务收取勘探费用,中治公司每年能从中获得数百万美元的收益。   这要算中冶公司在海外接到的一笔大买卖了,最为关键的,锦湖最终在西澳洲投资矿产,投资规模将数以十亿美元计。这么大规模的投资,虽然会给港口、铁路、公路等基础设施建设占去相当多的一部分,但是直接分摊到矿区建设与开发上的资金也不会少,这都是中冶公司眼里肥得冒油的肥肉。要是能将整个矿建设与开发的业务都承揽下来,这将是中冶公司甚至可以说是央企在海外接到的最大一笔业务。   不要说贾至毅了,就是极少到西澳洲来的中冶高层这段时间来也纷纷到珀斯来考察,说到底就是看中这笔金额高达数亿美元甚至十数亿美元的巨额合同。   除了矿区开发建设之外,铁路、公路以及港口建设重任,也都不是眼下宏远建设能够独力承担的,考虑到建设成本,势必也要与国内的建设企业合作,以及大量的从国内输入劳务来摊薄建设成本。目前在铁路以及公路、大型海港建设上有丰富经验的,依旧是国有大中型建设企业,中建、中铁建以及中海等国有大型建设企业,都为了拿到锦湖的业务大单而积极活动,甚至也积极的协助锦湖进入西澳洲投资矿业。   越野车先到外围的勘探点进行视察,差不多到黄昏时才赶到圣诞溪勘探区的主营地。   主营地位于一片澳大利亚特有的灌木从中,漆白漆的铁栅栏围着几栋蓝色的简易房,分办公区与生活区。   在主营地的北面有一条路况相对稍好的狭窄柏油公路穿过,张恪看过资料,知道从那条公路往北,就是附近地区唯一的一座小镇圣诞溪镇。圣诞溪从镇中央穿过,蜿蜒流入西北,行经一百四十公里而入海,那里就有锦湖相中的汉德兰深水航道,附近也有一座港口小镇,有些居民从事渔业打捞,港口的规模很小。   要是圣诞溪的铁矿石资源值得开发,锦湖就要在汉德兰建深水海港码头,从圣诞溪修筑一条铁路线通往汉德兰港。   澳克吉在西澳洲的主要勘探区都在圣诞溪地区周边三百公里以内,其他地区若有重要的地质发现,矿区开发后,都可以接驳上这条运输线出海。   荒漠里的气温很高,坐着越野车行经在路上,呼风而过时还好受些,下了车才真正感受到西澳洲夏季的酷暑,跟昨天抵达珀斯的感受完全不一样。   半年多的时间里,锦湖已经实实在在的做了很多的工作,以澳克吉矿业工业公司的名义在该地区申请到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勘探区域之后,就迅速与中治合资成立联合勘探公司,主要从国内拉了一批有经验的勘探人员到西澳洲来进行铁矿石资源勘探工作,圣诞溪地区是重点勘探区域。   勘探队的领队胡木乔是澳大利亚华侨,八八年中冶与力拓在西澳洲合资开发恰那铁矿,胡木乔作为中冶的工程师从国内到澳大利亚,拿他自己的话说,到澳大利亚之后骗了一个澳大利亚姑娘,但是能加入澳大利亚籍并继续在恰那铁矿工作,是贾至毅帮了很大的忙。   胡木乔现在直接为联合勘探公司工作,是主要技术管理骨干。   锦湖要在西澳投资,不可能完全从国内输入劳务,也要做出给当地解决就业问题的模样来,就要从当地聘用一定比例的员工,中治澳洲公司在西澳洲扎根十多年,在地方资源上,的确帮了很大的忙。   张恪他们一行人连同驻珀斯总领事馆的官员下了车,胡木乔与圣诞溪勘探队的骨干成员已经在炎热的室外等了一会儿了。   室外在炎热,下车就没有怎么寒暄,直接往室内走去,办公室里条件虽然简陋,但是好歹用上空调。只是勘探营地,水电还没有从圣诞溪镇接过来,用柴油机发电,空调也只是最炎热的一段时间才会使用。   “这个月,反循环钻和钻石钻勘探工作主要集中在层状布鲁克曼矿藏,这项工作已经进行到尾声,从现有结果来看,圣诞溪潜在的铁矿资源比我们预期的3亿到4亿吨资源量要高出许多,新的资源量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最终计算出来,我估计不会低于十亿吨储藏量,除了少部分自身的碎屑矿外,绝大多数资源为布鲁克曼铁矿形成中的层状铁矿,含磷量水平较低……”胡木乔代表勘探队汇报这段时间以来的勘探成果。   贾至毅还担心张恪未必熟悉地质专有名词,看他神色出奇的凝重,倒不知道要不要急着给他解释布鲁克曼铁矿的意义。   “力拓、毕和必拓不是号称将整个西澳洲北部地区所能寻找到有开发价值的低磷布鲁克曼矿都占过去了吗?”张恪翻看着地质勘探资料,笑着说道。“我们要是马上将这个勘探结果公布于众,十亿吨储量规模的低磷布鲁克曼铁矿,大概能让力拓、毕和必拓的高层急着跳脚了。”   贾至毅笑了起来,说道:“的确能让力拓、毕和必拓的高层急着跳脚,仅圣诞溪地区的优质铁矿石储量就是恰那铁矿的五倍,锦湖将主矿区设在圣诞溪初步看来是合适的……” 第1114章 香艳的工作交流   夜色迷离,幽淡的壁灯洒下柔和的光芒。   翟丹青全身雪白无瑕,白得令人眩目的肌肤温润如玉,成熟丰腴的性感身体趴在色调柔和的床单上,从香肩到柔软的细腰一道美得惊人动魄的曲线,饱满的圆臀又夸张的耸起来,连着修长丰腴的长腿,娇嫩美艳不可方物。   刚才就是这个体位,张恪直接趴在她滑如绸缎的后背上,贴着她翘耸的圆臀刺入她的身内交欢,交欢时能够感受到她厚臀带来的极致软弹触感,看着她美丽诱人的臀缝将那朵浅褐色的菊花夹得若隐若现,张恪忍不住伸手去将她的两边臀掰开,看那浅褐色的菊洞与下面嫣红湿润的私处。   给张恪手乱摸着,翟丹青吃不住痒,微摆着雪白肥臀,娇嗔道:“折腾人家还不够,你要把我折腾死才高兴……”她抱着雪白的枕头,饱满的双乳挤在枕头上,比枕头更白皙更细腻,给挤出来的乳房边缘丰腴肥美而浑圆,她的头侧过来,微睁着迷离的眼眸,正享受给推上云端后的迷人余韵,长长的睫毛微颤着,透着无限的秀丽与灵气,嘴唇嫣红,闪耀着迷人的光泽,即使感觉到身下有些黏湿,她都浑身无力的挪身让开,还是怕让张恪看到床单上那么多水迹笑话她。   歇了好一会儿,翟丹青才支撑起身体娇怨道:“过来找你谈工作的,什么事都没有说,人就给你弄散了架,”又撒娇的说道,“没力气了,你抱我去浴室……”   “我们再去浴室里谈工作……”张恪拦手抄在翟丹青的细腰,将她的性感到极致的如玉身体抱在怀里,朝浴室走去。   入夜后,张恪他们离开勘探区的主营地到圣诞溪镇上住宿。   圣诞溪镇在澳大利亚的版图上默默无闻,不过镇上出了大人物乔伊斯担任澳大利亚参议院的议员,而使圣诞溪镇时常出现在报端。   十分幸运的是,乔伊斯参议员不是什么极端的环境主义者;相反的,他对力拓、毕和必拓两大矿商把持西澳洲矿业、控制西澳洲的物流体系致使西澳洲的矿产资源无法得到较为充分的开发而十分的愤慨。   澳大利亚近八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人口才是中国的六十分之一,人与自然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说到底,乔伊斯家族的私有土地不在力拓与毕和必拓两大矿商的重点矿区开发范围之内,当整个西澳洲的经济对矿产开发的依赖度高达90%之时,一旦不被力拓与毕和必拓两大矿商幅射到,乔伊斯家族的利益自然得到不充分的体现。   澳大利亚的土地分国有与私有,联邦政府与地方政府控制约90%的土地,但是剩下10%的土地归私人所有,却多为近海肥沃与交通便利的土地。   乔伊斯家族不仅在圣诞溪,在汉德兰还拥有大片的私有土地。即使锦湖在汉德兰修建深水海港、在汉德兰与圣诞溪之间修建铁路系统、在圣诞溪建造大型的加工工厂不占用乔伊斯家族的土地,铁矿开发及贸易、铁路及港口运输的繁荣都将吸引大量的外来人口,使小城镇的经济活跃度提高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也势必给乔伊斯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张恪此行到圣诞溪镇,乔伊斯参议员本人没能从墨尔本赶回来,但是乔伊斯家族的其他成员还是给予热情的接待,还盛邀张恪夜里住在他们家族的渡假别墅里。   翟丹青与张恪赤身裸体的相拥坐在豪华浴缸里,看着窗外迷人的夜色,张恪这惹人厌的家伙还要她跨坐在他的身上,害怕担心会有水进到身体里去,更不敢让他动弹。   “圣诞溪勘探区的地质发现却为惊人,不过贾至毅、黄铭生等人惊讶是够惊讶了,却没有多少惊喜啊!”翟丹青用她脂滑如玉的脸颊贴着张恪的下颔,身体给那根硬物顶得胀胀的,也没有觉得特别的别扭,只是刚刚给推上云端,再没有力气动弹,这样依坐的感觉更是让人心醉。   “现在铁矿石离岸基价每吨才26美元,除了矿区、选矿加工工厂之外,我们还要建设包括发电厂、水厂、铁路、公路、深水海港等几乎所有的基础设施,圣诞溪矿区的年产量要达到四千万吨规模,才能将离岸成本降到每吨26美元以下实际盈利……我们之前宣布的计划是一千万吨规模的年产量,平摊下来的成本将高达每吨36美元、37美元,”张恪手托着翟丹青肥硕丰挺的雪白双乳,似乎在掂量到底有多重,嘴里却一本正经的谈着工作上的事情,“他们心里或许在担心我们打退堂鼓啊。”   十亿吨的储量,年产四千万吨规模,差不多算是饱和开采。力拓、毕和必拓在西澳洲的主要矿区发展了三十年,各自的年产量也才四五千吨规模。   锦湖投产规模小了,成本居高不下,每年都是净亏损,但是要发展四千万吨的年产规模,谁知道要多少时间?   最佳的选择就是接驳上西澳洲现有的物流系统,节省掉物流系统的巨额建设经费,千万吨规模的矿区单位成本就能降到26美元左右实现盈利。只可惜西澳洲现有铁路、公路以及海港等物流体系已经给力拓、毕和必拓两大矿商以及背后的日系、欧美财阀严密控制,他们打压锦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会同意锦湖投资的矿区接驳上他们的物流体系?   中治公司八八年就在西澳洲与力拓合资开发恰那铁矿,在恰那铁矿拥有50%的权益。由于是与办拓的合资项目,恰那铁矿的铁矿石能够通过现有的物流系统出海,每年往国内输送三百万优质铁矿石。就算如此,恰那铁矿这么多年来也没有给中治公司带去多少收益。   另外,从西澳洲到中国的远洋航运价格每吨铁矿石也才3.6美元,投资几亿美元建一座专供铁矿石离岸的深水海港,港口收益支付融资利息都远远不够,更不用说收回收资成本了。   也难怪贾至毅、黄铭生等人担心锦湖会打退堂鼓。   “你倒是信心很足啊!”翟丹青想到转过身来跟张恪说话,一时得意忘得下身还连在一起,刚扭身就惊觉到,美感连连,又屁股坐实,给顶到蕊房深处,心都要麻酥掉,手掩着娇润欲滴的红唇,就怕泄出呻吟声来给张恪笑话。   张恪头枕在浴缸一侧的头垫上,翟丹青动了两下,他心里也是极美,手托着她的乳房示意她多动两下。翟丹青在他大腿根上掐了两下,手按着他的膝盖,身子伏下去,臀部朝张恪脸撅着动起来,浴缸的空间不够大,翟丹青一动,浴缸里的水就快要荡溢出来。   见声势太大,翟丹青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跨坐张恪的身上扭着细腰,扭了一会儿,就不肯再动,说道:“太累了,还是喜欢听你谈工作上的事情……”   “我怎么找了个工作狂?”张恪抱怨道。   “你还有脸抱怨了,要是每个女人都性欲不满,还不把你给榨干了?”翟丹青娇嗔道。   “这个‘榨’字用得很传神……嗷……嗷……”张恪还没有得意的笑起来,就给翟丹青掐得“嗷嗷”直叫投降。   ……   香艳之极的沐浴完毕,张恪穿着睡袍站在窗前,翟丹青从后面抱紧他,脸温顺的贴在张恪的肩膀上。   “不要说外界了,锦湖内部对西澳洲的铁矿投资也有很大的疑虑吧?”张恪看着窗外迷人的夜色,轻声说道。   “你是锦湖的王啊,只要你的信心坚定,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们都会跟着你往前冲的……”翟丹青闭着眼睛柔声说道。   “我的理由很简单,锦湖商事成立的目的就是要以资本的力量去平衡产业链的发展,产业布局、利益得失计较,要是十年为单位,绝不可以只考虑眼前的利益,”张恪淡淡的说道,他能说出口的理由也非常的正当,锦湖已经将触手伸到钢铁冶炼的各个角落,断不可能不延伸到原材料供应端,“正因为是低谷期,大规模进入的成本才能降到最低,就算一直视锦湖如肉中刺的三井财闭说不定这时候会期待西澳洲的矿产投资能最终拖垮锦湖,要是换在其他时间,三井财阀早就频频出动给我们设置绊脚石了……”   现在铁矿石市场正处于低谷期,似乎也看不到复苏的迹象,两大矿商为了平衡全球铁矿石价格水平,压缩西澳洲的铁矿石产量,使得经济上彻底依赖矿业的西澳洲在地方财政税收与当地居民就业大受影响。   西澳洲除了珀斯之外,其他小城镇由缺乏就业机会、财政税收的低靡,已经持续衰落十多年了,像圣诞溪镇、汉德兰镇的青年们都前往大城市寻找工作机会、定居。   对地方政府来说,增加地方的财政税收与保证当地居民就业,阻止小城镇继续衰落就成了首要的任务,而最主要手段就是招商引资,甚至为了招商引资的事情,地方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会展开恶劣竞争,投资商往往能获得超额的利益。   去年深秋季度,锦湖通过驻珀斯总领事馆宣布十亿美元的矿业投资计划,立即得到西澳州的积极回应,不然外资控制在澳克吉怎么可能有如此轻易的甚至近十万平方公里的勘探区域?   另一方面,铁矿石市场处于低谷期,锦湖的大举侵入,也分散了力拓与毕和必拓的抵抗意志,他们或许更期待残酷的市场竞争给锦湖一个巨大的教训,而不急着出马给锦湖进入西澳洲投资矿业制造更多的障碍。   翟丹青温顺的将脸贴着张恪的肩膀,虽然锦湖高层的组成阵容十分的华丽,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张恪在锦湖内部的威信,到底要不要这时候就投资西澳洲矿业,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张恪手里。   “扣除掉其他项目的预留资金,锦湖商事还有五亿多美元的资金,”张恪手指轻轻的敲着玻璃窗,“够这里用上一年半载了……”   翟丹青搂紧张恪的腰,笑着说:“有好些人等着看好戏呢,我可是期待将来发生的事实能够狠狠的扇他们的脸……”   “要对我有信心。”张恪将翟丹青拉在身前来,将她搂进怀里。   当然了,即使全球铁矿石市场低靡,从国内也不是看不到恢复的迹象。   国内钢铁产量增涨从九六年进入低谷期以来,一直到九九年年末总产量才增涨10%多一些,但是随着国内宏观调控加强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城镇职工住房福利制度改革会促进商业住宅消费的增涨,国内钢材市场需求已经日趋旺盛,钢材价格一再上扬,钢材市场的供需紧张迟早会传导到上游的铁矿石供应关系上。   另一方面,国家九九年大幅度放开民营资本进入重工业领域的限制,地方大中型国有钢铁企业也启动以私有化为主的改制进程,这些都给国内钢铁产量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大幅增涨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只是全球主要投资机构对中国经济的未来影响力预测太保守了,对钢铁产业的前景预测太保守了,谁能预料到再多七八年国内房地产业对钢铁的需求就将突破三亿吨,刚此时全球钢铁产量才六亿吨多点。   一旦中国的钢铁产量、对海外铁矿石的需求成为影响全球钢铁市场、全球铁矿石市场供应价格的主导因素,张恪此时都很肯定的判断,海外铁矿石离岸基准价格不会低于每吨六十美元。   中国并不缺乏铁矿资源,相对来说还很丰富,只是中国境内铁矿以贫矿为主,开采成本极高,要达到基本满足国内钢铁产业需求的大规模铁矿石开采,平均开采成本在每吨60美元左右。   锦湖一旦在西澳州的铁矿石开采达到一定规模之后,运抵国内的总成本能控制在每吨30美元左右,也就意味着将来能从每吨铁矿石里至少获得三十美元的毛利润,实际可能得到的利润,将可能比三十美元的基准线高得多。   张恪记得前尘往世里西澳洲铁矿石离岸基准价格一度飚涨到接近每吨200美元,澳洲北部到中国的远洋航远价格从也每吨不足4美元飚升到每吨50美元,就算以60美元基准线计算,国内钢铁产业每年为铁矿石进口额外支付的成本也将高达数百亿美元。   就是中国钢铁产业的发展,致使澳洲一家市值不足两千万澳元的小上市公司在短短三四年市值最高激增到300亿澳元。   张恪要是那种小富即安的人,可以偷偷摸摸以最高5%的上限买进这家公司的股票,然后祈祷一切都依照历史的轨迹发展,一切都顺利的话,最多能获得15亿澳元的利润。   张恪当然不是小富即安之人,特别是他这时候有能力改变这段历史进程,那家上市公司缔造的奇迹,锦湖完全可以取而代之,一旦获得成功,就意味着每年能获得数十亿的超额利润。   最为关键的,一旦国际铁矿石价格飚涨太离谱,而中央政府缺乏更有效的手段,那时已经成为国际主要铁矿石供应商的锦湖将成为中央政府对抗国际矿商巨头、平抑国际铁矿石价格的主要筹码。   张恪心想,这时候各方面阻力最小,就是拆床卖柜,也要将圣诞溪到汉德兰之间的物流通道先建立起来,何况锦湖商事还能挤出五六亿美元可用。熬过一两年,只要国际铁矿石市场稍有起色,融资就会变得简单。   接下来几天,张恪都在圣诞溪、汉德兰等地实地考察,一直到一月二十日才返回珀斯。圣诞溪地区的勘探资料已经足够让锦湖做出对圣诞溪铁矿资源进行大开发的决定,前期的筹备工作算是有一个相当令人满足的结果。   张恪又在珀斯住了四天,一直到二十四日,叶建斌、孙尚义等人抵达珀斯,正式代表锦湖商事与西澳洲地方政府以及中冶、中铁建设、中港建设、宏远建设、南洋海运、新加坡港务集团等业务合作伙伴公司在珀斯签署一系列的合作开发协议,同时宣布对锦湖商事(珀斯)公司的注资追加到六亿美元,第一笔两亿美元的注资在宣布决定的当日就汇到澳大利亚,使外界再也不用猜测锦湖投资西澳洲铁矿的决心。   ……   一月下旬的北海道冰雪纷飞,池佐秀藏这段时间回到日本,三井物产此时正在冰雪纷飞的北海道召集旗下成员企业的高层举行一年一度的高级经理会议,池佐秀藏以池佐家族继承人以及三井物产中国区负责人的身份参加高级经理会议。   一天会议之后,池佐秀藏在温泉汤浴里听到锦湖正式投资西澳洲铁矿的消息,他没有耽搁,迅速从汤池里爬起来,打算去找新日铁的人,问一问他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池佐秀藏赶到新日铁株式会社社长田中敏之的房间,发现这时候不只他一个人过来拜会田中敏之,还有王子造纸的高级常务三井康夫,还有一名新日铁参加此次会议的高级职员,池佐秀藏看着眼熟,坐过来,看着他胸前的铭牌,才知道就是因为富春阁买春事件给召回日本的大隆纪夫。   新日铁是三井财团核心成员企业之一,也是日本最大、全球第四大钢铁企业,从七十年代末期中日建交以来,新日铁就积极对中国进行产业渗透。不仅宝山钢铁、文舟钢铁能看到新日铁很深的身影,就连东海联合钢铁集团都是从新日铁引进成套的技术设备,主要的核心技术管理层几乎都是由新日铁协助培养,东海联合钢铁九五年二期扩建工程上的合作一度使双方的关系发展到浓情蜜意的程度。   可惜好景不长,在东海联合钢铁二期工程合作协议即将签约的前夕,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次谈判期间,大隆纪夫率领的日方谈判组成员在建邺闹出富春阁买春事情,使得双方的关系一下子跌至谷低,在徐学平主持下的东海省政府态度坚硬甚至不惜推翻与新日铁之前的所有谈判成果。   新日铁最终不得不全部更换谈判组成员、为东海联合钢铁提供低息日元政策贷款以促进谈判的顺利进行,二期工程虽然如期上马,徐学平主持的东海省政府却开始努力的消除新日本在东海联合钢铁内的痕迹,到了李远湖主政期间,这一趋势仍然没有维持下来,以致锦湖与东海联合钢铁在新亭筹建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已经完全看不到新日铁的影响力。   “从产业布局上看,锦湖这个决定算是走出最重要的一步,”田中敏之喜欢茶道,穿着日本的传统和服,给池佐秀藏斟茶,“眼下唯一的疑问就是锦湖这条小蛇能不能吞下整头大象……”   池佐秀藏面有忧色,就算锦湖在西澳洲的铁矿石投资每年都亏损一亿美元,锦湖也能从这条产业链的其他环节弥补回一亿美元的损失(锦湖在南洋海运持股累计超过25%,在东山钢铁的持股超过70%,对东联钢铁的间接持股超过20%,对东山港复合持股超过20%),锦湖已有财团的气象,可惜他仍不能掌握三井的大权,不然绝不会像田中敏之那样更愿意看锦湖在那里自生自灭。   大隆纪夫早就认出锦湖商事的联合总裁叶建斌就是富春阁买春事件中出现在现场的人之一,池佐秀藏离开田中敏之的房间,他就跟着出来,喊住池佐秀藏:“池佐君您好,我是新日铁的大隆纪夫……”   “……”池佐秀藏颇为疑惑的看着大隆纪夫,点点头说道,“新日铁的大隆君啊,你有什么事情找我?”   富春阁买春事件算不上十分的光彩,大隆纪夫还是说出来:“我还记得锦湖商事的总裁叶建斌当时也在场,事情或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巧合?”   “你是说他们早在五年前就有这个宏大的计划?”池佐秀藏问道。   “应该有这个可能,”大隆纪夫说道,“削弱新日铁在东海联合钢铁的影响力,难道不像他们实施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噫!”池佐秀藏又疑惑起来,根据他所搜集到的情报,张恪更像是锦湖的主导者,但要是锦湖在五年前就制定了周密的计划,那时的张恪就不可能是主导者。那时锦湖旗下的成员企业都没有什么规模,即使那时的张恪在商业的天赋已经得到充分的体现,但是没有实力,自然也就不可能说服别人以他为主的实施这一计划,“到底是怎么回事?”池佐秀藏也觉得越发的头疼了。 第1115章 新年是非多   卫兰留在珀斯陪翟丹青过春节,要在春节后等其他休假探亲人员返回珀斯后再回国。   离开珀斯在香港耽搁了一天,张恪他们小年夜才回到国内。   中国人还是习惯视春节为一年的始端,也比较重视春节前后的拜年礼节,就怕春节后没有时间,人也懒得动弹,唐婧、陈妃蓉还有三个小丫头都提前回海州、回金山,张恪就在北京多留了两天,将该拜访的人都提前拜访到,然后又赶回建邺留了一夜。   张恪他奶奶始终不能离开东社老家去新芜过春节,张恪也特意回海州走了一趟,也有些想许思,想着总要在春节之前跟她见上一面;之后又与晚晴、芷彤一起赶到金山。   晚晴与芷彤到金山与徐学平、周淑惠夫妇一起过春节,金山也颇为热闹,唐学谦、顾建萍、唐婧、张奕、孙婷以及许瑞平夫妇都要在金山过春节。   张恪在金山歇了两天,除夕夜那天才与唐婧她们分别坐车前往新芜。   从金山到建邺,再从建邺到新芜,都已经是全程高速了。抵达建邺后,张恪就坚持让傅俊及随行人员都回海州过春节去,他自己开车走高速去新芜就行了。   天有些阴,看着像要下雪的样子,已经是除夕夜的下午,路上的车很少,到新芜东阳县境内,雪花就飘飘摇摇的落了下来。   看着雪花飘落下来,倒让人觉得有些兴奋了,新芜都不知道有多少年冬天没有下雪了。新芜向来都是暖冬,张恪都怀疑新芜以前有没有下过雪,看着雪势,心想这场雪要能持续一夜,明天一早在新芜醒来,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大概满城的新芜人都会很有新鲜感吧。   陈宁会不会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高兴得尖叫?   高速路上车很少,这个时间点要么已经赶回家,要么就留在异地过春节,接到她妈妈的电话,知道他爸在家里吃过中饭又赶出去视察工作了,国内的传统如此,领导人是没有休假权的。刚挂电话,将耳机摘下来丢仪表盘上,看着前面有两个人背着高过肩的包裹贴着高速路的栅栏步行,张恪降下车速,看清是一男一女。   “你们怎么在高速路上走?”张恪按下车窗,一股寒风灌进来,这才看见男人背后背的不是什么包裹,是用被子裹着一个不小的孩子背在身上,男人两手还各提着一只有些破皮的革质拎包,女人身上背着一只跟头顶差不多的帆布包,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拉链坏了,开口拿针线缝着,露出里面或新或旧的衣服来。看他们衣服皱巴巴的样子像是归家的民工,只是不清楚他们怎么会在高速路上走,心想他们也不至于穷困潦倒要步行回家。   那两人也没有想到会有车子为他们停下来,人给冻得够呛,说话也不利索,男人擤着清水鼻涕抹在裤腿上。可能他们没想到给天云山挡住的新芜境内还这么冷,衣服有些单薄。   女人站出来说道:“……之前坐车来着,俺娃在车上吐得厉害,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味道有些冲,在车上又发起高热来,空调车又不能开窗,他们都说俺娃得了传染病,就将我们赶下车来……”神情间对给赶下车这件事有些愤恨。   男人这才接上话:“真不是什么传染病,就是上车时是有些发烧,吃了药已经好些了,只是坐车有些晕车,就又发起烧来。”他眼巴巴的看着张恪,期待张恪能同意他搭车。   “怎么能说俺娃是传染病呢?以后死活也不坐空调车了,”女人抱怨道,“他们是瞧不起人!”   从建邺到新芜坐普通列车,春运期间票价也只需要十八元,豪华大巴需要六十元,普通的外出务工人员都不大舍得坐豪华大巴,也不知道这夫妇俩带着孩子是不是从建邺出发的,张恪微微叹了一口气,见男人肩上有些污秽,大概是孩子下车又吐了,问道:“你们要去哪里?”身子够到后面替他们打开车门。   看见张恪打开车门,男人激动得嘴直哆嗦,除夕夜在大雪飘飞的高速路上走上四五十公里,都不是人能承受的事情,他矮下身子想将背上绑结实的孩子解下来好上车,他婆娘在旁边扯了他一把,低声说:“小囡吐他车上,你赔得起?”   北风刮着,女人的声音虽低,张恪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笑着说道:“真吐车上,找地方洗一下就是,还能让你们赔钱?”   “中!”男人眉逐眼笑,与女人将孩子解下来轻手轻脚的往车后座里递。   这一动弹,小孩子就受不住刺激的呕了两声,大概是前面吐净了,往浅黄色的真皮车后座吐出一滩带浅黄色痰水来,味道是很冲,小孩子大概中午时吃过蒜苔之类的食物。   没想到真就吐了,摸着座椅柔软的皮质,男人都有些犯傻了,那滩呕吐物尤其的刺眼。   女人抱怨男的说道:“你说你,就剩下三十公里路,走路就能要了你的命!”   张恪见他们进退不得的样子,从置物柜里翻找出一块汗巾递给那男的,说道:“都已经吐了,你拿毛巾擦一下,等下车了,你们帮我将这毛巾洗一下就可以了,”这才看见被子里裹着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脸发热烧得通红,眼睛睁着很没有精神,张恪伸过手在她额外上探了探,吓了一跳,体温高得厉害,跟男的说道,“你孩子烧得厉害,我先送你们去医院给孩子看一下吧……”   离新芜已经很近了,才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在车上跟夫妇俩唠了一会儿家常就下了高速。这两夫妇是新芜津县人,在建邺打工,老人身体很不好,他们就辛苦的将女儿带在身边,还说起建邺要办农民工子弟学校的事情,指望明年能将女儿送进去读书,就少了份担心。   到了市区,张恪就直接开车将夫妇俩跟小女孩送到市人民医院。   本来就有些发烧,坐车又晕车,给赶下车后又受了冻,小女孩子体温测出来超过四十度,当即就在市人民医院打针挂水。   “到了新芜就好办了,等小囡挂好水,我们自己坐车回津县,不敢再耽搁你时间了。”男人有些不安的让张恪先离开。   手机响了起来,张恪见是家里的电话,知道拖这么久没赶到家让他妈担心了,见小女孩子挂水还要好一会儿时间,接了电话便先离开医院赶回市委大院。   室外下着雪,天阴沉沉的,才三点多钟的天光就像黄昏入夜的景象。   没有进市委大院呢,就看到一长溜车停在路边,好些人都堵在大院门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张恪按着喇叭头到大门口,见警卫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他车上又没有通行证,探出头跟他说道:“我爸是你们市长……”   “冒充市委书记、市长儿子这几天又不是你一个,”警卫咧嘴笑着说道,伸手挡住车头不让张恪开车进去,“要进去给谁拜年,我们不敢拦着;不过今年情况有些特殊,不是大院里的车不让进去,谁提着东西不让进去。就是三个老大下的命令,你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人了……”   张恪拍了拍脑袋,心想自己至于要冒充别人的儿子吗?拿出手机准备让他妈出来接他,看到顾晓梅从里面走出来,探出头喊她:“顾主任……”   市政府副秘书长顾晓梅就是走出来接张恪,走过来跟警卫说道:“这位是张市长的儿子,你们将车号记下来……”跟张恪说道,“怎么又换车了?”她记得张恪上回在新芜开的是奔驰600,这次却开了一辆保时捷回来。   张恪根本不记得上次回新芜是开什么车,见警卫神情紧张的跟他敬礼,笑着说:“有顾主任帮我作证,该相信我不是冒充的吧?”又问顾晓梅,“顾主任是要去哪里?”   “于竹还在你家里呢,我就怕你给警卫挡在门口,出来接你的。”   张恪心想顾晓梅一家这时候过来拜年,不知道是不是也提着一堆礼品给堵在门口,示意顾晓梅坐上车来。从大门进去到张知行住的小楼还有一段路,顾晓梅住进车就闻到车里有股怪异的味道,她也不便问是什么味道。   “到了新芜要往哪里野去了,”梁格珍站在门口抬手让张恪看手表,“跟你说的时间,整整差了一个小时。”   看着顾晓梅的丈夫于卫跟她儿子于竹也跟着从客厅里走出来,张恪就不想解释,随口说道:“路上耽搁了一下,有人在我车上吐了,卫婶回家了吧?我先打盆水将座椅洗一下,等干透了,味就难消了……我爸他人呢?”   “我刚让司机将卫婶送回去,你爸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梁格珍走过来打开车门,给车后座的气味冲得捏起鼻子,“怎么会有人在你车上吐?”   “废话真多呢,一回来就要审问我啊?”张恪跟她妈开玩笑道。   “这时候就嫌我唠叨了?”梁格珍在张恪头扇了一下,“整年都见不到你几回,你怎么就跟牲口似的就养不家呢?”   “我去打水……”顾晓梅心想张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她早就猜到张恪绝不像表面上来得简单,不管怎么说,市长儿子的车脏了,她都要积极主动帮着洗车。   “不用了,”张恪阻挡道,“你们是客人,哪有让你们动手的道理,你们到客厅里坐会儿吧,我要洗车,就不陪你们了……”   顾晓梅当然清楚张恪话里拒人千里的意思,她带着丈夫、儿子上门,除了拜年之外,就是想着于竹也在东大读书,也该正式介绍他们认识一下,只是没有想到张恪的态度如此冷淡,看着张恪走了进来,她朝梁格珍笑了笑,说道:“张市长从来都是准时到岗工作却不会准时离岗回家,我们就不等张市长回来了,明天一早,我还要跟小成陪张市长下乡呢,到时候我再给他拜年……”就告辞离开。   “我就说不过来吧,你看看热脸贴冷屁股上了?”于卫抱怨道。   “这家伙在东大就是不爱理人的主,”于竹对张恪冷淡的态度也不喜欢,双手插在口袋里,悠然自得的踩着路牙走路,“你的儿子可没有资格跟他交什么朋友……”   “好了,你们爷俩怎么成话唠了,就当一家三口出来散步还不成?”顾晓梅笑着说道,有些猜测牵涉太广、太深,怕于竹年纪轻、守不住嘴,不会在儿子面前提这些事情,丈夫于卫又不关心这些事情,顾晓梅便岔到其他话题上。   顾晓梅级别还不够专车,大过年的又不便使唤小车班的司机,从市委大院出来,一家三口在雪里往新闸小区步行,好在新芜不大,从市委大院步行回新闸小区都不用半个小时,难得新芜冬天会下雪,也难得一家三口能有闲情逸致在一起散步。   顾晓梅顶了顶儿子肩膀,开玩笑的说道:“要不把陈宁约出来一起散步?”   “这时候都不知道小婧跟陈宁在哪里疯呢,”于卫笑着说道,“要不是你打电话回去问问看……”   顾晓梅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去,她女儿这时候也在陈育家,接到电话听说她们在街上雪里散步,就嚷着说要跟陈宁一起出来接她们。   快到城山路口时,看见张恪又开着那辆保时捷从后面超过去,路上的行人不是很多,顾晓梅相信她们一家三口会很容易给张恪注意到,只是保时捷经过时没有减速,一直到前面路口拐弯时才减速。路口有个人推着自行车站在那里,顾晓梅一家三口老远就看到这个人站在那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厚厚的羽绒衫,自行车龙头上好像还挂着两瓶酒,刚才路口绿灯时也没见他过去,在保时捷减速拐弯时,自行车突然就倒到一边,挂在龙头上的酒瓶也碎了。   顾晓梅疑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没感觉到保时捷拐弯时有碰到那人,自行车怎么就突然倒了?   张恪大概也意识到车尾有人摔倒了,他停下车探出头来看究竟,中年人这时候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喊道:“你开车怎么不长眼睛?你撞到我了!”   顾晓梅怀疑张恪是遇到“碰瓷”的骗子了,不管怎么说,这事她遇上了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她跟于卫、于竹大步走过来,看那个中年人是真摔还是假摔。   张恪惦记着市人民医院里的夫妇俩,这时候下乡的客运都停了,街上都看不到出租车在走,等小女孩子在医院里挂完水一家三口只怕找不到车回津县,想着好事做到底,去医院接他们送回津县去。   张恪早看见顾晓梅一家三口在雪里散步,不想打招呼,没想到拐弯时会有人在车尾倒下来,他从车里下来,朝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中年人走过去,问道:“你没有什么事情吧?”   “什么叫没有什么事情!你撞到我了,你说有没有什么事情?”中年人跪着爬过来一把抓住张恪的裤管。   张恪停下车回头看时,这个中年人才一屁股坐倒在地的,知道他人没什么事情,拧头看了看车侧尾,也不像刮到他自行车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   顾晓梅见中年人揪着张恪的裤脚管,说道:“你是不是先将人家的脚放开再说话?他都将车子停下来了,人也下了车,也不像那种会开车溜走的人。”   “看你也不像摔得很重,大过年的,你想怎么样解决?”张恪双手插到裤兜里。   中年人这时候松开张恪的裤脚,却一脚横到车轮下,扬头盯着张恪看:“我想怎么样解决?我刚从商场买了一瓶云池青花,还没有喝上一口呢,就给你碰碎了,你要赔我钱,我这里有商场开的发票,八百八,我拿发票给你看,要不你去商场给我买一瓶同样的酒也行,省得说我讹诈你,虽说我摔得不重,但毕竟也摔了一下,有没有内出血谁知道?你再赔我两百块钱,要不然你陪我到市人民医院拍片子去……你要是不赔,那我们就等交警过来处理。”   张恪恨不得一脚踹中年人的胸口上,地上散发出劣质白酒的刺鼻味道,这种拿云池青花酒瓶灌些劣质白酒进去的“碰瓷”套路自然蒙不了他,这种“职业碰瓷人”专挑外地的好车下车,知道这些外地人不耐烦纠缠通常会破些小财脱身。   他接过中年人递过来的假发票,正要发作一手将中年人按倒在地上揭穿他的把戏,然后通知市局派人将这家伙逮到看所守好好的享受一下特殊的新年,这时候却听见路对面有个少女在喊顾晓梅:“妈,你们在做什么?”张恪回过头去看到陈宁与顾晓梅的女儿站在街对面正穿过马路走来。   看着陈宁疑惑不解的看着自己,张恪这时候只想尽快脱身逃离此地,掏出皮夹取出一叠钱丢到地上,丢下一句话:“赔你的云池青花应该够了,也够你上医院拍片子……”头也不回的钻进车里,心想终是不能装成不曾相识的陌生人坦然面对。 第1116章 原来张恪是他   看着张恪驾驶着跟越野车差不多的保时捷绝尘而去,中年人从地上捡了钱爬起来,又将他赖以为生的假发票捡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又将自行车扶起来靠到隔离栏上,也不顾围观的路人还没有散开,就美滋滋的数起一叠大钞来,他知道这些开好车的外地人经不起纠缠,还得意的享着小曲。   两辆警车从东边驶开,中年人也不觉得跟他有任何的关系,还凑热闹的探头看了看,还疑惑的问旁边的顾晓梅:“大过年的,哪里又出什么事了?这些贼啊、强盗啊,就不知道让警察同志安心的过个春节?”看着警车靠路边停过来,这中年人才有些慌,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眼睛盯着几名警察朝这边走过来,还没有想到要溜走。   “顾秘书长,我是市刑警队的季斌……”为首的一名警察朝顾晓梅伸出手自我介绍。   “啊,你报了警啊?”于竹低声问道,看到警察直接走过来,才知道他妈刚才打电话是通知市刑警队。   “哦,季队长,除夕夜你也在值班啊,”顾晓梅与季斌握了握手,她想张恪或许有急事赶着离开,她却不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指着身边的中年人说道,“我怀疑他往云池青花空酒瓶里渗劣质白酒在路上‘碰瓷’敲诈路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惯犯,我们作为普通市民都是有义务维护社会治安的,就打电话举报了……我爱人在酒厂工作,好酒、劣酒,他鼻子闻一闻,就能知道大概,你们也可以取些回去检验一下。”   季斌只当顾晓梅跟哪个市领导在一起遇到碰瓷的,才亲自带队出动,听顾晓梅这么说,难免有些懈怠,不会自找麻烦将酒瓶碎屑带回去化验,不过顾晓梅吩咐他也不管视之不理,指着手里还拿着一叠现钞的中年人吩咐手下:“将他铐起来,日子过得嫌安稳,让他进去享受几天……”   中年人撒腿想溜,这时候却迟了,早就给两警察一左一右夹住反背后手从后面铐上,钱撒了一地。   季斌看了撒了一地的钱,知道是中年人刚才钓食的成果,旁边也没有其他车辆停靠着,只当被敲诈人花钱消灾早走掉了,让手下人将中年人押到警车里,又让一名警察将地上的钱都捡起来,跟顾晓梅说道:“苦主都走了,我们也只能关他两天……”   顾晓梅见季斌不大重视,心想未必能在张恪交得了差,就说道:“刚刚给敲诈的是张市长的儿子,你们是不是找他联系一下?”有些事根本就不用吩咐,只要张恪在张知行面前说一声,这件事就是顾晓梅她必须要承当的责任,处理的结果就算不用管张恪满不满意,至少也要让张知行满意。要是市长的儿子在新芜都要给敲诈,在市委领导的眼里,还不知道新芜的治安又恶化成什么样子呢。   “……”季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转身朝坐在警车不想再下来的手下吼道,“都给我下车来取证,将现场保护起来,快利索动起来,办事再马马虎虎的,当心我削你们!”看着手下动起来,将地上的碎酒瓶、假发票以及自行车都统统当成证物收起来,跟顾晓梅说道,“这种事新芜经常发生,只是搜集证据不容易,苦主又大都花钱认倒霉不积极举报,市局多少有些照顾不过来……我们一定尽快将案情调查清楚跟顾秘书长、跟张市长汇报。”   不管事情会不会传到市长的耳朵里去,这种事竟然让那魔头受了委屈,季斌都吓了一身冷汗出来,受罗文、罗归源案牵连,市局四个局长进去了三个,还有一个提前退休养老了,市局中层干部几乎换了个遍,张知行那时还只是副市长,连常委都不是。   “市局的同志工作都很辛苦,”顾晓梅也没有必要吓唬季斌,说道,“张市长也经常在我们面前肯定市局的工作,你们先调查吧,等有了调查结果,我再跟张市长汇报。是不是需要我们跟你们回市局协助做笔录?”   大过年的,季斌当然也不能让市政府副秘书长跟他们回去做笔录,说道:“要是方便的话,顾秘书长找个地方,我派个兄弟去做笔录就行……”   能享受特权时,特权就是一种诱惑,顾晓梅也没有想到让市局的刑警去她家做笔录,再说了,大过年的谁高兴警察上门?说道:“前面就是新闸派出去所,我们就去哪里做笔录吧?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她也不知道张恪的联系方式,这种事暂时还是不惊动张知行为好,跟季斌说道,“张恪开车从那个方向走了,是辆保时捷的越野车……”   “保时捷有越野车?”季斌疑惑的问了一句。   顾晓梅摊摊手,她听成余东说建邺青年公寓的地下车库简直就是名车博览会,她对汽车是一知半解,就连梁格珍在新芜开的车也是她从未听说过的,见季斌为难,说道:“张恪常年不在新芜,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要不我跟梁主任联系一下?”   “没事,知道车就好办,整个新芜能有几辆保时捷?”季斌知道前面的路口就有交警值班,不可能注意不到保时捷这样的豪华越野车,只是他真没有听说过保时捷有越野车,“我跟过去找他就行……”   顾晓梅就到前面的街道派出所做笔录,虽然季斌派了两名手下开着一辆警车跟着,另外还有两个路人给请过去做笔录。   事情很简单,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处理,顾晓梅她们从派出所出来,雪还没有停,于婧在派出所里有些害羞不吱声,这时候就叽叽喳喳的嚷着不停:“妈,你们真是的,怎么不早说,原来他就是张恪啊!你们三个人刚才去了哪里,怎么就把我丢在家里了?”   顾晓梅捏了捏小女儿鼓起来的腮绑子,笑着说:“鼓起来跟个小胖妹似的,可不好看……”   “不许转移话题啊,”于婧手叉着腰,对错过认识张恪的一次机会苦恼不已,“你们就是故意将我丢在家里的!”   到小区门口,看到陈育夫妇往外走,顾晓梅问他们:“你们要去哪里?”   “半天没见你们人回来,还以为你们给绑架了,”陈育笑着问,“你们去哪里溜达了?”   顾晓梅看到小区有些人站在外面,都新奇的跑出来看新芜冬天难得一见的雪,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给陈育夫妇听。陈育妻子咂了咂嘴,说道:“市刑警队的态度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   “前面这态度叫警力资源紧缺,只能重点关注有影响、性质恶劣的案件,碰瓷这种小事情自然是值不得投入多少警力,谁碰上只能认倒霉,”陈育嘻笑着说,“但是碰瓷碰到市长公子了,那就是有影响、性质恶劣的大案件了,公安局能不引起重视吗?”   于卫感慨的说道:“有权有势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总是受到最贴心的照顾……”   “得了吧,”陈育笑道,“你们家啥时候成为了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了?你于卫真是没有立场说这句话啊。”   于卫笑了笑,斗嘴他几十年来都斗不过陈育,他家还真不能算是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新芜三百万人口能有几个正处级干部?顾晓梅刚调了正处。   顾晓梅笑着说道:“这总归要算是件好事,瞧你们俩人老愤青在这里抱怨来抱怨去的,有本事,你们让市局将这些碰瓷的家伙都关起来?”   “咦,”陈育疑惑的盯着顾晓梅看,“当初谁对这位衙内意见最大?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在维护他似的,给市长大人当差还没有一年,就给腐化过去了?”   “胡嚼什么舌头,”顾晓梅笑骂道,“我就不能就事论事的说公道话?”   “就是就是,你们就是对人家有偏见。”于婧愤愤不平的说道。   “去,你们这些毛丫头就是天生给坏小子骗的,”陈育按着于婧的小脑袋往一边推,又跟顾晓梅开玩笑说,“可不要让你们家小婧跟那个小子认识,这还不认识呢,就帮着人家说话,指不定给人家卖了,还笑着帮他数钱。”   “我要长得跟陈宁姐姐一样漂亮,不用他骗我,我就去勾引他!”于婧气势汹汹的宣布道,惹得大家哄笑。   陈育爱人笑着揽过于婧的肩膀,笑着说:“你放心啊,女孩子越长越好看,瞧你的脸、眉眼,长大了铁定是个大美人儿;陈宁跟你这么大时,头发黄黄的、瘦不拉叽的,脸色也是腊黄腊黄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生的……”见女儿陈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推了推她的肩头,问道,“怎么了,跟掉了魂似的?”   顾晓梅这才注意到陈宁一路上走回来都没有怎么说话,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陈宁嫣然而笑,说道,“只是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们说的张恪原来是他,我跟于竹早就见过呢!于竹应该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跟我说,”歪着脑袋问于竹,“我说的对不对?”   于竹哪里会撒谎?给陈宁亮晶晶的眸子望着,脸蹭的就红了,期期艾艾的说道:“我以为说不说都无所谓……”   “……你们在学校里遇到不是很正常,”陈育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比那个更早呢,”陈宁微抿嘴笑着,声音清柔娇脆的说道,“我们高一放暑假时,我跟于竹就见过他了,当时他就好威风啊……”   “怎么可能?”陈育诧异的问道。   “……好像是有可能呢,”顾晓梅说道,“陈宁、于竹高一放暑假是九六年吧,那年夏天张市长刚到新芜来,罗归源案也是在那个夏天给揭破,你还记得当时查罗归源、查城防江堤的引火索是什么?”   “你是说那小子跟罗归源的儿子罗文为卫家那个当时还是市政府招待宾馆的服务员那丫头争风吃醋……”陈育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明白过来,“你这么说,倒是有可能呢,我们当时刚搬进这个小区里来,卫家却一直都住在这里,那小子要是送卫家丫头回来,跟陈宁、于竹他们遇到倒是有可能。”   “陈宁姐姐,你快说说你怎么见到张恪?”于婧一点都不想听她妈跟陈育叔在那里假装福尔摩斯推论,她总觉得陈宁跟张恪相遇应该比他们说的更加浪漫才行。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陈宁回想起那个夏季雨中的黄昏,“那天我跟于竹往小区里走呢,小区门口围着一大群人,好像黑社会聚会似的,我的鞋带掉了,让于竹帮我系鞋带,于竹这个大笨蛋,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也不想想我撑着伞又穿着裙子,怎么弯腰系鞋带啊?于竹死活都不肯,他却突然走过来了,那些黑社会好像都很怕他的样子,看到他走过来,都拼命的往后躲,他却跟个傻子似的蹲下来帮我系鞋带,当时我都尴尬死了,他还跟于竹说了一句傻乎乎的话……”   “什么话?”于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宁,紧问了一句。   “他跟笨蛋于竹说啊:下着雨,她撑着伞,又穿着长裙,不方便弯下腰来系鞋带,你应该帮她的……”陈宁一字不差的复述着张恪三年半前在耳畔说过的那句话,记忆清晰得就像昨天刚听到这句话似的。   “啊,受不了了,受不了了,”于婧夸张的尖叫起来,“酸死人了,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呢?受不了了,妒忌死我啊,我不想再听了。”还夸张的捂起耳朵来。   “死丫头,疯头疯脑的。”顾晓梅笑着将女儿于婧的手掰下来。   “皇后俱乐部事件?”陈育问顾晓梅,觉得这事能跟张恪大闹皇后俱乐部那事印证上。   “什么皇后俱乐部?”于婧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不要瞎问。”陈育说道。   “就你知道!”陈育妻子横了他一眼,“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有没有进去潇洒过?”   “我还不是道听途说?”陈育腆着脸应付他妻子的质疑,“这种宰人都不见血的地方去一次,咱们家这个月就等着喝西北风吧。那个夏天,那小子在新芜尽惹事生非,听说那小子就在我们小区门外将大兴集团老总的儿子暴打了一顿,大兴集团的老总还跟人家赔礼道歉,最后那小子将大兴集团旗下的皇后俱乐部闹得人仰马翻……”   顾晓梅跟卫兰她妈熟悉了,知道当初张恪跟斌老大的纠纷起因是斌老大的儿子开车在小区外冲撞了卫兰她妈又不肯道歉,后来事情闹那么大,说起来更像张恪故意在惹事生非一样,后来顺利的清查罗归源案,斌老大出了很大的力气,这一切更像是计划周密的预谋,只是这背后的关系、牵涉重大,顾晓梅也不能当成玩笑话一样的跟陈育他们乱说。   于婧不爱听陈宁她爸爸用这种不屑的语气说张恪,又缠着陈宁问:“后来怎么样,你快说出来给我听听,我哥这种人顶没有出息的,连帮女孩子系鞋带都不敢,要找男朋友就要找张恪那样的,我觉得你比卫兰漂亮呢……”   “胡说八道什么啊?”陈宁有些羞涩的说道,“他莫名其妙的走过来帮我系了鞋带就走了,我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他是谁,有次在东大门口好像看到他来着,不过他坐在车上,今天你也看到了,他都根本不认得我跟于竹了……”   顾晓梅见陈宁羞涩神色略着些失落与期待,而她儿子的神色有些难过,心里微微一叹,她也是从少男少女时代走过来的,多少能知道些他们的心思,即使不去想张恪深藏在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就他所表现出来的绔纨气质与迷人的英俊外表对小女孩子也是很吸引力的,之前没有想到张恪与陈宁、于竹早有交集,看张恪的样子,似乎也早就忘掉他曾在新芜见过陈宁跟于竹吧?   手机响起来,顾晓梅掏出来看是陌生的号码,接听是刑警队季斌的声音:“顾秘书长,我是刑警队的季斌,跟你报告最新的消息,那个碰瓷的家伙给带到市局,见这次踢到铁板上了,就立马变得很老实,交待了很多问题,新芜市可能存在一个专门靠‘碰瓷’敲诈外地人的恶性团伙,耿副局长正组织警力准备在新年来临之前将这个团伙一举给敲掉。我在市人民医院没有追到张市长公子,不过遇到在医院视察的江上元主任……市运输公司一辆豪华大巴车中午从建邺出发回新芜,车上有个小女孩子发高热晕车呕吐,小女孩子连同父母给当成传染病在高速公路上给赶下车。张市长公子开车回新芜看到,将小女孩子送到市人民医院挂水,刚才是开车赶过来送挂完水的小女孩跟她父母回津县老家去,江主任视察市人民医院知道这事,指示市运输公司的老总一起都跑到津县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去,我陪他们一起过去……”   顾晓梅这才知道张恪保时捷车里的异味是怎么来的,拿在手机愣了半晌没有反应。 第1117章 特殊的电话拜年   顾晓梅从市局刑警队季斌那里知道他与要陪市运输公司的领导到津县去给两个中途给赶下车的农民工夫妇道歉,她说道:“那麻烦季队长跟运输公司的肖总到新闸小区来接一下我,我陪你们去一下津县……”   新芜为了发展旅游产业,将相关产业链分块协管,形成若干个专项工作领导小组,顾晓梅所在的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恰恰涉及到交通运输。当然了,这件事情她也可以不管,但是想到这或许是进一步了解张恪的机会,便让季斌与市运输公司的负责人绕一下路接她一起去津县。   “啊,这时候要去津县?”于卫诧异的问道,天色都已有暗,再有一个小时就要完全入夜,今天还是除夕夜。   “领导人就是辛苦啊,是不是津县又捅出什么篓子了?”陈育开玩笑问道,他见顾晓梅接电话的神情虽然有些谔然,却不像是听到什么坏消息的?   “有一对农民工夫妇带着一个生病的小孩子中午坐市运输公司的大巴车从建邺回来,小孩在车上呕吐了,这对农民工夫妇跟小孩中途给赶下车……人大江主任知道了这件事,要求市运输公司的负责人立即登门道歉去,我也参与交通部门的专项工作领导小组,既然知道了这事,总不能还躲在家里,”顾晓梅解释缘由,又说道,“下午高速公路上没有什么车,张恪开车经过,将这对农民工夫妇与小孩送到医院,刚才是开车回医院送对农民工夫妇跟小孩子回津县去……”   陈育与于卫谔然相顾,虽说农民工夫妇中途给赶下大巴车让人感到寒心,但是市长衙内会送农民工夫妇带小孩去医院又在除夕夜亲自开车送他们回津县老家更让他们惊谔,完全颠覆了他们之前对市长衙内的印象,在他们之前的印象里,路上落难的是个绝色美女大概才会让这位臭名昭著的市长衙内生出怜悯之心吧?   “今天压恨就没有出太阳啊!”陈育说道。   陈育妻子掐了他一下,说道:“就听见你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这么好的市长,哪可能生个混帐儿子啊?”   “妈妈,我陪你一起去……”于婧脑子转得快,见认识张恪的机会就在眼前,立即就热情无比的缠着顾晓梅的胳膊撒娇。   “我这是去工作,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去?”顾晓梅板起脸来,将女儿手掰开,看着女儿转身离开,还以为她是生气了,摇头叹气的说道,“现在的小孩子真是难管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看着市运输公司的小车跟季斌的警车开过来,顾晓梅跟丈夫于卫说道,“我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来,又要辛苦你了……”   “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不都有一个默默奉献的男人吗?”于卫开玩笑说道。   “什么时候学会贫嘴了?”顾晓梅跟丈夫笑着说,看到有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拐弯转过来,知道市运输公司负责人前往农民工家族赔礼道歉还是很有典型意义的。   市运输公司的负责人以及市刑警队的季斌都下车来打招呼,顾晓梅跟着钻进小车里,这时候看见于婧拿着一包东西跑过来招手不让车开走。   “你又想干什么?”顾晓梅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板起脸来要教训有些无法无天的女儿。   “你总要带些礼物去登门道歉吧?特别是还有一个生病的小孩子。”于婧怯怯的说,却把她手里的那包东西往后别了别,那神情不让她上车也别想要她的东西。   顾晓梅给女儿搞得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只许这一次!”   于婧瞬时就眉开眼笑、脸色晴朗起来,回头招呼陈宁:“小宁姐,快点过来?”   “啊……我?”陈宁有些着跃跃欲试的神色,却还是羞涩的摇了摇头。   于婧却不管她摇不摇头,跑过来掩着她的手就往小车这边拖,看到陈宁半推半就的样子,顾晓梅更是哭笑不得,张恪将农民工夫妇送到家就回返新芜,她们这时候赶过去,肯定跟张恪照不了面,真不知道这些小女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跟追星族似的。   “顾秘书长两个女儿真是长得漂亮啊。”市运输公司总经理知机识趣的坐到前排副驾上,还不忘回过头夸一声。   “这个虽然不是我女儿,我也当女儿养着……”顾晓梅笑着将陈宁搂在身边,让招人烦的于婧坐外面,将她拿上来的那包东西看了看,都是她新买的文具,倒是适合给七八岁的小孩子当慰问品。   农民工夫妇住院里登记了住址,虽然没有电话,也无法事先联系,既然江上元亲自下的指示,就算是空跑一趟,市运输公司的负责人也不敢有怨言的。   江上元到市人大当主任,倒是没有退居二线般的沉寂下去,事实上在新芜形成三巨头的格局,倒也没有枝生出什么矛盾。之前通常给当成摆饰的人大代表们由于江上元的缘故,这段时间相对其他地区就活跃多了。   顾晓梅坐在车上看了看手表,都下午四点半钟了,要是没有什么意外事情,除了值班领导,在外视察慰问的市领导都要回家准备过春节了,不清楚张知行知不知道这事。   她这么想着,张知行秘书成余东的电话就打了电话,原来是张知行刚知道这事,让成余东打电话叫她关注一下,既然她都已经在车上一起赶过去,那是再好不过。   在出市区经过外环路口时,看到张恪驾驶的那辆保时捷城市越野车往回开,于婧激动得大叫:“是张恪,妈,那是张恪的车……”   公路中间隔着绿化带,顾晓梅手里又没有张恪的联系电话,只能看着保时捷迅速的错身而过消失在远处,他们想追也追不上。   市运输公司的总经理转过头来跟顾晓梅说道:“那辆是保时捷公司元旦刚在日内瓦车展上推出来的新车,还没有正式上市呢,没想到张市长公子倒是个追逐时尚的人……江主任在医院里吩咐过,要我们过去道歉时不要枝外生枝的泄露张市长公子的身份了,顾秘书长还有别的要吩咐我们?”   “哦。”顾晓梅应了一声,这时候她越发肯定上面人都相当的默契的守着一个与张知行、张恪有关的秘密,这个秘密暂时还不能让公众与普通干部知道。   津县就挨着新芜市区,也就是旅游资源重点区域,张知行到新芜狠抓旅游产业之后,津县表面上最大的变化就是交通方便多了。   顾晓梅她们两部车不用半个小时就赶到津县津西乡农民工夫妇家里。   这年头,农民工受点委屈都申冤无门,谁见过当官的主动上门给小老百姓赔礼道歉的?顾晓梅与市运输公司的负责人登门道歉,倒让农民工夫妇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时又是惶恐又是激动,几乎都找不到高速公路中途给丢下车的怨气,当然也是满口称赞那个中途载他们去医院给小孩看病又专程送他们回家的年轻人,不然这时候还真没有客运车回津县。   对于婧、陈宁来说,虽然没有见到张恪有些遗憾,倒是让两农民工夫妇又是惶恐又是激动的情绪感染,眼圈红红的。顾晓梅对有些事看得淡、看得透,倒也有些感动,她倒不是为市运输公司负责人登门道歉一事感动,而是想着张恪在除夕夜的黄昏亲自开车送陌不相识的农民工夫妇带着小孩回家,想着其他高高在上的人即使想顺手做件好事,大概也会顺手打发别人去做吧?   “张恪肯定不像于竹说的那么坏?幸亏我跟陈宁姐姐一直都坚信他是无辜的。”在回程路上,于婧又叽叽喳喳的兴奋起来,她倒是越发坚定的相信自己一厢情愿的判断。   “就算你说的对。”顾晓梅将于婧搂在怀里,见陈宁坐在车里一直安静,静谧的神情里时常露出些微的羞涩,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回到市区,天已经完全黑了,时间倒不是太晚,还赶得上吃团圆饭。   吃过团圆饭,小区空地里有人开始放烟花炮竹,噼哩啪啦的响个不停。   雪时大时小的下个不停,草坪、树冠上也积了些雪,于婧又跑到陈育家串门找陈宁去玩了。顾晓梅收拾收拾坐到客厅沙发上准备看春节晚会,于婧又疯疯火火的拖着陈宁闯进来,兴奋的嚷嚷道:“刚转到新芜二套,我们上电视了……”手忙脚乱的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抢过去,转到新芜二套,地方新闻正播放她们黄昏时陪市运输公司负责人去给农民工夫妇赔礼道歉的新闻,镜头上,于婧、陈宁都露了脸。   ……   “她是小顾主任的女儿?好漂亮的女孩子啊,倒能跟唐婧还有唐婧那个同学比了……”梁格珍坐在二楼起居室的沙发上看见新闻,看到陈宁露面的镜头,惊讶的问身边的张知行。   “不是,那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才是……”张恪在旁边说道。   “我天天在新芜,我都不知道,你难得回一趟新芜,怎么都知道了?”梁格珍奇怪的问道,盯了张恪一会儿,又出乎意料的说了一句,“你少给我祸害几个女孩子!”   张恪听了胆颤心惊,想不透谁在他妈面前露了口风,不过煮熟的鸭子还可以嘴硬:“胡说八道什么,不要以为你是我妈,我就不能告你诽谤了?”   “胆儿肥了,有种告你老娘去啊?”梁格珍笑着抬脚要去踢张恪,“你以为我手里就没有证据了,你没事将两个小妖精放在行政秘书部做什么?”   张恪见她妈在说陈妃蓉与何弦,差点就要抬手抹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明儿就裁了,就说太后不满意……这行政秘书处,我一年也去不了几回,你说你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太多心了?”   “你要不心虚,怎么比我还清楚谁是小顾主任的女儿,谁不是小顾主任的女儿?我说你怎么今天对顾晓梅一家子这么冷淡呢,原来嫌人家女儿是个不起眼的黄毛丫头啊!你这次可能看走眼呢,顾晓梅的女儿虽然有些营良消化不良,倒是个美人胚子,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眉眼跟小婧有些像?给我这么一提醒,赶明儿是不是要对小顾主任热情些?”   电视画面早转到其他新闻上去了,张恪也没有仔细看到于竹的妹妹哪里像唐婧,对于竹的妹妹没有太清晰的印象,黄毛丫头,瘦不拉叽的,真就一副营良消化不良的样子。张恪见她妈意犹未尽的样子,忙同情的看了他爸一眼,说道:“终于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妈这栽赃的水平要不去当审判长就太浪费才能,要不是你考虑给妈换一份工作?”   “啊,你们娘俩斗嘴,不要将战火往我这边引,”张知行忙将自己撇清,笑着说道,“你刚才看那女孩子的眼神是有些不对劲啊,也不怪你妈瞎猜……”   “那我认输好了,我怎么说也说不过你们两个人,还有啊,你们俩加起来也有九十多了,看电视还非要粘在一起坐着?”   “死小子,回来就得意起编排我们来了……”梁格珍笑骂道,“合辄亲密无间是你们年轻人的特权?”不知不觉的就给张恪将话题岔开了。   到九点钟过后,家里的电话就此起伏彼的响了起来,想要安静的看春节晚会都不成,张恪借机躲回自己的卧室,他的手机马上也要不得安宁了,就怕有些电话让他妈听了只言片语就会起更大的疑心。   在卧室里,刚跟翟丹青通完电话,梁格珍就推门进来:“你没有惦记人家,人家却惦记你来了……”   “啊……”张恪诧异的问,“有人打家里的电话找我?谁啊?”   “你出去接电话就知道了……”梁格珍神秘的笑了笑先走开了。   张恪不争气的心慌了一会儿,想到没可能是陈宁会给他打电话,才走出去,见无绳电话搁在转角柜上,他爸还回头跟他笑着说:“你多聊一会儿,让我歇一会儿,这电话接的也累……”   张恪猜不透是谁通过他爸的工作电话找自己,将无绳电话拿起来贴在耳朵,听着对面空荡荡的,好像对面人摒住了呼吸,轻咳了一声:“喂!”   “……”对面还是空荡荡的,倒是听到有吸气的声音。   张恪疑惑的看了他爸、他妈一样,见他们笑得高兴,便忍着不问电话是谁打过来,等着对方说话。   过了一会儿,听了一个很轻微的熟悉声音:“你倒是说话呀,你再不说话,人家就要将电话挂掉了……”似乎正提醒对面拿话筒的人不要再沉寂了,这声音听上去异乎寻常的熟悉,直要将人的记忆从心里最深处钩出来。   “我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要不你来跟他说话?”拿话筒的少女显然忘掉要将话筒捂上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跟身边人说话。   张恪觉得奇怪,跟他说话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才不要,我又不随便崇拜谁,我又不崇拜他,要不让于竹这个大笨蛋跟他说话?”   跟脑子里有光闪了一下似的,张恪瞬间知道电话那头是于婧、陈宁还有于竹三个人,事隔多年,再次听到这天真烂漫的声音,仿佛内心最深处给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的触了一下,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对方打来这个电话,张恪心里竟然十分渴望陈宁在对面再多说几句,哪怕她是对着别人说话、只是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真是的,刚才谁嚷嚷着要给人家拜年的,这时候又不说话,多失礼啊,”顾晓梅的声音由远渐近,她将话筒接了过去,声音清晰的从话筒时传来,“张恪你好,我是顾晓梅,刚给张市长、梁主任打电话拜年,张市长开玩笑说平辈之间也应该要互相拜一拜年呢,于婧拿过电话,却又不好意思跟你说话,我就代她跟你拜年了……”   张恪没有听顾晓梅在说什么,他听见电话那头还有两个细微的声音在窃窃私语,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听着那个天真烂漫的熟悉声音心里有一股柔情在流淌。越是如此,他心头越是有个声音在提醒他:此时的陈宁只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即使在她身上找到更多触及灵魂深处的熟悉,她也跟他灵魂深处的陈宁没有丝毫的关系,毕竟她没有任何关于他的回忆……   张恪很克制的说了句跟顾晓梅全家拜年的话就挂了电话,或许有些微的失态也说不定,他怕跟他爸妈说话会露出更多的破绽来,挂了电话就借口房间里的手机在响,躲到房间里去,吐了一口气,想着那些细微的天真烂漫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她只是个跟自己再无瓜葛的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啊,心慌什么啊,真是太失水准了!”拿起手机,见打进来的是陶行健的电话,心想今晚上不接上百通电话估计不得消停。 第1118章 料想不到的意外事件   新年第一天上午,顾晓梅与成余东等人陪同张知行视察城南工业园,又慰问了好几户下岗职工及孤寡户家庭,直到中午时将张知行送回市委大院,想着既然过来了就顺路再跟成余东进去跟梁格珍、张恪再拜一下年,礼多人不怪。   一直到楼前才跟着张知行下了车往里走,还没有走上台阶,就听见江上元爽朗的笑声:“建影视基地好啊,可以将新芜的山水资源更充分的利用起来,也增加了景区建设,影视基地建成之后,还会有明星效应,全国各地的人民就更愿意到新芜来旅游了……”   刘爵的声音低一声:“电影市场不够景气啊,国内投资电影都没有听说超过一亿的,现在一部电影投资就要三四亿的预算,能有把握收回投资?”   副市长秦霜华的声音大一些:“世纪华音刚将宋婉佩签过去,是不是就是为这部电影投资做准备?不要奇怪的看着我,我女儿可是宋婉佩的影迷。”   顾晓梅心里奇怪:张知行都没有回来,江上元、刘爵、秦霜华怎么就跑上门来,他们在跟谁说话?跟着张知行走进去,看着江上元、刘爵、秦霜华三个烟鬼在楼下客厅里的吞云吐雾,张恪拿着一支烟侧着头正要给自己点上,梁格珍在一旁将香烟抢了过去,不许他抽烟,再没有别人在场。   看着他们进来,里面人都不约而同的中止刚才的话题站了起来。   “江主任、刘书记、秦市长都在这里啊,那我就讨巧在这里给三位一起拜年了……”顾晓梅便当作没有听见他们刚才的讨论,知道他们要在这里聚餐,闻着餐厅方向传来的香气,与成余东又跟梁格珍、张恪拜过年就准备离开,家里还等着他们回去吃午饭呢。   “顾主任留下来一起吃顿中饭吧,”张恪突然说道,“麻烦成秘书顺路将卫婶送回新闸小区去,”回头朝厨房方向喊道,“卫婶,剩下的事情也不多了,我跟我妈来做就行了……”   顾晓梅微微一怔,这种场合她是没有资格留下来的吃饭的,特别是大年初一的中午,要不是秦霜华是张知行到新芜最坚定的坚持者跟亲信,也没有资格留下来的吃饭的,但是听张恪的语气又不像客套话,他只挽留她,却让成余东回去吃饭还顺路将卫婶捎回去。   只是真要留自己下来吃饭,似乎是张知行开口挽留更合适一些,她跟着张知行刚进门,想来张知行都不知道这回事。   顾晓梅有些犹豫的看了张知行、刘爵一眼,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留下来吃饭吧……”刘爵说道。   市委书记刘爵都开口这么说了,顾晓梅自然就不再推辞。   成余东满心疑惑,只不过顾晓梅能留下来陪三巨头在大年初一的中午一起用餐对顾晓梅来说总是件好事,他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先跟司机开车将卫婶送回新闸小区,又想到顾晓梅未必有时间跟家里说她留在张市长家吃饭,他又跑到顾晓梅家想着跟她家里人说一声。   成余东敲开门,看着顾晓梅家里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人。   顾晓梅的小女儿还兴奋的大叫:“妈妈终于回来了,希望不要以后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到她?”开门看见成余东,诧异的说道,“成叔叔到我们家来做客啊,我妈呢?”于婧探头往外看了看,没看到她妈的身影。   “顾秘书长在张市长家吃饭呢,江主任、刘书记都在,点名要顾秘书长留下来,我将卫婶送回来,就顺路过来说一声……”成余东说道,从兜里摸出两只红包塞到于婧手里,“这是给你跟你哥的,”看着昨天电视里跟顾晓梅、于婧一起露脸的美少女也坐在桌上,问于婧,“于婧,这位又是谁?”   “我妈的干女儿啊,怎么,她也有红包吗?”于婧问道,“我妈不许我们收新年红包呢,要不我们将红包留下,里面的钱退给你?”   “成叔叔的红包跟别人的不一样,这个不要听你妈的,不过你也不许嫌成叔叔的红包太不够肥,”成余东又摸出一只红包来递给于婧,又笑着跟于卫打招呼,“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大年初一通常是不留别人吃饭的,于卫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将成余东送走,走回来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大年初一中午都不能赶回来吃顿饭,也不提前说一声,要我们白等她这么久……”看着于婧在那里发红包,里面封的钱数也就是寻常给晚辈的压岁钱,就没有多说什么。   “你唉声叹气做什么,”陈育笑着说道,“新芜多少官员盼望着大年初一能有跟三巨头一起用餐的机会,该不会是你们家顾晓梅又要飞黄腾达了吧?”   “能有这种好事?”于卫笑着问,他们俩家都没有老人,大年初一凑在一起吃饭热闹一起,想不到妻子顾晓梅又给工作耽搁不能回家吃饭,于卫心里多少有些怨气,心想这领导多少有些不通人情,陪领导吃饭,啥时候都可以,怎么可以大年初一还将人留下来呢?给陈育这么一打岔,于卫心里倒是好过一些,不给领导重视,也不可能大年初一给留下来一起吃饭,“顾晓梅她这两年已经够顺利了,还要飞黄腾达就不再奢望了……”   顾晓梅仕途最顺利时就是年纪轻轻当上津县新余镇镇党委书记,那时才三十岁出头,全市女干部都没有多少,可以说是风头最劲的时候。后来受了打击,先给调到市妇联,接着又给调到团市委,虽然级别调到副处级,却始终是个普通干部。倒是这两年又突然顺利起来,先是给刘爵调到市政府当市政府办副主任。刘爵当市长书记之后没有将她顺手调到市委去,还以为会遭新市长张知行的厌弃再次给打入后宫混到退休,没想到张知行对她也十分的信任与器重,前任政府办主任调到江东县担当县长,就推荐她担任政府办主任又同时兼了副秘书长,顿时在新芜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有得就有失,顾晓梅工作忙碌之后,就不能顾得上家庭了,好在小女儿于婧都读初一了,成绩虽然比不上她哥,但是也乖巧听话,于卫的工作也不辛苦,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的吃着饺子火锅,吃到半途,没有想顾晓梅就回来了。   “陪领导吃饭这么快就结束了?”陈育奇怪的问道。   “就吃顿饭而已,没有其他工作要做,”顾晓梅唉了一口气,“唉,幸好结束了,跟做噩梦似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吩咐女儿于婧,“给我拿副碗筷来,我还能再吃点……”她完全不清楚张恪为什么开口留她下来吃中饭,吃中饭时,大家都又绝口不谈工作,话题也很少,就是昨天的农民工夫妇给赶下车一事也没有人说起,她倒主动提起了,却没有人附和,氛围有些怪异,顾晓梅知道他们有些话题他们要刻意避开她,却又留她下来吃饭,她哪里能安心的吃饭?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就告辞离开。回到新闸小区,人才放松下来,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吃饱。   张恪的态度很奇怪,昨天对她领着于卫、于竹上门拜年出奇的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漠了,今天又莫明其妙的开口留自己下来一起吃中饭……   顾晓梅从火锅里捞了两粒饺子带烫吃下去,缓了一口气。   “新芜的三巨头留你下来吃饭,我还以为你要哼着小曲走回呢,”陈育笑着问,“怎么见你唉声叹气的?”   顾晓梅叹了一口气,说道:“上午视察工作完送张市长回去,想顺便再过去拜一下年,没想到张市长儿子张恪开口留我下来吃饭,接着刘书记又说了话,我就不能推辞了,都没有机会打电话说一声,刚才是成秘书过来告诉你们的?真是奇怪了,他倒没有开口留成秘书吃中饭,还让成秘书送卫婶赶回来吃中饭。”   “不是不通人情的人啊?”陈育说道,“偏偏留你下来吃饭?”   “是呢,”于卫点了点头,见是市长衙内随口留人吃饭,难免有些失望,心想刘爵接下来说话只怕是顺水人情,也许是怕妻人在场尴尬,又说道,“真是奇怪了,昨天他还是那态度?”   “……”陈育开玩笑说道,“说不定那小子昨天在电视里看到你女儿之后态度就改变了,夜里,于婧不是又给那小子打电话拜年来着?”   于婧刚要兴奋起来,却无情的给她妈打击了一句。   “这没出息的孩子,拿着电话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顾晓梅开玩笑道,“人家要看上,也应该是看上你家陈宁了……你没看昨天电视台给你家陈宁好几个镜头?你可要小心一些,给电视台这一播,惦记你家陈宁的人就更多了……”   “你不是陈宁的干妈吗?陈宁以后也是给你们家当儿媳妇,要担心也是你们担心这么好的儿媳妇给别人抢走,轮得到我们担心吗?”陈育咧着嘴开玩笑说道。   “爸,你胡说八道什么啊?”陈宁娇嗔道,不让她爸在那里胡说八道。   顾晓梅看了闷声不吭的于竹一眼,心想于竹不知道有没有本事将陈宁的心给摘下来,不过她从小看着陈宁长大,也是当成自己女儿看,不忍心她受一点点的伤害。   “真的啊,那什么时候带我跟陈宁姐姐一起去找张恪……”于婧完全不顾她哥哥黯然的神色,兴奋的就要拉陈宁主动送上门去。   “你就这么没出息?”顾晓梅拿着筷子头在于婧后脑勺上敲了一击,“我开玩笑你就当真了?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了,人家根本就不记得你陈宁姐姐是谁,张市长一家下午就要去天云山渡假,明天要回海州去,要不你下午骑着自行车上天云山堵人家去?”   “他怎么会不记得陈宁姐姐呢?”于婧气鼓鼓的说道,“我要是男的,看陈宁姐姐一眼,就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更不用说还替她系过鞋带了……”   “人家就是不认得我嘛。”陈宁笑了起来。   陈育认真的问顾晓梅:“那人家为什么将你留下来吃中饭?总觉得有些奇怪啊。”   “多想无益,一顿中饭而已,总不至于一顿中饭能长几斤肉,我都怀疑这顿中饭吃下来要掉几两肉……”顾晓梅笑着说,不过她心里也有疑惑。   陪领导吃饭,有时候很随便,有时候又很敏感,顾晓梅是市政府副秘书长、政府办主任,就算大年初一留在市长家吃中饭,也没有特别让人联想翩翩的地方,但是年初三中央新春茶话会上中央总书记明确提出地方领导班子要进一步加强培养妇女干部的几点意见经媒体报道之后,那顿饭局就变得敏感起来了。   就在中央新春茶话会的新闻播报之后,市里就开始传言顾晓梅要担任新芜的第一任女副市长。   新芜地方小,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就都知道了,顾晓梅家与陈育家年初六夜里还凑在一起吃火锅,陈育还跟顾晓梅开玩笑说道:“我说吧,那顿中饭就不简单……”   “有啥不简单啊,市里难道还能提前两天知道中央有新政策?”顾晓梅却不以为然,再说不是年初一不是张知行留她下来吃中饭,是张恪突然开口留她。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谣传,顾晓梅却相信这根本就是不搭界的事情,有些巧合罢了,要是将谣言当真,那她才叫傻呢。   春节过后不久就要召开两会,中央这时候有什么风吹草动,地方上很快就会倾盆大雨。春节假期刚过,省委关于市区县地方政府领导班子加强培养妇女领导干部的文件很快就下到市里,看情形就是要在今年的人大会议之前决定人选然后提交人大选举通过。   不管顾晓梅心里怎么想,市里的传言却是越传越真,几乎就坐实了。   新芜的处级妇女干部本身就很稀缺,屈指数来只有三四个名额合适。虽然顾晓梅调上正处级都没有半年的时间,但是国内妇女干部升迁并不受“两年升副职三年升正职”的规则限制,再加上其他几人都是在机会里磨到正处级的,任职履历上要比顾晓梅失色一些,市政府一定要配女市长,顾晓梅倒不是没有希望。   在这种背景下,新年初一的那顿饭更是给传得沸沸扬扬。就算顾晓梅的资格有些浅,但是三巨头一起捧她上位,那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在市里普通干部心目中,顾晓梅都铁板钉钉是副市长了。   这种传言一出,其他本来有资格跟她竞争的几名女干部也就打退堂鼓了:人大主任、市委书记、市长三个人都认准顾晓梅了,她们除非能让省委书记亲自站出来才有参与竞争的机会,想想这几年新芜官场上官员升迁,对能力的考察放在第一位,资历越来越不受重视。   顾晓梅知道这几天大家对她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什么,但是她心里知道谣言终究是谣言,大年初一明明是张恪开口留她下来吃那顿中饭的,难道说张恪能决定她当不当副市长?即使市委组织部将她列为考察目标,她都不觉得自己会有希望,这两年从普通干部到政府办副主任再到主任兼副秘书长,已经异常顺利了,副市长简直就是奢望,心想市委组织部既然将她列入考察范围,进入候选人名单,也只是做陪衬,其他几名候选人的资历不是她能比的。   就是这样,顾晓梅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会有希望,直到正月十八那天市委常委会议刚结束刘爵就找她过去通气。   “以往决定个区县领导人人选,门槛都要给人踏平了,这次真是奇怪了,副市长职位倒不吃香了,害我费脑筋想了许多义正词严的话都没有派上用场,”刘爵也难得跟底下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市委组织部对你的打分最高,下午的市委常委会议就决定尊重市委组织部门的意见,你做些准备吧,正式的文件很快就要下来了,先让你补选市委候补委员,进市政府党组……副市长选举要通过市人大。”   从刘爵的办公室出来,顾晓梅都觉得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有些摸不着北,反而市委市政府里的机关干部一直都理所当然的将顾晓梅当成副市长的唯一人选,市委常委会议这么快做出决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要在今年的市人大召开第一次会议之前将党内的程度先走完,动作自然要迅速一些。   看着顾晓梅从市委书记刘爵办公室回来,有些惘然失神的样子,都只当她正式得知自己担任副市长的消息还是有些喜出望外,都亲切跟她打招呼,特别是那些副市长们,之前都唤她小顾,今后大家就是同僚了,虽然顾晓梅的职务还要过段时间才能调过来,这时候也亲切的唤她顾主任。   说起来唯有市政府秘书长与其他两个副秘书长心里百味杂陈,前些天都能够指使顾晓梅做事情,转眼间人家就要成为市政府里的老板之一了,暗感这年头真是“无知少女”升官最容易了,即使明白顾晓梅当上副市长不大可能有多少实权在手,但人家毕竟是市政府领导,级别不一样了,而且很可能当上副市长之后就是分管市政府办的工作。   下午没有什么事情,顾晓梅就晕乎乎的坐在办公室里琢磨这件在她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由于张知行由成余东陪同去了市里,她就正常时间下班,搭了市宣传部萧副部长的车回家,之前也搭过萧副部长的车,大家也很熟悉,到小区门口就下车,这回她见车到小区门口,习惯性的要下车,萧副部长却吩咐司机:“拐进去,到前面32栋楼2单元楼下……”   顾晓梅才省得又要适应新的角色了,与萧副部长告别,爬楼梯时还在琢磨这事,琢磨来琢磨去,还真就是年初一在张知行家里的那顿中餐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也不知道当时消息是谁传出去的,但是这种消息没有人站出来辟谣,无形中就帮她将其他竞争者排除在外。   既然大家都认定她就是江上元、刘爵、张知行看中的人选,市委组织部的考察也就只是走个形式上的程序;难道市委组织部还能自行决定将江上元、刘爵、张知行同时看中的人排除在外?   令顾晓梅疑惑不解的是:当时是张恪开口留她下来吃饭的,江上元、刘爵、张知行事前都不知情,还有一点就是中央明确地方政府领导班子妇女干部任用的新政策是在年初三才正式对外公布的……   要是猜测正确的话,这至少说明了两点:张家有能力提前知道中央的重要决策,还就是张恪个人对江上元、刘爵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年初三中央在新春茶话会上正式公布地方政府女性领导人任用新政策,市里关于她要当副市长的谣言就滋生起来,江上元、刘爵、张知行他们也应该有所觉察才是。市委组织部即使不会明问,也不可能完全给谣言牵着鼻子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江上元、刘爵、张知行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里都不约而同的采取置之不理、默认的态度,岂不是说年初一中午张恪留自己下来吃中饭,他们三人就默认了这个选择?   偏偏顾晓梅自己在局中,有些问题反而看不清楚,等到迷底揭开才恍然大悟:是张恪要让她当这个副市长?   为什么?顾晓梅下意识的拿出手机要给张恪拨电话问原因,她前些天刚从梁格珍那里知道张恪的联系电话,刚拨电话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话:   “呵呵,顾副市长在楼梯口发什么愣呢!”   顾晓梅转回头,看着丈夫于卫跟陈育从后面上来,两人都提着满兜的菜,才知道他们也知道自己要当副市长的消息,陈育咧着嘴又要说话,将电话掐掉,拍了拍额头,说道:“爬楼梯爬累了,就不许我在这里歇一会儿?” 第1119章 真实的意图   海州前往建邺的高路速上,张恪坐在后座看中晶微芯金山工厂的规划资料,放在樱桃木小折桌上的手机轻跳了两下,又无声无息的沉寂了。   傅俊坐在前排副驾上,心想:谁打电话来响两声就挂掉?从后视镜里看到张恪看起手机来看了看,没有什么表情又将手机丢在樱桃木小折桌上。   手机上显示是顾晓梅的号码,响了两声就挂掉,张恪能想象她此时矛盾、猜疑的心情,既然她不再打电话过来,张恪也就置之不理,将手头的资料丢到一旁,看着窗外略有些阴沉的天空以及阴沉天空下稀疏的水杉林:这一世的陈宁还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只希望她的美丽不会引起别人的觊觎、成为腐蚀她人生的毒药,暂时也只能先替她这么安排了……   “到哪里了?”张恪问傅俊,他刚才埋头看资料,高速公路两侧的景色都大差不差的,也不知道离建邺还有多远。   “就要下高速了,”傅俊回过头来说道,“今天晚上就去金山?”   “早晨从被窝里爬起来更让人难受,宁可晚一些睡觉,还是夜里赶路的好,就是要辛苦你们了,”张恪笑着说道,“这些年跟陶晋没有怎么接触过,突然他要走了,还怪想他的……”   从二桥过江时,接到省委书记陶晋秘书的电话:“我们在东湖广场的工地上,你们还有多少时间能到?”   “快了,我们刚过二桥……”张恪让司机直接将朝湖东商圈方向开。   每年两会都是官员调动的频繁时间,省委书记陶晋年龄到限了,没有挤进政治局算是一种遗憾,不过这次他卸去东海省委书记一职之后会到中央担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算是对他这些年来兢兢业业给地方做出这么大贡献的肯定,好歹也算挤入国家领导人的行列。   天气薄阴,站在开阔的地头,风很大。   在东湖广场工作北面的东华大道一侧,站着一群人,张恪下了车,朝省委书记陶晋走过去,看着他的头给风吹乱,在染黑的头发下还露出一簇簇的霜白发根,心想:总归是六十五岁的老人了。   “我跟张恪进去走走,你们就不要跟着了……”陶晋吩咐身边人,举步往工地里走,张恪跟着在后面。   省区陪同的官员都止步站在路边,邵至刚等世纪锦湖地产的高层都站在路边等候。   这里是东湖广场的工地,十五万平方米的东湖广场是位于湖东商贸圈核心的市民休闲绿地公园,往北与高新区新行政中心前的广场相接,往南一直延伸到燕归山北麓的广场,使得新行政中心与燕归山之间四公里的空间距离没有什么的阻挡。   东湖广场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有些工人提着水泥桶在广场上查漏补缺,地面上是绿树成荫、曲水绕石、精致庭园式的休闲公园,但是整个地下都挖空建造了差不多有十万平方米的地下商城,现在地下正在施工,入口还没有开放,张恪就陪陶晋在地面上闲庭信步。   虽然才两年的时间过去,整个湖东商圈项目东湖广场西侧部分业已建成,密匝匝的竖立起来三十幢十八层到三十二层不等的高层建筑群,总开发面积超过一百万平方米,有住宅公寓楼、混乱型的商业办公楼、纯高层写字楼,也有少量的纯商业地产,等东湖广场建成,整个湖东商圈项目建设就将完成三分之二的进度,已经初具都市商贸中心的气象,昔日的护城湖燕归湖也已经成了城中湖。   宏远建设从九五年到九九年在海州共开发总建筑面积达七十多万平方米的安置小区,安置折迁家庭近一万户,建设速度已经可以说是神速。世纪锦湖地产集团在湖东商圈项目上迅速成长起来,不计算其他地方的项目,九九年在湖东商圈项目上的开发建成面积就超过八十万平方米。新世纪刚刚揭开新的纪元,世纪锦湖在建造规模上可以说是全国第一流的地产集团了。   “就算离开东海,我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抽空回来看看的,”陶晋与张恪站在一处稍高的亭子上眺望远处的风景,语气平缓的说道,“我八二年到建邺来,我还记得到建邺的第一天,我就站在这个地方看过这片土地,丽丰印染厂就是在我手里办起来的,办成之后就是城东最大的一座工厂,十八年时间过去,这一片发生了些变化,经济也有了些规模,不过昔时的建邺明珠燕归湖却是蒙尘了,倒是考虑过要将丽丰印染厂以及周边的一些厂迁走,但是迁到哪里不是污染?那么多工人要养活,也下不了决定关停掉……这些事情久拖不决就决不了。九七年之前,这一片除了燕归湖北岸的几所高校,就没有什么成规模的建筑群,就是给这几所高校夹在中间的几条街道也都是凌乱民巷式、急待旧城改造的破旧建筑,只是市区的旧城改造都没有完成,省市都没有精力顾及到郊区来……”   张恪陪站在省委书记陶晋的身边,听他回忆在建邺、在东海十八年的从政生涯。   从东华区委书记到建邺市委副书记、书记再到东海省省长、省委书记,陶晋的仕途坦荡,但不是特别的抢眼,特别是他担任东海省委书记的七年间,他都相当的低调,给别人的感觉就像他是从中央空降到东海的省委书记,不像是在东海已经扎根十多年的老人。   “锦湖大规模介入是九七年年初,才三年时间过去,燕归湖这边的气象就不亚于府青路了,要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最近听到有人抱怨这一带的房价涨得很快……”   从九九年年初中央推过城镇职工住房福利改革以来,经济发达的中心城市商品房市场就迅速给拉动起来,房价上涨得厉害,建邺市九九年底的商品房均价猛跳到每平方米两千,相比较去年上涨幅度超过30%,很多市民就叫苦连天,大声质疑城镇职工住房福利改革的正确性。   张恪看了陶晋一眼,他的话虽然这么说,从他的眼睛里总是看不到他对此事的真实态度,说道:“国企改制正在加速,城镇职工住房福利制度不改也不行;不改,这个制度也只是让少部分人有机会占有更多的社会财富,毕竟最后只有事业机关干部与国有企业的员工等少部分人才能享受分房的福利——商品化、市场化却又注定商品房价格将飞涨,现在还刚刚是开始……”   “现在还只是开始?”陶晋微微动容的看了张恪一眼,又无奈的淡淡一笑,说道,“我们这一代人的想法比较单纯些,‘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不知道是何等的盛景!”   张恪跟着笑了笑,他之前很少有机会单独跟省委书记见面,总感觉这老头跟只成精的老狐狸似的只知道躲在洞里、躲在暗处,没想到他在离开东海前夕专门找自己出来竟然讨论这样的话题,让人感慨唏嘘,说道:“爱达在国内发展中高端手机业务的指导思想就是‘一亿人理论’,这个理论同样适用于国内的商品房市场。虽然全国人均收入水平还很低,但在国民收入金字塔上层的一亿人平均收入却不低,说什么现在城市房价超过90%的承受范围,这是麻痹人敏感神经的一种安慰之辞罢了。不说远的,就说建邺吧,锦湖经研中心做过一份关于建邺的中高端收入家庭对自住房满意程度的调查,差不多有70%、80%的中高端收入家庭有改善住房的需求,除此之外,建邺每年有近三万对城市男女青年登记结婚。就算建邺的城市规模不再扩大,至少还需要新建一千万平方米的商品房住宅市场才能达到均衡发展,但是建邺去年住宅竣工总面积甚至都不足六十万平方米……”   “你们对每个关心的行业都研究得很透彻啊,”陶晋缓缓的往前走,说道,“对此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锦湖哪有资格对整个行业指手划脚?”张恪笑了笑,说道,“针对如此庞大的市场需求,世纪锦湖地产也有向商品住宅市场大力进军的计划,我对世纪锦湖的要求很简单,不往繁华地段挤,在郊区大规模开发公共设施完善的综合性住宅小区;谢绝投资性甚至投机性的购房,将住房卖给实实在在有居住需求的购房者;对外公布开发成本,商品住宅不追求超过资本金10%的超额利润……”   “……”陶晋细细琢磨着张恪的话,笑着说,“别人巴不得利润越高越好,世纪锦湖却要自己给自己设套子?”   “所求不同,”张恪笑了笑,又略加解释的说道,“应该说追求的侧重点不同,除了直接从购房者头上剥夺更多利润之外,我们一向以为追求边际效益利润最大化才是大资本运作的真正魅力所在,”张恪转身指向西边竖起的高层建筑群,“无论是公寓楼还是写字楼的销售,世纪锦湖的利润水平都很低,以期迅速达到一定的人流规模——公寓楼与写字楼的附属商业建筑都在世纪锦湖手里,商业地产的增值以及租金收益就是世纪锦湖所追求的边际效益……整个湖东商圈项目,纯商业地产开发面积超过五十万平方米。一般说来,为了这五十万平方米商业地产有更稳定的租金收益,低利润开发五百万平方米的住宅社区都是值得的,关键是要足够的资本实力能支撑住如此大规模的开发……”   “锦湖有造城的魄力,但是也唯有锦湖有造城的魄力,也唯有锦湖才能做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啊,”陶晋微微一叹,说道,“之前想着要尽可能维持公正,不能让资源都流向锦湖,造成省内经济发展的失衡,有些事情并没有给锦湖以最坚定的支持。我留在东海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我犹希望锦湖日后的发展道路能一如既往的精彩纷呈,我会经常抽空回来看一看的,你以及锦湖的其他人到北京,也可以来看望我这个糟老头子……”   这大概是陶晋这些年来说得最亲热的一句话了,陶晋离任还将担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就算陶晋不说这番肺腑之方,就算是讨人嫌,经过北京,有机会也是要去看望他的。   在东湖广场走了一圈,又走回东华大道,陶晋就坐车走了。   “省长人选确定了没有?”   看着陶晋乘坐的奥迪车消失在夜幕里,邵至刚站在张恪身边问了一句。   陶晋卸任,李远湖接替省委书记之职已成定局,但是谁来接替李远湖的省长之位却没有丝毫的消息传出来,抑或由李远湖暂时省委书记、省长两个挑子一起挑也说不定,关于罗君的职务调动始终没有消息传出来,这也就意味罗君今年职务不会有变动,也意味着东海省更有可能空降一名省长过来。   “……”张恪摇了摇头,陶晋最后将话说得这么透,都没有暗示东海省长之位中央会有什么安排,看来陶晋此时也没有把握,或许中央根本就没有让陶晋与李远湖推荐省长名单,如此看来中央会进一步的平衡东海省地方上的政治势力,这种情多想无益,还不如静坐底牌揭开,他跟邵至刚说道,“陶书记离开东海之际还是关心东海的民生,我跟他承诺了三点:世纪锦湖要大规模进入商品住宅市场,首先要在繁荣区域之外开发大型综合性住宅社区,要抑制投资性、投机性的购房行为,要向公众公布开发成本,不追求超过10%的超额利润……”   等房地产开发渐成潦原之势,等房地产成为权贵狂欢的盛宴之后,世纪锦湖地产再特立独行的公布住宅开发成本、主动限制投资性购房、放弃超额利润势必将成为整个地产圈群起而攻之的对象,但是在盛宴还没有开席之前,世纪锦湖就直接展露旗帜鲜明的特质,除了要堵日后他人的嘴之外,也希望此时的决定能对整个产业有更深远的影响,让房地产业少些疯狂。 第1120章 暗盘协议   夜里在建邺简单用过晚餐,张恪连夜赶到金山。   由于在建邺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九点钟就赶到金山市郊。   夜色下的饮马河水就像黑亮的绸缎,熠熠生辉,闪烁着神秘的光泽,轿车悄无声息的驶入夜幕下静谧的庄园。   金山湖溃堤,金山新城及工业新区建设严重受挫,沁园也就一直都保持原有的规模没有急着扩建,就像镶嵌在金山市郊的明珠。张恪要是在金山会见什么客人,多会选择在沁园;倒是这段时间来,中晶微芯金山工厂项目正式立项,来往金山的人员多了,沁园也都热闹起来。   夜里,中晶微芯的总裁柳志成、元器件部总裁张亚平都住在沁园,张恪下了车,看见停车场边除了柳志成与张亚平之外,新元电器的老板丁文祥也在,他那俏丽迷人的侄女丁莉华如今已是人妻、人母,穿着桔色的风衣有些商界女强人的气质,绝对想象不出几年前在办公室里端茶递水都紧张到要往人身上泼的青涩,只是跟旁边风情万种的科王联合总裁郁萍比起来,还是略有些黯淡。   张恪搓了搓手,笑着说:“这么大风,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看风景啊?”   大家跟着笑了起来,张亚平跟他说道:“知道你夜里能赶过来,联通的杨蓉平希望夜里就能谈,他们正从市区赶过来……”   “也谈不出什么花样来,”张恪说道,“大家先进去再说,夜里冻得很……”   就在今天,中国移动通讯集团公司在北京正式宣告成立,移动通信资产整体从原电信总局剥离组建成注册资金高达518亿元的特大型国有通信企业,由原电信总局局长王树建担任总经理。   虽然这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预料之中的事情,却也能带着许多微妙的变化。   杨蓉平很快就赶了过来,除了联信的肖瑞民之外,陪同他的还有联通东海与联通江南两家省级分公司的高层,还有上次在北京相见的联通成小姐。   成映霞看着张恪在廊灯下英俊的脸,这么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在夜色下看上去更有神秘色彩,只是这样的男人只会给宋婉佩那样的绝色女人所诱惑。成映霞见他看过来,只是露出工作式的亲切笑容。   春节前在北京密会之后(其实也不能说是密会,因为宋婉佩的缘故闹得沸沸扬扬,只是一些人视线确实给转移了),锦湖都没有怎么出面活动,但是信产部以及联通内部对既定的激进发展策略有了微妙的转变,不再强调全面的发展GSM新用户。   锦湖春节之前提供的第二代ESS基频芯片组也完全通过联通内部的性能测试,既然锦湖在手机芯片上拥有如此之大的成本优势,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全面倾向锦湖的技术也是大势所趋。   联通也将根据锦湖的产能扩充节奏先期有重点的集中力量在GSM网络条件好的中心城市及经济发达地区推广定制手机业务发展新用户,增加对GSM网络基础设施的投资。   “所有的合作条件,我们都仔细考虑过,”杨蓉平与张恪并肩往里走,轻声说道,“时间很紧急,大家都希望所有的条件都能尽快的谈妥,要实施这个计划,我在这里代表联通向锦湖提最后一项要求……”   “杨总请说。”张恪笑道。   “联通的研发部门在最近的科技情报检索中发现在锦湖早就开发了多卡待机技术,并在国内及海外多处地区申请了专利,联通想获得相关专利技术的授权……”杨蓉平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提出要求。   “哦,”张恪知道联通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发展CDMA网络的决心,这就意味着不久的将来,联通将同时运营GSM、CDMA两种移动通讯网络,不过他不想他来直接回答杨蓉平的这个问题,转过头问张亚平,“我们手里有这个叫多卡待机的技术专利?”又转杨蓉平摊摊手,“去年又申请了那么多的专利,我记不住多少。”   “这是锦湖九八年就申请的技术专利,刚到解密期,我们才能检索到,”杨蓉平转回头来问张亚平,“张总可有印象?”   “有些印象,”张亚平说道,前些天在海州时还专程开会讨论过相关技术的应用前景,张恪也有列席,他甚至在会议上提到相关技术可以作为跟联通谈判的最后筹码,张亚平也不能笑场将张恪的老底揭穿,手托着下巴说道,“我们先进屋谈,资料什么的,我可以现在就让建邺那边传过来,这个时间点应该能找得到人。”   多卡待机技术在国外没有多少市场,在当前中国也是鸡肋技术。   即使中移动在原有的GSM网络基础上升级成GPRS网络,最终只存在一种通讯网络,不存在不同网络之间的切换问题,极少有人会在手机里装两种甚至更多的手机卡进行切换。   由于国内移动通讯产业垄断经营,各城市之间移动通讯的漫游资费很昂贵,那些经常穿梭不同城市之间的商务人士,通常会准备多张不同地区的手机卡甚至准备几部手机来节省过高的移动漫游资费,多卡待机技术也就拥有一定的应用市场。   锦湖当初就是考察到这一市场需求,才开发出多卡待机技术;另一方面,这个需求市场还不足够大,暂时还不足以让锦湖郑重其事的专门开发一款高端的双卡商务手机。   联通决定建CDMA网络,不久的将来将同时拥有GSM、CDMA两种移动通讯网络,多卡待机技术除了一网双卡待机,还能实现双网双卡待机,就能使联通用户充分的利用联通两种通讯网络资源。对联通相说,多卡待机技术就显得相当重要。   联通在决心建CDMA网络的同时也考虑过两种不同制式的网络之间用户过渡、资源相互补充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好的解决方案,直到检索到锦湖的多卡待机技术。   不过现阶段问世的CDMA手机都是机卡一体式,联通首先要解决机卡分离的问题。   在等资料传真过来,张亚平在会谈室里先给肖瑞民、郁萍以及丁文祥等人稍做解释,他们也就迅速知道相关技术对联通的重要,手机厂商可以凭借相当技术开发联通所需要的双卡手机,这样就能更方便联通将原有的GSM用户发展成高端的CDMA用户。   杨蓉平知道传真过来的也只是谁都可以查询到的公开专利资料,这份资料,他的公文包里就有,但是他不能显得太猴急,先聊些其他话题,东扯西扯扯了一个多小时,技术资料传真过来。   张恪坐在会议桌前翻看着技术资料,跟杨蓉平说道:“原来是这个技术,我想多卡待机技术要对联通有意义,首先要解决CDMA手机机卡分离的问题……”   “机卡分离并不能算什么技术难题,困难的地方是无法确定统一的标准……”张亚平说道。   杨蓉平知道锦湖不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将多卡待机技术转让出来,专利许可收费不会是锦湖追求的目标,他们注定会要求得到更多,他不清楚张恪是不是真的足够了解相关技术背景,这时候也只有硬着头皮跟他谈。大家的时间都很紧,联通计划六月上市,在这段时间即使放弃了业务上突飞猛进的念头,也想有一个明显的增涨,能提前一天谈妥条件、提前一天在中心城市重点推广手机定制业务对业务增涨都会有显著的帮助,他对张恪说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所谓的标准也很简单啊,找几家有技术基础的手机厂商在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下面成立一个联合实验室开发CDMA机卡分离技术,至少能让国内手机厂商在生产CDMA手机时都有一个统一的标准……我们的多卡待机技术也可以授权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对会员企业进行授权使用,如此一来,联通就没有必要单独获得授权了……”   张恪的这个要求,杨蓉平也早有预见,在联通内部的会议上也讨论过。张恪的目的是要进一步加强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行业地位,但是也不会损害到联通的利益,只能说会给国外的手机厂商设置一定的障碍。一旦数字手机技术协会开发出来的CDMA机卡分离技术成为国内事实的标准并得到联通的支持,国外手机厂商要向中国市场推出机卡分离的CDMA手机就需要遵循统一的技术标准;对联通来说,也希望CDMA手机能实现机卡分离,将来就能更方便的发展CDMA用户,他们正愁找不到谁来替他们攻击相关的技术难题。   多卡待机技术也是如此,锦湖也许会同意向国内手机厂商放开授权的限制,却不会对国外手机厂商也慷慨仁慈,相反要千方百计的设置障碍。   “锦湖的建议很好,事实上联通也有意参加组建联合实验室的工作……”杨蓉平说道,联通总要在技术上争取一些主动。   “这么看来,我们就没有什么分歧了,”张恪笑着说道,“联合实验室的事情,我看还是由联通与联信牵头的好,我们这边可以提供苦力的……”   不像GSM、GPRS是开放的标准,美国高通公司拥有CDMA绝大多数专利并且是全球唯一的CDMA手机芯片供应商,这导致CDMA手机售价长期以来居高不下,限制了CDMA的发展,即使在中国充分发展之后,用户规模甚至远不足GPRS用户的十分之一。锦湖不会放弃那一块的细分市场,但是也不会将好处占尽,这时候慷慨一些,要让联通、联信心里觉得欠锦湖一份人情。   杨蓉平、肖瑞民觉得有些意外,眼下只有锦湖的技术实力最强,多卡待机技术自不用说,实现CDMA机卡分离更多的也只能依赖锦湖的技术力量,却没有想要张恪答应让锦湖提供技术力量,牵头的事情却让联通、联信去做。   郁萍没有说话,只要科王高科能参与进去就是胜利,不应该奢望出风头的事情。   在过去一个月里,科王高科与联信共同为联通北京地区发展新用户提供定制手机,额外增加了两万件销量,虽说只给科王高科贡献了不足两百万的利润,但是意义重大。   只要锦湖与联通今晚顺利达成暗盘协议,联通明天将与科王高科、联信正式签署总量高达三百万件手机的定制采购合约,科王高科、联信生产这些定制手机所需的三百万套ESS基频芯片组件理所当然的由锦湖提供。   联信的生产基地规模有限,由于与母公司华夏电子高层的关系搞僵,扩充产能的计划受阻,肖瑞民只能将一部分订单交给新元电器代工。   这就是众人今天齐聚沁园的首要原因,明天新元电器、科王高科在金山的手机工厂就将正式破土动工,杨蓉平也将代表联通受邀参加奠基仪式;爱达集团元器件部门的组件生产基地早在春节之前就偷偷摸摸的破土动工了。   想比较今天北京的热闹,这里只能说悄悄的进村。中国移动通讯集团今天在北京宣告成立邀请的嘉宾阵容要格外的强大,陈信生代表锦湖、陈静代表科王高科都去了北京;这里虽然也聚集了一些人,相对来说要不起眼得多。   在这次合作中,锦湖虽然与联通处以主导地位,但是锦湖与联通不会签署什么直接的协议,而是由科王高科、联信在中间架起沟通的桥梁;锦湖还将依照向信产部答应的条件,甚至要向联讯、东兴提供ESS基频芯片组以使他们能开发新的手机。当然了,锦湖暂时不会向联讯、东兴提供完整的手机技术解方案,另外,ESS基频芯片在限产的情况会向科王高科、联信优先供应,这就确保锦湖与联通密立的暗盘协议能够得到贯彻。 第1121章 谢剑南的决心   科王高科与新元的手机工厂选址就在科王金山工厂的西侧,为奠基典礼前些天就在那片草坪地临近公路的一侧开辟了一片空地,还搭了台子,昨天夜里又铺上腥红的地毯,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公布出来,今天开车经过那里,看着路边站在一群人,谢剑南知道他们在这边的动作算是正式启动了。   从公开的资料来看,科王高科以及新元电器都将在金山建造总年产能为一千万件手机的组装工厂,不过从一期用地规模以及金山市政府为其预留的二期建设用地规模来看,科王高科与新元电器的实际野心只怕要比他们对外公布的要庞大许多。   组装工厂的建设速度相当快,在工厂建设的同时,员工招聘与培训工作也同时启动,从科王高科以及新元电器在金山市的先期招聘规模来看,只怕一年之后,两家企业在金山的产能规模就要突破一千万件。   谢剑南站在办公楼西侧的会议室窗前,看着西边奠基典礼的现场。   科王高科去年在获得手机牌照之后,凭借宝石系列手机,手机年销量突破一百万件,销售额达到三十亿,盈利接近五个亿,算是去年国内电子产业异军突起的一匹黑马,也将凭借此优异的业绩挤进电子工业百强排名前五十强。   此时的科王高科在外界看来,建造年产能一千万件手机的组装工厂已经相当有远见了。   新元电器未能获得手机牌照,但是介入手机组配件生产也有两年时间,爱达去年产能有所不足之后,没有急于扩张下游组装工厂的规模,而是将部分订单交给新元电器,新元电器由此进入手机代工企业的行列。由于新元电器能够从锦湖获得一定量的手机芯片及液晶屏等核心组件,自身也有组件生产能力,从去年年底起,国内一些受元器件供应紧缺状况困扰的手机厂商也将一部分生产订单交给新元电器来完成。即使如此,新元电器的手机生产部门规模依旧有限得很,在金山建造年产能一千万件手机的组装工厂,充分暴露出其野心来。   很可惜,外界看不到科王高科、新元电器在对外公开的产能扩张计划背后藏着更大的野心,这背后就是锦湖的野心。   到中午时,谢剑南还是从电视新闻里得知就在上午的奠基仪式上,联通下属专门负责手机定制业务的公司联旗电讯与科王高科、联信签署总量达三百万件手机的定制采购合约,联信与新元电器签署总量达一百万件手机的代工生产协议。   新元电器董事长丁文祥在电视采访中宣布为了专心致志的做好手机代工业务,新元电器在今后几年时间里将放弃直接销售自有品牌手机的努力。   这几年时间里,新元电器的发展要比科王顺利多了,早在九八年就挤入电子产业百强榜之列。新元电器自知在技术上的弱势,没有实力复制锦湖的技术发展道路,就专心致志的壮大中下游组件、组装工厂的规模。   这两年来,爱达电子每年的碟机销售量都在八百万台以上,自有工厂实际只承担不到三分之一的生产任务,其余的都交给新元代工;就连斯高柏在欧美地区销售的碟机,也都交给新元代工。新元电器除了传统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之外,又是国内唯一一家获得锦湖iplayer与闪存盘产品技术授权的企业。   新元在海州的工厂规模甚至比爱达集团旗下的工厂还要庞大,这次锦湖又拉上新元电器一起上阵,由于国内手机厂商在技术开发、组件生产能力上的滞后,获得锦湖支持的新元电器未必没有在手机代工业务上大放光彩的可能。   终于揭开序幕了啊!   谢剑南微微一叹,从电视新闻镜头里看到锦湖方面只有元器件部总裁张亚平列席,倒是能看出些端倪来:锦湖供应主要元器件,由科王高科、联信、新元电器在前面冲锋陷阵。   播过奠基典礼的新闻,电视镜头一转,却是金山市委书记邀请参加典礼嘉宾参观饮马河西岸晨曦社区的新闻,新光纸业工厂也出现在镜头里,谢剑南从人群里看到张恪的身影,原来他人也在金山,没有参加这边的奠基典礼,却跑过去参观晨曦社区。   谢剑南突然抓起拿起桌上的手机,翻找出张恪的号码。   这个号码他从来都没有拨打过,但是他知道通过这个号码能够直接联络到张恪,眼睛盯着号码看了有两秒钟,他咬了咬牙拨了下去。   谢剑南心想张恪可能会置之不理,可能会将手机交给身边的人处理,更可能他完全不知道是谁打的这通电话。   转瞬之间,谢剑南脑子里想过许多念头,直到张恪那熟悉又略有些沙沉的声音传过来:“我是张恪,谢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谢剑南突然觉得提见面的要求有些勉强了,犹豫了几秒钟,确定张恪并没有什么不耐烦,才问道,“刚看电视新闻知道你今天到金山来,不知道能不能见你一面?”   “我在纸厂这边吃中饭,就快要吃完了,很抱歉不能请你吃饭,你要在方便,我在这里等你……”   看新闻上午十点许市委书记赵有伦陪同联通高层以及科王高科的郁萍、新元电器丁文祥等人参观与晨曦社区之后就返回市内用餐,谢剑南没想到张恪还留在纸厂,也不拒绝他见面的请求。   谢剑南立即抓起外套,通知司机开车送他到饮马河对岸去。   新光纸业金山工厂的厂区除了大而整洁之外,并没有特别惹眼的地方,厂区里能看到的人很少,都在车间里。驶过厂区,前面就是被江南省作为灾后重建样版社区的晨曦社区,市里都找不到几处比这里规格还要高的社区。   从纸厂街绕过,开往与张恪约好见面的晨曦广场,看见张恪袖手站在圆形广场的中心,正眯起眼睛看着北面什么建筑,这里也是晨曦社区的商业中心区。   由于新区那里什么都没有,谢剑南也偶尔会到这里宴请客人,他不清楚张恪站在那里做什么,总不可能专程到外面接他。   谢剑南看到张恪注意到他坐车过来,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出广场迎接的意思,谢剑南当然也没有这些奢望,他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下车走过去。走到广场边缘,谢剑南才注意到傅俊与几名保镖都站在广场北侧的边缘,还有几部车停在那里,看样子张恪就等着离开这里。   谢剑南循着张恪的视线往北面看过去,那里是晨曦社区里新开业不久的一座大型超市。由于晨曦社区自建成之日就形成相当的居住规模,这么一座占地三四千平方米、即使放在金山市中心都不算小规模的大型超市倒也不冷清。   超市开在二楼,底楼临街是肯德鸡、包福记两家店面整洁的快餐店与一家装修精致的女性美容店,有两道门庭开阔的通道可以走进去,谢剑南这里走过两三回,知道里面的布局,从通道进去,有一家规模不少的书店与音像店,走进内部大厅里,有电梯直通二楼的超市,绕过电梯,背后却是一条直通到社区内部的步行商店街。   谢剑南不知道张恪站在这里观察这些做什么,看他的神情似乎看得很仔细。   “昨天在建邺与陶晋书记见面,他跟我谈起建邺房价上涨得厉害……”张恪知道有些疑问谢剑南不会直接开口问,他索性自动给他解释自己独自站在广场上的缘故。   “需求太多,市场化进程又一下子放开,房价上涨的势力只怕一时遏制不住。”谢剑南说起他的见解,最终虽然将锦城地产的权益都转让给严家的宏信投资,并不意味着他对地产市场不再关注。   “嗯,我也是这么回答陶晋书记,”张恪点点头,说道,“北京、上海是国内房地产市场最先放开的城市,拿当前媒体的观点来说,早就超过市民能够承受的范围,特别是那些中低收入家庭……”   “各地区不都在搞经济适用房吗?城市职工住房福利制度改革的同时,中央国务院几乎是同时出台经济适用房政策,就是籍希望能解决一部分中低收入家庭,或许会有些效果……”谢剑南说道。   张恪摇头笑了笑,政府搞经济适用房有些价格双轨制的味道在里面,在国内体制还相对混乱之时,房地产市场搞价格双轨制只是给某一小撮人提供更多的权力寻租空间罢了。九九年是中央推行经济适用房政策的第一年,也是国内房地产市场深入改革的第一年,经济适用房建设量占所有住宅建设的15%,可以说是最辉煌的一年,但是并没有缓解中低收入家庭住房难的问题。之后几年,经济适用房的建设规模所占比例越来越小,对解决中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平抑房价,根本就没有产生过太大的影响。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张恪问道,没有必要跟谢剑南就房地产的问题继续深入的讨论下去,问起他突然跟自己见面的缘由。   “锦湖的决心很大啊,或许不用两年,锦湖就能在中低端手机市场称雄了吧?”谢剑南慎重的选择合适的字眼、合适的语气将他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   “好些事情是光有决心不够的,”张恪说道,心想障眼法总不可能迷惑住所有的人,这些年来,与谢家的恩怨纠缠也深,要说外人谁最了解锦湖,只怕也只有科王的人了,他看了谢剑南一眼,说道,“谁能知道两年后手机市场的格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两年后,中移动的通讯网络将全面升级到GPRS时代,即使是中低端手机,也将全面采用GPRS基频芯片组,我们现在也没有把握能在两年时间里开发出来GPRS基频芯片组,这时候说这些还嫌早了些……”   谢剑南不清楚张恪跟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锦湖早就采用德仪的手机芯片组向新加坡、香港等地的市场推出GPRS手机,以锦湖的野心,应该在GPRS基频芯片组的开发有所准备,他只能顺着张恪的语气说下去:“在中移动全面升级通讯网络之后,联通公司还将继续长时间的运营GSM网络,在保持GSM网络的同时另外建设CDMA网络来开发中高端客户。除了联通之外,东南亚、南亚以及其他经济不够发达的新兴国家与地方还有许多寺方将长期使用GSM网络,这些地方也将是锦湖开拓中低端市场的区域,在这些区域,科王高科的渠道资源还略成规模……”   说到这里,谢剑南眼睛紧盯着张恪,即使从张恪嘴里立即听到拒绝的话,他也不会有多大意外。   张恪微微抿着嘴,他清楚谢剑南突然找上门来的意图。   科王当初开发东南亚市场,对这一块市场的开发,可以说是压倒葛明信父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东南亚金融危机中所受到的持续损失最终由葛明信父子私人承担,但是渠道资源凿凿实实的留给科王了。科王的碟机、电视机、音响等电子产品此时已经顺利的向这些国家与地方输送,谢剑南还是想介入手机业务。即使暂时无法获得手机牌照,暂时无法进入国内手机市场,但是科王依旧可以利用现有的渠道资源将手机销售到东南亚甚至南亚、非洲国家与地区去,来共同参与到数字手机的盛宴之中。   在国内,要是国有企业直接从信产部获得手机牌照还好说,科王要介入手机的生产与出口,首先要成为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成员企业才能够获得大量的技术资源,更需求从锦湖及关联企业获得生产所需手机的元配件、组件,锦湖是科王必须要跨过去的一道关卡。没有锦湖的应允,科王即使强行进入手机产业,都不可能有多大的作为。   “……”张恪并没有因为谢剑南求上门来就特别的神清气爽,此时的谢剑南给人的感觉要沉敛得多,锋芒也收起来,也有能屈能伸的气度,他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好吧,我要求锦湖对内对外要尽可能做到一致,对外不同的合作单位也要尽可能的做到一致,也不会单独给科王什么特别的优惠政策,如果科王打算跟我们在手机业务方面有所合作的话,希望你能理解……”   谢剑南当然不奢望得到锦湖优惠的对待,他只是担心受到特别的歧视罢了,张恪始终保持公事公办的态度,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担心的事情。   越南、泰国的经济复苏比较如人意,移动通讯投资数额也较大,谢剑南考虑科王要介入手机业务,短时间里不可能在国内拿到牌照,海外市场先从越南、泰国两地做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或许还可以将印度的市场考虑在内。   意外的与谢剑南在晨曦社区的中心广场短暂的会面之后,张恪就直接乘车从金山驶入新亭,一路上,他倒没有细思科王要先从海外地区发展手机业务的决定,他心里还是在琢磨房地产与经济适用房这些事。   宏远九五年起就有大规模住宅社区建设的经验,为安置沙田旧城改造中搬迁出来的家庭,四年时间内在市东郊建设了总建筑面积达一百二十万平方米的大型住宅社区,容纳近八万居民入住,差不多抵得上东部地区两座乡镇的人口规模,成为海州市最大规模的社区群,城南区甚至专门设立了街道一级行政机构。   由于是旧城改造安置房的性质,还捐建了包括两座幼儿园、一所小学以及社区卫生院、社区公园、垃圾站、行政及派出所办公楼等多栋公共设施,虽然总开发高达一百多万平方米,建筑总成本超过十亿元,由于销售价格受到严格的限制,宏远最终获得的直接收益相当有限,不过匹匹两三千万而已,利润率都不足3%。   即使九八年之前国内住宅市场远未启动,房地产开发商还没有与建筑商进行角色分离,行业利润水平也远不止3%。   宏远建设真正收益的是在六万平方米的附属商业实施上,世纪锦湖地产成立后,这部分资产就折价一亿二千万元计入世纪锦湖地产,此时每年的租金收益已经达到两千多万元。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居民收入水平的提高,附属商业设施的租金收益也将大幅度提高。   由于六万平方米的附属商业设施还不能满足整个社区的需求,世纪锦湖还将对社区的商业设施进行改扩建,将增加三四万平方米的面积来。   要说有遗憾,那就是社区内的居民没有缴纳物业费的习惯,他们甚至认为社区内的商业设施属于公有财产,更是理直气壮的拒交物业费,世纪锦湖地产每年不得不额外给整个社区补贴两百多万的物业费。   当初在很多人的意识里,就是在锦湖内部人员的意识时,宏远最初承建安置小区,也觉得主要是为唐学谦在当时海洲市内的政治争斗中增加政治分,没有奢望过能获得多大的直接收益,没有想到会有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结果。 第1122章 故人怨恨心难平   初春的新亭,细雨绵绵,就像黄昏时突然从荒野深处弥漫起来的轻雾,给从海面刮过来的风吹得时续时断。   从新亭市区前往东山港的通港公路上出了一起两车相撞、四车追尾的严重车祸,通港公路给堵得严严实实,张恪便改变夜里去东山的念头,转向往北,渡江回海州。   海州也是细雨缠绵,柏油路面上像沥了一层油似的发亮。   海裕国际私立学校就在江畔,离开渡口,绕过锦湖国际新城的南苑社区,就能看到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建筑隐藏在桂树丛林之后。   江畔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十几栋独体庄园式别墅,三辆车在最西北角上的那栋别墅后停下来,张恪下了车,让傅俊去学校接他家两个丫头片子回家去。   新锦苑那边的洋楼还在,不过江滨的别墅落成之后,张恪为给他家在这里占了一栋别墅,偶尔回海州来都会住在新的别墅里。   别墅区往东是滨江公园,整个别墅区也可以说是滨江公园的一部分,在庭园设计上还要更加精致一些。张恪他家所占的这栋别墅,是从西往东数的第一家,能迎面看到从象山拐过来的第一道江浪,视野开阔。除了这个之外,就是这栋别墅与海裕国际私立学校的教职工公寓区紧挨着,晚晴在公寓里的别墅位于公寓区的最东头,走出公寓区,从前面江滩小道绕几十米,就能走到别墅的前庭外。   刚将咖啡煮好,就听见门铃响起,张恪头探出窗户,就看见晚晴在铁栅门前。晚晴手里有这里的钥匙,她见张恪探出头来,便拿起钥匙招了招手,示意她自己开门就行。   “芷彤她们去植物园画生去了,”晚晴从家里出来没有打伞,淋了些雨,几缕乌发贴在白皙的额头上,依在厨房小吧台前,看着张恪在那里替他们俩人冲咖啡,问他,“不是说在新亭过夜的吗,怎么突然过江回海州了?”   “前往东山的通港路发生车祸堵了车,正好不想绕路去东山,找了个借口就回海州了,”张恪笑着说,“下午我在金山,有件事情让你料想不到……”   “小六给我打电话了,”晚晴柔情的看着张恪,她不是睚眦必报的女人,她也不希望看到谢家分崩离析、个个下场凄惨,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血海深仇,当初恩怨纠缠的主要根源周瑾玺业已早世,什么时候关系能缓一缓还是缓一缓的好,人活一世也不容易,她毕竟是谢家人,是大姐,说道,“小男孩也有长大的时候啊……”   “你是说我还是说谢家小六啊?”张恪笑着问。   “你需要长大吗?”晚晴横了他一眼,说道,“年纪轻轻跟只老怪物似的,从头到尾逗着别人跟你争意气踏进你的陷阱里去。”   “啊,我有那么坏吗?”   “怎么没有?你装醉的录像带可都还在人家手里啊。”晚晴走过来伸手在张恪的大腿上掐了一下,那一夜三人同床欢爱的荒唐害得她跟许思都好几天没好意思见面,她知道张恪突然又回海州来,就打电话给许思,许思扭扭捏捏不肯过来。   “咳……”张恪咳嗽了一声,就想着转移话题,“科王如今给NEC与华夏电子深入渗透,显示器以及彩电的零部件物料工厂都给NEC严密控制,科王再不作挣扎,就很难挣扎了;毕竟都是从海州成长起来的企业,没可能见死不拉一把。为了保护既有国内手机厂商的利益,信产部很可能在今后几年时间里都不再发放新的手机牌照,像科王这样的企业还想进入手机市场,要么替有手机牌照的企业代工,要么收购拥有手机牌照的企业,要么先从海外市场做起……东南亚经济恢复状况并不理想,但是大多数地区都没有国内的准入门槛,倒是适合科王这些在当地有一定营销渠道的企业发展从头发展手机业务。”   “信产部真要关上这道门,对锦湖、科王高科来说应该是好事……”   “或许对所有已经拿到手机牌照的十五家企业都要算是件大好事,但是实际情况不见得就是好事啊,”张恪轻叹了一口气,“去年的钱太好赚了,大家都数钱数得手发软,什么时候见过科技性质的国有企业能有近十亿的年盈利?这时候更应该稳定的打开口子,让他们有人给被追赶的紧迫感,垄断性质的行政保护只会让拿到手机牌照的企业滋生骄纵之气,懈怠竞争。就像联通如此重要的定制手机业务,联讯、东兴都嫌利润率太低,有些看不上眼。锦湖跟信息部妥协,答应向他们提供ESS基频芯片组,他们还是等春节假期过去才想到跟我们索要技术资料,这次只派了两名刚毕业不久的工程师到橡树园来接受培训,真是很难预料他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利用我们提供的ESS基频芯片组开发出新手机来……市场会让他们尝到苦头,只是他们吃了苦头,更会跟信产部哭喊着要奶喝。你看着吧,这种恶性循环的迷局肯定要持续好几年,直到情况不能再烂,才能给彻底的纠正过来。”   “联信是你们给起来的竖起标杆,不正是起障眼法的作用?免得将来大家都将眼睛盯到锦湖头上来。”   “肖瑞民是只狡猾的狐狸,看得透彻,也敢于赌一把,”张恪微微摇头,“他也是走在一根钢丝上,会不会落下去,这时候还真不好说。不过正是这种绷到要出心脏病的紧迫,倒是能让联信有更好的成长空间。就怕肖瑞民支撑不住,联信就算能打下一个好的基础,也经不住后来者的败家啊!”   晚晴拿在手心里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号码,跟张恪说道:“可能是芷彤她们从植物园写生回来了……”   “一起出去吃饭,我开车带你们去……”张恪说道。   晚晴倒是不怕在海州与张恪出去吃饭的,实则虚之、虚着实之,两家的关系之亲近是所有熟悉人的共识,偶尔在海州的某家高级餐厅里共餐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即使购屋相邻做邻居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奇怪,真是要相当敏感的人才会想到这只是给晚晴与张恪偷情制造方便。   晚晴先回家去,张恪开车去学校接芷彤,给小丫头一个惊喜,再一起开车去新区里找饭店,芷彤提议去象山上新开的一家悬崖餐厅用餐。   张恪都没有听说过象山上有什么悬崖餐厅,开车从盘山公路上去,直接开到山顶广场。芷彤嘴里的那家餐厅位于山顶临近南崖的一侧,名字也不叫什么悬崖餐厅,走到餐厅的内部才知道餐厅的一侧稍稍支出崖头悬空着,悬空处又是用加强的钢化玻璃铺地,透过脚下的钢化玻璃,一望到山脚。乍走上去,心理还有些不适应,就怕玻璃突然裂开人从一百八十多米的高空掉下去,坐在落地窗前却是欣赏新区夜景的绝佳之地,也难怪菜单上没有看到百元以下的菜肴。   城南的益隆、象山、新桥三镇独立出来设成新区,九七年起就在象山东麓启动新城建设,迄今过去近三年的时间,当时略有些荒凉的农村,如今已有几分都市的景象。象山南麓临江是植物园、海裕国际私立学校以及锦湖国际新城的南苑社区,东面就是新区通往渡口的主干道前江路。   新亭东山港大开发之后,新亭经济崛起即日可待,两地的经济联系日益密切,渡口交通的压力渐大,效率也不高,这时候两地正酝酿修筑跨江大桥,也使两省的高速公路网先在小江的下游闭合起来。只是小江下游水面宽广,建桥跨径超过一千四百米,再加上两边与桥体相接的高等级公路,整个工程的投资超过二十亿。   新亭的财政能挤出一分钱都要用在东山岛建港工程上,对海州来说,与新亭衔接又不是十分的迫切,即使全部都由海州来掏腰包,桥建成的收益该如何分成又是头疼的问题,准备工作一直在做,只是一直拖着没有拍板。   前江路再往东,就是蓝白相间、鳞次栉比的工厂区,倒是新区的中心在象山的东麓,给山体挡住看不到。   沙田旧城改造算是世纪锦湖地产进行大规模社区建设的第一次试验,海州工业新区内锦湖国际新城的建设则是第二次展露拳脚。国际新城动工时,还是宏远名下的项目,后期才给整合到世纪锦湖地产旗下,不过两者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如今海州是锦湖的制造中心、大本营,锦湖国际新城建设之初就是为锦湖在新区的员工提供一处安家落户的地方,建设标准之高是海州当前大多数小区绝无法比拟的,直接拿香港成熟社区的蓝图建造。   最初为了解释建设经费的问题,锦湖各成员企业向每个购房员工提供十万元的无息贷款作为预付房款供给宏远建设,解决了前期的建设经费问题。   象山东麓的象山苑与新锦广场、世纪锦湖大酒店以及新区行政大楼等建筑建成之后,新区初成规模,而象山苑住宅质量与社区环境以及新区未来的发展空间也吸引了许多外部购房者的青睐,特别是在新区内工作的人。新元电器等新区有实力的公司后期逐渐加入到锦湖国际新城的建设计划中来,由公司出面组织员工向世纪锦湖地产预付房款并提供担保订购得优质低价房源。   锦湖国际新城二期工程完工后,象山苑、南苑、西苑、丽景新苑四大社区以及新锦广场等附属商业设施占地总面积已经超过四千亩,居住人口接近六万。   由于入住人群收入水平比较高,消费活跃,新锦广场、商业走廊、商店街等附近商业设施又经过精心的规划,租金收益相对较高,此时的租金收益就已经超过沙田旧城改造项目的一倍。   张恪想起九六、九七年时,象山一到夜间就人去山空,整个象山森林公园都是幽山旷谷,只有会夜游的男女出没其间,谁能想象到现在夜景璀璨,已经是海州都市夜生活最重要的去处之一,竟还有人想出悬崖餐厅这样的主意来。   锦湖国际新城三期、四期工程计划是要将环象山区域建设成可以容纳二十万人居住的繁荣之都,除了住宅部分之外,还将联合其他开发公司再共同兴建一批的商贸写字楼与商业建筑,将锦湖国际新城打造成海州的新商贸中心。   锦湖国际新城可以说是世纪锦湖进行大规模住宅社区集群建设的第二次试验,锦湖国际新城三期项目才会大批量向外部提供优质房源,前期多少有些集资建房的性质在内。   金山晨曦社区包括灾后重建捐建部分与纸厂职工住宅区改建部分,整个社区的规模也非常的庞大。   相反的,世纪锦湖地产在建邺湖商圈项目上,主要是以商业地产开发为主,住宅部分仅包括燕园与东湖公寓十二栋高层公寓楼。   东山岛建港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电厂、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东山造船基地、中国海洋石油服务基地等一批重特型项目也相继破土动工,与之配套的居住社区以及行政商贸区建设也必须要提上日程了。张恪今天赶去新亭就是为东山临港新城的规划稿定稿一事,因为车祸堵路临时回到海州,准备明天起早再赶去新亭东山不迟。   大规模造城,抑制在商品住宅销售上的利润贪念,将收益重心放在附属商业设施的增值上,迅速形成居住规模,从附属商业设施获得稳定而长期的租金收益,应该是一种可行的商业模式。前几次的试验也可以看到造城的规模越大,商业聚集作用越强,附近商业设施的价值就越高;越早形成居住规模,也越早形成稳定的租金收益,但是这一切都必须以强大的资本作后盾。   即使世纪锦湖的净资产已经超过二十亿,但是仅锦湖国际新城三期以及湖东商圈的后续建设已经让世纪锦湖有些捉襟见肘了,更何况还要承揽规模一点都不比锦湖国际新城与湖东商圈小的新亭临港新城的建设任务?   新亭地方财力都集中支援东山岛建港工程的主体工程建设,临港新城还必须由世纪锦湖地产垫资建设,张恪心里暗叹:大家都将锦湖当成现金奶牛来挤,锦湖剩下计划中还有六亿美元剩余,不过也都划给锦湖商事在珀斯的先期矿业投资了。现在挤三五亿还是能挤出来,但是新亭临港新城垫上三五亿只能让项目堪堪启动起来,要想现金流达到平衡,差不多要先垫进去十五、二十亿的巨资。   要想以这种商业规模来抑制区域房价的快速上涨并且保障一定的商业利益,差不多要有上百亿的资本进行运作才会有一定的把握,世纪锦湖手头的资金都不足八亿,关键湖东商圈项目里有许多商业地产还想囤在手里,势必还将进一步挤占有限的资金。   ……   与张恪会面的意外顺利,谢剑南虽说颇为振奋,他还是跟大姐谢晚晴通过电话试探她的口风以确认张恪的态度没有笑里藏刀。   不管信产部关不关闸,科王都不可能在近期内获得手机牌照,要想涉足手机产业,从东南亚没有准入限制的市场做起,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东南亚地区的经济还才有复苏的迹象,移动通讯网络建设整体水平比国内还要差些,这时候价格将与品质同时成为能否赢得市场的关键性因素,科王要涉足东南亚的手机市场,从锦湖采购ESS基频芯片组及其他零配件降低生产成本,无疑能稍容易的走出最关键的第一步。   如今碟机利润水平越来越低,科王的品值价值又远远及不上爱达电子,爱达一款同款型、同质量的碟机,硬是要比科王多50元的利润空间,还比科王畅售,谢剑南不得不让公司将重心倾向利润空间更大的DVD碟机及彩管以及显示器市场,而这三大业务背后受到日方NEC从技术、物料供给上的制约,一旦科王的业务重心完全倾向这三大领域,差不多就等于科王的睾丸给NEC完全捏在手里挣扎不得,谢剑南需求继续扩充其他业务来稀释日方对科王的渗透与控制。   在与爱达集团元器件部门初步沟通过之后,谢剑南决定亲自到东南亚进行市场考察,确定先期从哪个地方开始做起,即使在香港,廉价手机依旧能找到不错的市场,毕竟对很多人来说,手机只要满足最基本的移动通讯功能就可以了。   谢剑南3月1日飞往香港,从机场出来直接赶紧科王在香港的海外公司总部,海外公司最初由葛荫均出资组建意欲揽下科王碟机在海外市场的全部利润,却没有想到海外市场在亚洲金融风暴的摧残下根本就是一个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拖下深渊的陷阱。   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在将海外公司出售给上市公司嘉信电子的违规操作最终导致数十亿港元的损失与近十亿港元的巨额罚金。被香港证监部门处罚之后,科王能够以较便宜的价格从嘉信电子手里收购海外公司,将海外渠道资源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走进海外公司所在的银泰大厦,谢剑南倒想起昔时的故交葛荫均来,按说早就绝了情义,也能想象到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很可能还对自己最后对他们的落井下石恨之入骨,想到自己与张恪见面的意外顺利,谢剑南一时心软,拿起手机翻找出葛荫均的号码拔过去……   “又找到机会奚落我了?告诉你,我不在乎,我们葛家以前能打下这片天下,即使失去了,也能再重新找回来!”   谢剑南还没有开口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葛荫均怨恨的声音,他皱着眉头摸了摸鼻子,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挂了线,心里想:当初嘉信电子被迫割肉转让金山电子工业园以及锦城地产的权益时,葛荫均说话的声音也是如此的怨恨,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即使心里还有怨恨,至少也能藏在肚子里啊?   谢剑南找来海外公司在香港的负责人,问他:“这几天香港发生什么重要财经新闻,有没有关于以前嘉信葛家的信息?”   “谢总在飞机上还没有听说吧,就在今天下午,世纪锦湖地产从汇丰银行手里收购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质押的嘉信地产30%的股权,正式成为嘉信地产的第一大股东,业内都在讨论嘉信地产什么时候会更名为世纪锦湖地产呢?”   “啊?”谢剑南愣了愣,问道,“从哪里能看到详细的报道?”   “翡翠台应该有播放新闻……”   葛家拥有上市公司的资产总值最兴盛时多达二十五亿美元,即使是现在,二十五亿美元的家族资产也能挤进香港十大富豪之列。嘉信地产市值最高时高达180亿港元,经历东南亚金融风暴的摧残,香港房地产市场又长期一蹶不振,又受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涉案牵累,嘉信地产市值遭受重挫,都不及最高时的十分之一。   葛明信、葛荫均交不起巨额罚金,只得将名下的股权资金质押给银行,没想到此时给银行出售给第三方,这个第三方还是葛明信、葛荫均最不愿意看到出现的第三方。   谢剑南打开翡翠台,看到二十四小时财经资讯正在播报此事,世纪锦湖地产以6亿港元从汇丰银行手里收购葛氏父子质押的嘉信地产30%的股票入主嘉信地产,作为这一收购协会的附加条款,汇丰银行将向嘉信地产购买12港元的公司债用以收购世纪锦湖地产旗下在海州的部分商业地产资产。 第1123章 杯酒释恩仇   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以来,香港楼市倾颓,说是雪崩也不大夸张,楼价给腰斩的豪宅高楼历历皆是,香港房地产业也遭受重挫,最为关键的,在新经济浪潮如此活跃的今天,香港楼市仍然看不到复苏的迹象,甚至都有个别媒体将这一切推责给回归的政治问题上。   香港楼市遭受重挫,内地经济稳健,种种政策又促使内地房地产市场迅速崛起,即使受挫惨重但是根基深厚、元气未伤的香港房企都纷纷转向内地中心城市寻求突围,就连永盛影业、英王国际这些香港娱乐产业幕后的财东都纷纷拥到内地投资房地产,唯有嘉信地产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三年间连遭重挫,在锦城地产上的投资被宏信殂击,又遭科王、精典背叛,如今的市值突破十八亿港元,甚至不足鼎盛时的十分之一。   即使香港绝大多数楼盘市值都遭到腰斩,嘉信地产名下的商业地产价值都不止十八亿港元,只是在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前夕,嘉信地产在香港正大肆扩张,受挫颇重,在亚洲金融危机中强行推出两栋写字楼都发生亏损,在中环永嘉大道开发一栋五十二层的摩天大楼在结构封顶之后由于缺乏后续资金投入而烂尾,因此而产生的巨额财务成本而使嘉信地产这两年来连续亏损。   只要永嘉大道的大厦能顺利完工,嘉信地产或许还有机会摆前眼下的危机,香港经济毕竟没有受到多么惨烈的重创,即使楼价受挫,出售楼宇不利,出租楼宇还是能持平运营,其他项目就能实现整体的盈利。即使不能恢复到鼎盛期的市值水平,少说也能恢复到五六十亿港元的市值水平。   永嘉大道项目要完工还需要投入十二三亿港元的资金,只是现在香港楼市萎靡不振,再加上嘉信地产大股东葛明信、葛荫均父子的商誉在香港金融界受到普遍的质疑,哪家金融机构愿意向他们提供这笔巨资?这当然也不排除背后有人给嘉信地产设置障碍。   没想到最后还是锦湖出手了,只动用六亿港元就从汇丰银行手里获得葛氏父子质押的嘉信地产30%的股权,谢剑南知道汇丰银行也是嘉信地产的大股东,即使将葛氏父子质押的股权出售给世纪锦湖地产,手里还直接持有嘉信地产15%。   汇丰银行额外购买公司债向嘉信地产提供12亿港元的资金并不是用于永嘉大道项目的后续工程,而是用于收购世纪锦湖地产在海州的部分商业地产资产,这一点让谢剑南颇感意外,但是他心里清楚,锦湖与汇丰银行肯定还会有更大的后续动作。   3月12日,谢剑南从马来西亚考察通讯市场后返回香港,锦湖入主之后嘉信地产第一次股东大会也已经召开完毕,正式向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递交更名申请将上市公司更名为世纪锦湖地产集团(香港)公司,正式成为是世纪锦湖地产控制的上市公司,而锦湖则更深的隐藏在背后,孙尚义出任世纪锦湖的董事局主席,邵至刚担任集团总裁。   事情颇有戏剧性,在葛家分裂之前,孙尚义曾担任嘉信地产执行董事、副总裁等高级职务,葛家分裂之后,孙尚义离开嘉信地产,没想到这一圈转回来,孙尚义又代表锦湖担任董事局主席,倒不知道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心里有什么感想。   这时间关于围绕嘉信地产股权交易幕后的资本运作也渐渐给媒体追踪报道浮出水面。   锦湖从汇丰银行手里收购嘉信地产股权的六亿港元资金是由香港国裕投资提供的融资,锦湖只不过将这部分股权抵押给国裕投资罢了。   国裕投资是嘉信地产的主要债权人,曾为嘉信地产的永嘉大道项目提供二十亿港元的融资。嘉信地产陷入困境,也使国裕投资这笔二十亿港元的债权陷入危机之中,除此之外,国裕投资还持有嘉信地产6%的股份,嘉信地产彻底崩盘绝对不是国裕投资希望看到的局面。   汇丰银行与国裕投资一直都在为嘉信地产寻找有实力的接盘人,锦湖不仅以世纪锦湖地产的名义入主嘉信地产,将其改组以利于向内地房地产市场进军,还将以锦湖商事的名义收购永嘉大道项目待项目建成后作为锦湖商事在香港的新总部。只不过收购永嘉项目所需的三十亿港元巨资,国裕投资与汇丰银行将分别提供二十亿港元、十亿港元的融资;国裕投资倒是可以从嘉信地产收回之前借出的二十亿港元。   谢剑南读过这些财经新闻,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锦湖从头到尾就没有花一分钱,锦湖商事得以收购永嘉大道一栋五十二层的摩天大楼作为新总部大厦,世纪锦湖地产控制一家香港上市公司持有30%的股权,并将部分资产置入上市公司,母公司转手又获得十二亿港元的流动资金。   香港国裕投资从爱达电子借壳上市时就是锦湖的合作伙伴,之前的合作体验相当愉快,在亚洲金融危机时,也由于紧盯锦湖的操作而减少了许多损失,这次将锦湖拉进来,主要也是为了解决他们对嘉信地产的二十亿港元债权危机问题。   这次的资本运作之后,事实上就是国裕投资将二十亿港元的债权从嘉信地产名下转移到锦湖商事名下,锦湖商事的公司债信用级别显示要比濒临破产的嘉信地产高得多,再说等永嘉项目建成之后的资产抵押质量也要比烂尾楼高得多,顺利的将债权危机解决掉。为了能促成这一点,国裕投资不得不多向锦湖提供六亿港元的融资,以帮助其从汇丰银行手里获得对上市公司的控制权。   作为香港的老牌投资银行,汇丰银行近两年来也看到内地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对象与媒介;另一方面,汇丰银行在嘉信地产上的股权投资也遭受重挫,需要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帮他们来解套。汇丰银行这才将葛明信、葛荫均父子质押给银行的嘉信地产30%的股权只以比市值稍高的价码出售给锦湖。除此之外,还购买公司债的名义向锦湖入主后的嘉信地产提供十二亿港元收购世纪锦湖地产在海州的部分商业地产资产,改善上市公司的资产结构,还与国裕投资联合向锦湖商事提供三十亿港元的贷款用来收购上市公司旗下永嘉大道烂尾项目,帮助上市公司解掉这两年来最沉重的包袱。   嘉信地产更名为世纪锦湖地产集团,后续的重组方案一经公布,股价就有了强劲的反弹,重新步入市值超五十亿港元的大公司行列。   整个过程中最为痛苦的大概就是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了。   嘉信地产30%的股权本是他们名下的财产,只是被质押给汇丰银行抵债,过了时限丧失了处置权,又给汇丰银行低价出售给锦湖,股权收购资金刚好抵销掉他们欠汇丰银行的债务(汇丰银行并没有替他们卖个好价钱的义务),在嘉信地产实际控制权发生转移之后,特别是锦湖商事与汇丰银行、国裕投资签以及上市公司签署对永嘉大道项目的处置协议之后,那部分被交易的股票市值在短时间内就激增了三倍,逼近十八亿港元。   可惜,这一切跟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了,能想象到葛明信、葛荫均父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只可惜,他们再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了,只是商场被吞食的对象而已。   入夜前,谢剑南特意让司机开车载他到浅水湾转了一圈,看着浅水湾大道左侧的深宅大院,宅门深闭,墙头长着些杂草也无人清理,看不清院子里有没有人,一付冷清孤寂的模样,葛氏父子手头最值钱的资产也就这处香港楼市最狂热时号称值四亿港元的豪宅了,前段时间听说葛明信、葛荫均父子有意以一亿港元低价将这处豪宅出售,谁能想象到鼎盛时香港富豪榜排名第四的葛家会在短短三四年就彻底衰落了?   倒也不能说葛家衰落了。   孙尚义、葛明珏夫妇都是葛氏家族成员,葛明德也是葛家旁支,由于锦湖旗下的核心成员企业从不对外公布财务资料,外界只能初步估计孙尚义、葛明珏夫妇以及葛明德名下的总资产超过四十亿港元。   谢剑南对锦湖的情况更加熟悉,他清楚孙尚义、葛明珏夫妇以及葛明德等人对锦湖最近几年的飞速发展至关重要,除了亲自冲锋陷阵之外,还为锦湖的前期发展提供了大量的资本——孙尚义、葛明珏夫妇在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前抛售嘉信地产股票套现资金就超过十亿港元的巨资,这笔资金自然也是注入锦湖了——他们在锦湖商事占有的权益不会太低。要知道锦湖从昆腾在线以及全球音乐在线两家互联网企业头上获得的现金收益就超过十六亿美元,抛开这笔额外的非常规收益不算,锦湖九九年在消费类电子产品、家电、地产、纸业、连锁卖场等领域的总利润规模估计能达到十六亿美元甚至更高,以通常证券化的计算方式进行比较,将整个锦湖的市值规模估算在三百亿美元左右也要算是相当保守的。   就算孙尚义、葛明珏夫妇以及葛明德等人在锦湖占有的权益只有10%,那他们名下的财富估算也差不多在30亿美元左右,也要超过葛家顶峰时期的水平了。   香港的财经媒体估算孙等人的财富只有40亿港元,大概只是以锦湖的净资产规模来考量,要是孙等人愿意以40亿港元转让他们对锦湖所持有的权益,国际投行大概要为此挤破头了。   葛明珏是葛家大房长女,孙尚义虽是女婿,却是入赘葛家,倒是可以说葛家在他们身上中兴了,其他分出去的葛家成员即使不再大富大贵,至少也不落魄;真正落魄的也只有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一支罢了。   谢剑南让司机将车停下来,他下了车,站在路牙上点了一支烟,看着远处深蓝色的海水,说起来自己还是年盈利超两亿、员工规模近万人的企业老板,只是这点成绩在锦湖跟前就跟莹虫映月一样,回想起刚回国时的意气奋发以及那种莫明其妙的傲气,真是显得太幼稚好笑了。   谢剑南将烟屁股掐灭在路边的草丛里,转身上了车,让司机送他去机场。下山时看到葛荫均驾驶着一辆银色法拉利跑车错身而过,他旁边坐着位穿红衣的女子,一瞥的印象也是相当的艳丽,谢剑南隐约记得这张面孔在屏幕里看到,说不定是香港的什么小明星。   谢剑南不虞给葛荫均认出来,见葛荫均此时依旧不忘豪门子弟开跑车、玩明星的排场,不知道这种生活他还能坚持多久,等车子转过弯将那辆银色的跑车彻底里的甩在视野之外,谢剑南也将葛荫均这个故人完全丢掉记忆的角落里去。   ……   谢剑南并不想涉足手机业务的决心给华夏电子、NEC或给NEC背后的三井物产干涉到,组建手机部门的事情,他都严格防止泄露风声。为此,许多事情他都亲自去做,准备待前期的筹备工作进行差不多时,再知会华夏电子、NEC,那样能将阻力减到最少。当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就算华夏电子与NEC联合起来阻挠,谢剑东仍然能以控股股东的身份将事情强硬的推行下去。   谢剑南从香港回来后,在金山呆了两天,就带着技术部门的负责人等到建邺与橡树园手机芯片研发部门洽谈技术上的问题。科王组建手机部门,向锦湖采购ESS基频芯片组等核心元器件,自然也包括必需的技术支持。   事实上,锦湖能提供的更多,除了核心组件以及必要的技术支持之外,锦湖甚至还提供整机解决方案,但是首先要求科王保证其产品完全向海外市场输送,国内手机市场暂时还只有科王高科与联信才能获得锦湖的整机技术方案支持,这也是为了保证与联通的暗盘协议能顺利的实施,避免有ESS基频手机从其他渠道搅乱国内市场的布局。   谢剑南这时才更清楚锦湖在中低端手机上的战略布局,任何一种品牌都不能覆盖所有的人群,锦湖自有品牌下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主要指向中高端消费市场,或许可以兼顾中低端市场,但绝不可以在中低端市场搅得狼烟四起,进行全面性的覆盖,否则会严重伤害品牌的价值。锦湖对中低端手机市场的野心只能间接的实施,科王高科、联信、新元、科王,将来还会有其他企业成为锦湖剑指终端市场的通道,成为锦湖所策划的整个产业链中的一环。   有时候猜测给证实,心头并不会有特别好受的滋味,夜里与谢意、谢子嘉一起吃饭,动了些情绪,多喝了两杯酒,问谢意:“当年,我们要争海泰时,他没有跟我们争,我们当他软弱好欺,现在看看,真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谢意也是觉得悲哀,要不是得知科王即将成为锦湖的采购商,晚上要不要与谢剑南一起吃饭,他都会犹豫,谁能想象那人在潜意识里给自己有这么大的压力?他与谢剑南碰杯喝酒,说道:“当初要是咬一咬牙也就挺过去了……”   “真是两个可怜又可笑的男人啊,”谢子嘉说话还是一贯的不留情面,“你们也真是天真啊,人家可是对葛家一点都没有留情啊,你们咬一咬牙试试看?”   谢剑南苦笑了一声,当初要不是闹绝裂,更多的可能是抱成一团一起沉入深渊,他舅舅去世,葛明信、葛荫均父子也彻底没落再没有折腾的能力,两边的恩怨才淡了,大姐也应该起了很大的作用。   “你不会恨我爸吧?”谢意问道。   “我一向敬佩二叔的果断利决,怎么会怨恨他?还是二叔看得透彻,”谢剑南微微摇头,“海泰电器有什么发展规划?”   “……”谢意苦笑摇头,说道,“盛鑫电器的布局已经完成,虽说海泰在东海、江南还能生存,但是向外发展的道路完全给盛鑫堵住……要是锦湖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还有苦可诉,现在跟谁去诉苦?我也看不到海泰未来的道路在哪里,我都恨不得将这摊子丢掉,去干些别的。”   谢剑南笑笑,海泰这几年在谢意的管理下,盈利水平一直都相当不错,但是对谢意来说事业上获得突破更为重要。   盛鑫电器九七年就开始在全国主要中心城市进行产业布局,旗舰店数量都要比海泰的门店总数量都多,九八年又开始手机直营门店的布局,形成覆盖全国、深入到县域城市的手机营销网络。   海泰与盛鑫同业竞争,格局太小,九七、九八年又错失向外扩张的良机,盛鑫产业布局已经完成,海泰就丧失了向外扩张的机会,当盛鑫进一步加强产业布局时,海泰就会感受到生存的压力。   “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谢子嘉说道,“海外家电连锁业巨头对国内市场虎视眈眈,不如将海泰出售给他们,看他们跟锦湖在一个盆里抢饭吃到底谁抢得过谁。”   “说起来轻巧。”谢意伸手敲了敲子嘉的脑壳,他的确考虑过在还没有生存压力之时将海泰电器出售,只是在如此的行业格局之下,除了盛鑫电器之外,大概也只有那些海外家电连锁业巨头才是潜在的买家,只是怕将海泰出售给海外企业会激怒到锦湖。   “你不就是想偷鸡又怕蚀米吗?”谢子嘉一针见血的说道,“既然要将海泰这摊子丢掉,择高价而售,天经地义,盛鑫要是出价高,将海泰出售给盛鑫也不是不可以,你哪来那么多顾忌?”   谢意还想说什么,谢剑南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着谢剑南看了一眼号码,就将手机消了音,任手机在那里闪烁,毕竟关系还是没有恢复到决裂之前,即使心里有疑惑,也忍不住不问。   谢剑南主动解释道:“精典的林雪,她或许知道我到建邺了……”   “那个女人!”谢子嘉一脸的不屑。   “他们在海粟科技上的这招险棋眼看着就要给他们走成了……”谢意轻轻一叹,互联网浪潮一直持续汹涌到现在都没有停歇过,海粟科技的股价相比去年五月重组前的平均水平已经暴涨了二十八倍,市值突破一百六十亿,这是之前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要是运作得当,最终差不多能套出六七十亿的资金出来。   谁知道呢,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都给锦湖买出九亿美元的天价来,而且接盘者还是全球科技企业的龙头微软。   “还是太险,”谢剑南摇了摇头,“锦湖这次围绕嘉信地产的资本运作才是正途——好处可以说是立竿见影,锦湖以六亿港元收购那部分股权几天之间就增值到接近十八亿港元,都没有为此花费一分钱,还给国内的地产开发获得十二亿港元的资金,即使为此在总负债额上再添加一笔三十六亿港元的外债,也是价有所值。”   “锦湖的总负债规模差不多要有三十亿美元了吧?”谢意问道。   “差不多有,即使没有,也相差不远了,”谢剑南说道,“别人或许要说锦湖是虱子多了不怕咬,你我都清楚正是锦湖这种引人望而生畏的融资能力支撑其在多领域快速的扩张,我估算着锦湖商事这两年的投资规模将高达四五十亿美元,这还不包括爱达、盛鑫、香雪海、新光、世纪锦湖在各自产业领域内的扩张……即使宏信能从海粟科技上套出海量的资金来,也会让锦湖远远的甩在后面啊。” 第1124章 试验新模式   乍看是拧在一股绳上的蚂蚱,谢剑南每次到建邺来,都要与周兴东、林雪、王海粟等人见上一面,这次虽然想避开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自己到建邺的消息,电话既然都追上门来,也没有躲着不见的必要。   谢剑南与谢意、谢子嘉重叙兄弟、兄妹之情,用过餐后,还是让司机送他去燕归湖南畔的南翠园见林雪等人。   谢剑南看着位于软件园内部的别墅区里车道两侧的小叶榕,春日初暖,夜色地坪灯照射下的小叶榕已经发出叶芽,南翠园别墅区里的环境优雅,大概也只有燕归湖北岸的燕园能稍胜一筹。   只是燕园给世纪锦湖开发后都供给锦湖员工,燕归湖山区域内的别墅群,现在也只有南翠园别墅对外销售,在建邺住宅均价才两千余,南翠园临湖别墅的售价已经接近八千了,当真称得上是豪宅。   燕园是世纪锦湖正规开发的别墅住宅区,开发出来的别墅主要用来奖励给橡树园百人计划从海外招揽回来的科学家居住,市政府在别墅开发的征地、税收等环节额外给予了许多优惠政策;南翠园却是海粟科技假以软件园会务、商务、员工住宿综合园的名义修建的高档别墅区。   市里曾有人想查海粟科技在南翠园上的违规问题,只是市长肖明建认为市里既然不能给软件园更多的支持,默许其搞些擦边球的小动作也无不可。这年头搞擦边球的也不止海粟科技一家,无非看各自的后台谁更强硬罢了,海粟科技又是省市以及多部委明确要联合支持的上市公司,也没有谁较真想查。   海粟科技的软件园发展软件产业稀松得很,倒是精典地产在背后轻车熟路的借软件园的名义圈地开发地产比较顺手,将海粟科技的财务水平支撑起来,竟然使海粟科技九九年的净盈利达到两点四亿,这主要也是南翠园别墅对外销售以及南湖大酒店对外营业所致。   有颇为乐观的业绩支撑,又有网吧连锁产业、电子商务、晶圆厂等多重新科技概念,股价在十个月内爆涨二十八倍,市值突破一百六十亿,似乎也不难理解。   要说别墅区里还有会务与商务设施的话,那就是南翠园汇泉商务会所了,是燕归湖临湖一处极致富丽堂皇的地方,是左近有名的销金窟。   谢剑南在会所前下了车,司机与助手自有休息的地方,他在衣服轻薄、身材高挑、脸蛋明丽的侍应小姐的引领下,走到会所里面建成水台上的厅里。   除了风情艳丽的林雪之外,王海粟、周兴东以及宏信在建邺的代理人刘奇峻、张文信等人都在,还有就是建邺市副书记胡宗庆那个侄子胡金星。   已经是三月中旬了,海粟科技的市值也已经突破一百六十亿,距离胜利就剩下最后两步,就算严文介整天守在建邺,谢剑南也不会觉得奇怪,眼前这些人天天在会所碰面密议,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见胡宗庆的侄子这时候也参与进来,心想之前的猜测多半不虚。   “听说你们打算做手机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周兴东随意的指着对面的一张空位子让谢剑南坐下,意态懒散的开口问谢剑南。   谢剑南很不喜欢周兴东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也不清楚消息怎么就走漏出去了,他笑了笑,说道:“是有些想法,只是想法还没有成形,等想法成熟之后,我会将计划提交给董事会的……”扭头问王海粟,“创域网吧的运营情况如何?我看创域网吧还有一位得力小将也在这里啊。”   胡金星还未从东大毕业,眼下只是创域连锁网吧的实习经理,哪里算什么得力小将?   王海粟知道谢剑南话题往胡金星身上扯,并不是对创域网吧的话题很感兴趣,创域网吧给收购之前与锦湖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既然海粟科技为了寻找新的刺激概念可以收购创域,那么他推动科王以锦湖ESS基频芯片技术为基础进入手机制造领域也不值他们在这里大惊小怪。   周兴东只是代表华夏电子出任科王的董事罢了,还没有资格对谢剑南指手划脚,谢剑南摆出笑脸,将话题扯到创域连锁网吧头上,也是委婉的跟大家表明立场。   王海粟也假装糊涂,回答道:“还算顺利,我们接手后不计算业务扩张投入,下半年营业收入达到我们所预期的五千万元,海粟科技的年报已经完成,过两天就公布出来;除了这个之外,信产部、文化部等国家部委今年可能联合制定网吧产业运营准入制度,届时市场盈利前景将更明朗……”轻松松的就将话题转到别处去。   “这倒是不错的消息呢,难怪大家坐在这里都神清气爽的。”谢剑南装出替他们很高兴的样子,双腿交叠的陷坐在舒软的沙发里,看着相貌迷人的侍应小姐替他倒酒,还亲切的笑了笑,端起酒杯面朝向王海粟做出一付认真聆听的模样,将周兴东丢在一边不理。   手机准入制度在短短三年间就打造出爱达、联信、科王高科、联讯、东兴等一系列的明星电子企业,爱达在国内市场的手机业务年利润更是达到惊世骇俗的四十亿元,如今国内为了求一张手机牌照愿掷亿金的企业大有人在,只可惜信产部今年又突然决定关闸了,多少人诅骂不止,谢剑南心里想网吧产业运营准入制度一经确立,或许会让这一领域成为新的聚金场,也难怪王海粟说到这事情不自禁的脸露喜色。只是网吧产业与手机产业有很大区别,网吧经营地域性很强,即使国家部委要制定什么准入制度,最后的审批权限也会放到地方,也许只有跨省域的网吧连锁运营许可审批权限会在国家部委手里,只是这么一来,含金量就要低得多,根据不可能跟手机执照的含金量相提并论。   谢剑南也知道王海粟他们并不关心网吧产业准入制度的真正含金量,只要提供足够的炒作概念就足够了,他们眼前只关心五月中旬的新股增发方案能不能顺利的施行。   三月是全球各大上市公司的年报发布密集期,全球范围之内,新科技领域上市公司去年的整体业绩喜人,产业增涨规模在30%以上。   全球科技龙头企业微软九九年的年利润达到惊人九十亿美元,预计今年一季度的业绩同比还将有30%的增涨,这些消息都刺激纳斯达克等欧美主要新经济指标股再拾升势,势头也愈发的强劲。   就算在ESS多达1700万股的减持抛单巨压力下,昆腾在线的股价依旧顽强的守住在42美元之上,也就意味着锦湖最终从昆腾在线股票减持中套现至少超过七亿一千万美元。在ESS宣布所持股票全部减持完结,昆腾在线的股价甚至在一天之内就反弹到前期50美元的高点。   刺激昆腾在线股价上涨除了ESS抛货结束这个因素之外,就是昆腾在线对电子商务网站卓域网注资四百万美金获得20%的股份。   各大投资机构都纷纷预测全球电子商务业务规模零四、零五年将达到六万亿美元,亚洲地区将占到20%的市场份额,中国市场的潜力仅在日本之后,全球电子商务巨头亚马逊也派出商务代表到中国寻觅合适的收购对象,曾对中国电子商务市场排名第一的8818开出4亿美元的收购价码而被拒绝,相关新闻给国内的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在这种互联网经济狂热的背景下,国内投资者一致认为当前在中国电子商务市场排名第三的卓域网20%股份只估价400万美元被严重低估,而没有意识到亚马逊对8818的4亿美元报价其实是则假新闻。   谢剑南清楚亚马逊开出的价码事实上只有一亿六千万美元,而且是要求收购8818全部的股权。相比较一年来的持续投入,接受亚马逊报出的价码,精典、宏信仍有超过100%的收益,只是他们的野心远不止于此,怎么可能在蝇头小利面前止步不前呢?同意与亚马逊保持接触,也只是想借亚马逊炒作一番罢了,国内媒体追踪报道的热烈程度倒比得上年前微软收购全球音乐在线股权那时。   谢剑南看着在座的人都意态踌躇,心想在他们看到已经胜券在握,只等两个月后公开增发新股的时限过了就可以收割胜利果实了。相比较累死累活科王一年利润也不过两个亿,在资本市场指点江山则要风光多了,海粟科技以当前的股价发行新股,一次就能卷走五十亿的资金,这还不包括宏信、精典背后动用巨资托市再退出的累计获利,难怪有些人一旦走进股市就没有兴趣再干实业了。   林雪找谢剑南过来,还是关心锦湖近期入主嘉信地产的事情:“你与嘉信地产很熟悉,你觉得锦湖在嘉信地产上做这么大的文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谢剑南含糊的说道,他想起谢子嘉的话来,即使这时候不能跟宏信、精典划清界限,有些事情还尽量少掺合进去的,“我得知世纪锦湖突然收购嘉信地产股权的新闻时,也吓了一跳,还曾给葛荫均打电话询问这事,没有给理会……”   谢剑南即使猜不透锦湖在房地产业上的布局,也能想到锦湖需求一家上市公司进行资本运作。   在过来之前,谢剑南跟谢意及子嘉谈起过这事,谢意跟他分析道:“锦湖在海州为沙田旧城改造拆迁户建设安置小区,又在新区建造国际锦湖新城,将大量住宅都低价销售给特定对象,所直接获得的收益很低,这些年,主要是靠锦湖背后的资本在支撑其大规模的地产开发。不过除了少量的现金收益之外,还有大量的附属商业设施都留在手里算是额外的收益,锦湖这次是将这些附属商业设施都置入上市公司换取十二亿港元的现金,算是将前期未获得的收益都弥补过来了……上市公司可以从这些附属商业设施中获得稳定的租金收益以及房产增值收益回报给股东,锦湖作为上市公司的大股东,还可以获得二次利益分配……”   子嘉的分析更加大胆:“现在,香港投资机构对内地的商业地产有比较好的预期,要是锦湖有心将这次的运作当成稳定的商业模式来发展,就可以利用这种模式从香港投资市场像滚雪球似的获得巨量资金来源源不断的投入到内地的房地产市场中去,即使在住宅销售中不赚一分钱,该模式仍然能保证世纪锦湖有充足的商业利润……”   谢剑南以为谢意、谢子嘉的分析有些道理,不过这种模式的操作难度很大,关键要保证置入上市公司的附属商业设施有足够高的附加商业价值才行。无论像沙田旧城改造安置小区,还是国际锦湖新城,其地产开发的特点就是社区规模庞大、形成居住规模的时间间隔短,当然间接的结果就是建造大量住宅以成本价倾销、对周边房价产生极强的抑制作用。   谢剑南想起半个月前在金山与张恪会面时的情形还有张恪站在晨曦社区的中心广场上提起陶晋书记希望控制房价那些的话。   想到这里,谢剑南都微微有些心惊了:张恪难道真的想抑制区域房价的上涨?这种商业模式虽然操作起来颇为困难,但是总比经济适用房政策看起来更靠谱一些。   林雪见谢剑南微锁着眉头,只当他也是揣测不透锦湖的动机,周兴东随意的说道:“锦湖还能想做什么,无非也想从股市捞钱而已,他们九七年做了一次顺手,有机会哪能错过这样的好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谢剑南眼神转到周兴东脸上,没有什么停顿,又转过去跟林雪笑道:“或许就是周总说的那样。”   “周总真要有这能耐,就不用留在华夏电子林雪对赖皮狗似的周兴东没有什么好脸色。时不时跟只赖皮狗皮盯着她身上凸出来凹进去的地方,他的眼神看着就像恨不得在上面舔两口,真要在床上将双腿叉开来他又没有勇气爬上来;这种角色,林雪最是看不起,她知道谢剑南不会跟周兴东一般见识,心想他或许不想搞砸了与锦湖的买卖。知道谢剑南这种人意志坚定,打定主意之后就是油盐泼不进的石头,不要说周兴东这个二世祖了,也不是王海粟这个小白脸能比的,大概跟锦湖斗了这些年也意兴阑珊了,有些想避事。”   林雪也没有继续纠缠问下去,谢剑南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坐上车要离开汇泉会所时,赶巧有一辆银灰色的新款奥迪轿车过来停在会所门前,谢剑南等他的车驶出会所前的空场地,看见胡宗庆的侄子胡金星从里面走出来坐上奥迪车,他们的车子启动很快,很快超过去,超车时,胡金星还探出头来打招呼:“谢总要不要回东大故地重游?”   “多谢了,回宾馆还有事情要处理,真是苦命。”谢剑南婉拒道,他这才看清楚驾车也是时常跟胡金星胡在一起的青年,也是东大学将毕业的学生,是东海省教育厅某个副厅长的儿子,听说他们靠着内幕消息炒海粟科技的股票发了横财,海粟科技股价一年二十八倍的增涨,这些人耀武扬威的开上新款奥迪车也是稀松平常。   ……   “我都没有机会陪陶晋书记下棋,不过听别人说起过他下棋的风格,他下棋时不喜欢说话,一句话都不说,他沉默着,别人多半也跟着沉默,只有‘丁丁’落水之声……”徐学平抬手摆下一粒棋子,说起些陶晋的轶事。   “……他主动找我的次数是一次还是两次,我都有些记不清了,也真是够沉默的,”张恪笑了起来,“这次找我偏偏又丢了一个难题给我。”   “国内的房价上涨真的很难抑制?”徐学平问道。   “建邺才进入房改初期,之前取消的是国有企业职工单位分房福利,等今年年中彻底取消机关事业单位员工分房福利,还会有一波上涨冲动。金山也会如此,同样的趋势也将复制到其他二三线城市……国内民间资本这几年聚集速度较快,但是出路又较窄,当房价持续上涨,民间资本就会有往房地产沉淀加速的趋势,投机行为也会日趋猖獗,这时候讨论抑制房价为时还有些早了,”张恪跟徐学平说话比较随便,也能将话说透,“世纪锦湖的试验性模式,或许能抑制其他开发商过度贪婪之心,但是对有效抑制房价能不能发挥一些影响,还真是没有多少信心……” 第1125章 误入花柳巷   夜深人静,丁丁落子之声不绝。   周淑惠披着睡衣走进来,这两人哪里在下棋啊,手里拿着棋子在敲棋盘呢,问道:“你们俩还睡不睡觉了,都快一点钟了?”   “你先睡去,我现在去睡,也睡不踏实,再坐一会儿。”徐学平说道。陶晋还能在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位子继续发挥影响力,他两年后退下来,只怕要彻底退休了,真要休息等到那时候也不迟。   张恪摊摊手,徐学平将他揪在这里说话,他总不能自己钻回卧室去睡觉。   周淑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真应该学学陶晋,他都是利用别人替他化解压力;你倒好,将别人身上的担子往自己身上揽。”   “我学他,是四不像;他学我,也是四不像……”徐学平笑着说道,挥挥手,让妻子不在这里打岔。   周淑惠只觉夜里有些清寒,紧了紧的睡衣,说道:“我帮你们下两碗汤圆去,等会儿饿着肚子睡觉也不舒服……”这么晚,也不便将保姆叫起来准备夜宵。   张恪又与徐学平讨论起房价难以抑制的其他因素:“……全国的房改才初步实施,大规模基建也才拉开帷幕不久,去年建筑用钢材料价格上扬32%,新亭千万吨钢铁产业基地建设才是第一步,只是更大规模的扩张需要更雄厚的资本支撑才行。锦湖近期只计划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钢铁业务,作为对整体计划的补充,在这条产业链上再有什么大动作,还要等资本压力稍稍缓解再说……”   “大众集团的钢铁业务有多少产能?”徐学平问道。   “两百万吨左右……”张恪说道。   “呵呵,两百万吨的产能也只是计划的补充部分,”徐学平笑着说,“比我这个省委书记有魄力多了。”   张恪笑了笑,当前国内钢铁产业总产能不过一亿一千万吨,全球钢铁产能总产能不过八亿吨,两百万吨要占到全球总产能的千分之二点五,怎么都不能算是小项目,他说道:“大众的钢铁业务部门虽说有两百万吨产能,但是旗下十六家冶炼及钢制品加工工厂分散在东南亚各处,甚至在印度孟买还有一家小型的冶炼工厂。大众钢铁过于分散的产业布局很不理想,使其生产管理成本太高,亚洲金融风暴让东南亚的制造业惨淡得很,更不用说产业布局如此分散的大众钢铁了。淡马锡早就想着将大众集团的钢铁业务脱手,两百万吨产能开出的价码比东山钢铁最初的估值还要低。我们打算接手大众集团的钢铁业务,除了看到东南亚经济有复苏的迹象,主要还是考虑到其分散的产业布局更有利于我们将来占领东南亚、南亚的钢铁市场——就大国谋略来说,东南亚应该成为我们的后花园,中国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崛起。”   徐学平笑了笑,说道:“我今年六十三岁了,不知道能不能睁着眼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你们年轻人考虑就应该长远一些……不过这么一来,与那些视东南亚为自家地盘的日系财团之间矛盾就又要加剧一分了。”   “还好现在不用看他们的脸色。”张恪笑道。   锦湖在西澳大规模投资矿业、建造独立物流体系进行如此重要的产业布局,日系财阀都没有果断的出动加以殂击,张恪根本就不担心日系财阀会在他们收购大众钢铁业务的细枝莫节上大动干戈,即使放弃收购大众的钢铁业务,对大局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影响。   收购大众的钢铁业务,使锦湖直接控制的钢铁产能超过三百万吨,相对国内需求日益旺盛的钢铁市场供需缺口,这点产能还远远填不饱。张恪计划着收购大众钢铁业务之后,可以先期往国内市场输送钢铁产品扭转当前亏损的局面。另外,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钢铁业务,也可以扭转当前东山钢铁冶炼及加工技术落后的局面。   在很多方面,就算东海联合钢铁集团的技术水平也不是很强,而且对新日铁的技术依赖较深,要扭转技术落后的局面,加大技术投入是根本,但是见效最快的还是并购。   ……   张恪这次到金山之后又再度转道前往新亭,在新亭市内与新亭市委书记阚唯涛等官员见过面,到黄昏时才赶到东山。   没有让阚唯涛等官员陪同,怕惊动太大,左拥右簇的,根本就看不到什么想看的东西,也没有让陶书艺、田牟东、蒙学庆到市内来接他,他到新亭就是随便看看,不想惊动谁,却是市委办综合处处长张梅说是有公务要去东山,张恪也不太会拒绝风情美艳的少妇相随,便答应跟她一起同情。上车时,张梅又拉着高晴上车来,说是一起去东山处理公务。   相比较两年前的青涩,此时的高晴眉眼间多了些妩媚的风情,这朵鲜花看起来已经给别人摘去了。   没有去东山镇,而是直接去工地,张梅与高晴自然也是顺便陪同,绝口不再提她们到东山要办的公务。   在进工地之前,锦湖商事驻新亭联络办公室经理谭天提前准备了两部似乎从泥水里趟过的北京吉普给张恪他们换上,一部林肯外交官、一部别克商务车转向折往北面的东山钢铁。   张梅又不便当着张恪他们的面打电话告诉陶书艺他们不要在那里傻等了,张恪金蝉脱壳已经进入工地了,他们要是追车追到北面的东山钢铁去,就上了大当。   黄昏夕阳下,硕大的桥墩就像擎天巨柱竖在那里。   作为东山岛建港主体工程之一的通岛工程也进入后期了,正进行最后的桥面铺设,争取要在明年开春之前就正式通车,届时将有第一艘远洋货轮停泊到东山港,矿石将通过疏港大桥直接送到东山钢铁的炼炉里去,更多的货物将源源不断在东山港聚散。   张梅与高晴戴着安全帽跟着张恪在工地里穿梭,一步不离,张恪人高步子大,她们还要小跑步的紧跟着。   锦湖高层每回视察过工地,隔几天锦湖的联络办公室就会向东山港工程建设委员会提交一堆整改意见。市里、区里想着尽一切可能抢工期,视工期为生命,投资方的整改意见又不能不听,特别是锦湖的意见更是直接决定着整体工程的进展,所以每回锦湖高层过来视察,市里都尽可能的派人盯紧一些,有什么小问题随时随地解决掉,不要捅到工程会议上去磨牙。   张梅就看到张恪他人偶尔会停下脚步掏出小本子飞快的记录下些什么,也看不到他找人问话,或跟谭天交流什么,自然就不清楚他在小本子到底写些什么,也不能假装风骚无边的身子挨过去偷看两眼,她知道这一套对张恪不管用,之前不多的几次接触,就知道张恪身边的那几位莺莺燕燕个个都绝色明艳,只怕将他的口味养刁了。   高晴还是颇为矜持。   天将夜,坐车前往东山镇,张梅还以为张恪会直接前往北山宾馆用餐休息,经过师范桥时,张恪看到一处巷子口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又让司机往巷子里开。   由于张恪之前明确说了不要市区的官员陪同,张梅也不好提醒他市委副书记、区党工委书记陶书艺与区长田牟东、副区长蒙学庆等官员都在北山宾馆等他过去一起用餐。   拐进巷子,张梅才发现这里是东山镇的花柳巷,六七百米长的巷子,巷子两边都是亮着暧昧红色灯光的洗头房,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坐在玻璃门后看着有人经过就敲玻璃以期引起路人的注意,看到车身都是泥水的吉普车过去,更是敲得欢,大胆一些的更是岔开腿,惹隐若现的露出裙内双腿交叉的神秘之处;也有许多女孩子站在街边招揽生意。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生意倒不十分的繁荣。   傅俊坐在副驾驶位,张梅与高晴陪张恪坐在后排,张梅坐在中间,北京吉普的后排不是特别的宽敞,与张恪的身子微微的贴着。她还只当张恪指错了路才拐进这条花柳巷来,也不说什么,见他侧过身子看向窗外,似乎颇为津津有味的欣赏着街边玻璃门内以出卖色相为生的年轻女人们,心想男人总是这副德性,她也就侧向另一边假装与高晴整理手头的资料,不妨碍他欣赏街头的艳色。   东山岛建港工程启动以来,数十亿美元的投资都可以说直接将东山镇堆成金山了,除了近十万规模的建设大军之外,建筑材料供应商、建筑承包商、机械供应商等等掘金商人也数以万计的涌进到总人口不到五万的原北霞县城东山镇里来,自然也有无数的年轻女人或主动或被迫的到东山镇来淘金。张恪他们坐的这种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工地开出来的吉普车,最受这些年轻女人的欢迎。   “停一下!”   张梅听张恪吩咐司机停下来,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看见街边站着一个站黑皮裙的漂亮女孩,三月的天气还有些清寒,女孩子皮裙光着白花花的修长大腿甚是诱人,身材修长,脸蛋迷人,缀着闪亮金片的抹胸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脯,妆也不是很浓艳,颇有几分清纯的滋味,心想:他什么女人搞不到手,偏偏喜欢站街女?就算有这种爱好,似乎也应该偷偷摸摸来为好。见高晴诧异又失礼的侧过身子盯着张恪,忙轻轻的掐了她一下,提醒她不要失礼,就算张恪有这种特种爱好不避她们,她们也只有假装眼瞎耳聋的份。   听见有人敲车窗、隔着车窗喊:“全套一百,双飞二百……”张梅侧头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站街女主动走过来招揽生意,她的脸蛋贴着车窗,如此的精致美丽,没想到会在街头招揽这种生意,那女孩子大概看到车里坐着女人以为给同行捷足先蹬了,撇着嘴失望走开。   “往后倒点……”张恪指挥司机往后倒车,张梅拉着高晴装聋作哑的继续看手头的材料,难不成还要帮他下车去谈价格不成。   “没想到这边竟然不比海州便宜啊……”张恪跟坐在前排的傅俊说道。   张梅心想:你要是高兴将整条巷子的女孩子都包养起来,还计较跟海州的哪个便宜?见高晴伸手指着资料的一个“德”字,另一只青葱玉嫩的手指沿着资料往下搜索,停在“性”字上,张梅忍不住想笑,男人真是这种德性,太容易得到的未必珍惜,想张恪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到手,金屋藏娇十个八个都成,偏偏有这爱好!   “要不要下车看看?”张恪又问傅俊。   张梅心想张恪要挑两个风尘女孩上车来,她跟高晴是不是走着到北山宾馆去?后面那辆吉普车里除了谭天之外,还坐着三名保镖。   那些站街车看到张恪这边要打开车门,以为还有机会,一窝蜂的涌过来推销自己:“全套一百,双飞二百,技术好不好,试过比较了才知道……”   张恪吓了一跳,忙将车门关上,见张梅看着他,自嘲笑道:“这些小姐是不是太热情了?”   “人家这么热情主动难道不好吗?”高晴侧过头来略有些带刺的问了一句,张梅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见张恪脸上的笑容略敛,没有说什么,转身开门下车去。   张梅这才注意到停车的地方是在一家房产中介前,谁能想到整街的洗头房中间还有几家房产中介,街边竖着两块蒙红纸的纸板,一边写着东山镇租房的价格,一边写着东山镇售房的价格,原来张恪刚才跟傅俊说是房价不比海州便宜。   仅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就将创造近两万个就业岗位,东山港许多特大重型项在今后一到两年就会陆续建成,将从新亭之外吸引大量的就业人群聚集到东山来。   现在正处于建设期,近十万建设大军绝大多数都住简易工棚里,但是已经刺激得东山港区政府所在地的东山镇房价飞涨、物价飞涨,直接跟海州主城区看齐了。   东山区政府招待宾馆的住宿价格甚至早就超过省会金山市内四星级的标准了,世纪锦湖在东山投资的连锁商务酒店几乎就没有空房时间,张恪过来夜里想住在东山都还要提前通知,灯红酒绿的娱乐场所也更是鱼龙混杂。   张梅知道高晴不知轻浅的话冲撞了张恪,忐忑不安的跟着下了车,看着张恪背手背对着她们站在中介前看着房价告示牌上的标价不说什么话,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心想他关心东山镇的房价或许是考虑临港新城项目启动的时机吧?后面车里的保镖也都跟着下车,将上前纠缠着招揽生意的站街女挡在外面,偏偏还有不知轻浅的站街女在外面喊:“老板要不要再加一个,试试三飞的极致快感……”   张梅听得背脊发寒,更担心高晴刚才的冲撞会得罪张恪;见高晴这时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提心吊胆的样子,也不好说她什么。她最明白这种女孩子的心思,明明已经有了可以谈婚论嫁、家世还相当不错的男朋友,仍然会情不自禁的给像张恪这样极出色又有权势的男人吸引,刚才的冲撞大概是矛盾与失落心态的下意识反应罢了,谁跟这种女孩子交往结婚真是祸福难料啊。   看到张恪又掏出小本子记录起来,张梅也侧着头看了看中介标牌上的房价,她一直都听说新亭的房价在涨、房租在涨,却一直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看到八零年代末建造的两室一厅六十平米房子标价十二万八,她都吓了一跳,前年年底东山镇最好的房子房价不是才有八九百吗?虽说新亭市内的房价涨得厉害,市中心步行街边上的房价也还不到两千。   “这是上星期写的房价,现在又涨了,”中介里走出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她打量着张恪一行人,说道,“中室户每套加一万,也没有多少房子可卖了,你们进来谈吧……”   张梅心想那六十平米的中室户岂不是要卖十三万八?   “我们只是看看,”张恪将记录本跟笔塞衣兜里,拍了拍手,转身回车里,见张梅跟着坐进来,说道,“我还以为新亭的房价要过两年才可能超越金山,没想到东山镇的房价已经跟建邺看齐了,建邺的平均房价也不过两千二三……新亭市统计局给出的数据,还真是不能采信啊。”   “是啊,”张梅还是贴张恪坐着,心想张恪拐进小巷子里是实地看一看东山镇的真实房价,小心翼翼的说道,“世纪锦湖现在先小规模启动临港新城建设,似乎也正是时机……”   “也许吧。”张恪没有跟张梅多说什么,让司机开车又在街上找了几家中介还特意走一家坐下来谈了谈,才掉头往北山宾馆开去。   一直都没有机会打电话联系,赶到北山宾馆,张梅才发现世纪锦湖的总裁邵至刚也在,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赶过来的,市委书记阚唯涛也特意从市里赶了过来,都不知道他们等待了多久。   “还以为你早到了,我都从海州赶过来有一个小时了。”邵至刚抬手示意性的给张恪看看他的腕表。   “张处长陪我到镇上转了转,”张恪说道,握着阚唯涛、陶书艺的手往里走,问邵至刚,“还以为你今天不能过来,我们的方案,你跟阚书记、陶副书记有聊过?”   “迷底还是你来给阚书记他们揭开吧。”邵至刚说道。   “谁说不一样?你是世纪锦湖的总裁,偏偏要我帮你做事,”张恪让大家跟他一起坐下来,跟阚唯涛、陶书艺等人说道,“世纪锦湖先拿十二亿的资金来,全面启动东山临港新城的建设,我们两年的住宅建设规模以容纳十万人为目标,两年竣工面积争取达到三百万平米。为了便于港口集团、东联钢铁、洋浦船业、中海油基等企业吸引人才,决定向港口工业区内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限上价销售精装修住宅。我们核准过成本,决定以每平方米两千元为基准,每年价格上调浮度不超过10%……市里对吸引人才还有什么新的优惠政策,可以整合到一个方案里来联合对外公布。”   海州与新亭就一江之隔,张梅到锦湖国际新城参观过,要是以锦湖国际新城里的精装修房为标准,每平方米两千元差不多就是成本价了,她心想:锦湖就没有打算从里赚一分钱?   “东山镇发展了这么多,整个镇上的建筑总面积都不知道有没有三百万平方米,”陶书艺摸了摸油光发亮的头发,“还真是找锦湖的企业承担项目省心省事……”   “会不会担心销售有问题?”阚唯涛问道。   “且售且租,港口工业区的企业能按照既定的计划建成投产,租售总规模应该超过十万人,我们总不能将员工招聘过来,让人家拖儿带女住窝棚;我们开发房地产是要利润,但是也不能将目标盯到他们头上……”   世纪锦湖还核算出来的裸房成本价,每平方米不到一千五百元,只是抛出这样的限制价格,对新亭市此时已经有狂热趋势的房地产市场冲击性太大,在市场对精装修房还没有什么概念时,抛出精装修房价可以掩人耳目。即使如此,每开发一亩土地,市里仍然能获得三十万元以上的纯土地收益。   张恪深知今后几年国内房地产的走势,没有想过要对全国的房地产市场产生多大的影响,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仍然不高兴看到别人乱来。   东山临港新城的两年住宅建设规模就要以容纳十万人为目标,只有如此庞大而迅速的开发规模,才能避免让突然激增的需求刺激得新亭的房价在短时间里继续飞涨。 第1126章 新官上任的前奏   作为东山岛建港工程主体规划的一部分,临港新城早在九八年之前就有了规划稚形。九八年冬与主体工程规划一起送国家部委审批。初稿因为要占用近万亩基本农田、规划面积过大给国家计划发展委枪毙掉,经过两轮修改最终的规划方案到去年冬天才得以审批通过。   除了一期工程征用四千亩地外,二期工程所需的八千亩地将全部需要填海造地。   即便如此,临港新城定稿规划也只是容纳二十万人口规模的居住、商贸、办公综合区域,与锦湖最初主导的百万人口海港都市的规模相差甚远。   张梅处在此时的位子上,对上下的心态摸得最为清楚,市里虽然对东山港未来的发展也没有特别强烈的信心,但是身为领导者谁不喜欢规模宏大的蓝图来指点江山?虽然定稿是以容纳二十万人口居住商贸办公规模为标准,还是给将来的发展留下足够的想象空间,想着过上五六年再修改规划稿不迟。   阚唯涛、陶书艺等市委领导心里极迫切的希望东山港的蓝图能早日变成事实,既是为官一地的宏图伟业,也是向上升迁的坚实基础,希望所有投资者的建造规模越大越好,建造速度越快越好。   在世纪锦湖的一期建设方案拿出来之前,甚至就在昨天,新亭市委东山岛建港工程领导小组召开例会还提到临港新城的开发问题,市委书记阚唯涛在会议上甚至明确要求蒙学庆给张恪直接做工作,保证世纪锦湖对临港新城的初期开发规模不要低于一千亩。   市里的心情极为迫切,在规划获得审批通过之前,一期的四千亩地的征地、四平一通工程悉以完成,谁知道世纪锦湖的一期建设方案拿出来,这四千亩地甚至都不够两年建设所用,要同时进行填海工程才行。   阚唯涛、陶书艺自然喜形于色,这可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相视而笑,锦湖这是拿实际行动扇计划发展委的脸啊:你说我的规划稿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压缩只给建二十万人口规模的综合城区,我两年就将规划地建掉一半,计划发展委所谓的长期眼光不会只能看到四年之后吧?   临港新城核心区域整体开发,开发规模巨大,对开发公司的要求自然也要极高。招标入围的条件首先要求开发公司的注册资金不低于五亿、用于临港新城建设的启动资金不低于五亿,仅两个条件差不多就将江南、东海省内的地产企业枪毙了个干净。   东山岛建港工程影响再大,毕竟也只是经济欠发达的江南省一隅,国内大地产商对一线城市顾不过来,哪里会跑到新亭这旮旯来试深浅?除了世纪锦湖地产之外,也根本找不到有其他公司敢接手。   在北山宾馆用过晚餐,就又坐车陪同张恪、邵至刚前往临港新城规划选址去视察工作。   虽说规划去年冬天才获得通过,四千亩地的征地、三平一通工地却在之前就已经完毕。虽然有违规嫌疑,也可见地方上的迫切心情。   ……   月朗星稀,拆迁一空的、广阔的原野望之无垠,防波堤在远处就一道黑色的弧线浮在半空中似的。   这里是通岛工程的南端,沿着修好的通港公路往前开,在上引桥之前,有一栋十六层的高层建筑孤零零的矗在路旁,夜里灯火通明,仿佛是原野里的灯塔。这栋高楼是在东山岛建港工程正式启动之前由宏远建设投资建造,是东山镇的最高建筑。说来寒酸,这栋十六层高的楼也是新亭市的最高建筑,建成之后,就作为东山岛建港工程指挥部所在地,东山港开发有限公司以及各大投资股东联络办公室也都在里面办公。   临港新城的核心区域就在这楼的南面,在工程指挥部有临港新城规划的模型,站在楼顶眺望夜色下平阔的土地,也更容易想象两年之后临港新城的模样。   前方停着一辆车,路牙外站着两人似乎也在眺望夜色下的土地。路灯昏暗,车灯照过来,那两人转过身来,一人是身材高挑的女子,穿着玫红色的齐膝风衣,婷婷玉立的站在路牙上,露出纤细的小腿,似乎穿着肉色的丝袜,三月夜清寒,光着小腿在旷野里也真够好受的;另一人是个银发苍苍、穿夹克的老者。车灯一扫而过,也看不清两人的长相,只来得及看清停在路边的车是八十年代老款式奥迪,墨绿色,线条偏硬。   傅俊让司机停下车来,跟张恪说:“后面阚书记他们停车了……”   张恪回车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都停了下来:阚唯涛他们车一停,那之前停在路边的车里随即下来两名穿军服的青年,看情形像是老人与女子的警卫。   “这老人谁啊?”张恪诧异的问了一声,那两名警卫似乎还佩着枪,表时那老人的身份极高,他与邵至刚也忙下车来走过去,看着阚唯涛已经走过去亲热的握住老人的手:“江老到新亭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也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我就随便过来看看;地方上不容易,每次都要准备,我这样的老家伙会不会很讨人厌烦?”老人爽朗的笑了起来,还自称为“老家伙”。   张恪见老人姓“江”,瞬时想起来这老人是谁来。   前副总理江静涵是新亭西乡人,从八十年后期最终确认东山深水航道资源有开发价值之后就一直是东山岛建港工程的积极推动者,只可惜一直到他退下来前,经济上都没有到成熟的时机,不过这次建港工程能如此迅速的上马,江静涵还是在背后发挥很大的影响力。   江静涵从中顾委副主任的位子彻底退下来之后,不想惊扰地方,就留在北京定居;江家子女也没有留在新亭的,跟地方上也没有什么联系,张恪即使知道江静涵在背后为东山岛建港工程发挥重要的推动作用,也没有机会拜望他。   张恪见阚唯涛的神色心想他确实不知道江静涵会夜访新亭,走到近前等着阚唯涛替他介绍,老人却先行一步笑望着张恪:“我知道你,老朽江静涵,别人唤我江老,唤你恪少,倒是老少配。”   “那是别人在骂我,江老叫我小张就好了……”张恪赶紧握着前副总理江静涵宽厚而暖和的双手,也清楚老人为何能如此肯定的就认出自己来,这边的路灯昏暗,他也走到近处才看见江静涵与挽他胳膊少女的脸,心里即使有疑问,还是热切的说道,“一直想拜望江老您,听听江老您的教诲,又怕太唐突了,江老不会怪罪我不懂礼吧?”   “你们年轻人整天忙事业,理会我们这些老家伙做什么?”江静涵随和的笑了笑,“你们是要去哪里,不会介意我这个老家伙跟着过去看一看吧?”   “江老关心新亭的建设,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张恪转身指向江静涵刚才看的方向,说道,“在这边土地上,要建一座现代化的港口城市,阚书记他们是建设者,还是让阚书记跟江老您介绍吧……”看得清阚唯涛对江静涵的突然夜访颇为惊喜,他不能太喧宾夺主将阚唯涛撇到一边。   那一直挽着江静涵胳膊的红衣少女这时候轻轻的摇起老人的胳膊来,娇怨的说道:“你们怎么就当人家不存在似的?”   “哈哈,”江静涵爽朗的笑起来,说道,“你们年轻人要认识交朋友,还需要我这个老家伙牵针引线?你不是一整天都抱怨我思想老土,跟不上时代了,这时候怎么就不会自我介绍了。”   “这位是……”张恪转脸看着眼前年纪与他相仿的俏丽少女,心想她应该是江静涵的孙女或者外孙女,她玫红色风衣内穿着鹅黄色的绒线衣,妆容精致,十分的时尚。   “我是江湄,湄,水草江岸之湄,因为听我爸爸嘴里整天在念叨你,所以想有机会就来看看你是不是真比别人多长了一颗脑袋……”   “江小姐真是说笑了,比别人多长一颗脑袋,那我不是成怪胎了吗?”张恪笑着说,见眼前这少女含笑,那脸上的意思无疑是说他可不就是怪胎?   张恪摇头而笑,心里却在琢磨江湄的父亲是谁?江静涵在背后发挥影响力推动东山岛建港工程顺利进行,张恪即使没有机会去拜望他,平时也颇为关注江家的动向。江静涵生有三男两女,一女都在高等院校工作,长子也军队担任高职,次子与幼子与一女从政,不知道江静涵哪个儿子整天在家里念叨自己?   给别人念叨可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按说江湄这句话看似无意透露出许多有用的信息,江静涵却不以为忤,张恪心想:即使不是在路边偶遇,江静涵也会找上自己?   张恪并不是那种一遇到迷题就迫切想揭开迷底的人,只当没有琢磨出江湄话里的其他意味,注意力又放到正题上来,让阚唯涛给江静涵介绍东山岛建港工程的最新进展,也算是地方官员向国家领导人汇报工作。   阚唯涛将陶书艺、邵至刚两人介绍给江静涵认识,便与张恪他们沿着路牙往工程指挥部大楼走去,边走边介绍临港新城的建设规划。   “下午到新亭,到西亭老家走了一趟,听老家的说起新亭这段时间来的飞速发展,甚至欣慰啊。老家有个小伙子在东山钢铁工作,听他说东山钢铁去年给员工两次调整薪资,过年前额外发放六到十八个月不等的工资作为年终奖,年收入一下子比以前提高了五六倍,”江静涵似乎在随意的说起回老家听到的一件轶事,“我就很好奇:锦湖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其他企业却很少能做到这一点?”   要说起这个,非常的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想来江静涵也不是真有这个耐心,张恪便简单的说了说东山钢铁的情况:“锦湖九八年对东山钢铁注资一亿两千万美元进行控股,又投入一些资金进行技术改造,产能顺利的突破一百万吨;去年就赶上好时机,国内启动大规模的基建投资,钢铁市场需求旺盛,钢铁制品价格普遍上涨30-50%,东山钢铁利润也上涨很快……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利润也是员工共同的努力创造的,就应该让他们分享到他们所努力的成果,这样也能激励他们来年更努力的工作。”   “真该让江湄她爸爸也听听你的这番话,民营企业也会有海一般宽阔的胸怀啊……”江静涵在静寂的夜里格外的宏亮。   “有机会自然会去拜访江主任。”张恪说道,听江静涵的语气,江湄父亲虽然整天念叨锦湖,却未必是好印象,这要算件坏消息了。   “你怎么猜到我爸爸是江敏之?”江湄诧奇的看着张恪,她可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说话,“还是说你之前就知道我?”   “会有机会见面的。”江静涵没有让张恪回答江湄这个颇难回答的问题,有些事情意会就可以了,实在没有必要言传。   阚唯涛明白过来了:陶晋卸任,李远湖理所当然的担任东海省省委书记,省长一职却迟迟悬而未决,各方人物都探听不到消息,没想到在两会即将召开的前夕才透露这么一点缝隙来,原来是江静涵的长子、经贸委排名第一的副主任江敏之要去东海担省长。江敏之是中央部委内部是主张强化国有资本地位的代表人物,甚至很多观点与他父亲江静涵都有很多的不合,中央调他担任东海省长,果真有平衡的用心在里头。却是不知道江静涵到新亭来有几分特别的用心在里头,或许是担忧江敏之到东海赴任会与锦湖起矛盾提前沟通一二、稍作缓和——也可谓是用心良苦。 第1127章 投石问路   站在东山岛建港工程指军部大楼的楼顶眺望远处,远处的海水就像蓝黑色的绒缎子,东山岛那边的工地也是昼夜不息,灯火通明,就像嵌在蓝黑缎子上的一颗明珠,高耸的吊塔也隐约可见。   北面港口工业园里的工地也是昼夜不息,江静涵手别在腰后,说道:“早前的规划可无法想象此时的气象,这片土地算是跑步进入工业化了,有了这架动力强劲的发动机,江南省的经济腾飞指日可待啊……”   东山港及港口工业区一期工程计划在零二年之前全部建成,投资总额就将超过一百亿美元。在东山岛建港工程启动之前,新亭市国民生产总值才八十亿,九九年骤增到一百九十亿,含土地出入收益在内的地方财政收入也从不足十亿骤增到二十二亿。   新亭市的经济之前在江南省都属于中等偏下水平,短短一年时间,就跃居第二,仅次于金山市。等东山港及港口工业区一期工程建成,新亭市国民生产总值将轻松松的突破五百亿,地方财政收入也将与北面的海州市追齐,金山市要是不努力一把,很可能在两三年后就会给新亭市超越。   对于九九年国民生产总值才一千八百亿的江南省来,东山岛建港工程对全省经济的直接拉动就到超过5%,的确可以算得上一架动力强劲的发动机。   面对激动人心的经济蓝图,张恪心里却琢磨国家经贸委副主任江敏之将出任东海省省长这事来。   比较起政治经济理念不同的官员,贪官污吏要容易应付一些。   这些年来,将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将也如此,中央的经济政策在保持整体方向不变的同时,也有相当程度的波动。   对非公经济体在国内的发展政策问题,中央既有更为激进的拥护派,也有相对保守的抵制派。江敏之就是中央部委里主张强化国有资本地位、抵制非公经济体过度扩张的代表人物之一,特别是基础产业领域,都相当坚决的抵制向民营资本放开。   根据经济形势的不同,主导中央经济政策走向的思路总会适时的出现一些微妙的调整,但是这种微妙的调整传导到地方上,波动会变得更大,毕竟当前地方上的执政施政带有更多鲜明的个人风格与烙印,前副总理江静涵的这一剂投石问路式的预防针还真是让人有些担忧啊。   心里虽然琢磨着事情,跟江静涵畅谈新亭发展形势之时,却也谈笑风生,似乎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心事,只有着为前副总理夜访工地的意外欣喜。   ……   张恪与阚唯涛等新亭官员将前副总理江静涵送到江家在西乡镇,没有耽搁,就告辞离去。   应江静涵诸事不惊动地方的请求,市里明天不会派警车护送他们离境;话虽然这么说,阚唯涛还是叮嘱市公安局往西乡增派治安民警,确保前副总理及家人绝对不会在西乡有什么不愉快的体验。   江家老宅位于西乡镇东的农村,其他地区连乡镇公路都没有完全硬化,西乡镇早就村村通了柏油路,沿路还都竖起路灯,彻夜灯火通明。   江静涵也知道有些事情是地方上做给他看的,所以这些年来极少回老家来,这次是家族里一个血缘较近的长辈逝世,早年受过人家恩惠,这才回新亭来。   车到村口,江静涵让孙女江湄陪他走着回老宅。   老宅位于一座春水秀美的水塬子里,早就由镇政府出资翻修过,当年的土坯覆瓦的院子,此时精致整饰如园林,水畔疏柳扶斜,从公路斜出一条岔口通过塬子里。   路口有一个高大的背景站在那里抽烟,站在路灯下拉开一道瘦长的影子,看见江静涵与江湄回来,他将烟屁股丢到路旁的地埂里,问道:“说是去看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爸,你猜我们遇见谁了?”江湄故作神秘的问道,又转头跟江静涵说道,“他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啊,一只鼻子两只眼睛,比别人不多,比别人不少。”   “哦,那真是巧了,在国内上层,他要比中央委员更受到关注,”江敏之知道张恪今天人在新亭,吃过晚饭,女儿陪着老父亲到东山港工地走一走,遇上他们令人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又从兜里拿出香烟来点上,“锦湖在东海算是根基深厚,寻常人等都招惹不起,即使我觉得东海现有的经济产业政策中有调整的必要,也不会刻意的针对锦湖,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十年浩劫期间,江静涵受到不公正的批斗,江敏之与当时还没有成年的弟弟、妹妹都回到家乡,那时在新亭的处境也很艰难,受到家里的老人庇护才熬过十年浩劫。这次是那位老人过世,江敏之才在百忙之中陪老父亲回老家来。   “话是这么说,人家未必会这么想啊,我之前是有这样的担忧,也觉得我这个老家伙还有张老脸可以卖些面子出去,”江静涵微微一叹,袖手而立,他衣衫单薄,在清寒的春夜里,白发苍苍,瘦骨嶙峋,人却十分的精神,“人我见到了,就觉得有些东西没有必要点透……做什么事情,你只要问心无愧也就可以了。”   “怎么做,我有分寸的……”江敏之说道。   “年轻一代人里,睿智明锐不见有比得上他的。未见之前,觉得锦湖能有眼下伟业,真能说是奇迹;见过之后,就觉得总应该有人能做出这番成就出来,恰好是他。”江静涵说道。   “爷爷,很少听你这么夸人呢,”江湄挽着江静涵的胳膊,头探到前面扭过来看着她爷爷的眼睛,“我怎么就觉得他稀疏平常得很,就长着一张小白脸,为小明星争风吃醋倒真像他该做的啊。”   “看人光用眼睛看还不够,”江静涵笑了起来,“我这辈子认识无数的人,见过无数张面孔,看人识人还是有些自信的。你啊,现在还太年轻了,”又跟儿子江敏之说道,“你日后与他见面,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   “我还能不相信你的眼光?”江敏之笑道,“外面是一些干扰视线的传闻,看人,听其言看其行,传闻终归只是传闻而已,我知道取舍的……”边走边聊回到老宅,江敏之又说道:“是不是早些睡吧,明天还要起早赶到金山乘飞机回北京呢?”见女儿江湄后面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想着什么心事,问她,“前面话那么多,后面怎么又不吭声了?”   “我们又不赶时间,爷爷,我陪你坐火车回北京去行不行?”江湄挽着江静涵的胳膊,说道,“小时候坐你的专机飞来飞去,却没有什么机会坐火车,明天也不用跟我爸他起大早了。”   “你不用上学,但是需要实习,你说你这是在实习?”江敏之眉头微皱,觉得在老父亲面前训女儿也不合适,皱起来的眉头又舒缓下来。   “走万里路读万卷路,坐飞机连一本书都读不完,我给爷爷当秘书,也算是实习啊。”江湄顶嘴道。   江敏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跟我一道走就不跟我一道走,你要照顾好爷爷……”   ……   “想不到是江敏之啊,”阚唯涛与陶书艺都住在新亭市里,张恪与邵至刚夜里住北山宾馆,在吕洋港出来的路口跟阚唯涛他们分开,邵至刚坐到张恪的车里,感慨的说道,“江老今晚有些守株待兔的意味啊。”   “我就是那只兔子?”张恪笑着问。   “能给前副总理守株投石问路,我也乐意当那只兔子,”邵至刚笑着说道,“看来江敏之对东海省的经济产业发展有他自己的一套见解啊,你怎么看这事?”   “姑且看之吧,”张恪淡淡的说道,“江静涵没有点透,总是有缓和的意思在里面,姑且看之,难道还能掺和进去?他们是担心我年轻气盛吧!”   “……”邵至刚笑了笑,心想张恪倒是常惹事生非,要是谁认为会年轻气盛,那真是对他没有一点的了解啊,说道,“江老会有这样的担忧也属正常,他之前可没有跟你接触过。”   张恪也不担心江敏之上任之后会跟锦湖发生直接的冲突。   江敏之上任即使要调整东海省的产业经济政策,也不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李远湖首先不会答应他,中央也不会希望看到经济形势一片大好的东海省矛盾尖锐化。江敏之要先处理好与李远湖及省委其他班子成员的关系,接下来才轮到锦湖。   张恪知道江静涵今天晚上没有点透、隐藏在背后的意思:江敏之在中央部委的执政风格就十分的鲜明,他到东海来要推行他的那一套理念,即使不会刻意的针对锦湖,但是对东海省的产业经济政策进行调整,也会使锦湖在东海之前所获得的优势变弱,江静涵是担忧锦湖在江敏之到任之前就秘密策划联合将他架空掉…… 第1128章 拒绝诱惑   初春新雨,绿肥如油,新亭到深夜又下起雨来。   东山岛建港工程为抓工期可以说昼夜无休,下雨天大概是最不受欢迎的天气了,张恪心里却想缓一缓也无妨,虽然时时都深彻入骨的危机感,神经一直绷得那么紧也不是什么好事。   窗户敞开着,入户的微风拂动纱帘,有着雨丝与茂密枝叶相织的细微响声。   张恪端着咖啡坐在窗台上,凝望着窗外的雨丝。窗外地坪灯明亮,夜色给稀释得没有模样,划过眼前的雨丝反着光,像银色的丝线。   在电话里,张恪跟徐学平、唐学谦、许鸿伯、叶建斌等人沟通过前副总理江静涵之子江敏之可能出任东海省省委副书记、省长的事情,大家的意见都是“姑且看之”。   张恪怀疑江敏之人就在新亭,省部级官员的行动没有那么自由,要打听到江敏之的行踪很也很方便,只是眼下真不是见面的良机,江敏之在不在新亭都不重要。   清晨醒来,绵绵细雨早就不见影踪,天已经收晴,朝霞横垣在远方的海天之间,这时候去海边走一走,吹一吹拂面不寒的海风,那是很好的享受,只不过东山镇东面的滩涂都已经变成辽阔而繁忙的工地,要静静的看海,就要到南面的岬山,张恪想着未必有这个闲工夫,就此作罢。   听到蒙学庆与傅俊在楼下的说话声,想着要与蒙学庆一起用过早餐再离开新亭,洗漱过下楼来,没想到张梅跟个不速之客在楼下的起居室里等候。   江湄饶有兴趣的看着起居室沙发背后墙壁上悬挂的静物画,画布上有一只将倾未倾的细颈长瓶,瓶中注满的清水就将溢出,却似乎更让人担任瓶子随时会倒碎——真是不清楚宾馆里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一幅静物画装点起居室,江湄听到张恪下楼梯的声音,似乎更饶有兴致的看着张恪脸上露出的讶然的神色,她等着张梅替自己解释过来的缘由。   “江老临时要去文舟访友,江小姐上午要去金山乘回北京的飞机,不想麻烦市里派车送她,昨天听张先生说今天上午要回金山去,”张梅解释她领江湄过来的原因,她征询的看着张恪,“想搭张先生的车一起去金山……”   “不知道方不方便?”江湄接过张梅的话问张恪。   “昨天就想问有没有这个荣幸,又怕太冒昧了。”看着沙发脚下的红色旅行拉杆箱,张恪心想她都将旅行拉杆箱拖进来了,还能将她赶出去?   昨天的江湄穿着玫红色的齐裙风衣与里面穿着咖啡色的绒线衣与短裙,短裙给风衣下摆遮住,看上去就像一个明艳的都市女郎,今天的江湄换上低腰感的紧身牛仔裤,凸显出翘臂与修长双腿的美丽曲线,长发飘逸,青春气息盎然逼人。   国内公众极少知道国内以塑造女地下党员形象而闻名的电影演员林瑾是江敏之的妻子,江湄倒是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昨天夜里注意力放在前副总理江静涵的身上,这时候才感觉到江湄身上有一种压迫人心的美。   漂亮是一码事,要是将江湄漂亮的脸蛋遮住,看上去更像一堆让人头疼的麻烦。   张恪邀请江湄一起用早餐,与赶过来相见的陶书艺匆匆见过一面,就准备坐车前往东山,刚出东山镇,张恪接过一通电话就很抱歉的跟江湄说道:“真是对不起,不能亲自送到江小姐去金山机场,临时有事要回海州处理一下,我会让工作人员送江小姐到机场安检口的,江小姐要是有什么要求,也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就行……”   也不管江湄给丢在车里会不会气得跺脚,张恪与傅俊坐到后面的商务车掉头往渡口方向而去。   ……   张恪回到海州,先去找晚晴,又拿晚晴的手机给她发短信,骗她到丹井巷的宅子里一起吃中饭,三个人在二楼露台上就着红酒吃着自制的烤肉,说起在新亭发生的事情。   “江湄真跟林瑾年轻时翻模一样,那还真是漂亮,我爸都是林瑾的影迷。”许思单手托着下巴含笑的看着张恪。   “人家江小姐这么主动,你就这样随便的将她丢到前往金山的车上,会不会有些可惜了?”晚晴打趣的问道。   “什么可惜啊,你就不能将我想得大义凛然一些?”张恪伸手轻轻的敲晚晴光洁如玉的额头,“难道非要满足一个少女的好奇心,就要憋屈的陪到一路同行到金山?”   “那也不用刻意改变行程啊,”在许思面前给张恪敲了一下额外,晚晴有些不好意思,她总想表现得更持重一些,跟张恪偷情已经很难堪了,还要给他当成小女孩一样“欺负”,将话题又转到正事上,“你不是要去金山请一些人吃中饭吗?”   “那更不行了,都电话联系过了,改了日程,”张恪说道,“与江静涵的见面还能算是不期而遇,想回避也回避不了,也没有必要回避,但暂时还是没有必要跟江敏之或者说江家人有进一步的私人接触,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然事情传到李远湖耳朵里,他心里会怎么想?”   “金山每天只有两班飞往北京的航班,要么是早晨,要么是黄昏,估计赶不上早晨的航班,张恪真要跟江大小姐同行,也不能到金山后就将人丢在机场里,”许思不理会张恪,跟晚晴在那里分析,“我看张恪是担心别的……”   “嗯,嗯,我也这么想,这小子心思总要我们揣测的还要复杂一百倍……”晚晴附和的笑了起来,将张恪“冷嘲热讽”的捉弄了一通,才正经的谈正事,问张恪,“难道江敏之到东海履任之后,锦湖要避着他吗?”   “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啊,”张恪打了哈欠,说道,“昨天通电话一直到凌晨两点才睡觉……事情要比想象的复杂,就算新婚夫妇过日子还要有段磨合期呢,锦湖暂时先安分守己起来,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   “问题没有这么严重吧?你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才多久的事情,你还在北京跟那些公子哥为女明星争风吃醋。我们知道你在外面惹事生非都是极有分寸的,但是这些事情传到外人的耳朵里,自然是另外一回事。江静涵不就是怕你年轻气盛会使矛盾激化而不可收拾才跑出来打预防针吗?既然能有些默契,以后就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吧?”   “难说,”张恪摇了摇头,“大人物天生就有一种想掌控一切的欲望,说的好听一些,那是权力进取的锐气,江敏之也不会例外,他要想在东海扎稳根,就要搅和起事情出来,会不会将锦湖卷进去,这时候还真不好判断——我宁可先悲观一些。”   “或许吧,男人围绕权力会产生怎样的心思,有时候,我们是怎么猜都猜不透的。”晚晴说道。   谢晚晴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又做了徐家的儿媳,官场上的潜规则还是相当的了解的。空降兵与地方势力总不会那么轻松就和谐相处,江敏之到东海是担任二把手,属于夹心层,平心层要是在县市里,多半属于被架空的那一类,但是在省里,偏偏如此,即将出任省委书记的李远湖至少在明面上会更收敛一些,让江敏之有更大的权力与发挥空间;另一方面,江敏之也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谁又能知道他心里对锦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有些时候,不细想不行,想太多也不行,”张恪说道,“昨天睡得很少,我都想睡一觉才去考虑这些头疼的事情,你们要不要也睡个午觉?”   “我回学校还有事情要处理,”晚晴逃之夭夭还来不及,哪里会再上张恪的当,说道,“许思下午没什么事情,让她陪你……”拿起电话就通知助手开车到丹井巷来接她。   许思想逃没逃掉,半推半就的给张恪拽进卧室里一起睡午觉,躺在张恪的臂弯里,头微微扬着,看着张恪深邃的眼睛,问道:“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对你有吸引力?”   “有些女人即使很美,却不迷人!”张恪侧转过身来,手轻轻的搂过许思柔软的腰肢,让她温软的身子贴紧自己,感受着特有的丰滑细腻,深情的看着她的眸子,她的美有一种极致的清澈,令人迷醉,说道,“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   张恪在海州住了三天才回建邺,他倒不担心江湄会去建邺堵他,在这三天时间里,中央两会也顺利在北京召开。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陶晋选举担任全国人大委员会副委员长,但是他暂时将继续兼任东海省委书、省人大主任两职,直到顺利完成权力过渡之后才会彻底的离开东海省。 第1129章 张恪难断家务事   这时候,陶晋、李远湖以及其他省委常委班子成员都知道江敏之要来东海,但是底下的官员则完全摸不着头脑,消息封锁很严,就连分管工业的副省长陆文夫也不知道中央对东海省人事变动的具体安排。   三月二十八日这天是陆文夫妻子的散生日,陆天又拉沈筱回家里吃饭,张恪适巧遇上,就跑到陆家去蹭饭,跟陆文夫说起前副总理江静涵之子江敏之会到东海来履职的可能,陆文夫这才知道一些情况。   江敏之是国家经贸委排名第一的副主任,陆文夫担任副省长分管工业、经济,管辖省经贸委等部门,与国家经贸委有垂直关系,他当然知道江敏之是什么样立场的人物。   “中央很重视东海的经济工作啊……”陆文夫轻轻一叹,他这些年与锦湖一直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也没有完全的倾倒向锦湖,即使私谊再好,说这些话还是要留一些余地的。   “中央的任命也就这几天会下来,省人大会议召开之前,总要给江敏之一些适应的时间。”张恪笑着说道,轻松的语气好像在讨论跟他没有丝毫关系的官员调动。   陆文夫也笑了笑,他还怕张恪滋生什么抱怨。   若是江敏之到东海来真是想强化国有资本的地位与势力,表面上对陆文夫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他所管辖的省经贸委其中一项职责就是负责管理省级国有资产,包括东海联合钢铁集团、洋浦造船厂、省国投公司、沂州重工等一批大特型省级国有企业,国有资本的地位得到加强,陆文夫这个副省长的含金量就会有所提高。   其实也难说得很,至少在外界的眼前,陆文夫与锦湖的关系非常密切。徐学平在东海时,陆文夫是徐学平的秘书长;陆文夫当任副省长之后,最主要的一项工作就是代表东海省政府负责协调东山岛建港工程以及小江流域区域经济规划的执行情况,这两项工作,特别是东山岛建港工程,可以说是锦湖直接主导的——陆文夫当任副省长一度被视为李远湖与锦湖关系彻底缓和的标志。   东海省政府将迎来江敏之时代,陆文夫至少也要做好工作调整的心理准备。   不过陆文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担心,他毕竟是李远湖提拨上来的官员,他的工作即使会有调整,地位却不会受到冲击。   他不清楚张恪有没有就江敏之即将到东海担任省长一事跟李远湖有过交流,心里又想,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不管江敏之在中央的后台有多强硬,他到东海来是担任二把手,暂时还没有资格去撼动李远湖的地位。另外,地方也不是一人之地方,李远湖有更远大的政治抱负,指望三五年后能有更大的进步,没有必要将东海省完全经营成他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不容他人插一只手进来;张恪对江敏之的到来也应该是“姑且看之”。他所了解的张恪心中府壑要深沉得多,其思量之深思熟虑,可是天又这些毛头青年根本无法比的,真不晓得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   这学期是陈妃蓉、何弦两人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却都到锦湖商事在香港的总部实习去了,唐婧当然高兴,还说好让陈妃蓉、何弦在香港先工作一年,等她们完全适应了锦湖的工作环境,再回来给张恪当小秘不迟。   张恪现在人回建邺就成了孤家寡人。   从陆文夫家用过晚餐回来,张恪直接回到湖畔木屋,夜里无事,就沿着湖边的水台散步。   天气回暖,夜风吹面不寒,湖畔绿地里的男女情侣很多,不知道有多少是橡树园的员工或者科王高科研发中心的员工,张恪经过燕园时,看着陈静的别墅里亮着灯,也克制住想将她约出来一起散步的心思。   陈静所住的别墅位于临湖的第一排,人站在湖边的上水台上,视野给树篱遮住,只看得见二楼西拐角的窗户,张恪掏出手机,打算跟陈静通下电话,让她到窗口露露脸,或许让她偷偷摸摸的到湖畔木屋去找自己。这段时间来,两个人很少都在建邺。   刚拨号过去,就听见树篱那边有瓷器砸地碎裂的响声传来,紧接着就听见谢子嘉尖厉的呵斥声:“滚出去!”张恪只当谢子嘉与陈静在争吵,想要绕到燕园里看究竟,紧接着就听见一个陌生女人以同样尖锐的嗓门回敬谢子嘉:“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谁叫谁滚还说不定呢!”   没听见陈静的声音,张恪奇怪谢子嘉怎么跟个陌生的女人在陈静的屋里争吵,等了一会儿,电话也没有人接,树篱那边的争吵声偶尔尖厉,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站在外面听也听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张恪从南门绕进燕园,走到别墅的后面更听不清楚屋里在争吵什么。燕园有两名工作人员站在路口,看情形是知道别墅里发生了争吵却没有凑到前面去帮着解决纠纷,那应该是谢子嘉的私事才对。   张恪犹豫着要不要走到院子里看看究竟,陈静的电话打了过来。   “刚刚手机没在手边,”陈静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在不在燕园?我刚经过这里,听到你屋里有争吵声,发生了什么事,要我过去看看吗?”张恪问道。   “你不要过来了,我过一会儿打电话给你。”陈静在电话那头拒绝道。   张恪这才知道陈静也在屋里,只是一直没有说话,更没有跟别人争吵,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陈静不希望他过去,他也不放心就离开,就决定去找杜飞,走到西头,看到杜飞别墅里黑着灯,也不知道杜飞这时候在哪里忙碌,就蹲在路牙边拿出烟来抽,等陈静将事情处理完打电话给他。   这时候有一辆奔驰车从北面的甬道驶来,开到陈静别墅院子背后停了下来,路灯很明亮,张恪看见陈静她父亲陈家善从车下钻出来,匆匆忙忙的进了院子,心想那个声音听上去很陌生的女人莫非跟陈家善有什么关系?   就过了一会儿,一辆玛沙蒂尼从院子里开过来,站得比较远,张恪看不清车里坐着谁,看着车子从另一边的甬道往燕园北门开去,而陈家善的车子还停在路边,张恪只当陈静与她父亲陈家善还在别墅里,等了一会儿,陈静的电话打进来:“你在哪里?”   “我在杜飞楼后面,刚看到你父亲过来,要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张恪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要是那个声音听上去陌生的女人跟陈家善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方便出面安慰陈静。   “我在燕园北门,你过来找我。”陈静说道。   张恪才知道刚才那辆玛沙蒂尼是陈静在开,他绕到北门,看见车子停在路边,陈静一人额头顶着方向盘的坐在车里,长发披散下来,看不到她的脸。   “发生什么事情了?”张恪坐进去,问道。   “你看到什么了?”陈静问道。   “就听见有人在里面争吵,蛮凶的。”张恪说道。   “是我爸的女人,”陈静抬起头来,将散下来的长发捋到耳后,美丽的脸庞有些心力憔悴的疲惫,眼圈红红的,脸颊上还有几滴泪水,伸手将泪水抹掉,勉强的笑着说道,“挺不争气的,一个人坐在车里莫名其妙的就想哭起来。”   张恪没有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道:“我来开车吧,我在建邺要是心情抑郁,会去一个地方,我带你过去……”   “嗯……”陈静就在车里跟张恪换了位子,坐在张恪身上,哀伤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过来跟我争这些……”   “这时候不要想什么……”张恪也不问陈家善的情妇闹上门来争什么,将陈静轻搂在怀里,脸颊在她柔顺的头发贴了一会儿,才艰难的挪到旁边的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出了燕园往江北新浦开过去。   将车停在江堤上,张恪与陈静就坐在车里看着白石滩的夜景。   月华如水,滩上白石晶莹剔透,在夜色下闪耀着点点跟水波粼光似的光泽,远处暗色的江面上翻涌着波光有如碎玉,南边沿江的建筑与狮子山就剪影浮在半空中,右前方的二桥以及新浦大道灯火通明,就像悬在江面上的明珠。   江堤内还有一片石滩,白石绵延,在夜色下,就像紧挨着江岸有一大片粼光清澈的湖水。   即使听着涛声如雪,坐在车里,仍会觉得四周十分的寂静,陈静心情稍好受些,她脱了鞋,将外套脱下来,丢到后面的座椅上,双手抱着小腿屈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凝望车窗外,裙子滑下来,露出穿着肉色裤袜的大腿,转过头见张恪出神的看着她,不好意思的将脚放下去,将裙摆理顺,说道:“要是没有人陪我,我会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就是这个姿势……”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也可以这样,我会这样……”他将座椅朝后放下去,姿态舒服的将双脚跷到仪表盘上。   “嗯,你的脚有味道,你们男人是不是经常不洗脚。”陈静捏着鼻子笑张恪的脚有异味。   “我的脚从来都不臭的,”张恪抬头要往陈静鼻子尖前送,“不信你再闻闻。”   陈静笑着拿手挡开,又屈膝坐起来,下巴磕在膝盖上,也不顾裙摆滑落,露出穿着肉色裤袜的浑圆大腿,车内没有亮灯,月光洒落进来,像是浮在水里,陈静不再看窗外,脸颊枕在膝盖上,扭过头来凝眸看着张恪。   “怎么了?给你看心里发毛。”张恪说道。   “你知道那个女人过来争什么?”   “不知道。”张恪摇了摇头,双手枕到脑后,听陈静说她的家事。   “都好些年了,她替我爸生了个儿子,现在都读小学五年级了,我很早就知道了,我想我妈应该更早就知道这事,生活也无非如此,并没有因此出现多大的波澜,我爸能有今天,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雅的洗化事业部一直都是她负责的,这也是我回国始终没有回新泰工作的原因,”陈静凝眸望着张恪的眼睛,说起她的家事,“我刚回国那阵子,我爸身体不是很好,还送医院抢救过一次,后来动了手术,恢复还可以,但是我爸他的心思就跟以前有些不同,之前压根没有想过人会老,之后就有安排的心思,将海泰电器的一部分股份放到我的名下,又拿出资金给我投资科王高科,也跟我细谈过,新泰那边的家业会留给那边,跟她也应该细谈过,大雅集团的部分股份也直接划到她名下了——你知道这两年国内洗化市场竞争有些残酷,国外竞争对手的实力太强,大雅集团这两年的业绩有些勉强,去年还出现了亏损,偏偏海泰电器与科王高科的业绩又很好,她有些不甘心,直接跑过来谈条件,说对科王高科的投资仍要算集团的对外投资——就是争这些,子嘉脾气硬,就跟她吵了起来。”   “谢家那丫头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出来?”张恪问道。   “我爸劝那女人离开建邺,子嘉说怕屋里的东西少了,要留下来看家。”陈静苦笑着说道。   张恪摇头而笑,谢子嘉这妮子以后还是少惹为妙,心想陈家善他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这种事也无法给陈静什么好的建议,为争家产、兄弟睨墙的故事也很普遍。   大雅集团去年出现亏损,亏损额虽然不大,但也是一个危险的信号,面对涌进国内的市场海外洗化业巨头,大雅集团管理层的信心有些受挫。陈家在海泰电器持股比例不高,这几年调整到只占16%,不过海泰电器的家电连锁业务在谢意的管理下颇为出色,去年差不多能分红利近两千万;即使这些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陈家与谢家的关系也是曲折百回,至少老一辈人之间的关系裂痕很难弥补了,不过对海泰电器的投资,仍要算大雅集团很成功的一次投资。科王高科去年才算是异军突起的黑马,年盈利突破五亿,而且国内手机市场行情日益火爆,科王高科在今年一季度的表现也格外的出色,很可能单季度盈利就要突破四亿元。   说起来真正引起纠纷的还是陈静对科王高科所持超过半数的股份,比起科王高科的含金量,窝在新泰一隅的大雅集团就有些很不够看了。   张恪见陈静说完话还凝眸盯着自己看,摸了摸鼻子,问道:“我脸上有什么?”   “你以后会怎么办?”陈静问道。   听陈静这么问,张恪恨不得找个锤子将自己的脑袋砸个稀巴烂,陈家善才两个女人就为争家产的事情闹得人抑马翻,也难怪陈静会问他以后怎么办。   张恪摸了摸鼻子,看着窗外的夜色,有些不敢看陈静,心想陈静或许会退缩吧,轻轻的一叹,虽然说大家都很年轻,没有必要去考虑二三十年后需要考虑的问题,却也无法回答陈静的问题:自己贪得无厌,难道还要能求她们亲如姐妹不生间隙?   车窗玻璃上有很浅的影子,张恪看到陈静又将下巴磕在膝盖上眸子凝望着车窗外,轻声说道:“我能对锦湖有十年甚至更长远的规划,人生之漫漫,却难规划——你想我们的关系恢复正常也是好的!”   “你说什么?”陈静谔然转过头来,定睛盯着张恪,“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你跟我说这些,什么叫我想关系恢复正常?”   “……”张恪见陈静情绪激动起来,难以回答。   这时候陈静搁在仪表盘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人吓了一跳,将刚才那个沉闷而尴尬的话题转开,陈静拿起手机看了看,说道:“是我爸!”   车里很静,张恪隐约听见陈静她爸的说话声,她爸在电话里也没有说什么,就说跟她姨夜里就回新泰去。   陈静她爸的电话刚挂,谢子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谢子嘉的气势依旧汹汹,在电话里问陈静:“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你爸跟那个女人刚给我赶跑,你人在哪里?”   “我出来透口气,这事情我会处理好,你暂时不要跟郁萍说,事后我来跟她谈,其他人更不要漏什么口风,”陈静在电话里吩咐谢子嘉,她对科王高科的持股超过半数,闹出这家丑来,将涉及到科王高科控制权的问题,倒不是争什么意气,处置不当,会让人心惶惶,“家里也不像样子,我在外面会找间宾馆睡觉,可以安静的想些事情,你不用等我回去了……”   “要不你晚上去湖畔木屋睡?”张恪问道,“青年公寓那里也有空房间……”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管我睡哪里,我睡车里也可以的,”陈静半身子倾过来,眼眸子紧盯着张恪,“你刚才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1130章 初体验的困惑   月色很好,张恪借着月光看着身子倾过来的陈静,见她的五官精致美丽,标准的鹅蛋脸,下巴稍尖而清秀,脸上未施粉黛,白皙如玉的脸颊在月光下略显得疲倦,她美丽的眼眸凝望过来,清澈的眸光里透着坚定的神情,那长长的睫毛在微微的颤动,还是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给陈静的眼眸凝望着,张恪有些心虚,将跷在仪表盘上的双腿收起来,想坐起来跟陈静讨论这些问题,车厢里似乎弥漫着一种迷离而伤感的情绪。   “你是说我应该找一个能随时站出来给我保护、支持的男人,然后假装爱他?”陈静手撑着张恪的胸口,让他继续躺在座椅上,声音显得过于冷静,让张恪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我不要你替我考虑这么周到……”   “我什么都无法给你,就像今天这事,连一个好好的建议都没法给,我心里不好受……”张恪说道,伸手抚摸陈静美丽而触手细滑的脸颊。   “你知道我要什么?你以为你的眼睛能看透人心吗,那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   “不知道……”张恪见陈静有些情绪化,语气也有着斩钉截铁的坚定,真的不知道她这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陈静抓住张恪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说道,“我想你要我。”   “……”张恪愣愣的看着陈静,她眸子里透露出来的神色认真而坚定,手心隔着薄薄的绒线衣贴在她的胸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都二十七岁了,不用你替我考虑,我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陈静叉坐到张恪的大腿上,身子俯贴过来,双手捧着张恪的脸颊,脸几乎挨着脸,眸光柔和,语调温柔起来,“要是你觉得我们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做、两人的关系就像空气开关那样一出现状况按一下按扭就能随时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我不要这样,我要你要我,我们俩可不是什么空气开关。”   “你这个比喻真是……”张恪也有词语匮乏的时候,总也有吃不透女人心思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回去再研究这个问题?”   “我不跟你去宾馆,就在这里吧,就在我的车里,我会觉得更好一些……”陈静坐起来,脚到一边将裤袜脱了下来脱到后座上,又趴到张恪的怀里,柔声说道,“就在这里好不好?”   陈静只是说不肯去宾馆,事实上不愿意跟他回湖畔木屋或者青年公寓完成两人的第一次,或许在她看来,湖畔木屋是许思的,青年公寓是张恪与唐婧的蜗居,这时候夜已经深,不会有什么人上江堤上来,即使有车上来,他们在暗处也能先发现远处的灯光。   “你……”陈静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主动将裤袜脱掉已经用了她很大的勇气,给张恪这么一问,有着娇羞不禁的神情,白皙的脸颊透着些粉色,娇媚得眩目。   张恪这才找回些主动,让陈静坐在自己的腿上,见她的眸光媚若春水,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一手搂着她细软的腰,一手抚摸着她丰盛的乌黑长发里,在光线浮幽的车厢里互相凝望,互相欣赏,张恪感觉她花容月貌以及娇媚神情沁入人心的柔情……   “等等,”陈静在关键时刻又叫暂停,转回身将仪表盘上的手机拿在手里,张恪还以为她又突然改变主意,却不料她又说,“你也将手机关上……”陈静将关机的手机丢回车后座,让张恪搂抱着她脂滑如玉、绵软纤细的腰,她的手指在张恪胸口轻轻的拿指尖划着小方格,仿佛一个仪式,似乎要张恪在那里给她永远留那么一个小块的地方,伸手柔情的抚摸张恪的脸颊上,与他缠吻。饥渴了这么些年的情欲一旦得到释放,多少有些疯狂,陈静如饥似渴的吮吸着张恪的嘴唇、香舌在他的嘴里像灵蛇一样缠动,她的手指抓着张恪的头发揉搓……   “真想将你吃掉。”陈静粉面潮红,娇喘吁吁,坐在张恪的身上。由于前排的车椅不能完全放平,倾角不大,空间又小,这样的姿势很难让两人更深入的接合在一起。   “应该很痛才是,我怎么感觉不到别人说的那种痛?”陈静疑或的说道。   “啊?”张恪张了张嘴,又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要得意,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给他!”陈静伸手盖住张恪的嘴,不让他的嘴角浮出笑容来。   张恪见陈静这时候还嘴硬,说道:“听说好些女孩子骑自行车、骑马时不小心可能会破掉,”笑着说道,“你躺下来……”让陈静躺到自己的身下……   “啊!”陈静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指甲都掐进张恪的肉里,不让他动弹,“痛,痛……你不要动。”   张恪吓了一跳,借着月色,见陈静痛得眼泪都流了起来,眉头皱结着,忙怜惜的捧着她的脸,安慰她:“不痛,不痛……”   “你说不痛就不痛啊?”陈静过了一会儿适应过来,见张恪只会不停的说“不痛”两个字来安慰自己,破啼而笑,娇嗔道,“这下让你得意了,你怎么这么粗鲁,那一下差点痛晕过去,怎么刚才没有感觉到痛?”   陈静嘴唇凑到张恪耳畔说道:“子嘉应该离开了,我们回燕园吧?” 第1131章 偷情迷踪   回燕园之前,张恪先绕到学府巷与啬园路的交叉口,将车停在巷子口,让陈静在车里稍等片刻,他到巷子口稍里一些的宝芝林大药房里买了一管消炎消肿的软膏跟避孕药。走回到巷子口,看到李馨予手里拿着两本书正站在车旁与陈静说话。   李馨予与陈静接触不多,但是也相互认识,张恪没有想到这时候将车子停在这里会跟李馨予遇上。   陈静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位上,驾驶座席空着,张恪知道李馨予冰雪聪明,不可能让她相信自己也是适巧路过,当然同时出席某个商业活动后一起搭车回来也要算是不错的借口。   “刚在图书馆看完书……”李馨予微欠着身子与张恪打招呼,夜色下的李馨予真是极美,路灯光照在她美丽的脸上。   张恪也不虞李馨予能一眼就认出避孕药来,将药盒在她眼前晃了晃,往车后座丢去,嘴里说道:“宴席上陈小姐多喝了些酒,我帮她买了些解酒的药,还要负责送她到家呢……”这句话没说话,张恪就蓦后看到挂在车后座椅背上肉色裤袜格外的抢眼,愣在那里。   两人在江堤上整理好衣衫往回赶,陈静将内裤穿上,车里又不凉,嫌麻烦就没有将裤袜穿上去,三月底四月初,天气说暖不暖,说冷不冷,穿裙装有穿裤袜的,也有些时髦的女孩子大冬天也喜欢光着大腿的,只是裤袜挂在车后座上,可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刚刚在车里偷过情?   张恪下意识的扭头要去确认李馨予有没有看到车后座椅背上的裤袜,恰与她疑惑的眼神碰上。李馨予却是不笨,从张恪欲闪未闪、做贼心虚的眼神里完全能明白脱放在车后座上的裤袜意味着什么,心里顿时有着要逃离的仓皇来。   陈静坐在车里跟李馨予遇上本来就有些心虚,这时候见张恪、李馨予两人的表情古怪,她回头看了一眼,“啊!”忍不住掩唇轻叫了一声,忙转身将裤袜收起来团成一团塞到仪表盘下的置物箱里,美丽的脸蛋却因为尴尬与羞涩而有着醉酒似的潮红。   “真是对不起!”李馨予莫明其妙的道了歉就匆匆离开了。   朝夜色下的李馨予单薄的身影望了几秒钟,李馨予丰满而挺翘的乳峰从正面看起来身材丰腴而性感,背影却依旧是少女的纤细与窈窕,怕再给熟人遇到,张恪迅速上了车将车窗关上,见陈静还盯着李馨予离开的方向看,说道:“李馨予虽然也替三星驻华的经研机构工作,我们的事,她不会乱说的……”   爱达与科王高科公开的形成战略结盟的商业伙伴关系,要是张恪与陈静偷情的事情给爆料,所谓的战略商业伙伴关系将成为笑柄,负面影响难以估算,更可能引起其他竞争对手的共同抵制。   “我不是担心这个,”陈静转回头来,问张恪,“你没有看到她离开时的神情吗?”   “有吗?”张恪直觉头皮发麻,转移话题说道,“我当时就担心她夸裤袜漂亮、问哪里能买到……”   “死去,”陈静娇羞不堪的嗔道,见张恪的目光落在她赤裸的白皙大腿上,将裙摆往下拉了拉,“还不是你说穿脱起来麻烦?”   张恪嘿然一笑,发动车穿过学府巷赶回燕园。   怕谢子嘉还留在燕园,陈静也怕这时候跟她通电话会露出马脚来,回到燕园,她让张恪将车停在车库里先在车里等一会儿,他先进屋确认子嘉不在这里,才打电话上张恪进屋来。   屋子里大略收拾过,还有些零乱的痕迹,但是比起谢子嘉上回水漫别墅来说,要好看多了。   ……   明月从玻璃窗照进来,照出陈静美现脸与唇的轮廓,她将绒线衣脱掉,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薄衫下丰挺的胸部饱满起伏。   张恪将她拉到怀里来,将她的贴身内衣脱掉,解开黑色嵌白色线纹边上缀玫红色花边的乳罩,温柔体贴的动作,让陈静的头往后仰起。   “啊……”陈静嘴里发出无意识的愉悦叫喊,张恪将陈静放在海蓝色的床单上,凝望着她花容月貌的容颜以及完美无暇赤裸的娇躯,销魂动魄。   “不要那样,不可以那样,怎么可以那样?哦……”陈静想大嚷大叫,又不好意思,只是细细呻吟娇喘着,有着灵肉交融、难以言喻的极致快乐,眼眸子透着水迹,仿佛弥漫了晨雾似的迷离缥缈。   张恪将陈静一次次的推上云端,直到双方精疲力竭,陈静更是没用的先沉沉睡去。   张恪凝望着月华下陈静赤裸的娇躯,她浑身上下的雪嫩肌肤都透出一种极致诱人的粉色,他也情不自禁的再次给陈静的美丽、光彩照人所感染……   ……   一觉醒来,天还才蒙蒙亮,虽然睡得时间很少,但是人醒过格外的神清气爽,侧过身来,看见陈静正凝眸看着自己,吓了一跳,问道:“睡了多久?”   “比你早醒两三分钟……”陈静说道。   “还痛不痛?”   “哪有一醒过来就问这个的?”陈静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昨天的疯狂是发生张恪跟其他女人身上似的,躺着不动,几乎感觉不到伤处。   “明明是第二个问题了,”张恪笑着说,“要是还能忍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日出,要是没有日出,看云海也可以……”   “去山顶看日出吗?”陈静兴奋的支起身子看着张恪,从张恪的眼睛里得到肯定的答应,说道,“我还没有爬过燕归山,还不用说在山顶看日出了。”   张恪看了看腕表,已经来不及等洗澡、吃过早饭之后再动身上山。   张恪与陈静洗漱过坐上车出了燕园,从新浦大道饶道上燕归山,将车停在山顶的孔雀园前的广场上。他们俩躲在车里看日出云海不露面,也就不用担忧给橡树园或科王高科的工作人员认出来,橡树园、科王高科研究中心的研发人员好些人都坚持跑十圈二十圈的晨炼。   张恪与陈静开车到山上时,山上还颇为冷清,天际万里无云,眼见晨光愈亮,这才从天际涌出许多云彩,随着日出时间的逼近,山头前云海规模日益庞大,差不多要将整座燕归湖搞坏掉了。   云涛翻涌,云层密实,跟坚实的大地感觉相仿,就在眼皮底,让人看了有一种要纵身跳下的诱惑与冲动。   看过云海就下山来,回到燕园径直走到二楼与陈静卧室直接相连的浴室里,放水准备洗澡,张恪以节约用水的名义要陈静跟他一起洗鸳鸯浴给陈静“呵斥”了一通。   张恪无奈的脱光早早坐进浴缸里,边等热水放满,边泡洗起来,刚要找借口骗陈静到浴室里来,就听见陈静在外面她的卧室里尖叫了一声,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他刚要从浴缸里爬起来,就听见陈静在外面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也是早上刚回来,你上楼来没注意到我在我的卧室里吗?怎么跟见到鬼似的,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谢子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也是听到这边有走动的声音,才知道你回来了,你昨天夜里睡在哪里,怎么还要起早回家来洗澡?”   “不习惯在宾馆里洗澡,就赶了回来,”陈静在外面现编现骗,听得出来她外面极担心谢子嘉突然闯进来,“我在往浴缸里放水呢,刚要拿内衣裤进去洗澡。”过了一会儿,陈静捧着内衣裤走进来,竖指抵在唇前示意张恪息声,不要惊动外面的谢子嘉,又随手将浴室房门反锁上,免得谢子嘉出奇不意的冲进来。   张恪嘿然一笑,身子朝边上让让,示意浴缸里还能容得下一个人。   …… 第1132章 隔门有耳   “你怎么锁上门了?”谢子嘉在外面想推开门进来跟陈静说话,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上了,“开门让我进来。”   “我都坐浴缸里了,你要进来做什么?要洗澡回自己房间去洗。”陈静哪里敢让子嘉看到张恪这个活人也赤条条的坐在浴缸里。   “谁要跟你一起洗澡,我要跟你说话哩。”谢子嘉在门外说话。   “你就在外面说吧,我听得见,反正就不让你进来,你臭哄哄的钻进来,整浴缸的水都给你一个人污染了,别人根本就别想洗了。”陈静故作轻松的说道,她怕子嘉坚持要进来,那真就头疼了。   谢子嘉又不是没有给陈静锁在浴室外的经历,也不疑其他,从梳妆桌前就拉了一只皮墩子坐在浴室门前跟陈静说话:“虽说陈叔将那婆娘领回去了,我想啊,陈叔未必是那婆娘的对手,指不定哪天耳根子软了反过来一起做你的工作,你怎么办?”   “不是还没有到那步吗?”昨天与张恪欢爱半宵,清晨起来又赶到山顶看日出云海,还没有空闲下来考虑这些头疼的事情,陈静随口敷衍着子嘉,她踮着脚跨到浴缸里,小心翼翼的,怕弄出什么动静引起子嘉的怀疑。   陈静还没有跟张恪洗鸳鸯浴的心理准备,但是总不能等会儿还原样走出去,那样不要说骗子嘉了,骗小学生都勉强。   陈静穿着内衣站在浴缸里,见张恪一脸坏笑的就等着她将内衣裤都脱光,还拿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细滑雪白的大腿上摩挲。陈静才给开发的身体十分的敏感,给张恪的手指触着,就觉得体内的痒痕又起,想到还要在他面前脱精光,更是娇羞不堪。她站在浴缸里,张恪坐着,张恪的脸正对着她的大腿根部距离不到二十公分,都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灼热气息扑在两腿交接处,愈发的敏感。陈静知道自己身体的发应,怕给张恪笑话,忍着娇羞,索性内衣也不脱的躺到水里,整个身子浸到温热的水里,脖子露在水面上,才轻手轻脚的将内衣裤脱下来丢到浴缸外。   张恪也不敢让谢子嘉知道自己躲在里面,让陈静坐到自己的怀里,拿着沐浴球倒上沐浴露替她搓洗身子,只是这么一具嫩白如雪、脂滑如玉、绵软弹手曲线又极致性感的娇躯躺在怀里,张恪想要安分守己的忍着不动手动脚也真是困难,都说美貌是最猛烈的催情剂,是最销魂的蚀骨刀,这句话却是不错,陈静皮肤极为嫩滑,有着晶莹剔透的细腻,似一捧雪。   “真等到那一步,我看你更穷于应付了,”谢子嘉在门外说道,“那婆娘还真是贪得无厌,又没有跟她争大雅,偏要到这里来插一脚,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要在她脸上抓几道印子出来,让她知道建邺根本就不是她发威的地盘。”   张恪听着谢子嘉在门外泄恨的话,都觉得背脊发凉,这妮子似乎完全没有淑女的自觉,昨天夜里也是就听见她跟陈家善的情妇闹得凶。   “我再想想。”陈静回应门外的谢子嘉。   “……”谢子嘉在门外哧的笑了一声,说道,“你说张恪那个混球是玩弄了那么多女人,日后闹起财产纠纷来,会不会很壮观?”   张恪想不到谢子嘉话题转移得真是诡异,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给牵累进去了,听谢子嘉的语气,陈静跟她们提到自己时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称谓,不是“混球”就是“混蛋”,低头见陈静抿嘴忍着笑,他只能无奈的摊手笑一笑。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了,那家伙也没有惹你。”陈静拿以往的语气跟子嘉说话,又瞥了张恪一眼,那意思是指她可没有“混球”的称呼他。   “怎么胡乱说了?”子嘉说得开心,暂时还不想换其他话题,“这混球好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回在网球场遇到他跟那个韩国小妞在,他眼睛就盯着韩国小妞像水球上下跳动的胸脯看得过瘾,你说那韩国小妞也不觉得胸前两对水球是个累赘切掉。”谢子嘉还没有发育开,身材跟小女孩子似的,对身材性感的李馨予尤其的感到愤愤不平,何况科王高科跟三星也是竞争关系。   陈静这下子不再帮张恪说话了,转回头来横眼看着他,手还掐住他大腿内侧的嫩肉,那意思是说早就知道你跟李馨予不清不白,昨天李馨予离开时的神情也很可疑。   黄泥巴掉到裤裆里,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再说跟李馨予一起运动,感觉的确很享受,张恪只是举起手来求饶让陈静掐轻点。   “怎么了,你是不是看那韩国小妞也不顺眼?”谢子嘉见陈静在浴室里没声音,继续问道,“作为三星的继承人之一,她在建邺哪个地方找不到房子住,偏偏住到青年公寓里,要是她跟那混球是清白的,我抹脖子上吊得了。说起来真是奇怪呢,那混球勾引女孩子的水平倒是一流的,当小白脸的素质比当企业家的素质高多了,我说你啊以后还是少跟那混球见面,你要是一不小心给那混球骗色骗了身子,那笑话就闹大了,到时候科王高科关门分赃算了。”   “好了,我不要再听你疯言疯语了,你先准备一下,反正昨天的事情先不要露什么口风出去。”陈静哪里敢让子嘉知道自己正赤身裸体坐在张恪的怀里,让他拿在沐浴球刷身子,敏感的身子还很享受。   “我估计着那边的手机业务今年上半年还会有个大动作,从技术上看,他们也具有开发音乐手机的能力,或许技术上还不够成熟,但是从他们对外技术专利授权情况来看,他们一开始就意识到iplayer芯片可以移植到手机里;集成数字调频技术可能也是大手机厂商关注的重心;STN多色液晶技术还不够成熟,或许已经成熟,但是给主要厂商当成杀手锏密而不发……要不你牺牲一下色相,从那混球嘴里多套出些有用的内容来?我们才不会太被动。”谢子嘉正说到兴头上,哪里肯说走就走。   “用这个套就行。”张恪手不老实的伸到陈静两腿之间,嘴凑到她耳边轻声的笑道。   陈静不堪娇羞,想着要是任子嘉再说下去指不定要让张恪取笑成什么样子,坐在浴缸里便不再理子嘉,这也是以前招架不住子嘉喋喋不休时的惯用伎俩。   谢子嘉在门外坐了一会儿不再陈静搭理她,终究无聊的走开。没有听见谢子嘉在外面关门的声音,担心她随时会走回来,张恪与陈静在浴室里还是不敢弄出什么动静,陈静匆匆离过澡先出了浴室,过了好一会儿才打电话回来,说过一会儿就赶回来开车送张恪出门。   燕园里住房绝大多数都是橡树园的中高级研究人员,要想万无一失不被人发现,张恪只能坐车离开燕园。   陈静片刻之后就赶了回来,很抱歉的跟张恪说道:“我就借口回来拿文件,半小时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要赶你出门了,”将早晨故意落下的文件拿在手里跟张恪出门,坐到车里,又将她考虑过的一些事情跟他说,“子嘉的担心也有些道理;要是大雅集团的经营困境一时摆脱不了,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毕竟科王高科是我爸拿钱来投的,而大雅集团又是我爸半生的心血所在。不管将来股权会怎么处置,我想科王高科的现行经营思路不应该给影响到,我想提前实施对管理层及技术人员的配股计划,对外部,也要引进几家战略合作伙伴……要是我跟你没有什么关系,让锦湖参一部分股也是有益的;现在都这样了,我就不考虑你们了。”   “我们这种层次的战略合作,比参不参股要高多了。”张恪开玩笑说道,“咱们晚上再进行战略合作的谈判活动怎么样?”   “郁萍下午要过来,我怕她看出什么东西来,下午要装病躺床上——走路还是有些不方便,”陈静说道,“看情况吧,指不定你脱不开身呢。”   张恪想想也是,温柔的拍了拍陈静的脸颊,下车来,看着她开车离去。他知道陈静要通过这次配股放弃掉对科王高科的绝对控股权,尽可能让科王高科脱离家族纠纷的影响,即使将来将部分股权让给大雅集团,让给那个女人,也不用担心对科王高科的经营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   优良的教育与家族培养以及这些年来的工作累积,陈静即使没有谢子嘉诡思异想似的商业天赋,作为经营者、企业家也是相当合格的。对处置科王高科的问题,张恪也会绝对尊重陈静个人的意见,心想重生一回,还是成熟、个性独立的女人对自己有很大的吸引力。   张恪刚要往橡树园走,就接到陆文夫的电话:“李省长要我陪他参观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还希望你出面陪同一下——江敏之的任命文件刚电传到省里,先担任省委副书记。” 第1133章 李远湖的表态   历时近一年的努力,中晶微芯与德仪达成引进0.25、0.18微米级两种晶圆制程技术的协议,又与新加坡淡马锡投资集团控股的特许半导体达成合作协议,引进0.25、0.18微米级两种多条生产线,顺利实现晶圆产业的升级。   除了在金山投入巨资建造新的晶圆厂之外,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将消化两条0.18微米级的生产线来进行技术升级、产能扩张。   金山工厂的建设不会太快,新浦工厂的升级、扩张却十分迅速,两条0.18微米级的生产线已经从新加坡运回国内安装完毕投入试生产。   由于整个亚洲晶圆制造业仅有六条0.13微米级的生产线,0.18微米已经能代表亚洲电子产业的先进水平,中晶微芯新浦工厂这次的技术升级还是很引人瞩目的,李远湖提出要去中晶微芯参观,那也不能算有多特别。   陆文夫的电话里明确说了江敏之的任命文件已经电传到省里,江敏之明天本人也会抵达建邺,李远湖约张恪陪同视察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与江敏之的赴任自然有关系。   在此之前,外面对省长人选的猜测与谣言传得沸沸扬扬,李远湖也较早就清楚江敏之会接替他当任东海省长,不过一直都诲莫如深的保持沉默,今天多少也有些坐不住了。   张恪坐车前往江北的新浦,路上与王维均、姚文盛遇上,一起赶到新浦工厂,省政府的车队刚刚在工厂区大门外的广场上停下来。   柳志成眼下的精力主要放在金山工厂的建设上,人很少在建邺,中晶微芯的副总裁兼新浦工厂总经理接到消息与工厂的几名高层早早到大门来的等候,看着省政府的车队先停下来就先迎上去。   没有等张恪他们的车停下来,李远湖、陆文夫他们就先下车来,站在黑色的奥车轿车旁,等张恪他们下车来一起进厂区视察。   视察过程简单而快速,参观最新上马的0.18微米级晶圆生产线,听工厂的管理层做了一些技术升级、生产安排方面的报告,与视察人员交行一个小型的座谈会进行一下交流,李远湖、陆文夫等人讲几句讲示,安排电视台记者在非保密区域拍摄几段聚焦在李远湖身上的录像,视察工作就算简单的完成了。   “锦湖的这种芯片技术已经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李远湖两只手指夹着一枚芯片的对角举在眼前细看,从外面很难看出这枚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芯片市场售价会达到一百五十美元。   “非易失型闪存芯片的技术,目前只有三家掌握,锦湖的技术即使在这三家里排名垫底,也难免要厚着脸皮说锦湖的技术已经达到世界第三的领先水平……”张恪笑着说道。   大家都跟着李远湖摇头而笑,都觉得张恪说话风趣。   “我们九七年刚开发出成型的iplayer产品时,最大储存容量才64M,还是两枚闪存芯片联用后才达到这个水平;如今一片闪存芯片容量就之前64M的四倍,两枚芯片联用,储存容易就达到512M,就在三四年前,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储存容量也就这么大,”张恪稍作介绍,说道,“我们是采用0.18微米线程技术设计芯片,新浦工厂的这次技术升级恰好能满足我们将同类型芯片量产的要求,在0.18微米级平台上,我们能生产更高技术含量的产品来,只是我们的设计能力还有所欠缺……”   才刚到新千年,政府机关的电脑盲比想象中要多,不用说比简单电脑知识更复杂的芯片技术了,李远湖却听得津津有味,随后询问的几个问题也很准确,只不过随行电视台的记者都给赶回采访车休息去,无法将张恪与李远湖一老一少对答的场摆下来。   “我上回到华夏NEC参观,华夏NEC也强调要加强芯片设计开发的工作……”李远湖说道,陆文夫听到李远湖提及华夏NEC,就故意的压着脚步落在后面,其他跟在他后面的人自然也就很知情识趣的没有紧跟上去,给李远湖与张恪留下一个单独说话的空间。   “你对华夏NEC的赢利前景有什么看法?”李远湖见陆文夫等陪同人员落在后面,便问得直接一些。   “华夏NEC也很谦虚说要加强芯片设计开发工作……电子产业发展日趋全球化,芯片设计则被视为整个产业链中最重要的一环,这个环节恰恰成了目前国内最薄弱的环节,国内在这上面没有弥补过来,我不是很看好华夏NEC的赢利前景……”张恪如实回答李远湖,当然他知道自己的话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华夏NEC获得的国家支持不会因为他的这句话会减少。   “嗯,不管是公有经济体,还是非公有经济体,省里一惯的态度是支持跑得快、跑得稳的那个,稍带扶持落后者……锦湖这些年为东海的经济建设做出贡献,有什么要求跟建议,尽可以提嘛!”李远湖说道。   “这些年获得省里的支持已经够丰厚了,哪有脸额外提什么要求?至于建议,更不敢班门弄斧了,唯想一心继续为东海的经济建设做出应尽的贡献。”张恪说道。   这几年来,与李远湖有过误会,也有冰释前嫌,总体来说相处还很愉快,李远湖后期对锦湖的支持也是有目共睹。由于锦湖过于雄厚的实力与背景,李远湖会将锦湖视为相互促进、利害关联密切的盟友,不会将锦湖成自己的嫡系,这也决定双方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张恪知道李远湖说这番话的意思,李远湖担任省委书记之后,将只会抓经济全局,确定东海经济发展的方针大策,具体而微的政务则是江敏之的职权范围,他不会过度的干涉。锦湖将来还要在东海继续发展,当然是跟江敏之打交道更多,江敏之在具体的政务决策选择支持锦湖还是支持其他企业,他也不便于直接站出来替锦湖撑腰,所以才主动提出眼下他还能给锦湖一些突击性的优惠政策作为安慰,也免得一些琐碎的小事将来拖到江敏之手里成为诱发矛盾的源头。   李远湖如此慷慨,张恪拒绝倒不是不领情:李远湖下了决心在他正式卸任省长之前要突击给锦湖一些优惠条件,张恪领情可以,这时候提要求就多少有些不知进退了。   李远湖今年才五十七岁,在国内正省部级干部,他站在一个很有优势的位置上,完全能够在退居二线之前登上新的高峰。锦湖在东海继续主导全省高新产业仍至整体经济的发展,对李远湖来说很重要,但是人脉、人望等因素也是变得需要加倍的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李远湖的这番表态比突击给什么优惠政策更加实际些,更加重要。也完全可以看出,李远湖与陶晋个人性格的差异来。   ……   从江北回来,时至中午,张恪与杜飞还有时学斌三人在学府巷找了一家餐厅吃过中饭,在学府巷里晃荡,江敏之到东海赴任的消息已经明确化,江敏之本人明后天就会到东海来,在大街上讨论这件事也没有奇怪的。   “想来江敏之到东海执政也不会刻意的针对锦湖,不过锦湖的规模庞大,江敏之要强化国有资本的地产,一旦采取什么具体的措施,也是锦湖最有可能先受到影响……”张恪与杜飞、时学斌说着话,听着身后“叭叭叭”的喇叭响,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陈勇开着一辆崭新的奥迪A4在后面,车速并不快,拼命的按喇叭似乎只是提醒别人看他的新车,不是催促别人给他让道。   见是张恪、杜飞、时学斌挡道在前面,陈勇就收敛了一些,不再拼命按喇叭,还讨好的笑了笑,张恪与杜飞、时学斌让到一边,看着陈勇开着崭新的奥迪驶过。   “炒股弄了几个钱骚得慌……”时学斌轻啐了一口,犹有不屑的说道,他早就看中这款奥迪轿车想下手,只是迟于陈勇,双方的恩怨还要追朔到两年前跟胡金星为一个欢场的小姐大打出手,时学斌就没有买这车的心情。   “海粟科技这段时间风光得很啊……”杜飞轻轻一叹,“他们甚至提前向证监会提前递交了公开增发新股的申请,看来上面的关系早给他们摆平,就等时限上的硬性条件过去就能够从股市公开的圈走大笔的资金……这比公开抢劫还无耻。”   张恪心想宏信、精典等系的人马或许有胜券在握的兴奋与激动,杜飞、时学斌他们看到对手如此得志多少有些沮丧,但是全球新经济概念资本市场已经达到盈满将溢的临界点,就等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来临。   不过证券资本市场的事情也很难说,有时候一件很小的偶发事情就能诱发一连串的连锁发应,有时候即使盈满将溢,却由于愤性的力量还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张恪也只能耐心等待着。实在不行就要下一两招暗手,随便捅出一两桩海粟科技的丑闻大肆炒作一番,就能将其公开增发方案拖延上一两个月。 第1134章 脖子上的绳索渐紧时   学府巷历来都是燕归湖区域商业气息最浓郁的区域,只是九八年后附近高校入学的学生很难想象之前学府巷在繁荣表面之后掩盖的破旧与凋敝,此时的学府巷主街区是约500米的复式街巷结合的林荫大道,有着繁荣商业街区的热闹与喧嚣,也有着给浓密梧桐树荫遮闭下的悠闲,仿古式的风电街灯、风叶高耸出梢头,灯盏若隐若现的藏在茂密的林梢里,给街区带来丰富多姿的光影变幻,也成为学府巷值得向人夸耀的一景,即使街心巷头巷尾的那几座书报亭也充满艺术感。   三月春暮,树发新叶,鸟语花香,巷南头是橡树园开放式的英式草坪,平坦的草坪上绿树成荫,刚入夜的黄昏,街灯亮起,学府巷里行人如织,能看到许多青春明丽、窈窕动人的学生少女穿行其间,对有些人来说,这才算此地最迷人的风景。   在无所事事的黄昏将晚,张恪与杜飞、时学斌等人也喜欢选一处窗明几净的餐厅,坐在临窗的位子,看着街上娇妍明媚、纤巧迷人的少女走过。   下午时还看到陈勇耀武扬威的驾驶新款奥迪轿车穿梭学府巷街头巷尾,这时候又看到陈勇陪同胡金星等人出现在餐厅外的街对面,围站在那里说着话,似乎在讨论挑选哪家餐厅用餐才合心意,还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他们中间,神情骄傲的看着街边的风景与行人。还以为他们会离开,没想到他们在窗口消失了一会儿,又从楼梯口走上来,他们看到张恪、杜飞等人坐到里面,也稍稍的一怔,站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楼上也就张恪他们左手边有多人的席位空着,他们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朝那里走去。   学府巷就那么几家高级餐厅,杜飞、时学斌他们都是常客,在餐厅里遇到胡金星、陈勇他们也不是一回两回,不会特意的避开。再说海粟科技收购创域的连锁网吧业务之后,双方的矛盾至少在明面上是缓和了。   “那个人是谁?”张恪见跟着胡金星后面上楼的青年面生,年纪也要比胡金星他们大一些,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幅金边帽眼镜,他上楼后还朝杜飞他们点头示意。   “元江证券的一名经理,最近时常跟他们混在一起,元江证券给大客户提供融资,看情形陈勇他们在海粟科技上养成的胃口不小……”杜飞低声说道。   “哦,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啊!”张恪说道,他与杜飞、时学斌坐在靠窗的位子,小声说话也不虞胡金星他们能听见,“海粟科技在公开增发新股之前一定还会有一次密集的托市操作,与元江证券联系,或许是他们认为之前玩的有些放不开。”   “胃口总是越撑越大,他们这些人也是有恃无恐。”杜飞不屑的说道。   张恪见陈勇、胡金星坐下来后将袖口往上捋,露出镫亮耀眼的金表,心想他们这一身名牌装备加上新购置的豪华轿车,大概花销不少。他早就知道胡金星与陈勇在外围炒作海粟科技的股票渔利,海粟科技的股价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上涨了近三十倍,想来他们即使捞了许多黑钱也差不多挥霍一空了。   看宏信的行事风格,他们对海粟科技的利用也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海粟科技公开增发前的托市操作将是胡金星、陈勇他们在海粟科技上的最后一次机会。胡金星多半清楚这一点,那意味着他们十有八九要利用最后一次机会玩一把大的。   国内许多证券公司在业务操作上很不正规,常常以委托理财的方式从企事业单位筹措大额资金转手放贷给客户从中吃息差,当然也有证券公司亲自披甲上阵幕后坐庄炒作股票。   陈勇、胡金星他们能总是在一只股票上获得,证券公司肯定也会有所察觉,胡金星与陈勇跟证券公司的人走到一起,一点都不让张恪觉得意外。   “他们在外围发些小财,会不会得到宏信的默许?”杜飞低声问道。   “很可能是他们自己在玩,”张恪说道,“海粟科技股票交易活跃的网点只有两处,一处在文舟,一处在建邺,都是星河证券旗下的营业部,跟元江证券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要这次要玩一把大的,从元江证券旗下的营业部追看,能很容易查到他们到底玩多大。”   “原来你也一直在关注着他们啊?”时学斌神色兴奋的说道,“而且不是一般的关注啊。”   “我这人心眼比较小,”张恪坏笑着说道,“他们在背后查锦湖有没有问题,难道就不许我们找一找他们的把柄?”   “有把握吗?”时学斌说这话里情不自禁的更加压低声音,又笑道,“大概我的心眼也不大,总是看不得别人得意啊。”   “难说……”张恪微抬起头,淡然的看着不远处的胡金星、陈勇。   “那就是说有戏?”时学斌眼睛一亮。   当前股市新科技概念股气势如虹,没有呈现出丝毫的颓势来,他们都认为没有强势人物出面扯后腿,很难阻止宏信这伙人利用海粟科技到公开市场圈钱的野心。看到胡金星、陈勇这些人继续得意嚣张下去,时学斌心里始终堵着一口郁气,但是他知道,即使能拿到宏信这伙人违规操作海粟科技股票的确实证据,在当前的证券市场法制环境下也不会有什么大用处,要是张恪出手,情况就大为不同,时学斌想象不出国内还有什么私有资本势力能正面跟锦湖一争高下。   宏信的情况也十分的特殊,拿句不客气的话说,宏信系可以说是国内官僚私有化资本的代表。   “能借势才行,看情况吧。”张恪说道。   杜飞知道张恪不会因为此类的恩怨而消耗锦湖的实力,影响到锦湖的发展,但是落石下井的事情也从来都不会吝啬做的,他问道:“五月中旬之前形势会有变化?”   “难说,”张恪说道,朝胡金星、陈勇那里呶呶嘴,压着声音说道,“他们想玩一把大的,可以向元江证券融资买入海粟科技的股票坐等高价抛出,元江证券为了保证资金的安全,要按照一定的比例收购保证金,一旦海粟科技的股价跌破保证金的风险控制范围,元江证券为了保证放贷资金的安全,将会强行替他们平仓……这种违规操作在国内屡禁不止,但是在国外,融资融券却是较为常见的金融杠杆手段,投资者能以少量的保证金托动五倍、十倍于保证金的庞大资本。在证券市场越发走向极端,融资或融券的行为越是普遍,资本市场的杠杆越发严重,使蕴含的风险也急剧增加……在临界区域的暴涨暴跌,会诱发大量的平仓行为,平仓行为又将加剧涨或跌的幅度,使之陷入一种难以遏制的恶性循环之中,从而诱发股灾之类的金融危机。现在全球金融市场在新科技概念股领域的投机气氛浓郁,即使没有到转折点,也离转折点不远了,或许只是还缺少诱发转折的一个动因,至少我们不应该过分的乐观……”   杜飞、时学斌他们很难判断全球金融市场在新科技经济领域的投机气氛与风险程度,只晓得纳斯达克指数在过去一年内上涨了117%,也不是十分的夸张,但是放到一个更长的时间范围来看,纳斯达克指数除了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期略有回落之后,从九十年中叶就开始了这次牛市之长途旅程。   “国内金融市场相对封闭,九七、九八年亚洲金融风暴,亚洲甚至欧美主要证券市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拖累,国内的证券市场受影响却甚微,但是这次略有不同。新经济浪潮席卷全球时,国内也是海外风险基金觅食的主要地点,大量涌进的风投资金将国内的互联网产业迅速吹膨胀起来,使得国内证券市场里与互联网稍沾边的上市公司股价飚涨,人们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追逐网络概念股,就像海粟科技已经上涨了近三十倍时,仍有大量人积极买进,就像赌性十足又狂妄自大的赌徒,但是也将变得更加的敏感,对来临的变局甚至会做出过度反应……”张恪说道,“其中的变局不难发现,难以把握是变局何时会来临!”   “你说不难,要没有你来点透,我们却是看不到,”时学斌说道,“要能再预测准时机,那真称得上神人了,”又想到锦湖这些年来的崛起奇迹,恭维的说了一句,“你就算不是神人,也相差不远了。”   张恪摇头而笑,不跟时学斌扯这个,他看到胡金星胸前还别着创域网吧实习经理的铭牌,他在创域的连锁网吧业务给海粟科技收购之后就没有特别关心过建邺的网吧产业发展状况,便问起建邺的网吧产业发展状况。   “严文介、林雪这些人就指望着连锁网吧业务给海粟科技的高新技产业业绩撑门面,投入大量的资金就是期待有超过预期的回报,只是网吧产业的进入门槛比较低,海粟科技的疯狂扩张,也诱发相当规模的跟风潮。我没有关心最新的数据,估计着在过去一年里,总机台量能翻一番,应该超过十二万台了。你不要看学府巷这边一直都只有两家大型网吧,那是因为这里的租金高,马莲街上的网吧都成堆了,现在他们比谁都热心规范网吧产业。现在还能维持较高的利润,要是总机台规模继续以这种速度发展下去,不需要一年,大家就要压价抢客源了……”杜飞说道。   “对了,联通东海省公司明天会有宴请,我本来想推掉,不过我听说联通东海省公司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投资项目近期要实行,你们俩陪我一起过去蹭顿宴席,或许也能给他们新投资项目一些建议……”张恪说道。   “联通又想在东海搞什么花样?”杜飞问道,联通这些年在主营业务上一直给中国移动压制(前身为移动通信局),时不时发展些其他项目增加营收。   “明天去了就知道。”张恪卖着关子不肯这时候就将谜底揭开。   胡金星与陈勇他们看到张恪、杜飞、时学斌三个人在临窗的位子上窃窃私语,怀疑是在议论他们,却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什么,只是忍不住会回头看。回头看时,张恪脸上的表情很淡,杜飞与时学斌还跟他们笑笑,只是笑容阴阴的,十分的诡异。   ……   四月一日,联通东海省分公司在建邺咸亨酒店举办的宴请是庆祝建邺、惠山地区联通新用户月增涨量突破三万人,与中国移动在建邺、惠山地区的新增用户规模相差无几。   联通能在建邺、惠山取得如此之好的成绩,关键还是依赖手机定制业务推出充值送手机、新开户赠送购机代金券等促销活动吸引了大量的新用户。   由于联通有选择的在重点城市推广手机定制业务,中国移动无法给予整体的应对策略,通常由各地省或地市分公司各自为阵的有针对性的推出优惠政策跟联通争先吸收新用户,只是中国移动各地省或地市分公司的权限受到限制,等总部审批又会慢一拍两拍。   没有中国移动总部的统一部署,各地的移动分公司更加不可能从锦湖获得低价供应手机芯片的支持,无法复制手机定制业务,其他的优惠活动又显得力度不足,从而陷入被动。   中国移动内部或许会感到庆幸,这样的情况眼下还只发生在少数几座城市,无论是从量上,还是从质上,联通发展新用户的规模还远远不足以威胁到中国移动的地位,所以对联通在极个别城市的追赶问题,中国移动的高层也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   杨蓉平这时候才更深刻的体会到“缓兵之计”的妙处:首先缓解联通自身因此基础设施建造不足而产生的矛盾;实施对中心城市的突破,使联通发展新用户规模依旧有相当可观的涨幅,同时又懈怠了竞争对手的注意力,赢得更多的时间来加强联通GSM网络的建设。   现在各省级分公司新用户发展策略的制定与实行,杨蓉平都会直接参与,不过本着“打枪的不要、悄悄进村”的主旨,杨蓉平到地方来都相当低调,不会广邀媒体记者追踪报道,即使要论功行赏,那也要等到喝庆功酒的时候。   杨蓉平这次到建邺来,除了参加内部的庆祝宴会之外,还要跟盛鑫电讯谈合作的事情。   盛鑫电器早期在从事手机代理及销售时最早邀请邮电通信局到门店里设服务专柜方便购机者,邮电通信局几经变革,现在已经改为中国移动到盛鑫的门店里开设服务专柜,这一模式也迅速给其他手机中间商、销售商模仿并发扬光大。这不仅为手机中间商、销售商提高手机销量做出贡献,也为中国移动发展新用户提供便捷,像盛讯电讯旗下主要直营门店差不多都设有移动的服务专柜,联通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差劲,也只有盛讯电讯在中心城市的旗舰店才有联通的服务专柜。   杨蓉平近期就想着要如何弥补这方面工作的缺憾,当然最佳的突破口就是锦湖旗下的成员企业盛鑫电讯。   盛鑫电讯(含盛鑫电器家场卖场内部的手机专柜)是国内规模最大的手机零售企业,从九七年就开始实施“百城百店”、“千城千店”两套发展方案成功的将手机直营网络铺设到县域城镇一级,在国内手机零售产业里所占的份额日益庞大。   两千年后一到三月份,盛鑫电讯共销售手机一百九十万部有余,占国内手机市场约18%的份额,而同时锦湖也才生产手机不到一百四十万部。在盛鑫新讯一到三月份销售的一百九十万部手机里,其中约六成客户是首次购买手机,要是联通能将这部分用户争取过去,差不多就抵得上联通去年全年的新开户规模。   这些具体的事情自然由邵心文去头疼,张恪拉着杜飞、时学斌出席宴会,除了杨蓉平亲自到建邺来之外,还有就是联通东海省分公司打算在建邺、惠山两地发展连锁网吧业务。在连锁网吧业务上,杜飞与时学斌都是能提出有益意见的,虽然张恪很不看好联通发展连锁网吧业务,但是他不会煞费苦心的做无用功去劝阻联通,他甚至希望联通在建邺发展连锁网吧产业更猛烈、更迅捷一些,至少要能在近期让海粟科技感到些压力。 第1135章 最后一根稻草袭来   朱全寿,联通东海省分公司总经理,秀顶,光溜溜的脑壳围着一圈稀疏的长发,时不时有一缕头发从额头上滑下落鼻梁上,有些滑稽,他的年龄不大,才四十岁刚出头,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参加今天的庆祝酒宴。朱全寿是英年早秃,相貌又平常,年轻时心仪的姑娘都没有他的份,才立下“不立业、不成家”的意向,直到担任联通东海省分公司经理才找对象结婚,在联通内部算是一桩奇闻,婚后也是对年轻娇美的妻子百依百顺。   朱全寿恭敬的站在杨蓉平与张恪的跟前,态度认真的近似谄媚,似乎想从张恪与杨蓉平的交谈中聆听出什么真谛来。邵心文抱臂站在一旁,话很少,联通的庆祝酒宴,陈静也参加,毕竟科王高科与联信是联通定制手机业务两大供货商之一,又是在建邺举办庆祝酒宴,她不会缺席;只是她刻意要在公众场合与张恪保持距离,打过招呼,就与子嘉躲到一旁,张恪都没有怎么见到她人。   “我有两个朋友介绍给朱总认识……”张恪与杨蓉平说完话,笑着与朱全寿握手,招手让杜飞与时学斌过来。   朱全寿之前还怀疑张恪记不记得他,就在金山时见过一面,有什么事情需要直接联络张恪,联通这边都是杨蓉平亲自出马,要不是杨蓉平这次也到建邺来参与庆祝宴会,朱全寿都没有想过张恪会列席。   “恪少的朋友都是一时才俊,在建邺稍有些见识的人,谁能不识啊?”朱全寿开玩笑的说道,与杜飞、时学斌握手,“我们省公司计划先在建邺、惠山发展连锁网吧业务,还要请杜总、时总指教呢……”   朱全寿之前对杜飞有些印象,不熟悉,更不认识时学斌,但是既然跟着张恪出现,朱全寿自然不会不私下里打听一下他们的身份,这句恭维也恰到好处。   “指教不敢当,听到联通有做网吧的意思,我们正庆幸早一步将网吧业务转手给海粟科技了呢,”杜飞笑着说,“现在该是海粟科技头疼了。”   “你们应该有整体上的规划吧?”张恪问道。   杨蓉平见张恪似乎对这个话题也颇感兴趣,问朱全寿:“小成她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让她来跟恪少汇报汇报。”   张恪有些疑惑,既然省公司将连锁网吧当成一项重要的拓扩业务来发展,朱全寿不可能不熟悉,还需要找其他人过来汇报做什么?见朱全寿拿出手机唤人,张恪也就站在那里静待,过了一会儿看见年前在北京认识的联通美女成小姐从另一个包厢里走过来,看着张恪笑盈的问候道:“与恪少又见面了,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   “啊,小成小姐调建邺来了?”张恪诧异的问道,却看着杨蓉平。   “年轻干部都应该下来锻炼两年。”杨蓉平解释道,虽然成映霞的年龄要比张恪的大得多,杨蓉平并不觉得张恪唤她“小成小姐”有什么违和感,其他人也觉得很正常。   朱全寿说道:“成副总目前是省公司负责数据与固定业务的副总经理,先在建邺、惠山发展连锁网吧业务,便是出自成副总的提议……”   联通成小姐恰好到东海来锻炼,担任分管数据与固定业务的副总经理又恰好提出发展连锁网吧业务,而且又这么迅速的进入实际运作阶段,张恪心想这或许还是杨蓉平拿东海省当试验田吧?   “成小姐几时调建邺来的?”张恪这与联通成小姐握手,他想了片刻,还是没有想起联通成小姐具体叫什么名字,似乎没有听人正式介绍过她的名字。   “上回与恪少在金山见面之后,就到建邺锻炼来了,知道恪少贵人事忙,没敢上门叨扰,还请见谅。”成映霞说道,取得名片来分发给张恪、杜飞、时学斌,“以后在建邺真要靠恪少照应了。”   比起北京时的初次见面,此时的联通成小姐说话给别人圆滑一些的感觉,大概是进入角色了,张恪看了看名片,才知道她的名字,便将她的名片拿在手心站在那里不吭声。   “你那个关于联通网苑的策划,你跟大家汇报汇报,恪少他们可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杨蓉平跟成映霞介绍杜飞、时学斌,“小杜、小时他们当初创办的创域网吧可以说是国内第一家连锁网吧企业,虽然小杜、小时兴趣转到别处去了,他们对连锁网吧的经验与见解,可是你们最缺乏的……”   “杨总抬举了,北京的网吧产业市场,应该比建邺要热闹啊,我们哪里能有什么有益的经验与见解?”杜飞谦虚的说道。   时学斌话很少,知道这种场合不是该他活跃的时候,他站在邵心文的身边,听映霞介绍联通东海省公司发展连锁网吧业务的方案。   虽然最初只选择在建邺、惠山进行试点,但是也可以看出他们野心勃勃,有心将“联通网苑”发展成一个“全业务中心”,全面提供上网、游戏、教育、视频、IP电话等一系列的服务业务,要在固网的增值业务方面掘金挖银,比当初他们给创域网吧拟定的发展计划还要庞大,还要野心勃勃。   联通将先在建邺、惠山自建15到20家大型联通网苑旗舰店,还规划在两地发展120家到160家特许加盟店。   建邺、惠山还只是联通发展连锁网吧等固网增值业务的试点。   前尘往世里,联通零六年退出网吧产业时一举关停两千多家联通网吧的断腕举颇为壮举,令人记忆深刻,张恪即使不记得联通何时大规模进入网吧产业,但也能推测比现在要晚多了。   现在才两千年,国内的网吧产业还刚刚崛起,各地的网吧产业群雄还没有崛起,全国性的连锁网吧经营企业还没有出现,联通这时候选择进入网吧产业还是有利可图的,至少不会像前尘往世那样连内裤都亏掉。   联通的方案是好是差,张恪不会加以评价,等成映霞介绍完,他只说道:“你们的想法真是精彩啊,很期待看到联通在这上面再展宏图……”   成映霞听不出张恪话的真假,她看了看杨蓉平,视线又落在张恪的脸上,费了这么多口舌,不是只为了听他这句好话,半真半假的说道:“可不想只听恪少称赞的话。”   “……”张恪笑了笑,说道,“成小姐想让我说什么好?比起你们,我可是外行啊。”   成映霞看着杜飞、时学斌:“你们二位总不能冒充外行了吧?”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总是要占些优势,成映霞似怨似嗔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比起中国移动专注发展移动通信网络,坚持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联通多少有些朝三暮四、见异思迁了,就算移动通信网络,也计划同时运营GSM、CDMA两种网络,除此之外,联通的触手同样伸进固话以及宽带网络上。   中国电信与中国网通是国内最大的两家固网运营商,怎么会轻易的看着联通做大做强固网增值业务又反过来促进联通固网的发展?还有就是网吧产业的进入门槛太低,不需要几年,就会出现饱满,利润空间将大幅下降;随着家庭宽带网络及计算机的普及,网吧产业也将迅速成为增涨滞后的夕阳产业。   张恪并不认为此时善意的建议能讨好到谁,反而让联通这时候就放开手脚去做,总比拖到零三年、零四年再陷进去要强。   张恪不想说得太深,不过杜飞、时学斌他们对开展网吧连锁业务的经验与想法,对联通还是很有裨益的,张恪倒不介意他们跟成映霞多聊聊。   ……   联通的庆祝酒会结束,张恪还是只跟陈静打了个照面,他与邵心文、杜飞、时学斌他们挤一部车离开饭店。   “联通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一下子就要在建邺筹办八到十家直营旗舰网吧,发展80到100特许加盟网吧,”杜飞说道,“大概能让精典、宏信那些人感受到些压力吧……”   “未必啊,他们的主要目标放在五月中旬的新股增发上,联通的动作再快,一次性投入的力度再大,到五月中旬之前,他们在建邺的连锁网吧业务也不会有多大规模的。”邵心文说道。   “要是他们五月中旬的增发方案失败,那就会起作用了。”张恪笑着说道,“海粟科技在连锁网吧、电子商务、集成电路制造上编制着绚烂多彩的谎言,连锁网吧产业提前进入竞争时代,至少有助于投资者提早认清连锁网吧业务并不能给谁带去长期的丰厚回报……谎言总要一个一个拆穿。”   张恪与杜飞、时学斌他们在学府巷前下了车,让司机送邵心文回去,他让杜飞与时学斌先进去,等到陈静开车经过巷子口,钻进她的车里,一起拐到湖畔木屋里去。   ……   联通东海省公司将大举在建邺、惠山进军连锁网吧产业的消息,并没有引起严文介、林雪等人警惕,他们对海粟科技的利用是一次性的,并没有认真规划过长期的发展计划,只要五月中旬能顺利完成新股增发就大功告成;之后海粟科技要是还有再次利用的价值,之后再好好规划不迟。   没有实质性持障碍,联通又是国内六大基础运营商之一,在建邺办连锁网吧的速度比想象中要迅速。四月中旬,在青年公寓的北侧,紧挨着音乐学府新建成的一栋五层高的商业楼正面就给建筑用的绿色布幔围了起来,布幔上还悬贴着大幅的“联通网苑学府店”的宣传语与图案。   学府巷及学府巷延伸地段如今已经是寸土寸金,音乐学院硬是将学院院墙内凹进一块建楼出租获利,之前都在说这栋楼要给用去开商场,没想到会给联通东海省分公司抢过去。在此之前,学府巷上只有创域旗下的两家网吧,联通网苑学府店是第三家,算是直接竞争上了。   在此期间,江敏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已经到东海来赴任。   由于江敏之暂时还只是担任省委副书记,没有分管工作,他到东海省为人处世相当的低调,让东海政坛看上去波澜不惊。一直到4月26日,中央正式同意年龄到限的陶晋辞去东海省委书记一职,委任李远湖接替陶晋东海省委书记一职,同时免去李远湖省长职务,由江敏之代理,虽然陶晋暂时还兼任东海省大人主任一职,不过东海省的权力交替算是基本完成,就等东海省人大召开会议,陶晋将辞去所有在东海的职务。   江敏之也于当天夜间在东海商界领袖年会暨东海商业管理论坛开幕酒会上露面,这是他到东海来的第一次公开露面,距离他到建邺来已经过去二十天的时间。   张恪对这种酒会没有丝毫的兴趣,小叔张知非以及陈信生、邵至刚、陶行健、周游等人都分别代表宏远建设、爱达集团、世纪锦湖地产、香雪海、新光纸业等企业受到邀请,最后也就小叔张知非、邵至刚与陶行健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张恪连正式的邀请函都没有收到,其他的省内商业精英,他认识的或者说认识他的没有几个。只不过这是江敏之首次在东海的公开露面,虽说没有收到正式邀请函,但是主办方省经贸委的邀请电话下午特意的打到锦湖的行政办公室,张恪就不便再躲开这种酒会。虽然主办方没有说明,但是说不定就是在江敏之有意或无意的关照下,省经贸委才打来邀请电话。   东海省商界领袖年会是东海省民营企业家的盛会,虽说只是第一届,却早在去年年中就开始筹备,江敏之选择在民营企业家聚会性质的商界领袖年会上首次公开露相,也许是想改变外界对他以往保守主义的印象。   张恪没有跟小叔张知非他们同行,他们的目标太大,他只想悄无声息的出席一下,与江敏之见上一面,再悄悄退出来;即使江敏之没有见面的意思也不要紧,让他知道自己出席了就行。为免太无聊,还特意将杜飞拉上。   按照商界领袖年会邀请名单上的人物,杜飞完全是有资格参加年会的,主办方在发邀请函之前还打电话征询过他有没有时间,杜飞第一次时间就推辞掉了,没想到还要给张恪拉过来垫背。   “唉,这种酒会也就看小秘云集稍有些乐趣啊。”杜飞与张恪站在冷餐桌旁边的角落里,张知非、邵至刚、陶行健他们也都各自给人围着闲扯,谢汉靖、谢意、林雪、王海粟等人的身影也出现在酒会上。   “你们俩谁能帮我倒杯香槟?”   杜飞抬头看见一名身穿玫红色低胸晚礼服裙的美丽少女走过来眼睛看着他们,他正要跟张恪抱怨不应该穿这身西服出来,即使要穿这身西服,也不应该站在冷餐桌的后面,没有半小时就几次给误会成酒会的工作人员了——那少女瞥眼看着正弯腰倒酒的张恪又说道:“是不是连同你上回热心派人将我送到金山机场的事一起感谢了?”   杜飞这才知道眼前这少女原来是省长千金,却不知道省长千金身边这个身材比他还要略高的青年是谁。   “举手之劳而已,江小姐要说一个谢字,就太生分了。”张恪将香槟酒递给江湄。   “你好,我是江湄的朋友薛明楼,早听说你的大名,久仰了,”江湄身边的青年接过酒杯,与张恪握了握手,笑着说,“江湄太任性了,要是让江伯伯知道她让你给她倒酒,一定会狠狠训她的。”又朝杜飞笑着说,“我也认识你,我在北大也早就听说过东大创域,觉得自己的大学四年是白白浪费掉了。”   杜飞见薛明楼嘴里说江湄不应该让张恪帮她们倒酒,他事先没有阻止,还主动将酒杯接了过去,不知道他是知道无法阻止江湄的任性呢,还是他也想让张恪替他们倒酒?听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与江湄颇为亲近,心里琢磨着中央领导人或者前领导人或者中央军委里哪个大佬姓薛。   张恪却是毫不介意,又倒了一怀酒递给江湄,又给自己与杜飞各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上回将江小姐一人丢车里,真是失礼,这算是我的赔礼……”   “……”江湄接过酒杯,微抿着嘴,说道,“我爸爸在二楼的凌支厅,听说你大驾光临,特意让我过来请你过去叙一叙。”   “我对这里不熟悉,还请江小媚带路。”张恪说道,又朝小叔张知非招招手,让他跟杜飞陪着自己一起上去见江敏之。   江湄回头看了杜飞一眼,没有说什么:旁人给叫到小厅里见面,都兴冲冲的将其他人撇开,张恪却偏偏拉着杜飞还有张知非同行。薛明楼跟在后面,他倒是知道张恪此举的意思,这不是江湄她爸爸接见他,而是两人借着这个机会会面罢了。   江敏之在担任国家经贸委副主任期间与锦湖有过交集,只不过张恪是第一次见到江敏之,与电视里看到形象一样,脸瘦长,眉眼间的皱纹很重,不苟言笑的脸看着张恪他们走进来很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到东海下车伊始,就问人,东海谁应该先见,都说恪少,我们今天算是正式见到了……”   “请江省长喊我小张,或者张恪也行,不然以后不敢到江省长面前露脸了,”张恪笑着跟江敏之握手,“从新亭回来还想找机会见拜访江老的,以后在建邺应该有机会见到江老吧?”   “……江湄她爷爷吩咐过我,要我遇到你请你路过北京时到家里去做客。”江敏之招呼大家坐下,分毫不差的认出张知非与杜飞来。   今天只是礼节性的见面,所聊的话题也是泛泛而谈,或许是江敏之急于改变形象,整晚上说了许多民营企业的好话,倒让张恪颇为疑惑:江敏之到东海赴任就迅速蜕变成务实主义者了,还是将他保守主义的面目伪装起来?   接下来酒会还有一个仪式要江敏之来主辞,工作人员走进来通知,张恪与小叔张知非、杜飞他们一起跟着江敏之走出包厢间,赶巧林雪、王海粟跟几个人从旁边的小厅里走出来,江敏之看到王海粟,热情的招呼他:“东大这几年出了好些人才,你是一个,海粟科技是目前中国第一科技股,你们要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张恪差点就相信江敏之不知道王海粟只是严文介、林雪等人手里的傀儡,他不想上前去凑热闹,假腥腥的跟林雪、王海粟握手,这时候手机震动起来帮他解了围。   杜飞忍着恶心劲,跟王海粟、林雪握过手,回头见张恪接电话时眉头皱了起来,嘴角却又似乎挂的是很浅笑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露出这种表情。   与其说张恪的表情怪异,不如说张恪的一举一动更能牵动人的神经,大家都转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王敏之更是露出征询的神色。   “没什么,微软与美国司法部之间的反垄断对弈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发生了一件比稻草还轻的小事,美国一名联邦法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跟媒体乱说已经获得能证明微软实施垄断行为的新证据,美国股市开盘产生了一些小波动……”   “锦湖的业务触手还是真长,都跟微软打上交道了,这时候也需要关心微软的股价了……”江敏之笑着说道,他没有意识到张恪说的这件事有多关键,张恪实际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件事跟稻草一样轻,而是说这件事极可能是诱发局势反转的那最后一根稻草! 第1136章 雄兔脚扑朔   林雪、王海粟等人听张恪说他接到的电话跟微软的反垄断案有关,也没有往别处想,耳朵竖起来,以为锦湖与微软在别的领域还有什么牵连,想从他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些什么来。   张恪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雪、王海粟,就算江敏之也想进一步知道锦湖与微软之间还有什么合作,他也只是敷衍说道:“能抱一次大腿,已经是祖坟上烧高香了……这次的事情跟我们有些牵连,美国联邦法官宣称微软年前与ESS就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交易也是微软垄断行为的新证据之一;这简直就是扯不完的烂账啊,都说美国的法律体制完善,我看最终只是养肥了一群律师……”   大家都笑了笑,就iplayer侵权一事,锦湖在北美的分公司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打了半年多官司,最终以和解结局,这事国内也有所报道。国内媒体没有宣传爱达集团从中实际获得的好处,只是报道了为这场官司支付了四百多万美金的律师费——这种官司还真不是随便谁都能玩得起来的。   张恪这么一说,林雪、王海粟的警惕心就更弱了,觉得张恪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是在炫耀,心里炉忌,脸上却要保持笑容,总不能在新来的省长面前失了风度;再说锦湖也真是风光,虽说锦湖在媒体前很低调,圈子内的人在锦湖即使想妒忌也是没有资格的。   “我知道,ESS就是爱达集团在海外的主要研发基地,微软以九亿美金为代价从ESS换取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这件事在财经界引起很大的轰动——我也是学经济出身,也不是很清楚全球音乐在线真有这么高的含金量?”江敏之停下脚步看着张恪。   “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能换得九亿美元的现金,我们在国内听到也是很惊诧呢!”林雪稍稍站前一步,插嘴说道。   “有些问题,我现在还不方便回答江省长您,”张恪没有理会林雪,跟江敏之说道,“现在全球资本市场就网络与新科技概念股的泡沫问题,已经争论有一段时间了,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交易里是不是存在很大的泡沫成分,也有很多不同的声音——泡沫或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会骤然破灭,现在唯一能肯定的,在网络与新科技领域,真正在基础技术上有所作为的企业,即使泡沫破灭后,也能够持续成长的。”   王海粟看了看周围的人,谁能直接跟江敏之说“有些问题现在不方便回答”之类的话?江敏之也毫不介意,敛眉思索着,似乎给张恪后面那段空泛的议论吸引。   王海粟看了林雪一眼,心想张恪这时候在江敏之面前提网络泡沫是什么意思?   要说国内新科技概念股中增涨最激进的就要算海粟科技了,江敏之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侧后的王海粟、林雪了——这说明江敏之到东海来是做了很多功课的,即使他可能对非公企业没有一个坚定支持的立场,但不代理他不需要对省内的主要民营企业有所了解。   “张先生的话让人听了茅塞顿开啊,”林雪嫣然笑道,“有机会还要继续找张先生指教呢。”   “是吗?”张恪也笑了起来,说道,“我要是说海粟科技眼下的泡沫成分已经很严重了,你们还要跟我请教吗?”   林雪差点就喷出一口血,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林雪能看出张恪与江敏之之间有一种刻意的迁就与试探,这就说明锦湖与新来的省长之间关系还是处于紧张的初始期。即使关系还没有进入状态,但是不会削弱张恪说话对江敏之的影响力。   即使一万个人说海粟科技存在严重的泡沫,都远远没有张恪一人轻描淡写的说海粟科技存在严重的泡沫更有力。   张恪的话虽然不会给媒体公开报道,但是他的这句话也够海粟科技吃一壶的。海粟科技要公开增发新股,除了获得证券会的核准、股东大会的批准,还需要将增发的新股都销售给投资者才算成功。   以海粟科技当前的股价与盘子计算,这次公开增发的规模十分的庞大,光靠中小投资者承接新股是远远不够。要是强行增发,只会让海粟科技的股价跳水般的下滑,势力导致整个增发在最后实际增发环节失败——若是有这种风险预判,也没有哪家证券公司会承销海粟科技增发的新股,毕竟公开增发新股实施阶段失败,对承销商的声誉影响是极端恶劣的,几乎可以说以后这一块市场再也做不下去了——即使是公开增发新股,海粟科技依旧要找到足够多以及足够实力的机构投资者来承接增发新股。   张恪这么一句话,简直是要将海粟科技从东海省寻找机构投资者的路给堵上,林雪哪能不气得要喷血?她觉得自己跟张恪这混蛋说那句恭维话简直就是失败。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交易已经完成,即使泡沫破灭,他们也从微软整整获得九亿美元,整天说泡沫并没有实际的影响,海粟科技还没有完成增发计划,一旦泡沫论占据上风,增发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都是个问题。   张恪说这话时嬉皮笑脸,听上去更像回应她的一句玩笑话,林雪想横眉怒眼都不行,但是见江敏之的神色又像是给张恪的这句话说动心,她心里就有些恨,想不明白张恪为什么这时候不痛不痒的阴海粟科技一下有什么意义。   王海粟腆然一笑,他将事情考虑得稍简单一些,还刻意解释道:“海粟科技的成长很健康,等增发新股成功获得资金,将进入更健康的成长通道……”   张恪的语气虽然很淡,但是他的话给别人的阴影,王海粟说一百句都不可能挽回过来,除非别人不知道张恪是谁。   下楼后,江敏之在大厅里给东海商界领袖年会揭幕,说了一些勉励民营企业发展的话,就提前离开了。江敏之走后,张恪与杜飞也就离开了,张知非、邵至刚以及陶行健等人都要留下来继续参与酒会活动,林雪与王海粟也没有离开,只是到角落里,林雪吩咐王海粟:“你快让人查一查微软的反垄断案是怎么回事?”   “……”王海粟见林雪神情严肃,心想:她会不会太紧张了?   王海粟还没有说什么,林雪就皱着眉头说道:“让你找人去做,你赶紧通知人就是——张恪今晚说的话总让人觉得不地道,你当真以为他对我们一点敌意都没有?”   王海粟虽然觉得林雪对危机过于警惕了,但是也不想反驳她,他打电话吩咐别人去调查微软的事情,挂了电话,又跟林雪说道:“微软反垄断案,我知道一些……从九七年起,作为全球新经济浪潮的旗手企业微软就陷入反垄断案的泥淖中,九八年十月,微软反垄断案正式立案,但是到现在都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期间爆出无数对微软不利的消息,微软不是一直都活得很滋润?就跟张恪说的那样,这根本就是扯不尽的法律烂账,最终只是养肥的玩法律的那群人。再说微软即使给反垄断案牵累,但是微软是在纳斯达克上市,对国内的股市没有多少直接影力……”   王海粟安慰了林雪几句,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拿出来贴到耳边接听,听着电话,脸色就有些变化了,挂掉电话跟林雪说道:“刘总希望我们能马上回公司去?”   严文介不在建邺时,刘奇峻是宏信在建邺的代理人,刘奇峻对证券资本市场看得比较透彻,刘奇峻都慎重其事将他跟林雪立即请回去,王海粟心头咯镫一下,心想:难道微软反垄断案真跟海粟科技有什么牵连。   王海粟与林雪没有再耽搁,从酒会脱身就坐车直奔软件产业园背后的别墅园。   “美国联邦法官对媒体宣称已搜集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微软公司确实存在垄断行为,宣称微软在视窗软上内置互联网浏览器以及与其他互联网及软件、硬件企业的合作协议违反了联邦反垄断领域的相关法规,并决心对微软采取反垄断措施将其分割为两家公司——这个法官不是别人,就是长期负责审理微软反垄断案的审理法官托马斯杰克逊。此时距离微软反垄断案立案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微软可以说无比的接近被分拆的命运,要是这次上诉没有获得支持,这次判决将是终端判决——这个结局绝不是普通民众所希望的。虽然微软刚公布的今年第一季度财务公告,相比较去年有了近30%的增涨,但是联邦法官托马斯杰克逊对媒体的爆料无疑更有杀伤力,你们看看纳斯达克今天的指数变化……”   王海粟与林雪挤到刘奇峻的办会桌前,昆腾在线财经频道会实时显示美国证券指数的变动,微软股价在开盘不久就重挫5%,这似乎是微软近两年时间来最大的单边跌幅——纳斯达克指数也受微软牵累大幅下降。 第1137章 林雪感受到的危机   新梅苑二号小楼曾经是徐学平在建邺时的居所,徐学平离开东海之后,李远湖不会想着填空刻意的在建邺再搬一回家,其他人自然也不方便填进去,那栋楼就一直都空在那里。   江敏之刚到东海来,陶晋就指示省委办公厅就将他安排住在那里,算是将这栋宅子利用起来了。   修剪整饬的茂密树篱代替院墙,使小楼庭院里更显得绿意盎然,庭院里种着些树,西南角是棵银杏,还是徐学平当初住进来时亲自栽下,已有碗口粗细,树冠也将二楼的露台掩映。   江湄伸手掐了一片小扇似的银杏叶,拿在手里细细赏玩,今天夜里的酒会上张恪对她还是三言两语的敷衍,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她依着栏杆,看着露台里面的书房,隔着玻璃窗能看到坐在书房里正专心致致盯着电脑屏幕看着薛明楼,微呶着嘴,轻叹了一口气,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叹气,将银杏叶丢下楼,走进书房,跟薛明楼娇嗔的说道:“那个家伙随口说了一句话,你们当根针似的捧在手里就准备绣花用,这样做人会不会太累!”   “曾副总理有回主持农村经济工作时,就直接引用锦湖经济研究中心公开发表报告里的数据,你说那家伙的话有多少分量?”薛明楼敞怀而坐,手臂搁在椅背上,这时候江敏之推门走进来,他忙站起来,“江省长……”   “在家里还是叫我江伯伯顺耳一些,再说你还没有正式到省政府办公厅工作,”江敏之拍了拍薛明楼的肩膀,让他不要拘束,又问道,“资料查得怎么样了?”   薛明楼是江敏之在经贸委的秘书,甚得江敏之的器重,江敏之只身到东海省,想着身边总要有个称心、放心的人使用,就打算将薛明楼调到东海来,人已经跟着过来了,只是工作关系调动还要过几天才能到位。   “锦湖经研中心在去年秋后发表过一篇报告指出当前的互联网投资热潮中存在泡沫危机,那篇报告发表之后,国内新科技概念股板块有一定幅度的调整,不过很快中国就签署入世双边协议,全球范围的中国概念股都大幅上扬,与锦湖关系密切的昆腾在线一天就上涨超过翻倍还多,而ESS与微软关于全球音乐在线股权交易以那么高的金额成交,在外围金融市场的影响下,国内股市又再度走强,新科技概念股表现又更为出色,锦湖经研中心的那篇报告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影响力了,我将那篇文章打印下来,将文章的一些重心也标注出来,江伯伯您有空可以看一下。”薛明楼将电脑显示屏旁边的一叠打印纸递给江敏之。   “那家伙今天说什么网络泡沫,就是针对海粟科技哦,早听说他们之间有矛盾了,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是沉不住气,这新来的省长才下车伊始,他就跑过来上眼药水了。”江湄带着轻蔑的语气说道,她觉得自己都能将张恪看穿,实在不明白这家伙有什么能耐让别人大惊小怪的,又说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海粟科技的那个美女董事长脸都气白了?”又撒娇的跟薛明楼说道,“那个女的跟只狐狸精似的,不许你跟她有瓜葛!”   薛明楼苦笑着咧了咧嘴。   江敏之不管他们小儿女之间的打情骂俏,将那叠打印纸接过来,粗略的翻看了一遍,说道:“东海省民营经济,锦湖是个大标杆,不仅在东海,在全国也是杆杆企业,甚至绝大多数人只知道爱达集团、只知道世纪锦湖、只知道新光纸业、只知道香雪海、只知道宏远建设、只知道中晶微芯,却不知道锦湖——除了锦湖之外,海粟科技可以说是东海新近崛起的民营企业标杆,之前是国有控股的上市公司,改制后,成为民营资本控股的上市公司,由于是上市公司,各方面的影响也很大。我们都知道海粟科技是旧瓶装新酒,普通公众却不能理解,他们认为之前上市公司国有控股时为什么一塌糊涂,给民营资本接手后就起死回生……”   “再怎么差,也跟你沾不上边,要承担责任,前面的人也是一把一把的,再说重组后,海粟科技不是风生火起吗?”江湄不解的说道,“你操这分闲心做什么?”   “东海九七年大幅度调整高新产业的发展规划,从国家讨来许多优惠政策,省内的资源也尽可能往高新产业转移,从此之后,东海的高新产业就进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不过在此期间真正受惠的却是民营企业,一系列知名民营企业成长起来,这当中哪里看到国有企业的身影?相反的,东海的国有企业在这期间非但没有趁势崛起,反而更加没落,要么给私有化,要么给收购,要么控股权发生转移,像之前就底子颇厚的江鸥相机厂、建邺无线电二厂、香雪海电冰箱厂等等……”江敏之皱着眉头说道。   “我稍稍看了下资料,海粟科技的问题其实也不少……”薛明楼说了一句,他明白江敏之的心思,今天出席东海商界领袖年会的酒会,不过是显露一下姿态,他内心深处所想却是别一番模样。虽然中央定下国企改制的基调,究竟怎么改制,意见却不统一,中央也鼓励地方与部委摸索更多的路径来,江敏之一贯思路都是主张强化国有资本地产的,陶晋、李远湖执政的东海省却是对国有企业的扶持比较消极。江敏之初到东海就想改变现状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要说地方上早拧一团,关键的是,李远湖才是东海省的一把手与定海神针,而且东海省的经济这几年飞速发展,即使有些小问题,也都给高速发展的经济给掩盖掉了。至少得让东海之前实行的政策暴露出更大一些的问题,江敏之才有可能在东海获得一些主动。   江湄仿佛砸了脚似的跳起来,诧异的说道:“你们要拿海粟科技来投石问路,岂不是中了那个家伙的奸计?”   “借刀杀人?”江敏之笑了笑,摇头说道,“就是愿意给他借刀杀人,也不是那么好杀的,海粟科技背后的那些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嗯,我在北京听说那只狐狸精跟华夏电子的葛总有什么关系……”江湄说道。   江敏之想的是海粟科技背后的严家,林雪与葛建德之间的那些传闻,他没有特别放在心上,这种男女关系维系的利害关系很薄弱,真要是谁对海粟科技动手,葛建德多半会选择见风舵。   不管怎么说,不可能贸然得罪东海地方势力,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跟严家结仇,即使想拿海粟科技来投石问路,也要讲究策略。   张恪哪里是借刀啊?他在酒会上提网络泡沫根本就是将一把刀塞到江敏之手里!江敏之心里对此很清楚,但是他赶回来依旧让薛明楼替他查找网络泡沫与海粟科技的材料,越详细越好,要是海粟科技这个标竿能倒下来,他至少可以明正言顺的对东海省以往的经济政策进行一些调整。   ……   林雪并不清楚,张恪与江敏之之前在新亭事实上就通过前副总理江静涵有过间接的接触,她能想到张恪在江敏之面前提网络经济泡沫有给海粟科技上眼药水的用心,却没有想到他的用心这么险恶。   她也没有想到美国联邦法官托马斯杰克逊对媒体的一番发言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导致微软股价开盘重挫5%。   由于此前托马斯杰克逊已经判决微软反垄断罪名成立,微软向联邦最高法院提请上诉,托马斯杰克逊此时提出获得关键性的新证据,使得微软上诉给联邦最高法院驳回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一旦联邦最高法院驳回微软的上诉,微软就无法逃避给分拆的命运。   微软比以往任何一刻更接近被分拆的命运。   作为全球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微软历来被视为新经济浪潮荣衰的风向标,其本身的市值在纳斯达克指数中所占的份额也相当的大,微软的股价受挫,纳斯达克指数也受牵累跟着大幅下挫。   这件事情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还不好说,就怕是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越是临近公开增发期限,人越是敏感紧张,就怕到手的鸭子会突然飞走。   “微软要是最终无法逃避给分拆的命运,对其他给微软一直压制着无法出头的IT公司却极大的利好,现在只是市场有些反应过度,指数应该很快就会站稳住……”刘奇峻见林雪与王海粟都神色紧张,开口安慰他们,也是安慰自己,“再说了,国内股指受海外的影响不大,相应的波动都在我们的考虑之内……”   “我是不懂,我回去休息了,你们要守在电脑前就守在电脑前吧。”林雪打了哈欠,她对纳斯达克不甚理解,但是她所嗅到危机是张恪身体传来的,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好受,但是她又怕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张恪再厉害,难道他能说让纳斯达克指数伤风感冒就能让纳斯达克指数伤风感冒?多想无益,林雪决定还是回去休息。   夜里下了春雨,林雪回到空寂无人的住处,心里总觉得张恪在酒会上在江敏之面前说的那些话透露出危险的气息,她睡不着,倒了杯红酒坐在窗台前,望着窗外的湖水,湖对岸的灯光很缥缈,分不清哪里是哪里,或许有一盏灯下坐着那家伙也说不定。   有电话打进来,林雪将酒杯放在窗台下去拿手机,是精典那边一名经理打来电话。   “有什么事情要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林雪心情不是很好,说话声音也是硬硬的,听着手下经理将事情缘由说出来,秀气的眉头拧起来,阴阴的说道,“这种屁事,你们不会解决?连个折迁户都搞不惦,养你们吃白饭的?抓几条蛇放进去,咬死了活该,谁都想跑到老娘面前来挡道?真是对他们客气了。”   林雪将手机丢到沙发,看着湖对岸的灯火,心里莫名烦躁,将窗帘猛的拉上,眼不见心静。手机又想了起来,她走过来见是葛建德的电话,按了静音没有理会他,这个下流坯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招式,竟然要她在电话自摸着哼给他听,事后恶心了半天。   看着手机灯闪烁了两回,过了大半个小时,她才给葛建德回电话,听着对面还有女人的喘息声,知道葛建德没有那个耐性,会迫不及待的将下流手段用到其他女人身上,她在电话里也没有葛建德说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挂了电话,就和衣斜卧在沙发睡觉,睡梦中又陡然给手机铃声惊醒。客厅墙上的挂钟指示时间还只是凌晨五点不到,林雪从沙发角落里摸出手机,见是王海粟打来的电话,接通后问道:“什么事情?”   “纳斯达克指数尾盘跳水,跌了5个点,微软股价跌了9个点。”   林雪心突的跳了一下,她对证券股票不是非常了解,但是也知道指数大跌5%是很恐怖的事情,特别是在欧美成熟的证券市场里,就算亚洲金融危机扩散的九八年,纳斯达克指数也没有给牵累出现过单日超过5%的跌幅。   林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驾车赶到一墙之隔的海粟科技总部大厦,天还才蒙蒙亮,弥漫着清幽幽的光。林雪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广场前有名清洁女工在打扫卫生,差点撞上去才猛的刹住车,清洁女工吓得跌倒,见是林雪隔着车窗盯着她看,忙不迭的爬起来,不住的道歉:“对不起,林总,我没有注意到林总的车开过来,下回绝不会这样了,对不起,林总,千万不要辞掉我……”   林雪没有理会清洁女工,将车停在停车场前,径直朝大楼里走去。   王海粟、刘奇峻都在办公室里熬了一夜,看见林雪走进来,王海粟跟她说道:“局势未必就会恶化,刚刚跟严先生通过电话,他中午之间会赶到建邺来跟我们见面。”他见林雪眉头皱着,还以为她在考虑什么事情,没想到林雪眉头骤然舒展开说道:“楼下那个清洁女工是不是瞎了眼睛,我开车过来,她都不让开,你们怎么请的人?”   王海粟心里林雪每感到压力大时总会挑下面人的刺,他隔着玻璃看着楼前广场上穿着工作制服的清洁女工,现在才凌晨五点多钟,清洁工人这么早上班也是林雪硬要求的,他说道:“等总务部门上班后我通知他们换人……”他又讨好的说了句俏皮话,“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清洁工人还是很找的。”   “严总在电话里有没有说别的?”林雪又将话题陡然转回来。   “偶发性的事件,出现反应过度也是正常的。对于联邦法官的暴料,微软还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至少到六月中旬联邦最高法院正式对反垄断案上诉进行裁决之前,不会再有更坏的消息降到微软头上,在六月中旬之前,昨夜的暴跌对微软来说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刘奇峻说道。   “这么说,我们还是有时间的?”林雪问道。   “问题应该不大,严总过来后会跟星河证券的人进行沟通,林总到时也出席一下?”刘奇峻问道。   “好的,”林雪答应道,“我出席一下。”纳斯达克指数如此暴跌,的确有些让人担心,关键是要稳住证券公司,要是风险过大,增发方案即使通过证监会的核准,却没有证券公司愿意承销,还是没用。国内有过这样的先例,增发方案获准半年之后都没有能够实施以致过了证监会的核准时限,不过严文介不担心,林雪也心安起来,转念之间又想起一件事,问王海粟:“昨天张恪说的那些话,你有没有跟严总说?”   “没有……”王海粟不觉得有跟严文介复述张恪话的必要,“怎么了?”   林雪眉头皱了起来,看张恪接到电话之后的表现,似乎早就确定美国联邦法官对媒体公开的言论会沉重打击美国股市,还在江敏之面前将话题扯到网络泡沫上去。张恪太妖了,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他昨天夜里挂在嘴角的浅笑明明白白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啊!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了?   “能不能知道他今天的行踪?”这时候不便再跟严文介补充说什么,那样会显得对他很不信任,林雪终是有些不放心,想知道张恪的行踪,要是能遇到,或许还能从他那里探些口风。   除了李远湖或者江敏之或者罗君直接跟张恪提要求见面,不然谁能提前知道他的行踪,王海粟心里想着,嘴里却说道:“我打听一下,有消息马上就告诉你。”   ……   张恪也是很早就给电话闹醒,是给陈静的电话闹醒的。   《加州旅馆》熟悉的前奏,张恪朦朦胧胧的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着显示屏显示着谢子嘉的名字,觉得奇怪了,自己手机里什么时候存了谢家女魔头的号,顶了顶身边的陈静:“谢家女魔头找我做什么?”这时候另一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屏也闪烁起来,才意识到手里拿的是陈静的手机,忙将手机塞给陈静,他从陈静的娇软身驱爬到床的另一边去拿手机。   “讨厌,子嘉找你,你爬来爬去做什么?她又不会冲进来抓奸,再说抓奸也轮不到她。”陈静慵懒的横阵在那里,雪白的胳膊压在被子上,露出标准的瓜子脸,眼眸还有着将醒未醒的迷离,嫣红鲜嫩跟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的撅着,对张恪在她身上爬过去这件事非常不满意。   “她是找你,不晓得发生什么大事,我们俩同时有电话打进来。”张恪将他的手机抓起来扬了扬,“我的手机在这边。”   “啊,”陈静的神经跟弹簧似的绷开,人陡然清醒过来,抓起手机就按键接通电话,“子嘉,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情?”又意识到她跟张恪不能同时在一个房间里接手机,忙示意让他到门外接电话,这才看到张恪还光着屁股下了床,忍不住要笑,她也不能站起来,昨天两人祼身相拥而睡,俯身伸手到床下捡起一条浴巾给张恪丢过去。   张恪的电话是人到纽约的肖晋成打过来的,与谢子嘉打给陈静的电话一样,都是说纳斯达克指数暴跌的事情。   “唉,”张恪三言两语将肖晋成打发掉,见陈静也挂了谢子嘉的电话,打了哈欠说道,“美梦都能打碎了,早知道睡之前关机好了。”   “梦到谁了,瞧你这么惋惜的样子?”陈静笑着问。   “除了你,我梦到许思,晚晴、小婧还有丹青,”张恪腆着脸钻进被窝里,说道,“这样,你们就都陪在我身边了。”   “脸皮真厚,又贪得无厌,”陈静伸过手扯了扯张恪的脸皮,又轻柔的抱着他,脸伏他温热的胸口,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纳斯达克指数好像真有撑不住的样子……”   “谁知道呢?或许真撑不住了,或许还能缓一口气。能不能缓一口气,还要六月中旬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垄断案的裁决,但是势已衰,即使会有反弹,短期能难以持续,网络经济浪潮的谎言给戳破,投资锐资,影响到电信业,灾难才会给进一步的扩散。”   新经济浪潮连续五六年推动电信投资的大幅增涨,全球电信产业的过度投资更为恐怖,像微软花费9亿美元从ESS手里收购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也就在中国闹得沸沸扬扬,这两年全球电信业之间的并购规模要是低于百亿美元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窗外有些雾,青蒙蒙的光从纱帘外透进来,抬眼看去,窗外的林梢都若隐若现的藏在薄雾里,起床还早,给闹醒后又没有睡意,张恪拍了拍陈静的肉臀,让她骑到自己身上来再玩一回……   ……   张恪早上还是陈静开车将他送出燕园,没有特别的安排,他都会在图书馆里看书。   陈妃蓉在香港锦湖商事总部实习,张恪现在到新图书馆看书却没有红袖添香的旖旎,一个人静静坐在临窗的位子上,初升的朝阳透过早晨的薄雾,也淡淡的透射过来。   纳斯达克指数昨夜暴跌,林雪没想到张恪犹有闲情的独自坐在图书馆阅览室里读三岛由纪夫的小说,看他享受的样子,似乎当初捐助三亿元建这座图书馆只是为了他自己能有个安静读书的地方——昆腾在线的股价昨天也暴挫11个点,这是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上市以来最大的跌幅。看来锦湖该减持的已经减持掉了,橡树园创投基金所持的昆腾在线的股票大概从头就没有过减持的心思,即使如此,锦湖难道没有想到纳斯达克指数暴跌对他们来说也许是个机会?林雪也知道锦湖一直都积极的在并购一些海外科技公司,只是这两年新经济浪潮过于汹涌,科技企业的要价太高,锦湖在海外的收购才收敛一些。   “林小姐是假装来看书还是假装来挑逗小男孩的?”张恪将手里的放下来,看着捧着两本书站在跟前的林雪,嘴角挂着浅笑,问道。   四月下旬的建邺已经有些初夏的气息的,林雪将外套与两本书拿在手里,只穿着轻薄的棉质上衣,领口有些低,露出雪白的乳沟,咖啡色的包腰长裙与黑色筒靴使她看上去身材高挑而性感,她明艳而风情无端的脸蛋自走进阅览室里就将众多男生的目光深深的吸引过去。   林雪知道自己的美丽容颜对眼前这个青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心里恨恨的想将他的两只眼睛挖掉,她本想假装看书走进来,哪里想到张恪不怜香惜玉的程度超过她的想象,好在她的脸皮也够厚,将两本用来做道具的书丢在桌上,拉在椅子,坐到张恪的面前,嫣然笑道:“也要有小男孩假装给我挑逗才行……”双腿交叠,假装无意的拿靴尖蹭了一下张恪的小腿。她很清楚很难从张恪嘴里探得什么口风,但是在他跟前似乎能有一种更敏锐的感觉,林雪也想自己总不至于没有坐到他面前的勇气,王海粟打听到张恪在图书馆读书,她就过来了。   张恪腿收了收,他还真怕林雪的脚尖再往上蹭,身子舒服的坐着皮质转椅里,看着林雪,这张脸蛋要单独的欣赏也不容易让人生厌。   林雪总是受不了张恪拿欣赏一件物品的眼神看着自己,即使知道一旦先开口就不会再有主动,还是被迫开口问道:“昨天在江敏之省长面前的那番话,你似乎有专指海粟科技的意思,能请教一二?”   “早晨,你们是不是也急于寻常哪些经济评论是出自锦湖之手?”张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事态未明就发表评论,那是没根据的揣测,私下里说说可以,摆不上台面的。你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我们不如聊一聊三岛由纪夫?我最近在研究三岛由纪夫,是一个相当复杂而极端的日本作者,他的作品,我很喜欢。”   林雪看到明显是锦湖工作人员的两人坐在阅览室的不远处警惕的看着这边,就算没有保镖在场,她也不能真动手抽这小子两耳刮子。张恪说的轻描淡写,却将她推入极其不堪的角落,即使有勇气跑上门来乞讨,最终还只是给奚落了一番,林雪心想自己难道眼巴巴的跑过来还真要跟他讨论文学不成?   好在这时候手机适时的响起解了她的围,王海粟告诉她严文介到建邺了。   “嗯,我马上过来。”林雪一边通着话一边离开阅览室,走出阅览室有些后悔过来自找自辱:张恪根子里骄傲的,他这冷眼旁观的姿态让林雪心里尤其的恨意难消。   林雪坐车回到软件产业园内部的海粟科技总部大厦,严文介也刚到,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忧色,眉头也不舒展。   国内海外证券市场的关联性不大,九七、九八年,亚太地区证券市场雪崩式的下挫,国内也只是在低靡中徘徊,远远未到山水尽的地步;即使现在纳斯达克指数连续下挫,对国内的影响也会相当有限,只是低靡期,五十亿的公开增发盘在国内证券市场还是有些大了。   林雪决定不将张恪昨天在江敏之面前的异样说给严文介听,再说昆腾在线今天对纳斯达克指数暴挫的报道似乎也相当的温和,像建邺晨报这种跟锦湖早就穿同一条裤子的媒体,都没有密集的开始轰击。   “林小姐有空陪我去见星河证券的苏总?”严文介见林雪走进来,美丽的脸蛋似乎挂着些怨气。   只要证券公司愿意跟海粟科技绑在一起,纳斯达克那点波动真算不了什么。只是海粟科技增发盘有五十亿之巨,即使星河证券愿意替海粟科技扛,也扛不起;严文介也想过找大证券商承销,只是国内那几家大证券商这两年胆子收了,不敢玩得太野。   无非是没有实据的承诺与敷衍,但是听到星河证券高层信誓旦旦的担保与承诺,林雪心里总算是有些安慰,一直到下午才回到海粟科技的总部大楼,胡金星他人也在这里,在王海粟的办公室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林雪风情撩人的依着办公室的门楣看着胡金星。   “经过这里,林姐不在办公室里,我就过来找王哥说话。”胡金星不敢告诉林雪他是来跟王海粟打探消息的,即使媒体上没有大肆报道昨天纳斯达克指数暴跌的事情,他们对这些消息毕竟敏感一些,他与陈勇从云河证券借出三千万投在海粟科技上,这段时间高抛低吸,已经有两百万的盈利,还指望能一次吃个饱,可不希望出什么篓子。   东京、香港等亚太主要股指受纳斯达克指数昨天暴跌的影响很大,科技股下挫幅度很大,下午欧洲股市开盘受牵累也很严重,特别是欧洲新科技经济主要阵地德国法兰克福达克斯指数下挫幅度超过纳斯达克指数。   海外证券市场有些哀鸿遍野的意味,国内沪深两市却又表现出一贯的独立性出来,受海外证券市场的影响极微,媒体的报道也不甚积极,今天海粟科技股价有所下滑,但是下滑幅度比他们担心要小得多,几乎手指头轻轻的一托就能托上去。只是这时候要测试一下压力,不能一味的进行幕后控制。   胡金星在王海粟办公室里坐了半天,到最后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一切似乎都在控制之中,他们等到最后稍提前一些出货就可以了。   严文介陪同星河证券的高层一直到深夜才脱身回到海粟科技的总部大楼,守在总部大楼里的林雪、王海粟、刘奇峻、张文信等人一脸的凝重,纳斯克达开盘承接昨夜的暴跌之势,开盘半小时内就跌掉3%。   微软股价的跌幅收窄,但是纳斯达克的网络股纷纷成了重灾区,昆腾在线的股价再次暴降6%,看不到跌势有止的意思。   林雪陪同严文介、王海粟、刘奇峻等人枯守一夜,只是守到纳斯达克暴跌幅度接近7%的结果,令人相对无语。   昆腾在线连夜以“网络股灾、危机来临”骇人文字为标题制作财经专题报道纳斯达克指数暴跌之迷,而昆腾在线自身在纳斯达克的股价两天大跌20%在专题中也占据显眼位置。即使ESS减持昆腾在线股票方案提前完成,橡树园创投基金与昆腾在线管理层所持股票市值两夜损失超过两亿美元。   “上海证券报的样稿出来……”王海粟走进来,将一份传真件递过来摆到桌上,这年头网络还不是主流,几家证券大报依旧是投资者获得信息的主要来源,上海证券报几乎整版都报道了欧美新经济股灾一事,“今天似乎要进去托一托了。”   “今天就托,还嫌早了些,至少要让这股子邪劲泄掉,不过这时候就断言‘股灾’,他们是不是太仓促了一些?”刘奇峻警惕的看着报道里的用词,不管怎么说,他们眼下不能太逆势托市,要择机而动。 第1138章 汹涌的凶险   爱达大厦前那玻璃钢塑形的巨型帆船楼标成为大厦鲜明的特征,这里不仅仅锦湖商事北方公司的所在地,也是全球第一中文门户网站昆腾在线总部所在地,昆腾在线的企业标识里,就直接采用蓝色船帆形的图标,喻意扬帆启航之意。   新闻部门连夜制作用“网络股灾、危机来临”的新闻专题,马向东、梁文江等昆腾在线的高层神色凝重、心情无法轻松下来。他们少年得志,在大学读书期间就创办网站,在锦湖的支持下,将网站逐步发展成全球第一中文门户网站昆腾在线,并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在他们事业的巅峰时期,整个管理层持有公司股票市值总额高达六亿美元,成为轰动一时的财富神话。   他们历经了创业的艰辛与坚持,享受过成功的喜悦与激情,还没有经历挫折的磨难,昆腾在线两天跌掉20%的市值,多少有些让人措手不及,对未来有些的迟疑。   “真是迅雷不及掩耳后,不知道今夜能不能止住跌势……”马向东拍了拍梁文江的肩膀。   “公司的运营一切如常,两夜之间,八个亿万富翁就给缩水掉的,之前真是没有能够想到。”梁文江说道。   “之前我们不是也没有想到能获得这么多!”马向龙笑了起来,“还记得在学校小礼堂放电影时我曾经提起过自己的人生规划?我那时只打算着三十岁之前掘取人生的第一桶金,成为百万富翁就很知足了。”   即使市值缩水,公司管理层所持股票市值总额依旧超过四亿美元,对于几年前还是毛头小子的他们,根本就是不敢奢望的财富。   与其说担心个人财富的缩水,还不如说担心网络股灾气势汹汹即至、昆腾在线要如何应对才好。   “视频会议连接上了!”行政秘书小马走进来告诉他们视频会议准备好,马向东、梁文东走进会议室,昆腾在线所有在北京的高层都坐在会议室里。大家彼此间都十分的熟悉,共同创业,彼此间都不生分,会议上都不会十分的沉闷,即使现在这种情况大家也都交头接耳的聊着天,互相开玩笑,仍难掩饰内心的忧虑:要是纳斯达克指数下崩之势收不住形成罕见的股灾,他们要怎么办?   会议室墙壁上挂着的超宽屏幕的等离子显示屏上的画面是一处略显得凌乱的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书房靠墙壁放着摆满精美瓷器的书架,书架前是一张红枫木的书桌上,桌面上放在笔记本电脑、手机、陶质的笔筒里插满各式各样的笔,一只皮夹,除了几张露出或金色或黑色边缘的卡之外,从显示屏上能看到皮夹里只有一张十元面值的纸钞,还有一本三岛由纪夫所著的小说《金阁寺》。   “要是将我跟张恪单独丢到没有提款机的边远小镇,说不定我比他还富有……”马向东拉着椅子,跟梁文江开玩笑说道,等待张恪出现在显示屏上。今天的会议是讨论昆腾在线眼下所面临的危机以及应对要选择的策略,橡树园创投基金总裁赵梓琳没有参与,而是张恪亲自参与,毕竟不是正式的董事会议,也没有通知其他股东代表参加。   “原来他也会读三岛由纪夫的小说啊,会不会有些崇洋媚外啊?”财务总监袁菁还未曾有机会跟张恪接触过,但是作为昆腾在线的高级经理人,许多事情都是清楚的,一手缔造锦湖经济帝国的人物在她眼前充满了神秘感,没想到他的案牍上会随意摆放着一本日本文学。   画面晃了晃,一只巨手出现在屏幕上,接着就是一只挺秀的鼻梁,当鼻梁占据四十六寸宽屏幕三分之一画面时,鼻梁再挺秀也十分有限,会议室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看着占据显示屏的那张脸逐渐与镜头拉开距离,整个的显示在屏幕上,才适应过来。   “这两天大家都没有睡好吧,看大家都没精打采的?”张恪在这老老实实的坐到办公桌后面对着镜头说话,画面、声音都清晰无比的传递到这边的显示屏上,不过张恪的手里还拿着一只手机。   马向东跟梁文江互换了个眼色,他们知道张恪会有备用手机,不过备用手机都会在助手手里,他手里从来只有一只手机在用,要是说他手里的手机是他的,那办公桌上的那只手机又是谁的?难怪觉得那只手机碍眼,原来是太秀气了。   马向东调侃的说了一句:“恪少也没有睡好吧?”   这时候一只纤细嫩若青葱的手指出现在屏幕里,那根手指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张恪拿起桌上的手机递出画面,真是让人遐想:手指的主人是谁?窥一斑而见全豹,看到这根嫩若青葱的玉指,就下意识的想到手指的主人应该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儿。   显然普通女性工作人员不可能随便将手机放在张恪的办公桌上。   “你这个表弟啊,你下辈子拍马赶吧。”王彩玲身子倾过来附耳跟梁文江小声说笑,“我可记得唐婧一直都在香港啊,他两个小秘也去香港总部实习了……”   梁文江无奈的苦笑,他小姨还经常抱怨围绕在张恪身边的女孩子太漂亮未必是件好事等等,他总不能八卦的打听镜头外的女人是谁。   张恪的眼睛重新看到镜头上,他似乎意识的刚才突然出现在画面上的那根女性手指会引起一些议论,他直接进入正题:“情况不是很乐观,这两天的暴跌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头,昆腾在线的股价倒逼每股三十美元,你们要做好这样的准备,昆腾在线的股价将来一段时间很可能会倒逼每股十美元这条线……”   张恪的话令在座的众人都心里一惊,一年前在纳斯达克上市开盘价就接近每股十美元,在新经济浪潮以及中美双边协议的狂热推动下上涨了近五倍,张恪预测昆腾在线的股价会很快给打回原形,让在座诸位如果不心惊?没有人再有心思关注张恪身上的风流韵事,马向东问道:“危机真会有这么严重?”   “我们隔着千里之遥能没有障硬的交流,全凭电信技术发展与大规模电信投资的福,只是这种程度的通讯需求还很少,就突显出投资的过度,”张恪说道,“现在绝大多数网络公司都是以资本运作的模式发展起来的,而且运作资本大都是风险投资商提供的,我们所有对风险投资性质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个过程当中怎么可能会抑制泡沫的产生呢?精心设计的谎言、华丽明艳的包装,重复又重复的,将泡沫吹得无比的巨大,风险投资商们拼命的宣传网站的点击量或者是它们所吸引的关注程度,而使投资人忽视掉真正应该关心的是切实可行的业务模式与未来的盈利能力……一旦出现转折,这些风险投资商会溜得比兔子还快……局势要能遏制住,除非要这些风险投资商跟那些投机者不要坚守阵地。”   “就没有转机吗?”梁文江忍不住插嘴问道。   “危机只是资本市场层面的,概念的过度炒作酝酿了巨大的泡沫,但是实际的应用需求这些年一直在持续增涨,也会持续增涨下去,毕竟,我们还是走在一条对的道路,只是有些超前了。转机迟早回来,或许两年或许三五年,当中的资本市场会凶险无比,也不会一味的滑落,过于详细的预测并不是经济分析机构能够完成的任务……”   马向东手抵着嘴唇,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张恪的预测已经够具体了,昆腾在线现在还远没有到能够实现盈利的程度,资本市场发生危机,再次融资的大门将给关闭,昆腾在线只能依赖现有的资金支撑到实现盈利的那一刻或者等待转机来临。   马向东放下手来,笑了笑,说道:“现在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在锦湖的影响力,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上市成功之后,还是没有转进到激进投资的方向上去,最大的一笔投资就是对电子商务网站卓域进行注资,也不过两三百万美元而已,此时的财务状况还相当宽裕,广告业务收入虽然不能够完全弥补支出,但是也在稳健的增涨中,关键是这时候要收紧口子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梁文江又问道:“什么时机可以选择增持?”   “这时候讨论这个还嫌早,”张恪说道,“我在这里可以明确说的是,橡树园创投基金对昆腾在线的持股锁定期再延长两年,我会让人将传真件发给你们,适时公布这个消息,能稍稍挽回一下颓势,至于什么时机增持,还是看形势发展再议吧……”   比起机构投资者,管理层减持受到约束更大,像马向东、梁文江等人每年只能减持极少比例的股票。减持额度早就在危机爆发之前用完了,要想全部减持,那就只能辞去昆腾在线的一切职务,等六个月的时间限制过了之后,就可以不受限制全部减持——这个方案显然不是可行的方案,他们只能坐看个人财富随着股价的深跌而严重缩水。由于在高位减持一定比例的个人持股,马向东、梁文东等高层私人手头还是相当宽裕的,总数差不多有四千万美元的样子,比起其他领域的投资,他们更专注自己开拓的事业,适度选择增持,也能够增强管理层对公司的控制力,不过增持也是要选择时机的。   橡树园创投基金对昆腾在线来说只是机构投资者,发一纸公告就可以立即减持,唯一的限制就是六个月时限之内禁止反向操作。由于ESS与橡树园创投基金存在关联,由于ESS四月初才将手里昆腾在线的股票完全清空,橡树园创投基金要增持,也要等到十月之初。   橡树园创投基金放弃减持,虽然经济上会蒙受一定的损失,但是保证对昆腾在线的相对控制、保证昆腾在线管理团队的稳定性、保证能够引导昆腾在线在正确的发展方向上,这么做是必须的。   ……   上海证券报等主要国内财经媒体报道了发生在国门之外的网络股灾,沪深两市网络概念股哀鸿遍野。   《财经新周刊》刊出报道,直接指出不断拿大量资金堆垒起来的中国第一电子商务网站企业8818是国内最大的网络泡沫,海粟科技拥有对8818才30%有股权,市值就炒到一百六七十亿,更是泡沫中的泡沫。   《财经新周刊》每周四发行,电话追查过去,那篇报道早在一周之前就已经定稿,赶在股灾暴发时给海粟科技一闷棍,纯属他们时运不济。   年初以来,关于泡沫的争论很多,只是股市一直高歌猛进,那些宣称网络存在泡沫的声音一直都大不起来,没有多少影响力,但是这时候这么一篇报道,又经多家门户网站转载,影响一下子就大起来。   沪市一开盘,海粟科技就涌出大量的抛单,股价在几分钟之内就给打到跌停板上,积压着大量的抛单,偶尔也有不知死活的中小散户零散的买入,却根本不成规模。   “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胡金星坐在半弧形的浅咖啡色转椅上,不安分的转来转去,眼睛却似乎盯着液晶屏看,他与陈勇在创域网吧的经理室里看股票,他嘴里虽然说得轻松,但是那庞大的抛单还是压在他的心头有些喘不气来的感觉。昨天还是好好的,他们从云林证券募得三千万的融资投在海粟科技上,昨天还累积赢利两百多万,今天开盘几分钟之间就吐了干净,还倒亏进几十万。即使知道宏信、精典在海粟科技上的大动作谋划了将近一年,绝不会轻而易举的放弃,胡金星心里总还有一些担心。   “要不你约王海粟出来吃饭?”陈勇心里更不大踏实,胡金星跟那边的关系密切一些,他还是因为整天跟胡金星混在一起,才跟那边扯上联系,他没想到海粟科技在过去十一个月里连续上涨了三十倍,在他们决心要大干一笔时却闹出全球新经济股灾来。虽然这时候说是股灾还为言尚早,但是媒体气势汹汹的报道让人触目惊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看他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饭。”胡金星拿起手机试着拨打王海粟的电话。   王海粟屁股几乎粘在椅子上,根本无法离开海粟科技的总部大厦。   海粟科技总市值一度接近一百七十亿,其中近70%的股票是限制上市流通的法人股与定向增发股,不受限制上市流通的股票市值有五十亿,宏信投资所掌握的大量关联账户所持海粟科技股票流通市值差不多有十亿,也就是说还有四十亿市值的流通股票分散在其他投资机构与散户手里,外围形势凶恶,不能贸然动用资金托市,总要先让压力泄掉一下再说——只是没有预料到压力会如此之巨,跌停板在早盘开盘后迅速积压了超过六亿市值的抛单,到下午三点钟时,抛单累积到十亿市值。   即使之前预测到会很大的压力,却没有想到抛压会如此之巨。   下午三点钟,证券市场停止交易,严文介、林雪、王海粟、刘奇峻、张文信以及投资部的几名经理又连轴在会议里召开策略应对会议。   “再过半小时,欧洲主要证券市场开始交易,欧洲主要证券市场闭市后,又轮到北美证券市场开盘,要是今晚欧美没有什么逆转性的消息,明天的抛单会更加汹涌,”刘奇峻分析道,他已经连续有四十小时没有闭眼了,眼睛里都是血丝,说话声音有些沙哑,“我们现在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五个亿,没有媒体舆论的配合,只怕难以将抛压都化解掉……”   “明天还是要按兵不动?”王海粟问道。   林雪嫌恶的撇了撇嘴,她都能明白的道理,王海粟却要多此一问,要是将手头的五亿资金耗光,以后陷入彻底的被动,现在几大财经媒体都大肆报道股灾,即使要营造有利的舆论氛围,也不可能硬拗,明天要是抛压太凶也只能放任不管。   “过了明天就是五一长假,沪深两市前后共要休市九天时间,九天时间过去,欧美证券市场再动荡不休也应该缓一口气了,”刘奇峻不理会王海粟的问话,分析道,“我们也应该好好利用这九天的时间……”   “嗯,这边就交给你们了,我晚上就去北京。”严文介决定道,“即使不能将媒体舆轮逆转过来,也要将水搅浑了,有能力将水搅浑的经济学家们大多聚集在北京,我要抓紧时间拜访几个人——当然,不希望看到局势持续恶化的,也绝不止我们一家。星河证券这边,就要托付给林总了……”   “也就二十多天的时间了,我天天盯着他们就是。”林雪说道。   刘奇峻又跟严文介说道:“是不是在资金上多做一些准备?”   王海粟听到刘奇峻这么说,他也转过去看着严文介的脸,见他摸着鼻子思量,知道他没有见好就好的打算,也就不说什么讨人嫌了。   王海粟直到会议结束,才注意看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胡金星打来,待严文介、林雪离开总部大厦,他才回到办公室里给胡金星回电话,隔着落地玻璃窗看严文介、林雪的车子都驶入软件产业园,他才下楼开车到学府巷找胡金星。   王海粟毕竟名义上是海粟科技的总裁,不能有事无事跑到创域网吧去,在内巷1978对面的咖啡厅里跟胡金星、陈勇见面,他们坐在二楼,隔着玻璃窗能够看到巷子对面的1978,他们藏着夕阳照耀不到的影子里,1978的门洞却给夕阳照得金红流丹。   “明天会怎么样?要是再来一个跌停板,你借给我们的保证金都要赔进去了……”陈勇焦虑的说道,“我们只能去跳小江赔给你了。”   胡金星稍镇静一些,说白了他联合陈勇在外围炒海粟科技的股票是想捞些外快罢了,就算有些损失,他也能承受。   当初成立海粟科技打造软件产业园时,他叔叔胡宗庆就以他的名份在海粟科技占了相当比例的干股。海粟科技借壳上市,为了避免暴露,他名义下的股份都转让给宏信投资,除了汇外海外账户的巨额资金外,严文介还让他直接进入海粟科技工作,允诺以股权激励的名义分给他个人股份。   即使将来有亿万财富可得,奈何眼下手头颇紧,胡金星才拉拢陈勇在外围炒海粟科技的股票捞些外快,一方面也是之前没有想到海粟科技会给宏信炒作得炙手可热,觉得先前的分配有些吃亏,才想着在外面得到些补偿。现在即使有损失,也只是有些心痛罢了,他现在不认为亏掉几百万算什么损失。   陈勇却是将他发家致富的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心里焦虑,要是明天再来一个跌停板,他们就是想壮士断腕都不行。   明天的操作基调已经确定下来,除非欧美股市出现逆转,不然明天他们还是选择继续泄压,王海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陈勇,要不是陈勇的老子还有些用处,也懒得安慰他,说道:“欧洲市场就要开始交易,说不定会有什么好消息传过来,纳斯达克连续大跌了两天,也应该要缓一缓;即使明天的情况不容乐观,国内五一劳动节要休市九天,九天之后的局势也会缓和下来……”手机滴滴的响了几声,有短信传进来,是投资部的短信通知,欧洲主要证券市场开始交易,新科技经济板块阴云惨淡,有陷入恶性循环的趋势,跌势比昨天还要凶猛。   王海粟在学府巷陪陈勇、胡金星简单的用过晚餐,夜里继续回海粟科技总部大厦守着,夜里北美证券市场依旧没能给人希望,纳斯达克指数没有丝毫振作的迹象,到凌晨时,又再次跌去7%。   网络股又再度成为重灾区,跌幅超过10%的网络股比比皆是。   昆腾在线管理层与橡树园创投基金都公布不减持计划,也仅仅使其相比较其他网络股跌幅好看一些,毕竟当初共同参与昆腾在线投资的高盛、华登系等风投基金这时候要夺门逃命。谁都羡慕ESS在过去四个月时坚决的将1700万股昆腾在线的股票清空,不然这次一起跟着夺路逃命,昆腾在线的股价会跌得更惨。   三天时间,全球新科技经济的指标纳斯达克跌去20%,超过五千亿美元的财富就在三天的时间内蒸发一空,触目惊心堪比九七年的亚洲金融风暴。亚洲金融风暴的直接诱发还经过近半年时间的酝酿,而纳斯达克指数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倾覆,表面的诱因竟然是联邦法官托马斯杰克逊对媒体的公开言论致使微软股价走势由牛转熊。   亚太主要证券市场,包括国内沪深两市的网络概念股继续深受重创,海粟科技一开盘就给超过十亿市值的抛单死死的打在跌停板上。   ……   陈勇欲哭无泪,从盈利两百万到亏损四百万不过两天时间。   在过去十一个月时间里,他利用内幕消息炒海粟科技的股票盈利都没有一百万,还差不多都给他挥霍掉了,这次想玩一把大的,就是保证金也是借来的。由于他炒作海粟科技连连得手,本金翻番数十倍,许诺高额利率,又拿着他老子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自然有大把人的敢将棺材本借给他,拿着保证金向云林证券融资也很方便,结果滚到三千万的规模,就想赚足一千万与胡金星两人二一添作五分一分,哪里会想到危机说来就来,根本不打商量。   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十亿抛单压着,云林证券即使想替他们平仓也没有可能,他们只要筹集到保证金,就有翻本的机会,宏信投资一定会采取行动的,陈勇甚至想让胡金星请市委副书记胡宗庆出面干涉一下,让云林证券不敢强行平仓——要是给强行平仓,他们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么多保证金,除了王海粟借给他们的几十万之外,其他的都是他借过来,陈勇这时候有些担心胡金星会反口不认,在经理室里坐了半天,没看见胡金星露脸,都不知道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陈勇接通电话:   “陈勇啊,你说海粟科技肯定会大涨,为什么连下了两个跌停啊?我知道这个事情急不得,就是打电话问一问。还有啊,王叔叔我手头最近有些紧,之前借给你的五万元能不能提前还给我,利息我也不要了。”   “才两个停跌,王叔叔你就怕了?不把你们这些不坚定的分子洗出去,等到大幅拉升起,你们就会成为拖累的阻力,有些话我不能说得太透——钱,我都投进去了,王叔叔你即使不要利息,我现在也变不出现钱来还你。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用过劳动节就能见分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今天晚上就会有重要人物站出来力挺网络股!”陈勇应付着将电话挂掉,看着走势图上红线在跌停位继续拉着直线,心烦气躁的抄起手里的茶杯砸电脑屏幕上。   胡金星正好推门进来,给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没什么,看着气闷!大半天,你去了哪里?”陈勇没好气的问道。   “你心虚什么!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我给叫到我叔叔的办公室里给训了半天。云林证券那边,我叔叔帮我们打过招呼了,在已缴纳保证金的基础上再放宽一倍,只要海粟科技不再来两个跌停,我们就不会给强行平仓,”胡金星冷眼看着陈勇,很恼火陈勇敢跟他发脾气,冷冷的说道,“王海粟那里刚得来消息,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吴晓波今天晚上会发言力挺国内的互联网产业……你说我是干什么去了?”   “……”陈勇也是年轻气盛,轻易抹不开面子道谦,嗫嚅着几句,说道:“我也是坐在这里心急得很,既然有好消息了,也就稍稍安定一些……”   “你就那点出息,宏信、精典在背后几十亿的买卖都不担心什么,就你在这里沉不住气!”胡金星压着声音说道,心里也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来。   ……   在五一劳动节的前夜,全国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吴晓波以《催生民族网络经济意识、催化传统产业借网升级、催促信息产业与世界同步、催生全民创业文化氛围——论网络泡沫的积极作用》为题,否认泡沫使国内网络发展膨胀过快濒临危机的事实。   昆腾在线当夜在网站首页公布财务收紧政略,宣布将执行包括降低管理层薪资、放弃新招聘计划、计划裁减8%比例员工、压缩行政事务开支等多项措施在内的方案来降低网站的运营成本,旗帜更鲜明的宣告网络泡沫危机的降临。   昆腾在线作为中文第一门户网站,又是国内第一家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网络企业,几乎可以说是国内互联网企业的风向标,昆腾在线的财务收缩举措更吸引媒体与公众的眼球,迅速将吴晓波的影响力掩盖下去。 第1139章 甘当傀儡   五一黄金周,国内大多数省市双休日进行调整,企事业单位共有七天的公开假期,沪深两市将休市九天。   在五一黄金周前夕,沪深两市新科技概念股,特别是互联网概念股深受重挫,普遍都遭到连续跌停的打击。虽然沪深两市暂时休市,但是围绕着网络泡沫这个话题的论战则更精彩的展开来。   联通进军连锁网吧产业,准备了两个多月的联通网苑计划也正式向公众揭开帷幕,联通网苑学府店以及新市街店、新浦店、府青路店、南湖店共五家旗舰网吧于五月一日这天同时对外营业,五家旗舰网吧总机台数超过一万两千台。   在前夜,张恪接到联通东海省公司副总经理成映霞的电话,邀请他参加联通网苑学府店的剪彩仪式。由于联通总部还不想大张旗鼓的宣扬网苑计划,杨蓉平不会到建邺来参加剪彩活动,成映霞邀请张恪算是一种冒昧的请求,张恪也不以为意,让成映霞不要为他做什么特别的安排,他住得近,等到剪彩时间他走过去出席一下就是。   劳动节,香港大学也有一天的公假,唐婧便与盛夏、陈妃蓉两人一起回内地来渡周末。陈妃蓉在建邺住了一夜,起早就坐车回海州去了;张恪与唐婧春睡迟迟,过了九点钟,才懒洋洋的起床来,联通网苑学府店的剪彩活动也要十点钟才开始,张恪与唐婧在公寓里有条不紊的吃着早点。   杜飞的电话兴冲冲的打进来:“江敏之到学府巷来视察了,等会儿也要参加联通网苑学府店的剪彩活动……联通的成美女能耐颇大啊。”   北京的人事关系复杂,成映霞在联通内部虽然只是处级干部,但是有着漂亮女人的优势,也就相对比她职务更重要、级别更高的官员更加活跃,指不定江敏之在国家经贸委任职时跟她有过接触,想想自己不也是随口答应参加联通网苑学府店的剪彩活动?   张恪看了看表,离剪彩活动还有不到半小时。也没有接到正式的通知说江敏之今天要视察学府巷,即使有正式的通知,也是邵至刚他们出来陪同;他悠闲的将咖啡喝完,才与唐婧下楼去。   进入五月,建邺早晚的温差很大,清晨他与唐婧赤裸的躺在被窝里正睡得舒服,这时候走出门,许多女孩子都花枝招展的穿着轻薄的裙装吸引人的眼球,等杜飞开车载着盛夏过来,才穿过夹巷往联通网苑走去。   联通网苑初营业也是学创域网吧最初的那招,以免费上网时段来吸引消费者。今天是第一天营业,剪彩活动结束之后就是两个小时的免费上网时段,有创域网吧的前车之鉴,联通网苑组织比较得力,贴着联通网苑前的广场以及啬园路的路牙,并列三排队伍排出去足足有三四百米长,倒是没有堵塞交通;许多穿着联通网苑文化衫的大学生在帮忙维持秩序。   几辆挂着政府车辆的轿车停在网吧前,没有看到江敏之以及其他省政府官员的身影,或许已经给朱全寿、成映霞等联通官员招呼到里面去歇息了。   “要不要进去?”杜飞问张恪。   “算了,我们也就装模作样的出席一下,进去不嫌累得慌?”张恪说道,他的话音未落,就看见成映霞领着薛明楼、江湄两人从联通网苑的一扇侧门里走出来,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张恪这时候已经知道薛明楼将调到东海来担任江敏之的秘书,江湄也是在她的大学实习期充当她父亲江敏之的助手,低声给唐婧介绍。看着他们走过来,又跟成映霞笑着说道:“成总将江省长都请动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这么晚才过来,很失礼啊……剪彩活动马上要开始了吧?”   “我爱人喊江省长叔叔,江省长也是今天早上才临时决定参加……”成映霞解释道。   从成映霞的语气里,张恪能够听出她家与江敏之的关系比较疏远,或许是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心想:江敏之决定参加剪彩活动,或许是知道他要参加而心血来潮吧?张恪看了一眼远处的采访车,知道有电视台的记者在,问道:“剪彩活动就要开始了吧?那我们就在外面等江省长、朱总他们出来……”   “那我在外面等一会儿,江省长在里面接受报社跟电视台的简短采访,一会儿就结束,”成映霞点了点头,知道张恪不想在媒体前露脸,这也是她之前就考虑过的,就不坚持请张恪走进去,她的眼睛又看向挽着张恪胳膊依在一旁的唐婧,热切的拉过她的手,笑着问,“你是唐学谦省长的千金吧?夸一个人漂亮语言总是不够,我这时候算是真真明白过来了,你与江湄——我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这位是江敏之省长的千金江湄,站在杜总身边的是盛夏小姐吧?你们三个站在一起来,我恨不得要将脸蒙起来……”   “成姐姐也很漂亮啊,成姐姐能做这么大的事情更不简单,”唐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又与江湄招呼,“江湄小姐才是真正的漂亮,又有气质,我从小就喜欢看林瑾阿姨演的电影,江湄小姐跟林瑾阿姨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江湄走出来就在打量唐婧,见她娇柔明艳的与张恪依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这时候见她奉承的考自己漂亮,长得跟她妈,倒不便太冷漠,笑着跟唐婧、盛夏招呼,终是要比成映霞冷淡一些。   江湄的眼睛还是有意无意的往张恪身上蹩,她爸爸在里面接受媒体的采访,媒体记者的提问都集中在互联网股灾上,她现在能肯定三天前张恪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而且毫不拖泥带水的在背后给海粟科技捅了一刀。也许就在这一刻,她才稍微的领略到张恪的厉害之处,杀人根本就藏在无形之间。   江湄与薛明楼都没有再进去去,就在外面等着。   过了一会儿,江敏之在省政府陪同官员以及联通总经理朱全寿等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江敏之上午临时决定视察学府巷,邵至刚在建邺自然要过来陪同——差不多整条学府巷都是世纪锦湖旗下的物业。王海粟也在人群中,王海粟名义上海粟科技的总裁,海粟科技的连锁网吧业务规模又是华东地区规模最大,联通网苑邀请王海粟列席,也是为了表示气度。   王海粟他们也早就知道联通要发展连锁网吧业务。在危机爆发之前,他们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压力;即使有竞争,也要一年半载之后才会逐渐的感觉到,眼下的压力只会体现在产业分析报告中。网络股灾爆发后,任何一根稻草都会让他们感觉到增加了重量,何况联通网苑这么大的动作,增加的压力至少要比一根稻草重多了。   联通网苑这次在建邺新开设的直营网吧一下子就使建邺网吧产业总机台数增加了8%,而且计划要在短期内发展四到五倍规模的特许加盟网吧,也就意味着建邺网吧产业总机台数将因为联通的进军而增涨40-50%,这将使建邺网吧产业的竞争环境发生剧烈的变化,影响海粟科技连锁网吧业务的盈利预期——眼下海粟科技一直都在鼓吹旗下连锁网吧业务的盈利能力,盈利预期被动摇之后,对股价的负面影响比较大。   王海粟虽然过来参加联通网苑的剪彩仪式,心里却恨不得一把火将联通网苑的几门旗舰店烧成灰烬,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简单的剪彩仪式之后,网苑正式对外营业,排了大半天队的人开始进去免费体验上网冲浪的感觉。   江敏之还是颇为照顾张恪的顾忌,等剪彩活动一结束,就指示让电视台与媒体记者先离开,他跟张恪说道:“既然到这里了,我还有些时间,就去爱达图书馆参观一下……”   “正好要请江省长指示工作呢……”张恪笑着道,扭头看到建邺晨报的简志康在远处挤眉弄眼,朝他招了招手;负责江敏之视察安排的省政府办主任知道张恪的身份,让简志康走过来。   王海粟本来提前离开,不参加中午的宴请,江敏之这条线,他感觉自己也没有机会能搭上;不认识简志康,但是记得他刚才向江敏之问了好几个对海粟科技很不利的问题,王海粟见他与张恪相识,便按耐住性子打算跟着一起去爱达图书馆参观。   爱达图书馆是锦湖捐资三亿建造,轰动一时,不仅是东海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单体图书馆,也是全国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单体图书馆,就连王海粟看了也很遗憾为什么他在东大读书没有这样的图书馆能给他们安静读书的环境。   张恪不介意王海粟在旁,笑着问简志康:“你不是刚当上采编部主任了吧,怎么还冲锋在第一线?”   “江省长是国内少数专家型官员,还担任经贸委副主任时,我就想给江省长写一篇专访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江省长到东海来,我当然更要争取一下,”简志康站在张恪与江敏之的跟前,跟江敏之自我介绍道,“我是江省长手下的小兵卒,建邺晨报社简志康,希望江省长能给我写篇专访的机会……”   “哦,我看过你写的好几篇经济专访,对锦湖几个企业的报道很深入很全面,让人读后印象深刻,刚才在里面你的问题也很犀利:是不是要给当前网络泡沫泄一泄虚火?我觉得很有必要,要促进国内互联网产业更健康更有序的发展,”江敏之主动伸出手跟简志康握手,说道,“我很愿意你来帮我写一篇专访……”   简志康明摆着是锦湖的御用文人,江湄不明白她爸爸为什么要同意让简志康替他写到东海后的第一篇专访。   听到江敏之的话,成映霞、朱全寿等人微微心惊,昨天人大财经委副主任吴晓波发表文章力挺中国互联网产业,江敏之应该知道,而且刚才在里面接受采访时江敏之并没有正面回答简志康的这个问题,这时候旗帜鲜明的表明观点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从昆腾在线的应对策略上,可以看出昆腾在线以及隐藏在昆腾在线背后的锦湖对当前互联网经济危机的态度,再看简志康兴奋的神色,只怕要拿江敏之的这段话写篇大文章。   王海粟心里更是波澜汹涌,再没有心思跟着一起去爱达图书馆参观。   张恪微微一笑,陪同江敏之等人往街对面的爱达图书馆走去。参观爱达图书馆之后,江敏之与省政府官员就离开了;朱全寿知道张恪不喜欢太热闹,只是成映霞代表省公司宴请张恪等人,另外只捎带上简志康,省公司在东海发展,少不得要借助到建邺晨报社的力量。   ……   “怎么可能?江敏之怎么可能表这种态?”王海粟带回来的消息让林雪像只给踩中尾巴的猫,“江敏之怎么可能甘心当锦湖的走狗?”   “江敏之当然不会当锦湖的走狗,但是并不意味着江敏之不会借机咬我们一口。”刘奇峻分析道,“江敏之的一贯立场是什么?过去一年时间里,沪深两市因为互联网概念而股价大幅上涨的上市公司里,有多少家是国有资本在控股,又有多少家是民营资本在背后运作?江敏之有这样的言论,真是一点都不奇怪,他心里或许更期待看到互联网经济能够崩盘,才好掩饰国有资本的无能。”   “这么说来,我们要警惕江敏之?”王海粟问道。   “江敏之跟吴晓波很多场合都唱反调,”严文介说起另一段恩怨,“江静涵六十年代给整倒时,那段时期给江静涵担任助手的吴晓波却没有受牵累,江家一直都怀疑是那段时间吴晓波也在背后整江静涵的黑材料……”严文介这段时间是非常的辛苦,昨天人还在北京,中午又飞回建邺来,下午再回文舟去。   “江敏之跟锦湖会不会有默契?”林雪提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要是江敏之是泛泛而论的攻击整个互联网概念股,那对海粟科技的直接冲击就要少得多,要是江敏之与锦湖、与张恪有默契,那才叫要老命,海粟科技的半粒睾丸可能说是捏在江敏之的手里。   “应该不会有默契吧?这次应该是江敏之跟张恪的第二次接触,”王海粟分析道,“而且两次接触的时间都相当短,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怎么可能有默契?”   “东山岛建港工程能够上马可有前副总理江静涵在背后活动的身影,”刘奇峻说道,他是个阴谋论者,“锦湖应该跟江家早有默契。”   “未必,”严文介否认到刘奇峻的猜测,“中央不会派一名跟锦湖有默契的省委副书记、省长到东海来,一旦江敏之再跟锦湖形成默契,他就不可能长时间留在东海……说起东山岛建港工程,我们也一直在背后默默施以阻力,江家或许对我们也有些许意见也说不定,不过江敏之也不是那种会撕破脸的强势性格。”   林雪双手抱在胸前,她穿着单薄的衬衫,领子微敞着,双手用力的抱着胸,将乳沟挤得越发的深邃,只是这时候没有人有心思偷窥她的美色,她想前四天前的东海商界领袖年会酒会上张恪跟江敏之说的话,似乎一切的变化跟反应都在张恪的预料之内,林雪只觉得心底头渗出一股寒气来,有这样的对手,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会赢的感觉与自信?   这时候,林雪反倒不知道怎么说好了,严文介手指头轻敲着桌面,皱眉想了片刻,说道:“江敏之不可能刻意的只针对我们,他不可能痕迹太明显;还有我们要想方法控制建邺晨报的影响力,我们即使不能限制昆腾在线的新闻报道与评论,但是其他两三门户网络,我们还是能施加影响的,不要让泡沫危机的言论甚嚣尘上,我们只要能熬过五月就可以了。这也不是特别的难,昨天纳斯达克指数就开始稳住了……”   王海粟也期待江敏之只是对当前互联网经济危机泛泛议论、没有刻意针对海粟科技的意思,不过想到严家背后的势力是如此的庞大,江敏之跟锦湖之间没有什么利害瓜葛,不可能孤注一掷替锦湖跟严家撕破脸。   ……   简志康的动作很快,建邺晨报第二天清晨就刊登了对江敏之的采访文章,旗帜鲜明的替江敏之表达了沪深两市跟互联网沾边的企业该泄泄火的观点。 第1140章 危机与投机   国内民众享受劳动节黄金周的悠长假期,企事业机关单位放假,沪深两市也休市停止交易,太平洋彼岸的证券市场依旧热火朝天,吸引全球大多数投资者的目光——美国民众要等到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才能享受劳动节的公假。   经过三天雪崩似的下挫,纳斯达克指数在经过双休日短暂的停顿之后,五月的第三天开始拉锯式的振荡;虽然有一些反弹的苗头,终是不成什么规模——纳斯达克三天雪崩式的下挫,让普通投资者都明白了华尔街投资家鼓吹的新经济繁荣浪潮是多么的脆弱。   国内黄金周长期间,纳斯达克指数一直都阴跌不休,没有像模像样的反弹——张恪以及许多人都相信那些脱身较早的投资者会有相当部分转身加入沽空的阵营,增加指数向下行走的压力。   五月初的金山夜凉如水,唐婧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她穿着微微有些透光的薄印花布睡衣,从背后搂住张恪,下巴磕着他的头顶上,柔腻嫩滑的下巴给他短头发刺得发痒,盯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邮件,问道:“尼克里森每天都要发这么长幅度的报告来吗?”   香港大学劳动节只有一天的公假,加上周末,唐婧只能回内地呆上三天,第一夜在建邺度过,第二夜自然就回金山陪她爸妈了。张恪陪在唐婧身边的时间有限,自然也要陪她到金山来多玩一天,好在唐学谦、顾建萍已经认了他这个准女婿,到金山后与唐婧也不需要假模假样的分房睡。   唐学谦夜里有商务活动要参加,张恪他们简单吃过晚饭,就回房洗澡休息。趁唐婧在浴室洗澡时,张恪穿着睡衣坐在办公桌前抓紧时间将邮件看完,这已经是尼克李森连续一周时间以来每天发一封邮件给他。   “哪会天天有?就这几天多些,要是天天有,我宰了他的心都有!”张恪反手抓住唐婧的小手,将她搂入怀,让她坐到自己的大腿上来,手掌习惯性的放在她纤细弹软的腰上,感觉那里是那样的圆润,又是那样的充满弹力。   唐婧坐在张恪的大腿上,身子不安分的乱扭,按着鼠标将邮件往下拖,盯着冗长而乏味的报告看了一会儿,都忍不住要打哈欠,也不顾张恪的双手不老实的抓着她胸前的那对昂首挺立的乳鸽,转回头搂着张恪的脖子,“既然能判断纳指在一段较长时间里处于下行通道,为什么不多调些资金沽空……”   “纳斯达克指数振荡得厉害,即使能判断局势会持续恶化下去,但是整个过程也要比一般人想象的复杂、险恶……”张恪耐心的跟唐婧解释,“三井、三星这些日韩财团都秘密控制着数量不等、规模大小不一的对冲基金,但是对冲基金的投机行为从来都不是这些财团的主业,一旦产业资本给打上投机者的标签,势必会降低市场以及消费者对产业资本的信任度……不会额外调集资金,对冲基金旗下的资金也不会集中到一个市场上牟利,除了分散风险之外,也要分散其他势力的注意力。”   亚洲金融风暴期间,锦湖在海外秘密设立的对冲基金在国际外汇市场投资泰铢、韩元、印尼盾等货币种类进行做空交易,所获颇丰。之后差不多有三亿美元的赢利以公司债权的名义列入锦湖商事的账下。   锦湖商事作为锦湖进行产业资本运作的核心,负债规模高达二十五亿美元。   当初做空东南亚货币赢利的三亿美元转到锦湖商事帐下,实际上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也许只能让锦湖高层心理上稍得到些安慰:锦湖商事的实际负债规模不是账面上的二十五亿美元,而是二十二亿美元。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以锦湖商事的融资能力,能够将负债规模控制二十五亿美元左右,即使当初没有从对冲基金里转进来的三亿美元,锦湖商事也能从其他金融投资机构融得这笔资金。   当初转出三亿美元的资金出来之后,张恪、叶建斌、孙尚义、葛明德等人仍然以私人的名义在尼克里森所管理的对冲基金账户上留有近一亿美元的资本金。对冲基金账户里的这部分资金这两年在海外投资市场颇有斩获,资本金增益有六千万美金左右。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但相比较锦湖旗下产业的发展,未免有些不够看——也正是如此,锦湖上下对在金融市场的投机行为都缺乏足够的兴趣。   不管怎么说,尼克里森所管理的对冲基金规模也超过三亿美元,全球新经济浪潮泡沫破灭、金融风暴再度汹涌,也恰恰是他们出来兴风作浪的时刻,尼克里森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跟张恪就局势发展进行交流。   新经济浪潮泡沫的破灭并非偶然事件,即使不是微软反垄断案成为导火索,也会有其他事情成为促进泡沫破灭的最后一根稻草;泡沫破灭所卷起的金融风暴也注定将向实体产业波及。这当中也许会有波折,但是局势的长期发展却是一目了然。张恪即使有着前尘往世的记忆,对局势的判断也不见得就比站在华尔街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更敏锐;对纳指沽空或反弹时机的判断,也不见得就比尼克里森更准确。   尼克里森在邮件里提到六月中旬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反垄断案的上诉裁决很可能成为下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若是微软的上诉被联邦最高法院驳回,微软被分拆的命运将无法更改;但是微软反垄断案直接引起纳斯达克以及全球新经济资本市场有如金融海啸一般的振荡,其影响力之深远、恶劣远远超过普通人的预料,微软给分拆的可能反而极大的降低了——六月中旬美国联邦法院极可能做出对微软有利的上诉裁决,届时也极有可能会诱发纳斯达克指数强势的反弹。   要是华尔街的投机客都有类似的观点,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反垄断案的上诉裁决之前的跌幅以及之后的反弹很可能都将远远超过常人的预期。   张恪也只能附和尼克里森的判断,这些年来的实绩也证实尼克里森是极为优秀、触感敏锐的投资家,特别是对金融危机中蕴藏的机遇触觉十分的敏锐。   事实上,张恪虽然仍对基金有着很深的影响,但不再直接控制,对冲基金已经变成尼克里森主导的私募基金,张恪与孙尚义他们也纯粹的以私人投资者的身份参与投资,要是从锦湖成员企业账户里调集资金的话,又会将好不容易梳理的关系复杂化。   ……   唐婧在金山住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就乘飞机直接从金山飞往香港,张恪送唐婧上飞机之后再离开机场前往中晶微芯金山工厂的建设工地。唐学谦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去送机,也是约好时间跟张恪在工地汇合。   金山工厂建造启动才两个多月的时间,漆成咖啡色的铁艺栅栏围出一大片地,远处有一片水杉林。张恪与唐学谦就将车停在水杉林外,走进水杉林里,在水杉林的另一侧,是一座清澈的河流,十七八米宽,河滩上杂草丛,就知道这是一条平时不怎么受注意的水河。张恪倒没有想到金城新城范围之内会有这么清澈的流水。   “新经济泡沫破灭引发的金融海啸对实体的涉及会有多深?”唐学谦还是关系企业发展的问题。   “很难说,”张恪也不能直接说纳斯达克指数很可能将深跌到最高点时的四分之一左右,他也不想冒充什么预言家,他还是拿锦湖经研中心以及尼克里森提交的报道来跟唐学谦解释,“向实体扩散是必然趋势……股市如此深跌,势必是要将整个新经济都要拖下深渊,证券资本市场以及风投基金即使不对网络公司关上大门,留下的那道门锋也应该极为有限,大多数没有风险资本支撑的中小网络公司都很难再生存下去——网络公司的大量倒闭,除了光纤等通信基础设备产业市场需求会大量降低之外,储存芯片等电子元件以及软件需求也会大幅下降……”   唐学谦透过秀直的水杉林木,看着树林对面的工地,说道:“亚洲这两年晶圆制造产业并没有什么起色,这次又要受影响了吧?”   “嗯,”张恪点点头,说道,“要是晶圆市场需求跟我判断的那样会大幅度收缩的话,全球晶圆产业,特别是代工领域,除了少数几家晶圆企业能够赢利之外,大多数晶圆企业都要陷入亏损的泥淖吧……”   华夏NEC持续亏损是早就能预测到的结果,张恪还看到三星有可能延迟宏芯电子的建设计划——与三星电子共同投资晶圆厂本是海粟科技市场炒作的一个热点,三星延迟宏芯电子的建设,对海粟科技应该算是一次不少的打击,只是不清楚何时会发生。 第1141章 手机平民化   离开公路,张恪陪唐学谦、许瑞平在河堤上散步,偶尔会分神看向河堤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河水。   九八年金山湖溃堤,湖水一直倒灌到市区边缘的九江河才给临时抢筑的土坝挡住,新区悉遭淹没,如今从眼前的这条河流已经看不出被淹没的痕迹了。这条与中晶微芯金山工厂建设地只隔一座水杉林、十来米宽的河流沿岸都打着石驳子,给一条主干道夹峙在中间,河堤绿化带都种植的杨柳。春夏之交,嫩青色的杨柳丝条已有几分模样,那场洪灾给金山、给东海带来的创痍表面上看来也差不多抚平了。   中晶微芯金山工厂建设周期较长,附近科王高科、新元电器的工厂建设速度就很快,三个多月的时间就成了规模。   新元电器在金山的负责人是丁文祥的侄女婿、丁莉华的丈夫周小兵,都是熟人,张恪便陪同唐学谦到新元电器的厂区参观。   他们就从水杉林间的小径穿过去,水杉都披新叶,林间生着嫩青色的杂草,开满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政务、商务繁忙,也极少有从野地走过的经历。   张恪还跟唐学谦说起丁文祥当初就是看中周小兵能力出众,才极搓和侄女丁莉华与周小兵的事情。在新元电器还没有什么规模时,丁文祥虽然是海州相当出色的民营企业家,但是依旧有着很浓厚的子承父业的传统思想;他得子晚,唯一的儿子现在才读初中,所以他需要一个过度接班人的角色,周小兵便是他当时物色的人选——只是这些年来,新元电器的发展也非常的迅速,丁文祥的治企思路有些转变,特别是新元电器九七年为获得锦湖的支持、壮大碟机业务,与其他五家碟机企业重组更大规模的新元,新元电器就逐渐摒除家族企业的色彩,完成向现代化企业制度的电子企业转变,大规模招揽高素质的职业经理人,成就新元此时的管理体系,不过周小兵一直都是丁文祥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这些八卦消息,你倒也知道啊?”唐学谦笑着问张恪。   “许老师常说市井智慧,我与许老师得空遇上,下棋喝茶,多聊这些八卦,许瑞平应该经常听说这些市井传闻吧?”张恪撇嘴问许瑞平。   许瑞平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跟我爸见面的次数,都没有你跟他见面的次数多,即使跟我爸通电话,多半是要挨训的,市井传闻听得少……”   许瑞平给唐学谦当秘书,妻儿也随他常年住在金山,回海州的机会很少,跟父亲许鸿伯倒是不经常见面,通电话也多问寒问暖,很少谈到工作上的事情。许瑞平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偏偏父亲跟张恪无话不说。   走到新元电器工厂前,周小兵已经等候在那里。   “新元的速度很快啊,看上去不用多久工厂就可以启用了……”唐学谦站在厂区大门前,看着工厂,感慨的说道。   春节之前这里还是一片空无片瓦的荒地,此时已经是整饬的厂区,笔直的道路在厂区内纵横交错,厂房高大簇新,园艺工人们正给厂区里的空地铺上草坪,也有为数不多的林木。   “大跨度钢结构的组装厂房,建筑材料都是预制件,采用螺栓连接方式,形象的说就像板式家具,工厂生产好运工地来安装,地面用水泥扫平就行,厂房就算建成了……速度要比传统的工厂建设要快一些,”周小兵介绍起工厂的建设情况,“首批工人也都培训了一个月,差不多再有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时间,我们在金山工厂生产的第一只手机就要从生产线上诞生了……”   “真是不错,等你们这边的工厂生产出第一台手机,我还要再过来看一看……”唐学谦老家新泰,不过他人生的中青年时期都在海州渡过,对海州的感觉更加亲切些,对新元电器这些海州土生土长的企业尤其的关注,再说新元电器在海州的崛起,也是唐学谦在海州当家作主之后的事情,跟锦湖的关系也十分的密切。   “我们之前还怕会打扰唐省长呢,到时候我们就敢给唐省长跟恪少发请帖了……”周小兵说道。   “你们请唐省长就足够了,把我给忘掉吧,我可不想为蹭一顿饭跑个长途,”张恪忙开玩笑拒绝掉,“不过你们的速度是够快的。”   新元电器眼前主要是替锦湖、联信代工生产手机,张恪知道新元电器现在所获得的订单只需要海州的工厂就能完成任务,金山工厂没有必要抢在年中之前启用。   周小兵跟着笑了笑,就算给张恪发请谏,也根本不奢想他会专程跑一趟,他想做什么还不是随他的性,说道:“没办法不快,科王都已经在新加坡、马来西亚拿到销售许可了,而且科王正在谈收购印度的一家电信企业……”   听周小兵这么说,张恪就明白过来了,新元电器并不甘心守着眼下的成绩不思进取,笑着说:“新元这就要开拓海外市场了?”   “也许会紧跟在科王脚步之后,先试水印度市场……”周小兵说道,这在别人面前,或许是新元极为重要的商业机密,但是在张恪面前真不能算什么商业机密。   唐学谦听到颇为兴奋,省里的外向型经济一向都比较差,要是两家企业都以向东南亚、南亚市场出口电子通信产品为目标,无疑能使省里的外向型经济有大的起色,说道:“印度的电信市场比较复杂,你们要准备充分,省外经贸厅也随时为你们提供方便……”   由于印度国内的电信制度每隔一两年就要改革一次,从九七年起印度鼓励私人投资电信基础产业,一时间印度国内涌现出数百家电信企业。印度这么多家电信企业实力自然是鱼龙混杂、鱼目混珠,实力弱一些的也许只需一两百万美元就能收购一家。眼下外资收购印度的电信企业受到严格的限制,持股不许超过49%,在印度电信产业制度进一步改革之前,收购印度的中小电信企业意义不大,但是科王收购印度的小电信企业,应该还是为其手机产品进入印度市场做铺垫、扫清障碍。   印度此时的移动通信市场与中国九五、九六年时相仿,处于刚刚起步阶段。   虽说印度的人口仅次于中国,但是印度的经济发展水平较低,而且贫富分化更加严重,电信基础设备建设落后,在手机对平民来说还是奢侈品时,印度手机市场的容量要远远低于中国。   锦湖此时虽然也有开发南亚市场,不过力度不是特别的大。   情况并非一成不变,印度的电信基础设备也在慢慢的完善,可以预测当手机平民化之后,印度手机市场将非常的令人期待。谢剑南应该是看准锦湖开发的ESS手机芯片组将是手机平民化的关键,所以才抢先一步布局印度市场的。   新元电器长期以来都是以科王为竞争对手,特别是信产部四月中旬正式关闭进入国内手机市场的大门,宣布三年内不再发放新的手机牌照,在手机产业,新元与科王所处的地位相若,更要采取步步紧逼的手段。   张恪当初同意谢剑南从锦湖采购ESS手机芯片组时限制科王的产品在两年时间里流向国内,迫使科王只能利用既有的营销渠道向东南亚、南亚地区输送手机产品。新元电器倒是紧赶不慢,在国内替锦湖、联信等企业代工生产手机的同时,也要紧跟在科王身后,将目光投向东南亚、南亚市场。   “今年……今年应该是手机平民化的关键一年,”张恪视线落在远处新建的厂房上,说道,“至少要让普通工薪阶层不再觉得手机是奢侈品,这是锦湖这两年的一个目标。”   “联信、科王高科采用ESS手机芯片组生产的手机推向市场,市场销售在一千四百元、一千五百元左右浮动;向联通提供的定制手机,事实上已经一步跨入千元机的行列,即使如此,联信、科王高科在定制手机仍有相当利润空间,”许瑞平笑道,“我看手机平民化的重任已经落到联通、移动头上了……”   “惭愧啊,”张恪笑着说,“年前还是我极力联通放弃那份激进的市场拓展方案……联通真要实施那份激进的市场拓方案,移运通信资费这时候只怕已经有实质的下降了。”在场的几个人都是有资格知悉机密的,新元电器也直接是联通发展定制手机业务环节中的一节,聊这些也随意。   “让联通多准备准备,才有更雄厚的竞争实力,所谓欲速则不达,”唐学谦笑着说,“大家也都要时间准备啊。”   跟着唐学谦的目光,张恪回头看了一眼,中晶微芯的工厂可要比一般组装工厂复杂得多,特别是超洁净车间的建设更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差不多还需要一年的时间才能建成投入试生产。   当然了,这还只是准备的一方面。   即使现在已经进入测试阶段的第二代增强型ESS基频芯片组已经适用大部分的中低端手机机型,但也不能宣称锦湖在手机基带、射频芯片方面的技术已经成熟起来,依旧存在为保证性能牺牲功能上的权衡,等发展出第三代、第四代技术,才能算是真正积累了一些底子。   无论是此时正批量生产的第二代ESS基频芯片组,还是正进入测试阶段的第二代增强型ESS基频芯片组,都是在0.35微米线程平台上设计,中晶微芯的新浦工厂有能力进行批量生产。此时橡树园的手机芯片研发部门采用0.25微米线程设计第三代ESS基频芯片组,需要金山工厂建成才能批量生产。   第三代ESS基频芯片组进入实用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中晶微芯的金山工厂建成投产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新元与科王高科在金山建造的手机制造基地初成规模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这时候还要加上科王)——这期间还真是要一点差池都不出,差不多明年这时候就可以大规模向国内各地、向东南亚、南亚市场输送低价手机,将手机彻底的变成平民化的通讯工具。   科王、新元这时候提前开始对海外市场的布局,倒也是恰到时机。   等多年之后解密此时的计划,或许有很多人会疑惑锦湖为什么会允许科王参与进来,有些人甚至会怀疑锦湖再次给科王设了什么圈套,周小兵却不觉得疑惑,这些年已经熟悉了锦湖的经营风格与气度,也正是这种气度才使锦湖在中国特殊的政治环境里初具财阀的规模。   的确,锦湖已经初具财阀的规模了。既然绝大多数人不相信国内的政治环境能容忍如此财阀式的私有经济体存在,但是的确存在了,而且还非常的稳健,周小兵都不晓得国内还有哪家民营经济体能撼动锦湖分毫,即使在特定的产业领域,周小兵也不相信有具体哪一家央企能在公平竞争中撼动锦湖分毫——浙东的宏信显然不能够。   ……   李在洙这些天也给新经济浪潮泡沫破灭时的颠覆冲击得头晕脑胀。   九八年时三星几乎就要给吹扫而来的亚洲金融风暴摧残殒落,虽说这次有别于九七年、九八年的亚洲金融风暴,至少此时的破坏力还只局限于互联网投资领域,有可能会向电信以及电子基础设备制造领域波及,对传统产业的波及会较小,但是对三星的影响也非同小可。   三星这些年来一直都重视存储芯片业务的发展,存储芯片市场差不多占了整个半导体市场三分之一的份额。三星从九十年代中叶起,在存储芯片市场就排名第一,存储芯片业务也成为三星最主要的利润来源。   这两年新经济浪潮导致全球互联网、电信投资剧增,市场对存储芯片的需求也是激增,这也是三星这两年来能迅速摆脱亚洲金融风暴阴影的重要原因。   如今的局势已经比较明显了,就是对互联网、电信产业的过度投资才导致眼前的全球证券资本市场的新经济浪潮泡沫危机,即使能平稳的渡过眼下的危机,全球对互联网、电信产业的投资也将大幅下降,从而直接影响到市场对存储芯片的需求。   五月初三星电子的紧急讨论会议上,都一致认为存储芯片利润水平会大幅下降,甚至有些高层会担忧存储芯片业务会出现亏损——九九年,存储芯片业务给三星电子贡献了近十亿美元的净利润。   这种担忧堵在心头真令人沮丧,窗外下着淅沥小雨,李在洙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亲自通知严文介,三星打算延缓三星宏芯晶圆厂的建设计划。   “……担忧利润水平下降,三星不正应该将晶圆厂迁到国内来降低制造成本吗?”严文介在电话那头质问道,三星宏芯晶圆厂开工延期,对海粟科技绝对是负面消息。   “……”对严文介的质疑,李在洙也难以回答,总不能告诉他三星延缓了本部新厂的建设计划,才依次顺缓老厂的外迁。   金南勇站在办公桌前,严文介电话里声音有些高的质疑,他也听得一清二楚,他早知道宏信在海粟科技上另有图谋。他有时候心想这个国家的商人真是幸福,如此赤裸裸、不加掩饰的行为,韩国六、七十年代也曾有过,这些年却不得不收敛,就像三星的精神领袖李健熙也因为陷入行贿案丑闻而一度隐退。不管宏信在海粟科技上有什么图谋,三星做决策时自然不能考虑到别人的利益得失,李在洙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严文介的质疑,金南勇注意到他握着话筒的手十分的紧,显得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宣布这个消息?”严文介也从李在洙的沉默中意识到三星的决定很难改变,也许李在洙也只是执行者,他退一步希望三星能暂时隐瞒消息不对外公布,这样的话对海粟科技的股价就不会造成直接的冲击。   李在洙也乐意看到跟锦湖不对付的宏信能更强势一些,如此小忙也不介意帮宏信一把,说道:“在我的职权范围之内,总是乐于给别人帮助的。”   放下电话,李在洙手指夹着眉头挤捏,要舒缓绷紧的神经,俄尔又问办公室前的金南勇:“宏信在中国能对锦湖造成威胁吗?”   金南勇没有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纳斯达克指数暴降之前,锦湖将完成1700万股昆腾在线股票的减持,与微软完成全球音乐在线的股权交易,17亿美元的资金为锦湖下一步发展提供新的动力,要么是锦湖又走了狗屎运,要么就是锦湖高层对全球经济形势的掌握妙至毫巅——锦湖旗下的实体产业明显又处于这次危机的安全区域,宏信凭借什么对锦湖产生威胁?   李在洙苦笑了一下,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他刚才是多些一问。   他到中国这几年,对中国人的人情世俗也摸得比较透,中国政府对锦湖即使没有支持的态度,也没有过分的钳制,这从东海省新上任的省长江敏之这段时间来的表现上已经能够明显的判断,要是宏信没有来自中国政府的特殊助力,想从产业上对锦湖造成威胁根本是不可能的。   宏信旗下的产业主要集中在造船、能源、钢铁、地产与工程建设上,事实上锦湖这两年大举进入造船、钢铁、地产以及工程建设产业领域对宏信造成极大的压力,宏信支根本无法对锦湖的核心产业——消费类电子产品、家电产品、连锁家电卖场、造纸——造成丝毫的撼动。   中国国内的民众似乎只熟悉锦湖旗下的手机、碟机产品,很少知道iplayer才是锦湖在海外市场敛财的利器。截止九九年底,锦湖在海外市场iplayer累计销量突破两百万件。爱达iplayer在海外售价从199美元到699美元不等,金南勇推测锦湖的利润率不会低于40%,甚至有可能比这个数字还要高许多,也就意味着锦湖在过去两年多时间里仅凭iplayer一款产品就从海外市场捞取超过三亿美元的暴利。   锦湖一直以来习惯以春节作为新年的开端,也习惯以春节为分界线调整市场策略。三月初,锦湖除了对iplayer进行全线升级之外,还在北美、欧洲以及日本市场大幅度的调整高端iplayer的产品售价,将iplayet在海外的售价调整到199美元到499美元区间之内。三月、四月,锦湖在海外市场的iplayer产品销量大幅上扬,今年年底之前锦湖iplayer在海外市场总销量累积到500万件也不会让人十分的惊奇。   李在洙相信虽然锦湖调低了高端iplayer的售价,但是由于锦湖对海外市场的掌控能力增强以及随着研发成本、制造成本的进一步摊薄,锦湖在iplayer上的利润率并不会下降,也就意味着今年锦湖仅凭借iplayer一款产品就能从海外市场直接赢得近四亿美元的利润。   李在洙也清楚锦湖将海外业务居于锦湖商事旗下的用意,就是籍此提高锦湖商事在海外市场融资能力。以锦湖在海外市场的盈利能力,差不多能承担六到十倍债权额度,而且锦湖商事在海外华人圈内的声誉极佳,即使锦湖商事九八年时的融资行为有些像趁火打劫,不过一旦形成良性循环,锦湖商事今年将债权额度提高到四十亿美元也不会觉得有多少吃力。   如此之锦湖,已经勉强能当三星的对手了。 第1142章 谢子嘉当不速之客   对有些人来说,五一黄金周过于漫长了,当沪深两市五月第一个交易日开盘交易、互联网概念股再次遭到投资者的抛弃;这些人又希望五一黄金周能再长一些,也许等噩梦过去再结束黄金周长假不迟。   五月的第一个交易日,海粟科技再度跌去8%,虽然再来一个跌停,也够难看的,市值从接近170亿的巅峰跌到不足125亿。也是今天,证监会正式批准了海粟科技提交的增发申请。   檀木制的会议室桌上,放着今天的新华日报,头版头条的评论员文章就以《促进互联网产业健康有序发展》发题,实际上批评了当前投资者在沪深两市对互联网概念股的炒作行为。就是这篇评论员文章再加上财经媒体今天就在纳斯达克上市交易的昆腾在线股价于过去八个交易日内几乎遭到腰斩的消息进行了广泛的报道,对今天沪深两市的互联网概念股形成基本面的压制……   严文介眉头深锁,他事先有预料到新经济浪潮吹起的泡沫有一天会撑不住,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迅雷不及掩耳。   海粟科技安排在一周之后公开增发已经不再可能,流通盘短时间里增加一倍,在当前受压制的局势下,股价很有可能会呈雪崩式下挫,星河证券不敢担这么大的风险,已经流露出要退缩的意思。   “拿钱、玩女人时就没有见他们软过,这时候却软蔫蔫的跟只缩头乌龟似的……”   王海粟眼帘闪了闪,拿眼角余光瞥了林雪一眼,只见她说这话时杏目微张,脸腮微红,依旧那样的迷人,只是她微微起着皱的鼻翼暴露出她内心的怒气,女人,特别是自负的漂亮女人,这时候是不能惹的。   严文介没有吭声……   星河证券虽然总部在建邺,之前也是东海省属企业,九六年时,国有金融企业进行重组时,财政部接替东海省经贸委成了星河证券背后的出资人,他事先就接到财政部内部的通融电话,即使星河证券愿意承担风险强行增发,失败的可能性也相当的高,事情捅大了,不是随随便便牺牲个谁就兜住的——这显然财政部在背后也受到某些人施加的压力。   “证监会的核准文件有六个月的时效,我以为还是暂缓增发为好,”刘奇峻说道,“在局势没有得到彻底改善之前,强行增发的风险太大,首先是海粟科技的股价从最高每股45元下挫到现在的每股32元,已经跌破每股34元的增发底价,我们此时能做的就是股价维持在30元左右,强行逆市托到34元以上的风险与压力都太大……”   ……   燕园,杜飞所住的别墅也是燕园最南侧临湖的八栋别墅之一,二楼的视野开阔,可以眺望碧波荡漾的燕归湖,只是望向燕归山的视野给侧前方的科王高科研发大楼遮住,有稍稍的遗憾。   今天,杜飞在燕园的别墅里聚集了好些人,马向东、梁文江这次从北京到建邺来,杜飞上次说过要招待他们,就将大家都请到别墅里来办个烧烤自助餐会。   昆腾在线的股价在过去八个交易日里几乎遭到腰斩,马向东、梁文东等高层要承担起责任,所谓的责任并不是要自罚薪水、引咎辞职什么的,还是要尽快的给昆腾在线寻找新的盈利点,在现有资金耗完之前达到盈亏平衡。   今天,几乎所有的媒体财经版面都报道了昆腾在线股价几乎遭腰斩的消息,虽说马向东他们都有意纵容这些报道,真正看到这些消息铺天盖地的在媒体上传播,心情自然不好受,感受到的压力也很大。   他们赶到建邺来,因为橡树园创投基金与东大创域在互联网上也有许多创新型的投资,大家聚在一起,看有没有找到彼此之间业务融合、提高营收的门径。   马力、杨伟毅等卓域创始人也给眼前纳斯达克的哀鸿遍野、尸骸狼籍之惨状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在4月26日纳斯达克指数暴跌之前,每逢相聚都要高声阔谈达纳斯达克上市,一旦能在纳斯达克上市,他们也将成为像马向力那样被媒体围追堵截的财富英雄;这几天却是绝口不提上市的事情。   虽说纳斯达克指数在大幅振荡中有企稳的迹象,但是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网络股却饱受金融海啸的摧残,昆腾在线股价八个交易日几遭腰斩,还不算跌幅深的。在昆腾在线之后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网景、浪潮等中文门户网站很幸运赶在危机爆发之前成功上市,浪潮的股价跌幅甚至一度超过60%。   想想那些在上市之前对浪潮、网景等中文门户网站进行注资的风险基金,这次买卖只怕要将内裤都输掉了;风险投资商们只怕已成了惊弓之鸟,风向陡向,不要奢望再有大规模的资金会流向互联网产业,也许再过两三个月就会因为资金供给不足出现网站倒闭潮……   卓域前后两次接受东大创域、东大科技开发总公司以及昆腾在线的注资,前后共获得约五百万美元的资金。不比8818一下子从海粟科技获得近四亿元的注资,卓域现有的资金只能支撑运营到年底,而在年底之前实施盈利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马力、杨伟毅知道杜飞他们不会轻易放弃卓域、放弃电子商务,只是在他们没有正式表态之前,什么都说不准,难免会思前想后、忧心重重。   就算东大创域的一群人,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等人也不是非常的轻松,东大创域将连锁网吧业务转手给海粟科技、融入锦湖之后,账户上还净有两亿元的余额。虽然一直都很克制着花钱,但是处于整体的氛围之中,不知不觉的就在游戏平台、网络游戏开发、数字图书馆、应用软件等领域投入大量的资金。   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他们还好一些,知道锦湖的家底,东大创域再怎么折腾,都掀不起大的水花来。另一方面,锦湖旗下企业都是独立核算的,东大创域就算是后起之秀,暂时不跟其他企业比业绩,但是深陷进泡沫危机无法脱身,脸面上自然会很难看。   “恪少他人呢?”赵梓琳带着女儿跟爱人走上楼来,没看到张恪他人,就看见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马力、杨伟毅等人给盛夏、令小燕、林冰、王彩玲几个女孩子指挥着团团转,在露台上准备烧烤的东西,这会儿都准备了差不多,都坐在那里歇力,等着人到齐后就正式开始。   楼下的庭院过于精致而繁冗,没有足够的空地办烧烤餐会,倒是二楼的大露台与客厅连在一起,空间足够大。赵梓琳站在露台上,隔着玻璃窗看见杜飞、马向东、梁文江三人在书房里,都一脸的凝重,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   “张恪没说要过来啊,他说要过来吗?”时学斌诧异的问道,踢了踢董跃华的脚,说道,“还不给咱们的美女财神爷让座?”   橡树园创投因投资昆腾在线而名闻天下,昆腾在线股价高企时,橡树园创投持有昆腾在线股票市值就高达六七亿美元。即使现在昆腾在线股价几乎遭到腰斩,橡树园创投所持有的那一部分昆腾在线股票市值也要接近四亿美元。扣除昆腾在线的股权资产,橡树园创投基金管理的资产也超过二十亿元,连续几年蝉联国内创投基金冠军的宝座。对于那些渴望创业获得事业成功的青年来说,管理橡树园创投基金的总负责人赵梓琳当真称得上女财神,建邺创业圈子内的人也拿这个名词戏称赵梓琳。   橡树园创投在过去近三年的时间里,专注于推动国内软硬件技术的发展,很少直接涉及互联网的投资,这次互联网产业泡沫,橡树园创投基本上也处于安全区域。   赵梓琳伸手作势要扇时学斌的后脑勺,说道:“我也是接到他的电话才过来蹭饭吃的,还以为他人早到了呢。”   赵梓琳也住在燕园里,走过来也方便,她看着盛夏提着饮料瓶走过来,问道:“有没有决定好毕业后留在哪里?”   盛夏虽然跟张恪、杜飞同龄,却要比他们高一届,她再有一个月就要从香港大学毕业。香港大学劳动节公假过后,她没有急着回香港去,这些天一直留在建邺。   “还没有决定呢,”盛夏笑道,“选择太多也是头疼,想着实在不行,就去帮我哥……”   “世纪锦湖娱乐又不是盛氏家族企业,你过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到东大创域来。”杜飞从书房里走过出,扶着盛夏的肩膀,与赵梓琳及她爱人打招呼。   “这样东大创域不就成夫妻店了?”张恪在楼下就听见杜飞说盛夏,走上楼来,他人站在客厅里伸手朝杜飞说道,“找条毛巾给我擦擦……”   “……怎么回事?”杜飞、赵梓琳他们看着张恪夹克下摆、大腿上湿了一大片,疑惑的问道。   “嗨,半生的清白差点给邵心文他儿子毁了,我怎么知道他们没有给小孩子包尿片?刚抱上手就中了彩,差点给这小家伙尿头上……要不是怕叶小桐这婆娘跟我拼命,早将那小家伙丢车子外了……”   这会儿楼下也应景的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大家都笑了起来。   一会儿,叶小桐举着她没满半周岁的儿子上楼来,得意洋洋的笑着说道:“这年头敢往恪少头上撒尿的人不多见了,大家都过来瞻仰一下我家的叶陶。”邵心文幸灾乐祸的笑着跟着后面上楼来。   女孩子们都喜欢小孩子,都围了过去。   张恪无奈的苦笑,看着书房里电脑液晶显示屏上还显示着股票走势图,问杜飞:“我人没来,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幸福是什么,无谓是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倒霉!”马向东开玩笑的说道,“证监会今天火速批准海粟科技的增发方案,我们在讨论他们会不会选择第一时间就强行增发……”   “那你们今天比我都幸福,”张恪摊开给尿湿的衣摆给大家看,走进书房里,点开海粟科技的股票走势图看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不会这么冒险。今天海粟科技的股价跌幅很深,但是跌破增发限底价之后继续探底时,交易非常活跃,临尾又没有收在增发底价之上,可见今天进场的大多是投机者。在局势没有逆转之前,宏信要想在背后强行拉抬海粟科技的股价站在增发底价之上以便增发能顺利进行,势必要先化解这些投机者所带来的压力,差不多要一次动用十亿元资金才有把握,还要保证消息面是他们的操作是基本有利的,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另外,我刚接到消息听说星河证券也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星河证券不是跟严家穿同一条裤子的吗?”马向东问道。   “穿同一条裤子不假,但是出了问题也要他们能全兜下来再说……不过也难说,他们的吃相历来都不含蓄,”张恪又看了几眼海粟科技的股票走势图,将鼠标丢在桌上,跟马向东笑着说道,“落水狗自然要打,不过还是先讨论你们上岸的事情吧……”   马向东摸着后脑勺干笑了两下,昆腾在线此时也掉在水里呢,真是没有资格看别人的好戏。   “这里太挤了,烧烤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我们连吃边聊吧……”张恪探头看看露台上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又问杜飞,“你请的客人都到齐了吧?”   今天的烧烤餐会主要是为马向东、梁文江与王彩玲到建邺来,也兼便讨论当前互联网困境的应对策略,杜飞主要邀请东大创域有关的一些人过来,要是将锦湖在建邺的中高层都邀请过来,在他这栋别墅里办烧烤餐会就有些拥挤了,他也没有邀请叶小桐、邵心文夫妇,人是张恪给拉过来的。   大家暂时将忧虑抛下,热热闹闹的拥到露台上,这时候楼下的门铃又响了起来,杜飞也不以为意,燕园里住的熟人太多了,谁看到这边热闹跑过来凑热闹也再正常不过,他们这边举酒水拿出来打开,就看见谢子嘉咚咚咚的跑上楼来,陈静跟在后面。   对于这两个不速之客,大家都觉得很意外。   “你请来的?”杜飞疑惑的问张恪。   张恪看了陈静一眼,陈静明亮的眸子转了一圈后瞥在谢子嘉身上,示意是子嘉硬拉她要闯进来的。   “怎么,不欢迎吗?”谢子嘉手里拿着一瓶红酒,捧在胸前,怯怯的问道,“看着这边这么热闹,就觉得我们那里太冷清了……”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上去就像大家这副诧异的样子让她已经受到很大的伤害了。   要是不知道谢子嘉的底细,时学斌说不定就要出口调戏样貌看上去像美少女初中生的她了,这时候只是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到别处去。别看东大创域声誉正隆,除了张恪之外,东大真正让他觉得诡艳的人物还是平日里在学校装邻家女孩子的谢子嘉——东大国商院很多学生都知道她是胡润百富榜东海首富谢汉靖的女儿,她的哥哥谢意是国内第四大家电连锁企业海泰电器的总裁,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科王高科的创始人之一,而且她令人惊艳的商业才华使科王高科九九年在手机业务上的净利润达到五个亿——时学斌平时可是跟杜飞一起被誉为大学生创业的领袖人物,感觉在看上去清纯可爱的谢子嘉面前跟渣似的,特别是从张恪、杜飞嘴里知道了谢子嘉的一些传闻,才知道表面上得到的清纯可爱的印象实际上跟谢子嘉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要说谢子嘉因为寂寞、因为冷清才闯进来,时学斌脑子里得要装两桶浆糊才会相信她的鬼话。   张恪即使想将谢子嘉赶出去,也没有胆将陈静赶出去,从谢子嘉手里将红酒接过来,笑着说:“人留下可以,这瓶酒嘛……包装好像是完好的,喝喝应该没有关系啊!”   “你就怕我请酒厂特制两瓶加料的红酒留在家里有备无患?”谢子嘉斜眸看着张恪,眸子一转,看向马向东、梁文江他们,说道,“他们真是好闲情逸致啊,看了今天财经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们闭门关在办公室里绞尽脑汗想对策呢,哪里会想到他们离开北京到建邺来逍遥了?”   张恪看了陈静一眼,陈静美眸里藏着笑意,示意这便是谢子嘉闯上门来的用意;接着她又转身去看叶小桐抱在怀里的小孩子,捏着小孩子水灵灵的脸蛋,笑着问叶小桐:“做妈妈很辛苦吧?”   “夜里都丢给保姆带,我可没有好心情伺候他,我现在抱着也就图新鲜。”叶小桐笑着说道,“小孩子比较烦人,要不你生一个试试?”   “我找谁生去啊?”陈静嫣然而笑,从叶小桐怀里将小孩接过来逗着玩。   张恪挠了挠脑袋,跟谢子嘉说道:“他们哪里是来逍遥的?我刚才还说他们在水里挣扎着没上岸呢。得,得,你要是能给他们指点一条明路,让你跟陈静参加今天的烧烤餐会也算是物有所值……”   “我能有什么好的建议,”谢子嘉手背在身后,脚尖捻着地板,眼睛盯着脚尖,看上去像是腼腆的小女生,嘴里说道,“昆腾在线、东大创域以及卓域的人都站在这里,难道不是想着尽可能将已有的互联网资源整合在一起,找出一条扩大竞争优势、尽快实现盈利的捷径吗?”   张恪心想谢子嘉该不会守在窗子口看着大家陆续的走进这里吧?她倒是能从参加烧烤餐会的人身上看出今天相聚的主要目的。   马向东、梁文江都不认识谢子嘉,杜飞给他们介绍谢子嘉的“光辉事迹”,这么个人物,让站在一旁的王彩玲听了倒吸凉气,跟梁文江说道:“我还以为没有跟你表弟同级别的妖孽人物了,他们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别人最多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却是天才……还是有些区别的。”马向东笑着说道。   看着马向东与梁文江他们走过来,张恪笑道:“你们谈吧,我肚子饿了,先要填些东西……”转过身问陈静,“你喝什么酒,这里应该都有准备?”   不说两人偷情的关系,陈静的身份毕竟特殊,张恪亲自招待,别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只是叶小桐没有心思跟杜飞他们凑到一起去,拉着抱着儿子的邵心文,跟张恪、陈静他们凑在一起聊天。   “东大创域前段时间专注于投资互联网产业,子嘉心性浮动,这段时候也有部分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互联网股灾已成定局,将使众多风险投资商成为惊弓之鸟,不过互联网产业还是会保持高速增长,她说这时候正是‘人弃我取’的时机,倒不知道她怎么就肯定你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商议互联网资源整合的事情……”陈静笑着跟张恪介绍她给子嘉拉过来的缘由。   张恪回头看着谢子嘉与杜飞、马向东他们聊得正投入,摇头而笑。谢家女魔头在商业上的天赋敏锐是很罕见的,比较起传统行业差不多都已固定的运营模式,新兴的互联网产业能让个人的商业才华迸发出更耀眼的光芒,眼下的互联网产业貌似遭受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却也蕴藏着更大、更多的商业机会。谢子嘉心性浮动,或许是个缺点,但也是她最大的优势所在,她迫不及待的闯进来,大概是有许多奇思妙想的商业构思要找人诉说吧。 第1143章 锦湖的互联网资源   入夜,一轮明月悬挂在城市的上空,燕归湖对岸的建筑群就像剪纸一样单薄的贴在画框内,湖面上掠过的层层涟漪,散射出银色的粼粼波光。   二楼的露台中间摆着一张黑色镂花的钢化玻璃长桌,张恪手里拿着酒杯背靠着栏杆站在那里,看着杜飞、马向东、梁文江、时学斌、马力、杨伟毅等人坐在长桌旁围着谢子嘉彼此交流对互联网产业的看法,气氛非常的热烈,丝毫没有觉察到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叶小桐、邵心文要照顾还不满半周岁大的幼儿,早早就回去了;张恪本来暗示陈静跟他先走,只是谢子嘉死缠烂打的让陈静在这里陪她,张恪也只能假装对他们的话题很感兴趣,留了下来。橡树园创投是锦湖旗下除东大创域外对互联网产业涉足最深的部门,赵梓琳当然也要留下来陪着熬夜,她爱人与女儿先回去休息了。   马向东、梁文江等人在九五年底架设后来发展成互联网中文第一门户平台的个人网站;施新飞、时学斌、董跃华等人稍晚一些在东大成立虫俱乐部,为东大架设BBS、开发文字游戏;马力、杨伟毅等人九七年就尝试在个人网站上销售图书、音像资料……他们都可以说是国内最早一批互联网产业的参与者,他们对互联网产业有着深刻的理解,他们对互联网产业有着无比的热忱。   这时候,张恪反而觉得自己是旁观者,至少在互联网领域里,除了提供一些必需的支持外,他就应该闭上嘴,看着他们在互联网浪潮里搏风击浪——张恪也的确是偶尔会心血来涌的参与进去,大多数时都是袖手旁观。   此时,腾讯、阿里巴巴、百度等日后在互联网领域将赫赫有名的公司都相继成立了。   东大创域直接参与了电子商务网站卓域网的投资,与此时的8818、阿里巴巴等电子商务网站是竞争对手,正想方设法的吸取其成功的经验、压制他们的发展,不过这时候大家规模都比较小,市场定位上也有稍许的不同,无论是在业务上,还是市场上,都没有什么太多重叠的地方。   百度的成立比曾经发生的历史略早一些,今年二月份就在国内正式推出最新的中文搜索引擎技术。   昆腾在线虽然在九八年就推出自己的中文搜索引擎,但是在技术上并没有过人之处,在四月份时,与百度公司达成协议,在网站中嵌入百度搜索引擎,由百度公司提供搜索服务。作为合作的附加条件,昆腾在线与东大创域以及橡树园创投三家合资成立的互联网技术投资基金向百度公司注资一百万美元增持一百五十万股的普通股,持股比例为8%——几年后或许会成为橡树园创投的另一个投资经典,但是事情会不会偏离历史而发展,谁也说不好,此时的百度也看不出有成为中文搜索引擎王者的气象,在互联网领域想要成功,偶然性的因素太多了。   九九年,国内大量互联网企业模仿ICQ开发中文网络即时通讯软件,腾讯只是其中不大显眼的一员。   腾讯去年五月甚至要将QICQ出售给东大创域,只是昆腾在线的技术部门那已经在开发自己的中文网络即时通讯软件MICQ,而东大创域的技术力量也足够强,腾讯四十万美元的报价,显然超过杜飞他们的承受底限。   张恪心想即使将QICQ软件卖断,将腾讯掐死在摇篮里,也远远不能保证昆腾在线未来能成为中文即时通讯市场的王者,说不定也就让微软的中文MSN产品在中国市场少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而称王。   当然了,即使后来腾讯公司下定决心自己在线运营QICQ产品四处筹钱时,昆腾在线旗下拥有中文即时通讯产品,无论是东大创域还是橡树园创投都没有理由向腾讯提供融资支持。   张恪知道腾讯最愁钱时曾向海粟科技伸出求援之手,当时腾讯已经发展了近百万的QICQ注册用户,又正值互联网浪潮翻腾得正汹涌,腾讯的开价不菲,又坚决不肯放弃对公司的控制权——结果自然也是可想而知,海粟科技有可能放弃了登上一条坚实大船的唯一机会。   现在的中文网络即时通讯市场,腾讯的QICQ、微软的中文MSN占据超过60%的市场份额,昆腾在线的即时通讯产品MICQ依靠门户网站的用户优势,市场份额排名处于第四的位置。   在九十年中后期,游戏产业都给单机游戏所统治。中国人对网络游戏的唯一尝试大概也就是从九六、九七年开始盛行的文字MUD了,图形网络游戏在世界范围内也仅有一款《网络创世纪》在艰难的运营。在这期间,文字MUD《万王之王》也完成从文字到图形的转化,九九年秋季在大陆地区运营,正式开启了普通网民所公认的网游时代。   当初施新飞、蒙乐、时学斌他们成立虫俱乐部就是为了架设东大BBS以及开发文字MUD,他们早在九七年时就提出将文字MUD图形化的构想,还具体拟出《三国烈豪传》的游戏开发草案。后来,虫俱乐部给杜飞、蒙乐收编到东大创域旗下,由于当时还不是开发图形游戏的时机,计划给搁置起来。   连锁网络业务给海粟科技收购之后,东大创域的技术力量相比以前非但没有削弱,还进一步得到加强;虽然国内的家庭宽带网络还刚刚得到发展,但是由于城市网吧的普及以及互联网用户的持续激增,杜飞等人很自然就能看到图形网络游戏发展的市场前景,再加上东大创域手中的资金充裕,才正式启动《三国烈豪传》图形游戏的开发计划——不过在此之前,施新飞等虫子天空工作室成员已经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   九九年时,国内游戏技术从文字到图形存在着几乎无法跨越的技术鸿沟,国内没有人对图形化的网络游戏有开发经验,而施新飞他们的野心又颇大,想开发整个可编辑的游戏系统,包括一些互交式实时图像应用程序的核心组件,难度极大。在开发遇到阻力后,东大创域不得不出大价钱从欧洲游戏开发商以及图形图像应用软件商那里引进一些技术,资金投入不少,开发进度还只完成不到二分之一。   若是以纯商业的视角来看,当前在国内开发图形网络游戏的商业风险太大,失败的可能性相当高,代理国外运营较为成熟的网络游戏更符合商业价值上的取舍。   张恪不会直接干涉东大创域的运营方针,他甚至认同东大创域自行从无到有开发图形游戏的努力。一方面,当初将虫俱乐部收编到创域旗下,默认过日后要出资启动《三国烈豪传》图形游戏的开发;另一方面,网游时代的到来已经无法逆转,东大创域着手做游戏引擎方面的基础技术开发工作;也能让中华文化底蕴更早的在网游体现出来,让那些八十年代中后期以后出生的小孩也知道什么叫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再说了,锦湖在员工培训上的花费相当的慷慨,开发失败就算是掏出几千万培养了一批在图形图像应用程序开发领域的专业人才,这恰恰也是锦湖以后做消费类电子产品应用的方向之一——这么想,心理就会平衡多了。   在开发图形游戏《三国烈豪传》的过程当中,东大创域却是将休闲游戏平台先成功运营起来了。   九八年初开发名为创域游戏的这个休闲游戏平台时,还是为了给旗下的连锁网吧业务提供更多的增值服务。由最初的五款棋牌游戏逐渐增加数十款覆盖中国文化底蕴与地方特色的棋牌类游戏,又将竞技对战游戏整合到平台里,形成综合性质的休闲游戏平台。   最初架设的服务器很有限,只在创域旗下的网吧里推广应用,后来在游戏平台里嵌入广告,才对外开放。只不过仅靠广告植入,游戏平台还远远无法实现盈利,当时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推广。就算如此,依靠创域旗下的网吧推广以及互联网上的口碑相传,去年将连锁网吧业务出售给海粟科技时,创域游戏的注册用户也达到三十万之多。   出售网吧业务时,游戏平台给留了下来。当时东大创域的核心业务也少,资金也较宽裕,就正式注册了公司,将游戏平台置入其中,投入两千万的资金,正式运营起来。此时已经发展到超过两百万的注册用户,注册用户数量也仅次于华电控股旗下的游戏平台联锋游戏世界。   除了电子商务、游戏平台之外,东大创域在互联网领域另一项大的投资就是大型社区网站东社江湖。   昆腾在线现在有了稳定的广告收入,但是也只能勉强维持门户网站的正常运营,旗下的电邮、MICQ,以及卓域的网上商城、东大创域的游戏平台、社区网站等等产品及业务都处于严重入不敷出的阶段。   在4月26日,纳斯达克指数雪崩之前,业内都将视线盯在纳斯达克等海外证券市场上市上,并没有认真考虑过发展模式与盈利能力这些问题,网站发展只追求点击率、注册用户数量。东大创域、昆腾在线以及卓域在张恪的影响下,已经相当务实了,但是仍然免不了被大环境所影响。   昆腾在线前后获得多次风险投资的注资,又在纳斯达克上市融资成功,资金最雄厚,资金余额一度超过一亿美元;即时以目前的扩张态势,仍然能支撑到三年之后。东大创域稍好一些,不过也架不住游戏开发、游戏平台、社区网站三大无底洞吸金。卓越的情况最糟糕,维持眼下的发展态度,资金只能支撑到今年年底。   马向东、梁文江、王彩玲到建邺来,杜飞又将马力、杨伟毅、时学斌等人召集起来,就是想着能不能找到一条捷径扭转当前只投入没产出的局面。   张恪虽然也担心他们会矫枉过正,只是看谢子嘉如此热心的参与进来,也就决定先袖手旁观,让他们先将互联网资源整合的草案讨论出来,他再视情况要不要从旁推动一下。   熬到凌晨两点,见谢子嘉、杜飞、时学斌他们谈兴正浓,没有丝毫困顿要休息的意思,张恪打了个哈欠,伸手晾出腕表给他们:“都两点钟了,我明早还有会议要参加,我先回去睡觉了,就不陪你们在这里干耗了……”   从燕园南门出去,走两步路就到湖畔木屋,倒还有几对青年男女恋人在滨湖绿地的长椅上相拥而坐,不肯回去休息。张恪在一张空椅上坐下来抽了一支烟,陈静才鬼鬼祟祟的探头往这里看。   “又不是做贼……”张恪站起来招手让她过来,揽着她的肩往湖畔木屋方向。   夜这么深了,陈静还是担心给熟人碰到,给张恪揽着肩,甜蜜之余还是有担心,走到湖畔木屋院门外,才轻吁了一口气,跟张恪说道:“子嘉对互联网的兴致很高,当初策划宝石系列手机案时,也未见她这么投入过……你会同意她参与东大创域那摊子事情?”   “她可不要说服我什么?”张恪笑着说,“杜飞他们也干得相当不错,我觉得我在旁边指手划脚不好,谢子嘉能说服他们就行……”   “你在旁边听了这么久都一声不吭,就是不想指手划脚?”陈静问道。   “我的观点不一定就是最准确无误的;给他们指出一条最准确无误的道路,并没有多大的益处——有好的想法是一回事,关键还是执行力,即使一开始没有走在最准确无误的道路上,也算是一种磨励……”张恪说道,前尘往世里他纵观了国内互联网产业十多年的坎坷发展历史,在短短十多年时间里,互联网产业就经历了三代变迁,哪些互联网模式会被淘汰,哪些互联网模式会生存下来继续接受市场的考验,他心里多少有些底,东大创域以及昆腾在线这一块的发展还是放手给杜飞、马向东他们发挥。   ……   陈静在湖畔木屋留宿,欢爱后沉沉入睡,醒来时已是次日上午十点,张恪早就起床去参加上午的会议,陈静洗漱过,还特地换了一身运动衫返回燕园。即使给子嘉撞上,还可以说是一早去运动了。   陈静回到燕园时,子嘉一脸困顿的也是刚回来。   谢子嘉丝毫没有意识到陈静也是一夜未归,挠着鼻尖,语气里稍带有些忿怨的说道:“那些大老爷们就是目光短浅,国内互联网产业发展到现在,该有的业务模式差不多都有了,也形成根深蒂固的免费传统,谁先改变这个传统,谁就会先受到大的冲击——纳指网络股雪崩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但还是改变不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活跃用户与免费是中国互联网企业能够发展的根基,锦湖资金实力这么雄厚,完全可以多支撑两年……”又疑惑的说道,“张恪那家伙昨天没有参与讨论,是不是锦湖不会再对东大创域、卓域提供资金支持?”   “这个我怎么知道?”陈静掩饰道,“不管什么说,企业总是要以赢利为目的的……”   “就算要赢利,也不应该急于推行普遍的会员收费制度,”谢子嘉说话激动时,小动作颇多,头发给她自己挠得蓬松起来,“普遍的免费会员制度下,以收费的增值服务发展高端用户,但是绝不意味着可以限制普通会员在网站上的权益——应该在现有的产品基础上开发新的高体验度的增值产品,昆腾在线、卓域、东大创域之间的互联网资源整合,也应该以这个为前提。在当前国内互联网应用环境中,昆腾在线的MICQ就应该交给东大创域与游戏平台与社区网站、音乐网站联合起来运营,才会有更好的增值效用——或许直接将游戏平台、社区网站、在线音乐、电子邮箱等等产品整合到MICQ中去,形成一个综合性的大平台,甚至可以将卓域网的交易界面都整合到MICQ中去,另外卓域的发展模式似乎也比较危险……”   “挺好的思路,我之前都没有想到你对这些研究有这么深入,难道他们都顽固不化,听不进你的话?”陈静问道。   “爱达那边漏洞少,琢磨起来没有意思,东大创域这边,嘿嘿嘿……”谢子嘉夸张的笑了两声,又说道,“他们说内部还要继续讨论,就将我赶了出来,你说有他们这样过河拆桥的吗?”   “你没有说什么刺激他们的话?”陈静对子嘉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昨天夜里有她跟张恪在场,子嘉还能抑着性子不张扬,谁知道她与张恪离开之后子嘉有没有暴露本性冷嘲热讽几句?   “应该没有吧?”谢子嘉也不大确定,张恪在场,她还顾忌着说出没水准的话会给张恪看轻了,陈静与张恪一走,她就没有什么压力,没有压力,她就喜欢乱说话。   “别管那些了,你先洗着澡补一觉吧,看你熬夜眼袋都出来了,不要以为仗着年轻,等再过十年,有你哭的时候。”陈静推着子嘉进屋,让她先去浴室洗澡。   陈静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就去办公室了。黄昏时,张恪将锦湖经研中心最新研究8818电子商务业务模式的报告发到她的邮箱里,陈静将报告打印下来就回到燕园。这时候子嘉才刚刚起床,穿着睡袍,揉着惺松的睡眼,看着陈静进屋时将文件袋放鞋柜上,她顺手就拿过来坐到蜷腿坐到沙发上看起来。   “咦,你手里怎么会有锦湖经研中心最新的报告?”谢子嘉翻看了几天,报告上没有标明日期,但是里面采用的数据截止到四月底,五月的头七天是黄金周长假,这份报告最新也是昨天刚出炉的。   “许你将别人贬得一文不值,就不许别人让你看看他们背后的智囊团有多强大?这份报告是给你看的,”陈静换好鞋,直起腰来,说道,“锦湖经研中心有一个阵容豪华的数据分析中心——你昨天的建议,要是能得到中心的数据支持,说不定就会给他们采纳。在网络即时通讯软件上集成其他应用,也不是没有网站实验过,但是这个网站的成绩并不是十分的理想。我看他们现在也怕矫枉过正,有时候宁可不追求一步到位,也要避免犯更大的错误……”   谢子嘉噘着嘴,蜷腿坐在沙发看报告,看到一半时,啧啧有声的说道:“锦湖可真是幸灾乐祸,看着8818望水坑里跳——有这份报告做底,卓域的经营模式也许就要调整一下了……”   “我还没来得及看,报告上怎么说的?”陈静走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端在手里走出来。   “8818过于激进的发展线下遍及全国大中型城市的物流配送及仓储业务,又过于激进的追求用户数量,全面的增加在线销售物品的种类,资金消耗过快,海粟科技年前注入的四亿资金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另一方面,8818虽然以如此激进的发展方式在国内电子商务市场占据近60%的份额,但是今年的销售额勉强能突破两亿,而8818销售额要达到20亿才能维持住已经建成的物流配送与仓储体系,这差不多是8818零三年之后才能达到目标,在此期间,8818还需要各股东继续输入6到8亿元的资本金……”谢子嘉大声跟陈静复述报告里的内容,问道,“你说锦湖是不是在等着看宏信的好戏?”   “卓域的发展模式跟8818类似,锦湖哪里会这么无聊?这篇报告对卓域将来的发展路线选择很有价值,你昨天不是也说卓域的发展模式有问题吗?”陈静说道。   “之前只是推测,现在锦湖自己提供数据支持了,”谢子嘉接过陈静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卓域要是按照既定的模式发展,也是复制8818走过的道路,即使锦湖咬咬牙往卓域投入十亿资金,卓域到零三年后的销售额也就二十亿左右的样子。中国电子商务市场氛围,毕竟跟欧美差太多了,亚马逊模式能在美国成功,却不一定能适合中国的水土,自己建立完善的物流配送与仓储体系,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卓域要击败8818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盛鑫、香雪海以及爱达的物流体系整合之后差不多已经覆盖全国了,卓域依靠现有的基础,建立物流配送体系,要节约大量的成本,但是以击败8818为目标又有什么意思,几头笨牛挤在一条窄巷子里赛跑罢了……”又担忧的问道,“他们不会真过河拆桥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陈静摊了摊手,“你难道想参与到他们中去?”   ……   “那婆娘说话真是犀利,你昨天在时,她说话还注意分寸,你跟陈静一走,她的姿态就开始往上走了……”杜飞下午才休息三四个小时,精力依旧十分的充沛,跟张恪描述谢子嘉在他跟陈静走之后的表现。   马向东诉苦道:“我们一群大老爷们都给她说得一无是处啊,就恨你为什么提前走人了……”   “得,得,你们的脸皮没那么薄!还是先谈谈你们对谢子嘉她的建议有什么看法吧,她的态度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张恪笑着打断马向东的话,这时候只有杜飞、马向东还有小表哥梁文江过来找他,其他人好些都在睡觉,谢子嘉昨天参与讨论时没有做记录,不过在谢子嘉离开之后,他们内部讨论时有完整的会议纪要,张恪翻看会议纪要,就能大概的掌握到他们经过昨夜思路上有怎样的转变。   “很难想象她之前没有接触过互联网产业,有些人天赋是与生俱来的,我现在相信这话。”马向东说道,“她的建议至少应该是我们要努力的一个方向,不过要照她建议的方向发展,我们的MICQ产品要交给东大创域来进行整合运作才合适,昆腾中文综合社区与东社江湖还是要走不同的方向发展,免费应用是一个大的前提……卓域的发展问题上,杨伟毅跟她反驳了两句,她就爱说不说,我想她大概也是看到8818复制亚马逊模式在中国的发展局限”他们手里也刚刚拿到锦湖经研中心刚出炉的分析报告。   “卓域的资金以现在的势态继续发展下去,年底就要耗尽。即使吸取8818的一些教训,专注走精品路线,也许能提前实现盈利,但是发展前景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杜飞说道,“我们在考虑卓域是不是要转变一下思路了……”   “传统的零售模式,主要有三类,一是百货商场或超级商场模式,一是商店街模式,一是跳蚤市场或者说是集贸市场模式,”张恪说道,“8818、卓域事实上将百货商店或超市搬到互联网上,这需要8818、卓域建立庞大的线下物流配送及仓储体系,投资巨大不说,今后的运营及管理成本也相当惊人。与传统的百货商场与超市相比,8818也许节约实体商场的租用成本,但是也增加了物流配送成本以及消费者违约成本,同时还受限国内不完善的支付体系——比起亚马逊模式,我更倾向认同EBAY的跳蚤市场模式在国内有更大的发展空间,互联网就应该突显出平台功能来。但是EBAY对卖家疏于管理,而国内又信奉无商不奸的准则,相互的诚信体系的建立颇为困难,卓域最终或许可以选择走亚马逊与EBAY的中间路线。比照传统的零售业,称之为商店街模式也算勉强能行,就是要加强对卖家的管理,优先推动产品的代理商、经销商利用卓域的平台进行零售贸易。当然,卓域原先的商城模式也可以予以保留,暂时专注于走精品路线。即使在传统的百货商店里,也有厂商或代理商设立的销售专柜存在,卓域商城最终的发展方向也许是这个……”   “嗯,”杜飞说道,“总之这时候不是大规模建立物流配用体系与仓储体系的时机。”   张恪说道:“我昨天拉邵心文过去,就是邵心文想将盛鑫电讯与卓域的平台衔接,给谢子嘉闯进来打岔,这事倒没有谈成,你们有机会就直接去找邵心文……”   马向东又问杜飞:“今天晚上的讨论还要不要请谢子嘉出席?”   “虽然给一个女娃看不起有些丢脸,但是我们也不能干过河拆桥的事情,”杜飞又跟张恪说道,“谢家女魔头这么积极,其目的只怕也是想掺一腿……”   “你们决定就好,参股又是不是控股,锦湖旗下的企业要更开发一些……”张恪说道。   “那行,分寸我们就先自行掌握了,”杜飞说道,“总之方案最后也是要拿二十九人会议上讨论……”   “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我跟梁文江明天下午还要回北京呢。”马向东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要杜飞、梁文江也站起来跟他一起出去,再将大家揪到一起来继续讨论,这时候讨论得越详细,他们回北京后的工作也越好做。 第1144章 背后的交易   互联网资源整合的问题,东大创域、卓域这边不会拖泥带水,但昆腾在线毕竟是海外上市公司,如此大幅度的业务调整,需要经过董事会的批准。   虽然橡树园是第一大股东,管理层持股比例也相当高,但外资股东要是坚持抵制的话,方案还是无法实行。   昆腾在线董事会有两名外方董事代表,一是代表华登系风投基金,一是代表高盛旗下的风投基金,昆腾在线在短短三四年时间里能有这么大的发展并在纳斯达克上市,这两家风投基金的参与功不可没。   昆腾在线上市六个月过了解禁期,ESS坚决做出减持所持股票的决定。昆腾在线当时公开发行的股票总量才五百五十万股,ESS的减持量就高达一千七百万股,华登与高盛也不是不想减持,但是他们也要同期减持,减持总量就要再增加近三千万股。即使当时的市场还处于上行通道之中,也不可能有这么坚实的市场支撑,犹豫之下,华登与高盛都决定暂时继续持有昆腾在线的股票。   未曾想到等ESS减持干净、他们刚要实施减持计划之时,纳指就顶不住了。八个交易日内,昆腾在线的股价就几遭腰斩。在这个过程中,华登与高盛都尝试减持,结果发现支撑太弱,他们稍放开些口子,股价就大幅探底,不得不彼此默契的暂缓减持步伐,等待合适的时机到来。   ……   高盛公司亚洲区副总裁曾子辉还是首次到建邺来。   虽然五月下旬的建邺已经是初夏的天气,有些炎热,街头已有穿短裙、吊带衫的年轻女孩子光彩耀人的掠夺行人的眼球。   学府巷临街的咖啡厅里,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梧桐枝丛繁茂翠绿,从树梢间隙里,可以偶尔捕捉到青春靓丽的年轻女孩子的倩影,曾子辉不明白张恪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间普通咖啡厅里跟他见面,不过感觉相当不坏。   曾子辉与锦湖的其他高层接触较多,与张恪见面才第三次。一次是在北京,是为昆腾在线到纳斯达克上市的事情;一次是旧金山,为全球音乐在线股权交易的事情;曾子辉也是少年得志的人,从哈佛毕业之后就进入高盛工作,三十岁就担任高盛亚洲区副总裁的高级职务,他不清楚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青年身处此时的地位会有什么感觉,有那种高高在上、视芸芸众生如无物的感觉吗?   张恪悠然自得的拿着不锈钢制的小匙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只是咖啡杯未必太小了一些,能同时抓四五只在手心里,不锈钢制的咖啡壶看上去还有十五六公分高,但是容量实在有限,张恪陪曾子辉坐下来闲扯建邺的风物没多久,他就让侍应生添了两壶咖啡,全然没有常人饮咖啡的优雅与闲淡。   “新光纸业于香港上市募资一事,劳烦曾总奔波劳累,我还想在建邺好好招待你,没想到你的行程这么紧,晚上就要赶飞机去北京……”张恪说道。   曾子辉看着张恪将咖啡满口喝进肚子里,网球衫的短袖上还有擦汗留下的痕迹,知道他刚刚打完网球来见自己,心里当然羡慕他的悠闲,笑着说:“混口饭吃不容易……一直惦记着上回在旧金山时恪少说过的话,既然有从建邺转机停留的机会,也想过来领略一下建邺的闲适,只是行程太匆匆了……约好晚上与乔伊斯先生在北京见面,不过就能多停留一天了。”   从香港飞往北京的航班,总要比飞往建邺的航班密得多,曾子辉专程在建邺作短暂的停留自然有其他的意图在;乔伊斯是高盛派驻昆腾在线董事会的股权董事代表。   在接到曾子辉从香港传真来的见面请求,张恪就明白他的意思,这时候见他挑明了意图,也说道:“早听说乔伊斯先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你晚上跟他碰面,帮我稍个问候给他,希望他这次的中国之旅愉快……”   虽说美国证券市场的监管体系严密,但对于高盛这样的财阀,也非没有缝隙可钻。   这段时间,纳斯达克指数剧烈振荡,网络股还没有企稳的迹象,跌幅最深的网络甚至跌掉80%的市值,也开始有一些网站支撑不下去关闭。昆腾在线的股价勉强维持在每股20美元,但是非常的脆弱,华登、高盛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减持,但是又怕拖延下去,局势会进一步恶化,将彻底丧失减持的机会。   要是这时候昆腾在线能有实质性的利好,将给华登、高盛的减持计划提供绝佳的掩护。   锦湖要调整东大创域、卓域以及昆腾在线旗下的网络资源,实际是可以向昆腾在线输送较大的利益硬生生的造一个实质利好出来的。   锦湖只要向昆腾在线输送两三千万美元的利益,就能够让华登、高盛近十亿美元的股票安全脱身——这便是曾子辉出在这里的意图,当然谁都不能信任谁,有些话意思点到就行,不能说透以免留下把柄。   美国证监体系是监管不到这种层面的操作的,这也是美国民众都痛恨垄断的原因,许多商业垄断行为对普通民众的掠夺常常是法律体系监管不到的空白。   当然,商界以利益为先,没有多少人情可讲。当初ESS选择坚决减持,而华登、高盛暂缓,实际是给ESS做了掩护,让ESS捡了大便宜在高位成功套现,但是没有还人情的必要。   更何况曾子辉的此行未必是代表背后的高盛公司,更大的可能是代表某个有曾子辉参与的高盛内部团体。高盛错过减持昆腾在线股票的良机,导致数亿美元的高额应得利润都变成镜中月、水中花,势必要有高层人物为此承担责任。唆使曾子辉出面,说不定是高盛内部一些人的自保行动。   当然了,曾子辉开价也不菲。   新光纸业正积极准备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上市募集资金以启动规模更加庞大的制浆项目。恰逢网络泡沫破灭,港股受影响也极大,而亚洲金融危机之后,红筹股一直处于低迷状况之中,即使新光纸业这几年来的财务状况一向很好,又有锦湖在背后支撑,但是作为国内的民营企业到香港公开上市募资,而且募资额度接十亿美元,难度依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去年中海油在香港上市,募资额度也不过十亿美元。   新光纸业的利润水平虽然高,这几年利润水平一直在持续快速的增涨,但是净资产规模毕竟还是有些小了。   许多投资机构虽然对参加新光纸业的股票发行感兴趣,但还是觉得锦湖的开价太高,以高盛、国裕、汇丰为首的投资机构,希望新光纸业的发行价能下调三分之一。   这时候谈判僵持在那里,投资机构、承销商都咬得很紧,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   曾子辉作为高盛亚洲公司副总裁的职务相当关键,在这过程中的确能提供很大的方便,甚至可以让高盛的态度先动摇,从而让锦湖这边处于主动的地位。   这勾当说白了就是利益交换,坑美国股民一把,张恪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也许美国股民会觉得锦湖是在给他们输送利益来。   愉快的喝完咖啡,张恪特地让傅俊派那辆加长林肯送曾子辉去机场。   ……   次日黄昏,张恪在图书馆里看资料,接到杜飞怒气冲冲的电话。   “美国佬想钱想疯了,”杜飞在电话怒气冲冲的说道,“昆腾在线的董事会议上,马向东差点跟高盛的代表动手打起来……”   “没有打起来吧?”张恪笑着问。   “不是说差点吗?美国佬要求对方案进行修改,你知道美国佬有多贪得无厌吗?电话里说不清楚,你人在哪里?我把传真件给你看。”   张恪与杜飞约好到1978碰面,他将资料收拾好,慢悠悠的走到1978,杜飞、盛夏、赵梓琳、时学斌以及谢子嘉等人都已经在里面等他了。赵梓琳也是昆腾在线董事会成员,只是这次的会议都委托马向东全权代表与高盛、华登的代表讨论调整方案,赵梓琳就没有专程赶到北京去参加董事会议。   “你看看美国佬贪得无厌!”杜飞将高盛董事代表提交的方案传真递给张恪看,“昆腾在线将MICQ业务置入东大创域以换取8%的股份,已经是相当宽松的条件,美国佬竟然提出将持股比例降到6%,但是额外要求东大创域向昆腾在线支付2000万美元的现金,你说他们是不是想钱想疯了?”   张恪将昨天就形成默契的方案拿在手里看了看,见杜飞他们义愤填膺的模样,笑着说:“也不错啊,也许他们以为东大创域2%的股权就值2000万美金呢,”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钢笔,随手就在传真件上签了字,说道,“这样好了,我让爱达集团或者锦湖商事以2000万美元增持东大创域2%的股权,这一点,暂时没有必要通知昆腾在线……”   杜飞、时学斌他们一时还扭不过弯来,谢子嘉却不屑的哼了一声:“哼,又是暗盘交易!”   “谁说里面有暗盘交易,我打死都不承认的。既然全球音乐在线30%的股权能卖出九亿美元的高价,东大创域的全部价值为什么就不能值10亿美元?咱们不能厚此薄彼。”张恪涎脸而笑,又跟杜飞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将传真发给马向东,实在没有必要跟美国客人捋袖子干架,让他给美国客人在北京度一个愉快的假期……”   谢子嘉微撅着嘴,知道因为自己在场,张恪才不把话说透,微昂着头看着1978天花板上漂亮的旋转灯带,轻声的吹着口哨,她闭上两只眼睛都能猜到背后有暗盘交易,不然张恪哪里可能会吃这个亏?   互联网泡沫没有破灭之前,东大创域2%的股权也许能骗回两千万美元来,市值唬弄人吹个十亿、八亿美元也不算离谱,但是现在纳斯达克网络股最高跌幅超过80%,超过八成的网络股股价遭到腰斩,东大创域就旗下的那些资产再将昆腾在线的MICQ业务接管过来,能卖出二十亿人民币就算是幸运的。   不能过河拆桥,谢子嘉的建议对这次互联网业务重组方案的最终形成有着关键性的启发作用,这次东大创域也接受科王高科的注资。科王高科向东大创域注资八千万,换取10%的股权——也就是说,接受科王高科注资时,东大创域的市值只折算不到八亿人民币。   谢子嘉也只能吹吹口哨,表达内心的不屑跟不满,难不成还揪着张恪的耳朵让他吐露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暗盘交易?这次对东大创域来说,只是过桥交易而已,不会有实质的好处,也不会有实质坏处,即使科王高科成为东大创域的股权,她谢子嘉又代表科王高科列席东大创域的管理团队,有些事情也没有必要知会她。   杜飞撇了撇嘴,也不多问,跟时学斌说道:“你马上代表这边给昆腾在线发一封传真过去,免得马向东跟美国佬又干起来……”   董事会上马向东跟高盛代表争吵,也是认定高盛代表提出的方案肯定不会得到这边的认可,认定高盛代表在搅局,所以才在董事会议上恼羞成怒、恶语相向。现在这边认同高盛代表提出的方案,昆腾在线还是能获得实质的利益,马向东高兴还来不得,自然就能跟高盛代表冰释前嫌了。释不释前嫌也不重要,待高盛、华登将所持股票减持干净之后,董事会必然要进行调整,再不会有高盛、华登代表的位置。   张恪看了看表,跟杜飞、盛夏说道:“我请你们俩吃晚饭……”   赵梓琳、时学斌他们都告辞离去,若是涉及到与高盛的暗盘交易,要么是二十九人会议的成员,要么是杜飞这些跟张恪有着特殊关系的人才有资格知悉详情。   ……   夕阳似乎浮在屋脊之上,梧桐树冠以下的学府巷给笼罩在极淡的阴影之中,这时间,学府巷上最是热闹,似乎附近高校的学生都涌了进来。虽然学府巷上都是高级餐厅,但是高校学生中家庭富裕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燕归湖附近白领都喜欢到这里来用餐,张恪与杜飞、盛夏连找了几家餐厅,都没有找到空位,便沿着学府巷往音乐学院方向走。   张恪将曾子辉昨天在建邺短暂停留的事情告诉杜飞,说道:“给昆腾在线多提供一些资金,也多减轻掉一些盈利的压力;另外,新光纸业的上市,也要化解掉一些压力,制浆项目筹备也有四五年了,总不能一直将饼画在那里……”   这边将桃子投出去,那边也应该要紧接着报李了。   “那我们的压力也不小啊,”杜飞笑着说,“至少在财务上东大创域是以两千万美元的现金加6%的股权为代价并购昆腾的MICQ业务,要是运营得太差,二十九人会议那里好糊弄,锦湖中层管理人员可是不明真相的群众啊……”   “是啊,怎么能让你们一点压力都没有呢。”张恪笑着说道。   现在才是两千年的初夏,全国互联网用户数量才刚刚突破两千万,中文网络即时通讯市场还远远没有分出胜负的时候……不要说MICQ这个变数了,微软也由于受锦湖的影响,对MSN及电子邮箱业务在中国的发展也较曾经发生的历史更加重视。微软在中国的研发中心为互联网技术产品和服务新成立的一个独立的研发部门,比起张恪记忆中的历史提前了好几年,也许不会再频繁出现MSN、hotmail登录不上、服务器掉链子的状况,也许MSN的业绩不会一年比一年糟糕,在即时网络通讯市场,东大创域自然也能从腾讯嘴里分一杯羹。   张恪与杜飞、盛夏走到巷子口,准备往东拐找餐厅,看着李馨予抱着两本书在怀里跟两个陌生的青年说话。张恪经过去,李馨予朝他嫣然而笑,笑容清纯而迷人,她穿着细纹格子的半袖衬衫、直筒细管的牛仔裤,习惯性的抱着书挡在胸前,身材高挑纤细,饱满的胸部却给双臂挡住,只有从侧面才看到那几乎要触及人心的动人曲线,是那样的饱满,鼓涨着,充满着无穷诱惑的弹性。   听着李馨予跟两个陌生青年的对话,原先她刚从图书馆出来,给这两个人拦住问路。   “对不起,我对东大也不熟悉,要么我请托我的朋友送你们过去……”李馨予很愧疚的跟两个陌生青年道歉。   “那就算了,还是要谢谢你……”两个问路的青年看见张恪他们走过来,就没趣的告辞离开。   “你们要去东大哪里,我送你们过去,东大我很多小弟的……”看着两个青年离去的背影,张恪笑着呦喝,又回头问李馨予,“你每天从学府巷走过去能遇到多少问路的?”   “说不定人家真是不认识路!”李馨予面带微羞的说道。   “是哦,我们就找不到一间有空位的餐厅,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们过去?”张恪笑着说道。   “要是你们不介意吃韩国菜的话,我倒知道你们应该去哪里。”李馨予说道。   “韩国餐厅这时候能有空位?”杜飞问道。   两千年,韩流正刮得厉害,加上建邺的韩国留学生也多,学府巷几家韩国餐厅这时间比中餐厅、西餐厅都要拥挤。   “在南翠园那边新开了一家餐厅,我在那里吃过,感觉相当的棒,不介意的话,我请你们过去用餐。”李馨予说道。   南翠园是精典地产借海粟科技软件产业园名义圈地建的高档别墅小区,如此已经成为燕归湖南区域的代名词。因为南翠园住进去一批富裕人家,附近的高级餐厅也不少。   懒得回青年公寓取车,也懒得让工作人员开车送他们过去,在街上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南翠园而去。那是一家名为汉南洞餐厅的韩式餐厅,地道的韩国装饰,夕阳都没到燕归山背后,餐厅里客人不多,走进去看到胡金星捋着袖子站在临窗的座位上,王海粟与陈勇坐着不晓得在谈什么,正因为他们聊得投入,乍看见张恪他们走进来,吃惊两个字就差点刻脸上了。   过去几个交易日里,国内沪深两市的网络概念股都在持续的做探底动作,海粟科技还是牢牢守住每股30元的底限。锦湖经研中心数据分析部门监测到海粟科技股票的集中程度在不断的提高,而且提高的速度非常快。这说明宏信在背后死撑着不让海粟科技的股价跌破普通股民的心理底价。即使很难追察到具体哪些是宏信用于幕后进行操作的拖拉机账户,但是根据证券营运部的集中活跃交易量也能大概判断出宏信在这段时间为托股价被迫吸筹六到八亿元海粟科技的股票。   陈勇、胡金星脸色很差,也不难理解,张恪还记得就在4月26日互联网泡沫前期,他们正趾高气扬的与云林证券的客户经理一起在学府巷吃饭,他们应该是想在海粟科技增发前冲进去捞最后一笔并且有实际动作了,大概不会想到海粟科技的股价也会随大局倾塌,现在也只是有宏信在背后撑着,才能没有突破每股三十元的心理价位。 第1145章 舞曲醉人心   将杜飞、盛夏送回燕园别墅,张恪与李馨予在东大南门下了出租车,打算穿过校园走回到青年公寓去。   正值雨季,将晚时还余晖灿烂,这会儿天空却笼罩着薄云。抬头望天透着微明,能感觉到云层很薄,还以为这么薄的云层不会有什么雨,沿着两侧都是高大杉木的水泥甬道往前走、将近教职工活动中心时,雨点就砸落下来。   起初只是几点,转眼间雨势就急了起来,张恪与李馨予溜到教职工活动中心的走廊里,雨檐上都挂出水帘来。   李馨予穿着素色浅格纹的中袖衬衫,淋了雨,在明亮的廊灯有些湿透,显露出她迷人的曲线来,她捋起湿贴在额头的乌黑,撩到耳后,露出清纯精致的面容来,廊灯照在她的脸,洁白剔透得像一捧雪,五官迷人而生动。她踮着脚侧出身子抬头看了看天,薄云还是透着些微明,似乎星月就藏在薄云之后,也不晓得这雨要长多久,与张恪说道:“早知道直接坐车到公寓楼前了,你看看,这下子给困在这里了吧。”她在建邺生活了这么久,普通语说得腔圆字正,还有一种娇媚的圆润,听着人骨子发酥,她虽然这么说着,看她的神色,对这场雨的到来似乎颇为兴奋。   “要不我们在雨里溜回去?”张恪笑问道。   “才不要,这么大的雨,衣衫会湿透了。”李馨予轻声说道。   好几对情侣借着夜色的掩饰在附近谈恋爱,这会儿都到走廊上避雨。虽说有心上人在身边,那些男孩子的眼睛还是情不自禁的往天姿娇媚的李馨予身上瞅,恨不得将身边人一锤子砸成肉沫丢下水道冲掉,心想天下真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看着李馨予旁边的小白脸张恪,衣着不凡、相貌英俊倒是其次,那份神闲气定的气度让旁人自惭形秽:自己真是不配做这小白脸的情敌。   李馨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脸朝向张恪,不理会那些惊羡慕艳的眼神,她见张恪的目光有些异样,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一粒衬衫扣子刚才跑动时不注意绷断了,两人挨得近,张恪又比她稍高一些,她自己能看到那雪白似玉的乳沟深壑,张恪的目光自然能也能钻更深……下意识的抓住衬衣领子将那处绝妙无比的风光遮住,身上也是羞得发烫,自己都能感觉身上的肌肤都羞红了,壮个胆子眼帘撩起来的看张恪一眼:张恪正收敛眼神看着走廊外的雨滴。   就算绷断掉一粒扣子,也才解开两粒扣子,只是胸部高耸,却尤其的显得性感裸露,李馨予克制住心里的羞涩,放下手来,露出那迷人的乳沟,小鸟依人的站在张恪的身边,看到张恪又偷偷的来瞅一眼,心里虽然羞涩,却也有暗暗的兴奋与得意。   教职工活动中心是栋仿古风格的庭院建筑,回廊曲折,庭院精致,里面还有音乐传出来,一起避雨的几对情侣见雨一时停不了,也不焦急,反而牵手往里面走去,李馨予疑惑的看着张恪,她对东大不甚熟悉,甚至不知道这处地方叫什么名字:“里面什么地方?”   “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请你跳舞吧。”张恪笑着说道。   “是吗?这里面竟然是舞厅?”李馨予微带着惊讶的问道,还不好意思直接挽张恪的胳膊,轻轻拽着他的衣袖,跃跃欲试的跟着张恪往里走去。   虽说是教职工活动中心,却不知何时给承包了成为学生舞厅,两人的门票也只需要六元钱而已。   里面多是学生男女,也保不定有外面混进来骗学生妹的青年,时学斌他们毕业后虽然一步跨进金领阶层也喜欢往这里溜。东大号称帅哥多,师大、音乐学院以及附近高中里性子野的女孩子也喜欢溜进来玩。由于在学校里,也不有社会舞厅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   光线幽暗,稍远一些就看不清人的脸,这时候舞池里一大群人正在跳两千年正流行的兔子舞,一个接一个搭肩串在一起,蹦蹦跳跳的甚是热闹。音响也说不上好,舞厅中央的旋转灯也不是特别的华丽。张恪与李馨予刚走到里侧的长凳上坐下来,兔子舞的舞曲就结束了,李馨予站起来,显得跃跃欲试,或许是在暗处,她容易羞涩的性子得到掩饰,变得更积极主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华尔兹的舞曲响起来,张恪抬起头看着她在浮幽中像星辰的眸子,牵过她滑若凝脂的小手站起来:“我们来跳舞!”托起她触手软弹的细腰,悠然滑进舞池翩翩起舞。   李馨予舞姿轻盈娴熟,但是学生舞厅里的新手太多,没跳两步,就跟人碰撞了一下。碰撞也没有多重,只是她刚上场既兴奋也有些拘谨,碰了一下,又踩后面人的脚,下意识身子往前闪,整个扑到张恪的怀里。   虽然是身体稍接触就分开,李馨予却知道自己高耸的胸部直接与张恪撞在一起,自己都能感觉到相撞时的缓冲弹力,分开后那里还有些微微的酥麻,小手给张恪的左手握着,腰肢上还搭着张恪的宽厚温热的手掌,她的心脏不争气的乱跳起来,也没有勇气抬头看张恪什么表情。   张恪自然是恨不得再给撞一千下、一万下,那撞上来时的缓冲弹力,让人心魂涤荡,手里搂着她触手弹软的细腰,有着想将她拉怀里拖的冲动,眼帘低垂,看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长长挑起的睫毛与秀直的鼻梁以及微敞开领口里露出的乳沟,嫩腻如玉,有着说不出的诱人滋味在里面。   李馨予舞姿相当不错,只是给碰了一下,胆子变小了,只轻轻的跟着舞曲轻动,也不会将右手按照标准舞姿伸出来,松下来放在身侧,两只手握在一起,就像在舞池里轻盈漫步的情侣。   一曲终了,李馨予才小心翼翼的将小手抽回来,在舞池中央等下一首舞曲响起。   “你跳舞真不错……”   “是吗?”李馨予眸光灵动,偶尔有灯光旋转而过扫在她娇媚清纯的脸上,说道,“我小时候学过舞踏,不过交际舞还是跟我父亲学的,每次家里宴会过后要有舞会,父亲都要教我跳舞……你跳舞也很好啊。”   音乐声又响起来,是慢步舞曲,只是初时没有听到节奏点,旁边有对男女,女的双臂环绕着男的颈部,男的搂着女的腰肢,两人的脸贴得很近。张恪听出来是四步舞曲,左手懒得托起李馨予的手伸出去,没有握她的右手,就右手揽着她的细腰俏皮的摆动了两下身体,笑着说:“这么跳也不错……”   李馨予似乎会错了意,眸子灵动的闪望了张恪一眼,那眸光充满着异样的魅惑,她也学旁边那女孩子,将双手都搭在张恪的肩上,只是没有敢大胆的环搂住他的脖子。   张恪也只穿着一件衬衫,肩窝窝给李馨予的小手贴着,能感觉到温热的体温,闻着她身上迷人的香味,心思似沉浸在虚幻飘缈的梦里,双手揽起她的细腰,伴着音乐的节奏而舞。   “跟你跳舞,就像跟父亲在一起那样安心,只是爷爷死后,父亲变得更加忙碌,他对我的要求也变得更加严厉,听着你的心跳声,能想起小时候给父亲抱在怀里跟他一起跳舞的感觉……”   不管李健熙多么费尽心机想将女儿培养成三星的接班人,李馨予也只是脆弱的带着些不切实际梦想的小女孩子,可能她的小女孩子心态也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因为家族责任而抑制下来——李健熙之父逝世时,李馨予才九岁。   “让我听听你的心跳声行不行?”李馨予抬起来脸来乌溜溜的眸子定睛看着张恪,眼眸里藏着迷离芬芳的诱惑,俏皮的一笑,搭着张恪肩膀的一只手就放下来,从张恪的腋下穿过去搂住他的腰,头贴着他的肩膀滑到心脏的位置,认真的听了一会儿心跳声,又笑着说:“你的心跳好大声啊,又快了一些……”   给李馨予这个姿态搂着,肋下自然给她丰满的胸部贴了个严实,张恪定性再好,美人入怀,也情不自禁的心浮意乱起来,更何况手还搂着她柔软的细腰。不得不承认怀里的佳人有种让人情不自禁深陷进去的迷醉,张恪微微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绪稍平静一些。   李馨予一会儿站好身子,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恪,说道:“真是要谢谢你。”   “没什么,要不我们出去透口气?”张恪说道,“不然我的心脏再要受不了了。”   “好啊。”李馨予俏皮的笑了笑,给张恪牵着的手没有抽回来,跟他往舞池外走去,旋转灯柱将绚丽多彩的灯光打到她的脸,虽然只是一瞬,却让许多人看到她惊艳迷人的容颜,也包括角落里的李金南勇跟另外两个韩国青年。   “那不是会长千金吗,她在中国有恋人了啊,那个青年是谁?”一名韩国青年诧异的问金南勇。 第1146章 群殴   看到李馨予与张恪牵手走出舞厅,金南勇心情复杂。   李馨予刚到建邺时,他、李在洙跟三井的池佐秀藏三人就撞破她夜里留宿张恪的事情;虽然她辩解张恪只是醉后留宿,两人还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们三人却是不相信。金南勇倒是想相信她的辩解,只是她随后又搬入青年公寓入住。   出于种种原因,他、李在洙还有池佐秀藏都没有将这事声张出去,金南勇他心里清楚,要是将馨予小姐跟张恪发生关系的消息传回到韩国去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金南勇看着两名同事异常震惊的看着馨予小姐离开的背影,很后悔夜里带他们到这边来猎艳。认真说起来,这边高校舞厅里的音响灯光设施真够差劲的,门票一人才区区的三五元人民币,酒水也极其的便宜、普通,远远比不上那些设施豪华的夜总会,不过也只有在这些地方才能勾搭到介于清纯与不清纯的女学生,这是金南勇与同事喜欢在建邺做的事情。   待李馨予与张恪走出舞厅后,金南勇一名同事诧异的说道:“那个小子看上去是中国人啊?”   “不是传言会长千金跟三井的池佐君在谈恋爱吗?”另一人疑惑道,又问金南勇,“金君认识这个中国小子?”   “是中国人吗?”金南勇不知道消息会不会从这两人嘴里传回到国内去,他当然不会承认知道这事,要是掀起什么大的风波,不是他能担当得起的,他假借舞厅里灯光昏暗看不清张恪的脸,事实上他在李馨予与张恪进舞厅时就看见他们了,还想借机将两名同事带出舞厅,这时候只能轻描淡写的说道,“也许是馨予小姐贪玩了一些……”他希望两名同事将李馨予与张恪的关系理解成跟他们今天的猎艳行为一样的性质。   “那也不能便宜支那人!”两名同事没有给金南勇的唬弄住,愤慨的说道,那亲密的姿态可不像是一夜情之类的关系,再说看到会长千金与中国人走在一起让他们的心里滋生出比看到韩国少女偎依在美国大兵怀里还要强烈百倍的抵触情绪,即使知道他们没有权力与资格干涉会长千金的行动,当意识那个小子可能是个中国人之后,也紧追过去,想确认他的身份。   “啊!”   两名韩国青年没有注意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狠狠的撞在一起,一个女孩子差点给撞跌倒。   “中国人就是挡路的垃圾!”两名韩国青年将另一名女孩子推开,想要继续追出去。   “你们说什么?”跟两个女孩子一起来的同伴是名戴眼镜的男学生,他虽然听不懂韩语,但是能从两名韩国人的脸上看上去他们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说的也绝不像什么好话,伸手抓住其中一人,不让他们走。   “你找死。”给抓住胳膊的韩国青年看到会长千金竟然跟中国小子混在一起,心里不爽到极点,见有人要拦住他们,想也没想,转身朝男学生脸上打了一拳,另一名韩国青年朝男学生的胯部踹了一脚,将男学生踹倒在地,犹不解恨的拿皮鞋尖朝男学生的小肚子狠踢过来……   事情爆发得很突然,两名韩国青年对男学生下手极狠,镫亮的皮鞋尖直朝没有还手之力的男学生的脸、小肚子、腰等要害部位踢去,两个女孩子吓得发傻,直顾得上直叫。   从舞厅里追出来的金南勇也觉得很意外,想要过去拉住两名同事,只是给两个女孩子挡住路,拿韩语大声告诫他们这里不是惹事的地方:“快住手,在建邺惹出事比较麻烦……”想将两个女孩子推开去拉住两名同事,却给后面人猛的一推,他还想质疑后面人为什么要推开他,刚转脸就看见硕大的拳头直朝他的眼窝里砸出去。   “韩国棒槌打人了!”   舞厅里冲出七八人出来,揪住金南勇还有另外两个正踢人的韩国青年拳打脚踢过去,金南勇三人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金南勇早就接受过教训,建邺不比中国其他城市,见形势不对就抱住头老实的蹲下来,背上给踢了几脚,也没有再给为难;另两名青年不知水深浅,情绪又激动,仗着学过些毛皮的拳脚,还想反抗,给人从后面揪起头发狠扇了两记耳光,眼窝、耳头给打了好几拳痛得嗷嗷直叫,才老实的学金南勇抱头蹲下来。其中一名韩国青年蹲下来给人从后面踹了一下,没有蹲稳,手趴着跪倒在地,有好事者犹觉得不解恨,穿着皮鞋的脚就朝那白嫩嫩的五根手指踩上去……   “啊!”那个韩国青年发出猪被杀一样的叫声。   这群学生也怕将事情闹大,见三个韩国棒槌老实起来,也就没有再动手打人,将最初那个无故挨打的男学生搀起来,问他:“有没有事情,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那个男学生给打得鼻清脸肿的,也没有什么大碍,看到三个韩国人给打成这样,也觉得很解气,很老实的没有再上去补两脚解恨,而是让两个女孩子搀着回宿舍了。其他人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三个韩国人丢在入口门厅里,都进去继续跳舞。   ……   张恪与李馨予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外面的雨小了,但是没有停,他们犹豫着是冒着雨还青年公寓,还是就在走廊里聊天等雨再小些回去。   教职工活动中心是仿古式庭院建筑,舞厅又在最里角,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些音乐声,根本就听不见舞厅入口处打架的动静,倒是两个女孩子搀着被打的男学生走出去,张恪才知道里面打架了。   虽然知道里面有人打架,但是他也不能拉住被打的男学生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后面又有一男一女走出来,正眉飞色舞的说这事,张恪与李馨予才知道有三个韩国人欺负东大的学生被群殴了。   韩国经济在亚洲金融危机中受到重创,但是很快就复苏过来,韩国公司对开发中国市场的重视,是韩国经济快速复苏的一个重要原因。这两年不仅有很多韩国员工到建邺来,也有很多韩国留学生到建邺来,旅居建邺的韩国人有好几千人,仅三星派驻建邺的员工就有好几百人。   在李馨予面前,张恪也不能朝进去再找三个倒霉的韩国人出气,见李馨予有些难堪,对她说道:“我们回去?”   李馨予点点头,也不顾小雨淅淅沥沥的,跟张恪的身后,想借他高大的身体挡些风雨,张恪躲着不让她挡雨,她就拽着他的衬衫不让他躲,娇笑着往雨里冲去。   金南勇三人这时候正从里面走出来,看到李馨予与张恪亲密无间的样子。金南勇心情复杂,另两名韩国青年给挫了锐气,心里虽然激愤异常,却也没有冲动的跑过去惹事;他们也不想自己这付熊样给会长千金看到,只是心里更恼恨。   “要不要送你们去医院?”金南勇没有吃多大的亏,灰眉土脸的,无故给牵累挨了一顿揍,心里有些沮丧,对这两名同事的冲动也很不满,只是嘴里没有说什么。   “不用了,回去自己处理伤口就行,只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很不甘心啊。”   “不要惹事了!”金南勇严厉的说道,“建邺不同中国其他的城市……”他也不能将他跟李在洙在建邺挨揍的丑事拿出来举例,丑闻从他嘴里传出去,李在洙会生剥了他,也许是跟张恪有关系的缘故,东大学生的气势很盛,就像刚才那样,从舞厅里冲出来的那群人十之八九都是东大学生,他们完全不理会他们韩国人的身份,又缓了缓语气说道,“他们也是一哄而上,现在又都散开了,我们也追究不到责任人……”看着两名同事这付模样,自己的眼窝隐隐的疼,对他们心里是不满到极点,还是克制着说道,“我送你们公司宿舍去……”   金南勇看到李馨予与张恪的身影消逝在远处,他才与两名同事往东大南门外的停车场走去。到了东大南门外,一名韩国青年跟金南勇说道:“要不要去金南洞喝一杯,受了气,夜里也睡不着?”   “我不去了,你们也早些回去。”金南勇恨不得早些将这两个惹事生非的同事丢开,见他们还想去再喝一杯,他就赶紧脱身回公寓去了。   金南勇开车走后,两名韩国青年没有车,其中一人走到街边拦出租车,另一人喊住他:“就这么算了?”他的左手五根手指头都给踩得血淋淋的,揪心的痛。   “那又能怎么样?还能揪到人吗?”   “你看这个,是那个被我们打的中国小子身下掉下来的,我们揪住他就行了。”那个韩国人摊开手给同伴看他刚才在入口处捡的一本学生证。 第1147章 大事件   楼顶茶室的顶棚覆盖着透明的玻璃板,雨滴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板上,李馨予抬头看着天,云层很薄,透着微明,整个天空就像布满暗纹的琥珀。茶室非常简洁,给桐油漆成棕褐色的条形木柱支撑起覆盖着玻璃板的井字形顶覆盖,四周郁郁葱葱的种植着一些不知名的树木,虽然不甚高大,但是树繁叶茂,将茶室遮闭掩映得仿佛是与世外隔绝的桃源——这只是空中庭园的一角,李馨予与张恪从舞厅溜回来后,就在这里喝咖啡聊天。   溜回来时,衣服给雨淋了有些湿,不过张恪跟李馨予都没有换衣服,好像进了各自的房门,就找不到借口再坐到一起喝咖啡聊天。夜里还是有些凉,张恪拿了一件外套给李馨予披上,免得只穿微湿的衣服会着了凉,他自己也拿了件外套穿上。里面的衬衫有些潮,贴在身上还是冰冰的,捂了一会儿才暖起来。   这会儿去休息还早,又没有什么事务要紧急处理,张恪便发挥他胡搅蛮缠、侃侃而谈的口舌功底,与李馨予坐下来说些有趣的事情。   没有舞厅的暧昧气氛,两人心里那种销魂荡魄的情欲冲动就淡了几分,两人都知道除了感情上的事情之外,各自的身份与立场都决定两人若发生关系,势必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李馨予注定无法长期留在中国,甚至李馨予与他交往密切的消息传回到韩国去,她就不可能再留在中国了。   三星这时候若是对锦湖再没有警惕之心,那就太迟钝了。   韩国很注重居家庭园的设计,李馨予跟张恪说起他爸爸李健熙就在韩国汉城附近有一座大型园林式的庭院作为他日常办公与接待贵宾的场合,面积自然是这处空中庭园的数十倍,也是十分的别致与奢华:“爷爷在世时,那里是爷爷的住所,我倒是常常过去,在草坪上玩耍,或者躺在草坪上看那些一株株有四五十米高的树冠,常看到影视剧里拍到树冠中间隐藏着一间远离地面的树屋,心里就十分的向往……”   由于庭园是建在公寓的楼顶,即使结构加固了,也不可能种植高耸入云的高大乔树,张恪笑了笑,茶室里只打开着一盏地坪灯,光线幽暗,手捧着咖啡杯的李馨予眼睛看着杯中的咖啡,她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庞白皙明净,在幽暗的灯光下娇媚动人,眼眸像夜色下的燕归湖水一样波光粼粼,迷离而生机盎然,却是回忆童年时多少有些哀怨的神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西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这栋公寓楼紧挨着东大的网球场,吵闹声是从东大校内传出来的。张恪与李馨予初时没有在意,过了好一会儿,吵闹声都没有停,才意识到校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恪与李馨予走到木篱围栏边上,手扶着给雨打得湿漉漉的木篱,只见网球场与合欢山之间的路上许多人都在往南走,路边还停靠着两辆白色的救护车;南边是女生宿舍,再过去视野就给合欢山遮住,好像留学生公寓那边的吵闹声尤其的沸腾,看不懂发生什么事情。这会儿从树冠的缝隙里看见几辆警车从校南门驶进来,闪着警灯,好像也是往留学生公寓楼而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馨予诧异的轻声问。   学校里都是年轻气盛的青年,即使东大的学生素养较高,打架斗殴甚至一些更恶性的治安事件也偶尔有发生,自寻短见的学生教师也非绝无仅有。只是发生这些事情,东大的治安处通常会处理妥当,不会让校外警力介入,以免登上明天的社会新闻版面——现在发生的事情倒是有些奇怪了,看上去场面有些失控。   “我们下去看BBS上有什么说法没有……”张恪说道,东大要发生了什么大事件,通常东大BBS校园论坛上会有人第一时间将消息散布出来;当然了,第一时间披露事件真相或者谣言的相关帖子很可能很快就给校宣传部门或学工处责令删除。   张恪的工作室与卧室连在一起,是处半独立的区域,一面是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一面是顶到天花的暗红色香檀木书橱,办公桌斜对着卧室里的大床。   看到浅咖啡裙边的皮质大床,李馨予情不自禁的想到那日看到陈静车里那条挂在车后座椅背上的裤袜,能想象到张恪与科王高科的美女老总在车里忍耐不住的情形,那时还为此感觉莫名的气愤,这时候想起来只是脸上有些微烫罢了,人的心思真是奇怪。   张恪打开电脑,坐到转椅上,看着站在办公桌旁正打量卧室布置的李馨予——因为他给她穿的外套下摆太长了,她将外套下摆的两角捞起来系在腰间,没注意将里面衬衫的后摆也扯上来,低腰牛仔裤露出一截白得耀眼的腰肉,有着十足女人的丰腴。   “你来操作?”张恪说道。   “我看着你来……”李馨予走到椅子后,手扶在椅背上看着屏幕。   张恪闻着她身上传来淡淡的幽香,看着她扶在椅背上的手,那双手好美,白皙透明,十指纤柔,修饰得圆润的指甲闪烁着珍珠似的光泽。   张恪刚打开东大BBS的网页,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顾不上看网页,侧过身去拿手机;李馨予这时候却低下来头,眼睛盯着屏幕看。张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得身后佳人波涛汹涌的胸脯压着他的头顶,让他顿时有种要眩晕的感觉。   “啊……”李馨予身子忙闪到一边,侧着身子盯着电脑屏幕看。张恪见论坛首页里上发表了好几条声讨韩国留学生、斥责韩国留学生冲进宿舍打人的帖子,手臂给李馨予温香暖玉的丰腴身子压着,不忍心抽出手去点鼠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馨予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声,感觉到身子压着张恪的手臂,身子让了让,给他抽出手来将帖子打开……   电话是时学斌打过来的,打电话来就是让张恪上东大BBS看帖子。   连续看了好几条帖子将事件的来龙去脉大体上搞清楚:三名韩国留学生在教职工活动中心舞厅里与城建学院的一名学生发生口角,三人动手殴打这名城建学生时,给舞厅里的其他学生制止并且给痛打了一顿。事情本来就这样结束了,有一名韩国留学生甚至都回去休息了,但是另两个韩国留学生却捡到那名城建学生无意间丢下的学生证,纠集了一群酒气熏天的韩国留学生拿着棒球棒,找到城建学院的男生宿舍大打出手,将四五个男生宿舍砸得稀巴烂,在宿舍的好几名学生都给打伤,那名最初在舞厅给殴打的城建学生给棒球棒狠狠的打中头部,当场就昏迷过去,正送往医院抢救。该事件引起城建学院学生的集体反弹,但是这群韩国留学生却在校治安处的掩护下撤回留学生中心,将大门关闭并报了警。这时候数百名东大学生将留学生中心团团围住,而且人越聚越多,警方与校治安处的人将义愤填膺的学生挡在外面,双方正僵持不下。   张恪与李馨予面面相觑,舞厅斗殴时,他们也在教职工活动中心,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打架斗殴的场面,但是也看到那名城建学生在两名女孩子的搀扶下离去,在舞厅给暴打一顿已经够冤了,没想到还给不依不挠的韩国人追到宿舍里给棒球棒打中头部……   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李馨予还义愤填膺的说道:“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张恪不得不安慰她:“帖子多少带着些偏激的情绪,也许跟真相有些出入……”嘴里虽然这么说着,神色凝郁的看着窗外,他知道BBS上的帖子多少有些道听途说的成分在内,只是当着李馨予的面不方便打电话问究竟。   过了一会儿,时学斌主动的打电话过来汇报事情的最新进展:“……市外事办的人出动了,在舞厅给打的三名韩国人是三星的派驻员工,不是什么留学生,一名韩国人先回去了,另两名韩国人去学府巷的韩国餐厅吃夜宵时,遇到一群喝醉酒的韩国留学生,才凑到一起重新回到东大来挑事。这群韩国留学生,也不完全是东大的,也有师大的……不过他们咬定在舞厅里无辜给东大的学生围殴,捡到参与围殴的一名学生的学生证,喝了一些酒,才冲动的回去想讨回公道的,他们对喝酒后的冲动认错,但是要求学校严肃处置舞厅殴打他们的学生……”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反咬一口呢?”李馨予粉脸涨得通红,感觉在张恪面前很丢脸,问张恪,“学校不会给他们欺骗吧?”   张恪都没有脸跟李馨予说起国内处理这类纠纷的惯例,现在市外事办的官员都出面了,处理事件的主动权就由外事办控制了,张恪只能跟李馨予说:“警方又不会只听一面之辞,我想你们在这边的负责人会出面处理的……”   打开玻璃窗,还能听见校园里吵吵嚷嚷一直没有停休下来。   “我们能去证明他们说了谎吗?”李馨予问道。   “我们又没有看到舞厅里斗殴的情形,”张恪说道,抓起外套,问李馨予,“我过去看看,你要不要去?”   “嗯。”李馨予点点头,她还穿着张恪的外套,跟着他下了楼,往校园里走去。   赶到紫霞湖北面,才发现聚集的学生有上千人,将留学生公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个泼水不进,两排警察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阻止义愤填膺的学生冲进去闹事,台阶上还有人拿着便携式喇叭劝学生们离开静待处理结果——东大学生哪里有那么好唬弄,坚持要学校主持公道、严惩打人凶手。   还有好几部警车停在紫霞湖东面的林荫道里。   这边围了这么多学生,大部分学生都是给韩国留学生嚣张行为激怒、过来声讨公道的,也有小部分是过来追八卦凑热闹的。   “不知道东大哪个哥们为国争光,玩了个韩国妞,将这些韩国棒槌激怒了——这些韩国棒槌酒气熏天的冲进城建学院的宿舍楼里,嘴里还嚷着什么大韩民国之花不能给中国佬玷污,发疯似的将城建学院的宿舍乱打乱砸一通,夜里没有上自修躲在宿舍里的那些人都遭殃,最惨的还是城建那人在舞厅里已经给暴打了一顿的小子……”两名学生穿着拖鞋站在旁边聊着八卦。   张恪看了李馨予一眼,她是又羞又急,粉脸涨得通红,没想到他们在舞厅里给三星的员工看到才引起这些事端来,他挠了挠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有空过来的看热闹?”时学斌从留学生公寓那头绕过来,开始还没有注意看到李馨予,说道,“事情基本上搞清楚了,三星的三个人从舞厅出来像是追什么人,在舞厅入口处撞到城建的两名女生,一起的男生想要那三个人道歉,没想到三星的人动手就打人,三人围着一个打,舞厅里的人看不过去才一起动手教训了他们……后面差不多就那样了,三星派了名部长刚过来。你知道三星的三个人冲出舞厅是追什么人不?有个东大的哥们给咱们长脸了……”   张恪恨不得一脚将时学斌踹下紫霞湖去;时学斌一脸的坏笑,刚想将他道听途说的八卦才添油加酣的描述一番,才看清张恪身边的人是李馨予,诧异的叫了一声:“啊,李小姐也过来看热闹?”见李馨予身上穿着件男式外套,跟张恪身上穿的是同一式样,只不过一件是深红色,一件是海蓝色,瞬时明白她刚才就跟张恪在一起,指不定里面还穿着张恪的内衣呢,坏笑着顶了顶张恪的肩膀,小声说道:“他们都不知道,真正长脸的在这里呢!”   “城建的那个男生情况严不严重?”张恪不跟时学斌纠扯这种话题,问起城建那名学生的情况,城建的那名男生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不管李在洙在不在建邺,他都不会亲自出面处理这种事情,何况冲进城建学院宿舍打的主要是那群喝醉酒的韩国留学生。   “听说蛮严重的,还没有醒过来,”说到这个,时学斌严肃起来,骂了一句粗话,“讨论个屁,人都给打成这样了,先将他们刑事拘留起来,然后再慢慢调查不迟……”   “这些人即使没有外交豁免权,刑事拘留他们,也需要省公安厅审批,事后还要向公安部报备,”张恪说起其中的难处,拉时学斌到一旁跟他解释里面的曲折,“要是城建那名学生情况不是特别的严重,无论是市里,还是学校,都不会让事情闹太大的,省公安厅也不会出面;这时候拖着迟迟不拿出处理方案出来,就是等医院那边的抢救情况……”   “切,难怪都说他们才是一等公民!”时学斌啐了一口,还是小声注意不让李馨予听见。   张恪撇撇嘴,不想对此做什么评价,手机响了起来,见是省公安厅陈晓松的电话,望着停警车的林荫道看去,陈晓松果然坐在一部警车里朝他招手。   张恪与时学斌还有李馨予走过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接到通知时,是说韩国留学生打死了人,赶过来才知道那名学生只是受伤未醒……”陈晓松下车来跟张恪解释他率队出现在这里却又没有站出来的缘故,看了一眼李馨予,见她脸生,也没有在意,又说道,“有名学生左臂骨折,重伤是肯定的,要不你给金头打个电话,将他们都拘起来,先让学生散了再说?”   “这种事你好意思问我,省公安厅又不是我家开的?”张恪说了一句,没有再说其他的,不管李馨予在不在身边,他都不会随便插手政府机关的事务,再说拘留韩国留学生这事还是要先经过分管副厅长的审批,怎么可能就直接捅到金国海那里呢?当然还有另一种考虑他没有办法跟别人说,要是将三星员工刑事拘留,事情的性质将会相当严重,说不定三星总部会对派人对这次事件进行调查……从自私的立场出发,张恪希望城建那名学生没有什么大碍,让这次风波就这样过去;但是让这次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会令更多人失望、抱怨——张恪也只能袖手旁观的静看事态的发展。   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见势态还要僵持下去,跟李馨予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   金南勇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张恪与李馨予离去的方向,两个竟然穿着情侣色同款式的罩衣,他抿着嘴,眼窝窝里还隐隐有些痛,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过头,问李在洙:“常务,是不是让总领事馆出面施加一下压力?”   “施加压力有用吗?他们也太混账了,跟朴贞昌说,交给中国警方处理好了……”李在洙脸色阴郁的说道。   “……”金南勇微谔的看着李在洙一眼,敛了敛眸子,说道,“完全交给中国警方处理,说不定会给刑事判刑,会牵累三星给外交部训诉的……”   “要是死了人,你以为施加外交压力有用?要是没有死人,我想建邺市政府也不会让事态扩大的,”李在洙说道,“他们不是自己开始在删帖子制止消息继续传播吗?”   即使不会刑事判刑,派驻员工给中国警方拘留,总部那里也会认真调查此事,那时李馨予跟中国人谈恋爱的消息势必会传到总部去。虽然不知道会不会传到会长的耳朵里,但是总是要多许多的风险,也许李在洙会借机跟会长提起馨予小姐跟中国人谈恋爱的事情——在李在洙的眼里,馨予小姐与张恪的地下偷情根本就没有起来应有的效果,虽然激怒了池佐秀藏,但是凭借池佐秀藏一个人的愤怒根本就压制不了锦湖,既然没有什么效果,还是早断掉的好,免得事情暴露出来,丢韩国、丢三星的脸。   金南勇心想这样也好,馨予小姐本就不应该到中国来。   金南勇没有跟李在洙多劝说什么,拿起来手机给出面解决此事的朴贞昌打电话:“李常务吩咐这次事件还是尊重中方的处理意见,你不用跟他们争论什么,协助处理好善后事务就好了,也不会请总领事馆那边派人出面……”   金南勇通完电话,见李在洙跟他挥了挥手指,示意他下车去;他下了车,站在车前,看到李在洙掏出手机,能猜到他是给会长打电话,不清楚他会不会在电话直接点明跟馨予小姐谈恋爱的就是张恪,心想他要是聪明一些的话,也许只会含糊的说是个中国人。   ……   回到青年公寓,张恪就与李馨予分开各自回房,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再次接到时学斌的电话,知道省公安厅批准对九名韩国人(包括两名三星员工)进行刑事拘留,城建学院的那名男生还没有苏醒过来,事情能暂时有这样的处理结果,主要是因为三星派出处理事情的代表态度突然软了下来。   张恪看着窗外的淅沥细雨,不知道要不要跟馨予说一声。   手机响了起来,是陈信生的电话,张恪拿起来手机站到窗前接通电话。   “收购现代TFT-LCD业务的具体方案,我们刚刚讨论出来,这次最大的阻力应该来自三星——三星对我们的警惕性比以往都要高!”陈信生在电话那头说道。 第1148章 雨夜温情   启动谈判的时机,应该在形势开始变得更糟糕之时,而不是形势已经变得更糟糕或者最糟糕之时。   形势逐渐变得糟糕,会让谈判对象逐渐失去抵抗的信心,也会让第三者因为看不透形势的变化而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张恪不介意收购现代TFT-LCD(薄膜液晶)业务资产多支付一到两亿美元的溢价,他更担心三星或者LG这些韩国电子企业会站出来成为收购的障碍。   张恪凝望着窗外静寂的夜色,很多事情都不会有预想中来的那么简单,他等着陈信生将收购方案发到他邮箱里,听到电脑发出收购邮件的提示声,坐到电脑里,认真的阅读收购方案。   亚洲金融风暴,韩国经济深受其累,韩国国内政府扶持的超大型集团在金融危机中破产关闭的数量甚至超过总数的三分之一。现代集团与LG集团,甚至包括三星集团九七、九八年时都给金融风暴逼到破产的边缘。为了应对金融危机,韩国政府对大集团公司进行业务与资产重组,LG半导体与现代的半导体业务部门合并成现代半导体便时当初韩国经济重组计划中最重要的环节之一——这也是债权人意志的体现。   重组后的现代半导体归现代集团领导,成为全球第二大芯片制造商;但是这种在外在压力下的重组合并不能算是一桩美满的婚姻。现代半导体虽然归现代集团领导,事实上LG半导体一直都反对现代集团拥有对其半导体部门的管理控制权,使得现代半导体在成立之初就矛盾重重,一直都无法从金融危机的负面影响中摆脱出来。   九八、九九年,新科技浪潮汹涌,全球市场对芯片需求稳步回升,现代半导体依旧出现巨额亏损。债权人及股东的耐心就变得有限,有心将现代半导体从现代集团剥离出去,避免现代半导体将整个现代集团拖垮。   现在新科技泡沫破灭,证券市场的危机迟早将波及到实体产业,不干净利落的将现代半导体的问题解决掉,将会发现情况越来越严重。   将作为全球第二大芯片制造商的现代半导体从现代集团剥离出去的目的还是希望卖个好价钱,为更好的寻找收购交易对象,在将现代半导体从现代集团剥离出去之前,需要将一些非核心业务从现代半导体剥离出来。   2000年2月,TFT-LCD业务就首先作为非核心业务从现代半导体剥离开出来,成立独立的Hydis-LCD公司。Hydis-LCD公司现在归主要由韩国国有银行组成的债权人委员会监管,与现代集团没有太密切的关系。   薄膜液晶TFT-LCD技术主要源于日本,韩国政府九十年代中叶大力扶持液晶产业,投资建造了大批量的三代、四代线。即使到现在,薄膜液晶TFT-LCD也只主要应用于笔记本电脑上;整个九十年代,笔记本电脑的全球销量相当有限。TFT液晶的市场需求并不旺盛,但又是需求技术与资金双密集型的产业,前期投资TFT-LCD的厂商都持续亏损,就像三星虽然目前是全球最大的TFT-LCD薄膜液晶厂商,却也已经连续亏损了七年,才于去年扭亏为微盈。   即使连续亏损了七年,哪怕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节,三星并没有放弃薄膜液晶TFT-LCD业务的意思,都坚定的看好TFT液晶未来的市场前景。   亚洲金融危机,韩元汇率大幅贬值,致使韩元电子元件出口变得更有利,同时发展成为全球最大的笔记本组装基地——这种种因素使韩国的薄膜液晶TFT-LCD产业提前复苏并趁势崛起,全球市场占有率从九七年金融危机暴发前的8%提高到去年末的34%。   虽然韩国薄膜液晶TFT-LCD产业九九年已经实现的全行业盈利,市场前景也越来越明朗,三星等韩国电子企业更坚定了投资薄膜液晶TFT-LCD业务的决心,但是Hydis-LCD公司背后的债权人们并没有长期经营的意愿。更何况Hydis-LCD公司想要长期经营下去,马上就要考虑筹集巨资上马薄膜液晶新一代的生产线,不然就要面临技术与生产被淘汰的面运。与其筹巨资冒险,还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   张恪早在九七年时就给锦湖确定发展TFT-LCD产业的方向,并让相关生产、技术部门为此进行了积极的准备。   九七年时,国内已经四五家企业拥有STN-LCD液晶屏生产能力与相对完备的技术,锦湖还是从国外引进完整的STN液晶技术与设备作为旗下重点产业发展,并在爱达集团旗下成立独立的晶屏电子公司负责发展液晶面板业务。   早在亚洲金融危机期间,就开始从那时陷入危机的现代半导体部门吸收遭裁员的工程师加强橡树园在这方面的研发部门。   亚洲金融危机使韩国薄膜液晶TFT-LCD产业因祸得福的崛起,日本液晶面板厂商却由于成本竞争处于劣势,全球市场占有率从九七年金融危机暴发之前的90%骤然下降到50%。这一期间,全球市场的实际容量增涨相当有限,在这样的背景下,日本液晶面板厂商与日本液晶行业里的工程技术人员日子都不好过——这也使锦湖从TFT-LCD薄膜液晶技术发源地日本直接吸纳中高级技术人员提供了方便。   锦湖设在日本筑波市的实验中心以及橡树园旗下的第七实验室就成为锦湖旗下进行液晶面板技术开发的两大主要基地,工作人员超过四百人,中高级研究员超过半数。   在九九年年中时,近三亿的研发资金投入进去,橡树园中试实验室就已经能拿出媲美三代线的TFT-LCD薄膜液晶面板产品;现在正追踪夏普、松下、SEL等企业的技术开发四代线产品。   由于采用大量日韩籍的研发人员,也不可避免的借鉴了原日韩液晶面板厂商的成功开发经验;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迅速、以这么低的成本成功开发出三代线薄膜液晶产品来。   Hydis-LCD公司只拥有两条3代生产线,而三星以及日本企业都开始筹建四代、五代生产线;锦湖的目标也是直接建四代线以缩短与日韩电子企业之间的距离。现代半导体旗下的Hydis-LCD公司制造部门甚至其技术部门都不是锦湖眼馋的对象,锦湖图谋收购Hydis-LCD公司,主要是买一张入场券——收购Hydis-LCD旗下完整的TFT-LCD薄膜技术专利所有权及使用权,解决掉未来在技术专利上可能存在的隐患。   没有这张入场券,锦湖理论上可以在国内生产销售TFT液晶屏,但是锦湖的目标是参与全球竞争,总不能往自己的额头上贴一张“山寨企业”的标签——这张入场券倒是非到手不可的。   Hydis-LCD公司也不是锦湖唯一收购目标,IBM也有意将旗下非核心业务出售,其中就包括TFT液晶业务部门——此时全球共有十八家企业拥有这张入场券。   ……   张恪将陈信生发过来的收购方案看完,夜色已深。   校园内也陷入沉寂之中,手机屏闪跳了一下,就亮了起来,张恪拿起手机,见是李馨予的电话。   “怎么,还没有睡吗?”张恪问道。   “躺在床上,一直没有睡着,”李馨予的声音娇柔,听上去将手机贴在耳朵与枕头之间,略有些沙哑,“情况怎么样了?”   在省公安厅做出刑事拘留决定并将九名韩国人带走之后,围在留学生公寓的学生就陆续散了。城建学院的那名学生诊断为颅骨骨折、脑挫伤,一直陷入昏迷未曾醒来,省军医院正连夜组织专家对他进行手术,现在还不知道手术效果如何。另外几名在宿舍里给打伤的学生除了一人手臂骨折之外,都没有什么大碍。   张恪也是刚刚接到时学斌的电话才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在电话里跟李馨予复述了一遍。   “这样啊,”李馨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学校能够给他提供最好的医疗吗?要不要我帮忙做些什么?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不理智。”   “会保证充分的治疗费用……”张恪不想让李馨予掺合进来,治疗费用不成什么问题,毕竟学校跟市里更不希望事情闹大,费用倒成了其次,事后学校也会出面索要赔偿,他已经从陈晓松那里知道舞厅里的三名三星员工中那个被殴打之后离开的人就是李在洙的高级助理金南勇,虽然事情没有将金南勇牵涉进来,但是金南勇有没有在背后做什么小花招就不得而知了,隐隐约约觉得事情的发展会对李馨予不利,却又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好。   “能过去让你陪我说说话吗?”李馨予在电话里请求道。   “你来吧。”张恪答应道,心想她也许能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张恪跑下楼将房门打开,又走到厨房里将磨好的咖啡煮上,听着关门声,探过头看了一眼,李馨予穿着一件带蕾丝吊带边的丝质印花睡裙走进来。夜时有些凉,她还披着一件棉衬衫,进来里手抓着衬衫的两边开襟,披散的褐色秀发中间露地清纯明艳的容颜,张恪跟她说道:“我在煮咖啡。”   李馨予欠了欠身子,颇为抱歉的说道:“睡不着,打扰你了。”走到厨房这边来,与张恪一起在那里等着咖啡煮开,闻着室里越发浓郁的咖啡香气,也不是特别想说话,似乎一起站在这里闻着咖啡香气就是很好的享受。   “去楼顶看星星?”咖啡煮好,张恪问李馨予。   “嗯。”李馨予点点头。   “那你将咖啡端上去,我回房间拿条毯子。”张恪将托盘递给李馨予,他回房间拿了两条素色的薄绒毯上了楼顶,又将手机拿在身边。   外面雨停了,云层散了一些,稀稀疏疏的还能看到几颗星辰,夜里有些冷。   空中庭园里有两张并排的躺椅,将咖啡放在两边的方几上,躺椅有些湿,摸上去有些凉,张恪便将一毛薄绒展开来垫在下面,让李馨予躺上去,又拿一条薄绒毯将两人盖好,抬头看着夜空的星河。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就觉得这样躺着就好,会不会觉得我太闷?”李馨予问道。   “那就这样躺着吧。”张恪笑着说。   “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但我们的关系还是有可能会给乱说,你会不会生气?”李馨予又问道。   “不会。”张恪摇了摇头。   “要是我不能爱上别人,勉勉强强又只能爱着你,会不会让你困惑?”李馨予问道。   张恪侧过脸,看着李馨予晶莹剔透的眸子正望着自己,眼神纯净无邪,就是在认真的讨论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困惑?这也许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比如躺在这里,也没有特别的话要说,就觉得躺着就好。”   “你在重复我的话啊。”李馨予说道。   “我就觉得这句话能表达出这个意思来,有些人总是大惊小怪的说怎么可以躺在那里只看星星不说话呢……也有些人总是大惊小怪的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那样呢!”张恪说道。   “还说不说话,你的话可比任何时候都多,”李馨予愉快的笑着说,俄尔又爬起来坐在那里认真的看着张恪,说道,“认真的问一个问题,陈静小姐也是这么认为的吗?她是少有的女强人呢。”   “你是问她勉勉强强只能爱着我吗?”张恪没有直接回答,岔了一句,又说道,“这个问题得要问她本人才知道。”   “……”李馨予微撅着嘴,对张恪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满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手伸出来,枕着脑袋,身姿舒服适的望着深邃的夜空,张恪笑了笑,也双手抱头看着天上的星晨,胡思乱想的想些事情,再侧过脸看李馨予时,她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张恪打了个哈欠,蜷起身子也闭眼睡起来。   清晨时,又下起雨来,脸上滴了雨点,张恪马上就醒过来,四周都是清蒙蒙的光,见李馨予整个人都蜷在薄绒毯里,推了推她:“下雨,我们进屋吧。”   “骗人,我还要再睡会儿……”李馨予睡意正浓,不愿意起来,用韩语撒娇似的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嘛!”她的脑袋都裹在毯子里,还感觉不到雨落下来。   “真下雨了……”张恪没想到她还是个贪睡的家伙,坐起来要将毯子掀开,让雨滴落到她脸上让她感觉一下。   “你抱我下去,拿毯子将我裹着抱下去,不要让我淋着雨。”李馨予拽着毯子不让张恪掀开,还是用韩语娇嗔的说道。   张恪挠了挠脑袋,连着薄绒毯将李馨予整个人都抱起来,才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压手,她整个人蜷着跟婴儿似的,将她抱下楼,放到卧室的床上。毯子散开来,还遮着她的脸,腰肢露出来。她的腰肢是极细,让人怀疑这么细的腰肢怎么能将那么丰满的胸部与浑圆的臀部连接在一起。   张恪搓了搓脸,将薄绒毯将她盖好,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上面,正转身想去拿手机,看着李馨予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   “对不起,做梦来着了,梦到跟父亲睡在室外,你跟我说话时,我还是迷迷糊糊的以为是父亲跟我说话呢,才叫你抱我下来……”李馨予满面羞红的坐在床上,不好意思的看着张恪,“这会儿突然想起来我是在中国啊。”   “这么重的女儿,抱下来,差点把我的腰给闪了,”张恪笑着说,“要么你再睡一会儿,我手机忘了拿下来。”   “能用你的电脑吗?”李馨予问道,“昨天跟你聊天后,我给父亲发了一封邮件,他也许回复了。”   “你用吧。”张恪说道,刚走出卧室才想起昨天的邮件还没有退出,收购Hydis-LCD公司的方案就放在桌面上,李馨予一激活电脑就能看见,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上去将手机取了下来。   李馨予坐在椅子看着张恪拿了手机下来,又说道,“你们真的要收购Hydis-LCD公司啊?”   “……”张恪点点头。   “我们的经济研究所也注意到锦湖在STN液晶屏上的投入比例超乎寻常,认为你们这是为进入TFT液晶领域做准备——这个判断可是我做出来的,我在报告里也说了hydis-LCD会是你们优先考虑的对象,看,我的判断很准确呢。”李馨予高兴的笑了起来,又解释道,“你的邮件就在桌面上,点开电脑就看见了,不过我只看了两眼——我也不会再给公司写这方面的报告了。”   “没什么,”张恪笑着说道,“你爸爸给你回邮件了吗?”   “没有,”李馨予有些遗憾的说道,“也许他昨天夜里很早就睡觉了,没有工作,他不工作时,绝不会碰电脑的。”   李健熙是个深居简出的人,很少在媒体前露面,虽然三星取得辉煌的成就,但是他除了迫不得已,不然不会接受媒体的采访,外界对他的生活了解很少。   张恪说道:“那你要再等一会儿才能收到你爸爸的回复。”   李馨予打了哈欠,睡意依旧很浓,只是不好意思睡在张恪的床上,告辞下了楼去。张恪将电脑关掉,躺到床上又补了一觉。   ……   张恪一觉睡到十点才起床,上东大BBS知道城建的那名学生夜里手术很成功,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需要时间观察。事情的经过调查清楚了,东大上午做出对参与打人七名韩国留学生开除学籍的处分,进一步的处理,还要看对被打伤学生的鉴伤结果。   由于校方的处理比较及时果断,学生们就没有太多的激愤情绪,校园里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有当事人还继续纠缠在事件与痛若之中,想要彻底的解决,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对于杜飞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要完成昆腾、东大创域、卓域等互联网平台资源的整合。东大创域愿意向昆腾在线支付2000美元与6%的股权来收购MICQ业务及相关资源,这一方案迅速得到昆腾在线董事会的一致表决通过。   这一方案除了使昆腾在线提前到两千前就暂且实现盈利之外,在那些成熟的投资者眼里,昆腾在线的资金余额超过一亿美元的意义更大一些。   东大创域要利用MICQ网络即时通讯平台更好的整合互联网资源,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成效。   锦湖的收购计划将以韩国子公司的名义进行,这样可以规避很多法律以及程序上的麻烦,为此锦湖将韩国子公司的注册资本金提高到一亿美元。虽说以韩国子公司的名义向Hydis-LCD公司提供收购要约,但是这件事不会一蹴而就;就算三星这些竞争公司最终无法阻止Hydis-LCD公司被锦湖收购,也会尽一切可能拖延收购时间,这样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在五月接下来的不到十天时间里,纳斯达克指数一直飘摇而下,国内沪深两市中网络概念股也受创愈深。如此大的抛压下,宏信耗光既有的托盘资金,没有勇气在形势得到逆转之前再调集巨资来托市,五月的最后两天,海粟科技由于没有托盘资金的支撑,又连续给打了两个跌停。 第1149章 永远给模仿   在南翠园严文介的临时居所里,主楼背后临湖是一处精致的方庭。说是庭园,实际是拿铝制框架加钢化玻璃板构成一个开阔空间,顶棚是天蓝色的弧形玻璃板,可以视天气而开阖,除了主楼的背壁之外,其他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板加仿钢铝制框架,外围还有一人半高的树篱遮闭,北面临湖没有遮挡,能一览无遗的饱览燕归湖水的秀色,也能远眺燕归山的青秀。墙角有一眼三四米见方的水池,养着锦鲤,旁边有半人高的石阶,不断的有水流出来注入水池,形成微型的人工瀑布;地面铺着白色渗黄色水波纹的庭院石,还有几处浮土种植着玉桂、海棠等庭园观赏植物……   当初设计建这栋别墅时,王海粟就眼馋这后庭,严文介过来看了一眼,说了一声“这里行”,这栋别墅就成为了严文介在建邺的临时住所。   倒不是卖多少钱的问题,王海粟知道这栋别墅不应该属于他。   看着坐在长椅上的严文介视线似乎落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王海粟心里想:他应该看着湖对岸的灯火吧?   站在这里能看到的燕归湖东北角上的那些参差起伏、错落有致的灯火,多半是燕园、橡树园、青年公寓、燕东公寓的灯光——那些繁丽灯火的背后是锦湖的如日中天。   传言严文介在学府巷遇到张恪的第一句话就是跟他说:“我想你会记住我的。”最初听来倒是颇有些豪气,想必严文介现在绝不肯再听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事。   宏信建设涉足东海省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吞并锦城地产,在谢家与精典地产的配合下,加上海州市这几年经济发展非常迅速,对商业地产的需求很大,宏信建设吞并锦城地产颇为顺利……在单一项目上获利超过八亿,还是宏信建设从来都未曾有过的好业绩。   即使海粟科技的股价遭到腰斩,跌破每股二十元,宏信投资与精典地产在背后的浮利依旧非常可观。   两次总计十亿元额度的定向增发成本平均下来才每股十五元,仍有近四亿的浮利;宏信投资在背后前后共动用近六亿的资金进入二次市场推动海粟科技股价上涨,即时股价一跌再跌,此时仍有超过三亿元的浮盈。当时买壳时,成本不过区区数千万,计算海粟科技以及8818在借壳之前投入的资金,也不过区区四亿元;虽然获得的这一部分法人股无法进入证券市场流通,但是计算市值仍然是个高达三十亿的庞大数字。   当初上软件产业园项目时,胡宗庆在海粟科技里占了干股,海粟科技要借壳上市,胡宗庆就必须退出,具体精典与宏信在背后给胡宗庆支付了多少钱,王海粟也不得而知。   王海粟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两年宏信、精典在海粟科技上的投入,明的暗的加在一起应该在二十亿左右,他们手里控制的股权市值总计却要超过五十二亿。怎么说都不能算是挫败,但是王海粟从严文介的眼里看到流露出明显的挫败情绪。   放弃抵抗、既有的计划统统得不到执行,就是失败吧?   要是这个苛刻的标准来要求,海粟科技上的操作的确是失败了。   经董事会、股东大会批准通过、又经证监会核准的公开增发方案增发下限股价是每股三十四元。在宏信放弃抵抗之后,海粟科技的股价一跌突破,已经跌破每股二十元。要想在还剩五个月的限期内,股价反转达到公开增发的条件,除非基本面的形势发生逆转。   “看来是要好好经营海粟科技了……”严文介站起来点了一根烟,又看了王海粟一眼,没有说什么。   王海粟心里很清楚严文介要说什么。   之前一切都以公开增发为前提进行运作,只要求海粟科技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大规模、做强行业排名,就像往人体里打兴奋剂,要求短时间里有最大的爆发力,根本没有考虑过企业的长期发展问题。   短时间里公开增发已经不可能,一旦等当初兴奋剂一样的激进策略失去效果,海粟科技将会变得无比的虚弱,不要说保住当前的成果,给打回原形去都有可能。   闪电战行不通,就要改打持久战。一方面要保证对海粟科技近二十亿投资的安全,一方面等待时机逆转再行公开增发;这时候就要果断的对海粟科技、对软件产业园、对创域网吧、对8818电子商务网站的经营方针都要进行根本性的调整。   王海粟知道在严文介的心目里,自己不会合适的人选;也许严文介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在股东面前承担起股价持续下挫的责任,他倒是合适的人选。   王海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挣扎的余地,海粟科技的控制权本来就不在他手里,徒有总裁的虚名罢了。他避开严文介的眼神,低头看着皮鞋尖,不知道要不要主动提出引咎辞职,心里又想也许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我考虑一下,在重新制定经营策略之前,海粟科技的管理层需要先调整过来,我来担任董事长,奇峻担任总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严文介将视线从王海粟身上移动,直接跟林雪商议,“三星宏芯的建设暂时缓下来,这件事,我们急也急不来,连锁网吧业务与软件产业园暂时还算稳定,关键是8818的业务要尽快调整过来……”   王海粟心里很沮丧,严文介对海粟科技的人事调整似乎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意见,要是给远远的踢到一边,他手里就算拿着海粟科技约1%的法人股,也是狗屁不是。   王海粟抬起头来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他刚抬头,严文介就看过来,对他说道:“你来协助文信负责连锁网吧事务部,怎么样?”   “嗯。”王海粟点点头,没有拒绝或再争取些什么的勇气,没有再吭声。   刘奇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来,说道:“这是我这几天对海粟科技下面一些业务的考虑,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启发……”   今天的事情原来早几天就定了下来,王海粟心里想,抬头看了林雪一眼,林雪转脸瞥向窗外的湖面一眼,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王海粟接过文件,既然他还负责连锁网吧业务一块,他便从这方面看起。   联通东海省公司注册成立联通网苑在东海发展连锁网吧业务,动作非常大。除了六家大型直营店、发展特许加盟商,联通网苑还招安建邺现有的中小网吧加盟,从联通网苑学府店五月初开张以来,联通网苑迅速扩张,在建邺的网吧总机台数已经超过两万台。   建邺网吧产业总机台数达到十五万台,然而在去年同期这个数字只有现在的40%。   面对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中小网吧以及同样是以巨无霸姿态登场的联通网苑的竞争,创域网吧就无法保证原先的上网价格,利润空间也被大幅度的压缩。虽然仍能维持较高的利润率,但是距预期相差很远。准确的说,在座诸人在收购创域网吧时就认识到网吧产业的进入门槛偏低、日后竞争激烈这个问题;所谓的预期,只是诱惑中小投资人的陷阱罢了。只是这时候,连他们自己的一只脚也陷了进去。   创域网吧原先寄希望胡宗庆能帮忙督促市里能尽快出台政策提高网吧产业的准入门槛,并将一部分缺乏资质的中小网吧驱逐出去,限制网吧产业的竞争。没想到联通网苑横插一脚,又直接以招安中小网吧的形式快速扩张。   即使建邺市里现在出台严厉的网吧产业整治政策,也是帮助联通网苑壮大规模,创域网吧受惠有限。   刘奇峻的文件提出创域网吧要暂缓之前高成本的扩张计划,巩固现有的成果,也是无奈之举。东大创域以三亿元现金从连锁网吧产业完美谢幕,也许就是这个产业最大的受益者之一。   相比较软件产业园、电子商务,连锁网吧业务并不复杂,王海粟对负责该事务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只要不给远远的踢开就可以了,再说当初也是他提出建议从东大创域收购连锁网吧业务的。   受国内产业环境的限制,又没有锦湖如此绝大的恒心与投入,海粟科技旗下的软件业务发展相当有限,这一块的业务也仅仅是搞擦边球以软件产业园的名义跟精典地产合作进行地产开发分利。   建邺的园区就在燕归湖南岸,这几年来燕归湖区域的发展非常的迅速,使得建邺软件产业园的地理位置非常的优越,开发商业地产获利颇丰,这也是海粟科技这两年来能有好业绩的主要原因。只是建邺这边的园区已经差不多开发完成,业绩上不会有很大的突破,而在金山、文舟的两个园区,都是远离市区的郊县,发展滞缓,都不适宜立即就进行商业地产开发。不但无法安心的囤积土地,还要考虑地方政府施加的压力。文舟那边只要答应与严家分利,不用担心土地给收回去;金山那边却完全不行。从江南省里的徐学平、梁伟法、唐学谦,到金山市里的赵有伦,眼睛都盯着金山软件园区,就算想打擦边球都不行,规定时间内开发面积达到当时承诺的标准,金山市政府随时会将那块地给收回去。   王海粟抬头看了看严文介等人,心想他们心里也许早有金山软件园给收回的心理准备吧?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调整电子商务网站8818的发展策略,8818简直就是一个吸金的无底洞。   由于亚马逊、Ebay的成功典范,电子商务成为九八、九九年时的互联网经济热点中的热点,8818的电子商务业务也被视为海粟科技最重要、最核心的业务资产来发展。   8818创办以来,海粟科技与宏信先后注入总计六亿元资金,分别持有70%、30%的股份,经过近两年的快速发展,成为国内第一大电子商务公司,市场占有率达到60%。   即使市场占有率做到第一,实际的意义并没有多大。由于国内电子商务市场环境与欧美发达国家有截然不同的区别,中国九九年电子商务市场总量甚至都不足两亿元。另一方面,激进的发展与推广策略,在过去一年时里消耗了8818大量的资金,最初投入的六亿元资金,此时剩余不足一亿六千万。就算现在调整激进的发展与推广策略,过去一年建成的线下物流与仓储系统即使不再扩大规模,要维持也需要每年投入大量的资金,账上一亿六千万的资金也许能支撑到明年此时。   这时候回过头来想想,当初接受亚马逊的报价给收购也许是个不多的选择。在海粟科技拒绝之后,亚马逊转身以四千万美元收购当时国内电子商务市场排名第二的联商网,虽说互联网金融股灾暴发,亚马逊股价也跌幅不少,但是对联商网的收购已经完成,而亚马逊的资金实力充足,在电子商务网站受创最严重的五月中旬,向联商网注资八千万美元,用以发展完善的线下物流与仓储系统,并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王海粟见刘奇峻的报告里并没有详细的提到8818电子商务业务发展策略的调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直负责电子商务业务、8818的首席执行官张文信。   张文信这时候抬起头来,出身微软中国公司市场总监的他,习惯性的拿一支油笔在手里盘弄,说道:“8818要是大幅缩减既有的推广计划,市场占有率很可能在年底时就会给联商网超越……卓域的动向其实也应该引起我们的注意。”   “哦?”严文介应了一声,看向张文信。   东大创域九八年就投资电子商务卓域网,但是投资有些太小家子气,即使后来引入昆腾在线的投资,前后也不过投入四百万美元的资金,虽说国内电子商务市场排名第四,但是市场占有率远远无法跟排名第一、第二的8818、联商网相提并论。   但是东大创域背后站着锦湖,仅仅就是这一点,也足以引起足够的重视——严文介对卓域也是相当的重视。   卓域眼前最大的资本运作就是再资获得东大创域、昆腾在线总计八百万美元的注资,但是比起亚马逊对联商网的注资,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张文信见严文介、林雪等人眼睛里都困惑的神色,知道他们对互联网产业的特质毕竟了解不够,说道:“应该说来,卓域不应该成为8818的威胁才是,但是东大创域、昆腾在线以及卓域在过去一个月的时间里,对旗下互联网资源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业内还是颇为关注,昆腾在线毕竟是排名第一的中文门户网站……”   “哦,你说下去……”严文介示意张文信继续说下去,他从来都很担心锦湖会横插一脚破坏他们的好事,虽然好事已经黄掉一半,对锦湖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东大创域以两千万美元以及6%的股权并购昆腾在线MICQ业务,但是就在上周,卓越网在昆腾在线门户网站上创设全新的购物频道,利用昆腾在线作为电子商务的推广平台——卓域网仅仅需要向昆腾在线每年支付八百万的推广费用……”张文信说道。   “啊,推广费用这么低?雅虎当初真是狮子大开口!”林雪诧异的说道。   他们曾向雅虎中国提出相似的频道合作计划,但是雅虎中国狮子大开口,报价高达三千万,要占到8818全年推广费用30%,他们不得不选择跟雅虎中国进行常规的推广合作。   “昆腾在线给卓域开出这么低的价码,一方面是互联网泡沫破灭,互联网价值正给重估;另一方面昆腾在线同时还是卓域网的主要股东,两度注资后,昆腾在线持有卓域网20%的股权,”张文信解释道,一切都是锦湖在幕后控制,拥有的资源越多,也有着其他人莫及的成本控制优势,这本身就不是海粟科技能比的,他没有将这点明确说出来,又说道,“除了昆腾在线进行频道合作之外,卓域网六月上旬进行最大规模的业务调整,在精品商城网站之外同时又创设了商店街网站。卓域商店街网站模仿Ebay电子商务模式,吸引个人投资者利用卓域网提供的网络平台开设网店进行互联网零售贸易;同时在网站中置入MICQ即时通讯软件作为网店经营者与网购者的沟通工具……”   “卓域商店街?”虽然林雪即使不清楚Ebay模式跟亚马逊模式有什么区别,也能从“商店街”这个名词上形象的想象Ebay模式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他们认为发展线下物流与储仓系统的成本过高,调整业务模式,专注打造互联网零售贸易的平台。卓域即使还保留网上商城模式,但是跟传统的亚马逊模式相比,还是出现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盛鑫电讯在卓域商城网创设了网上手机销售专柜。很有可能,卓域会将卓域商城网站发展成有资质经销商或渠道商甚至厂商的网络销售平台,将卓域商店街网站发展成普通网店零售贸易平台……”   “卓域的动作很大啊,”严文介轻声说道,他敛着眼睛在细细的思量,又问道,“能看出什么郊果没有?”   “这是卓域上周才进行的调整,一时看不出有什么效果,不过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昆腾在线是一系列中互联网资源调整中的主要一环,美国投资者对此还是持欢迎态度的,在纳斯达克指数剧烈振荡、网络股持续走低之际,昆腾在线的股价已经连续五天小幅度反弹了……”   严文介才不关心美国股民怎么看,也不关心昆腾在线的股价起伏,他知道一旦卓域的业务模式调整方向是正确的,意味着能从锦湖源源不断的获得资金支持,也就意味着此时还很不起眼的卓域也将成为8818在电子商务领域强劲的竞争对手。   当然,他脑子也闪过另外一个念头,8818能不能复制卓域的业务调整模式?   严文介看了看刘奇峻,见他身子前倾,知道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张文信颇费口舌的讲了这么多,也应该有这方面的意识吧?虽然海粟科技没有那么多直接的资源,不过在国内还是能找到足够的合作者,关键是卓域所调整过来的业务模式是不是走在一条正式的道路上?   “我看可以试一试?”刘奇峻说道,“8818现在的发展模式必须调整,我们比不上亚马逊财大气粗,要避免与联网商硬碰硬。文信所说卓域新开发的商店街模式,对资源占有不严重,8818现在资金还算充足,用户资源也远远要超过卓域与联商,现在调整业务发展模式还是能掌握主动的……”   王海粟心里想终究还是走上模仿锦湖的道路,虽然严文介没有表态,但是他知道严文介已经低下他轻易不肯低下的头颅:没有足够的自信,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对手的身后,以免再次走错步伐。   王海粟这时候才真正的感觉到严文介还是差张恪太多,他感觉到裤兜里的手机跳了跳,有短信传进来,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胡金星发来的短信,他又不经意的将手机放回裤兜去。   陈勇、胡金星从云林证券融资三千万差不多在每股三十九元的高位介入海粟科技,想借海粟科技增发的机会最后大捞一笔。谁曾想到海粟科技的股价在短暂上涨后就一落千丈,此时已经降到每股十九元?要是他们没有找胡宗庆跟云林证券打招呼而及时平仓的话,也就将保证金填进去;这时候除了将四百万保证金填进去,还额外亏损一千两百万……王海粟也管不了他们死活了,借给他们当保证金的一百万,他也没有想着能收回来,已经算是仁至以尽了。 第1150章 故人去留   卓域网推出商店街频道半个月之后,8818网上商店就推进相似的店铺街频道,只是平台系统比卓域网要仓促一些,也没有置入网络即时通讯工具,更没有跟其他门户网站合作创设购物频道作为推广平台。   即使如此,杜飞、时学斌、马力、杨伟毅等人也是义愤填膺,觉得自己兜里的果子给别人偷掉一把。   在张恪难得列席的东大创域内部会议上,他们谈起此事,难免会怨声载道。   “国内的电子商务还不是在模仿亚马逊、Ebay模式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现在只是根据国内的实情进行调整,彼此间借鉴,实在算不上什么,”张恪却不以为意,告诉他们,“之前,卓越复制亚马孙的网上商城模式,重点是培养互联网用户的消费意识与习惯。现在,卓域发展方向调整,要为每个想在电子商务这个领域有所发展的投资者提供互联网贸易平台,除了继续培养互联网用户的消费意识之外,还需要培训互联网用户的电子商务意识……与包括互联网贸易中的诚信漏洞等诸多问题一样,都很难在短时间里彻底解决掉。这时候在同一个方向上聚集更多的参与者,无疑能更迅速的将这块市场做起来。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8818目前已经在国内电子商务市场排名第一,他们要紧跟着卓域进行业务调整,卓域成功崛起的机会可能会减少。现在国内互联网用户还不足总人口的2%,还远远未到分出胜负的时候,任何一次偶尔的机遇都可能让一家互联网企业崛起,任何一次细微的失误都可能让一家辉煌一时的互联网企业没落……”   谢子嘉最近的兴致都在这边,科王高科向东大创域注资持股,她担任起股权董事代表,虽然没有在东大创域内部担任具体的职务,不过重要的发展会议她都会列席。   张恪这么说着,谢子嘉微鼓着腮帮子,不置可否。她也无法说什么,盛鑫电讯与卓域合作在卓域网创设手机直营网店,8818借鉴卓域的新模式,已找到海泰电器门上寻求合作。   鉴于盛鑫电器领先一步的布局,海泰电器的实体门店很难冲出盛鑫电器的封锁,面对互联网这个崭新的平台,谢意也有跃跃欲试之意。当然,谢意的思谋要更深远一些,他希望海泰电器能成立独立的互联网平台,然后以频道合作的模式将海泰的互联网平台嵌入8818网站之内,打着能进能退的注意。更长远的野心就是等国内的电子商务环境成熟之外,海泰可以将这个互联网平台从8818独立出来,专注做大电器、电子产品的互联网零售业务——现在这一块的业务还是太有限了,甚至可以说还远远未到引起重视的时候。盛鑫电讯与卓域合作也是旗下资源的先期整合,并不指望这一块能很快就提供较大的业务流量——倒是盛鑫电讯的线下实体门店体系能对卓域的互联网平台有很强的促进作用。   谢子嘉眼珠子掠过会议桌前的众人,谢意找她商议过这件事,再说这件事谢意也已经谋划成熟,不用多久就会有实质的动作,隐不隐瞒都没有太大的必要,犹豫了一会儿,便将张文信找过谢意的事情说出来。   “哦……”张恪轻轻的应了一声,视作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要不是卓域就是锦湖旗下的企业,东大创域对卓域持股超过60%,要是不考虑彼此间复杂的关系,盛鑫电讯似乎更应该找8818合作——海泰电器与8818合作,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夕阳光辉从窗口斜射进来,张恪看了看腕表,低声问杜飞:“蒙乐他们该到建邺了吧?”   “不管他到没到,我们先去新楼看一看。”杜飞说道。   杜飞他们这段时间忙得够呛,除了互联网资源整合之外,东大创域搬办公地点,从之前的东大科技创业园搬进湖东商圈内。   会议结束之后,谢子嘉提前离开去;张恪跟杜飞他们从东大科技创业园坐车去东大创域在湖东商圈的新楼转一圈。赶过去,才发现蒙乐与席若琳已经先直接到这边了。   在湖东公寓东边,隔街相望,一栋二十六层铺贴深红色墙砖的方型写字楼在夕阳下照射下,落下一道巨大的阴影,遮在街道上。也学北京爱达大厦的风格,写字楼的前庭一角竖着比路灯柱略高的深红色玻璃钢三角形楼标,斜角面写着“东大创域”——这里是东大创域的新办公楼。   “本来等北面的那栋地标建好之后一起搬进去,后来想想你也不可能让我在地标前竖这么根三角柱子,还不如提前搬过来。”杜飞笑着说。   锦湖承诺投资建造的燕归湖地标建筑,春节前就定下设计方案,上个月底才出完图。由于是设计达两百四十六米标高的超高建筑,下一步就是要接受建筑设计超限审限,能赶在明年春节后破土动工就算是神速了,等真正建成还要再等两年。   东大科技创业园那边的办公条件比较差,绝大部分办公室都没有空调,远远不如橡树园丽丰园,更不能跟湖东商圈新建的写字楼相比,张恪才不信杜飞他们能熬到北面的地标建筑建成投入使用之后再搬办公楼。   蒙乐没有什么形象的蹲在路牙,眯眼看着东大创域气势颇雄的门庭,笑着说道:“当初决定将写字楼整个前厅都用来当前台的决定太正确的,我们下一步最重要的事情是不是给这气势不凡的前台挑两名合格的前台接待员啊?”   这栋写字楼的临街前厅本来要租给中国银行当营业厅用的,杜飞、时学斌他们认为作为将来中国最大的互联网产业投资集团,东大创域的门庭还是要跟楼里其他入驻企业挤在商务电梯门厅里就太不光鲜了,就将写字楼底层整个前半片都占过来作为东大创域的前台与接待厅。   蒙乐与席若琳在北美公司工作了一年半,这两天才回到国内来,回新亭住了两天,又陪席若琳回浙东清源住了一天,今天才回建邺来。工作职务什么都没有定下来,回到建邺也没有打扰杜飞他们召开东大创域的内部会议,跟席若琳直接到新楼这边来等他们。   在海外生活了一年半,让蒙乐气质发生些改变,也许是常刮胡须的缘故,下巴返青,看上去比在学校时更成熟一些,有着比同龄人更锐利的瞳光,气质上也更从容闲淡了。时学斌看到他兴奋的揽过他的肩膀,说:“海归人士就应该是这范儿。”   张恪按着蒙乐的肩膀,让他站起来说话。   “你回来就跟杜飞一起出任东大创域的联合总裁,等明年毕业后就方便我将杜飞一脚踢到海外去……”张恪说道。   想要有更广阔的视野与更深刻的见解,除了天赋之外,阅历与经验也是必须的。要不是考虑要杜飞明年就要毕业考虑让杜飞到海外锻炼几年,张恪还想蒙乐海外多留两年。就是张恪他自己,平时也很少去碰管理上的琐碎事务,留下时间用于学习。前尘往世里许多浮光掠影式的记忆有时候并不足以提供足够的判断依据,对整个产业了解越是深刻,越是清晰的看到未来的发展趋势,甚至比浮光掠影式的记忆还要清晰几分。   这段时间也恰恰是东大创域发展的最关键时期,虽说谢子嘉提供了许人惊艳绝伦的业务发展构想,但正是她层出不穷、奇思妙想的新方案才让大家手忙脚乱应对无暇;让蒙乐回来,也能替杜飞多分担一些管理上的压力。   像令小燕、秦刚、时学斌、董跃华、施新飞、马力、杨伟毅等人都负责具体的事务部门或者下属公司。   “……”蒙乐嘿然一笑,跟杜飞说道,“我这算是从你怀里摘果子。”   “你也别得意太早,不是还有一年试用期呢?”杜飞说道,又笑着问席若琳,“老蒙在你这边的试用期过了没有?”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盛夏怎么就给你唬弄留在香港了?”席若琳粉脸微红的笑骂道,走出学校,在海外生活了一年多时间,容貌未发生什么变化,一样的青春明艳,气质更娴淡恬静了。   “我明年就要给踢出去了,她赶着回来有什么意义?”杜飞笑着说,“根本就不用唬弄。”   盛夏刚刚从香港大学毕业,张恪与杜飞五月底还赶到香港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盛夏最终决定留在香港。   最初为方便盛夏、唐婧到香港留学,张恪在香港设立了一个向内地学生提供到香港留学助学金的基金会,后来许多从香港捐回内地的公益款项,都从这个基金会里走。暂时算是锦湖旗下直属的公益基金,锦湖商事成立后,就挂成锦湖商事的名下,由蒋薇负责管理。商业机构与公益性机构总归要界线分明一些,才更符合管理的准则;盛夏便进去担当管理职务。香港大学从六月开始暑假,唐婧也留在基金会里进行工作实习。   陈妃蓉与何弦在香港锦湖商事总部实习了半年,这次也跟着张恪、杜飞从香港回来;只不过她们再有半个月就要正式从各自的学校毕业,毕业前还要许多事情要做,暂时还不会正式到叶小桐跟前去报道,张恪这几天也不大看到她们的人影。   夜里替蒙乐、席若琳接风洗尘,没有去什么高级餐厅、酒店,张恪请大家到教工食堂吃饭,十几个人围着两张长条桌喝酒吃饭。这边酒足饱满,大家嚷嚷着去1978接着喝酒,从教工食堂出来,经过三福酒店前,陈妃蓉也恰好跟几名同学出来。她俏脸微红,似乎喝了些酒,看着张恪他们经过,忙跟同学告别,加入到张恪他们这边来。   张恪听见陈妃蓉她同学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唱歌,侧过头问她:“你们班上晚下接下来还有活动,你不参加?”   “他们要一起去新市街唱歌去,我不想去……你们去哪里?”陈妃蓉摇了摇头。   “去1978接着给蒙乐、席师姐接风洗尘,你也应该过来的。”张恪笑道。   “陈美女今天给多少人表白了?”时学斌头凑过来开玩笑问道。   “去!”陈妃蓉瞪了时学斌一眼,接着又静静的走在张恪的身边。这些年她都习惯在张恪身边了,除了宿舍同学外,与其他同学相处都不密切。这种淡淡的性子似乎从高中就养成了,高中同学里,除了与苏一婷的关系分外密切外,其他同学都已经没有了什么联系。   走到合欢山东麓时,恰好胡金星、陈勇两个人一起从北面走过来,也朝东门走去。胡金星还好一些,陈勇看上去面容憔悴,头发蓬乱、嘴唇上的胡须密密的一层,似乎好些天没有收拾过来。他们看到张恪等人走过来,下意识的想要避开,脚下迟疑了几秒钟,终是抢在张恪他们之前走出东门;张恪他们跟在后面,看到胡金星、陈勇两人走进1978隔壁一家名为深红印象的酒吧里。   “他们看上去有些狼狈呢?”陈妃蓉疑惑的问张恪。   “他们可能栽了个跟头……”张恪将胡金星、陈勇可能借幕后消息炒股的事情略跟陈妃蓉解释了一下,又说道,“对了,你给我当私人助理,很多事情,你都要先熟悉起来;锦湖的薪水可没有那么好应付。”   “……”陈妃蓉拿着嫩若青葱的手指拈着眉心,沉吟着不说话。   “怎么了?”张恪问道。   “我妈喜欢问东问西的,我在想着编什么话蒙过她?”   “直接说不行吗?”   “你倒是高兴看我妈那副恨不我将斩碎零卖的样子?”陈妃蓉横了张恪一眼,她鼻翼微皱些起来,有着俏皮的神色。唐婧与陈妃蓉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唐婧娇媚而陈妃蓉明艳,像陈妃蓉偶尔流露的俏皮神色尤为动人。   走进1978,看到苏一婷与何弦都站在柜台后,张恪诧异的问:“今天不是你们宿舍同学聚会吗?”   苏一婷将大厅里角呶呶嘴,那边桌子围着一群女孩子,看着眼熟,都是苏一婷、何弦宿舍里的女孩子。苏一婷说道:“有人请假,这边缺人手,我们就将聚会的地点改到这里来了……你放心,今天的消费抵我们俩的加班费好了。”   “你们俩的加班费加在一起才有多少钱?”张恪走到吧台后,将苏一婷与何弦赶出去,让她们过去陪同学聚会去,再过半个月就要各奔东西,毕业前的相聚,对相处四处的朋友同学来说就显得格外值得珍惜——张恪亲自站到吧台后将酒水饮料拿出来分给大家,当起招待来。杜飞他们拿起酒水到里面找位子坐下来,这会儿进来的客人很多,也无法都挤在吧台前聊天。   “对了,”苏一婷转身又凑到吧台前跟张恪说道,“你有没有物色到合适的人手来打理1978?我可是到了七月就要准时离开建邺的,再也不想跟你们再有什么瓜葛。你们说说看,相处了三年的男朋友,最后竟然跟我说跟我谈恋爱是为了接近何弦,你们说,我这一颗心该破碎什么样子才能表达我的心碎?”   “你不是常说不值得为之伤心的男人早丢掉才不会妨碍人生啊,”何弦笑了起来,“再说你现在哪里想是伤心的样子?也早跟你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还伤心,大不了改天勾引一个帅哥赔你就是。”   “就是你这祸水惹的事,这时候还幸灾乐祸?”苏一婷伸手掐着何弦的腰肢让她举起手求饶,看着陈妃蓉又在那里抿嘴,一点都没有同情她的意识,伸手又将陈妃蓉的腰掐上,跟张恪说道,“这两只妖精,你要看紧些,免得她们又随便去祸害其他凡间女子,反正你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你要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你也可以每天带着这两只妖精来打理1978。”将陈妃蓉与何弦往吧台里推,她跑过去跟宿舍同学相聚去了。   “一辈子站在吧台后看着人来人往,也是一种值得向往的人生啊,”何弦背转过身,细腰抵在吧台上伸了懒腰,她身材窈窕高挑,在香港时剪了短发,看上去俏皮可爱些,秀眉下一双深邃的大眼睛透着清离迷人的光彩,鼻梁秀直精致,透着对未来的无限的向往与自信,看着张恪,“你真要找个合适的人手来打理这里,要不我明天帮你将招聘启事贴出去?”   苏一婷之外,1978本来还有两名用熟的学生,苏一婷毕业后会离开之后,让这两人来负责打理1978也可以,只是这两人都决定下学期要考研,所以还要物色新的人手来。   苏一婷嘴里说不要跟他们再发生关系,她考上师大的研究生又决定工作,暂时不知道她所工作的海州商业银行背后的控制人还是锦湖。 第1151章 这出戏演给谁看   张恪背靠着吧台,看着酒柜上琳琅满目的酒瓶与悬挂在吊架上晶莹剔透的玻璃酒杯。虽说是受远在新加坡的静檬的托付,追根究底还是他自己不愿意将1978关闭。   今日的学府巷早就物非人亦非,曾经发生的历史中,由于学府巷的衰落,1978到这时候也会因为经营不下去而关闭。   找不到合适的人打理,也许将1978关闭掉是合适的选择。   “你在想什么?”陈妃蓉见张恪发愣的看着酒柜,疑惑的问他。   “哦,我走神了?”   “你自己说呢?”陈妃蓉嫣然而笑,让张恪帮着制橙汁,今夜点鲜果汁的客人很多,让她们疲于应付。   张恪将刚才的念头抛下,即使1978对前尘往世的记忆再没有多少意义,也是孙静檬花了许多心思的地方,答应过要好好照料。   这时候外面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有人在争吵,陈妃蓉探头往外看了看,旋转门开阖不休,巷子里的情形就像一幅幅静物画在快速的翻动,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疑惑的看了张恪一眼。   学府巷是建邺少数几处有巡警专门巡逻的区域,平日里的治安很好,但是也不意味就没有气血旺盛的小青年在酒壮怂人胆之后寻衅滋事。酒廊、酒吧这种场合的是非本来就多,张恪听着声音似乎是从隔壁店的门前传来,也没有跑出去看热闹的心思。   时学斌边接手机边往外走,不知道谁给他传递消息,经过吧台时跟张恪说道:“好像是陈勇、胡金星在隔壁酒吧里给讨债的人揪住,我们出去看热闹。”杜飞、蒙乐他们都跟在后面。   时学斌跟胡金星、陈勇两人宿怨颇深,听到他们俩麻烦缠身,神色间颇为兴奋。张恪将手头的东西丢下来,跟着时学斌他们走出酒吧看热闹,只见隔壁的深红印象酒吧前围了一圈人。胡金星倒是无碍的站在一边,只是脸色阴阴的,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陈勇给两个彪形大汉逼在墙角里无法动弹,两个彪形大汉胳膊上还绣着龙虎图案的纹身。胡金星想上前分说什么,给一个小个子西服青年挡在外围——建邺六月就进入炎热的夏季,夜间天气稍凉一些,穿衬衫正适宜,小个子青年里面穿着圆领的T恤,外面一本正经的穿着西服,未必有些装腔作势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不知道是什么打碎了。   张恪平时不让保镖跟在身边,这边酒吧闹出纠纷,傅俊便与两名保镖及时出现了,就站在1978与深红印象两间酒吧之间。   “怎么没有人报警?”张恪皱着眉头问傅俊,“什么人胳膊上绣些刺青就来冒充黑社会讨债?”   时学斌回头看了张恪一眼,讨债的黑社会找陈勇麻烦,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报警帮他脱身呢?   “我不想看到学府巷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现。”张恪略解释了一句,比起找陈勇这种小角色的麻烦,他更在意学府巷的治安环境不会给破坏掉。   两名彪形大汉显然是想将陈勇带到偏僻的角落里方便问话,两人一左一右伸手卡住他的脖子往外拖,傅俊示意两名工作人员将他们拦住,走过去跟那个看上去像是带头的小个子西服青年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纠纷,在学府巷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无缘无故的给你们这样带走!”   跟在后面的胡金星以及给两个彪形大汉卡着脖子的陈勇都意外的看了张恪一眼,没想到张恪会帮他们脱身;张恪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回1978。   巡警很快就出现了,不由分说的就将两名彪形大汉跟那个小个子西服青年铐进警车里带走。见巡警及时给陈勇解了围,时学斌他们也无趣的转回酒吧里,杜飞、蒙乐、时学斌就坐在吧台前跟张恪说话:“怎么看上去跟胡金星没有什么关系?”   “事情没那么简单,”张恪说道,“胡金星藏在暗处,什么事情都由陈勇出面办理的,包括借保证金并向云林证券融资等等诸多事情,都是陈勇出面做的,现在有讨债的,自然也是追到陈勇头上。但是这一切要没有胡金星在背地里配合,陈勇也做不来。现在陈勇惹上甩不脱的麻烦,胡金星想脱身也难……”   “既然胡金星没有出面,那他不是可以将所有的麻烦都推到陈勇身上?”时学斌问道。   “那也要陈勇有能力将这些麻烦都揽下来才行。”杜飞笑道,“除了四百万的保证金,他们在云林证券还捅出一千两百万的窟窿,这四百万的保证金还只是黑社会追讨,云林证券一千两百万的窟窿倒不知道他们怎么填?”   过了一会儿,傅俊走过来,凑到吧台前跟张恪说道:“陈勇为了凑足保证金跟道上借了八十万的高利贷——这还是其次,开高利贷公司的老板听陈勇说炒海粟科技股票上有利可图,在高位跟进,亏了上千万,大概是气极了,也顾不上陈勇老子陈其斌的身份,这才派三名马仔追债追到学府巷来了……那个开高利贷公司的老板等三个马仔给警方带走了,才想起学府巷是什么地方来,刚才托人打电话来打招呼。”   杜飞说道:“这些开高利贷的不敢惹胡宗庆,但是气急之下,未必不敢惹陈其斌……”   胡宗庆是建邺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大权在握,建邺市那些三教九流、歪门邪道之徒,根本没有能力、也没有胆子惹到胡宗庆头上。陈其斌只是省教育厅的一名副厅长,虽说在建邺的人脉关系也不会太浅,但毕竟长期处在机关里,涉及面狭窄,只比胡宗庆低一级,权势却天差地别,敢在建邺开高利贷公司的地头蛇未必不敢咬他一口。   也许这些人知道胡金星与陈勇在海粟科技的事件中沆瀣一气,他们只找陈勇的麻烦,而将胡金星撇在一旁。   “说不定有其他隐情,”张恪摇了摇头,问傅俊,“是谁打电话来打招呼?”   “启凤地产的老板顾祝同,那家高利贷公司听说背后也有他的股份在里面。”傅俊说道。   张恪想了一会儿,对顾祝同没有什么印象,五百万人口的建邺市,龙蛇混杂,有大蛇,有中蛇,也有小蛇,他哪里能记得那么多?吩咐傅俊说道:“我估计着背后还藏着其他什么戏,有渠道打听一下顾祝同什么来路……教育厅那边,厅长马赟身体很差,一年倒有半年时间在修养,几个副厅长斗得厉害,也颇有些实权。”   ……   “你倒是够朋友啊!好像整件事情跟你没有丝毫关系似的,最后竟然是不相关的人帮了我一把,你在想什么!不要以为你装作什么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就真的没有关系了!”陈勇忿恨的盯了胡金星一眼,大声嚷嚷道。脖子上隐隐作痛,看着自己在车窗上倒影,看到脖子梗给那两个黑社会卡得有些红肿,身体上倒没有受多大的委屈,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到这样的待遇,让心里羞愤不堪,也更想掩饰内心的仓皇,嚷起来有些声嘶力竭。   “我有丢下你不管?”胡金星心情也相当郁闷,压着嗓子说道,“事情轻重缓急,也跟你说清楚了,不能动不动就将我叔搬出来吓唬谁。再说你爸还是教育厅副厅长,你见人家搭理了吗?我已经尽一切可能将云林证券那边的事压下来,保证金的事情,你就不能多想想办法?”   “我想办法,我有什么办法好想?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的说这次铁定能捞一大笔,你看看现在!先不管解套不解套的事情,先要将保证金的问题解决掉,除了王海粟的钱暂时不管,这笔高利贷,还有其他高息揽过来的钱,一共是三百二十万,再不解决,让那些人闹到我爸单位那里去,谁都抹不干净。”   “……”胡金星听着陈勇带威胁的话很是刺耳,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一口气没忍住,说道,“王海粟是看在谁的面子上不提他那笔钱,云林证券那边是谁压下来的……现在是出了些事情,我有逃吗?但是你不能叫所有事情都让我来解决!”他手搭着车门锁把,说道,“我现在不跟你争什么,我回去再想办法,你也动动脑子,熬过这次,总有我们翻身的时候,只要我叔、你爸都在位子,求他们办事的人多了,千儿八百万屁大事情!”丢下这句话,胡金星下车去,将陈勇丢在这辆刚买不久的银色奥迪车里。   陈勇看着胡金星已经走出巷子口,他忿恨的拿拳头砸了一记方向盘,过了许久,才发动车回家去。   陈勇家住在卫陵路,省教育厅就在前面的中山东路上。   赶在房改前,省教育厅出资将机关背后柴油机厂的地拿下来建了一栋三十层楼高的教育大厦,教育大厦出租给公司、企业办公。另外又在机关与教育大厦之间建四栋小高层公寓分给下属职工,陈其斌作为副厅长,分到一百八十平米的大套。名义上是集资房,陈其斌才掏出八万元就将那套房划归到个人名下,只有这片地域房价的几分之一。   陈勇将车停进地下车库里,看到一辆奔驰从身边开过去,能感觉奔驰后座里的人盯着自己看。陈勇看不清奔驰车里是谁,在车里坐了片刻,确认不会遇到什么熟人,鬼鬼祟祟的坐电梯上了楼,打开门看见他老子陈其斌坐在客厅里,奇怪的说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陈其斌阴沉着脸盯着儿子陈勇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陈勇见老子神色有异,心虚的问道。   “自己做的好事,还要问我。”陈其斌将手下压着的一本书拿起来就朝儿子的脸上砸过去。   陈勇吓了一跳,闪没闪开,给书脊砸到嘴角上,不知道什么事情犯了太岁,没敢吭声,书掉在地板上,同时还有几页纸飘下来,他瞥了一眼,却是他向高利贷公司的借贷合同,想起刚才在地下车库看到的那辆奔驰车,知道人家找上门来了。   “我这次也是看走了眼,也就八十万,我当多大的事情,明天我筹钱还给他们就是……”陈勇虚张声势的想将眼下的事唬弄过去,“妈她人呢?”   “也就八十万……”陈其斌发恨的冷笑着盯着儿子看,再走近一步会忍不住伸手抽他耳刮子,忍了一会儿,才吐了一口气,说道,“八十万的事情,你说的轻松,人家看上后面的教育大厦了……”   八十万就想拿走教育大厦,他们倒是想得美,陈勇心里想道,八十万当然拿不走教育大厦,这只是促成此事给他老子陈其斌的报酬,不过这倒给他一个提醒,眼睛一亮,想到摆脱眼下麻烦的法子,将衬衫领往下扯了扯,露出脖子上的淤痕:“我也是上了胡金星的当,还不上钱,他们到学校里来堵我……”   陈其斌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躲在门外的妻子不忍心看儿子受苦,跳出来说道:“马赟提前病退,你肯定你就能坐上厅长的位子?我就一个儿子,他要有三长两短,你跟张丽那个骚货也别想过什么安稳日子!”   “胡说八道什么!你回房间去。”陈其斌朝他妻子大声嚷嚷。   “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张丽那个骚货的事情,我都忍了,小勇的事情,你管不管,那些人都是黑社会,保不定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要那栋楼,你给他们就是,不给他们,那栋楼还能留给你啊。现在马赟大权不抓了,你手里好不容易有些实权,等换了新厅长,你又要给打回原形,你不趁着这时候替小勇多想想?”   陈勇这才知道那些人走上门将借贷合同放下来,应该也说了一些威胁的话。马赟厅长这两年来长期患病修养,就不大抓权了,教育厅基建、固定资产等方面都归他老子陈其斌管理,油水是很足,但是为时尚浅,又没有什么大的基建项目,也没有捞到什么油水。等马斌提前病退,来一个大权独揽的新厅长,那时候想捞什么大钱都没门。   “你知道什么,这时候大家都盯着厅长的位子,就指望谁先犯错误。”陈其斌苦口婆心的说道。   “爸,你大不了不争这么位子。谁能抹得干净自己的屁股?”陈勇见他爸的语气软了下来,才壮着胆子劝道,“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这次上了胡金星的当,还不止欠高利贷八十万……”   “什么!”陈其斌听到儿子这话,气血又要往头顶冲,见妻子又是摆出一副撒波的模样,恨恨的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到书房里,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陈勇见父亲什么都没有问,还以为指望不大,可怜巴巴的看了他妈一眼。   “让你爸再想想,你做这些事情怎么不动动脑子,天下哪有这么好赚的钱?”   陈勇这才知道他做的事情,他爸妈都从别人嘴里知道了,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抽。   “你才多大的年纪,就知道抽烟。”   陈勇受不住他妈的嘀咕,换作平日,他早就顶嘴回去,现在只是侧过身子,继续抽他的烟,知道他妈不会真管他。即使到现在,摊上这么大的麻烦,他也只是觉得自己时运不济罢了,遇上互联网经济危机,连背后财力雄厚的宏信系都束手无策,他谁都不怨,但是心里清楚胡金星有让他一个人背黑祸的心思,想到自己平时又给他当马仔似的使唤,心里恨恨的想道: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他将跟高利贷公司的借贷合同拿过来看了一眼,心里不明白高利贷公司怎么会对教育大厦起贪心,抽了一会烟,想不透其中的关节,才问他妈:“刚才是谁过的?”   “启凤地产的公关部经理,将你的借贷合同还回来,喏,还有一只黑塑料袋,现在还来得及没有拆开来……”陈勇他妈朝茶几底下呶呶嘴。   陈勇将塑料袋拿起来,感觉很压手,打开一看,差不多有二十扎钱。   “这个不要动,”陈其斌从书房走出来,将塑料袋拿过来塞到妻子手里,说道,“你先收起来,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办不成,这钱还要退回去。”   陈勇知道有戏了,站起来说道:“一百万就想拿教育大厦,这可不成……”教育大厦三十层四万多平方米,又是位于中心区的卫陵街,市场估价少说也值两三个亿,像拿杆秤称东西一样,手尾指轻轻压一下,就远远不止一百万。   “我心里清楚,你这段时间给我老老实实的在学校里呆着,然后给我规规矩矩的去市教育局报道上班去。”陈其斌声严色厉的说道。 第1152章 转机抑或陷阱   6月15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反垄断案的上诉做出裁决,撤消联邦地方法院法官托马斯杰克逊之前对微软反垄断案的裁决,将案件发回维吉尼亚州联邦地方法院重新审理。由于托马斯杰克逊此前多次在媒体与公众面前发表带有个人情绪的针对微软的发言,美国司法部迫于压力,最终决定启动新的审理法官;托马斯杰克逊也因其不适当的言行,被迫引咎辞职。   也许是幕后那些凶险的交易跟角逐起了作用,也许是当前的纳斯达克暴跌风暴施加给美国政府的压力起了作用,微软在危机面前抓住一闪即逝的机会,再一次躲避开给分拆的命运。   这不单单是微软的转机,也是全球新经济浪潮陷入危机以来的一次转机。   四月下旬,金球新科技经济浪潮骤然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泡沫破灭,新经济浪潮的指标纳斯达克指数五千两百点高位掉头而下,一个半月的时间里,重挫一千七百点,挫至三千五百点,绝大多数互联网企业股价都深跌60%-80%。   虽然金融危机还只局限于新科技经济领域,其中又以互联网经济泡沫破灭尤其的惨烈,但是包括纳斯克达证券交易市场在内的全球新经济主要交易市场都哀鸿遍野,其状况之惨烈令人直想起二九年的那次经济危机。   转机总是在不经意间到来,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对微软反垄断案做出发回重审的裁决,纳斯达克证券交易市场立时做出积极响应。微软股价带动纳斯达克指数强势反弹,昆腾在线的股价在三天时间里强势反弹了20%。   受纳斯达克利好消息影响,欧洲、亚太地区证券交易市场的新经济板块都一扫往日的低萎沉郁之气,开始强势反弹。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许多人措手不及,突如其来的转机也令许多人措手不及。   ……   王海粟开车来到严文介在南翠园的临时住所,看到刘奇峻也刚刚将车停下来,停在台阶前等刘奇峻下车过来一起走进屋里。张文信还没有到,严文介的保镖跟助理都坐在客厅里,看不到严文介的人,也看不到林雪的人。   林雪也住在南翠园,看不到她的人,王海粟也不清楚她有没有过,也不多嘴问什么。刘奇峻问严文介的助理:“严先生人呢?”   “严先生跟林小姐在楼上谈事情,让刘总跟王总过来后稍待他们片刻……”   王海粟心想刘奇峻是严文介的绝对心腹,严文介还有什么事情要避开刘奇峻跟林雪单独接触?他情不自禁的想到那事情上去了。他与刘奇峻在客厅里坐了片刻,等严文介与林雪下楼时,他还特意观察林雪的神态,见她发丝略有些凌乱、面色潮红、眸带春情,鼻尖还有些汗珠子渗出来,就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心里不屑的啐了一口,但见她容颜娇媚,肤白似雪,有着极致细滑的光泽又是十分的眼馋,这种女人即使不能占有,偶尔沾一沾那美妙的肉体,也是人生极致的享受。王海粟无妄的空想着,也只是空想着,他不会忘记林雪那辣如毒蝎似的手段,想着动物世界时介绍母螳螂会在交配后会将公螳螂当成营养美食吃下去,王海粟心想林雪就是会将公螳螂当营养美食吃下肚的母螳螂。   “文信今天赶不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先讨论吧?”严文介说道,从他脸上根本看上去他与林雪刚刚在楼上做过什么事情。   王海粟心想严文介也许不是那么好吃的公螳螂,他站起来跟着他们走进后面的雅室。   纳斯达克指数强劲反弹,国内沪深两市的网络股也强势反弹,在他们还来不及调动资金干涉的前提下,海粟科技股价三天时间里反弹了14%,将过去一周时间里的失地全部收复。   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可走。   宏信投资前期动用六亿资金进入二级市场炒作海粟科技的股价,这部分投资虽然还有浮盈,但是跌势不休,他们根本就没有大幅减持套现的机会。这时候股市强势反弹,也就是套现的绝佳良机。   王海粟揣测着严文介心里的打算,心想他也许有更大的野心:要是这一波行情足够强劲、足够长时间,海粟科技的股价就能够趁势反弹到每股三十四元的高位,也就意味着在证监会核准时限内重新满足公开增发的条件……   要是有这样的想法,非但不能减持,还要调集大量的资金将海粟科技的股价迅速往上推动。只是这波反弹行情能持续多久还不得而知,要是在他使力中途,反弹行情嘎然而止,新调集的资金会再度深陷进中,难以自拔;但是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去搏一把,想来也让人不甘心啊。   “奇峻,你将情况说一说吧……”严文介说道。   刘奇峻将一些大家都看到的情况介绍一下,但是投资部对这波反弹行情无法给出较为肯定的预测。王海粟眯着眼睛不吭声,心里暗笑投资部都是刘奇峻从宏信投资带过来的所谓精英,也是这般的手足无措,无法给出较为肯定的意见,难道要他们这些外行来掷色子做决策吗?心里又想这波反弹来得太仓促,又来势汹汹……   ……   “海粟科技三天来股价强势反弹,经研中心数据室观察到的买单来源较为分散,星河证券建邺、文舟两地的营业部是宏信投资的大本营,但是这三天时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动作,也可能是他们在静伏不动、等待时机,也可能是宏信对这次的反弹没有什么准备……”杜飞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搁在桌上的报告,“你觉得会是哪种可能?”   “宏信缺乏足够开阔的国际视野,而且在反弹之前,宏信并没有大规模的资金调动,当然是后一种可能居多,这种问题不要来问我,”张恪双手抱头枕着柔软舒适的椅背,全球证券市场新科技经济板块强势反弹,他们不大关心其他的,却担心让宏信得势,他们也是比任何时刻都关注国内外证券市场的走势,“对如此强势的反弹行情,宏信缺乏足够的心理预期,你们讨论一下,宏信可能会采取怎样的应对之策?”   “锦湖经研中心花这么大的气力通过海外机构收集经济数据,及时跟踪全球产经形势,对经济形势的判断,也远远超过那些不入流的投资分析机构,为什么国内不成立投资部?”时学斌说道,“要是锦湖在国内成立投资部,怎么玩都玩死他们了,可不用现在这么头疼的去揣测他们可能的应对策略。他们要是一步陷进去,我们还能幸灾乐祸的看好戏;要是他们应对得当,我们岂不是要郁闷死?”   蒙乐在海外工作了一年半,对锦湖海外经济情况搜集工作比较了解,大的海外分支机构,还特设专门的经济搜集职位,小规模的海外分支机构,也有相关兼职职位的设置,正是这种经济情况搜集体系的建设,才让锦湖有着较为开阔的国际视野。   除此之外,锦湖与北美市场经济关联度相当高,对北美市场的警惕程度不亚于对国内市场的关注,这根本是局限于国内市场的宏信无法比拟的。   蒙乐还没有回到国内时,就在北美公司看到纳指反弹时机预测的分析报告,可以说国际主要大投行与投资机构对这次反弹行情都有较为清醒的预测,并为此做了较为充分的准备,像高盛、华登公司在前期都非常积极的在筹划着。也许这次强势的反弹行情,有那些大投行在幕后推动也说不定,只是这样的判断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当然这些大投行与投资机构也不会轻易给谁抓到把柄。   “看着别人一步步走错,不是更有乐趣?”张恪笑了笑,说道,“宁多小小的推他们一把;赤膊上阵的事情,就有些太失身份了。”也不解释不在国内成立投资部的缘由。   “怎样小小的推他们一把?”杜飞问道,对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也颇为感兴趣。   “早在五月之前,海粟科技增发的消息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海粟科技涌入大量的投机盘,正是这些投机行为联合推动,才促使海粟科技的股价在短时间里飚升,4.26,受纳斯牵累,国内沪深两市的网络股大幅下跌,投机资金疯狂涌出,致使宏信差点连续三度跌停。由于跌停的限制,大部分投机资金并没有机构撤出;但是在此之后,宏信在幕后的短期托盘动作,又使得投机者以为宏信还有坚定的增发决心,使得海粟科技一支股票上囤积了大量的投机资金,直到宏信力竭,突然放弃托盘,这些投机资金大多给套牢住无法脱身,”张恪说道,“这次反弹行情看上去非常的强势,但是越是强势,时间也会越发的短促,不会给宏信太多的操作时间。由于宏信此前没有足够的准备,此时应该还处于迟疑期,他们现在能做的选择最大的可能就是做两手准备;但是调集大量资金也需要时间,一样会耽误时机。一旦他们最终选择增发,那他们注定还要再吃一次亏,要想在背后推他们一把,就要往这个方向推。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你们去做吧……”   “这次危机没有可能结束?”杜飞问道。   “反弹会很强劲,但是危机远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张恪叹了一口气说道,“微软反垄断案只是诱因,微软转危为安,但不代表整个新科技经济产业都转机为安,根本性的问题没有得到缓解,危机怎么可能结束?”张恪轻描淡写的说道,“大家还是做好长期艰苦奋战的准备吧,国内证券市场还远远未必成立专门投资部门的时机。”   在国内的产业投资、股权投资,也悉数由锦湖商事负责。国内证券市场的财务投资投机氛围严重,这与张恪极力想在锦湖推行的企业文化相违。   锦湖根基还是太浅,以往成功又显得较为轻松,加上公司管理层又以年轻人为主,尤其容易滋生轻浮的风气。要是能随随便便从投机领域获得暴利,谁还能静下心来踏踏实实的干实业?意气风发、锐意进取是件好事,但是也要戒骄戒躁。   出于种种考虑,张恪宁可放弃这种可能是对竞争对手最直接、最有效的打击手段。   宏信此时已经对锦湖无法形成什么大的威胁,没有必要将大量的资源用来殂击宏信。锦湖的目标应该更加宏大,不会为打击宏信而稍停步伐。都说商场如战场,但是商场上的斗争,并不是打死对手自己就能存活的斗争;商场是开放式的战场,恶性竞争的结果更多可能是让其他竞争对手趁机崛起。   事实上,锦湖在国内还是要长期保持与人为善的温和面目;过于凌厉的姿态,虽然能让对手畏惧,但是也能让那些处于中立地位的人对锦湖产生抵触情绪,这是得不偿失的。在锦湖这些年的发展进程中,虽然会时不时有些跳梁小丑跳出来挡在路上,但是从来都不成气候,主要原因也是锦湖能获得更多支持的缘故。   即使在宏信对海粟科技操作处于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关键时刻,张恪仍然静看形势发展,倒是年轻气盛的杜飞、蒙乐、时学斌他们多少有些克制不住,张恪倒不介意对宏信小小恶意的引导一下。 第1153章 毒蝎美女也要调戏   六月中下旬,国内沪深两市网络股在太平洋彼岸纳斯达克证券交易市场好行情的带动强势回升,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海粟科技的股价在迟疑三四天之后,连续五个涨停,强势回到每股三十元的平台进行整理,比起六月初的最低点,足足上涨了100%。   五月时宏信投资曾在三十元左右的价位进行托市,使市场误以为海粟科技的增发信心非常坚定,一度涌入大量的投机资金。谁也未曾想到五月时的市场环境会恶势到那种程度,宏信突然放弃托市,致使这部分投机资金悉数给套牢在海粟科技的股票里,给套牢在每股三十元左右的区位间。   微软反垄断案使全球新科技经济重获转机,全球互联网泡沫破灭危机得到暂时的缓解,海粟科技也得以顺势反弹。   在形势一片大好之时,阻力极小,宏信几乎不用费太大的力气,甚至有许多投机资金,一起轻易的将股价封在涨停板上,但是股价触及前期投机资金套牢区间,大量的解套盘涌出,再加低位投机获得的资金减持套利,就对海粟科技股价的再次上升形成极大的压力。   六月最后几个交易日,海粟科技的股价两度冲击每股三十元的价位,都给获利套现或者解套投机资金无情的打压回来。   会议室前的墙壁上悬挂着一面大面积液晶显示屏,刘奇峻正演示投资部门最新的研究报告。   严文介二脚高跷的坐在那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屏幕。   严家在国内金融交易市场的人脉极为深厚,要是发现有谁在背后动什么手脚,严文介会选择将前期从二级证券市场秘密吸纳的海粟科技股票都减持掉,至少这部分投资能获得三四亿的利润,也能让宏信超过十亿的资金解套。就是因为没有发现有谁在背后动手脚,他才果断的执行第二套方案,准备再次冲击公开增发,为此从信通银行紧急调动五亿元资金——之前也估计股价回升到每股三十元会有很大的阻力,就是没有想到阻力会这么大,五亿资金耗尽,股价又给反压到每股三十元以下——距离公开增发每股三十四元的下限股价仅一步之遥,就是跨越不过去。   “会不会是锦湖在背后搞我们?”王海粟看着严文介、刘奇峻都点着烟,他也拿起烟来放到嘴边,提出他心里的疑惑。   刘奇峻看了王海粟一眼,没有理会;他压根就看不起王海粟。   严文介指关节屈起来轻轻的叩击桌面,说道:“不可能,锦湖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隐藏这么深。”   严文介的语气还能让人接受,刘奇峻的眼神却让王海粟的脸微微发烫。张文信没有吭声,他更专注于海粟科技的具体业务,对资本操作层面的事情不十分积极,再说这一块是刘奇峻的地盘,不是十分必要,他不会插话。   林雪内心深处更愿意相信是锦湖在背后搞什么手脚,他也知道张恪对她们不会心存善意,但是既捕不到风也捉不到影,也没有吭声附和王海粟。   宏信这次又投入五亿资金进去,前后在二级市场共投入十一亿的资金,虽然还有五亿多的账面浮利,但是此时坚定的选择退出,至少要打出三个跌停才稳定股价,宏信的浮利差不多要给洗空掉才能顺利脱身。   宏信何时干过不拔毛的买卖,再说咬一咬牙,将海粟科技的股价再冲两个涨停,就能满足公开增发的条件,那就意味着可以通过海粟科技从公开市场捞回近五十亿的资金来。虽然资金归入海粟科技的账下,但是在国内的上市公司监管体系之中,宏信有大量的手段将资金从上市公司洗入自己名下。最简单的,将8818剩余的股权、将宏信在文舟投资的连锁网吧业务以及宏信想脱身的那些非核心业务都高价卖给上市公司,不仅将资金洗出来,还能享受高科技投资的税收减免优惠政策。   一方面是前功尽弃、颗粒无收,一方面是离巨大的成功仅有一步之遥,林雪心里当然清楚严文介会做什么选择。但是光有决心是不够的,还要筹划与行动,更需要支撑筹划与行动的资金实力,刘奇峻估计还要十亿到十五亿的资金才能有较为充分的满足。即时这些资金最后悉数给套牢,公开增发所获得的资金也远远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   宏信在海粟科技这条线上前前后后投入二十五亿的资金——精典地产相对要少得多——这已经极大挤压了宏信调动资金的能力。理论上,股权资产也可以无限抵押贷款,但是首先要保证银行有足够的资金可贷。   宏信在工程建设、钢铁、造船等产业领域这两年都加大投资规模,借贷额度已经很大,差不多将关系银行的借贷额度都压榨到极限;像信通银行差不多约20%的信贷资金都流向宏信旗下的产业体系——宏信要想再逾越一步,宏信即使能控投信通银行的管理层,但是信通银行的其他股东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信通银行,虽然我们宏信是大股东,但是也无法再直接以宏信或宏信直接关联企业的名义贷出资金来——以精典地产的名义,就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了……”严文介直截了当的说道。   王海粟心里奇怪,严文介为什么不私下里跟林雪提这事?   林雪美眸微敛,似乎盯着手里的笔在看,嫣红嘴唇有着性感的曲线,微微噘起来,似乎在诉苦:“你将我的骨头拆碎了零卖,精典也凑不出这么多资产来抵押给信通银行啊,再说时间上也为不及啊……”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之前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让信通银行提前准备过一份文件;信通银行可以提高精典地产的信贷等级,资金会在一周之内到帐,”严文介说道,“宏信还能再筹集五亿,我想准备要更充分一些,准备十五亿资金才能有十分的把握……这十亿的资金可以进入精典地产的账户。”   “让我想一想……”林雪说道,精典地产凝结了她这么大的心血,可不想一次冒险就都赔进去,不容她不慎重对待;但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诱惑,也让她心思动摇——精典与宏信约定以投入资金比例分利,现在宏信投入的资金比精典要多出许多,要是这十亿的资金算在精典地产名下,精典地产差不多就能占到最终40%的分利。   ……   会议结束后,天空下些小雨,将炎热的暑气冲淡。   林雪从海粟科技总部走出来,钻进她的车里,没有让司机跟随,驾车沿着道路在市区里转,凝望着车窗外的雨丝,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精典地产压上搏一把,即使还是失利,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剩。   驶过静海大道,林雪瞥见一辆奔驰S600停在路边,下意识的扭头瞥了一眼,看见几乎跟张恪形影不离的傅俊坐在车里,车里还坐着其他人,像是张恪随行的保镖,心想那个小子就在这附近?   林雪减缓车速,只看到前面有一家名为建邺1912的普通音乐酒吧。她已经好些年都没有去过这种低级场合,虽然不知道张恪拥有此时的财富与地位为什么还会在这种场所厮混乱,但是她知道张恪很可能就在音乐酒吧里。   林雪开车拐过街口,将车停在街角另一边的场地上,拿着手袋往酒吧走去。有两个衣着性感、容貌艳丽、浓妆艳抹的女人站在酒吧门前,没有急着进酒吧,像是在等人。林雪眉头微微皱了皱,同样是出卖身体,为什么不动些脑子卖个好价钱?她走进建邺1912酒吧,酒吧里光线幽暗,飘逸着酒精与咖啡以及女人香水的气味,交织混杂。   在走进酒吧瞬间,注意到酒吧里的绝大多数男人都情不自禁的或抬头或扭头望过来,林雪鼻翼微微轻皱,心里却是十分的得意,这些男人的目光无疑是她自信心的源泉。   张恪跟个穿着碎花绿连衣裙的漂亮少女坐在大厅里角,林雪看到他也抬头看过来,她正想掩饰一下旁若无事的坐到一边点杯饮料,完全没有意识到张恪会突然举起手跟她打招呼,而且左手五指大大的张开。林雪只来得及下意识的举起左手,也五指叉开的跟他打招呼——没想到张恪接下来换了个奇怪的手势,尾指跟拇指屈起来,只伸出三根手指头。   张恪这个奇怪的手势让林雪的脑子顿了一下,心想会不会他跟别人在打招呼,自己表错了情?林雪强作镇静的坐到旁边的桌面上,注意刚才身边就没有旁人,忍不住又朝张恪看去,只见张恪嘴角咧着,露出一个想让人暴打他一顿的笑容。   “小姐,五百是包夜还是一次啊?”突然有个穿着衬衫的青年坐过来,色眯眯的盯着林雪的脸问。   林雪脑子又顿了一下,转念想明白张恪那个浑球有多可恶:刚才他貌似突然的伸手招呼,只不过是引导自己也伸手五指叉开比划像五、他接下来三根手指比划成三,岂不是让人误会是小姐跟嫖客之间的讨价还价? 第1154章 美女的蛇蝎手段   看着张恪嘴角那微咧着想让人痛殴一顿的浅笑,林雪心里羞愤交加,再看对面将自己当成猎色对象的青年眼神色眯眯的瞄向自己的胸部,心里的恨意都迁到他的头上,却也不想在张恪面前失了分寸,手抓着桌边,不动声色的轻吐一口气,转脸又换上巧笑嫣然的神色,眸光迷离的看着对面的青年,见他伸出手来想要摸自己的手却又不是十分的自信,她便微抿着嘴,也不说话,手轻轻的搭在桌上,拿手指轻轻的去触那青年的指甲盖,声音娇柔的说道:“你是不是太焦急了些,我连一口气都没有喘匀呢,能先请我喝杯酒吗?”她手按在胸口,愈发衬托出胸脯的高耸,那嫩腻似雪的肌肤惹得人垂涎三尺,又拿起那青年搁在桌上显摆的手机,略带些惊喜的称赞道,“手机好漂亮啊,得值不少钱吧?”   “值不了多少钱,都不到一万,是爱达最新款的直板机,国内都是限售的。”那青年给林雪手指尖这么一触,气息就乱了三分,说话忍不住要夸大三分。他站起来往吧台方向看了一眼,这边是英式酒吧,买酒水要去吧台付账,犹豫了一会儿,他没好意思从林雪手里要回手机来,便跑到吧台那边买酒。他也担心林雪会拿他的手机偷偷的溜走,在服务生帮她倒酒时,他背靠着吧台,转过身来看见林雪似乎兴趣十足的在那里玩他的手机,还偶尔抬头朝他嫣然而笑,直让他心魂一荡,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酒杯,金黄色的酒液都晃出去一半。等服务生替他换了一杯酒,走回去看见林雪已经将他的手机放在桌上,她正拿着一只精美手机跟别人通话,等他走过去就将电话挂断。   青年也不疑其他,注意到林雪手里那拿的那款这手机真是漂亮,心想: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好挣钱!也为自己今晚能觅到如此美色而心痒难忍,心想夜里撇开老婆遇到这样的美女真是幸运,将酒杯递到忙坐下来,怕自己的丑态给酒吧里的其他人看见。   “我把你的手机关机了,你在这里陪我说一会话怎么样?”林雪嫣然笑道。   那青年拿起手机见给关了机,也怕老婆打电话查岗给打扰了兴致,还不如索性关机等回去之后随便找个借口解释一下。他早给迷了三魂丢了两魂,再说小腿肚子给林雪拿尖尖的高跟鞋尖蹭着,下身情不自禁的发热硬起,也站不起身来,他也想玩得更有情调些,自然不介意多花些钱陪这么漂亮的女人在酒吧里多坐一会儿。   林雪有一搭没一搭跟这青年说着话,眼睛也有意无意的观察张恪那边,先是他跟那个漂亮少女坐在那里聊天,后面又跑过来一群女孩子,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喝东西,心想他大概是专门在这间档次不高的酒吧里请这群女孩子的吧?或许是他的同学,也可能是那个女孩子的同学。   那群女孩子长相大多平庸,唯有张恪身边那个安静的女孩子格外的明艳清丽,有着出凡脱尘的气质,即使林雪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看到那女孩子不染尘埃的清澈眼眸,也会想这样的女孩子陪在张恪的身边才是合适。不过看张恪的神态,却是在说笑话在逗其他那些看上去很普通的女孩子笑得花枝乱颤。林雪总是无法理解张恪平日就混迹在普通人群间的心思,即使给他戏弄了,又羞又恼,却又无可奈何,张恪此时的地位与权势是她望尘莫及的,也许根本就没有资格滋生恼恨。   林雪心里乱想着,也注意到自己虽然在张恪的视野正面,但是张恪的视线很少扫到她的身上来,似乎自己刚才进酒吧里那小小的玩笑得不得逞根本不被他留意。林雪心里有些涩,给漠视的感觉总是不好受。   林雪若有所思的看着别处,那青年只当她是故作矜持,见她穿着无袖露肩的低胸黑色连衣裙,裸露的肌肤脂滑如玉,似乎轻轻的掐一下就能掐出水来的娇嫩,那微露的乳沟她微低着头,那迷人的眼眸给低垂下来的头发遮住,只看得她那秀直的鼻梁与曲线优美的红唇,要不是看到她与别人讨价还价,实难想象这么气质迷人的佳人会做这种行当,心里盘算着要是将她包养下来需要多大开销?就像吃了迷晕汤,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跟眼前这女人讨价还价的青年这时候正跟一群女孩子混在一起,哪有可能会在酒吧里猎艳?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时候酒吧里门给推开,有个穿着花色连衣裙的少妇走进来眼神焦急而迷芒的搜索酒吧大厅里的情形。少妇的视线落在那青年的身上,松一口气,但是当她看到那青年眼神痴迷的看着同桌的林雪,她起始有些困惑,这时候又有个穿着白衬衫、剃着寸头的青年走进来在她耳旁低语了两声,只见她脸色变了数变,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青年的后脑勺,脸色变得铁青……   那少妇一走进酒吧,张恪就注意到她,他又看了看林雪,只见林雪瞥向那女人的眼神颇为诡异,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的浅笑让人心里略有些发寒,就知道这少妇以及那个寸头青年出现在这里跟林雪有关……在大厅里喝酒聊天的男女都注意到酒吧里的异常,唯有那个青年的心思完全在林雪的身上,眼睛似粘在她身上似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酒吧里的异样。   张恪轻轻的挨了挨陈妃蓉的肩,让她看那边。陈妃蓉看了一眼,脸色微红,骂了张恪一声:“你要戏弄她,别人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你们俩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张恪戏弄林雪,比划着手指,让酒吧里的客人误以为林雪是从事特殊职业的女子,陈妃蓉坐在张恪的身边,自然也会引起别人的乱想,有些人乱眼瞅来,害得她一晚上都安静的坐在张恪的身边,还要低着头避开那些讨厌的眼神。只是这些事情不便在宿舍同学面前说,这时候看到刚走进来那少妇的神情,也能猜到林雪这样的女人会使出什么手段,附在张恪耳畔声音娇柔的嗔骂,那神色多了几分暧昧的意味,却令她的同学更加误会,起哄道:“小鸟依人了整个晚上了,这时候又这么恶心的说悄悄话,是不是想将我们早点赶走,好让你们俩继续郎情妾意下去?”   在过去四年时间里,张恪跟陈妃蓉大学宿舍里的同学接触也算不少,在她们即将离开东大、有些女孩子甚至要离开建邺之际,张恪特意做东一次请她们一回。这些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建邺1912这间音乐酒吧很有特色,便选在这里进行毕业前的最后相聚。   “去,我跟他有什么好郎情妾意的,都认识六年了,要发生什么事情早就发生了,”陈妃蓉经常给宿舍同学开这种玩笑,也早就有了免疫力,再说她宿舍同学也都认识唐婧,也大方的开玩笑说道,“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那就发生不了什么了?”顶了顶张恪的肩,问他:“对不对?”   “嗯,嗯,”张恪还看着林雪那边,喝着酒附和陈妃蓉,说道,“就算我有这贼心,也怕唐婧拿刀砍了我。”   陈妃蓉横了张恪一眼,那意思就是要真是这样他早挨十刀八刀了。她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张恪当助理,就是怕接触更加密切之后会涉及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之中,看到张恪与其他的女人有密切的接触,自己该有怎样的心态才算合适?   这层心结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只是也无法想象离开张恪之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就这样犹豫着、被动着给推着走,一直到给张恪当助手成为定局……她也能自我安慰:没有选择啊,已经是这样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张恪嘿然一笑,从桌上拿起烟盒,取出一支烟,慢悠悠的点上,撇脸看向林雪那里,只见林雪还蹭脱掉鞋,拿穿着丝袜的足尖探到那青年的裤脚管里去蹭他的小腿,还拿她艳若桃花的眼眸去勾那青年的心魂,那青年也不再含蓄,扭了一下椅子与林雪更挨近一些,伸手抓住她的小手……   酒吧门口的少妇再也看不下去,几乎是冲到那青年身后,扯住他的领子猛的往后一扯,大声质问道:“你在干什么?”   那青年给人突然一扯,身子不及防的整个往后抑,连椅子带人都摔倒在地上,正要开口骂人,待他看清那少妇的脸蛋,脸色瞬时变得铁青,结巴的说:“小……小……小霞……”手撑着地爬起来,急忙解释道,“小霞,你千万不要误会,她是我的客户,我这是为工作……”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瞬间的惊吓不足以让让他隆起的下身恢复原状,那高高顶起的帐蓬充分暴露了他刚才在打什么心思。   “啪!”那少妇发狠的一巴掌扇过去,大厅里所有的人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让她出离愤怒,感觉受到人生从未有过的羞辱,欲哭无泪,想骂却怎么也骂不出口,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那青年也意识到自己的丑态,任他平日再伶俐的口齿也无从分辩。林雪这时候却拿起桌上的手机,站起来,走到那青年跟前,伸手轻轻的抚过他的脸颊,嫣然巧笑的说道:“你先将事情跟家里解释好,再给我打电话好不好?”就飘然而去。   那青年这时候也没有意识是这一切是眼前这迷人的女人给他下的套,脸颊给她柔腻的小手抚过,此时还是有一种销魂荡魄的感觉,给新婚妻子狠狠扇了一巴掌的脸颊给她这一抚摸,痛疼顿时消了许多,他微微一怔,看着林雪走到酒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她的手机号码,那个跟自己妻子进酒吧来的寸头青年也跟在林雪身后离开……   那少妇看着自己的丈夫非但没有来安慰自己、力图解释,眼神还给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心里窜上一股邪气,叫骂道:“接到你的电话,又突然关机,听别人你出了事,急冲冲过来,却看见你跟这狐狸精在一起……”从地上爬起来,发疯似的朝丈夫的脸上抓过去,“叫你迷狐狸精……”   那青年朝一边闪躲,撞倒旁边一张桌子,两名客人即时闪开,桌上的酒水却泼了一地,酒杯、酒瓶也碎了一地,附近桌的客人看到这情景,将桌上的酒瓶与酒杯拿起来来纷纷避让,以免给殃及池鱼……   林雪站在酒吧门口,看着她亲手导演的这一切,嘴角露出嫣然浅笑,即使她的容颜看上去极美,却也让人心生寒意,只是大家会想这男的也是活该;她看了张恪一眼,才转身出了酒吧。   林雪飘然而去,酒吧里却乱成一团,很快有几名酒吧工作人员过来,将那发疯似的少妇架住,将少妇与青年一起请出大厅,以免他们搔扰到其他客人。   酒吧这边的动静,特别是林雪以及她的保镖出现在酒吧门前,也惊动了守在门外的傅俊与其他随行人员,他们急忙走进来,看到张恪他们安然无事的坐在那里。   张恪招手让傅俊过来,跟他略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道:“……那青年只当林雪是出没酒吧的小姐,走过去搭讪,林雪可不是好惹的娘们,将他当出气筒了,大概是借玩手机的机会给那青年的家人拨了电话,然后一直在这里引逗那青年,直到他妻子焦急的赶过来,才闹得这么不可开交……你过去跟酒吧说一声,不要为难那妻子。”   “都是你们这些人,世界才这么复杂”陈妃蓉低声说道,“你要不是存心戏弄林雪,哪里会发生这些事情……”   陈妃蓉她宿舍同学并不知道她们过来之前发生过什么,说道:“这种男人就是活该,明明家里有老婆,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   陈妃蓉横了张恪一眼,眼神里藏着几许嗔怨让她娇媚横生;张恪腆着脸笑了笑,没有吭声,有些事情不是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就能瞒过女孩子玲珑心思的。   ……   林雪走出酒吧就让手下人离开,她坐进车里,打方向盘调回到建邺1912音乐酒吧门前,看着那霓虹灯闪烁的酒吧门庭,微噘着嘴,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刚才拿男青年的手机给他老婆打过电话,没有说话就将手机关掉,又让手下人将男青年的老婆引到酒吧来才发生刚才的那一幕……   林雪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快感,她想着张恪那微咧着嘴的浅笑,虽然能迁怒一心猎艳的家伙,也只是迁怒而已,与张恪又有什么何干?在他的眼里,自己始终是个可以给他戏弄的小角色罢了,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叭,叭,叭……”林雪发恨的按着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猛的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往南翠园方向驶去,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来联系严文介:“……精典地产可以出面向信通银行抵押贷款,我马上通知精典地产财务部门负责人到南翠湖去……”   严文介正与刘奇峻、张文信在别墅里商议事情,接到林雪的电话很是意外。   在一个半小时的会议上,严文介还以为会很难说服林雪同意将精典地产推出来向信通银行抵押贷款进入二级证券市场将海粟科技的股价推到公开增发价的下限以上。虽然任他们说得天花乱坠,但仍然存在失败的风险,一旦精典地产将贷来的资金投入二级证券市场,其命运将完全跟海粟科技能否顺利实施公开增发紧密联系起来,一旦十亿元资金给套来二级证券市场,精典地产又拿不出这么多钱归还银行贷款,那精典地产的控制权就岌岌可危了。   林雪虽然不是很精通金融业务,但绝对不是会随便给唬弄的女人,严文介都在头疼要如何说服林雪这次无论如何要冒一次险,没有想到她离开才一个小时就突然打定了主意愿意以精典地产的名义向信通银行贷款投进二级证券市场进行托市以保证海粟科技能够增发成功。   “林雪还是相当有野心的女人,”在听严文介放下电话将林雪的决定说了一遍之后,刘奇峻说道,“有野心自然要敢于冒险,只要我们能在海粟科技上获得成功,就能将这一模式复制到很多产业领域,届时宏信的发展就不用发愁于资金的匮乏了。” 第1155章 意外怀孕事件   陈妃蓉毕业后离开学校后要回海州休息一段时间再正式工作,张恪也与唐婧约好七月回海州休假,夜里请陈妃蓉宿舍同学到酒吧相聚,是计划中留在建邺的最后一夜,明天等唐婧乘飞机过来就一起回海州去。   在酒吧与林雪的偶然相遇,张恪出手挑逗,想着也许有可能推动事情按照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在林雪走后,张恪与陈妃蓉陪她宿舍同学又在音乐酒吧里坐了一会儿,待要离开时,接到孙静檬的电话。   “我姐她怀孕了……”   “啊,我保证跟我没一丁点的关系!”张恪张嘴就在电话里开起玩笑来,接下来脑子却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件,嘴巴微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欠扁啊,”孙静檬在电话那头啐骂了一口,说道,“找你商量事情,你再胡说八道就不理你了。”   “叶哥知不知道啊?”张恪问道。   “我姐平时很镇定的一个人,这时候都慌了神……要不是我看她吃饭时吐了两回起了疑心,不然她都不会跟我说,现在也就我跟许维知道,我姐暂时不愿意告诉叶建斌,但是胎儿已经有三个月了,就是我姐跟叶建斌在北京住了半个月惹下的事——我想着还是跟你说一下。”   许维现在就担任孙静香的助理,孙静香怀孕的事情当然不会瞒过她,没想到她还真帮孙静香瞒着大家,张恪挠了挠脑袋,心想:这件事还真棘手。   “你说怎么办好?”孙静檬在电话那头焦急的问道。   “这样吧,我明后天找个借口接叶哥去新加坡,你将你姐留在新加坡,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就行……”张恪说道。   “会不会太假了?要是让我姐知道是我泄的密,我就惨了。”孙静檬在电话那头假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   “我当然能找到不得不去新加坡的借口……”张恪说道。   “啊,我姐叫我了,我不跟你乱扯了,我在新加坡等你们过来,你要不过来帮我将这个问题解决掉,小心些没好果子吃。”   张恪听着静檬威胁的语气,能想象到张牙舞爪的样子,会心的笑了起来,还想再跟她胡扯两句,静檬已经挂了电话。   张恪见刚才一直安静坐在身边的陈妃蓉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跟她说道:“新加坡那边发生了些事情,我要赶着去一趟……”   “既然发生了事情,为什么还要另找去新加坡的借口?”陈妃蓉疑惑的问了一句,她听到是孙静檬打开的电话,但是从张恪这边听不到新加坡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顺口问了一句,接着又说道,“那我帮你联系去新加坡的事情,我明天在这里等小婧过来再一起去海州去?”   “……”张恪摸了摸鼻子,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跟陈妃蓉说这事,就像自己也亏了心似的,咧嘴笑着说道,“孙静香怀孕了;你与唐婧陪我们一起去新加坡吧……”   叶建斌与丁文怡结婚多年没有生育,叶老爷子平日耐得住性子,但是叶小桐怀孕生子时叶老爷子过度的兴奋说明他还是极重视子续家传、传宗接代的传统老人。叶建斌作为叶家第三代的长子长孙,个人能力与地位已经极高,自然给寄以厚望,他一直没有生儿育女,一直都是叶家的心病。   孙静香这些年来都跟着叶建斌,叶家人也不都是睁眼瞎。丁文怡没能生儿育女也就罢了,孙静香这边也没有动静,大家都怀疑毛病出在叶建斌身上。以叶建斌此时在叶家的地位,也没有谁会直接跟他谈这些话题。   要是丁文怡生有子女,孙静香怀孕一事还能淡化处理,这时候就比较头疼了,关键孙静香她这时候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孙尚义那边要怎么交待?这时候只能先拉叶建斌去新加坡让他跟孙静香见面。   ……   回到青年公寓,张恪给唐婧打电话,他没有在电话里明说这事,只说道:“突然有事情要去新加坡,明天我与妃蓉坐飞机去香港,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新加坡,顺便在新加坡玩几天……”   给叶建斌打电话时,张恪觉得戏要演全套,更不能跟他说明情况,毕竟要照顾孙静香的感受,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并购大众钢铁的协议就要签了,我想再去新加坡看一看?”   除了与东海联合钢铁集团合资在新亭打造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之外,锦湖还直接投资发展钢铁产业平台,对东山钢铁直接注资控股,持有东山钢铁70%的股权,还拟将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钢铁业务。   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钢铁业务虽说有两百万吨的产能,但是旗下十六家治炼及钢制品加工工厂分散在东南亚各地,甚至印度孟买也有大众的一家小型冶炼厂。由于大众钢铁业务过于分散的产业布局以及东南亚钢铁市场受到亚洲金融风暴的摧残之后一直没有复苏过来,这几年来一直都是大众集团沉重的负担,大众集团幕后的控制者淡马锡投资集团一直将其钢铁业务脱手。   另一方面,锦湖直接控制的钢铁产能才有东山钢铁的一百二十余吨粗钢产能,又主要针对国内钢铁市场,锦湖还想继续大规模的扩张直接控制的钢铁产能,最省时省力的方法就是并购。也许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的钢铁业务不是最理想的方案,国内有那么多家地方钢铁国有企业在当前“私有化浪潮”中正等待被收购,而且价廉物美、量大从优,但是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的钢铁业务可以让锦湖直接将触手伸及东南亚市场。另外,大众集团钢铁部门的管理及技术也要比国内钢铁要强一些,特别有一些让张恪眼馋的特种钢材冶炼技术能填补国内空白。   锦湖商事就收购一事,与新加坡大众集团以及幕后淡马锡投资集团接触了好几回合,前前后后差不多也谈判有半年时间,还是有一些细节待敲定才会签署最终的并购协议。   张恪之前没有直接参与收购谈判,这时候突然提出去新加坡大众集团总部再看一眼,不容叶建斌不往别处想:“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   “没什么,找借口去新加坡玩一圈,”张恪轻描淡写的说道,“孙姐不是也在新加坡吗?正好拉你过去。”   ……   张恪说的轻描淡写,叶建斌可不这么认为。   因为张恪近期内本没有去新加坡的计划,他去新加坡的商务签证又恰巧过了期限,临时补办,在建邺耽搁了一天才成行。   飞机抵达香港国际机场时,除了计划同往新加坡叶建斌、唐婧以及负责并购大众钢铁业务的蒋薇等谈判组成员外,孙尚义也赶了过来,准备一起到新加坡去:真当张恪发现他们之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才突然提出亲自到新加坡走一趟。   张恪看到孙尚义在机场顿时就头皮发麻、一股寒气直从尾椎骨窜上来:真要让孙尚义一起去新加坡,不知道事势会如何发展,说不定会无法收拾。   “我这是跟淡马锡玩惊弓之鸟,可没有想过要把你们给惊着啊,”张恪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方设法打消孙尚义一起去新加坡的念头,“不要看纳斯达克在强势反弹,真正对全球经济大势走向有所判断的投资机构都清楚这种强势反弹不可能持久,一旦掉头而下,对全球新科技经济产业将造成更大的破坏……电子与钢铁是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两大业务,淡马锡只怕现在就有重组电子业务的念头,但是首先要将钢铁业务剥离出去,所以在当前的局势下,淡马锡比我们更急切。我反正无所事事,就到新加坡再走一趟,看看能不能从淡马锡那里再压榨些油水过来——但是也不需要阵容过于庞大,毕竟在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淡马锡都是我们的重要合作伙伴,也不能一次将他们敲诈狠。要不这样,这次就叶哥陪我走一趟,其他人都留在香港?”   “不是谈判中有我们未曾发现的问题?”叶建斌说道,“你话说半截,害得我们这边两天一夜都没有安心休息,花了近四十个小时对并购材料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暂时我还没有什么发现,你们更细心一些也是应该。”张恪笑着说道,便让孙尚义、蒋薇等人留下,与叶建斌各带着助手,又带上唐婧一起在香港转机飞往新加坡。 第1156章 老爷子的心事   张恪提出要到新加坡来亲自考察新加坡大众集团旗下的钢铁业务部门,提前打过招呼,他的行程不会干扰谈判组眼下的工作进度,也婉拒了新加坡方面的接待请求,除了锦湖商事派新加坡子公司负责人之外,就只有孙静檬随车到机场来接他们。   离开机场,孙静檬与唐婧、陈妃蓉三个女孩子坐一辆车,张恪与叶建斌坐一辆车往宾馆驶去。   “没有别的事情?”叶建斌一直怀疑张恪突然到新加坡的动机,奈何张恪守口如瓶,在短短几个小时的航程里,也只是专注的讨论锦湖商事的发展,却是到机场后,看到静檬跟张恪彼此间交流的眼神有些异样,叶建斌总觉得干涉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钢铁业务只是张恪这次到新加坡来的借口。   “是有事,也是一些私事,”张恪模凌两可的说道,望着车窗外,淡淡的说道,“这时的新加坡倒比内地凉爽一些。”出机场时,天空下起微雨,雨丝纷纷落在灼热的马路上,车窗外弥漫的氤氲水汽。   “有什么私事非将我也拉过来?”叶建斌心里奇怪,张恪将唐婧都带了过来,还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事要办?   张恪笑了笑,说道:“等明天再说吧,”天空下着氤氲的雨水,西边的天空还是闷热炽烈的红,那是黄昏时的颜色,又说道,“下了飞机就应该找地方饱餐一顿,孙姐没时间到机场给我们接机,夜里能抽出时间陪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应该没有问题,她到新加坡来也是休假,只是赶巧今天遇上些事脱不开身来,晚上吃饭时应该能抽出时间来。”叶建斌说道,上飞机之前,他还刚跟她通过电话。   张恪没有将心里的笑容露到脸上来,心想着孙静香晚上能露面就好。   ……   就在孙静檬所住公寓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住下,张恪所住的豪华套间有三间卧室,侍侍应生将行李放下后离开,孙静檬与陈妃蓉在卧室里,唐婧便坐到张恪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早知道是为这事,我跟妃蓉就留在香港了……”   “新加坡四季如夏,却是这时候要比香港要凉快些,”张恪心想她与妃蓉、静檬同坐一辆车知道了此行的目的,知道她想躲开这些事,将她搂进怀里,柔声说道,“我们就当过来度假好了。”   孙静檬与陈妃蓉从卧室里走出来说道:“我姐跟许维还要过一段时间才到,我们先去楼下的酒吧坐一会儿吧?”   酒店楼下的酒吧里人很少,但是与酒店大堂相同的酒吧有些嘈杂,有着浓郁酒精与咖啡的香气,光线明亮,桌椅整齐的排放着,侍应生无精打采的站在吧台后或门庭前。张恪与叶建斌他们在酒吧里随意喝着咖啡,待从酒店大堂玻璃幕墙透进来的天色渐暮时,穿着无袖黑色连衣晚裙的孙静香与许维走进来。   “怎么突然说来新加坡就来新加坡了?”孙静香容颜算不上绝美,但是气质优雅高贵,她走过来,将精致镶钻饰的手袋放在茶几上,坐到叶建斌的身边,将张恪对面的座椅让给许维坐。   “还是为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钢铁业务的事情。”张恪继续拿这个话题当挡剑牌。   孙静香不疑其他,认为张恪为公务拉着叶建斌赶到新加坡没有什么令她意外的,说道:“要不能在新加坡遇上,我还打算去建邺找你呢,眼下要在国内成立高水准的影视制作中心,投入可比想象中要大,毕竟国内的环境要比香港、东南亚地区差一点……”   “坐了一天的飞机,这么辛苦,可不想一下飞机就要谈工作,”张恪伸了懒腰,瞥了一眼孙静香的小腹,才三个月,穿裙子都不显怀,说道,“先找个地方美美的吃一顿吧,”扭过头问孙静檬,“新加坡有哪家华人餐馆做东坡肉出色,我有些想吃东坡肉——堆在碟子里肥腻腻的一跎,筷子戳下去,或者一口咬下去,直冒出透明油亮的油汁,要不把餐巾纸在嘴角边堵住,肉汁能滴脖子里去……”   “呕……”孙静香手捂着干呕起来,仓促站起来忙让叶建斌陪着去卫生间。   “你还尽挑恶心的词说,”唐婧看着孙静香在叶建斌陪同下走进卫生间里,横了张恪一眼,“东坡肉怎么用‘跎’来形容?不要说孙姐,我都让你说得快吐了,这么油腻的东西,谁吃得下?”   “你们千万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不然我姐会宰了我的。”孙静檬可怜兮兮的说道。   见许维脸色无异,知道孙静檬已经跟她联合起来,张恪嘴角咧着坏笑,说道:“我赶到新加坡来只负责将事情捅穿——至于捅穿之后要怎么善后,可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把你请过来,可不是让你将事情捅破就放手不管的,”孙静檬瞪了他一眼,“我姐跟叶哥这些年,不想落下个破坏别人家庭婚姻的恶名,也不想成为叶家传宗接代的工具,再说我爸那一关怎么办?”   “是啊,是啊,你经验这么丰富,怎么着也能想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来。”唐婧帮腔道。   张恪只听得背脊冷风嗖嗖的,他有几个胆子刚在唐婧面前表现得经验丰富?真应该让她跟妃蓉留在香港;许维看了张恪一眼,没有说别的话。   叶建斌一会儿就扶孙静香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关切的问道:“到新加坡后身体不舒服,怎么不知道将工作放一放,好好的休息一下?”吩咐许维道,“你孙姐工作起来就会有些忘乎所以,你帮我拦着她些,比上次见面都瘦一圈了。”   “没事,工作辛苦,补充营养就好。今天真要找一家能做好东坡肉的餐馆好好的吃上一顿,每人来两跎……”张恪说道。   不要说孙静香了,唐婧、孙静檬都给他恶心到了。女孩子本来就怕吃油腻的食物,甚至怕听张恪绘声绘香的描述肥腻的食物,不等孙静香再次干呕,唐婧与孙静檬同时出声张恪:“不许再说了,今天谁都不许吃东坡肉……”   “呕……”孙静香刚才在卫生间吐过,这次只是干呕了一下,手捂着嘴,在默默的压抑泛起的恶心劲,皱着眉头盯着张恪,拿眼神制止张恪再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唐婧踩了张恪一脚,附到他耳边,悄声说道:“再说我都要吐了……”   张恪看着孙静香难过的样子,说道:“孙姐身体不舒服,那先到楼上房间休息一下吧,吃晚饭还早……”   孙静香点点头,让叶建斌搀扶自己,手袋交给许维帮她拿,乘电梯到顶楼,在叶建斌扶孙静香进房间之时,张恪又突然喊住孙静香,说道:“对了,说起影视制作中心的事情,我倒想起一个经典镜头来,那女演员在饮桌捂嘴做出要吐的动作,观众就会联系到怀孕上去,这种表现手法叫什么来着?孙姐你今天可是表演得惟妙惟肖啊……”   “静檬!”孙静香想喊住妹妹,孙静檬举起双手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说……”先一步溜进张恪的房间里去。   看着叶建斌跟呆头企鹅似的愣在那里,张恪只负责将事情捅破,可管不了善后的工作,推着唐婧、陈妃蓉她们一起躲进房间里去。让叶建斌与孙静香在那里互诉衷肠,至于事情要如何发展,还要他们俩人共同决定,旁人无法替他们拿主意。   坐在套房的房间里去,张恪他们都坐在沙发上,大家话很少,都知道这件事很棘手。说起来孙静香也不愿意挤到叶家去做什么大少奶奶。孙尚义不可能对大女儿跟叶建斌之间的关系一点都没有察觉,之前还可以装痴卖傻,但是等他做了外公之后,还怎么装痴卖傻?也许孙尚义还想给孙家留个传宗接代的种子,让孩子姓孙也未必没有可能。但是叶老爷子叶祖范知道长孙叶建斌有子女在外而孙媳妇丁文怡没有生养,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没怎么说道,他们这边沉闷了好一会儿,叶建斌就扶着孙静香走进来。   “我就怀疑你们怎么会突然到新加坡来,”孙静香走到静檬身边坐下,还是伸手在她雪嫩的脸蛋上掐了一把,“真不该相信你……”理了理鬓间的发丝,稍敛眼眸,说道,“怎么处理这事,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建斌他也尊重我的意见,工作上的事情有可能照顾不周,反正也可以让静檬早些入社会来帮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见叶建斌欢喜得没有主意,待孙静香坐下还小心翼翼的护在她身后,张恪打心眼里“鄙视”他,也知道他会纵容孙静香的念头,只能自己来做一回“恶人”,说道:“上回在建邺跟老爷子喝茶时,他还说这一直都是他的心病,不知道死时能不能瞑目了了这最后一桩心事……” 第1157章 快刀斩乱麻   新加坡的夜色沉醉迷离,窗外渺渺的传来优雅的钢琴声,夜愈发的沉静。孙静檬回自己的公寓去,唐婧与陈妃蓉两个妮子都喝了不少酒,俏脸艳若桃花,剪瞳迷离仿佛夜色下的湖光水色。   坐在沙发上喝过咖啡,陈妃蓉便躲回卧室去,张恪转过身,将唐婧搂在怀里,轻声问她:“怎么喝这么多酒?”   “高兴啊。”唐婧带着些醉意,嘴角轻抿,带着浅笑凝眸看着张恪,她清澈迷人的眸子里似乎能映出张恪心中所想,那长长挑出的眼睫毛在眼瞳上留下幽幽的阴翳。   唐婧反坐到张恪的怀里,手捧着他的脸颊,在他的唇轻轻的亲了一口,甜蜜的说道:“真的好喜欢你啊……”搂住他的脖子,将脂滑如玉的脸颊贴在他微微刺人的下颔上。   这一刻的温柔,有如潜入清澈湖水之下的沉静。   张恪搂着唐婧细软的腰肢,让她横坐在自己的腿上,鼻子贴着她滑若凝脂的腮颊、脖颈,嗅着幽幽的少女体香,轻声说道:“我们回房间去……”   “抱我过去。”唐婧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下来。   张恪将她娇柔轻软的身子抄在怀里进了卧室,纠缠在宽大的皮床上亲吻,温润、丰满、柔软、气喘吁吁,张恪的双手在她光滑细嫩的肌肤上游走,使其变得火热滚烫。她双眸紧闭,急促的呼吸有着迷人的芬芳,长裙褪下,赤裸的娇躯雪白圆润,令人血脉贲张。   张恪将双手覆在唐婧挺秀雪嫩、顶尖嫣红的双峰上,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在那一刻情不自禁的微张开泄出一声呻吟,心间顿然给一种满足、沉醉而销魂的感觉填满……   张恪迅速将自己脱得精光,又将唐婧那纯白的棉质小内裤脱下,手摸到她的双腿之间。唐婧的双腿不由的一夹,扭着身子要从张恪的魔掌上挣扎离开,嘴里轻喊着:“今天要用那个,不然会怀孕的……”光着雪白的小臀溜下床去,回头见张恪眼眯眯的盯着自己的小臀看,双手背在身后,要将那雪白挺翘的小肉臀遮住,却更添了几分诱人的性感,她小跑到卧室角落的置物柜拿避孕套。   “你帮我戴上……”张恪仰躺在大床上,看着唐婧再爬上床来,厚着脸皮要她帮自己戴上避孕套。   “好啊,你待会儿可要多费点力啊……”   唐婧娇柔的声音让张恪听得骨头都发酥了,待他看到唐婧手里拿着三只避孕套时,眼睛就僵直在那里了,忙不迭的爬坐起来,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不会要我一次戴三只吧?”   “那也是便宜了你,”唐婧咬着嘴唇,凝眸看着张恪的眼睛,她的眼眸潮湿,折射着室内迷离灯光与窗外夜的情致,“真不该跟你到新加坡来,心里总是有些堵,我才不管你跟孙静檬的事情……你不要抵赖,这么一件跟你不相干的事情,你接到电话就紧巴巴的赶到新加坡来,你才不信你跟她是清白的。孙姐怀孕的事情一定要让叶老爷子知道?叶老爷子知道了,丁姐很快也会觉察到吧!”   “这件事怎么能瞒着不让丁姐知道呢?”张恪将唐婧搂在怀里,脸颊贴着她芬芳郁馨的秀发,说道,“有些话,我也不能跟他们说白了,叶哥跟静香姐会明白的;有些事情,说白了也只是做出外人看罢了。”   唐婧心思剔透,好些事情都想得明白,丁文怡的处境无疑会让她触景伤怀。她可以不同情其他人,但是她无法不同情丁文怡。   也许孙静香不想跟丁文怡争什么,怕丁文怡受到伤害,不想让她与叶建斌以及丁文怡三人之间的默契平静给扰乱、打破,所以死活不肯透露怀孕的事情,想着拖一天是一天。   这本身就是很难解开的结,虽然暂时隐瞒下来是照顾各方面的感受,但这又是无法永远回避的问题,要是让丁文怡最后才知道实情,也许对她的伤害更大。   “要做个有担当的男人真是很难啊,总之是不想让心爱的女人受伤害,”张恪躺下来,让唐婧趴在自己的怀里,轻声的说道,“也许叶家的大少奶奶是个苦差事也说不定,也许丁文怡就等着叶建斌跟他说句老实话也说不定……”   “……”唐婧滑若凝脂的身子贴着张恪的胸口滑上来些,撑起身子来看着他的眼睛,“有可能会是这样吗?”   “不管事情怎么解决,这是叶建斌、丁文怡、孙静香三人之间的事情,应该是他们三个人商量着解决,不应该瞒着丁文怡,其他人倒可以不相干……”张恪说道。   “听你这么说,心里好受些,”唐婧在张恪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又问道,“要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身上,不要让我最后一个知道;不然的话,你每次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戴上三个……”她又将床上的三只避孕套摸过来在张恪眼前晃了晃,美丽的杏目威胁似的瞪着他。   “要不你现在就给我生个孩子!”张恪腆着脸将三只避孕套抢过来丢在床头,搂着唐婧光滑的腰臀,翻身压在她娇柔的身躯上,要是每次都戴上三件雨衣,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甜言蜜语道,“我能有事情怎么会瞒着你?”   “那你告诉我,除了许思、丹青姐跟静檬外,你外面还有没有女人?”唐婧打蛇随棍上的问了一句。   “呃,”张恪愣了愣,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太坦白也不好,腆脸笑着说,“瞧你说的,我跟孙静檬就是清白的。”   “我才不信,”唐婧嗅了嗅鼻子,说道,“要没有私心,你哪里会插手管这事情?”   张恪笑了笑,与其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还不如将她娇美的身躯好好的玩弄一番。孙静香怀孕一事,他此时的态度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关系一直纠结下去,静檬可能会永远躲着他;还有就是叶建斌与孙尚义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到锦湖内部的稳定。孙尚义也许这时候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等他不明不白的当了外公,谁都无法猜测到他心里会怎么想。当然了,这件事还是要叶建斌、孙静香他们自己拿主意,别人总不能代替他们。   ……   叶建斌与孙静香第二天就离开新加坡回香港去了,张恪也没有多嘴问他们有了什么决定,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香港转机再到其他地方去。这种事情也只能干涉到这一程度,他们有什么决定,自己能有的态度无非是坚定的支持他们罢了。   张恪决定在新加坡陪唐婧、陈妃蓉多玩两天,还换了一家位于海滨的度假酒店。这座繁荣且充满颓败气息的城市,在炎炎的夏季,无论是道路两侧的椰林,扫过整座城市上空微腥的海风,还是沙滩上穿着泳衣、身材窈窕、肌肤娇嫩的少女,对旅人都有着强烈的诱惑力。   所谓的正务,张恪只花了半天时间去考察新加坡大众集团钢铁业务,最终拍板决定以三亿四千万美元收购新加坡大众集团二百二十万吨的钢铁产能,使受锦湖直接控制的钢铁产能达到三百六十万吨。在国内钢铁产能刚刚突破一亿之际,锦湖直接控制的钢铁产能已经能挤进国内钢铁产业前十名,东海联合钢铁集团以及文舟钢铁集团的钢铁产能也才四百万吨。   唐婧拉着妃蓉到房间外的沙滩上散步,张恪站在窗前,远远看见她们穿着长裙的窈窕身影在夕阳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窗前的棕榈树青翠欲滴,被海风吹得摇曳拂动。   “唐婧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海州,我能不能答应她?”孙静檬从后面展开双臂将张恪轻轻的搂住,她也知道唐婧拉着陈妃蓉出去散步是给她与张恪独处的时间。   “跟我们一起去海州吧……”张恪说道。他知道静檬担忧她姐的事情,在她姐的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甚至有些畏惧回香港去,漫长的假期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新加坡,不过要是唐婧不开口,他没有办法将静檬一起带回海州去,他转头看向窗外,唐婧与陈妃蓉已经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将静檬娇软的身子搂在怀里,说道,“在海州住一段时间,再回建邺,1978还要你收拾一段时间呢。”   “要是我希望叶哥离婚跟我姐结婚,会不会太自私了些?”孙静檬抬头问道。   “嗯,是有些,”张恪点头说道,“不过还好,我来新加坡之前,心想以你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指不定心里正暗自兴奋呢。”   “我可是指望你能安慰我两句的,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孙静檬搂着张恪腰的双手改掐住他的腰肉,一双美丽的眼睛微恼的瞪着他,娇嗔的说道,“结婚多辛苦的事情,我这辈子宁可只要爱人,不要结婚,但是想着又不能太伤我爸妈的心。我姐这些年独立惯了,我爸妈的眼睛就盯在我身上;现在我姐怀孕了,我就能自由些,只是总不能表现出很兴灾乐祸的样子吧……”   张恪笑了起来,拍了拍静檬的脸颊。   ……   张恪原以为这件事要拖上一段时间才会解决,他们在新加坡住了四天,特意挑了一个孙尚义、葛明珏不在香港的日子从香港转机去建邺,不要说张恪做贼心虚了,孙静檬这段时间看到她爸妈心里也有些发忤。本没有打算在建邺耽搁,但是刚坐车离开机场还没有上高速时给叶建斌的一通电话给截住了。   “知道你到建邺了,我也在建邺,过来陪我喝酒,我们在1978等你……”叶建斌在电话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将电话给挂了。   “……”张恪琢磨着是不是找个借口脱身避到海州去,手机拿在手里有些发愣。   “怎么了?”唐婧歪着脑袋疑惑的问道。   “叶哥在建邺呢,要我去1978陪他喝酒……1978暑假期间都暂停营业了,都不知道苏一婷有没有将钥匙留下来。”张恪说道,他更琢磨着叶建斌嘴里所说的“我们”代表他与孙静香两个人还是他与孙静香、丁文怡三个人。要是三个人,他可不想赶这刀光剑影的场子。   “那就去啊,你犹豫什么?”孙静檬没有张恪考虑得多,见张恪迟疑不决的样子有些奇怪。   “那就去吧……”张恪让司机掉转方向先往学府巷开过去。   不知道叶建斌从哪里拿到1978的钥匙,张恪他们赶过来,卷帘门已经打开半截,只看得见幽深的门洞有光透出来,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张恪他们矮着身子钻进去,就看见叶建斌、孙静香、丁文怡三个人坐在吧台前喝酒,丁文怡面色潮红,似乎喝了不少酒。   张恪犹豫着是不是退出去,丁文怡眼睛看过来,双手紧挽着叶建斌的胳膊说道:“你也不要说你混蛋了,你再混蛋,还能比得上这小子……”   张恪腆着脸站在那里,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拿眼睛睃叶建斌,希望他能给个暗示,不然丁文怡再怎么骂他,他也不敢还嘴啊。   叶建斌报以苦笑,默不吭声,孙静香眼圈微微发红,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唐婧、孙静檬、陈妃蓉站在张恪身后更是摒息宁神更不敢吭声,就怕一句话说错就引发一场风暴。   “在叶家当了这些年的大少奶奶,也受尽辛苦,受够委屈了,这次倒是好了,有这么好的机会脱身,真是巴不得,你们不要当我不乐意,我还想着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呢,”丁文怡朝张恪他们招手,让他们坐过去,说道,“就算我跟你叶哥离了婚,也不会太便宜了他,这辈子就赖着他了,你还得管我叫嫂子……”   “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嫂,终身为嫂,我哪敢不认啊?”张恪讪笑着开玩笑。   丁文怡要有生养,那是另说;丁文怡没有生养,孙静香又怀了身孕,无论是为了传宗接代、继承家业,还是为了孩子将来的成长、教育,孙静香与叶建斌正式结合在一起更合适一些——这是许多人的正常心思,对丁文怡却很不公平。   唐婧、陈妃蓉、孙静檬陪丁文怡、孙静檬坐吧台上,张恪拿了一瓶酒,跟叶建斌坐到酒吧的里角说话。   “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我都认命了注定无子……有些高兴,但又对不住你丁姐,这些年的感情也割舍不掉,”叶建斌唏嘘的感慨,“本来就是我们亏欠她,临头来还要她大度来体谅我跟静香……”   “……”张恪笑笑,说道,“丁姐好说话,你们三个人过家家游戏爱怎么玩怎么玩,丁家那边只怕不大好交待吧?”   丁家也是社会上层,不比叶家差多,丁文怡有个担任南疆省省委副书记的大伯,当初叶建斌与丁文怡结合就有着家族联姻的意味在里面,跟普通人聚散离合不同,叶建斌哪怕跟丁文怡是表面上的分手,牵扯与影响也非常的深远。   “你丁姐不答应,”叶建斌说道,“不过我想着,即使是离婚,我在锦湖名下的股份也要分给她一半,这样算是对丁家有个交待。喊你过来,是跟你言语一声,再个就是让你劝劝你丁姐……你觉得可不可行?”   锦湖的股权体系复杂,叶家差不多占有锦湖18%的权益,叶建斌作为叶家在商界发展的主要代表,个人所持股份差不多占了叶家的三分之一,他要将名下的股份分一半给丁文怡,丁文怡个人就将持有锦湖3%的权益。   这笔财富不要说在普通人眼里了,就算在过惯奢华生活的富家子弟眼里,也绝对是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天文数字。不要说其他了,锦湖刚跟高盛、国裕等投资机构达成新光纸业到香港联合证券市场公开上市的承销合作协议,以约定的发行价格计划,新光纸业上市后的市值将达到两百亿港元。仅新光纸业3%的股权就价值6亿港元,这还仅仅是锦湖冰山露出海面的小小一角。   对于叶建斌的建议,张恪只是摊摊手,问道:“老爷子知道你的想法?”对于庞大的财团体系来说,3%的权益变动的确是非同小可,但是叶建斌想要慷慨一把,还要先得到叶家内部的同意不可。   “老爷子说是应该的。”   “那就成,我跟丁姐说说,”张恪点点头,叶家都没有意见,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想必孙尚义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开玩笑说道,“也要她提防给你骗了,将股权拿在手里最重要,你跟孙姐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一切从简,总不能等肚子大了,”叶建斌说道,“你跟静檬来当伴郎伴娘,不许回绝。” 第1158章 丁文怡的自白状与张恪落水事件   许多学生或者因为打工或者因为考研或者因为其他什么原因,选择留在学校,留在这座炎热而喧嚣的城市里,七月校园里人来人往,并不静寂。   “……瞧你们一个个的样子,好像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丁文怡喝了些酒,张恪自告奋勇的过来替叶建斌当“说客”,她便出来到东大校园里走一走,透口气,“我爸妈应该是那种中国典型的失败婚姻——我爸对我妈不满意,我妈对我爸也不满意,但是由于各种需要,他们的婚姻一直都很稳定。由于双方都是相当克制的人,在外人的眼里,我爸妈的婚姻生活是幸福美满的,唯有我跟我弟弟两个人知道,我爸妈的婚姻只是一张壳而已。”   “你跟叶哥可是对彼此都有感情的……”张恪说道。   “有感情在一起而不结婚的人也多了,”丁文怡笑着说道,“婚姻只是社会需要的一张壳罢了;有感情也罢,无感情也罢,婚姻只是一张壳。只是没有感情的婚姻,这张壳更没有意义罢了……事实上,真正愚蠢的女人总是少数,更多的人只是有些手足无措罢了。不要看你叶哥平时都小心翼翼的遮遮掩掩,我早知道他跟你孙姐的事情。当时忍着没有大吵大闹,并不是说对你叶哥有很深厚的感情、有多强烈的信任,只是想到要是闹开来,不是便宜那狐狸精了吗?”   张恪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可不就便宜他们这对狗男女了!”   “你哪有资格说别人!”丁文怡瞪了他一眼,说道,“现在跟刚开始不同,刚开始没有太深的感情,没有太强烈的信任,婚姻作为一张壳,能给我很多的安全感。我需要那张壳,浑身神经绷紧了,就怕你孙姐跟我抢这张壳。现在,我跟你叶哥一起生活有八年了,即使知道他心里有你孙姐,也知道自己在他心里有些空间,所以有些事情能看淡些,甚至会觉得你孙姐也不容易——要是婚姻对感情有所意义,岂不是对她很不公平。有时会琢磨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会琢磨她与你叶哥之间的感情……我的少女时期过得很乏味,我对自己的青春一点都不满意,甚至有些憎恨。跟你叶哥见面时,大家都已经成年,总之无法想象你叶哥在认识我之前的人生是乏味、空洞、没有生气的,要是你叶哥的青少年时期跟我一个样,我也许不会对他产生多少感情——幸好你叶哥不是,你叶哥深沉、充实而充满生机,这样的他才深深的吸引了我——是你孙姐让你叶哥变得如此,有时候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窃取了她的果实?在这种程度上,我是感谢她的,甚至还有些亏疚。要不是我,他们就会有在一起的机会,不用偷偷摸摸的给双方套上枷锁似的交往……”   张恪挠了挠脑门,他与丁文怡走到留学生公寓前的紫霞湖畔,他蹲在湖岸的驳石上,拿出烟来抽,偶尔插一两句玩笑话:“我可不乐意听你在这里使劲的夸叶哥,完全发挥不了我当知心弟弟的作用啊,要不我们现在尽挑些他的毛病狠狠的批判一下……”   “少在这里贫嘴,你家里那几个,还不够你贫的?”丁文怡笑着骂他,说道,“我有时候甚至会想,真该让你孙姐光明正大的跟你叶哥过上几年。想法有些荒唐,两个人每人轮上十年八年,一直到人生终老,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当叶家大少奶奶真的是件苦差事,方方面面要照顾许多,这苦也不能我一人挨了。婚姻真的只是站在社会面前才需要的一张壳,我早就想明白了,你孙姐怀孕只能算是个契机——你叶哥这次领着你孙姐回来,我就劝他跟我离婚,若说婚姻有更大的意义,对小孩的成长更加作用——所以你们也不要觉得我受了多大伤害,忍受了多大的委屈;要真受了委屈,受到伤害,我才没有那么好说话呢。有件事,我现在还没好意思跟你叶哥还有你孙姐说,他们生了孩子,怎么着也要算我一分子。”   “真该拉唐婧过来跟你交流……”张恪笑着说。   “说这话就是欠打,你家小婧还不够好?”丁文怡佯怒的瞪着张恪,又嫣然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啊,婚姻根本就不是衡量感情的标准。要是婚姻是衡量感情的标准,你这么花心,又只能跟其一个结婚,另外几个岂不是很受伤害?要不我教她们一招,将你的人生切成一片一片,分给她们几个?每年跟你结婚过上十年,你看这主意怎么样?”   “千万不要使坏心眼,”张恪求挠道,“我哪有很花心?”   “小桐在医院生小孩子那次,都说晚晴人在建邺,她怎么会从北京坐飞机回来?那回你也在北京吧?”丁文怡突兀的问了一句。   “呃!”张恪脑子里打了个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丁文怡,不晓得怎么就给丁文怡这个最不相关的人看出破绽,他心里想着编个什么借口将这事给遮掩过去,却不料突然有道纤巧的身影闯入眼帘,脆生生的说了一句:“嗨,你好,你暑假也没有回新芜啊,你还认识我吗?”   张恪发愣的看着陈宁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就在他最猝不及防的时刻,像一颗流星似的猛然闯进他的心间,他慌然要站起来,却不料蹲在湖边好一会儿腿脚发麻,半蹲起来时脚有些发软使不上力,身子没有站住,直往湖里斜着倒过去。   丁文怡、陈宁都吓得一跳,尖叫着要去拉他的手,没有拉到,张恪整个人滚到紫霞湖里去了……她们便大声呼救:“有人掉水了!”   张恪沉入湖里吞了两大口水,就镇静下来,湖畔的密集水草虽然缠人,他还顺着湖里的软泥爬上岸来,只是形象有些凄凉:一只皮鞋陷在湖里软泥里没有拔上来,他光着一只脚,还满是腥臭乌黑的湖泥,身上还缠着些绿色的水草,头发上顶着些青色的水藻,衬衫、长裤湿贴在身上,不断的有水滴下来……周围是一群闻声赶过来抢人的学生,也有张恪随行的两名保镖。   丁文怡跟陈宁开始还有些惊慌,待看到张恪这幅凄凉样,又笑得花枝乱颤。这大概张恪第一次陷入能令他面红耳赤的窘境,待随行人员将车开过来,他就仓皇的躲进车里,他没有勇气这模样穿过东大校园回青年公寓换衣服去,坐进车里,他扭头看向车窗外的陈宁,其实他是没有勇气面对陈宁如此灿烂耀眼的笑容。   ……   张恪回青年公寓洗澡换过衣服才回1978,还没有走进去,就听到里面的哄笑声,犹豫着是不是“独自落寞”的离开更合适一些,就听见孙静檬在里面大声说道:“不要笑了,不要笑了,要是让他知道我们这么欢乐,指不定没有勇气进来。先让他进来,等会儿谁过去将他的水草服拿过来给我们现场再穿一遍……要不我们骗他到湖边再走一趟,再把他往湖里推一下,欣赏不到他落水的瞬间,人生真是遗憾啊。”   完全没有刚才的沉抑,静檬的话又引起一声欢笑声;张恪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丁文怡先回1978就将他的丑事宣扬开了,哪里有半点“弃妇”的自觉?   张恪腆着脸走进去,看着这些人脸上扳着的笑容,真想找只大铁锤一人脸上砸一锤子才够痛快:“来啊,谁要去湖边散步,我奉陪就是了,”站到唐婧的身后,掐着她的小腰,恶狠狠的说道,“瞧你幸灾乐祸的样子,我们先一起去湖边散一散步!”   唐婧乱扭着在从张恪的魔掌里挣扎不脱,低声软气的求挠,只是脸上的笑容特别的欢乐。   丁文怡笑着跟唐婧说:“你真该看紧这小子,他就看见那个小美女走过来跟他打招呼就惊惶失措的掉湖里去了……你们没有看到他落水的惊惶失措样啊,我一辈子都模仿不出来。”   张恪讪讪笑着,坐在吧台前拿起离开前没喝完的酒杯喝酒,心想陈宁也许是暑假时留下来打工才没有回新芜去;丁文怡也许认为是她识穿他跟晚晴的事情才让他惊惶落水的。   张恪也不吭声,大家能在一起畅怀而笑也不容易,他总不喜欢悲悲戚戚的氛围。看孙静香与丁文怡也没有什么芥蒂存在,这种事有如饮水,冷暖自知,不需要别人当说客的。   张恪他们夜里要赶回海州去,就没有在建邺多耽搁,看着天色渐暮,就上了车,与叶建斌、孙静香、丁文怡告别。   看着暮色中叶建斌、孙静香、丁文怡三人身影渐淡直至模糊一个影子,唐婧突然感慨的说了一句:“要幸福的渡过人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第1159章 东窗事发   黄昏时分坐车离开建邺,差不多到夜里八点钟才到海州;到海州后,张恪就让傅俊及随行人员离开,换他亲自来开车。   在回海州的路上,唐婧、孙静檬、陈妃蓉三个女孩子不断拿张恪落水的事情说笑,都差点笑得岔气,也拉着不让他躲到后面的车上去;到海州后,大家肚子都饿得瘪瘪的,自然是直接到丹井巷八锦珍吃晚饭,直到八锦珍,在陈妃蓉爸妈前,唐婧、孙静檬都表现得跟淑女似的,张恪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说飞机下午两点钟就到建邺吗,怎么回来这么晚?”刘芬以为女儿跟张恪他们能在黄昏之前赶回海州,早早就到八锦珍来,没想到多了三四个小时,心里难免有些心焦。   “在建邺停了一下,就耽搁了几个小时,就是惦念着爸爸的手艺,我们都是从建邺饿着肚子回来的。”陈妃蓉解释道。   “陈叔,我有久没尝你手艺了,又要麻烦你亲自下厨了。”张恪笑着跟陈妃蓉她爸陈奇打招呼道。   “也得习常熟悉一下手艺,不然手艺真就要落下了,”陈奇笑着说道,“你们先歇一会儿,马上就准备好。”   八锦珍是四合院的格局,中庭上方拿太阳板遮覆形成硕大的正厅,四周偏厢房隔成一间间正对着中庭走廊的半开式包厢。张恪他们就在最里角的包厢里坐下,走廊角上有一株海棠树,将包厢与中庭半遮半掩的隔开,陈妃蓉让她妈坐下来,她亲自端茶递水招待张恪他们。   “都这时间了,餐厅还这么热闹?我记得上回过来,可没有这么热闹啊?”孙静檬看着中庭大厅里偶尔有一张空桌子也放着“留座”的小牌子。   “上回?上回是什么时候,”张恪问道,“九八年还是九七年?”   “九七年……”孙静檬还是九七年时陪她爸爸到海州来时,在八锦珍吃过一次饭,那时的印象不深,只将八锦珍当成普通的招待餐厅,却是等张恪进入东大之后,陈妃蓉在建邺几乎跟张恪形影不离,才知道这家餐厅跟张恪的关系这么深。唐婧邀她到海州来,她在新加坡就跟唐婧、陈妃蓉说起要到八锦珍好好的吃上几顿。   陈奇没有将摊子铺太大的意思,除了丹井巷这边外,八锦珍就在象山东麓开了一家分店,都在海州有着极佳的口碑,每天的桌席百分之八九十都是预订掉的,不要说特殊的节假日,就是普通的双休日,八锦珍也是一座难求。   虽说谈不上巨富,陈奇能拥有这么两间高档餐厅,在丹井巷甚沙田一带的商户里也颇有名望。当然了,除了应接不暇的客流外,像市长宋培明这些市里领导要是私人宴请什么客人也偶尔会选择在这里,以及爱达、新光、新元、海州控股等大集团的高层也经常会在这里用餐,这些才是让八锦珍的声誉超过沙田乃至前门中心区其他高档餐厅的关键所在。   九七、九八年时,丹井巷以及整个沙田东片才开始大规模改造,还没有形成此时的商业氛围,即使当时八锦珍已经有相当不错的口碑,但是丹井巷附近也没有这么繁华如织的人流,也没有今天的繁荣。这两年,丹井巷附近区域才开发成熟,又与前门中心区连成一体,就算没有特殊的口碑,就凭借经过的人流量,也足以让八锦珍每天都客满盈门。   在八锦珍用过餐,张恪与唐婧、孙静檬不急着离开,就在丹井巷附近随意的逛着,除了高档餐厅、酒吧及诸多精品店,街巷深处陡然开阔的博物馆都能让人消磨夜间的时光。   孙静檬之前没有机会深入去感受这座城市,就是唐婧这两年回海州的机会也不多,焕然一新的丹井巷以及整个沙田东区古建筑群对她来说很多都是新鲜事物。除了高档餐馆、酒吧以及精品店外,沙田街角还保留着多栋古风盎然的宅院可以说是海州市中心真正的豪宅,唐婧知道其中有一座还是属于许思的,孙静香在这里也有一座私宅,只不过装潢后没有添置家具以及家居用品,孙静檬也不能住进去。   古建筑群的保护性修葺与商业化改造是件很费时费力的事情,就算从九七年就投入资金进行大规模的改造,迄今沙田东片的古建筑群还有四分之一左右还没有改造完成,每年改造完成都不足十万平方米,而世纪锦湖地产集团仅仅在建邺燕归湖商圈项目上去年的建筑竣工面积就超过百万平方米,今年更会突破一百五十万平方米。   沙田古建筑群的改造速度极慢,而且极费钱,改造成本甚至要超过超高层的建筑成本,不过当时不计成本的投入,此时看来还是一项相当合理的投资。   丹井巷刚开发时,八锦珍这座院子的年租金才二十万;这时候在丹井巷要租同样的院子开餐厅或者酒吧,年租金都不会少于一百万,这还是世纪锦湖克制着逐渐提高租金的结果。就算很多建筑,特别是具有保护价值的建筑不会进行商业用途上的开发,整体说来,整个项目还是能维持相当不错的盈利。   如今,世纪锦湖借嘉信地产的壳在香港上市成功,并将海州多处商业地产置入上市公司,等沙田东区建筑群全面改造完成并经营成熟之后,一样可以置入上市公司,将前期投入的大量资金套取出来。   宏信通过各种手段强行将锦城地产争到手里,将沙田西区归属锦城地产近八十万平方米的商业地产、写字楼在过去两年时间里悉数脱手。张恪很容易就能查到宏信在海州的赢利数据,心想严家要多有些耐心,不要说等这一片的商业氛围完全成熟之后,就是等到现在再脱手,获利少说能再增加一倍。也许严文介不会有太多的遗憾,锦城地产毕竟是严家从赵锦荣父子心里夺过来的,他们也怕夜长梦多,及早脱手获利对严家来说才是正紧。也正因为宏信太急于脱手,使得沙田西区的商业规划有些散乱,但是产权都已经分散出去,就算谁有心去整理,也是事倍功半,只能等上几年等其自然的调整过来,对沙田东片有所影响,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张恪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赵锦荣父子的消息了,当年的海州首富,似乎从海州的历史里烟消云散了,相对于赵锦荣当年在海州干的那些事,还真有些太便宜他了。   张恪陪三个女孩子在丹井巷逛到夜里十一点,陈妃蓉自然是回家里住——陈家没有搬出沙田,当初的破落宅院也今非昔比——张恪开车载着唐婧、孙静檬回到江边的别墅里。   车进院子时,看到隔壁的别墅还亮着灯,唐婧欣喜的说道:“晚晴姐还没有休息呢,那我跟静檬都睡那边去。”   晚晴早就听见车进院子的声响,直到唐婧隔着树篱喊她,才走到院子里来,说道:“你们怎么才回来,芷彤从金山回来还想支撑到你们回来再睡觉,这时候都在沙发睡了好一会儿……”她与芷彤也是刚从金山看过徐学平、周淑惠夫妇刚回海州来,知道孙静香怀孕的事情,只是事情在私下圈子里都还没有公开化,她也不方便插手过问,这时候眼睛带着疑问的看了张恪一眼,在孙静檬面前也没有直接问。   张恪知道唐婧会将前因后果跟晚晴说的,就没有多说什么,更怕唐婧跟静檬会将他今天落水的事情在晚晴面前学一遍舌。避免给当场取笑,他只有先躲回屋去,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不妨碍你们叙旧了……”他这时候只能一个人图自在了,别看现在还没有人打电话给他,但是知道他回海州的人不在少数,虽说是一起回海州来度假,只要走漏了风声,他在海州还不如在建邺安静。   张恪走到楼上刚想将卧室的窗户打开通一下气,手机就响了起来,不是海州哪个人这时候不识趣的给他打电话,是杜飞在建邺打电话过来。   “我刚刚在学府巷看到陈勇跟胡金星,看陈勇的脸色跟丧家之犬似的,似乎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杜飞在电话里说道,“你猜猜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人,怎么能猜到?”张恪说道,“这几天海粟科技的股票走势相当强势,他们离解套就一步之遥,陈勇没有意气风发,反而跟丧家之犬似的,是不是陈勇他老子问题了?”   “不错,陈其斌下午给省纪委的人带走了,”杜飞幸灾乐祸的说道,“现在就是不知道陈其斌因为什么事情东窗事发,要不要给金叔打电话问一声?”   “要是有大牵连,你不打听,也会很快有消息传出来;要是没有什么牵连,陈其斌跟我们又无关紧要,可没有心思在他身上费太多的脑筋,要打听你去打听吧。”张恪懒洋洋的说了一声。 第1160章 僵局要打破   陈其斌给省纪委的人带走并没有惊起多大的风波,除了杜飞幸灾乐祸的报信之外,一开始也没有其他人刻意的将消息传到张恪的耳中。从表面上看陈其斌跟锦湖扯不上丝毫的关系,那些发生在校园里争强斗胜、争风吃醋的小恩怨,也不会被人郑重其事的重视起来。要说热闹,那也是省教育系统内热闹非凡,厅长马赟即将病退之际,作为厅长热门人选的副厅长陈其斌在关键时刻突然给省纪委带走问话,自然能引起很多的话题,似乎更让人愿意相信国内的贪官落网只是政治斗争失败所致。   也许茶余饭后,有人会拿此事当闲聊的话题,在没有进一步的发现之时,却不会有人在张恪回海州度假之时专门打电话说起这事。   张恪也是不焦急,陪唐婧、孙静檬、陈妃蓉在海州度假,差不多在陈其斌被双规十天之后,才有人跟他提起这事,不过不是因为陈其斌案牵涉出海粟科技的问题,而是将东海省分管教育厅的李副省长牵涉进来。   一件案子牵涉到副省长,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说不定就会引起东海省高层的震荡,张恪刚从陆文夫那里知道消息后,宋培明又上门说起了这事。   “据说刚才双规的教育厅副厅长陈其斌交待他曾给分管李副省长送金笔的问题,希望李副省长能在省里确定教育厅厅长人选时帮他说上话,”宋培明眼睛看着张恪桌上放着那支金笔,拿起来看了看,说道,“听别人描述,陈其斌送的金笔好像跟这是同一款,你是花多少价钱买的……”   “这支笔啊,”张恪挠了挠脑袋,“上回在香港时买了一堆东西,倒是忘了花多少买的,只晓得全球限量发销99支,应该不会便宜。”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奢侈到不关心这支笔值多少钱。我不晓得是不是同一款,陈其斌送给李副省长的那支金笔据说价值五万美金。这个李副省长也是神通广大啊,陈其斌前脚刚交待问题,他后脚就主动找省委反映收礼的事情,将那支金笔上交给省委处理,声称他当时是作为普通礼物收下来的,不知道这支金笔有多昂贵,”宋培明将金笔拿在手里细细的把玩,看着笔帽端镶钳有一枚青翠欲滴、灵光闪动的翡翠,笔夹镶嵌着19颗红宝石,整个笔杆都是用纯18K金制成,笔身上篆刻着拉丁文字,看了一会儿,将笔放桌上,又说道,“也许没有人希望陈其斌的案子会牵涉到副省长这样级别的官员,但是既然牵涉到了,大概不能置之不理吧?”   “也亏这位李副省长有脸能一口咬定当时是作为普通礼物收下,”张恪笑了笑,说道,“要没有其他严重问题,省委应该不会将这个问题扩大化,不过不可能含糊过去,只是暂时不会有什么统一的处理意见。你也清楚,江敏之刚到东海来担任省长没有几个月,有机会动一动省政府的班子成员,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当然了,就算眼前是个非常好的机会,他却不可能表现得太迫切。另一方面,李远湖也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轻易表态的。他刚刚担任省委书记,省政府班子之前又是他带着,他内心里或许是不希望省政府班子成员出什么问题,但是他又担心这位李副省长背后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没有交待……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是让人头疼啊,之前谁也没有想到陈其斌的案子会牵涉到一个副省长,大概省纪委负责这个案件的官员也吓一身冷汗吧!”   宋培明笑了笑,官场里的潜规则,他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暂时不会有什么统一的处理意见,有关部门会进一步调查这位李副省长身上有没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但是不管最终落在这个李副省长身上的板子是轻是重,省委多半不会让他再在副省长的位子呆着,也许为了配合调查,会立即将他从副省长的位子调开。很多人,包括宋培明,并不是关心这位李副省长的人生命运,而是关心即将空出来的副省长的位子。   宋培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刘闻涛跟江敏之都是出身中央部委,江敏之到东海来,刘闻涛拜访过他几回。这次案件将李副省长牵涉进去之后,刘闻涛今天又找借口去了建邺……”   “哦……”张恪轻应了一声,眉头微微皱着,说道,“也许不止同出身中央部委这么简单。”   刘闻涛出身计划发展委,江敏之出身经贸委,两者是中央联系最密切的两个部委。江敏之在担任经贸委副主任之前,就在计划发展委前身计委内长期担任要职,赵济东在国务院主权之后,对中央部委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江敏之才调整到经贸委担任副主任。即使两人在中央部委内不属于同一派系,但是都到地方上来任职,多少也会有互相扶持的念头。   宋培明笑道:“他要钻营江敏之的门路,由着他去钻营好了。”   虽然说重要地市委书记的职权不亚于一名普通副省长,但是刘闻涛到海州来担任市委书记,是只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堵受气,他这个市委书记干得相当不愉快,在他看来有机会还不如跳出海州换个更开阔的环境发展。   刘闻涛若想跳出海州,江敏之也是有可能支持他到省里担任副省长。   之前都说刘闻涛是宏信严家支持到地方来发展的官员,但是刘闻涛到海州来,宏信在海州除了将锦城地产吞下肚之外,并没有勇气在锦湖的眼鼻底子搞其他的什么大动作,刘闻涛在海州的表现也相当老实。也许刘闻涛心里多少有些给严家抛弃的感觉,这时候再说刘闻涛是浙东严家坚定支持的官员,只怕江敏之也未必会相信。   刘闻涛转而去投靠江敏之,并不会让人觉得太意外。   这时候让张恪头疼的,陈其斌案会不会将海粟科技的问题牵出来?这时候大家关注陈其斌案是因为陈其斌案将一名副省长牵涉进来,反而忽视陈其斌案本身暴露出来的问题。   张恪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过一段时间,刘闻涛就会后悔了……”   江敏之要是还想在东海内推行他的那一套,对东海省经济政策进行调整,他需要抓住各种对他有利的机会,一旦陈其斌案能将海粟科技的问题暴露一部分出来,张恪相信江敏之不会轻易撒手的。刘闻涛依仗不上严家,跟江敏之走得亲近一些,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江敏之打击海粟科技之时伤害到严家的利益,刘闻涛跟江敏之走得亲近,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刘闻涛临到头,还是只风箱里的老鼠,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海州窝着呢。   宋培明当然是希望刘闻涛能离开海州,刘闻涛离开之后,市委书记的缺就会空出去。江敏之在东海都没有什么根基,根本不会干涉海州市委书记的任命人选,李远湖也不可能随便给海州塞一个别的市委书记来,宋培明与杜小山就是市委书记的当然人选,但是只有一个市委书记也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另外,刘闻涛即使离开海州,在别人看来也是给排挤出海州。江敏之要么不理会刘闻涛,要是支持刘闻涛到省里担任副省长,那江敏之将会怎么用刘闻涛也颇耐人寻味。   ……   夜深人静,建邺新梅苑西南角省长江敏之所住的别墅里灯火通明,海州市委书记刘闻涛刚刚拜访完离去,江敏之坐在沙发上手捏着眉间,微闭眼睛坐在那里养神。工作辛苦了,他有偏头疼的毛病,也需要这样缓解一下偏头疼。   江敏之的秘书薛明楼替江敏之泡了一杯浓茶端进来,放在茶几上。   “明楼,刘闻涛说的话,你信几分?”江敏之睁开眼睛,将茶杯端在手里问秘书薛明楼,示意他坐下来说话。薛明楼跟江敏之到东海来担任他的助手,又跟江敏之的女儿确定了恋爱关系,虽说机关大院里有宿舍,有时候工作得夜太深就会住在省委大院新梅苑里。   刘闻涛这次过来又说了一通海州给锦湖一手遮天、他这个市委书记不过是摆饰的抱怨话,刘闻涛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薛明楼相信江敏之自有判断。说到底,刘闻涛的尴尬地位,与其说是锦湖一手遮天,不如说是省里刻意安排。   那时东海是陶晋当家作主,锦湖获得陶晋的支持,刘闻涛在海州给刻意的架空还情有可原。陶晋调出东海,李远湖担任省委书记之后,海州的政治格局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动,刘闻涛的地位依旧尴尬,这多少有些奇怪。   薛明楼跟随江敏之来东海之前,甚至听说李远湖与锦湖之间有较深的隔阂,但是他们来东海这几个月观察到,李远湖与锦湖之间并不存在他们之前听说或认为的隔阂。   李远湖在接替陶晋之后,很快就掌握了东海的局面,似乎就不存在什么过渡期的问题,这也出乎江敏之的意料。   薛明楼以为地方上的一二把手之间总会存在一些矛盾,这也将让省委班子成员出现分化。要是矛盾过于尖锐,省委班子成员又不得不在一二把手之间有所倾向,支持一把手打压二把手的情况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在一二把手接替时,甚至会出现省委班子成员集体抵制二把手接任一把手的情况发生。即使东海省的情况不会严重要这种程度,薛明楼认为江敏之到东海来会有机可乘、在省委班子成员内拉拢两三名助力,然而情况完全不是来之前想象的那样,不要说省委班子成员对江敏之的疏离了,就是省政府内部的班子成员,江敏之也掌握不了。倒不是说李远湖在刻意的跟江敏之争权夺势,薛明楼是跟随江敏之办事的人,能明显的感觉到省政府内部的处事风格仍有着很强烈的李远湖的痕迹,特别是几个副省长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甚至会冒出“李书记当省长时会……”之类的话来。江敏之涵养再好,听了这话,心里也会极不舒服的;再不争权夺势,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想说话算数的。   刘闻涛在海州的处境,让江敏之多少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特别是刘闻涛的这些牢骚话,说白了也是抱怨省委在刻意压制他,江敏之才有耐心听他絮絮叨叨的说那么多。   薛明楼摸了摸鼻子,江敏之的这个问题还真是让他难回答,只说道:“大概刘书记也是有苦说不出,才说这些牢骚话……”他心想刘闻涛就算再没有分寸,就算江敏之跟李远湖有再明显的矛盾,也轮不到刘闻涛在江敏之抱怨李远湖的不是。   “锦湖,锦湖真是叫人耐琢磨啊,”江敏之微微一叹,当初省委那样安排海州的人事布局,将刘闻涛彻底架空掉,也是完全从对锦湖有利的角度考虑,李远湖接替陶晋之后,完全不改变海州的人事局面,应该不完全是为了保持海州的安定团结,他无法不对刘闻涛的处境有感触,只是这些感触以及他所认为的背后深层次原因,也不会跟秘书薛明楼提,只是说道,“现在全国各地都以为国企改制就等同于私有化,而海州控股在九五、九六年时就为国企改制在私有化之外提供了另一条出路,而锦湖这么一家私有经济体又是成长在海州,真是叫人耐琢磨……”   薛明楼也跟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在部委时,经济研究室还专门让人研究过海州控股的模式,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   “那是有人不希望海州控股的经验得到推广。”江敏之也不明说是谁,像他这样始终坚持要强化国有资本地位的官员这时候是少数派。   薛明楼倒是认真研究过海州控股,不过在来东海之前,对海州控股的研究还是停留在肤浅的层次,对海州控股背后复杂的人事关系了解不透。作为地方国有明星企业,海州控股的成长离不开唐学谦、张知行这些人;张知行到新芜后,还在新芜打造云池酒业这个地方国有明星企业,唐学谦到江南担任常务副省长,推动江南省的国有企业改制,也有别于其他地方完全将国有企业私有化的做法。要是没有锦湖,以他们做出来的实绩来说,江敏之大概会将他们引为同类人,但是实际上,他们又是可能是国内当前最庞大的私有经济体锦湖系最坚定的依靠。锦湖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背后有多少他们的影响(甚至说有多少直接的推动),外人是不得而知的。   现在倒不是说要推广海州控股的经验,而是要限制锦湖对东海省经济工作的影响与渗透。之前错误的估计了李远湖与锦湖之间的关系,薛明楼跟随江敏之来到东海之后才发现东海省诸多重要的经济政策,背后都有锦湖的影子存在,而这些经济政策,李远湖又是直接的推动者,也是最直接的政绩受益者。很多令人疑惑不解的问题都可以追溯锦湖的头上;之前很难想象一家私营企业对地方影响与渗透会如此的深,不要说面对省委书记李远湖了,薛明楼知道江敏之到东海的这段时间甚至不得不去小心翼翼的处理与锦湖之间的关系。   在这样的局势面前,任谁处于江敏之的位置,都会束手无策的,不过江敏之并不是甘心屈从现状的人,他要打破这个局面。   陈其斌案牵涉到一名副省长,江敏之考虑过,即使没有其他更严重的问题,就凭着收受价值昂贵金笔这件事就可以将他一脚踢开。空出一名副省长的位子,这的确提供了一个稍改变眼前局面的机会,但是换谁来顶替,李远湖会不会强烈的表达他的个人意见?刘闻涛到底是不是合适的人选?江敏之都还有些担心。另外,这种程度的改变还远远不能令他满意。   江敏之这段时间对东海的人事也摸透了,陆文夫这个曾经给徐学平、李远湖都担任过秘书长的人事实上曾经是李远湖与锦湖之间关系缓和并扭转的桥梁。虽然李远湖与锦湖这时候也许不再需要这座桥梁了,但是省里诸多跟锦湖相关的经济工作,或者说是锦湖在背后推动的经济政策,大多数还是由陆文夫这个副省长直接分管的,比如与江南省共同推动小江流域区域经济合作计划、共同推动新亭东山岛建港工程、新亭千万吨级钢铁产业基地、地方城市商业银行跨区域合作计划等等。暂且不管这些经济工作与政策对东海是利是弊,江敏之心想自己要掌握一些主动,至少要让陆文夫的位子动一动,也许让刘闻涛卡在这个位子更合适一些。   办公桌的电话机突然响了起来,江敏之看了一眼,不知道这时候有什么事。薛明楼走过去拿起电话,交谈了几句就挂掉,跟江敏之说道:“省纪委的同志打电话过来,陈其斌的案子又有新的进展。启凤地产名下有家不太正规的小额贷款公司,陈其斌的儿子跟贷款公司借了一笔钱无法归还,陈其斌才配合着压低教育厅名下那栋教育大楼的评估价出售给启凤地产的……”   “低价?价格也够低的,幸亏有人及时举报,不然的话,不知道国家又要损失多少!”江敏之冷冷的说了一声,因为陈其斌案直接牵涉到副省长,他不管李远湖有没有特殊的要求,他是要随时掌握案件的最新进展,不过这个也算不上什么特别的进展,他疑惑的看了薛明楼一眼: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别的情况?   “陈其斌之子陈勇是刚从东大毕业的学生,四月中旬跟启凤地产下属的小额贷款公司借款八十万是作保证金炒股的,专案组查看了相关资料,陈勇四月中下旬前后共筹集近四百万资金作保证金从云林证券融资三千万集中操作海粟科技的股票,由于海粟科技的股票四月底大跌,这笔资金深套其中,陈其斌才被迫铤而走险的……”   “海粟科技?”江敏之倒没有想到陈其斌案会牵涉到海粟科技、证券公司头上去,眉头微微皱着,微眯着眼睛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这倒是个机会。”薛明楼见江敏之皱眉沉思,小声的提醒道,他知道江敏之这段时间一直盯着海粟科技。海粟科技是东海省进行上市国有企业控制权向私有企业转让改制成功的典型,但是以他们从事经济工作多年的直觉,海粟科技应该存在很大的问题。要是能在海粟科技上查出大问题,江敏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省里去反思前段时间的经济工作,在省里争取到一定的主动权,但是海粟科技背后站的实际是浙东严家,没有有力的证据,江敏之也无法直接就让有关部门贸然去调查。陈其斌的案子牵涉到海粟科技的头上,倒是可以明正言顺的让有关部门去调查海粟科技的问题,“可以先从云林证券查起,证监会明令禁止证券公司向客户提供融资服务,云林证券这次竟然向个人单笔提供三千万的融资,这本身就要算一件大案子——陈勇将三千万资金都投在海粟科技的股票上,这次要能抓到内幕交易或操纵股市的把柄……”   “云林证券是不是省经贸委下属的证券公司?”江敏之问了一声。   “我马上查一下……”薛明楼对云林证券没有什么印象,要是省经贸委下属证券公司,查起来就更方便些。 第1161章 火车上狭路相逢   张恪在海州差不多住了有半个月,回到建邺时,就有消息说可能在云林证券挖出大案来,导火索就是陈其斌案。   陈其斌之子陈勇通过缴纳保证金的形行向云林证券建邺环湖南路营业部融资三千万操作海粟科技的股票,这违反了证监会禁止证券公司向客户提供融资融券业务的禁令。   这个问题本身并不算十分严重,很多证券公司都搞这样的擦边球。由于海粟科技股价这段时间强势回升,填补前段时间的大跌幅,在得到内部消息后云林证券对陈勇的炒股账户进行平仓操作,亏损并不严重,云林证券也及时调动资金将这亏损的空缺给填补上。虽然会面临证监部门的惩罚,但也算不上严重的打击。   很可惜,有些人忽视掉江敏之对金融证券工作的熟悉以及他想在东海挖案子的决心。   云林证券建邺环湖南路营业部的自有资金不过亿元,向客户单笔提供融资金额就高达三千万,就足以让人怀疑营业部实际拥有资金量严重不匹配,江敏之敦促云林证券的主管部门省经贸委以及省证监局等部门通过进一步的调查发现云林证券存在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嫌疑,而且涉案金额之巨是东海近年来罕见。   “徐省长在东海时,对省级下属金融公司进行过梳理,没想到现在捅出这么大的问题,”陆文夫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初步调查,云林证券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数额可能超过十亿……”   七月下旬,建邺正值炎夏季节,山下暑气逼人,江畔狮子峰北崖上的雅致茶舍里凉风习习,却是建邺炎夏避暑的好地方。最近的事情也闹得人心惶惶,特别是江敏之有意对省政府班子成员的分管工作进行调整,会直接涉及到锦湖的利益,张恪在海州时,就接过陆文夫两回电话,回到建邺,便请他到山上来坐一坐。恰巧许鸿伯也在建邺,便一起上山来避暑喝茶。   张恪听陆文夫说起这两天闹腾得最热闹的云林证券的案子,手里端着细瓷杯子,眼睛望了望远处霭气青离的江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能够钻的空子太多。就说这件案子,江敏之揪住不放,那就是大案要案;在一般人看来,云林证券通过委托理财的形式吸揽公众存款,只要不捅什么篓子,也无伤大雅。云林证券吸揽这么多的公众存款通过放贷或直接坐庄等形式在证券市场操作,在一些人看来更是证券公司应有的揽财之道。即使捅出什么篓子,推出一个替罪羊出来也不会受到多少严重的惩罚……”   陆文夫笑了笑,他从张恪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潜台词出来,心想张恪应该知道江敏之的心思,刘闻涛最近到建邺活动频繁,期间甚至还回了一趟北京,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会调刘闻涛到省里担任副省长,难道张恪真不担心江敏之最终会将矛盾指向锦湖?   这桩非法吸纳公众存款案也是陈其斌案牵扯出来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办案部门会小心翼翼的控制查案进程以免案件牵扯太多闹得不可收拾,但是陈其斌案在江敏之的推动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暂时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江敏之也已经在省政府办公会议公开要求对全省金融证券机构进行一次细致的排查。与当年徐学平整肃省林业、水利系统不同,江敏之整肃省金融系统的心思谈不上很正,他也许更想借机搅动一下以改变他到东海工作以来被动的局面。   虽说事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新任省委书记李远湖对陈其斌案、云林证券非法吸揽公众存款案的调查还是持支持态度,至于涉及到其他事情特别是人事调动的问题上,他却始终保持沉默的姿态,许多人对此都猜测不透。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事实上在陶晋离开东海、李远湖接替省委书记的位子、江敏之空降过来担任省长之时,许多人都期待东海政治格局会有较大幅度的调整。实际的情况却是东海官场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大的调整,这已经很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了,陈其斌案适时的将僵局搅动起来,倒是让一些人看到了机会。   陆文夫给李远湖当过秘书长,又是李远湖提拔他当副省长的,他琢磨着李远湖的沉默姿态,跟张恪眼前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倒是有些类似,心想这也算是一种默契吧。   陆文夫事务繁重,并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在山麓茶舍避暑纳凉,下午四点许就有事情缠上身来,从狮子峰北崖茶舍离开。   张恪与许鸿伯遇上,有时间总要杀上一盘,陆文夫走后他们也不急于下山去,让陈妃蓉帮忙拿来棋盘,就在临窗的竹榻矮几上跟许鸿伯对弈一局。   “小丫头这算是从学校毕业了?”许鸿伯笑着问陈妃蓉,“人生过得真是匆匆,我都还记得小丫头流着鼻涕在棋院疯跑的样子,从小就是要强的性子……”   张恪笑了笑,知道陈妃蓉暂时还没有融入给他当助手的角色中去,手伸到棋盒里拿了一把棋子请许鸿伯猜子决定先后手,他执黑子先行,以三连星开局,边落子边说道:“东海这边太正常了也就不正常了,陈其斌案搅一搅也是好了……”   “你打算退一大步?”许鸿伯问道,“照局势发展下去,陆文夫分管的这一块,江敏之会卡一个人进来,说不定就是刘闻涛。”   “我在政治上从来都没有什么野心,也更不想表现出去什么野心来,”张恪苦笑了一下,“锦湖推动一些地方上的经济工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利益诉求,但是这个社会不是清者自清的社会,既然他们认为卡一个人进来会是对锦湖不小的打压,那就让他们卡一个人进来好了……要是东海真变成没有空子可钻的铁板一块,说不定上面对锦湖的戒心更强。江敏之要步步紧逼,锦湖就步步退让,总要让上面有些人安心才行。”   “李远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许鸿伯轻轻一笑,说道,“他有着更远大的政治抱负,不会顽固的将东海视作他的、绝不容他人染指的地盘。江敏之要搅一搅局面,他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一把……”   张恪点点头,说道:“江敏之真要将刘闻涛纳入省政府班子成员,甚至让刘闻涛取代陆文夫来协助他主持东海省的经济工作,李远湖多半也会默认的,甚至江敏之对东海省经济工作政策进行调整,只要是往有利的方面去探索,也未尝不可。我现在就等着看这潭浑水能不能搅到海粟科技的头上去,不知道严家人心里头这时候正想些什么……不过就算搅不到海粟科技的头上,严家增发这步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走了。”   “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许鸿伯问道,“要不是宏信太不守规矩,事实上有那么几家规模跟锦湖大差不差的民营集团,也能分散掉一些上面对锦湖的关注……”   “倒不是清高,跟他们,耻于为伍的,”张恪笑着说,“我晚上要坐火车去一趟北京,大概是抽不出时间陪许老师您吃饭了……”   ……   严文介眉头紧锁,眼睛看着刘奇峻,说道:“江敏之清查东海省下属的证券金融机构,星河证券隶属于财政部,跟东海省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他们心虚什么?”   经过近二十个交易日的反弹,海粟科技的股价终于重新站到每股三十四元的价位之上,达到在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条件,正准备启动公开增发方案之时,主承销商星河证券这时候却有退缩之意,表示海粟科技的股价一旦跌破下限价自然终止增发进程,星河证券对未发行出去的新股不履行包销义务。   这与之前的承诺完全不同,之前星河证券答应会与海粟科技签署增发新股包销协议。根据之前的承诺,只要实施增发,海粟科技计划通过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一亿四千万股新股将完全由星河证券包销,增发过程中可能因为股价下跌导致增发终止的风险也完全由星河证券承担,星河证券只是相应的要求海粟科技支付更高的发行费用。   包销才是对海粟科技最有利的增发方案,虽然全球证券市场新科技板块反弹强劲,但是海粟科技之所以能反弹到每股三十四元以上、反弹幅度翻倍,是宏信、精典调动二十亿资金进入二级市场托市的结果,严文介之前计划是将烂摊子完全丢到星河证券手中之后,他可以及时将二十亿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回来。   星河证券变了卦,宏信非但不能将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出来,甚至还要继续调集资金预防在增发过程中海粟科技股价跌破下限价导致增发失败。   星河证券的退缩令严文介觉得相当意外。   “江敏之指示省证券局第一时间将云林证券的案子汇报到证监会,昨天包括星河证券的樊总都给叫到证监会开了内部会议,今天就流露出退缩的意思,”刘奇峻说道,“我担心省证券局不只是‘小小的汇报’那么简单……”   星河证券之前承诺包销,也不是意识不到其中存在什么风险,只是再大的风险,跟星河证券的高层又有多大的关系?只要表面上合乎程序,即使星河证券将来会承受一定的损失,也可以推说买个市场教训,总不要星河证券的高层自己掏腰包补贴这些损失。只是关键头上,内部被警告,给证监会盯上,星河证券的高层未必有胆量配合他们顶风作浪。这不是多少钱能摆平的问题,对于星河证券的高层来说,只要坐在位子上,捞钱的机会有的是。   关键还是海粟科技的新股增发给人盯上了。   刘奇峻心想:这关键头上给盯上真是棘手,他们摆平星河证券上属部门财政部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证管部门证监会会盯上来。   “江敏之要在东海搅事,想拿我们严家开刀?”严文介眉头跳了跳,眼睛敛着,他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就算四月下旬纳指暴跌时江敏之对媒体发表过不利网络股的言论,他也没有想太多,江敏之成为拦路虎是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江敏之在部委里虽然坚持国企改制的,但是对国企私有化改制是相当抵制的,他是部委内提出强化国有资本地位的代表官员之一,他要是有心想将海粟科技当成国企私有化改制的失败典型来抓,未必不会做些小动作啊?”刘奇峻将他想到的问题分析给严文介听,又说道,“刘闻涛最近跟江敏之走得近,能不能通过他……”   严文介感到万分头疼,说道:“未必行得通啊,听说江敏之在部委里就颇让别人感到头疼,只怕不能让他将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去;再说老爷子在中央部委时,跟江家的那位关系也谈不上融洽……”   “要是不能跟星河证券签署包销协议,不能将增发风险转到星河证券头上,那我们只能修改既定的计划,我是担心反弹势态会疲软,到那时压力会非常的大……”刘奇峻说道,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能够增发成功,宏信与精典前后投入三十亿的资金,一旦放弃增发,这三十亿资金势必要给剥掉两层皮才能脱身,只要增发成功了,这三十亿资金就需给剥掉三层皮也完全没有关系。   “我再想想,这个消息等到晚上开会的时候再通告林小姐,”严文介吩咐道,“你先想想有什么别的对策没有,虽说可能性不大,江敏之那边,我还是亲自去拜访一下的好,明天我再去一趟北京,说不定星河证券那边还是可以做一做工作的……”   “我知道。”刘奇峻点点头说道,他刚才虽然建议通过刘闻涛联系江敏之,但是他知道让江敏之转变的可能性极微。   ……   严文介没有见到江敏之,江敏之当天到新泰、江沂视察去了,当夜就住在新泰,严文介不可能追到新泰去,就算追到新泰去,江敏之也会给地方官员围得水泄不通,不一定会给他见面机会。   严文介觉得星河证券那边还是可以做工作的,等不及拖到第二天乘飞机去北京,决定乘夜间的火车前往北京,这样能赶在上班时间之前到北京。这是海粟科技公开增发前最后一次关键性的公关工作,除了刘奇峻之外,严文介还请林雪、王海粟跟他们同行。此外,星河证券建邺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随他们一起到北京做总部高层的工作。   严文介他们进入列车软卧车厢看到傅俊以及其他锦湖的工作人员站在过道里之后,才知道张恪也坐同一趟列车,他当然没有要去拜访的意思,坐到包厢里,他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猜测起张恪因为什么事情去北京。锦湖眼下正在进行的两个大项目,一是新光纸业将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开上市交易,一是爱达集团将通过韩国子公司收购现代半导体集团旗下的液晶业务。新光纸业在香港上市差不多已经确定下来,这令严文介心里相当的不痛快,新光纸业计划在香港证券市场公开融资六十亿港元,已经得到高盛、汇丰、国裕等国际投资机构明确的支持,张恪似乎没有必要为这事去北京游说什么,说不定是为收购现代半导体集团旗下液晶业务的事情。   韩国电子企业对爱达集团的崛起十分警惕,爱达集团想到通过韩国子公司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的难度可想而知,甚到连日系电子巨头也在暗中阻挠。在爱达集团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收购要约之后,日本索尼公司就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液晶专利侵权的诉讼,打算以专利诉讼纠纷来阻止爱达收购现代半导体。   锦湖也非省油的灯,六月下旬通过锦湖商事向华稀矿业提供一亿美元资金的借贷作为稀散金属的储备资金,华稀矿业紧接着就宣布这笔资金将首先用于稀散金属铟的储备。   由于液晶市场还没有真正的发展起来,作为液晶显示设备的必需原料金属铟全球年总贸易额才三千万美元多些。华稀矿业从九八年之后就逐渐控制了全球约70%金属铟的生产与出口贸易,华稀矿业这次宣布拿出一亿美元用于金属铟的储备,一下子就刺激金属铟国际价格上涨了60%。   根据国际电子协会对液晶产业的预测,全球液晶产业今后五年内对金属铟的年需求量会从当前的一百吨暴增到五百吨,全球金属铟供应也将从当前的两百吨暴增到八百吨,增加这么多的铟需求量大多数自然也将由华稀矿业控制的铟工厂供应。要是华稀矿业收储一年的所产量,到时候关键问题不是金属铟的价格会暴涨到多少,而是液晶产业根本就获取不到足够的金属铟用于生产。   即使华稀矿业没有丝毫威胁着要完全操纵金属铟贸易的意思,但是华稀矿业抛出一亿美元储备基金计划,就引起海外势力强烈的反弹。也不仅仅是担忧国际金属铟贸易给完全控制,海外势力对华稀矿业的存在一直都颇有微辞。   自从以整合国内稀散金属出口资源为目标的华稀矿业组建以来,稀散金属,特别是国内储备占据全球储备比例过半的稀散金属国际贸易价格在这两年时间里都大幅上升。像金属铟国际价格就从九七年底的每公斤六十美元快速上升到现在的每公斤一百六十美元,又因为华稀矿业这次的建储声明,又激增到每公斤二百五十美元以上。这些的确还是刺激到一些人的神经,甚至有些国家将这个问题以中国能否顺利加入世贸组织来威肋。   虽然在当前国际形势下,中央政府都没有通过华稀矿业操纵国际稀散金属市场价格的可能,锦湖更不可能通过华稀矿业真正的掐断金属铟一到两年的供应,但是锦湖商事这次举措依旧有敲警钟的意味,不然锦湖商事在自身资金都紧缺之时何需向华稀矿业提供一亿美元的储备资金?锦湖才在华稀矿业占不到12%的股权。   严文介怀疑锦湖的这一举措能不能真正的触动日韩电子巨头、消减其收购现代半导体旗下液晶业务的努力,但是其他公开见报的消息又太少,心想张恪这次去北京也许就是为这事而去。最近韩国韩兴银行高层在北京访问,而韩国韩兴银行又是现代半导体的主要债权人,又是现代半导体的实际控制者之一,张恪赶到北京与韩兴银行高层接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刻意回避相遇,严文介上车后就躲在自己的软卧包厢,甚至都有些后悔着急坐列车去北京,林雪、刘奇峻、王海粟也都闷在严文介的软卧包厢里商议明天的公关行动,都对跟张恪同乘一列火车感到不自在,仿佛针芒刺背。   坐在严文介的包厢里,林雪都忍不住开口抱怨:“他没事情坐什么火车?”她最终之所以同意拿精典地产抵押从信通银行抵押贷款十个亿进入二级市场托市,也是完全受到张恪的刺激,增发没有一帆风顺,再次面临新的危机,林雪虽然没有怨天尤人的意思,知道张恪在同一列火车里感觉上总不对味,商议事情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夜里睡梦中,林雪隐约听见王海粟在惊惶失措的敲隔壁包厢的门:“纳斯达克指数尾盘时大幅跳水……” 第1162章 软卧车厢里的乌龙事件   4.26的纳指暴跌,牵累全球证券市场新经济板块一齐深陷惨淡阴云之中,对这方面不甚精通的林雪也印象深刻,睡梦里隐约听到王海粟在车厢过道说纳指尾盘大幅跳水,她陡然就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却听见王海粟是在敲隔壁包厢的门,知道他惊惶失措的敲错了门,她嘴里咕咙的骂了一声:真是废物,打开包厢的顶灯,拢了拢有些凌散的长发,才下了床打开包厢的门,问站在隔壁包厢门前的王海粟:“怎么回事?”   “啊?”王海粟这才意识到敲错了包厢门,愣了愣,说道,“严先生请你到他包厢里谈事情去。”   林雪睡觉前换上的睡裙有些皱,绸质的面料光滑闪亮,衬托得她的肌肤愈发的娇嫩,睡裙有些短,领口略低,露出小半片细白性感的乳沟,惹人遐思。林雪不会介意男人的眼光,正打算回包厢换衣服再去严文介包厢里谈事情,这时候这边包厢门也打开了,张恪露出半张脸来,懒洋洋的跟王海粟说道:“纳指暴跌的事情,我刚刚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告诉我……”好像王海粟真是过来通知他似的。   上火车后,知道张恪就在这车厢里,但是一直都没有在过道里遇到他的人,根本就不晓得他睡在自己隔壁,王海粟又搞出这样的乌龙事来,看着张恪嘴角浅浅的笑容,林雪心里有些恼火,见张恪的眼神瞥过来,她下意识的双手拢在胸前,遮住开口有些低的睡裙领襟。说也奇怪,林雪不介意其他好色男人的眼神往她胸口上飘,但在张恪的面前却不由自主的会拘束起来,感觉上束手束脚的,跟未出社会的小丫头似的。才将掩着领口的手放下来,感觉张恪的眼神又瞟到自己光溜溜的小腿上,甚至都觉得那里有些发痒,她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虽然纳指暴跌是件了不得的事情,但是绝不想在张恪面前表现出惊惶失措的样子来,声音淡淡的跟王海粟说道:“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过来。”转身将包厢门关上,换了一身衣服,再次打开包厢门时,过道里静悄悄的,只有火车与铁轨的撞击声有规律的传来。   走到严文介的包厢里,刘奇峻、王海粟都在,没有惊动这次随行的星河证券建邺分公司的负责人,由于中国移动还没有正式大规模升级GPRS网络,他们在火车上无法接收到实时的网络信息,纳指收盘暴跌的消息还是留守在建邺的张文信打电话告知的。刘奇峻根据电话内容,做了简单的纳指曲线走势图。   虽然是豪华软包,但是空间还是狭小压抑,两张紧贴着车厢壁的床铺之间空隙只能够站一个人,刘奇峻那张简单画着纳指曲线走势图的A4白纸摊在车窗前的小方桌上,严文介站在床铺之间,眉头锁紧着思考一些东西。林雪走进来,稍踮了踮脚,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那张纸,刘奇峻与王海粟各坐一边的床铺上。看王海粟的表情,应该没有将他刚才敲错包厢门的事情跟严文介、王海粟说。   严文介回头看了林雪一眼,他坐到刘奇峻身边,将走势图递给她看,说道:“你先看看……”   林雪接过来看了看,曲线图在最后半小时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压得人胸口喘不过气来。她侧头看向车窗,车窗上映着淡淡的青光,已经是拂晓了。国内拂晓四点钟,太平洋彼岸却是晚霞灿烂的黄昏时分,只是纳指在尾笔的跳水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夕阳的温暖。   六月中旬,纳指强势反弹时,业界对后势的判断就泾渭分明的主要分成两派。一派认为所谓的全球新科技经济危机只是短暂的失调,对新科技经济的发展充满着乐观的姿态,认为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整,泡沫已经挤出大部分,一派认为纳指六月中旬强势反弹只是前期跌幅太深而出现的技术性反弹,不会改变新科技经济泡沫破旧的趋势。纳指强势反弹,从最低三千四百点反弹到再次触及五千点的高峰,似乎更支持第一派的观点。   严文介倒是想做两手准备,只是没有想到纳指六月中旬的反弹会以陡然拨起的姿态进行,没有给他们宽裕的准备时间。在短短二十交易日就一气不歇的反弹拔高近50%,令人措手不及,也难免让人怀疑这种反弹会后继无力……   严文介他们对这样情况倒是有过判断,估计还是有些不足,海粟科技的股价在他们的操纵下反弹到公开增发的条件,但是实施公开增发仍然需要一些时间,也许再有两周的时间就足够了。   “纳斯从六月中旬开始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一气上升了一千六百点,是不是也该缓一口气了?”林雪试探性的问道,她对金融证券特别是海外证券的知识谈不上精通,她在精典地产设了个投资顾问的职位,只是不会随时将人家带在身边咨询,这时候只能征询刘奇峻的意见,毕竟这几年来刘奇峻率领浙东财团在证券市场有过多起辉煌的战绩。   之前国内的金融证券市场相对独立,受海外金融市场的影响很少,但是四月末纳指暴跌严重牵累到国内沪深两市的新科技网络股,刘奇峻就在海外金融市场下了些工夫,他摇了摇头,说道:“六月中旬纳指反弹是以微软反垄断再获转机这一关键、可预测事件为契机的,又一气反弹了这么高,多少有些人工雕琢的痕迹在里面。特别是在六月中旬反弹之前,纽约华尔街的投资机构都提前转到空头的阵营,许多媒体就此评论华尔街投资对这次反弹行情看走了眼……投资机构的做法不过是提前释放烟雾弹而已,我们假设投资机构共同策划了六月中旬的大反弹,我想这时候才是他们真正转入空头阵营的时机……”   林雪倒吸一口凉气,刘奇峻的意思是说大幅杀跌的时机才刚刚到来。   “国内证券市场反应确是要慢一些,”严文介问刘奇峻,“我们最多能抓住多少时间?”   “最多一周时间,”刘奇峻说道,“也说不定是虚惊一场……”   “是啊,说不定就是虚惊一场呢,”王海粟声调略高亢的说道,“尾盘跌幅才4%,要知道4月26、27、28三天跌幅就21%,至少美国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出来……”   刘奇峻看了王海粟一眼,没有吭声,他那么说只是自我安慰,王海粟却当真了,有些东西,他要是不理解,跟他仔细解释也是费力不讨好。   严文介就当王海粟那句话没有说,直接问刘奇峻:“我们要怎么应对?”   很难说要怎么应对,之前还好操作一下,就怕江敏之一只眼睛已经盯上了海粟科技,谈什么应对就有些困难了。   ……   张恪斜靠在列车车厢统一的白色棉布被子上,听着过道里人走动的声音,知道纳指尾盘暴跌的消息将让严文介、林雪等人触目惊心,很显然纳指第二波更加惨烈的跌势就将展开,而且一经展开,两三年内休想恢复元气。   张恪不存在火车上睡不着觉的问题,前尘往事里刚从东大毕业那会儿为了节约差旅费用,四五十小时的硬座也能休息得很好。要是闲来没事,张恪还是喜欢夜间出行,颇有些旅人的滋味,只是还没有奢侈到江舟夜行听风雨的程度。建邺暂时还没有夜间没有飞北京的航班,包机又惊动太大,这年头在国内购买私人飞机纯粹是摆饰,乘火车十一个小时的夜间车程,八点钟上车、清晨七点抵达北京,给人感觉是刚刚好。   张恪心里却想严文介、林雪等人坐火车大概是要赶在上午跟星河证券的北京高层进行最后的沟通吧,他也是夜里才知道江敏之指示省证券局向证监会汇报海粟科技新股增发存在违规操作的嫌疑,这种程度的汇报不会立即促使证监会调查海粟科技,但是没有人谁再敢肆无忌惮的给海粟科技的新股增发开绿灯,甚至有人会旁敲侧击的限制一下海粟科技,最好能让海粟科技的新股增发计划流产掉,免得引火烧到他们身上。纳指这时候又相当及时的暴跌了一下,大概是这些人乐见的,只是严文介、林雪会甘心他们筹划一年多的计划流产吗?   张恪倒不是想特别琢磨这件事,无论严文介、林雪做什么选择,已经基本能够肯定大势已经不会再没有转变了。要是他们拧着脑袋往前冲,只会陷入更深;他们想收手,却也来不及脱身了——就算脱身,也要从他们身上扒两层皮下来,这件事颇为让人爽心。   张恪看了看表,才四点多些,醒来却没有睡意,又不便这么早将陈妃蓉从床上拉过来陪他说话,只拿了一本书斜坐在床头看起来,车窗上青色的光亮越发的明亮,待到六点钟时,陈妃蓉才过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还要有一个小时才到北京呢。”张恪看着陈妃蓉娇柔可爱的揉着惺松的睡眼,他知道陈妃蓉不习惯这么早起来,也许是不习惯夜间睡火车软卧。   “醒过来看到你转发的邮件,才知道你三点钟就醒过来了,怎么没有叫醒我?”陈妃蓉问道。   中国移动在建邺、北京等城市已经建立了GPRS试验通讯网络,爱达集团跟中国移动签署了一个打包购买GPRS服务的协议,在高端商务手机以及PDA中率先植入无线邮件技术。由于无线邮件的技术市场在国内相当窄,前期并没有打算作为手机营销的重点推出,不过却让锦湖成员企业的管理层拥有更便利的办公条件。   “尼克里森凌晨三点钟打电话叫我起来看邮件,我恨不得将电话砸他脸上去,把我困得——”张恪打了哈欠,手掩着口鼻,说道,“我可不是那种自己不舒服也要别人陪着我不舒服的人——再说要谑待你来日方长,可不能一开始就让你害怕了。”   “你要是谑待我,我可是会随时要求调走的,”陈妃蓉俏皮的笑了笑,坐到张恪的对面,问道,“对冲基金刚大量买入纳指空头空约,纳指就果然掉头而下,未必有些太神奇了……”她正式给张恪当助手,自然开始接触锦湖最核心的商业机密,但是她与翟丹青相比,毕竟还缺一些火候,暂时还没有能力跟张恪讨论一些深层次的商业问题。   “大势总是容易判断,细处就难以掌握了——像这波反弹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反弹行情会如此急促,短短二十个交易日内就完成一波完整的反弹行情,然后基金前期买入的纳指多头合约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很可能会有亏损……”张恪有机会总不忘多教陈妃蓉一些,说道,“另外,这次也建不了多大规模的空头头寸,毕竟纳指反弹到五千点,已经没有多少资金会坚定的相信纳指还会继续反弹。大家都转到做空的阵营,能分到的钱就相当有限了。总之,多少能赚一些,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多少也会给敲诈掉一些,多少算是补偿吧。”   陈妃蓉笑了笑,说道:“你倒是做好被敲诈的准备……”   “没有办法,我们的底牌毕竟太有限了,就算放弃不跟现代半导体交易,转而找IBM合作,收购IBM旗下的液晶业务,报价也不会太低……”张恪说道。   虽然日韩电子巨头都一致反对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但是对现代半导体的债权方来说,尽快的将包袱甩掉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韩国、日本电子企业虽然一个劲的反对,却又不会替他们这些债权人分担压力。另一方面,国际最大的电子企业之一IBM公司也打算裁减一些非核心业务,其旗下的液晶业务也在裁减计划之列,这也是锦湖可以考虑接触的对象之一,现代半导体集团包括现代半导体集团背后的实际控制团队——那些银行债权人们拒绝锦湖的语气并不十分的坚定,韩国韩兴银行的会长这次到北京来进行商务访问,就暗示可以在北京进行高层会晤,张恪这才颇有闲情逸致的坐火车到北京去。   ……   金南勇很早就起床来,先习惯性的打开计算机浏览夜间发生在太平洋彼岸的财经新闻,看到纳指尾盘暴跌的财经新闻,马上就打电话给李在洙,将这则消息告诉他知道。   虽然纳指及全球证券市场新科技板块持续回升,但是全球电子存储元器件需求量、贸易量却一直都在持续下滑,三星电子作为全球电子存储元器的主要生产厂商,当然清醒的认识到互联网泡沫破灭一直在持续中,纳指出现技术性的反弹,根本改变不了整个滑落的大势。   看到纳指尾盘暴跌的财经新闻,金南勇与李在洙只是都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罢了。   李在洙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阻止韩兴银行会长朴真昌与锦湖高层见面,金南勇早早就到他在北京的府邸,他没有耽搁,拉着金南勇就直接赶到朴真昌落榻的王府井大酒店,这时候朝阳正将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染得红灿灿的。   昨天就提出见面的请求,韩兴银行会长朴真昌也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李在洙得知张恪夜里坐上前来北京的火车,他就提前赶到酒店来见朴真昌,避免朴真昌跟张恪见面之后形成默契,三星再想做韩兴银行的工作就万分困难。   朴真昌是个个子较小、脸瘦长型的中年韩国男子,有些水中的单眼皮似乎也是韩国男人通有的特色。   金南勇觉得做朴真昌工作的难度很大,毕竟没有理由要求韩兴银行跟三星的利益一致,甚至有传言说朴真昌在现代半导体的债权人会议抱怨:现代的液晶业务之所以没有举步唯艰、陷入亏损,就是大部分液晶市场给三星、LG以及日本电子企业分去,他们又有什么立场让现代液晶坚持下去?再说现代半导体的主营芯片业务也是给三星压制得够呛,无论是现代半导体的管理层还是背后债权人们都怨声载道,这次最有效的手段还是利用国内的舆论阻挠现代半导体跟锦湖交易。至于索尼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液晶专利侵权诉讼,锦湖负责收购谈判的张亚平公开表示爱达接手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之后可以继续跟索尼打侵权官司,由于法院不支持因此就冰结这笔交易,索尼的诉讼反而让现代半导体更加想将液晶业务脱手出去。 第1163章 车里的图谋   到了北京,先期从韩国赶回北京的张亚平赶到车站来接张恪,他直接到车站内接车,看到严文介、林雪一拨人从车厢下来,颇为惊讶,也只是稍稍一愣,待张恪从车厢里露出半张脸,他走过来笑着问:“怎么跟他们同一趟火车?”   “谁晓得呢?”傅俊在后面说道:“都计划好将整节车厢都包下来,临行前又让我们取消了,不然就不用相遇了,夜里倒是提心吊胆没有睡踏实……”   “是吗?”张恪问道,“王海粟凌晨敲错门时,没见你们有动静,还以为都睡实了呢。没必要提心吊胆的,生活远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恐怖,我可不要你们无微不至的照顾。”   过于无微不至的照顾,最终只会给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禁锢住,这可不是张恪想要的生活。   傅俊笑了笑,不说话,在这点上,张恪的意见总是跟别人不一样。张恪有张恪的看法,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   张亚平也不关心这些琐事,心想张恪出行时乘火车将整节车厢都包下来,算不上夸张,只是这么做多少有些无趣了。张亚平看上去文文雅雅,却是个喜欢冒险的人,最擅长的运作却是登山冒险。   宏信建设早年就主要在京津两地发展,在北京的业务规模很大,严文介在北京还是颇有气派的,张恪他们走出来车站,就看见严文介等人钻进一辆加长林肯中去,随行的保镖坐进一辆商务车里扬长而去。相比较而已,北京办事机构派到车站来接张恪一行人的volvo、奥迪等几部车就有些寒酸了。   坐进车里,就将严文介等人抛之脑后,张亚平跟张恪汇报他率队在韩国跟现代半导体集团以及其幕后债权人委员会谈判的情形:“三星、LG等公司在韩国国内给现代半导体施加了很大的压力,韩国有极个别极端媒体甚至将现代半导体跟我们的这次交易视同于卖国……现代半导代的管理层已有退缩之意,不过幕后的债权人们还是颇为期待能促成此事,毕竟那些拼命想给我们下绊子的人还不敢随随便便就将矛头直指统领韩国金融产业的银行家头上。”   “决定权还是在那里债权人手里,只要他们有意促成此事,那事情还有八成的希望,我们也不能太拖延下去,”张恪微敛着眼睑,说道,“看看这次他们会提怎样的要求才做决定吧。”   现代半导体是九七亚洲金融风暴中现代集团的半导体部门跟LG半导体部重组而成,名义上归属现代集团,实际的控制权却是债权人手里,这些债权人就是韩国几家大型商业银行。   也幸亏三星等韩国财团抓不到锦湖九七年底曾参与殂击韩元货币投机获利的把柄,不然现代半导体幕后的债权人也会顶不住压力退缩的。比起政治性的因素,索尼借口液晶专利侵权提请诉讼反而算不上什么阻力了。   “我与老陈、老苏他们通过电话,集团这边能够退让的余地不多了,毕竟现代半导体旗下的液晶生产线才是三代的技术,我们拿到这张入门证之中,就要立即筹建五代线,预算卡得很紧……韩兴银行也无非是想抬高价钱,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也未必不能卖国。”   “我让锦湖商事再挤一些预算给你们,我们现在才算是掌握了三代技术,跟最新技术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追,他们无法阻止我们拿到这张入门证,只是想在时间尽可能拖延下去……一旦拖不下去,我就怕他们玩技术、产业升级将我们甩在后面。现在液晶显示设备的市场并不大,他们就算想玩技术、产业升级也会心有顾虑,他们也担忧等离子屏技术会最终压倒液晶技术在显示器市场占据上风。我们必须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去甩开脚丫子追赶。”张恪说道。   张亚平点了点头,问道:“锦湖商事能挤出多少预算……”   “我跟叶建斌、孙尚义商议了一下,再挤一亿美元给你们,不过能省一些是一些,不要手太大了,锦湖商事那里也处处都张着嘴要奶。”张恪说道。   虽然谈判一直都是由爱达晶屏电子与韩国分公司抽调人手联合负责,张恪却点名让张亚平这个元器件部总裁对此次谈判负全责。谈判成功后,将由爱达晶屏电子接受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资产,不过届时爱达晶屏电子也将升极为集团公司,将由张亚平来兼任爱达晶屏电子集团的总裁。   液晶显示电子将是锦湖未来在电子产业领域投资的主要方向之一,张恪大体知道在这一领域的技术、产业升级竞赛将形成多大的吸金旋涡,心想即使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发展到第八代液晶显示技术,三五十亿美元的资金投入只怕还有些不足。   张亚平笑了笑,能再多一亿美元的预算,余地就更多了一些,不然跟现代半导体谈不成,转头去收购IBM旗下的液晶业务,少说也要耽搁整年的工夫。相比较起获得产业布局上的先机,多支上亿美元的溢价,并不能算是吃了亏。   在车上又说起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婚事。   虽然就孙静香与叶建斌两人的意思,偷偷摸摸的举行婚礼也就算了,只是这件事无法不惊动锦湖的高层,特别是要将锦湖3%的权益转移到丁文怡的名下,不可能不知会锦湖其他高层。丁文怡若是愿意,凭借这3%的权益甚至可以立时成为锦湖“二十九人会议”成员,进入锦湖核心决策层。   既然要举行婚礼,那也是宜早不宜迟,孙静香都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想必孙静香也不想挺着大肚子跟叶建斌举行婚礼。他们暂时也没有脸跟外人说实情,张亚平等人接到参加婚礼的邀请自然是惊诧万分,只是一时还不知道玄机在哪里。   张恪总不会当长舌妇,也许婚礼上叶建斌跟孙静香会露出马脚,就算他们掩饰得再好,等孙静香提前产子,也会将众人心头的疑云解开。张亚平在车里打听什么,张恪只推说他不清楚。   张亚平心里还是奇怪,他还以为张恪也许会阻止叶建斌跟孙静香结合。说起来,锦湖的崛起,除了张恪之外,孙家跟叶家都发挥了极关键的重要,因而孙尚义夫妇跟叶家在锦湖持有的权益仅次于张恪。他们两家若联合起来,虽然还不能跟张恪在锦湖平分秋色,但是也相差不远了。   不过想想也释然,张恪近两年来在做的事情就是强调“二十九人会议”对锦湖的领导权,作为新兴崛起的财团,内部争权夺利的情况总会少些;再说张恪他在锦湖内部暂时还不是谁想替代就能替代的。   ……   上午约了跟韩兴银行的会长朴真昌见面,不过张恪他们下火车才刚刚过七点,一行人先去了城南的别墅稍作休息。用过早餐之后,张恪跟表哥梁文江通了电话,梁文江与王彩玲也在筹备婚礼的事情,不过他们将婚礼安排在金秋十月,时间尚早。张恪联系梁文江,是希望能有机会跟王彩玲在文舟工作的哥哥梁志见一面。   海粟科技这个套子,除了宏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不然休想轻易的解下来。宏信这两年虽然捞了不少,但是扩张的步伐更大,融资的渠道根本就无法跟锦湖相提并论,宏信在海粟科技里给套进去三十亿资金,即使不元气大伤,也要算是伤筋痛骨。   锦湖这时候进军浙东,想来宏信会老实一些,不会再像当初在学府巷跟严文介初遇时的嚣张。   “‘我叫严文介,我想你会记住我的’,这句话真是精彩啊,我在想以后跟谁自我介绍,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我叫张恪,我想你会记住我的’……”张恪没心没肺的回忆起跟严文介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问陈妃蓉这句他修改后的介绍辞如何;张亚平在一旁接电话。   “前些天,你就不是这个德性,”陈妃蓉抿嘴笑着说,“需要借用别人的话?”   “那时候是底气不足,才要摆出凶狠的样子,”张恪摇头晃脑的说道,“现在嘛,别人要凶狠就由他们凶狠去……”   “三星的李在洙刚刚去酒店拜访过韩兴银行的朴真昌会长刚刚离开,”张亚平挂了电话,将最新的情况汇报给张恪知道,“三星也许无法说服韩兴银行不跟我们交易,就怕他们说服韩兴银行拖上一拖……”   “那我们这就去见朴真昌,”张恪蓦然站起来,干脆利落的说道,“现代半导体不会再下决心上马新一代的生产线,我们这边不要露底,在朴真昌看来,时间拖得越久,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资贬值就越历害,他们未必会听三星的摆布……” 第1164章 让人担忧的锦湖   李在洙离开韩兴银行朴真昌会长下榻酒店时有些意兴瓓珊了,有些话没有言明,但是朴真昌流露出的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韩兴银行不会为所谓的韩国电子产业的整体利益买单的。除非三星电子或者其他哪家企业半道杀出,抢在锦湖前面将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收购过来。但是现代半导体旗下的液晶业务核心资产都是三星电子计划近期收缩产能的TFT薄膜液晶第三代生产线,对三星电子来说,没有多大的价值,甚至要负付上一个包袱。三星电子不可能为殂击锦湖支付四亿美元甚至更高的代价,更何况就算三星电子选择这么做,也不能就彻底堵死锦湖进军液晶电子产业的路。   全球共有十八家电子企业拥有TFT薄膜液晶技术,由于TFT薄膜液晶是高投入,技术、资本双密集型的产业,又由于TFT薄膜液晶的市场还没有真正的打开,迄今鲜有哪家企业获得稳定的规模赢利,三星在这方面的业务也连续亏损了七年,去年才稍有些起色。   另一方面,在平面电视市场,等离子相比较液晶还拥有一定的技术优势,两种显示电子技术在未来鹿死谁手这时候下定论还太早了。   即使能肯定TFT薄膜液晶是未来显示电子市场的王者,但是在如此密集的高资本投入面前,技术、资本竞争又是这样的激烈,最后真正能实现规模赢利的液晶厂家也只有五六家,十八家是的确有些多了。   在这种情况,只要锦湖能拿出足够高的筹码,也肯定会有其他电子企业愿意将液晶业务拱手相让的。   李在洙坐进车里,头疼的挤了挤眉间,心里想道:这时候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锦湖进军薄膜液晶产业的步伐,尽可以让锦湖为进军薄膜液晶产业支付更多的代价,压缩锦湖的竞争潜力。   虽说三星电子在薄膜液晶上连续亏损了七年,但是借助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中韩元大幅贬值有利出口的优势,三星电子在全球液晶市场排名已经上升到第一位,去年也顺利实现了赢利。   在碟机、数字手机以及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三星电子已经充分领略到锦湖那种一旦暴发出来就气势磅礴的竞争潜力,在李在洙看来,锦湖每跨进一个新的领域,特别是跟三星存在竞争的领域,就要引起千万分的小心。   金南勇坐在副驾驶位上,他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回过头来跟李在洙说了一声“宏信严文介打来的电话……”就坐在副驾驶位上接起电话来,过了一会儿捂着话筒又转回头跟李在洙说:“严文介也在北京,问是否方便见面。”   李在洙微微摇了摇头,金南勇便对着手机说道:“真对不起,李在洙君在北京的日程都安排满了,只是回建邺后再找机会见面了……”   看着金南勇挂了电话,李在洙才跟他解释不与严文介等人见面的原因:“宏信即使能在海粟科技上得手,也完全没有跟锦湖较量的资格——之前虽然对宏信也没有什么奢望的期待,但是还以为宏信至少能在中国稍稍牵制一下锦湖,谁能想到他们会这么弱智?既然已经拥有这么大规模的实业,在产业投资与证券投机之间孰轻孰重仍然找不到分寸,这样的合作对象真让人失望……”   “即使如此,三星宏芯的项目还要进行下去,宏信那边也需要敷衍。”金南勇说道。   “那只剩下敷衍了,”李在洙冷漠的说道,“不过三星宏芯项目的控制权,我们要紧紧的抓在手里,切不要给愚蠢的合作对象给拖下水……”   金南勇点点头,坐正身子过去。   李在洙身子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心里默默回想着锦湖这些年的崛起步伐,有种壮士扼腕的惋惜,三星本有机会将锦湖掐死在摇篮里的。   三星作为全球最早的碟机厂商之一,早在九四年底就在中国推出VCD碟机,并迅速取代万燕,几乎垄断了当时碟机市场。也是当时的三星中国公司过于急切,也许是过于轻视作为过渡产品VCD碟机的市场潜力,当时没有投入太多的技术力量,以致三星的碟机产品在九五年时出现频频出现质量问题,为了维持三星的品牌商誉,被迫退出碟机市场。锦湖却及时采用当时最新的VCD解码技术填补了三星退出后留下的空白,成为VCD碟机市场的霸主。   VCD碟机本来就是DVD碟机推出之前的过渡技术,而且进入的技术门槛又很低,存在过度竞争的问题,锦湖即使成为VCD碟机市场的霸主,在全球电子产业也谈不上什么影响力。   谁能想到锦湖会联合德仪、斯高柏升级VCD碟机技术发展出新一代的SVCD碟机技术?虽然SVCD碟机在技术上犹逊DVD一筹,但是锦湖九七年就对SVCD进行多方面的产业布局,利用VCD碟机的生产、营销甚至盗版光碟产业链等多种优势渠道,在DVD碟机姗姗来迟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行全产业的升级。至少在更先进的技术普及之前,李在洙看不到碟机市场SVCD有被取代的可能。除了新兴国家与地区SVCD碟机。   现在每年SVCD全球销量达到两千八百万台,销售额达到四百亿,锦湖旗下的上市公司爱达电子直接控制26%的碟机市场份额。除此之外,李在洙知道锦湖还以海外公司的名义联合德仪、斯高柏还控制着80%的SVCD解码芯片的供应,爱达电子与德仪的合资工厂还控制SVCD60%的机芯控应。除了SVCD之外,锦湖还染指DVD碟机市场,成为全球八大DVD厂家之一。   锦湖在碟机产业上的布局,有些是直接以爱达电子的名义,有些是以其他合资与独资公司的名义进行,不过在公众眼里,爱达电子依旧集中了锦湖在碟机产业上的主要资源。   虽然碟机市场的竞争颇为激烈,但是爱达电子去年的净利润仍然达到十二亿港元之多。   爱达电子九七年五月借壳上市时,市值一度突破百亿港元,受亚洲金融危机影响,市值曾跌破五十亿港元,但是这两年来受新经济浪潮的刺激性影响,作为新科技范畴内的爱达电子市值一度突破三百八十亿港元。   当然,即使爱达电子的市值突破三百八十亿港元,市盈率也还不足三十二倍,要远远低于当时联合证券市场新科技板块平均四十六倍的市盈率。这主要是由于锦湖谨守控股大股东的职责,积极抑制了股价的过度上扬,也因此被投机客所不喜。虽然这次也将注定会受到互联网泡沫危机的影响,不过以爱达电子稳健的赢利能力、在产业布局上的先机及成本优势以及本身就不高得过分的市盈率,相信爱达电子的市值也不会跌得太深。   在这方面,锦湖就表现出跟宏信迥然不同的气度与操守来,锦湖总是尽可能抵制旗下上市公司股价大起大落,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要操纵旗下上市公司股价获利。当然,李在洙相信这跟香港联合证券交易市场的监管严苛有很大的关系,不过锦湖也不屑操纵股价渔利这种低层次的敛财手段,最直接的例子莫过于锦湖从来都没有进行让旗下企业在中国证券市场公开上市的努力。   李在洙已经深刻认识到锦湖是一家跟中国其他企业气质迥异的集团,超过之前人们对中国企业一般性的认知。尤是如此,尤要重视起来,更何况这家企业要比常人想象中还要强大得多。   锦湖九八年推出DMP-iplayer便携式音乐播放器技术直接对日本电子企业的MD播放器阵营发起了冲锋。通过广泛的技术授权,才两年的时间过去,DMP-iplayer就头角峥嵘的风光大起,在北美、欧洲甚至在日本本土市场,DMP-iplayer的销量都陆续超过MD。随着闪存技术的升级,高端DMP-iplayer的储存容量已经达到1G,储存容易小的低端DMP-iplayer甚至对卡带式便携音乐播放器都造成强烈的冲击。锦湖今年春季就在中国市场推出售价一百二十美元左右的低端iplayer产品,开始从索尼walkman那里争夺在中国的便携式音乐播放器的高端市场。   在DMP-iplayer与MD技术之间,三星电子也很早就选择倒向DMP-iplayer阵营,全球销量仅在锦湖、东芝、斯高柏之后,排名第四,但是所占市场份额都不到锦湖的三分之一。锦湖iplayer在全球便携式音乐市场中所占的份额甚至要超过东芝,就算DMP-iplayer技术源出锦湖,这也是当初谁都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细究起来,以打造网上音乐商店为目标的全球音乐在线以及九九年与美国唱片工业协会的那场持续半年的侵权官司令锦湖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一飞冲天。   年初时还是预测,此时趋势已经相当明显,锦湖今年iplayer累计总销量很有可能会突破五百万件,预计锦湖在iplayer产品上的全球净利润将突破四亿美元,明年更有可能突破六亿美元。   由于锦湖旗下两大核心成员企业爱达集团跟锦湖商事都是私人公司,不需要对外公布财务数据,另外,锦湖又利用其体系内众多枝繁叶茂、错综复杂的公司来承担不同环节之间的业务,要不是三星的内部生产组织模式跟锦湖许多相似之外又同时重视iplayer的市场,不然也估算不出锦湖在iplayer产品上的利润规模。   锦湖还通过技术交换的形式从东芝获得非易失型闪存专利的完整授权,从而在非易失型闪存市场与三星、东芝三分天下。在iplayer问世之前,闪存的应用范畴虽然较广,需求量却极为有限,iplayer产品的畅销直接促进了非易失型闪存市场的发展,预计今年的市场总需求将接近三十亿美元。   锦湖、三星、东芝还有将平分这三十亿美元市场的90%份额,李在洙当然能清楚的意识到锦湖在非易失型闪存上的利润率是何等的惊人,至少不会比三星40%的利润率更低。   也许锦湖在iplayer上所获得的全部利润并不见得比手机业务低,但是引起公众关注的还是锦湖在国内的手机业务。爱达手机去年以17%的市场份额在中国市场仅次于摩托罗拉跟诺基亚,三星仅以羞以见人的6%市场份额在中国市场排名第六。在过去六个月,也就是两千年的头半年时间里,锦湖就在中国市场销售了四百万部手机,将中国市场份额提高了3个点,而三星努力了半年,才将占据市场份额提高了1点,看来不管什么领域,没有吸引人气的核心产品,业绩总是难以有什么起色。除了中国国内市场外,锦湖在东南亚手机市场排名第五名,三星排第四名;外部手机企业很难进入日本市场发展,锦湖跟三星都不例外;不过对欧美发达国家市场的开拓,锦湖与三星都有相当不错的成绩,特别是锦湖去年起在北美地区的手机销售就逐渐有了起色。   由于锦湖旗下的电子产业都是高利润率的产业范畴,再加上锦湖将旗下的电子产业分散到几个成员企业之间,锦湖在电子产业上的年利润额相对惊人,但是销售额距全球五百强的标准还有些距离。当然了,要是将锦湖旗下所有的业务都计算进去,那早就应该挤入全球五百强的排名之列。   这样的锦湖眼睛又瞄准液晶产业,如何让人不担忧? 第1165章 锦湖的底细   李在洙也深刻意识到锦湖在电子产业上会是三星强劲的对手。   七月,各地高校应届毕业生陆续离校就业,今年中国应届毕业生人数突破百万人关口,给中国企业提供优质廉价的人力资源,李在洙一向认为是中国企业能够迅速成长的关键性因素之一。   锦湖体系内的其他成员企业不大受媒体的关注,这跟锦湖内部的舆论控制有大的关系,不过爱达集团的招聘计划早在年前启动之前就由媒体大肆宣扬。   爱达集团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入职人数将达到五千人,成为国内一次招聘应届毕业生最多的企业而广受瞩目。其中两千人将流向锦湖的核心研发机构橡树园。   与其他中国高科技企业招聘的毕业生新生不同,橡树园最早在建邺跟地方高校实验性质的创设双导师培养机制,将信息工程、微电子等相关专业的优秀学生在校期间就引进到橡树园的实验室里进行实习,由橡树园高薪聘请的中高级研发人员作为第二导师进行学术与技术上的指导,这极大的弥补了中国高校在培养中高端技术人才上的不足。   随着橡树园在其他中心城市设立分支研究机构,自然也将双导师培养机制带过去。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双导师培养机制也到了可以收获的季节,橡树园此次新增的两千名新人中超过60%都是双导师制培养出来的应届毕业生,他们在校期间就实际完成了初级研究员应有的培养。   橡树园此前正式的研究员才四千人,但是这种类似蓄养机制的双导师制,使橡树园的实际工作人员远远超过锦湖官方公布的数字,常常使外界低估锦湖的研发实力。李在洙眼睛常年盯着锦湖,这两年每年大半的时间都留在建邺,琢磨透锦湖的一些玄机,也会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刺探锦湖的商业机密,知道橡树园今年上半年在国内提交申请的发明专利超过两千六百项,在海外提交申请的发明专利超过八百项。   事实上,从锦湖独力开发数字手机基带芯片技术之后,就有专门的国际分析机构开始关注锦湖的研发实力,但是锦湖毕竟是刚崛起的新兴科技企业,公开披露的数据跟资料很少;也许是锦湖刻意而为之。虽然这些数据与消息的披露能增加锦湖旗下品牌的影响力,但是品牌与商誉的塑造是项相当复杂的系统工程,所谓过犹不足,锦湖在这方面还是很能拿捏分寸。   除非像李在洙专门睁着一只眼睛盯着锦湖,不然很难清醒的知道锦湖的底细。   锦湖当初为全球招募中高级技术人员抛出的“百人计划”已经是相当惊艳了,实际上,包括中晶微芯引进的中高级专家,锦湖的“百人计划”所募集到的中高级技术人员将近千人。锦湖为此额外支付的福利成本就超过一亿美元。   爱达集团在对外面媒体的公开宣传中声称今年整个橡树园研究体系的资金预算为四亿美元。中国企业在研发上如此大手笔的投入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了,外界预计爱达集团两千年的销售收入将突破三百亿,研发投入占销售收入的比例超过10%,就已经是国际一流科技的技术投入水平。就算三星电子一向都舍得在研发花大本钱,两千年的研发预算也仅仅占销售收入的8%。   即使一些分析机构自以为是的认为已经高估了锦湖在技术研发上的决心,李在洙却清楚四亿美元的研发预算只是锦湖放出的烟雾弹。他分析过爱达分开的财务数据,锦湖在电子产业研发上的投入,去年很有可能就已经会超过四亿美元,今年在电子产业研发上的投入甚至有可能超过八亿美元,这不把上市公司爱达电子在碟机领域以及中晶微芯在晶圆制程新工艺研发上的投入计算在内。   因为锦湖商事承担了锦湖在海外的融资重任,锦湖商事必须向融资对象公布一些经严格审查的核心财务数据,三星的情报搜索部门还算称职,再加上爱达集团的产品数据很难掩饰,所以不难估算出爱达集团实际能获得的现金流。   就算会有相当一部分的海外利润要给锦湖商事截留,但是爱达集团九九年在中国手机市场获得的利润就超过五亿美元,今年的增涨幅度预计不会低于50%,再加上爱达集团还有许多隐性收入,流入的现金流量将十分的庞大。   李在洙早注意到锦湖都十分严谨的保证流入的资金都供爱达集团自身使用,像世纪锦湖、新光纸业、盛鑫电器等锦湖成员企业从九八年后就很多获得爱达的资金支持;另一方面,爱达集团在工厂实体上的投入上一向都偏保守,就像爱达在手机今年的销量甚至可有突破千万台的情况下而旗下工厂今年的手机产能扩张计划只有八百万台——所以还是能够估算出锦湖在电子产业研究上的真正预算。   在锦湖之前,也可以说在那些对锦湖缺乏足够了解的人,很难想象一家中国企业在研发体系投入上有如此气势磅礴的决心,甚至可以说是野心。   关键还是锦湖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上太赚钱了,即使是如此高比例的科研投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资金压力。   锦湖在电子产业上的野心还真是骇人听闻啊,李在洙心思沉重,稍稍往前坐了些,拍了拍金南勇的肩膀,问道:“你认为锦湖有多大的野心,是以我们三星为目标,还是以索尼为目标?”   两千年,索尼还是消费类电子产业的当然王者;李在洙自诩三星电子已经很强,但是此时在索尼面前还只能俯首称臣,就算索尼,之前跟锦湖相争也有碟机机芯的滑铁泸之败,此时在便携式音乐播放器市场,特别是便携式数字音乐播放器市场也节节败退。   金南勇没有回答李在洙的这个问题,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锦湖在消费类电子产业上的野心,中国排名第一的消费类电子企业已经远远不能满足锦湖的胃口了,他说道:“我想锦湖在TFT-LCD上早有布局了,我收集了一份名单,发现锦湖从九七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期就有意识的在招募现代半导体液晶部门的离职人员,其‘百人计划’还招募了多名液晶技术领域的顶尖专家……锦湖旗下的晶屏电子生产STN液晶,但是在整个液晶产业里,STN技术是面临被淘汰、发展前途相当有限的技术,不值得如此大规模、大气力的投入。锦湖这次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收购其TFT液晶部门的要约,对业内来说颇为突然,我以为锦湖可能早就准备妥当了。”   “哦?”李在洙说道,“你将你的猜测说说看。”   “我怀疑锦湖已经掌握了TFT的相关技术,就算锦湖出人意料的宣布掌握了手机基带技术一样,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日本跟我们韩国多家企业在TFT液晶产业上布局多年,有锦湖绕不过的专利陷阱,他们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部门也许只是为了买一张入门证……”金南勇说道。   “你这么认为?”李在洙陡然坐直身子,这种猜测跟之前的预测有很大的不同,之前预测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部门之后还必须依赖韩国的研发及生产体系,锦湖想要彻底融合韩国的研发及生产体系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给锦湖收购成功,还是可以设置很多的陷阱,要是锦湖早就做好技术上的准备,这次只为一张入门证的话,也就意味着锦湖对韩国液晶研发及生产体系的依赖降到最低,想要事后再动什么手脚就难了。   “可能性很大。”金南勇说道。   “他们有这么大的决心,难道他们就坚定的认为TFT液晶技术会最终压制等离子屏技术?”李在洙问道。   “要是锦湖一开始就是以我们三星或者索尼为追赶对象,他在TFT液晶技术与等离子屏技术上并没有选择的余地……”金南勇说道。   李在洙点点头,知道金南勇的意思。TFT液晶在大屏化上存在技术难关,等离子屏却在小屏化上存在技术难关,锦湖现在还是以手机为核心产业,在晶屏技术选择上,选择容易实际小屏化的TFT液晶显示技术是当然的选择。   “即使如此,也没有阻挡的手段啊。”李在洙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现代半导体知道这是锦湖的底细,也许会有些作用……”金南勇说道。   “嗯,你马上帮我联系朴真昌,不管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也应该让朴真昌相信有这种可能……”李在洙说道。   之前现代半导体幕后的债权人担任时间拖久会造成液晶生产线以及液晶技术等有形、无形资产的贬值,所以也有早日促成交易的期待;要是他们确信锦湖贪图的不是现代半导体的研发与生产体系,唯有那张进门证对锦湖有关键性的价值,拖延时间的风险相对就降到最低。   三星是希望现代半导体能拖一拖时间的。   ……   秘书跑过来耳语李在洙离开不久又打来电话,朴真昌心生疑惑,还是不动声色的离场到隔壁的书房去接李在洙的电话。   看着朴真昌走进隔壁的房间去接电话,张恪微微侧过头,跟张亚平小声的说:“这些吸血鬼真不好打发……”   张亚平笑了笑,他坐的角度可以通过门缝看到朴真昌通电话的情形,虽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脸上迟疑不定的窥探这边,这通电话似乎跟他们有关,小声的告诉张恪:“不晓得是不是临时得到不利我们的信息了,他的眼神有些警惕。”   “……”张恪微眯起眼睛,悄然说道,“我已经有给他们敲一笔的觉悟。我想了想,他们还想再要抬高收购价,也不是不可谈,但是我们也需要他们设身处地的为我们考虑一下资金上的压力,我想他们这些做金融的,总是需要客户的……”   张亚平点点头,在既定的方案中,谈到一部分收购资金由以朝兴银行为首的几家债权银行提供贷款,要是对方提高收购价码,他们相应的可以要求债权银行提高贷款额度以冲销资金上的压力。至于抵押所需要的抵押,完全可以拿收购后的固定资产做抵押。   朴真昌无法确定李在洙的判断,毕竟李在洙不可能将三星情报搜索部门收集到的有关资料跟数据捧到他的面前。朴真昌甚至怀疑李在洙想恶意的破坏这次收购交易,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三星的人会这么干;当然,李在洙所说的可能性也的确存在。锦湖不动声息的研究出手机基带芯片技术就令人大吃一惊,要知道三星电子在基带芯片技术面前曾两度折戟。   朴真昌不会立即就试探锦湖的口风,毕竟他只能代表韩兴银行一家,说起来他这次是想借到北京的人物见识一下藏在锦湖背后那个年轻的影子,这个影子可是让被韩国国民视为经营之神的李健熙私下里也颇为欣赏。   想起李在洙的拜访,朴真昌嘴角就忍不住要露出笑意了,给李健熙欣赏可真算不上什么好事。虽然来北京之前听了一些关于眼前这青年的传闻,朴真昌心里有所准备,但是看到张恪之后,心里震憾依旧强烈。   朴真昌跟许多韩国人一样,都有些个人英雄主义情结,觉得有些人总是能成就一些特殊的事业,还是很难拿锦湖的崛起跟眼前这个年轻人联系在一起。根据韩兴银行的预测,爱达集团在中国以及在中国之外的消费类电子产品业务今年能够获得的利润甚至要超过许多在亚洲赫赫有名的韩国电子企业。爱达集团看上去有些弱小,是爱达集团将大部分海外业务放到锦湖商事的名下,又有多家海外公司不会对外公布财务数据,隐藏了本该可以合并到爱达集团旗下的收入。   即使如此,爱达集团仍然是中国排名第二的电子企业,仅次于虚有其表的华夏电子;公布出来的赢利能力也远远超过华夏电子。   另外,朴真昌是利益至上者,没有特别强烈的民族情结。相反的,他对有些韩国青年那种夜郎自大、坐井观天的偏激思想感到有些费解。在他看来,韩国在地域上根本就缺乏成为强国的可能性,夹杂在大国间追求自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对中国及中国企业竖起过分警惕的神经。   当然,要是李在洙的判断属实,朴真昌也不会忘了代表韩兴银行敲诈锦湖一笔的,只是这个判断对他来说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需要回到韩国后再跟现代半导体的其他债权人代表一起讨论决定。   ……   张恪在与韩兴银行朴真昌会长共同午餐之后,下午还要跟联通的杨蓉平见面。   七月上旬,联通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开上市的同时又在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两地上市融资金融超过60亿美元。这是除日本企业之外亚洲地区最大的一次融资活动,成为七月最重要的财经事件之一。   也应该说纳指的强势回升给联通的成功上市创造了良好的外围金融环境,最主要的,联通通过这次融资一举解决了之前的资金饥渴症。   从年初,锦湖一直隐身幕后推动联通与联信、科王高科两家企业进行定制手机业务的合作。由于担忧联通GSM网络分布密度与承载能力,也为了避免过度的刺激中移动,张恪说服联通同意放弃之前的激进计划,先期挑选一些GSM网络设备完备的中心城市试验性的推广定制手机业务。   迄今有近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联通分别在北京、广东、建邺等近十座中心城市推广定制手机业务,开展各种类似于“充值送手机”的促销活动来促进该地区的新用户成长。   这一招非常管用,在联通推广定制手机业务的城市,新用户的增涨幅度比以前有大幅的提高,甚至发展新用户速度能追上移动公司的尾巴。   在普通人还将手机当成奢侈品看待的时候,充值送手机的活动自然有很强的诱惑力,更是吸引了许多商务人士以及企事业单位的管理层。许多企事业单位多半不会报销购买手机的费用,却多半会报销管理者或商务人士的通讯费用——商务人士与企事业单位管理层又历来给视为移动通讯产业中的高端用户群体。   年初时,张恪承诺向联信、科王高科低价供应一百万套基频芯片组用于联通定制手机的生产,一百万只手机甚至还远不足以应付联通中心城市试验性的推广定制手机业务。   之前,一方面是跟张恪有约定,一方面是联通也自知财务紧缺,就算推广定制手机业务发展新用户的手段很有效,联通方面也克制着不提出什么别的要求。   现在不同往昔,联通一举融资金额超过六十亿美元,在利用定制手机业务发展新用户方面不再缺乏资金,为了向香港、美国股民交代,联通需要有更好的用户增涨数据。另一方面,之前约定的半年时间也快到期了,张恪在春节前跟联通承诺要在半年后推出增强型的第二代基频芯片组提供给联信与科王高科生产性能更稳定、功能更完善的定制手机。   杨蓉平得知张恪到北京来,就约他在北京再见一面,也好对下一步的合作计划能有个初步的共同认识。   张恪倒是不希望联通太急切,既然不再缺乏资金,首先要做的也应该是将通讯网络先完善起来,消除信号盲区、提高通讯承载带宽,之后再跟中移动一决雌雄不迟。   张恪知道有些事情未必能尽如人意,联通给移动公司的前身移动通信局给压制得数年,境遇一直都很凄凉,此事有翻身的机会,怎能压制心头的激动。另一方面,联通在移动通信局的多年压制下生存下来,也是凭借剑走偏锋的手段,现在发达了,思维却很转变过来,依旧很钟情剑走偏锋的手段。利用定制手机等优惠政策跟移动大搞价格战,还只是跟剑走偏锋的一个侧面,主要的还是联通决心在GSM通讯网络之外再新一个制式不相容的CDMA网强来对抗移动集团将从GSM网络升级的GPRS网络,联通这次获得六十亿美元的融资,将主要用作CDMA网络的建设与运营费用。   张恪这时候还不无法判断将联通的激进计划推延半年能产生多少正面的效应,但是他心里清楚要是什么都不做,联通大概很难成为对移动有所威胁的竞争企业。张恪记得在前尘往事里联通长期以来的赢利都在移动十分之一左右的水平上波动,实在对不起他们在两千年之后所获得的政策扶持,也实在对不起他们手里那张带垄断性质的移动通讯运营牌照。   锦湖的基频芯片组发展第二代增强型,可以说在GSM通讯技术上已经成熟起来,具备了该级别手机规模生产的条件。联通要想在定制手机业务上获得遥遥领先于移动公司的成本优势,他们必须依赖锦湖的技术解决方案。自私些说,联通这时候推行激进扩张方案,能恰是时机的帮助锦湖扩大国内中低端手机市场的份额,对锦湖还是利大于弊的。   张恪在春节对联通、对联信以及对科王高科都有过承诺,两年时间内,锦湖的ESS手机基频技术只支持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两年时间内锦湖不直接利用ESS手机基频芯片生产低端手机,避免跟联信、科王高科等企业在国内市场直接竞争。 第1166章 手机战略   “你认为联通会有多大的胃口?”在去见杨蓉平的路上,张恪坐在车里问张亚平。   “年初时,联通制定今年要发展一千万新用户的扩张计划,气势实在惊人,”张亚平说道,“我想联通这次从海外拿回这么多资金,他们高层的心思大概又热了起来……”   “还真是头疼啊,他们也不缺钱了,就缺些耐心。要是有能半年的耐心在基础上多下些工夫,联通的局势就会大为改观,这时候不宜太强势啊。”张恪挠了挠脑袋,皱着眉说道。   “联通一定要去逗挑移动公司的神经,这也是旁人无法说服的事情,”张亚平说道,“也许联通高层都晓得打草惊蛇是一招臭棋,但是联通还埋头去做基础工作,不在新用户增涨上拿出一些漂亮的数据出来,各方面都不好交代……要理解他们的难处,他们可不仅仅要为联通的未来做什么交待。”   “嗯……”张恪点点头,知道张亚平对中国电信业的双寡头市场格局不满意,也没有什么牢骚好发,就他自己的立场,似乎也不应该为联通杞人忧天;只是这种局面未必就对锦湖有利。   去年国内移动通讯新增用户才一千四百万,预计今年新增用户会超过两千五百万以上,联通提出发展一千万新用户的计划貌似不夸张,却超过了联通GSM网络的承载能力;知道联通去年全年发展的新用户数量只有两百六十万。   联通年初接受张恪的建议决定暂缓实施之前制定的激进扩张计划,却没有彻底的放弃或者拿出修改稿来。今年1到7月份,联通发展三百万新用户;要是联通还是以一千万新用户为目标,也就是说联通在今年剩下的五个月时间里还要再发展700万新用户。   想到这个,张恪微微的皱起眉头来,说道:“联通真要这么搞,中移动不会坐以待毙的,我想中移动剩下五个月的新用户增涨计划也就七百到八百万之间,中移动怎么会允许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新用户增涨数据上给联通拉平……中移动肯定会回击,也多半有可能将压力转移到我们头上来。”   张亚平完全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压力会转移到锦湖的头上来。   锦湖跟联通有见不了光的私下协议,两年时间内ESS基频芯片组实际只提供给联通定制手机业务,以帮助联通在定制手机业务获得中移动无法相比的成本优势。中移动要想复制联通的模式,也需要跟锦湖进行合作才行。   之前在联通还只是有重点的挑选少数城市进行试点,没有打草惊蛇,即使有些成就,还根本无法威胁中移动在通信市场上的地位,锦湖也完全可以拿产能不足当借口拒绝跟中移动合作。   但是,联通要全面的跟中移动打响争夺新用户的战争,情势就完成不一样了;锦湖就无法再拿这样的借口去敷衍中移动——这事情想想就让人头疼。   “我看我们还是需要继续限制一下联通的步伐,ESS基频芯片组,我们今年就只再供应三百万套,联通要发展定制手机业务,也不能将眼睛都盯在中低端手机上……”张亚平说道,“集团可以压低利润直接向联通提供一部分中高端手机,中移动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压低利润向中移动提供一部分中高端手机。不过,我想啊,中移动要发展中高端的定制手机业务,未必会跟我们合作。”   “我看ESS基频芯片组供应上,我们还要再收紧一些,每月供应五十万套就够了,科王高科、联信每家各二十五万套……你是元器件部总裁,你今天可以直接跟杨蓉平摊牌。”张恪说道。   联通若真想在今年剩下来的五个月时间里发展七百万的新用户,定制手机业务至少每月要承担八十万到一百万的用户增涨计划,锦湖只承诺放开供应五十万套,联通每月还将要有三十万到五十万的缺口要填补;即使如此,相比今年前七个月平均每月十五万套的供应量,增涨幅度已经算是相当可观了。   张恪这次不是专程为这件事到北京来,坐车到联通总部杨蓉平的办公室里稍坐片刻,就先告辞离开,具体的会晤由张亚平负责。   在回别墅的路上,张恪给陈静打电话提供联通定制手机业务的事情。   “你们要收紧一下,中移动也无法质疑。换作别人,都恨不得一下子将所有的钱都赚完……”陈静在电话那头娇笑着说道,又问张恪几时回建邺,“听说陈妃蓉那只小妖精以后就常年跟你身边?”   张恪看了陈妃蓉一眼,将手机听筒又贴紧了耳朵一些,免得陈静说话的声音给她听过去,又假模假样的跟陈静在电话讨论商务上的话题:“在技术、生产以及营销等诸多方面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前,过度的扩张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钱是赚不完的,要想着细水长流……”又谈了一些金山工厂的事情,就挂了电话。又跟联信的肖瑞民通了电话,与肖瑞民通电话只是跟他说ESS基频芯片组虽然能成功升级到二代增强型,但是产能还是有限,无法敞开口子供应。除了科王高科、联信之外,还需要向科王供应一定量的ESS基频芯片组。   张恪与陈信生、苏津东、丁愧、张亚平等人在制定今年手机销售目标时,国内目标定在八百万台,现在前六个月已经完成四百万台的销售,即使没有特别的营销计划,按照自然增涨幅度,今年完成一千万台的销售不会有太大的难度。预计国内手机市场全年总销售将达到五千万台,成为仅次于美国、欧洲以及日本的第四大手机市场,锦湖在国内市场的占有率将达到20%。其他国产手机厂商又将以联信、科王高科为代表,这两家企业今年的手机销量都将突破三百万台,其他十二家国产手机厂商的销售总量也将突破四百万台,也说意味着今年国内手机市场的国产化率将突破40%。   40%的国产化率对于摩托罗拉、诺基亚、飞利浦、三星、索尼、爱立信等国外手机厂商来说只怕是一个很难接受的数据。   只怕等中移动的GPRS网络升级完成,机海大战就会彻底展开吧?毕竟在GPRS通讯网络上手机能够有更丰富多彩的应用,这时候就能完全发挥海外手机厂商在设计与技术上的实力。   中移动现在已经在多座中心城市升级GPRS通讯网络并试验性的开通一些服务,离全面开通GPRS网络的时间已经不长了,诺基亚、摩托罗拉以及三星等海外厂商也都磨拳霍霍,都先期推出应用GPRS网络的高端手机,就等着网络全面升级后好施展拳脚。   张恪几乎能想象到机海大战的残酷性,在他记忆中的前尘往事时,手机国产化率一度接近56%,不过在海外手机厂商施展的机海战术下,几乎造成国产手机厂商全行业亏损,并使国产化率降到30%以下。就算30%的国产化率也是水分的,因为当时很多国产手机厂商根本就没有生产能力,只是拿到手机牌照后给国外手机做贴牌生意。手机各部分零件大多从日韩两国运进来,两只集装箱,一只集装箱装机身,一只集装箱装电话天线,装上立即可以上柜台,这样生产出来的手机也叫国产手机。   就算今年的国产化率达到40%,核心元件器的国产化率还是相当低,主要就是基频芯片组,也就向联通提供的ESS定制手机能称得真正的国产手机。   国内手机市场差不多将两千五百元以下的手机归类为中低端手机,联信、科王高科的ESS手机市场销售价格为一千二百元到一千五百元不等,向联通供应的定制手机价格从一千元到一千二百元不等,可以说是当前国内手机市中的绝对低端手机。   若是以销售数量计算,ESS手机将占今年国内手机市场约8%的份额,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但是要以销售额计划,ESS手机销售额还占不到今年国内手机市场销售总额的3%,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除了联信、科王高科外,锦湖还向科王提供ESS基频芯片组用于生产销往海外的手机。科王近几个月来做了些开拓性的工作,也毕竟基于ESS基频芯片组生产的手机能够实现完全的国产化,制造成本低廉,质量又能过关,在那些市场潜力比中国还稍差的国家与地区,自然也大受欢迎。科王截止到七月中旬,已经累计出口近二十万部手机,成绩甚至要远远好过那些业绩中等的国产手机厂商。   未来便携式数字娱乐平台都有向手机集中的趋势,通过这些年的努力,橡树园的手机研发部门成功的开发出基频芯片加微处理器的双核手机硬件架构,并在此硬件架构基础上成功的将iplayer播放器功能集成到手机上。橡树园在彩色STN液晶屏技术上也有突破,不用担心在手机彩屏时代来临之后会给诺基亚、摩托罗拉给甩开。 第1167章 美少女小师妹   与杨蓉平见面后,张亚平留下来与联通当局详谈ESS定制手机业务,张恪与陈妃蓉先返回城南的别墅,他本来约表哥梁文江跟梁文江的未婚妻王彩玲夜里一起吃饭。   他们回到城南别墅时,梁文江跟王彩玲都已经先赶了过来,与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王彩玲的哥哥王志。   “哦,你也在北京?”张恪与王志握了握手,邀他们一起进屋,北京这时节也是酷暑难耐,虽说太阳已经西斜,屋外还是热气腾腾。   王志是专程从文舟乘飞机赶回北京的,就是为了见张恪一面,他笑了笑,没有提起这茬,就当是正好也在北京。   张恪考虑着过段时间抽空去一段文舟,去拜访已经到浙东担任省委副书记的赵阳,他记得王彩玲的哥哥王志在浙东省政府办公厅里工作,有机会的可以帮他们正式引荐一下。张恪到北京之前,跟表哥梁文江通过电话,随口提起这个意思。   王志在浙东上的大学,毕业后没有回北京,跟女朋友留在文舟工作,结婚生子。虽然王志父亲王旭琛在部委也算是有相当级别的技术官僚,但是无法帮衬远在文舟工作的儿了。王志这几年在省政府里工作颇为不顺,只是事业也算是有一定基础,再说妻儿都习惯南方的生活,也无法断然回北京来重新开始。   也许张恪认为帮他给赵阳引荐一下是很随意的事情,不值有多重视,王志却晓得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机遇,也不顾张恪还只是在电话里跟梁文江随口说说,他妹妹王彩玲给他稍透露口风,他就决定回北京来能跟张恪再见一面更好。之前跟张恪见过一面,但是也怕那一面他留给张恪的印象不深刻,真怕张恪只是随便提起引荐的事情临到时又把他给忘了,那他也只能望眼欲穿的继续在文舟虚耗青春。虽然锦湖在公众面前依旧不露山不显水,但是他妹妹王彩玲跟梁文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王志对锦湖自然也有足够的了解,知道锦湖在地方以及在信息电子、造纸等产业内巨大的影响力。就是现在的梁文江在国内互联网产业都有相当的影响力了,更何况锦湖?锦湖在并购惠山香雪海厂时,与时任惠山市委书记的赵阳关系密切,后来东海启动新的高新技术战略,当时赵阳就被视为是坚定支持锦湖的地方派。赵阳调到浙东省担任省委副书记,虽然未必很遂他本人的心愿,但毕竟是旁人眼里高不可攀的省委副书记。要是说王志能跟赵阳的分管工作有直接的关系,大概也不需要正式的引荐,赵阳就能帮衬一把,关键王志的工作岗位是在省政府办公厅,赵阳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手伸到省政府那块来帮衬他一把。   王志跟着妹妹王彩玲以及梁文江到城南别墅来用餐,也不会刻意去说什么,只是加深一下接触,让张恪偶尔去文舟时更不容易忘掉了。   城南别墅这边张恪也只是到北京来才住,别墅区外的一家酒店提供派大厨带食材上门的晚宴服务,张恪还是喜欢在别墅时请人用餐。厨房里准备着,张恪与梁文江、王志坐书房里说昨天纳指暴跌的事情,梁文江说道:“看来这一跌又要收不住势头了,今天沪深两市的网络股也跟着大跌……”   “哦,我都将这事给忘了,”张恪头抑靠着椅背,跟坐在后面办公桌前写材料的陈妃蓉,“海粟科技今天的行情如何?”   “……”陈妃蓉打开网页,将笔记本朝张恪挪了个方向,让他直接看海粟科技走势图,开盘跳水的幅度较深,不过整天都有明显的托盘痕迹,股价维持在每股三十六元以上。   张恪知道宏信、精典还对增发抱有希望,信心与贪念不可能一击就溃,他笑着跟梁文江说道:“你们就不要管证券市场的那些事了,一门心思将昆腾经营好就行,最终昆腾的股价还是需要业绩以及良性的商业模式去支撑……要是你们管理层想在低谷时增持扩大持股比例,我看还是要等上一段时间再动手不迟。”   王志倒不是对梁文江看不上眼,梁文江给人的印象一向就较为沉闷,醉心于技术的那种,那时他在街上撞破妹妹跟梁文江谈恋爱的事情,就想着他妹妹是那么话多的一个女孩子,跟梁文江生活一辈子,会不会觉得闷?那时候完全没有想到梁文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成就,要拿昆腾在线在纳斯纳证券交易市场的峰值计算,梁文江的名下股权资产一度超过四千万美元。   梁文江对个人财产的事情也看得很淡,若是为了个人财富,张恪早就跟他建议在昆腾在线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市场上市交易后就立即从昆腾在线辞去高管的职位,然后就可以在半年后完全减持手里所持股票,花为实实在在的财富——梁文江没有什么动摇,只是眼见纳指又将崩盘式大跌,忍不住会把话题往这上面扯。   ……   张恪第三天回建邺时,纳指以及国内沪深两市网络股价大跌也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话题之一。张恪回到建邺,人都没有休息,杜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问他有没有时候去东大创域走一趟。   张恪只当杜飞他们还是担任互联网产业的未来,虽然坐飞机回建邺有些腰酸,但是跟杜飞他们在一起更能缓解疲劳,问陈妃蓉:“要不要一起过去?”   陈妃蓉拿起手里的一叠文件,嫣然笑道:“我现在可是在工作,你可以四处溜达,我还要回行政室去……”   张恪无趣的撇了撇,开车将陈妃蓉送到世纪锦湖楼下,再开车去刚刚迁入湖东商圈内的东大创域,车子刚到楼下,刚想找地方停下来,就看见杜飞在楼标前站着,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不去你的地盘上转一转,准备去哪里啊?”张恪问道。   “他们在飞鸿广告的摄影棚那里,我们过去……”杜飞说道。   “年轻美貌的模特,我对来说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去那里做什么?”张恪问道。   杜飞也不明说,让张恪开车载他过去。飞鸿广告的摄影工作室也在湖东商圈的写字楼里,拐过街角就是,张恪将车停在楼下,与杜飞走进摄影棚里。   摄影棚的北侧打着各式各样的摄影用灯,离得稍远一些,只看见闪光灯前的女孩子白皙明丽,给灯光打得太亮,脸反而看不真切,穿着吊带连衣裙,很有青春活力的样子,摄影师跟摄影助理在外围举着相照拍个不停,还不停的调整光线的强弱。   张恪看到时学斌、令小燕他们站在摄影棚的边上,他跟杜飞走过来,问道:“你们怎么都有这闲工夫?”   “张恪哥哥!”给灯光包围着的女孩子看着张恪跟杜飞走进来,兴奋的叫了起来,声音脆脆的,也不顾那边正拍着照,跟摄影师摆摆手,就往这边跳着走过来,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像是动作太大,将连衣裙背后的扣子给绷断,她手别到背后抓住敞开的后开领,喊杜飞:“杜飞,我裙子的扣子掉了,你快来帮我按住……”   杜飞没好意思,令小燕走过去帮忙。时学斌在一旁揶揄的跟张恪说道:“是不是给一声张恪哥哥心都叫酥了半截,这时候觉得还是给直呼其名更亲热?这一声声杜飞给唤得,心都烂成浆糊了。”   杜飞捶了时学斌一拳,又摸了摸鼻子;张恪微微而笑,却不知道周晓璐什么时候来建邺玩了,想起前世周晓璐跟杜飞那段情缘,心想冥冥中也许有些事情还是要注定发生的。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周晓璐愈发出脱的有婷婷玉立美少女的样子了,令小燕跟摄影室的工作人员找来别针将连衣裙别好,周晓璐走到张恪的面前,微仰着头说道:“这身衣服漂不漂亮?”   “这衣服倒也罢,关键看谁穿了。”张恪笑着说,见周晓璐穿的这身吊带连衣裙有几分网游showgirl的味道,回头问杜飞:“你们怎么让周小妹同学来试镜啊?”拿起手机跟陈妃蓉通电话,说道,“现在有借口溜出来了,周小妹同学在建邺呢,要不要我开车过去接你去?”   杜飞扯了扯张恪的衣袖,拉他到一边说话去:“我们游戏平台打算找一代言人,这次时学斌跟我回海州去,住了两天,随便找晓璐出来晃荡,时学斌盯上晓璐,觉得她的气质合适做我们代言人的要求,晓璐她也喜欢,就跟着到建邺一些来玩,反正也是暑假……”   “那就让她在建邺玩几天呗,拉着我躲一边来,神神秘秘的,让别人看见还是商量什么坏事呢。”张恪说道。 第1168章 机场美色   “……晓璐做游戏平台代言人的事情,”杜飞眼睛左右瞥了两下,他拉着张恪站到一边说话,别人也不会没趣的凑过来,他腆着脸跟张恪说道,“你是不是帮着跟孙姐说一声啊?”   周晓璐趁暑假有空临时客串几天showgirl,杜飞一句话的事情,即使东大创域用周晓璐长期担任游戏平台的代言人,也是杜飞一句话的事情——张恪微讶的看了杜飞,他还以为杜飞只是趁暑假带着周晓璐玩一玩,客串当几天showgirl,没有想到他要安排周晓璐以后就走这条路,那就需要世纪华音替周晓璐安排一份详细的培养计划,想起刚进摄影棚时周晓璐站在镜头前的自然表情,看上去对这方面有些兴趣,他直接就问杜飞:“李老师怎么想?”   “主要是晓璐缠人——我也是给念叨着没有办法,才带她到建邺来,我想着她要是由孙姐带着,即使她玩过一阵子失了兴趣,也能由着她;李老师总不会担心我们害了晓璐。”杜飞说道。   “你这话我能信几分?”张恪狐疑的看着杜飞,他又看了远处的周晓璐一眼,心想这妮子也不是性子安分、能安安静静渡过人生的主,想着既然她想折腾就由着她折腾去,嘴里却说道,“你自己直接找孙姐说去得了,又不用特意的麻烦她,打个电话就行了……”   “这也不是觉得为难才找你出面的吗?”杜飞说道。   “合辄我不为难啊?”张恪咧嘴笑了起来,知道杜飞不敢亲自将周晓璐塞到世纪华音去,是怕消息传到盛夏的耳朵里去,但是他也不想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也不想扫了周晓璐的兴致,跟杜飞说道:“孙静檬明天要从香港回建邺来,跟她说说也许也行……”   因为孙静香怀孕的事情,张恪拉着叶建斌去新加坡,孙静檬跟他说起过她要提前到公司帮她姐分担掉一些重担,再加上孙静香这段时间要调养身体,更需要孙静檬过去帮她。   杜飞挠了挠头,说道:“也是,怎么忘记这茬了。”   陈妃蓉赶过来,看见周晓璐站在闪光灯前,诧异的说道:“你们怎么就将晓璐拐过来当模特了?”   “怎么能叫拐呢,这妮子不高兴做的事情,谁能指使动她?”杜飞说道。   张恪笑了笑,前尘往事的记忆里,他初次见到周晓璐是她二十四岁的时候,衣着性感,神情妖娆;人生能重新走一遭,初次见周晓璐还是她十二岁时,跟只很容易受到伤害、却又呲牙咧嘴想着将谁都保护起来的小狗似的;此时的她已经十六岁了,婷婷玉立,身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心想她骨子的性子总不会有多少改变,不会甘心太平凡的走过漫漫人生,也就随着她了。   看到周晓璐,张恪又想起车祸前一天夜里出现的张婧,那个眼睛跟唐婧相似的女孩子,这时候大概也就十五六岁,或许更小一些。   张恪捏了捏鼻头,心想真是奇怪,不应该对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子有那么深的印象。   张恪、杜飞还有陈妃蓉赶了过来,时学斌、令小燕就先离开了。张恪他们等周晓璐拍摄完,才一起离开摄影棚找地方吃饭去,夜里还特意领着她去新市街那边闲逛,回来后让她跟陈妃蓉睡一起去。   ……   孙静香怀孕以及跟叶建斌结婚的事情,总要给孙尚义、葛明珏夫妇交待,孙静檬前两天陪她姐还有叶建斌回香港去。   上午,陈妃蓉还是要去行政室去,杜飞陪着周晓璐去摄影棚继续拍摄宣传照,张恪开车去机场接孙静檬。   在机场宽敞明亮的接机大厅里,孙静檬穿着粉蓝色印红色小碎花的及膝薄纱裙,露出光洁纤长的迷人小脚。即使她有着一米六五的身高,只是身材纤细,又穿着平底的帆布鞋,她看上去也有些小巧玲珑了……她的容颜令周围走过去的人都黯然失色。   孙静檬走出来就期待的往外看,没有看到张恪就站在她的左手边。看着孙静檬翘首往外看着,没有注意到他,张恪悄然走过去,手贴着她丰翘的臀部,轻佻的拍了两下,感觉她的小臀弹性还真是不错。   孙静檬身子一怔,正转身一巴掌朝哪个好色之徒扇去,看到张恪浮着浅笑的脸,满意的怒火顿时烟散,伸手掐了他一下,说道:“光天化日之下,就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找死啊!你就不怕有谁跟我一起过来啊?”   “观察一阵子了,”张恪腆着脸笑道,将她红色的女式挎包接过来背上,看着她清亮迷人的眸子,伸手在她脂滑如玉的脸颊上摸了摸,才揽过她细软的腰肢往外走,“回香港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却不管他们俩这亲热的动作让周围的人看得眼热忌恨。   “能有什么事情发生?”孙静檬稍带着不屑的说道,“他们做贼都这些年了,偏偏心理素质还是不行,要是他们有你十分之一的心理素质,我也不用给硬拉着陪他们回香港走一趟,真是无聊透顶了……”   这话可不好随便接,张恪手缩回来摸着鼻子干笑了两声。   “心虚了?”孙静檬笑着挽住张恪的胳膊,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容明艳而清澈,一起往外走。   做贼就怕撞到人,张恪与静檬往外走,刚走出接机大厅,李馨予正拾阶走上来。室外异常炎热,差不多有四十度的高温,李馨予抬手遮在额头上挡着烈阳匆匆忙忙的走上来,看到张恪与孙静檬走出来,手臂给孙静檬挽着,她愣了一下,一脚差点踩空,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平衡住没有摔倒,涨红着脸跟张恪、孙静檬打招呼:“你们也在这里啊?”   “嗯,她刚从香港回来,我开车来接她,我昨天就回建邺了。”张恪摸了摸鼻子,李馨予站得比他低一级台阶,他能从米色圆领衫看到她雪白柔嫩的乳沟,才刚刚平衡站住身子,她丰耸的胸部还留有刚才余颤,她艳若桃红的脸蛋更是诱人,张恪心想真是不巧,上回跟陈静在一起也给她撞上了。   孙静檬装作无意的将张恪的胳膊松,双手合在身前,问李馨予:“你走这么急也来机场接人?”   “嗯,”李馨予手捧着胸部走到孙静檬的身边,说道,“一个朋友也是从香港过来,我耽搁了些时间,没想到飞机已经到了,”又侧过头跟张恪说道,“我这个朋友,你也见过的?”   张恪想起有一次在北京看到的那个韩国女孩子,刚才下飞机时人流很多,他也没有注意看到。张恪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接机大厅里有个穿着浅棕色吊带衫与水蓝色低腰牛仔裤的漂亮女郎一手拖着浅棕色的皮箱包,一手正兴奋的朝这边招摇,看上来是有些眼熟,就是上回在北京王府井酒店看到的那个韩国女郎。   “怎么现在才赶过来?”韩国女郎拖着皮箱包走出来,用韩语跟李馨予抱怨着,看了张恪、孙静檬一眼,附到李馨予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张恪只看到李馨予脸上浮起浅浅的好看笑容,看她的眼眸瞅着自己,却不知道那韩国女郎跟李馨予说自己些什么。   李馨予也是自己开车到机场来接朋友,只能分别坐两部车一起回市里去,临到市里时,张恪接到李馨予从她的车里打来的电话:“因为跟在洙哥他们约好一起吃饭,不能一起回学府巷去了……”   张恪“嗯”了一声,问道:“刚才你朋友在机场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他知道李馨予的韩国朋友听不懂汉语,就随口问了一下。   “好像韩国那边也有些不好的流言,真是叫人头疼,你放心,我后天就会回汉城,会解释清楚的——真贤看到你在接机大厅里对孙小姐动手动脚,说你是不老实的男人,”李馨予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说道,“她这句话却是没有说错。”   张恪心想应该是上回的留学生事件使得他与李馨予之间的关系谣言传播回三星总部了,这种事情真是叫人头疼。   “有什么风流韵事要跟我炫耀的吗?”孙静檬看着张恪将手机放在仪表盘,问了一句。   “哪有?”张恪侧过头笑盈盈的看着孙静檬,说道,“就想着你姐跟叶哥的事情能成,真心替他们高兴啊。”   “你给我认真的开车!满脑子尽不想好事。”孙静檬手贴着张恪的脸颊,让他专注的看着前面的路开车。   “我不想什么好事了?”张恪问道。   “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还是不行,不许你贼头贼脑的打我的主意。”孙静檬说道。   听孙静檬这么说,张恪差点一头磕方向盘上去,他昨天还让杜飞等到晚上再跟孙静檬说周晓璐的事情,这样他白天就有跟孙静檬单独相处的时间,没想到一瓢冷水就泼了过来。 第1169章 复制席若琳   “你还真是会泼人的冷水啊,”张恪将车停在路边,他对静檬这次回建邺有所期待,将其他人都支使开,想着跟她有一段独处的时间,没想到她还是说这样的话,侧过头看着静檬精致迷人的脸蛋,看不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问道,“为什么不行?”   “感觉就是不行啊,”孙静檬说道,“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本姑娘思前想后,总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   “那我们的关系就倒退回只能做朋友了?”张恪问道。   “你真是无耻呢,这个问题怎么好意思拿来问人家女孩子?”孙静檬柔嫩的嘴唇微微的翘起,似对张恪的问题有些不满意,眼睛微眯起来,狡黠的说道,“我们本来就只是朋友关系啊。”   “啊,我们原来就只是朋友关系啊!”张恪恍然大悟道,看着静檬微眯起来似新月的眸子,“那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重温一下朋友之情?”   “要死,脑子里怎么尽想那些肮脏事情。”孙静檬伸手掐着张恪的腰肉不放。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张恪挣扎不开,忙举手求静檬掐轻些,说道,“我想起那个‘你在想什么’的笑话来,要不我说给你听听?”   “不要,我就是知道你没有想什么好事,”孙静檬瞪了张恪一眼,又捧着肚子急吼吼的说道,“快开车找个地方吃饭,飞机上可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的肚子都快饿瘪了……”   见还有跟静檬重温“朋友之情”的机会,张恪也不急于一时,重新发动车朝江边狮子山方向开车。建邺这时节天气炎热,若不能闷在空调间里,只能到山上去,燕归山、狮子山都合适,只是燕归山离东大太近,谁知道会不会又遇上熟人?   看静檬饿坏的模样,张恪故意的跟她介绍狮子山上一家百年老楼里的特色菜品,看着她坐在那里忍不住的咽口水,忍不住要笑起来。   离狮子山稍远时,路边就有告示通知进狮子山的公路因为自来水管爆裂正挖路维修。   “现在要去哪里,不会要往回开吧?”孙静檬问道。   张恪看着右手边的路口,有些不曾发生的记忆浮出脑海,前尘往事里,他毕业后工作的第一家公司就是从路口过去约一公里的地方,要不是历史轨迹发生变化,蒙乐这时候都已经进入那家贸易公司工作有一年多时间了,他再过一年会经由蒙乐的介绍进入那家公司工作。   那家公司应该还存在着吧?张恪心里也不大确定,毕竟在前尘往世里那是一家成立于九八年之后的贸易,九八年之后,建邺的经济产业格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家小贸易公司的命运一旦给影响到,就会有极大的变化。张恪打着方向盘拐向那个路口,想起一些熟悉的面孔,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都循着历史的轨迹都进那家公司工作。   路口过去有座名为“川渝食府”的饭店,张恪侧过头看去,看着饭店门口依旧站着两个穿着衣料粗糙艳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就将车停到饭店门口。   “怎么在这里停下来,你是不是想挟机报复,明明知道我不吃辣的?”孙静檬皱起眉头看着店招上的“川渝”二字,在国内饭店招牌上有这二个字就代表着辣。   “我在这里吃过,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辣。”张恪催促静檬下车。   孙静檬还是将信将疑,这饭店即使有迎宾小姐,看上去也档次不高,她才不大信张恪会有机会拐到这偏僻地方来吃饭,看着张恪下了车,她也只有跟着下来。   大中午的,最是炎热的时间,室外气温差不多要超过四十度,走进饭店里才感觉到凉意。张恪走进饭店,在入口处站了一会儿,看到大厅一角围着一张圆桌上坐着几张熟悉的面孔,也有些熟悉面孔本应该一起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出现。因为这家川渝饭店挨贸易公司近,公司里许多同事都定点在这里吃中餐,这个传统至少在张恪进这家贸易公司之前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哦,你个死人,来这里吃饭原来是为这个……”   张恪给孙静檬习惯性的掐了一下回过神来,见孙静檬微嘟着粉嫩的红唇不满的站在那里。一名服务员迎过来,她穿着饭店里统一制的艳红色旗袍,虽说旗袍粗造滥造,但是掩饰不住这女孩子清丽娇美的容颜。张恪微微笑了笑,知道孙静檬误以为自己是为这个女孩子才在这家饭店前停下吃饭,但是又怎么能说不是呢?   张恪记得前尘往事里那些公司同事就是为了看这女孩子才定点在这家饭店用餐的,可惜等张恪他进入公司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已经不在这里用服务员了,有些事情都是蒙乐告诉他的。   “你有没有看出她跟谁很像?”张恪悄声问孙静檬。   “啊……”经张恪提醒,孙静檬惊讶的伸手捂起小嘴,一个名字卡在她的喉咙里没有吐出来,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女服务员的脸看,越看越像席若琳,只怕唯一区别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子将长发盘起来,有长长的刘海垂在美丽的眸子前——席若琳现在是齐耳短发。   孙静檬跟张恪到大厅的一角坐下,等张恪点过菜那女孩子走掉这后,她才忍不住问张恪:“她该不会是席若琳的妹妹吧,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只是长得像罢了,我偶尔在这里吃过一次饭,当时还觉得奇怪呢。”张恪也只能编这样的谎言,前尘往事里的故事远不止这么曲直,前尘往事里,蒙乐从东大毕业后跟席若琳并没有结果,他进入贸易公司,偶尔到这家饭店用餐看到这个神情相貌跟席若琳相像的女孩子就立刻陷入痴迷,只要不出差,不单中午时拉同事一起过来吃中餐,晚上还在这里吃过晚饭才回公司去。蒙乐也许是太理智了,当自己对这女孩子的痴迷只是寄托了他对席若琳的那份苦情,他也担心他当时在贸易公司的收入很有限无法承担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当女朋友,所以他只是在建邺的日子里都会在这家饭店里解释他的一日两餐,跟那女孩子也没有说过什么点餐之外的话。突然有一天,那女孩子告诉他,她要离开这里不再当服务员……蒙乐心里虽然有些酸涩,却也没有表示什么。女孩子离开之后,蒙乐依旧在这家饭店里吃中餐,只是晚上不再来。张恪进贸易公司之后,中午也给蒙乐拉到这家饭店里来用中餐,当时他还不知道这家饭店曾经有这么个女孩子存在,直到有一天蒙乐拉着他出来喝得烂醉如泥,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存在以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蒙乐一年到头选在那家饭店解决中晚饭,那女孩子对蒙乐也有了很深的好感,一直在等蒙乐跟她表白,可惜一直等到她离开饭店不再当服务员,蒙乐都没有任何行动。蒙乐拉张恪喝得烂醉的那天,是从饭店其他服务员嘴里知道那女孩子对他的好感以及那女孩子的去向,那女孩子因为父亲生病需要钱治病下海做了小姐。蒙乐没有勇气再去见那个女孩子,求张恪帮他去见那女孩子,张恪从那女孩子嘴里得知,她离开饭店里跟蒙乐说那番话是希望蒙乐能有所表示,她知道蒙乐是个没有什么钱的穷小子,但是只要有个人支持就算再苦她也能撑下去。只是事情到那一步就无法挽回了,张恪见到那女孩子时,那女孩子已经建邺某家夜总会里精通各种绝艺的头牌了……   张恪看着眼前这个青涩的只要别人盯着她看久一些都会脸红的女孩子,心想人生的际遇还真是让人唏嘘。   “你长得很像我们的一个朋友,”孙静檬斜着脑袋好奇的盯着那女孩子看,“真应该将我朋友拉过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你就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呢。”   “是吗?不过我有妹妹跟弟弟,可没有失散多年的姐姐。”那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站在那里低头将桌上多余的餐具收掉,跟孙静檬说话声音也是细细的。   “你说她要是将头发削成短发,能不能以假乱真?”孙静檬突然狡黠的侧过头来看了张恪一眼。   “也许这么说有些唐突,我想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希望你不要马上就拒绝……”张恪说道,也许这女孩子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也许什么都不做的话,悲剧还会降临到这个女孩子头上。   “……”女孩子倒是没有马上拒绝,只是好奇的看着张恪跟孙静檬,问道,“只是因为我跟你们的朋友长得很像?”她刚才回操作间,操作间里的服务员都在讨论眼前这对男女停在饭店前的那辆轿车,实在无法想象一部车要两百多万,这两人男俊女俏,也特别的引在瞩目,这也让女孩子降低了警惕心。   “你打算介绍她做什么啊?”孙静檬小声问张恪。   “1978不是缺人手吗?”张恪小声回了一句,也许蒙乐这辈子跟这女孩子不会发生什么牵连,但是蒙乐那天喝得烂醉的情形,张恪记得一清二楚,他本人对这女孩子也有着很深刻的印象,有些事情他管不了,有些事情他无法袖手旁观的。 第1170章 叫你丫的装逼   孙静檬吃不得辣的,却对将川渝饭店那个女孩子骗到1978工作的事情很感兴趣。张恪只是想阻止一些可能会发生的悲剧重演,孙静檬却寻找到些恶作剧的趣味,拿了一张餐巾纸将1978的地址与联络方式抄给那个女孩子,看着女孩子拿着餐巾纸与多余的碗碟回到操作间去,小声的问张恪:“就这么说要帮她介绍工作,会不会太突然了,不要给人家当成骗子了?”   “我身上哪有半点像骗子的地方?”张恪叉开手臂搁在椅背上,他也晓得有些唐突了,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改天让别人过来做工作。   苏一婷过了八月就到回海州进入城市商业银行工作,需要另找个人来接手1978。   也是杜飞想将周璐安排进世纪华音的心思让他想起了许多未曾发生的往事,也不是为了蒙乐——蒙乐根本跟这个女孩子没有交集——张恪只是不想看到美好的东西让这坠落不休的世俗湮灭掉,特别是他还能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一直都记得这个女孩子姓田,不知道她的大名叫什么。   “你哪点不像骗子,”孙静檬不屑的说道,拿餐巾纸铺在稍有些油腻的桌上,胳膊肘支在上面,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张恪,“我怎么感觉你常身上下都值得怀疑?”   “对不起,小田在这里当服务员蛮好的,不需要二位劳心替她额外介绍什么陪酒小姐的工作……”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从操作间那头走过来,将写有1978联络方式的餐巾纸丢到张恪的面前。   看饭店老板娘警惕而克制的眼神,就知道她误会了,张恪摇头苦笑,在国内酒吧这些夜店总是跟不三不四的娱乐场所联系在一起,要不是刚才他们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大概会直接赶他们出门吧?即使知道会很无力,张恪还是略解释了一下,说道:“我想你是误会了,这间酒吧是我们朋友小聚的地方,不图赢利,因为之前负责人要离开建邺,所以需要新的人接手。小田跟我们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所以觉得请她过去帮忙会觉得很有趣……”   饭店老板娘将信将疑的看了张恪一眼,仍然坚持的说道:“小田不需要另找什么工作,谢谢你们了……”丢下这么句话就走了。接下来这边也是其他服务员上菜,姓田的那个女孩子照顾其他桌去了,想必也是想躲开这两个“衣冠鲜楚的骗子”。   张恪也只能抱以苦笑,想着也许找到熟悉地方的人过来说一说更能取信于人。   孙静檬吃不了辣的,菜都要在矿泉水里涮一遍才敢吃下去,这进餐的速度自然是快不了,张恪也乐于陪她在饭店里多耗些时间,只是姓田的女孩子警惕心不消,一直都远远避开他们。   在他们吃饭时,又走进来四五个青年,走进来刚坐下就大呼小叫起来:“快把菜单拿过来,肚子都饿瘪了,要饿出问题,你们饭店可负责?嘘……”这才注意到坐在一边的孙静檬,忍不住轻佻的吹起口哨来。   张恪抓住孙静檬的小手,得让这妮子心里有数,自己可不是什么超人,她要是克制不住将桌上那碗茶水泼人家脸上去,在保镖们赶过来之前,他很可能已经给人家揍成猪头。   孙静檬横了张恪一眼,自己又不是什么都不懂、只会乱发脾气的大小姐,只是有时候对有些事情实在看不惯罢了——她也没有等保镖过来再仗势欺人的习惯,只是侧着身子不去理会那些挑逗的口哨以及肆无忌惮的眼神,慢条丝理继续涮菜吃。   大概这几个青年看到张恪停在门外的轿车,见张恪跟孙静檬跟驼鸟似的不吭声,他们也没有过分的挑衅。姓田的女孩子拿着菜单过去给他们点菜,他们就没有那么老实,有人点菜,有些嘻皮笑脸的搭讪,还有个青年将一只手悄悄的摊在女孩子的臀部后面,想等着她后退自动将屁股贴到他手上去。姓田的女孩子倒是机灵,忍气吞声的写下菜单离开,等上菜时,就远远躲在这桌,让其他服务员过去。   这几个青年却不乐意了,拿着筷子将碗碟敲得咚咚咚直响,有个青年拍着桌子站起熊起脸瞪着服务员喊道:“看不起我们是不是?我们出来混就图个面子,又不是缺你们钱,刚才那个小服务员为什么跑别的桌去了?”   张恪还想看这几个青年会有什么表演,紧接着就看一个青年又拍着桌子站起来喊道:“这菜里有碎玻璃,你们想吃死我们啊!”他刚刚看到这青年从口袋里掏什么东西撒盘子里,没想到是碎玻璃。   “对不起……”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忙跑出来打圆场,刚才那个老板娘站在角落,有些应付不了这样的场面,店老板陪笑脸说道,“真是对不起,可能是捡菜时不小心,我让厨房给你们重做一盘怎么样?”   “呸!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个味?”坐的一个青年突然将嘴里嚼着一口菜吐桌上,“你们家是开黑店的啊,这是什么肉?”   “可能是冰箱串味了,我马上换下去重做。”店老板自认倒霉,一个劲的陪着笑脸,什么错都揽下来,希望这伙人不要敲诈得太狠。   “肉明明是今天早上刚买的,我刚才看到碎玻璃是他们自己丢进去的……”姓田的女孩子看不过去,走过来跟店老板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我们是来敲诈的?”一个青年眼睛恨不得要瞪到姓田的女孩子的脸上去。   姓田的女孩子给几个青年凶恶的盯着,心里也禁不住害怕,鼻尖都渗出虚汗来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碎玻璃是我们放的?”又一个男青年站起来,手指恶狠狠的顶着姓田的女孩子的额门,顶得她直往后退,店老板忙过来陪笑脸,那男青年却不挠,叫嚣道:“肉变味了,菜里有碎玻璃,还不让人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在敲诈?你们报警去啊!你们要不报警,爷今天将你们这破店砸个稀巴烂!”   那青年见田姓女孩跟店老板以及店里其他服务员面露惧,气势越发的旺盛,还想着砸几只盘子给些颜色他们看看,却不料旁边慢悠悠的飘来个声音:“呃,警察还有三分钟就到,我们是不是再耐心的等一会儿?”   “……”那伙青年都一起发愣的转过头来,看着坐在旁边桌上吃饭的那对男女、男的正放下筷子眼睛看着这边,女的正含情脉脉的看着男的在笑,有个青年受不住气,挑衅的说道:“兄弟,不归你管的事,不要挑刺!”   “小田跟顾老板是我的朋友,你们以后不要过来找他们的麻烦,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张恪手往前一伸,亮出腕表给这伙青年看,“还有两分钟,你们可以在警察赶过来之前离开。”   “妈B的,老子出来混还怕警察了?你小子当心点,小心不要大话说破了。”那青年恶狠狠的盯着张恪,一时看不穿他的虚实,也不敢上前来动手教训他一顿,他们刚坐下来挑刺,还没有实施敲诈,自然不怕警察过来,要是给别人随便两句大话唬走,那才叫丢脸呢。   这伙青年就坐在那里等警察过来,店老板脸色却是变得更差,这些人是老油子了,喊警察过来顶多暂时将这些人赶走,就算将他们逮到局子里关上几天,他们过来会加倍的挑衅,还不如一开始就花钱消灾。   没过两分钟,警察就赶过来了,那伙青年想着恶人先告状,带队的警察走进来刚问:“刚才是谁报的警?”他们抢着迎过去:“警察同志,我们过来吃饭,吃的肉变味,还有碎玻璃,我们刚提起这事,他们就反咬一口说我们敲诈……”说着话眼睛还斜盯着店老板,流露出威胁的意思来。   有警察过来,店老板总是心安一些,即使有麻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但也不想过分的得罪这些,希望能小事化了,陪着笑脸正要主动替这伙青年开脱。   “少说废话,”警察眉头一挑,对这伙青年却不待见,说道,“既然不是你们报的警,就呆一边上去歇着去,没轮到你们说话。”   “是我报的警,他们的确还没有来得及敲诈钱,不过我亲眼看到他们将碎玻璃撒盘子里之后找茬,”张恪站起来说道,问带队的警察,“你们何局长呢?他说要过来的。”   “何局接到您的电话正往这边赶呢,这时候刚过二桥,是不是等何局长过来再处理这几个小流氓?”带队的警察犹豫着要不要敬个礼,毕竟眼前这个青年是个让何副局长在酒桌上丢下筷子就往江北赶的主。   “那就等何纪云过来再说吧,”张恪可不想不尴不尬的接受警察的敬礼,转回身又慢悠悠的坐下,“我还有两口饭就吃完……”   孙静檬趴在桌上忍住笑却忍不住拿鞋尖去踢张恪的小腿,叫你丫的装逼。   那伙青年却傻了眼,他们刚才还有底气说这次还没有开始高诈不怕谁能咬他们一口,这时候却慌了神。请菩萨容易送菩萨难,人家能为这种小事一个电话让堂堂区公安局的局长出马(也许是副局长),他们想不脱层皮都难。想要过去说些软话,可是还没有等他们有行动,那带队的警察就沉声吩咐手下:“把他们都背铐起来,带到外面蹲着去。”   室外的气温高达四十度,这时候给铐起双手丢到大太阳下暴晒,真是好享受。   店老板虽然知道张恪停在饭店前的那辆轿车价值不菲,可也没有想到他是个能随随便便使唤区分安局副局长的人物,他在新浦这边当然听说过何纪云,没想到何纪云会因为这点小事吩咐过手下后还不够还要亲自来走一趟。想过去搭些关系,又不知道说什么话,刚才还怀疑人家给小田介绍工作不怀好心呢。他婆娘凑过来,顶了顶他的肩膀:“客人碗里都没有米饭了……”   店老板给一提醒,忙走过来要给张恪添饭。   “半碗就行,回锅肉的汁下饭,不过也不能吃太多。”张恪说道。   何纪云过了一会儿才赶到,张恪踢出一张凳子请他坐下,问道:“有没有吃饭呢?”   “刚吃到一半就接到你的电话,”何纪云说道,又问孙静檬,“孙小姐什么时候回建邺的?”   “到建邺才蹭到张恪一顿中饭。”孙静檬笑着说。   “那就陪我再吃点,”张恪转过身要伸到隔壁桌上要帮何纪云拿副干净的餐具来,何纪云忙站起来接,张恪拉着他坐下,将空碗递给店老板,说道,“顾老板帮我们何局长添碗饭过来……”   店老板心里奇怪:这青年怎么知道他姓顾?心里奇怪归奇怪,手脚一点都不慢,他这种中等规模的餐馆可完全没有资格让何纪云这样的人物上门来吃饭。   店老板端了饭过来,张恪跟何纪云说道:“可真是巧了,我在这家饭店里遇到个人,你看她像谁?”指着跟四个女服务员站在一起的田姓女孩子。   “啊……”张恪手不指,何纪云还看不出来,这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席若琳乔装打扮的呢,啧啧的叫奇道,“真是的呢,你确定她不是席若琳的妹妹?”   “我也这么怀疑来着,可她就不是。静檬想着请她到1978帮忙,觉得天下能有两个人长得这像还真是好玩,再说1978也缺个人手,又怕突然提出来给怀疑有什么别的企图,才麻烦老何你过来一趟,给我们做个证明……”张恪说道,他这么说着,小腿上又挨了静檬一脚。   何纪云哈哈一笑,他不觉得张恪会有别的心思,也是恶趣味吧,这女孩子虽说漂亮,但是比张恪身边那些个妖孽还略逊一些,笑着跟店老板说道:“顾老板是吧?学府巷可是我们区局的治安重点区域,1978是家朋友聚会的酒吧,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那个女孩子要是想换份好工作,我也推荐去1978工作……要不你让她再了解了解,先不要忙着拒绝。”   “硬是要了解的,硬是要了解的……”店老板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第1171章 投资影视城   店老板跟田姓女孩子开始看到张恪、孙静檬两人走进饭店来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明艳清丽,本来就很有好感,只是张恪贸然提出介绍工作的事情,难免让他们生出些戒心,这时候有区局的副局长何纪云做担保,心里就没有什么怀疑。   店老板总是见过一些世面,见何纪云也不介意的接过饭碗就着剩菜跟张恪他们一起吃起来,心里琢磨:这青年到底是谁?何纪云虽说是区局的副局,却是高新区的实权人物,这青年倒是能一通电话将他从饭桌上拉过来处理这些小事情,可见他的地位要远远高过何纪云,远不止“家里有钱”这么简单。他知道这年头发家致富的人很多,建邺城里百万以上的豪车也不少见,但是这些千万甚至亿万身家的商人或企业家们在政府官员面前通常都习惯保持低姿态,能将何纪云这样的人物请过来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哪里敢随便到再让人家吃这些残羹冷炙?   店老板想着自己将毕生积蓄都投到这家饭店里,也想着钻营些门路,好少些地方上的麻烦,平日里吃吃喝喝也结识了一些朋友,只是这些人更习惯从别人身上揩些油,有能耐的、关键时刻能帮上忙的却没有人。   店老板再没有眼色,也知道这时候过分热情贴过去不会受到这些大人物的搭理,张恪与何纪云在外面吃着饭,他便招手让小田跟他到后面的操作间里说话:“小田,叔从家乡带你出来,就要为你在建邺负责。你刚到建邺来,人生地不熟的,怕你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就让一直都留在这里帮你婶,不过呢眼前这机会真是不错,人家真是因为你跟他们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才想着请你过去帮忙,有何局长担保,也没有什么好担心了……”   “可是我做不来怎么办?”女孩子有些心动,也有些担心。   “这倒不用担心什么,先去试试,做不来再回叔这里,叔还能不给你碗饭吃,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你不觉可惜?”   他们这边商议着,张恪跟何纪云在外面吃饭说着话。何纪云跟邵心文、叶小桐是大学同学,虽然他的级别不算高,但是关系一直都很密切,在高新区王维均都将他跟姚文盛当成心腹看待。他比邵心文要年长一岁,今年也才三十二岁,在建邺绝对要归入年少有为的一类人,即使旁人看不到他跟锦湖的关系,也知道他跟的王维均仕途前程无量,他与姚文盛的前程自然也很广阔,即使忌恨,也忌恨不得的。唯一不同的是,姚文盛背后另外还有顾家支撑。这层关系自然也不会随便跟别人透露,不过总有些人喜欢琢磨别人,从姚文盛当年突然来到建邺来担任高新区投资促进局局长就看出些端倪,自然也有些不靠谱的传言在流传。   这段时间省里风云渐聚有变天的迹象,建邺市里却是平静。虽说建邺市的人事要受省里管辖,但是更多的主动权还是在中央,所以说这阶段省里的传言还无法让建邺市里人心松动。   纳指又连续阴跌了三天,国内沪深两市的网络股自然也深受影响,但是宏信没有表现出壮士断腕的勇气来,对局势仍然抱有幻想,这几天一直都有托市动作,张恪心里很清楚这只会让他们在海粟科技里陷入更深。等海粟科技的问题掩饰不下去,板子就会落到具体人的头上。这年头不怕挑毛病,就怕办事较真,一较起真来,肖明建、胡宗庆这些当初支持上软件产业园项目的官员都要挨板子,张恪还怀疑胡宗庆更是直接从中捞好处……会不会引发建邺官场动荡,这时候还真不好说。   说实话,无论是胡宗庆还是肖明建,在建邺都无法肆无忌惮的打击锦湖的利益,张恪更愿意保持当前的局面,至少可以少牺牲些脑细胞。   吃过饭,店老板与田姓女孩子过来说愿意去1978试试,张恪这才知道这女孩子叫田霞。很普通的名字,中国女孩子不是叫燕就是叫霞,要么就叫小燕、小霞,他重新给田霞写了一份地址,让她直接去1978找还坚持留在建邺的苏一婷。他难得有机会闲下来,下午还要开车再带静檬在建邺兜兜风。   晚上一起吃饭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杜飞在背后使坏,周晓璐就粘在孙静檬身边坐着。孙静檬倒是喜欢这样性子的女孩子,知道她给杜飞、时学斌拉来临时给游戏平台当代言人,就提出要她进公司发展。   孙静香最初创办世纪华音时,还有些玩票的性质,既做经纪公司,又当制作公司,这几年主要都围绕江黛儿在转,也没有别的什么大动作。年前,世纪华音正式纳入锦湖体系,锦湖以世纪华音为跳板,投资香港及内地的娱乐产业,正式成立世纪华娱集团,下辖世纪华音、世纪华影、世纪华艺等多家子公司分别进军不同的业务市场。   这半年多时间以来,世纪华娱还仅仅是进行一些市场上的布局,将一些有潜力、有影响的艺人招揽旗下,也计划建立行之有效的培养体系,改变国内当前娱乐产业将演艺人当摇钱树压榨而不给予养分的局面。   很多工作才刚刚开始进行,还没有让人振奋的成就,孙静香又怀了孕。这时节,在很多眼里,孙静香肚子里的孩子可比整个世纪华娱都重要,锦湖这边也没有太急迫的意思,毕竟初期给世纪华娱投入的资金量还相当有限,娱乐产业至少在近期不会是锦湖投资的重点,倒是孙静香她自己过意不去。整个公司的人都在努力,都准备着下半年有大的动作,孙静香本人并不希望因为她的个人原因让整个公司的节奏都缓下来,这次回香港时,就明确要求孙静檬新加坡那边先休学进公司帮忙。   在吃晚饭之前,张恪接到苏一婷的电话,说是田霞已经过来找她了。虽然那么短的时间里田霞未能接手全部的工作,反正都不担忧1978会倒闭。   吃过晚饭,孙静檬拉着大家前往1978,说是要给大家惊喜。时学斌、董跃华等人早就知道消息,张恪他们赶过去之时,他们都围在吧台前跟田霞说话,田霞有些受宠若惊的不知所措,时常给谁挑逗了一句,俏脸就要红上半天。   蒙乐与席若琳也给围在那里给大家开玩笑。   看着张恪他们走进来,时学斌笑着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姑娘,可把我们震惊了?你这不是逼着蒙乐以后不敢来1978吗?那些暗恋席学姐的家伙,本来已经绝了望的心思,这下子又可以死灰复燃了……”   “蒙乐为啥不敢过来,我今儿就认田霞当妹妹,你们哪个臭小子想要欺负我妹妹,先要过我这一关。”席若琳佯装蛮横的说道。   张恪笑而不语,那些未曾发生过的往事那就当作未曾发生过好了,他挤到吧台前,让田霞帮他拿瓶啤酒,笑着说:“这边虽然也对外开发,不过朋友居多,要是谁报我的名字想挂账,你千要不要答应。英式酒吧的规矩,酒离吧台就要付钱,谁不付钱,你直接按吧台下的报警按扭……”   蒙乐给别人取笑了好一阵子,看着张恪过来,就借口谈事情跟他坐到酒吧的角落里。周晓璐对什么事情都新鲜好奇,钻到吧台后与田霞一起跟着苏一婷学习调酒……   “是不是以后想要勾引什么小明星,要先讨好你?”时学斌改不了他油腔滑调的毛调,坐下来就拿孙静檬加入世纪华娱的事情开玩笑。   “世纪华娱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过我还是想做大这一块的市场,”张恪悠然自在的坐在椅子里,“世纪华娱从事的是娱乐产业,东大创域眼前最核心的一块,也可以说是娱乐产业,可以说是虚拟娱乐产业,目前看起来界线分明,但是随着产业的升级跟发展,关联会越来越密切,大家这时候就可以坐下来想一想,哪些资源是可以互为补充的……”   “世纪华娱的发展目标是什么,不要说太远,近十年要做哪些事情?”蒙乐问道。   “要说关联性,我们最容易想到的关联性就是影视、音乐作品的版权问题了。当然了,国内互联网当前的氛围是免费为王,还远远不是谈版权的时机,一些工作只要不牵扯太多的精力,倒是可以先做起来。只要做了,不管能不能立即派上用途,先机算是掌握住了。除了版权上的一些工作之外,世纪华娱主要还将发展影视、音乐制作以及演艺人的培养——至于影视投资的问题,锦湖商事若有预算盈余,倒是可以成立一家独立的影视投资公司进行具体的运作,我一直在考虑,有没有在新芜成立一个影视拍摄基地的可能?”张恪谈了一些他对世纪华娱的期许。   “要是投资一座大型的影视城,不是给世纪锦湖那边负责更合适吗?”杜飞问道。   “在一般人看来影视城要算地产项目,不过影视制作水平的高低,还真不是地产公司能够保证的——我想烧些钱,在新芜投资一座高制作水平的影视拍摄基地,这还是需要世纪华娱牵头,世纪锦湖那边配合。”张恪说道。   “那你怎么投资多少钱?”时学斌他们听了张恪这话,眼睛就发光,这几年他们都极少看国内的影视作品,说起来还是制作水平太粗糙,反正张恪身家已经到了可以随便“烧钱”的程度了,他们就期待张恪能比他们想象的更豪气一些。   “这个还是要看锦湖商事那边的预算,”张恪说道,“就算一开始有很远大的目标,饭还是要一口一口去吃,前期会投资一些基础项目,要是有好的剧本,今年也可能会投资一部大制作的商业影片……”   国内影视作品制作水平粗糙主要也是因为投资有限的缘故,国外动不动就是上亿美元的大片,国内还没有出现投资超过一亿人民币的商业电影。   “这个动作算是不小了,投资影视拍摄制作基地,可以添加、强化新芜的旅游资源,要真有心将新芜打造成中国的好莱坞,对新芜的意思更是不同凡响……”杜飞说道,“这下子新芜那边总不至于还继续抱怨先汤都喝不着了。”   张恪笑了笑,中国经济正崛起,文化也注定将崛起,不需要对一时低靡的市场太失望。   虽说他将影视城的投资交给世纪华娱负责,但是世纪华娱毕竟缺乏能够挑大梁的人,孙静香就算有精力,也要将精力放在世纪华娱的日常业务上。要是交给邵至刚他们负责,倒不担心影视城不够漂亮,但是想要影视城有高水平的影视作品制作能力,就需要新组建一个高水平的专业团队。   “世纪华娱人手有限,新的团队即使考虑着从外面聘请,也要有些骨干先将框架撑起来,毕竟项目跟旅游地产开发很相似,世纪锦湖派出的人手多一些,再说世纪锦湖在修缮丹井巷的过程中也积累了一些古建筑建造经验……你们这边是不是也派一两人过去支持一下?”张恪说道。   “你真是算得上图穷匕现,”杜飞挠了挠脑袋,蒙乐跟席若琳回来,东大创域这边的压力才稍轻些,他真不愿意有人给抽调出去,只是要没有管理层这种横向的流动,锦湖旗下的成员企业无法更密切的联系在一起,他说道,“你们看上谁了,说吧?”   “我过两天要去一趟新芜,让秦刚陪我们走一下……”张恪说道,因为事情跟新芜有关,前期的事情,张恪不得不亲自参与一下。   “行,”杜飞干脆利索的答应下来,又跟蒙乐商议,“秦刚走了,网校那块是不是让令小燕先负责起来?”   培训学校虽然是东大创域此时主要的收入来源,但是这一块的市场潜力有限,秦刚又不能算技术型人才,他要想在管理上有大的发展,东大创域过于浓郁的技术氛围并不适合他,让他早一步跳出东大创域也是好的。 第1172章 慷慨助学   学生多已离校,学府巷的夜晚还是灯红酒绿、喧嚣繁华,夜色在路灯照耀不到的高处弥漫。   孙静檬早晨很早从就香港出发,夜时太有些犯困,早早的与陈妃蓉、周晓璐回去休息,张恪也不能扯着嗓子告诉她顶楼的公寓里一直留着她的房间,只有留下来陪杜飞、蒙乐继续喝酒,又打电话将秦刚给喊了过来。   秦刚这两年精力都放在发掘省内的计算机教育市场上,不在学校里担当任何职务。东大也不想跟锦湖撇得太清,没有将秦刚的人事关系踢出学校,甚至有些福利还不会忘掉他。不管怎么说,秦刚担任总经理的东大创域计算机网络培训学校,有东大30%的股份在内,东大保留秦刚的人事关系,至少名义上可以视作网校总经理是东大派遣的。当然了,没有这层因素,东大也不会计较什么,且不说崔国恒等一干国商院的学者都在拿锦湖经研中心的一份补贴,锦湖每年捐助给东大的学科建设资金就多得令其他高校垂涎三尺。   时至一个学年结束,新的学年即将开始,锦湖对东大及建邺各大高校新一轮的捐助又将开始,秦刚看到张恪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年的捐款方案出来了没有?好些人都找我打听,我又能跟他们说什么?”   “方案刚刚讨论出来,”张恪说道,“跟去年没有太多的变化。”   秦刚知道去年的捐助情况,就没有多问什么,问杜飞:“这么晚打电话将我喊过来不会是为了请我喝酒?”   张恪跟他说起将他调往世纪华娱的事情:“世纪华娱要做大,按照我们一惯的做法,会做一些人才输出通道方面的工作。这次的捐款方案虽然没有将建邺音乐学院等几所艺术学院包括在内,不过世纪华娱这边有额外的预算,今年就可以做些基础工作……”   “呃,”时学斌羡慕的说道,“早知道有这种美差,我也投奔孙二小姐了——去音乐学院发钱是多风光的事情,音乐学院的领导总得选两个院花级的人物陪着吃饭表示一下诚意吧?”   “要是音乐学院的领导挑中左小青陪你吃饭怎么样?”杜飞拿时学斌的女朋友开玩笑道。   “那这个就要音乐学院派三个院花级的美女出来陪吃饭,”时学斌浑笑道,“左小青要算我们自带的。”   秦刚笑了笑,没有理会时学斌在旁边插科打诨,问张恪大概能有多少预算。   “音乐学院那边差不多能有两千万,现在华娱也没有多少资金,不过金额太少,也未必会让人家重视起来——另外,省里有意将音乐学院、艺术学院合并,不过存在着谁并谁的问题,双方一步都不肯退让,陷入僵局之中。我在想着,是不是刻意将艺术学院给忽视掉、将给音乐学院的捐款提高到三千万?”张恪说道。   “你这招也太阴了,”蒙乐笑道,“你这不是逼着艺术学院让步吗?”   东海大学作为国内顶尖的综合性院校,每年从中央与省里获得的常规教育财政拨款总额也不过两亿元,省级艺术类院校能够直接获得财政支持都极为有限。音乐学院前年为筹建综合教学大楼,求爷爷告奶奶,省里才拨了一千二百万,音乐学院最终将靠啬园路的十亩地皮卖掉,才凑足四千万建造资金。音乐学院每年的教育拨款及学费收入加在一起也不足八千万元,锦湖一次性就捐助三千万资金,绝对能让音乐学院的院领导失眠好几天。艺术学院同样的缺乏资金,看着音乐学院能获得那么大的外来财源,两校合并的阻力自然能减少些。   张恪并不关心谁并谁,只想着将这种山头主义的气焰灭掉一些,让工作更顺利进行下去就可以了。   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张恪站起来跟秦刚说了一声:“对了,明天下午省里有个碰头会议,李校长跟崔院长都参加,你要有时间陪我走一趟……”   “我陪你过去是要讨论锦湖今年助学款怎么分配?”秦刚问道。   “这时候能有其他什么事情?”张恪笑着反问,“各省市都将区域一所院校拿出来重点投入,要建设世界级的一流高校,省里只能将担子压东大头上。”   ……   暑假期间,东大创域培训学校正是一年中学员最多的时期,虽说要将这边的担子交给令小燕,却无法说脱手就脱手,总要有一段过度期。再说世纪华娱在建邺的分支机构还只有那么几个工作人员,秦刚正式转过来,还要等孙静香回建邺后再说。   中午前,叶小桐打电话来,通知他下午开会的地点与时间,中午张恪与叶小桐要陪省委书记李远湖吃饭,要他下午直接去会议地点跟他们汇合就行。   秦刚下午刚出家门准备开车去省政府,接到崔国恒的电话,让他开车去接一下他。   崔国恒在院办,秦刚开车到院办楼下,看到校长李鸿铭的也停在院办前,他刚下车,就看见李鸿铭与崔国恒从院办里走出来。   李鸿铭看到秦刚,大声打招呼:“小秦也要去参加会议,是不是在锦湖的工作要调整?”   “培训学校这一块暂时交给别人接手,”秦刚说道,“我接下来做什么,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先跟着打杂。”   李鸿铭拉着秦刚与崔国恒一起坐他的车,他钻进车里就问崔国恒:“小崔,你先透个底,锦湖这次能有多慷慨?”   崔国恒笑着说:“经研中心提交的报告只是作为参考,那边做了什么决策,却不会及时反馈到经研中心来……”   “小秦知道些什么消息?”李鸿铭问道。   “应该跟去年差不多吧,”秦刚记得张恪昨天是这么跟他说的,又说了他的猜测,“资源可能会更向东大集中一些。”   高校的科研力量也是橡树园研发体系要重点借助的力量之一,更何况要保证优质人才往锦湖输入的通道通畅,每年都要从橡树园的科研预算中拨一定的资金捐给高校支援学科建设所用。   建邺这么多所高校中,东大历来都是锦湖捐赠的重点,东大甚至在锦湖的直接支持下成立微电子学院。除了锦湖花费四亿巨资捐建的图书馆之外,去年全年锦湖共向东大输送了一亿五千万的捐款;建邺其他几所高校共获得锦湖不足五千万的捐款。   中央政府为在国内建设若干所世界一流大学启动985工程,东大作为985工程惠及的重点高校之一,今年额外从中央及省里获得的教育拨款也只有两亿元。今年东大获得的财政拨款、学费收入以及产业投资收入预计只有六亿元,若能再从锦湖获得一亿五千万的捐款——即使这些捐款都要流向锦湖所指定的学科领域,也绝对能让东大紧张的财务松一口气。   当然,锦湖捐款能更向东大集中一些更好。   东大从去年起也将目标盯上“世界一流大学”,没有这个目标还好一些,有了这个目标,才知道差距是何等的大。   秦刚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听着李鸿铭跟崔国恒在车后厢讨论学校的发展,心想不要说别的,像美国最出名的几所知名院校,每年的办学经费投入都是十亿美元计的。东大这两年除了财政拨款、学费收入及其他自筹资金之外,还有就是通过银行贷款来加强基础设施建设,就算如此,东大每年的办学经费投入离十亿人民币还有一些差距,离世界一流院校的目标就差得更远了。   秦刚他们赶到省政府还有些早,张恪在陆文夫办公室里,请他们先过去坐坐。跟着陆文夫的秘书进去,张恪与陆文夫坐在沙发上说话,叶小桐站在角落里不晓得跟谁通电话。这样的场合,陈妃蓉倒是没有出现,叶小桐是行政室总裁,她才是张恪实质意义上的第一助理,这个职务之前由翟丹青担任。   “你们一起过来了……”张恪与陆文夫站起来,请李鸿铭他们入座。   叶小桐走过来,说道:“陈总还要过一刻钟才能赶到。”   陆文夫说道:“我们等他,李副省长那边的会议还没有结束呢。”   秦刚还以为只是暂时在陆文夫办公室里坐一坐,没想到他也要参加会议,心想:李副省长给陈其斌案牵涉到了还照常主持工作,陆文夫却是以怎么身份参与今天的会议,他的分管工作跟教育又沾不上边?心想有可能省里要陆文夫想办法解决部分教育资金的来源,毕竟陆文夫分管的部分是省财政的主要来源之一。   等了片刻,陈信生赶了过来。他是从香港赶回来了,航班误了点,直接从机场赶过来参加会议,秦刚还以为锦湖的捐款跟去年差不多,随便让谁过来参加会议就行,张恪人在建邺,要尊重一下省里,亲自参加一下也无所谓,实在没有必要陈信生也一起过来。   秦刚心里这么想着,这时候门外有人敲门进来,是省长江敏之的秘书薛明楼。   薛明楼走进来说道:“陆省长,江省长能抽出时间参加下午的会议,问会议什么时候进行?”   “我在等李副省长的通知呢?教育厅马赟厅长已经在会议室,要不我们就先过去?”陆文夫说道。   薛明楼马上离开去通知江敏之,秦刚才知道今天的会议级别还是相当高的,之前没想到江敏之会列席,看李鸿铭、崔国恒的神色,他们事先也不知道江敏之后参加。   ……   江敏之本没有计划参加下午的碰头会,李远湖临时给他打了电话,希望他能亲自参加一下。江敏之到东海来,李远湖极少会直接通知参加什么具体会议,他又知道李远湖中午跟张恪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阴影,却不会表现出来。   在参加会议之前,他还让薛明楼搜集了一些会议资料,上面有锦湖这三年来对建邺各高校特别是东大的捐赠详细,其中又以去年捐建的爱达图书馆影响最大,锦湖共向爱达文化基金注入四亿人民币的资金,建成国内单体规模最大的图书馆,而且整个图书馆系统将燕归湖区域的高校藏书资源都整合到一起,形成全国第二大藏书规模的图书馆系统。   除了这个之外,锦湖九九年到零零年年度共向全省教育系统捐款达两亿元。   “据教育厅马赟厅长判断说锦湖今年的捐款大概不会比去年低。”薛明楼说道。   “不低于两个亿啊,那这个会议我也应该参加一下……”江敏之说道,让薛明楼陪他过去。   薛明楼心想江敏之心里只怕多少有些不情愿,但是江敏之不列席也说不过去,要不是锦湖的捐款都流入东海省的教育系统,而且对捐款用途有明确的要求,每年两亿元的教育捐款足以让某个国家领导人出面了。   走进会议室里,薛明楼走在江敏之后面,更方便他观察已经会议室里的众人。   主管教育的李副省长虽然还主持工作,但是他没能彻底的从陈其斌案脱身,脸色不大好,好像就算眼下有天大的好事都跟他没有关系。陈其斌案发,教育厅厅长马斌也只能带病坚持工作,暂时主持省教育厅的局面。陆文夫与张恪站在一起,丝毫不避讳跟锦湖的密切关系,薛明楼还听说陆文夫的儿子跟张恪是同学。秦刚认识薛明楼,薛明楼却不认识秦刚,想着能跟张恪一起出席今天会议的锦湖人员,应当非同小可;他认得叶小桐,国防兵总集团党组书记、副总经理叶祝民的女儿。叶小桐跟李鸿铭在说话,看李鸿铭的神色,叶小桐似乎跟他在说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   江敏之走进来,大家都礼节性的站起来,江敏之摆了摆手,说道:“我过来旁听的,也是代表省里对锦湖的慷慨义举表现感谢……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李副省长没有什么精神头,还是由带病工作的省教育厅厅长马赟主持会议。省里早就做出高校教育资源向东大尽可能倾斜的决定,当然也要保证省内其他高校的发展潜力。九九年省政府预算内高校教育经费拨款才十六个亿,锦湖流向省高校系统的两亿元捐款相当的可观。锦湖也明确表示今年会继续给省高校系统提供大量捐款,开这个会议一是为了表示对锦湖尊重,二是希望锦湖的捐款能更多向东大倾斜。马赟也知道召开这个会议会给其他学校指着背脊骂,可是谁让省挤不出更多的资源给东大却又对东大期待过高?   不是特别正规的会议,江敏之在马赟之后也接过话头说了几句话,就等着张恪给省里报个数字,心里想着正式的捐赠仪式也应该要列席一下的。   张恪没有吭声,看了一眼陈信生,让陈信生代表锦湖表态。   “因为之前拟定的方案锦湖还没有讨论通过,所以别人从我这里试探口风,我只能告诉他,跟去年相差不差。这时候是可以告诉大家一个准确的数字,也的确只比去年略多一些,只是在方式上略有不同。”陈信生说道。   “方式上有什么不同?”教育厅厅长马赟问道。   陈信生说道:“我们计划设立一个公益性质的学科建设促进基金,锦湖以后的教育捐款将主要流向这个基金,省内各高校包括东大在内,都可以向该基金申请学科建设及科研资金……当然,我们成立该基金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更好的促进产学研一体化发展,每年的促进基金在各学科上的资金分配比例都有严格的限制,基金的管理会聘请各高校的知名教授组成一个评议会。”   江敏之知道锦湖最终还是想将教育捐款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哪所高校、甚至高校里哪个教授或者研究员要想从学科建设促进基金里获得资金,其申请条件必须是有利于锦湖的。这大概是李远湖要他参加会议的原因吧,是想他开口支持锦湖的这个计划,江敏之知道自己也没有反对的立场,之前锦湖的教育捐款也是由锦湖指定用途的,只不过没有正式的形成基金会制度。江敏之不忙着表态,看其他人的脸色似乎并不觉得有多奇怪,他说道:“锦湖能向基金注入多少资金?”   “学科建设促进基金将纳入橡树园的科研经费预算,今年从年中补上,我们做出八千万美金的预算,明年的预算今年年底就会拿出来,预计不会低于一亿美金……”   薛明楼完全能理解刚才李鸿铭为什么一脸震惊了,东大将是学科建设促进基金最大的受益者,要是每年从中获得一亿美元的资金,将是何等惊人的数字!那橡树园每年的科研经费又是多少?绝对不会只有向外界公布的四亿美元那么点。 第1173章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   薛明楼随江敏之离开附楼的会议室,江敏之的办公室在主楼六楼,主楼与附楼之间的过道阴暗狭长,过道两道的办公室都门庭紧闭,不晓得省政府的工作人员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关在办公室里做什么。   离开会议室的那一瞬间,脸上还挂着笑容的,转过身,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脸上的笑容也在这轻咳之间就分崩离析了——穿过过道时,江敏之阴沉着脸,薛明楼跟在江敏之身后也默不做声。   李远湖最近才在刘闻涛的调动问题上松口,对省政府的分管工作安排也暗示不会过多的干涉,江敏之以为陈其斌案、云林证券案的压力让李远湖的阵脚松动,以为这是他到东海后的第一个大胜战。他之前要求陆文夫参加今天下午的碰头会,主要是为今后调整陆文夫去分管教育工作、刘闻涛调到省里之后接手陆文夫之前分管领域做铺垫。江敏之还以为已经在东海赢得一定的主动,锦湖今天的慷慨解囊,却让他有饱受挫折的失落感,特别还是李远湖亲自打电话来要他参加下午的会议。   到了办公室,江敏之握着门把手,犹豫了片刻,才吩咐薛明楼:“下午要没有什么好紧的事情,都帮推掉。”   “嗯。”薛明楼点头应道,看着江敏之走进里间的办公室,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从电脑里调出锦湖的资料来看。   八千万美元就是六亿五千万人民币。   在全省高校财政拨款年度预算总额还只有十六亿元的今天,锦湖年内就要向高校学科建设促进基金注入超过六亿元的资金,明年的预算更是高达八亿元,仅凭这点,就足以封堵住现在所有对锦湖不满的抱怨。   没有人能拒绝锦湖的慷慨捐款,锦湖也比任何人想象中更为强大,至少江敏之在他这届省长任内不要想找到打击锦湖的机会,就算将刘闻涛调到省里来顶替陆文夫的位置,实际上能起到对锦湖的钳制作用也极为有限。   李远湖中午的那通电话还真是值得玩味啊,无疑是告诉江敏之,在东海有些界线是他越不过去的。   薛明楼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锦湖资料,揉着太阳穴。   年初时有媒体引用爱达集团技术总负责人丁槐的表述,说橡树园今年的科研预算将达到四亿美元,这在当时就引起一阵惊叹与喧哗。根据信产部收集到的数据,爱达集团九九年销额接近两百亿,名列电子百强榜榜眼,净利润达到四十亿,锦湖差不多拿出四分之三的利润、销售额的16%投入到新的技术研发中去,甚至有媒体评价锦湖在技术投入有些钻牛角尖了。   现在看来这些数据还是经过严重脱水处理的,不仅科研预算严重缩水,薛明楼相信信产部公布的爱达集团的销售收入及年净利润数据也是经过严重缩水的。也许信产部知道锦湖在数据上弄虚作假,也许他们需要锦湖在数据上弄虚作假,要让华夏电子维持在电子百强榜第一的位子。   江敏之要查锦湖在国内的税收数据,当然能查得到,很可惜锦湖枝系复杂的企业成员体系里,差不多有半数公司都是海外注册的,想要查看锦湖海外公司的财务数据,却是异常的困难。   锦湖在国内的税收数据与锦湖对外公开的财务数据是基本吻合的,也就给别人造成一个假象,就是锦湖注册的众多海外公司只是工具型公司,也许是为了交叉持股的方便,这时候看来这些公司并不全是空壳公司,只是出于种种原因,都隐藏在暗处。   薛明楼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要是国内对锦湖的打压手段过于拙劣,引起锦湖的强烈反弹,那这些此时隐藏在暗处的海外公司会不会露出水面来发挥作用?   都说爱达是锦湖的核心企业,从另一种层次上来说,锦湖商事才是锦湖的核心,锦湖商事成立之初就将总部设在香港,大概也是想借助香港与内地不同的法律体系吧。   ……   在创立橡树园之初,就确定了产学研一体化发展的路线,锦湖不可能无限制的从海外引进高端人才,本土人才的培养才是根本,而且也要让高校的科研力量发挥出应用的作用来。   无论是张恪,还是锦湖其他高层,都意识到,爱达集团会更注重应用技术的发展,从而忽视更为基础的科学研究。这几乎是必然的,锦湖所有的成员企业都必须围绕盈利这根驱动轴来转动,也就无法避免的使得眼光受到限制,无法看到更长远的发展方向——高校应该在基础科学研究与高端人才培养上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东大虽然位列国内顶尖名校,有着上百年的历史,也涌现出诸多文化与学术名人,但是跟世界级的一流名校相比,还是有极大的差距。   无论是从双导体制等相关的培养体制,还是橡树园创业基金等相关的科研创业激励体制,锦湖在产学研一体化发展上做了许多的尝试,也做了许多的基础工作并卓有成效,眼下是到推动相关工作快速往前发展并正规化的时候了。这才近期做出决策在橡树园名下成立高校学科建设促进基金,每年拿出一定比例的科研经费预算注入该基金,主要用来帮助东大迅速成长为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使东大成为锦湖未来真正的能依靠的根基。   李鸿铭下午参与会议之前,只希望锦湖的捐助款还保持跟上一学年同等的水平,这样就能让东大下一个学年有较为轻松的预算环境,能够多做几件事情。谁曾想到锦湖下半年就要往学科建设促进基金里注入八千万美元的资金,差不多等于东大一年的收入总和。   李鸿铭与陈信生初步交换过意见,学科建设促进基金就是为了帮助东大尽快发展成为世界级的一流名校,基金评审委员会成员也多从东大教授中挑选组成。陈信生没有跟李鸿铭说基金投入占橡树园科研预算的比例,只是跟他承诺五年内投入不低于八亿美元。   陈信生与张恪、叶小桐下午在橡树园内部还有会议要参加,先坐车离开了。   李鸿铭的心情过了许久才稍平复下来,坐进车里,大声跟崔国恒、秦刚两人抱怨:“你们俩个啊,过来之前还跟我打马虎眼!”   秦刚摊了摊手,说道:“我听说是跟去年变化不大,却是不知道将去年爱达文化基金的捐款也计算在内。”   去年锦湖向高校教育系统捐款两亿元,捐款四亿成立爱达文化基金,总计六亿人民币,与八千万美元倒是相差无几。   “我是真不知道详情,”崔国恒笑着说,“六月份,行政室要经研中心出一份国内高校十年办学投入的评估报告,我们预测清华大学十年后的办学经费投入将达到每年六亿美元,东大大概只能达到清华大学一半的水平。”   “我们现在的办学经费投入也只有清华大学一半的水平,”李鸿铭说道,“不过有学科建设促进基金的补充,这个差距就抹平了。”   “锦湖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崔国恒说道,“开始也没有说明数额,只是讨论过捐款是集中给东大,还是分散给各高校。最终还是决定集中给东大,因为东大有更多的办学自主权,有了这笔资金,可以做更多尝试性的工作,要是东大能先于清华发展成世界级的一流名校,那东大的办学经验将更有指导意见……”   李鸿铭手抚着额头思考一些问题,他之前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能从锦湖拿到这么多钱,他之前给东大五年办学经费投入做出一个较为大胆的规划,也就八亿美元多些七十亿人民币的规模,从中央及省里获得直接拨款不会超过三十五亿,学费收入不会超过五亿,也就意味着东大还需要自筹三十亿的办学资金。考虑到东大这么大的社会影响力以及校属产业投资集团近两年的工作也卓有成效,五年自筹三十亿办学资金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也并非办不到。   李鸿铭常常自嘲自己是丐帮弟子,整天想着讨钱的问题,没想到锦湖承诺五年内通过学科建设促进基金向东大注入八亿美元的资金,要是五年内能拥有这笔巨额预算,李鸿铭有信心带领东大冲击清华大学在国内、国际上的地位。   秦刚话很少,涉及到东大未来的发展大计,没人问他话,他自然也插不上话,他之前也没想到锦湖会向东大投入这么大的资金,想想也释然了。   他知道橡树园今年科研经费预算在八亿美元左右,五年内的科研经费预算更是高达六十亿到八十美元之巨。这是一个吓破人眼球的数字,但是也必须达到这个标准,爱达集团才能在五年后真正的跨入国际一流的电子企业行列。五年内,在数字手机、便携式音乐播放器等消费类电子产业上的利润也将支撑锦湖在科研上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入。若是将支持东大发展成为世界级一流名校作为锦湖一项长期方向上的战略来抓,从科研经费里拿出10%的预算出来,是个合适的比例。   除了橡树园及锦湖其他成员企业从东大直接吸引高素质人才,与东大各院系、实验室进行广泛技术合作之外,橡树园创业基金以及橡树园与昆腾在线、东大创域、东大科技总公司联合成立了多家科技型创业扶持基金,几乎都是以东大为人才、技术依托,这些基金的资产规模加起来已经超过五十亿。只要东大将来对这些基金直接促进的资产增涨幅度超到六十五亿元,那锦湖连续五年向东大投入巨额资金就算是有了足额的回报。   当然了,锦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是让东大也直接参与到这些科技型创业扶持基金中来,橡树园创业基金也向东大科技总公司旗下的创业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不仅是为了让双方的合作关系更加的密切,也是希望东大能直接从这种合作模式中获得更多更直接的收益,为东大的办学经费来源获得更广阔的渠道。   ……   高校学科建设促进基金的成立需要解决一系列的问题,锦湖这边是希望李鸿铭、崔国恒共同推荐委员会的成员人选,当然,橡树园这边也有一批科学家会进入委员会成员名单,基金的管理细则特别是每年资金的划拨标准与评议细则也要等委员会成立之后与橡树园方面共同商议决定。   回到学校,李鸿铭将崔国恒揪住回办公室商议事情,张恪与陈信生都不会参与太细的工作之中,崔国恒本身就是东大与锦湖之间的桥梁,李鸿铭不抓住他抓住谁?   秦刚回到学校取了车,他儿子夜里睡觉将被子蹬掉得了感冒,他妻子下午送儿子去医院挂水,他先赶去医院将妻子跟儿子接回家来,跟妻子说最近一段时间可能又要忙碌起来,要他妻子将她妈接过来一起帮着照顾才呀呀学语的儿子。   “我爸也退休了,我妈过来,你让我爸一人呆家里干什么?”秦刚妻子说道。   秦刚跟他妻子还住在青年教师公寓里,二室二厅的精致户型,九十平方,一个老人过来,还能跟小孩子挤一挤,两个老人一起过来,就缺了个房间。   秦刚知道他爱人想提换房子的事情,他想着不同担任网校总经理,跟东大的关系又疏远了一层,再占着房子,东大那些还没有房子分的青年教师也会有意见,只是近期实在没有精力去换房子,跟他妻子说道:“要不是你将咱妈先接过来,你们看着哪里房子合适,先搬进去,再将咱爸接过来?我要换工作了,过段时间就不负责网校这边……”   “那调你做什么?”   “暂时还没有定下来,可能先跟着打杂,”秦刚含混的说了大概,“不再负责网校,我跟东大就没有直接关系了,这边的房子也要还给学校,也的确需要另找房子。”   “那你给东大工作了这么多年,这怎么算?”秦刚妻子有些不舍得将房子还给学校。   秦刚笑着说:“就不怕给别人指着脊梁骂?贪这个值得吗?”   “燕园没指望上,湖东公寓又挤不进去,你让我去哪里挑房子?”秦刚妻子问道。   城镇职工住房福利改革以来,建邺的房价上涨很快,燕归园区域的房价上涨到每平方米两千五百元,但是相对秦刚四十万的年薪,购房丝毫没有压力,再说他在东大创域还持有一些股份。现在倒不是担心买不起房子,只是愁买不到合适的房子。   世纪锦湖在建邺只开发一处高档别墅区燕园,那里的房子早就分完了,而且绝大多数是分给橡树园中高级研究员的,东大创域这边除了杜飞拿了一套别墅,就没有谁再有能力从那里拿一套别墅出来。   湖东公寓开发十二栋三十层的高层公寓,共计三千多套公寓,开始做规划时以为很宽裕了,谁能想到今年夏天之后橡树园正式研究员就将超过六千人?加上爱达集团其他在建邺的其他分支机构的工作人员,差不多就接近万人规模,这还不计算盛鑫电器、盛鑫电讯、新光纸业、中晶微芯、东大创域等锦湖成员企业在建邺的工作人员,世纪锦湖在建邺开发的住宅区都已经不能满足锦湖内部员工的住房需求了。除了继续完成湖东商圈项目之外,又在燕归湖东麓,湖东商圈的东南角上,世纪锦湖拿下一片地,在那里建造一座百万平米的大型住宅社区。只是这个项目才开始启动,能够住人少说也要一年之后。   除了青年公寓、湖东公寓以及燕园外,秦刚在建邺还没有看到有多合适的新楼盘可供选择,可惜青年公寓、湖东公寓以及燕园这时候都没有他的份了。   秦刚挠了挠头,跟妻子说道:“要不我跟陆健打电话问一下,看看他们公司有没有最近有没有房子放出来。”   陆健弃官从商后代表嘉里建设进驻建邺已有两年的时间了,在第一项目顺利操作完结之后,又同时启动一个住宅项目跟一个写字楼项目,规模已经超过同期在北京运作的项目。   不说其他的,橡树园创业基金支持的创业企业都多达八百余家,另外还有孵化成功搬出园区的六十多家科技公司,最初的两座创业园区已经远远不能满足所需,湖东商圈项目内的写字楼资源自然要先满足创业企业以及锦湖内部成员企业所需,这也只是勉强够用。这几年来,建邺数字长廊构想战略取得巨大的成就,无数家科技企业涌入建邺高新区,对写字楼的需求自然也是激增,在燕归湖区域,除了世纪锦湖之外,像嘉里建设、精典地产这些地产公司还承担了近三分之二规模的写字楼的投资建造,在住宅开发上,差不多也占到同样的比例。   只不过别墅资源一向都是紧缺的,不早早计划,临时想要在燕归湖区域买栋别墅是种奢侈,但是普通住宅开发,其他地产都缺乏世纪锦湖那种精益求精的专业精神。   秦刚妻子皱着眉头说道:“要不再等等?麓园那边再等一年总该有指望……”   麓园便是世纪锦湖在燕归湖东麓的新项目。   秦刚心想也许只能再等等,他又想到李鸿铭也一直想彻底改善教职工的居住条件,之前限于资金,一直没有大的动作,锦湖承诺五年投入八亿美元的资金,肯定会有一部分资金要流向这方面。张恪向来的观点,要吸引人才,现在已经不是谈无私丰献的时代了,最优秀的人才就要给予最优秀的待遇,吸引不来一流的学术人才,谈建设世界级一流名校就是奢想。很多人都戏称爱达集团这几年来对东大的捐款相当一部分是直接捐到学者、教授的口袋里。   秦刚在书房查了一些关于音乐学院的资料,相比较计划五年内向东大投入的八亿美元资金,给音乐学院的三千万捐款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当然,音乐学院的领导不会这么想。   秦刚在家里吃过晚饭,看着儿子的烧退了热,杜飞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就赶到1978见他们。   张恪、杜飞、蒙乐在角落里打斯诺克,一边打球一边谈论国内高校到底哪些方面应该最先改革,孙静檬双手环拥有胸前看着他们打球,打斯诺克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孙静檬的对手。   蒙乐正说国内的博士生可怜,每月才拿那些点生活补助,很多博士生在入学前都已经拖家带口,生活很是清贫。   秦刚倒是想起自己读博士时的清寒来,他那时每月才一百八十元的生活补助,幸亏在学校里兼职做辅导员、助教,每月能拿三百多的岗位津贴,才勉强够用,不过占了他很大的精力。博士生生活补助标准去年调整了一次,每月也只有二百四十元,相比较建邺的物价上涨以及人均工资增涨,博士生的生活水准又降低了不少。即使说可以去从事兼职,却是占据太多的时间与精力,与将博士生培养成高端研究型人才的目标有很大的抵触。这大概也是国内高校虽然能培养出一流的学士,却培养不出一流博士的重要因素吧?   张恪拿着球杆,靠壁站着,说道:“学科建设促进基金审批通过的每一笔科研经费预算中都会包含科研人员薪资的预算,甚至可以单独划出一部分资金出来给研究生院做博士生奖学金使用,至少使博士生的实际生活补助标准提高到建邺平均工资水平以上……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是人才!咱也不能委屈了人才。” 第1174章 看锅下米   杜飞与蒙乐不是二十九人会议成员,也是夜里才知道锦湖决定将在五年时间里对东大给予超过八亿美元的资金援助,这个消息让他们两人听了欲仙欲死,杜飞都恨不得跳起来掐张恪的脖子:“东大创域这半年里获得的最大一笔投入,还是科王高科注入的八千万资金,没钱把我们愁的,你看看,白头发都有了好几根,锦湖手指缝里漏点都能把人淹死,为什么不漏点给东大创域啊?”   张恪拿着酒杯往后闪着,避开杜飞意欲行凶的双手,笑着说:“看锅下米,这是总的原则,要是东大创域有这么大的锅,我不介意往里多装些米,你们倒是能做出这么大的预算来才行!”   东大创域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对旗下的互联网资源进行整合,卓域电子商务平台要发展成网上商城与购物街并存的混合模式,网络游戏的开发以及游戏平台的推广都在继续进行中。作为互联网资源整合的重头戏,东大创域从昆腾在线接手网络即时通讯MICQ业务,先期要进行一系列技术上的准备,在MICQ通讯平台上集成电子商务、游戏平台、电子邮件等选择性功能,在技术准备期间,东大创域实际消耗的资金并不大,至少现阶段东大创域还有两亿现金可供挥霍。   东大创域现阶段并不缺钱,至少今年内不会缺钱,要是一下子给二十亿,杜飞、蒙乐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花呢。   杜飞叹了一口气,收敛起开玩笑的神态,说道:“纳指又连续下跌了十个交易日,看来短期内是无法重振旗鼓了,流向互联网产业的风险资金已经跌到近年来的谷底了,前期的狂热,到这时也逐渐冷静下来,即使知道咬一咬牙会挺过去,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要咬多长时间的牙。”   张恪笑着说:“要悲秋叹月也轮不到你……”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刚刚接到AOL的律师函,声称MICQ在外观与名称都抄袭其旗下的ICQ,我们打算借这次推出新版本之际就进行改名,你要是有兴致,现在也不算太晚……”杜飞伸了手让张恪看他腕表上的时间,才夜里九点钟。   最初开发网络通讯软件ICQ的以色列公司早在九八年就给美国在线(AOL)收购了。   “行啊,就去看看。”张恪见时间还早,就不在1978里耽搁时间,坐车跟着杜飞他们往东大创域的软件实验室赶去。消费类电子产业上的竞争,硬件技术上的差异将逐步的缩小,最终会演变成内容为王的局面,锦湖在发展内容上在欧美市场先天很难克服的弱势,也有在国内市场先天的领先海外电子企业的优势——当然,锦湖在国内要做大内容供应将要面临移动、联通的垄断压力——现在国内互联网用户刚刚突破两千万,这时候国内互联网产业打到谷底,只是意味着给更多企业一个崭新的起点,面对更广阔的市场,前期积累的优势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张恪就觉得这时候将MICQ更名MQ正式发行新版本恰合适,总比再拖上三四年打官司强;腾讯的QICQ通讯软件也注定要更名为QQ。   即时已是夜里九点钟,东大创域的软件实验室里仍然灯光通明,施新飞等人还坚持在研发岗位上,谢子嘉也在那里,她看到张恪跑过来,眉毛扬了扬,倒是看到跟着张恪走进来的孙静檬、陈妃蓉之后,小嘴瘪了瘪,没有说话,继续跟研发人员讨论开发计划书,也没有理会张恪的意思。   张恪知道谢子嘉这个小姑奶奶脾气大,她的才能在新版MQ的开发得到展现,他之前看过孙静檬领导开发组撰写的新版MQ软件开发方案书,除了不赞同在MQ软件界面内插广告栏、增加搜索功能避免软件过于臃肿之外,他对开发方案书也提不出别的建议。   杜飞招呼施新飞、谢子嘉等人到会议室,将新版MQ软件在投影仪上演示给张恪看。   “我们是计划夏季结束之前就推出新版本,通过这次改版,将电子商务、游戏平台、论坛、电子邮箱等业务领域的一些用户资源逐步的集中到MQ上来,形成与腾讯QICQ、微软MSN在中文即时通讯市场分庭抗礼的局面……”杜飞解说东大创域近期内在即时通讯市场上的目标,“在GPRS手机也可以集成MQ软件,我们计划近期就跟移动东海省公司谈这项增值服务的方案。”   “锦湖近期内可以向东大创域提供多大的资金支持?”谢子嘉问道。   杜飞、蒙乐他们都笑了笑,也不能明告诉谢子嘉锦湖计划五年内向东大输入八亿美元资金的事情,他们还是认为锦湖与科王高科有泾渭分明的界线的,谢子嘉代表科王高科担任东大创域的股权董事并参与到日常开发及管理工作中来,但是谢子嘉毕竟是科王高科的人,是谢家的子弟。前些年,锦湖跟谢家的矛盾可闹得不小。   张恪鼓着腮帮子,说道:“要看你们架起多大的锅了……”   “我们现在能数出的互联网基础服务,基本上都是免费的——受网络泡沫破灭危机的影响,互联网产业正一步步陷入低潮之中,各家互联网开始为盈利问题头疼,会反思免费政策,会有所迟疑。这时候东大创域要是能声势更大的竖起免费的旗帜,就能在建设用户优势上赢得更多的先机……”谢子嘉说道,“要是可能,东大创域的软件实验室应该扩大规模,在反病毒、输入法等方面推出更多的免费服务。一方面我们要避免使MQ软件过于臃肿,另一方面我们需要更多的、更全面的、更稳定的免费服务争夺、扩大用户优势。”   为赢得更多的用户优势,更大声势的竖起免费的旗帜,就需要坚实的资本在背后支撑。   谢子嘉知道锦湖的资本实力,但是也知道锦湖要花大钱的地方很多,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的努力已经是业内一大新闻,现在日韩电子企业在TFT液晶上的投入都是以十亿美元计的,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之后,必然要持续追加投入。不过,东大创域这边所需要的资金支持也不是要一下子拿出多少钱,关键还在于锦湖对这一块的市场重视程度。要是东大创域在锦湖的产业战略发展名单上排名前列,自然是不用担心资本支持的,要是锦湖对东大创域这一块的市场不甚重视,那对东大创域的资本支持自然也就有限。   张恪想了想,说道:“虽然现在国内互联网用户人数还只有两千万,整个市场能创造的价值远远比不上欧美同等用户规模的互联网市场,但是我们要看到,几乎以后每个成长起来的新生代都可能成为互联网用户,而中国经济会持续的增涨下去,互联网市场的消费潜力也会一直增涨……也许时间会长一些,但是我们也有足够的耐心不是?”   张恪好些事情在做决定之前,都会跟陈静讨论,所以不忌讳一些事情给谢子嘉知道,只不过要其他人面前要保持住锦湖是锦湖、科王高科是科王高科的姿态来,进一步的商议还是等谢子嘉离开之后进行的。   张恪跟杜飞说道:“谢子嘉的思路是正确的,争夺用户优势才是你们现在这一阶段的工作重心,事实上,东大创域这一块的资金投入比较起锦湖整体来不算大,其他地方挤一挤,也缺不了这边的。”   秦刚坐在一起心里想着,东大创域这边每年填两三个亿就足以满足三块业务的需求了,也足以让东大创域拥有国内一流的软件实验室;每年两三亿投资相比较起锦湖在其他地方的投资,还真算不了什么。   只有产业存在远大的前景,即使暂时的持续亏损也算不了什么,三星电子就在液晶产业上持续亏损了七年,一举成为全球液晶面板的第一大供应商。   ……   夜里从东大创域软件实验室出来,杜飞问起秦刚找房子的事情,张恪这才知道秦刚为岳父母到建邺来定居没有多余房间的事情头疼,他说道:“还是有房子的,校东门那两栋公寓楼空置了有三年了,没必要继续空置下去,老秦可以选一套……”   “……”秦刚有些意外,青年公寓共十二栋楼,临近东大东门的那两栋楼隔成一个封闭的单元,张恪住在挨着东门的那栋楼顶层,还有一些跟张恪关系亲近的人在那栋楼里有房间。一是为安全上的考虑,再个就是为保证张恪个人生活的私密性,同一单元内的另一栋楼始终空置着,秦刚并不以为自己跟张恪的关系亲密到可以正式进去定居,心想:张恪主动提出来,岂不是说他要离开那里在建邺其他地方另置住宅?   “还有一年就要从东大毕业了,虽然这三年也是胡混过的……”张恪自嘲的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入东大并选择住在那里,还就是为了那说不出的期待?人总是要下决心的,又跟秦刚说道,“那两栋楼还有大量的房间空着,再说现在公寓又十分的紧缺,我不能光图着自己方便——不是单为了你,我也会让行政部门重新安排的,既然先跟你说了,你却是可以先选择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蒙乐插过嘴说道,“我得赶紧让若琳去挑。”   蒙乐跟席若琳夏天才回建邺,也还没有住处,临时跟杜飞挤燕园的别墅,听着张恪这边开禁,自然不忘自己先捞一套。高层公寓楼,里面的大面积复式公寓也就那么几套,动作慢了还真捞不到。   张恪笑着说:“就知道你盯着顶楼的公寓,送一套给你跟席学姐当结婚礼物得了……”   秦刚不奢望张恪也能送他一套复式公寓,能搬进去住就是天大的好事。秦刚夜里回到家跟妻子一说,妻子后半夜就没有睡踏实,天蒙蒙亮将秦刚从睡梦中拉醒,跟他说拿哪套公寓、公寓里要怎么布置,还要秦刚赶紧跟行政部门说好。现在整个锦湖在建邺缺房子的员工也多,秦刚也不能算多重量级的人数,动作慢一些,说不定房子就给别人都抢走了。   秦刚天亮就要跟张恪、孙静檬他们去新芜,脱不了身,没有理会妻子,让妻子自己直接去找橡树园行政处。   ……   建邺酷暑难耐,新芜即使艳阳晴好的夏子,中午气温也只有三十一二度,天云山上更为清凉,夜里甚至要穿长袖厚棉衬衫才不会觉得凉意侵体——两地就相差不到两百公里,多少人都不明白两地的气温差异会这么明显。   秦刚还是首次见到张恪的父亲张知行,比起张恪的潜隐,张知行在省内有着较大的名气,除了他这些年来做出过人的政绩来广受赞誉之外,他的升迁也让人津津乐道。短短六年间从市委副秘书长升到市长,也是少有的途仕顺利。   第一次到张恪在新芜的家中做客,秦刚有些拘束,有些放不开,那也是正常的,他原以为孙家跟张家关系应该非常密切了,却没想到平时侠直性子的孙静檬在张知行、梁格珍夫妇前竟有些放不开,反而陈妃蓉跟梁格珍关系较为密切,相处没有什么挂碍,这种种直叫秦刚心底疑惑。   他们这次到新芜是初步商谈影视城的投资问题,同行还有世纪锦湖地产集团的一名副总薛石。   薛石的父亲是海州园林文物局下属的古建筑研究所所长薛国华,家学渊源,丹井巷与沙田东片其他建筑的修䦅工程,也是薛石总负责;现在要在新芜投资建影视城,在建筑建造规划设计上,他是专家。 第1175章 孙静檬能做的事情   顾晓梅接到张知行的电话,要她到市委大院里,她看到表,这时候通知市里派车来接她,还不如出门到小区外打车方便,拿起跨包,跟丈夫于卫说了一声,就出了门。   下楼时看到陈育走过去神色有些不对劲,喊住他:“你从建邺回来了,陈宁跟我家于竹呢?”   “于竹没跟你们打电话?他们这个暑假要留在建邺,是陈宁要留在学校里,你家于竹留下来陪她。”陈育说道。   “这次检查结果如何?”顾晓梅关心的问道。   “会诊结果还没有出来,”陈育说道,有些沮丧的看着远处的浮云,“省军医总院的专家无法给出治疗方案,还是建议保守治疗。”   “不用太担心,医疗技术发展这么迅速,这时候很棘手,过一两年就不费吹灰之力了……”顾晓梅说了些宽慰的话,又让陈育去找于卫说话话去。   “你这是去哪里?”陈育往好处想,神色稍振,见顾晓梅急冲冲要出门的样子,也不见市里有车来接顾晓梅。这么多年同学,这么多的同学,谁能想到顾晓梅能在官场上飞黄腾达,从一年半前名不见经传的市团委副处级干部跳到副市长的位子上,陈育替这位青梅竹马的老同学高兴之余,也觉得她太幸运了。   顾晓梅知道自己能飞速上升张恪发挥了很关键性的作用,这恰恰也是她至今疑惑的地方。张知行要她过来,顾晓梅也不便耽搁太多时间,说道:“难得星期天想休息一下,刚接到张市长的电话要到市委大院走一趟;我也不跟你在这里多说话了,先走了。”   顾晓梅赶到市委大院才知道张恪今天回到新芜,她前些天刚听陈宁说起张恪跟着漂亮女人在东大校园说话因为陈宁上去打招呼受到惊吓掉湖里的事情,看到张恪的脸,顾晓梅几乎能想象到当时的滑稽样,忍着没有笑出声来,注意到张知行家里还有其他一些客人——人大主任江上元跟市委书记刘爵都在。   “顾副市长过来了,”张知行招呼了一声,说道,“天云山西南麓、小江东岸的KO3地块,市里最初是作为大型野生动物游乐园项目规划的——这个项目一直也没有招到商,再说惠山、建邺都要建大项动物园的计划,新芜再建一个,并不能发挥新芜的优势来。世纪华娱与世纪锦湖要在新芜投资建一座大型的影视拍摄基地,该基地建成后也兼有旅游项目的性质,把你找过来,是希望你代表市里保持接触……”   投资影视城项目,锦湖这边的前期工作还是以薛石为主,孙静檬跟秦刚配合,他们站起来由张知行介绍着跟顾晓梅认识。   顾晓梅四月中旬正式担任副市长之后,以为自己能进市政府班子也是应当前妇女干部地位提高的景,做好去分管妇联、残联、宗教等冷僻工作的准备,好歹也是个副市长,却是没有想到市政府班子工作调整之后,她暂时分管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还有就是协助张知行负责分管市旅游产业的开发与投资——这是新芜市当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顾晓梅看了看江上元、刘爵,从他们笑盈盈的脸上看不出对此事有什么意见,心想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新芜人对张家底细了解得最清楚的大概就是认定世纪锦湖是张家的企业,顾晓梅还是首次听到世纪华娱这家公司,但是张知行就帮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跟江上元、刘爵上楼去了。顾晓梅看着张知行的爱人梁格珍招呼陈妃蓉跟她进厨房给大家沏茶,她心里想着这个陈妃蓉不是今年就已经毕业了吗,怎么还跟着到新芜来?这次倒没有看到唐婧一起到新芜来。   直到陈妃蓉端了茶水过来分给大家,又坐在孙静檬的边上听他们说话,顾晓梅才想到她可能是毕业后就直接进入张家的家族企业工作了。   五官精致、容貌妖娆的孙静檬让顾晓梅眼睛一亮,她乍看都分辨不出孙静檬跟陈妃蓉哪个更好看些,只是这两个女孩子的气质迥然不同,陈妃蓉给人的感觉更明丽清艳一些。顾晓梅是第一次看到孙静檬,张恪上楼时,这位世纪华娱的总裁特别助理眼睛下意识的瞥过去,好像不大愿意留在楼下谈影视城项目。   坐下来知道江黛儿、宋婉佩都是世纪华娱的签约明星,顾晓梅对这家公司算是有个直观上的认识,将KO3地块的一些具体情况介绍给薛石、秦刚、孙静檬、陈妃蓉等人知道。   ……   “世纪华娱手里有两个剧本在权衡,一本是民族英雄岳飞的戏,现在有些调调很怪异,说什么要利于民族团结、民族英雄这个词已经不适合时代了,我个人倾向是先拍这个题材,但并不是我认为怎么样就一定能行的,要找到合适的导演,还有就是要跟主管部门协商。岳飞的剧本要是不能开拍,就会拍战国刺客传,聂政的故事——国内的大屏幕市场渐成规模,只是一个没有大投入的商业国产电影出现,我们就想着先行尝试一下。电影的拍摄周期计划是两年,除了在新芜投资建一座影视制作中心之外,要是选定拍摄岳飞的戏,就先投资建一座宋城;要是先拍摄聂政,就先建战国城,”张恪在楼上书房里跟江上元、刘爵谈他对影视城的一些看法,“将旅游地产项目综合开发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影视城的投资能够促进天台山西南麓旅游资源的开发,也能带动西南麓其他旅游地产的发展。为了避嫌,锦湖再怎么贪心,也不能从新芜的地皮上刮银子,锦湖这次只会投资影视城项目,酒店、度假村、住宅、商业街等周边项目一概不沾,我们不做,但不意味着别人不能做——恰恰相反,要让影视城项目对新芜的经济发挥出最大的经济效益,这些项目要找其他公司一起规划、共同进行……”   “整个项目最终能有多大的规模?”刘爵问道。   “我建议市里将天台山西南二十平方公里的土地都捏在手里,等一期影视城项目完成,市里看能不能申请建国家级影视产业园区,天云山的旅游资源要综合开发,这也是个方向……”   “预留这么大的地盘没有问题,关键要有这么大的资金量投进来,锦湖的资金不是一直都吃紧?”张知行问道。   江上元、刘爵也关心这个问题,只是不方便直接问出口。   “新光纸业有部分股权直接握在锦湖商事手里,新光纸业上市后,这部分股权就可以市值化,跟汇丰银行已经谈妥授信贷款的协议,汇丰银行将向我们提供八十亿到一百亿港元的授信额度,能够挥霍一阵子。”张恪说道。   江上元笑了笑说道:“还是海外资本充足,新光纸业在香港上市融资六七十亿,又能拿股权抵押贷款百八十亿,新芜整个地区今年信贷总盘子也才三十亿……”   “新光纸业上市的事情笃定了?”张知行问道,“这些天证券市场的氛围有些过于压抑了。”   “股市崩盘,大家不还得拿手纸上厕所?”张恪笑着说,“互联网等新兴产业受影响严重,造纸等传统产业反而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与高盛、汇丰、国裕等承销商的包销协议已经签妥,包销协议一签,发行工作就跟我们没有太多的关系了,扣除发行费用之后,六十六亿港元的资金今天已经打入新光纸业香港子公司的账户,我要做的事情就后天去香港参加庆功酒会……”   “制桨项目终于是有眉目?”江上元问道。   “新光纸业这次上市融资六十六亿港元,除了向新光林业注资十亿港元的资金,其他的资金都将用在制浆项目上,除了这五十六亿港元,还将向国家开发银行申请二十亿的贷款,锦湖商事还将通过购买公司债的形式向新光纸业提供十四亿的资金,这个项目差不多要凑齐一百亿……准备工作也做了好些年,争取年底之前破土动工。”   刘爵听了啧啧咂舌的羡慕,笑着说:“一个项目就抵得上新芜的五年目标,真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张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超大型工业项目在数据上推动地方经济发展有明显的作用,在当前政绩至上的政治环境下,要让国内官员对经济政绩视若无睹那是不可能的,刘爵也不能例外。   坐了一会儿,江上元与刘爵还各自有事情先告辞离去,张恪再跟父亲回到楼上的书房,说道:“李远湖找我谈过了,省市人事调整就将陆续出台。杜飞他爸爸到新泰去任书记,想必这两天也应该听到消息了——刘闻涛调到省里担任副省长,宋培明顶替他当书记,另外会派省经贸委主任陈善奎到海州当市长,陆溢光明年也要退下来,省里到时候会再派个副书记到海州去……”   “这样也好。”张知行点点头说道。   张恪笑了笑,说道:“是啊,我也这么认为,也省得有些整天惦记着这些事情。”   杜小山与宋培明分别只有六年的时间完成从区委书记、区长到市委书记的跨越,算是直线上升的典型了。另一方面,锦湖在海州的政治资源将大幅度的给稀释,在省里,江敏之与刘闻涛又将形成对锦湖强有力的制肘,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到锦湖再有把持地方的可能。   张恪从来都不想过多的涉足到政治瓜葛中去,在政治上的影响力也应该要更隐蔽,实在没有必要太赤裸裸了,搞得跟地头蛇似的。   张知行看了看手表,说道:“还有些时间,我要去市政府走一趟,你后天去香港,是不是后天从新芜出发?”   “想明天去金山接小婧,实在不行让小婧坐车到新芜来也行……”张恪说道。这次去香港之后就要再去马尔代夫参加叶建斌跟孙静香的婚礼,婚礼不会惊动太多,但是张恪伴郎,他跟唐婧不能不出席的,至于叶建斌、孙静香还邀请了哪些人,张恪还没有时间去问他们。   顾晓梅跟薛石他们在楼下的会客厅里谈事情,趁着下午还有些时间,就想着到项目地走一趟,纸上谈兵总不如实地看一看有直观印象。陈妃蓉一直都觉得自己工作经验不足,也要跟着去实地考察。张恪打了哈欠,新芜的气温虽然不算炎热,他过于深入的参与项目中去,势必会造成薛石、秦刚他们两个具体负责人的困域,他说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到山上游泳去……”   市委大院里那几栋常委楼都是小洋楼,可惜还没有奢望到每家都建室内游泳池,真要建了,给捅出去,势必给新芜市的老百姓唾沫星子淹死,最佳的游泳场所就是山上的温泉湖。   张恪钻进车里,正要让司机开车,却见孙静檬从前面车里下来,朝这边走过来。   张恪打开车门,孙静檬钻进车里来,张恪笑着问她:“怎么这才会儿工夫就开始当逃兵了?”   “脑袋都听大了一圈,”孙静檬皱着眉头伸手比划了一下,“根本听不明白他们在谈什么,与其跟着他们浪费时间,不如找些自己能做的事情。”   “陪我到山上去游泳?”张恪问道。   “你不怕陈妃蓉告诉唐婧?”孙静檬横了他一眼,“新加坡电视台有档选秀节目很受欢受,世纪华娱能不能在内地做这个?也许我能做这个……”   “现在就想着去游泳了,要不是到山上再讨论这个问题?”张恪涎着脸笑道,朝顾晓梅他们挥挥手,让她们先走。 第1176章 温泉湖嬉戏   新芜夏季的天气凉爽,在市里露天游泳池游泳还有些凉,天云山上的温泉湖除了冬天不适合游泳之外,春夏秋三季都差不多恒定在最适宜的水温上。   张恪与孙静檬来到山上,买了泳衣坐船到湖心岛,想跟孙静檬赖在一个房间里换衣服,却给连踢带打的赶了出来。   张恪先换好泳裤坐在水台上等孙静檬出来,脚伸在温热的湖水里晃荡,在远处,在温泉湖近岸有好些人在游泳,水面辽阔,也有少数人在尝试着横穿整个湖面。孙静檬裹着大浴巾走了出来,她的身材并不十分高挑,至少在那群跳舞的女孩子当中,要算是身材娇小的,浴巾下露出的双腿纤长圆润,双腿合并起来不露一丝缝隙,肌肤雪白似脂。张恪眯眼看着,他觉得小妮子除了那张精致跟妖魅似的脸蛋之中,就这双腿却迷人。   “看不瞎你的眼睛,还看?”孙静檬微嗔的瞪了张恪一眼,挨着他的身子要坐下来,却猛的一把将张恪推水里去。   张恪冷不及防,栽水里还呛了一口水,头露出水面,看着孙静檬站在水台上笑得很欢乐。   下午四点钟,太阳并不炙烈,湖水仿佛染了浓翠一样,湖光耀在人脸上也熠熠生辉,张恪在湖水里游了一圈,见孙静檬还不下水来,游到她身边,双手搁在她嫩滑的大腿上,问她:“怎么不下水?”   “看着你游泳也好啊……”孙静檬俏皮的将双腿搁在张恪的肩膀上,夹着他的脖子,脚后跟蹭在他的腰上。   张恪脸颊贴在她细滑的大腿上,抬起头往上看,看着她天蓝色的泳衣将挺翘的胸部兜得浑圆完美,能看出她里面没有再穿戴什么,情不自禁的双手搂过她弹性惊人的腰臀。   “看什么看?”孙静檬将浴巾披紧了一些,双腿夹紧想把张恪的肩膀往下压,想让他老实一些眼睛不要盯着她的胸部看,却不料这个动作将张恪的鼻尖直接压在自己柔软的小腹上,感觉很舒服,也没有让开,没想到接下来就感觉到一样柔软的东西隔着泳裤抵在两腿之间舔弄得那里酥麻异常,扯着张恪的耳朵,想将他的头往外拉,张恪却搂紧她的腰不松开,孙静檬又舍不得用力扯他的耳朵,抱着他的头猛的往水里倒去,扑腾出一片水花。   张恪猝不及防,脖子又给孙静檬的双腿夹着,整个人给压在水里,闭不了多久的气,就挣扎着头钻出水面,这时候孙静檬已经像条美人鱼似的往远处游去,张恪爬到水台上坐着休息,看着静檬在清澈的湖水里游动,臀部饱满丰弹,纤腰柔软,修长的双腿夹着水,动作优美,体态迷人,游到远处,才停在水里,双脚踩着水,朝张恪喊道:“围着小岛游一圈,你要是游过我,你做什么事情都答应你……”   “真的?”张恪站起来问道。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想骗你也行啊?”孙静檬在水里摆了摆头。   “骗我就强奸你。”张恪可不管真假,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孙静檬笑着说:“你个无赖,我还没有开始呢……”嘴里笑骂着,身体像美人鱼人似的游动起来,还是在张恪前面一大截。   小岛不大,围着小岛冲刺性的游一圈,也累得够呛,关键张恪累得跟只狗似的爬上水台,孙静檬已经站在水台上拿毛巾擦头发,嘲笑他说:“你还有力气强奸我不?”   张恪猛的一跨将静檬的手腕抓住,将她娇小迷人的身子搂怀里,摁住她的双臂让她无力反抗,亲吻着她柔软的嘴唇,又吻着她秀美的下巴与晶莹玉润的玉颈,吻得她气喘吁吁。   孙静檬只是抓住自己的泳衣,不让张恪兽性大发的扒下来,湖里还有其他人在游泳,虽然隔得远,要是泳衣给扒下来,还是会走光。   “我们进去好不好?”张恪在静檬耳畔喃喃轻语,舌尖还顺带着舔弄着她晶莹剔透的耳廓。   “嗯,”孙静檬浑身酥软,几乎要瘫在张恪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说道,“但不许你强奸我……”声音娇柔甜媚,让张恪骨子都硬了三分,两人小腹就隔着薄薄的泳衣贴在一起,静檬自然能感觉,伸手抓住那根僵直大得吓人的东西,说道,“你要强奸我,别人会看出来的,我用手帮你……”   “不行,你得用这个。”张恪牙龄咬着孙静檬红润的唇子,不依不挠的说道。   “……”孙静檬手用力在那根硬东西上掐了一下,倒也没说不同意,就给张恪抱进了木屋里……   ……   缠绵许久,直到夕阳垂照在温泉湖上,张恪才跟静檬坐船返回岸上。在驳船上,张恪轻搂着静檬纤软的小腰,看着山尖迷人的夕阳光,在她耳畔轻声的问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做一回?”   “刚才你要真强奸我,我也没有意见啊,”静檬狡黠的笑了笑,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就等以后喽!以后可能会是很久之后的以后。”   张恪揪着头发,做出痛苦的要将头往舷柱上撞的样子,静檬娇笑着跑到别处去不再管张恪。   夜里,张恪让陈妃蓉陪他爸妈一起到山上来吃饭。在吃晚饭时,孙静檬才一正本经的在餐桌上谈起她关于选秀节目《明星梦工厂》的构想,她对这方面考虑过很长时间了,想法也比较全面,好像她跟张恪下午在山上就在讨论这个问题,没有干别的事情。   台湾、新加坡等海外地区在选透节目上有悠长的历史传统,孙静檬到新加坡之后接触相关的节目制作,比起国内那种刻板、没有什么生机的艺人培养与成长路线,她就想着在内地制作一档融合选秀、戏剧以及真人实境秀的长周期电视节目……   “内地虽然有央视的青春歌手大奖赛之类歌唱竞赛节目,节目单元设制过于单一,娱乐性、情境性、综艺性、时尚性都远远不够吸引当代的青年人,制作单位的设计模式,讲究灯光的表演场地、对参赛者的专业造型设计以及事先彩排、后期剪接、乐团伴奏等等制作细节上都不如人意……”孙静檬描述着她对选秀节目的认识与期待,说完又扭头问张恪,“你觉得如何?”   “我的意见是没意见,孙姐的意见?”张恪摊摊手,不置可否,让这妮子下午没让自己得逞。   “我姐当然支持我喽,”孙静檬说道,“只是真要运作,还要从台湾或新加坡聘请有经验的制作人,就怕内地的节目审查制度……”   “综艺节目只要不涉及政治,其他方面都可以宽松一些,不用担心这个压力……”张恪说道,国内现在也正尝试着模仿海外做一些娱乐性强的综艺节目,只是国内电视节目制作的审查制度过于保守,使得国内的综艺节目难有海外的轻松活泼,有些商业性综艺节目又容易走向过于商业性的极端,过度的庸俗化,在审查与盈利上,张恪相信世纪华娱无需承当太大的压力,不过他担心现代社会的审丑意识空前膨胀,会使得一些有悖于常人审美观念的艺人异军突起,他可完全没扶持这类艺人大红大紫的欲望。世纪华娱跟内地的电视台合作制作综艺选秀节目,主要不是活跃内地的电视市场,一是可以通过透秀节目扩大世纪华娱的影响,再个可以通过选秀节目来挖掘有发展潜力的艺人。   “节目制作直接请锦湖的成员企业做品牌赞助商行不行?”孙静檬问道。   “你们要有做成功的信心,赞助金总是不缺的——爱达今年在国内的广告预算就有十五亿,从大腿拔根汗毛就够你抱着走了,”张恪腆脸笑着说,“还有香雪海、盛鑫、新光三个品牌,看你们有信心跟哪个企业合作了……”锦湖旗下运营四个品牌,广告投放力度与投放对象都有不同的侧重面,对综艺选秀类节目的赞助资金力度也有所不同,要想拿最多的赞助金,自然是爱达当品牌赞助商,这当然也需要综艺选秀节目的影响力能达到爱达所要求的程度才行。   现在锦湖旗下各成员企业都进行单独的财务核算,资源整合利用是一回事,但是也要防止过度的依赖内部资源从而削弱对外面的竞争力,特别是集团日益庞大之后,会有官僚化的倾向,张恪开始重视提倡内部竞争。   孙静檬不屑的嗅了嗅鼻头,说道:“等我将策划书拿出来,你就知道谁求谁了!”   张知行、梁格珍在一旁笑而不语,待张恪与孙静檬斗完嘴,陈妃蓉才说起唐婧她妈顾建萍得了感冒,唐婧要留在金山陪她妈妈,后天再一起去香港。   唐婧不能到新芜来,孙静檬却也不给张恪单独接触的机会,到了香港参加新光纸业成功上市的庆祝酒会,张恪一是有唐婧看着,再说孙静檬回香港就住回家里,他更是找不到做贼了机会。   ……   受网络泡沫危机影响,香港证券交易市场近日也陷入萎靡之中,新光纸业上市却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公开上市当天的收盘价相比发行价上涨了约15%,成为香港证券市场当天少数的亮点之一。   通过九八年来收购金山造纸厂等一系列的资产与市场整合运作,新光纸业的造纸年产量今年预计超过三百万吨、年销售额突破一百六十亿、年净利润达到十五亿、员工总人数超过一万八千人,当之无愧的成为国内造纸行业的龙头企业,年产量与年销售额以及年净利润额都要超过第二、第三名的总和,但是全球纸业巨头相比,新光纸业的实力还很弱小,年产量、销售额都只有全球排名第十的纸业集团惠好公司的三分之一。   通过新光纸业的上市,直接六十六亿港元的资金,除了十六亿港元注入新光林业之外,剩余的五十六亿港元,再从国家开发银行借贷二十亿,向锦湖商事发行二十亿元的公司债,凑足九十亿用于启动制浆项目,这也是内地迄今为止投资最大的制桨项目,建成后将年产一百万吨优质木浆。   制浆项目的建设周期是三年,届时新光林业的第一批速生林也到了可以轮伐的成熟期。   新光林业速生林育林面积已经多达七百万亩,根据轮伐周期,每年可供两百万吨级的制浆项目所用,而新光纸业今年除了采用大量的废纸浆之外,还将进口两百万吨木浆,要填补上下游的空缺,第一个制浆项目完成之后就需要立即在金山启动第二个百万吨级的制浆项目,所需资金又是百亿。   新光林业的育林面积已经达到七百万亩,育林、林地租金、人员薪资等综合成本每年就高达十亿元之巨,这次向新光林业投入十六亿港元的资金,也仅仅够日常维持所用。想要进一步的扩张,就需要投入更大量的资金;要么就要等到速生林进入成熟期有了赢利才能进行下一步的扩张。   既然新光林业都在香港上市了,资金的问题就要尽可能的通过公开市场进行募集。   ……   新光纸业的成功上市,要算是高盛亚洲公司副总裁曾子辉的得意之作。在半岛酒店顶楼宴会厅里,曾子辉穿着整洁的衬衫,拿着红酒杯,与新光纸业董事局主席兼总裁周游以及新光纸业董事、马来西亚云源集团总裁郭松延给众人群星拱月似的围在中间,灯光迷离,酒杯中的腥红迷丽,他们三个人看到张恪跟唐婧走进来,忙分开众人迎过去。   “我跟曾总讨论,新光纸业要想有大的发展,还需要两百亿的资金。”周游笑着跟张恪说道,“曾总也给解决这两百亿资金问题设计了一个大概的融资路钱:这次新光纸业成功上市了,可通过向各持股公司定向发行新股的形式从收购新光林业的股权,将新光林业彻底的变成上市公司下属的独资分公司,然而再公开通过证券市场增发新股募集资金——持股公司通过证券市场减持新光纸业的股票,筹集资金用于其领域的投资……”   “曾总的想法总是让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你们要好好考虑一下曾总的建议。”张恪随意跟周游说道,从经过的侍应生那里拿来两杯红酒,分了一杯给唐婧,跟曾子辉、郭松延敬酒。   新光纸业已经通过证券市场分开融得六十六亿港元的资金,还想进一步融得两百亿的巨资,不是一年两年能完成的任务,只能作为新光纸业的一个资本战略方向去努力,不能完全的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待制浆项目建成,就算是初步完成林纸一体化布局,产业模式及发展越是完整、成熟,融资的阻力越小。中国是国民储蓄大国,国民储蓄率高得惊人,再过三五年,国内资本充裕之后,像新光纸业拥有稳定盈利及成熟产业模式的企业,资金来源却不用太愁——这时候却无法跟国有企业在国内去争金融资源。   虽然这两年马来西亚经济开始复苏,但是发展速度以及市场潜力跟内地还是无法相比,郭松延还想大幅度的向内地追加投资。   锦湖旗下爱达集团与锦湖商事两大核心企业对他们开的门缝很小,但是新光纸业、新光林业、香雪海、世纪锦湖、盛鑫电器、盛鑫电讯这些公司本身就一直在努力谋求公开上市,对郭松延这些东南亚华商的合作投资自然就不会有多大的限制。   郭氏跟锦湖这几年的合作相当愉快,这几年来向新光纸业注入资金、固定资产等总计有十五亿元,上市后持有新光纸业20%的股权,市值高达五十亿港元。   云源集团旗下的核心业务就有制浆造纸,郭松延心里当然清楚新光纸业在大陆林纸一体化上占据的先机有多高的价值,至少比其他纸业巨头在中国市场多赢得四到五年的时间,他非但没有减持新光纸业股票获利的心思,反而有继续追加投资的打算。   新光纸业不是缺资金吗?云源集团每年总能抽出一两亿美元的资金出来。   这些事情,郭松延都跟张恪、孙尚义私下里有交流,倒不会在曾子辉面前重提,跟张恪笑着说:“锦湖商事旗下已经有三家上市公司,什么时候会有第四家、第五家?”   “这还要看曾总怎么安排工作进度了。”张恪笑着说。   “恪少有觉得我不在尽力吗?”曾子辉笑着问。   无论香雪海还是盛鑫电器,都已经具备公开上市的条件了,曾子辉甚至知道锦湖前段时间跟国内的证券部门有过接触,想让盛鑫电器在国内上市,只可惜证券部门只同意盛鑫电器的部分资产分拆出来到中小板上市交易,市值还限制在五十亿以内,融资额度不超过十五亿。   曾子辉微微一笑,锦湖大概不愿意为这个十五亿大动干戈。   张恪示意性的举了举杯子:“曾总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是觉得远远不够的,谁让我们像跳上岸的鱼呢,资金饥渴症是很难治的……”他心里想海外资本倒是充足,但是在海外上市,就要给高盛这些投资机构从中割一刀,新光纸业作为国内第一家完成林纸一体化初步布局的企业,发行价也只按照15倍的市盈率计算,这还是锦湖与高盛在昆腾在线的问题进行暗盘交易后的获得的优惠,最初谈判时,高盛与汇丰甚至将发行价市盈率压到12倍不肯让步。   现在算是双赢,曾子辉看到张恪也是满面春风。昆腾在线在五月中旬之后的大反弹中,股价一度回升摸到每股四十美元的高位,高盛、华登等风险基金都顺利将手里所持昆腾在线的大部分股票都减持套现,获得极丰,此时纳斯达克指数风雨飘摇,已经伤不了他们的筋骨了。另一方面,由于高盛姿态的退缩,新光纸业上市得到一个相对来说不错的发行价格,少说多获得13亿的资金。   在接触锦湖之前,曾子辉不会相信会有这么一家年轻的财团存在,他对爱达集团的财务不大了解,锦湖对爱达集团的财务更隐蔽,倒是锦湖商事作为锦湖在香港的融资平台,必须要向融资对象提供可信可查的财务报告,曾子辉对锦湖商事的财务了若指掌。   新光纸业上市后,以首日收盘价计算,市值高达二百五十三亿港,锦湖持有新光纸业49%的股权,市值约一百二十五亿港元,为了方便锦湖商事融资,近百亿市值的新光纸业股权都集中在锦湖商事名下。   除了新光纸业之外,锦湖商事还直接持有爱达电子45%的股权,爱达电子虽然受到网络泡沫破坏危机的严重影响,股价相比最高点下挫20%,市值也超过三百亿港元。   世纪锦湖并购上市公司嘉信地产,并借壳将部分商业地产置入上市公司,约有20%的股票由锦湖商事直接持有,由于世纪锦湖还仅仅是将一小部分的商业资产置入上市公司,这部分的股权市值比较低,才10亿港元。   即使不考虑其他,锦湖商事所拥有的上市公司股权资产市值就超过两百五十亿港元,虽然负债额度超过三十亿美元,至少从账面上来看,锦湖商事的财务已经稳定下来,汇丰、高盛等国际投资机构也纷纷调高对锦湖商事的财务评估,就算这次锦湖商事能够较为顺利的利用新光纸业的股权作抵押再汇丰银行贷出八十亿港元的资金出来,差不多将锦湖商事的负债水平提高到四十亿美元,当然每年也要为这四十亿美元的债权支付两三亿美元的财务成本。   要是这时候给亚洲大型财团性质的企业排个次序,锦湖应该有资格出现在榜单中了。 第1177章 小的也是赔钱货   孙静檬穿着宽大的T恤蜷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肆无忌惮的搁在黑色烤漆缕花玻璃茶几上,像是摆在茶几上精美工艺品,T恤包着浑圆充满弹性的臀部,看不出有穿着内裤的痕迹,惹得张恪心痒痒的坐立不安,换了好几个姿势,手机都掉地毯上两回,奈何孙静檬坐姿巧妙,张恪只看得见雪白的大腿内侧边缘,却看不清里面有没有穿内裤。   张恪想着是不是凑到跟前去,又担心室外草坪上的人能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的情形,思来想去,还是拿起联合日报假装正经的阅读起来,没过了一会儿时间,就听见唐婧与陈妃蓉在过道里的说话声,张恪暗道侥幸,拍了拍胸口,孙静檬也似乎无意的拿起一条薄毯子盖在大腿上,又鄙视的横了张恪一眼。   “小恪,你说孙姐这次在马尔代夫还会邀请哪些人?”唐婧推门冲了进来,从后面搂着张恪的脖子,下巴压在他的脑袋上问他问题。   孙静檬拿笔抵着嘴唇,似乎专心的研究她的选秀节目策划案,对唐婧与张恪的亲热视而不见,陈妃蓉则一付累惨的模样,将她与唐婧今天逛街的收获——一摞精致纸提袋放在茶几上,也颇为关心的看着张恪。   “他们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晓得啊。”张恪头疼的皱起眉头,孙静香与叶建斌没有想着惊动什么人才躲到马尔代夫举办婚礼,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不邀请,只是他们邀请了哪些人这时候都保密着,不透露一点口风,张恪不担心其他的,他们要有能耐将赵济东总理请过去给他们主持婚礼,张恪都不会大惊小怪的,但是他担心他们将许思、晚晴、翟丹青还有陈静都邀请过去,这场合对他来说就够壮观的,都够称得上壮烈了。   “你倒是期待有谁能给邀请啊?”唐婧倒似看穿张恪的心思,笑着问他,嘴却贴着他的耳朵边,微微张着。   张恪汗毛都竖了起来,就怕一个问题不对,耳朵就要给这妮子咬一口,想来妻妾和谐的日子是永远都不要指望了。这时候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荧绿色小灯闪了两下,看着有电话进来,张恪心里大呼救兵,没有等手机铃声响起来,就将手机拿在手里,见是叶小桐的电话,跟唐婧说道:“应该接到叶老爷子了……”   为了表示对叶建斌“忘恩负义”的“愤慨”并考虑到丁文怡丁家的感受,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婚礼,叶家也就叶老爷子叶祖范跟叶建斌的父母以及叶小桐、邵心文夫妇参加,叶小桐因商务活动提前随张恪他们一起到香港,叶老爷子跟叶建斌的父母今天才坐飞机到香港来。   今天接机也是孙尚义、葛明珏夫妇跟叶建斌、孙静香的事情,张恪就在住处等着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张恪以为叶小桐在机场给他打电话,刚接通电话,就听见楼下有汽车的声音,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就看见去接机的两部轿车正驶进院子里来,原来人已经接过来参观新房了。   张恪顾不上跟叶小桐在电话啰嗦什么,跟三个女孩子说:“叶老爷子他们直接从机场来参观新房了……”   “啊!”孙静檬只是随意的穿着一件长T恤,站起来刚刚遮住大腿,跟超短裙似的,在香港这种穿着逛街都没有关系,只是去见叶老爷子以及叶建斌的父母未免太轻佻,她眼眸子乱转着看向唐婧。   叶建斌与孙静香在南区浅水湾终于有了自己的住处,虽说香港楼市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一直没有复苏,海景豪宅价格跌去40%,这栋位于浅水湾西面山上占地两英亩大小的独栋院子售值还是高达两亿港元,不过叶建斌没有为此掏一分钱,孙尚义早就相中这里,孙静香与叶建斌回香港告之婚讯,他当即就将此处买下来当作婚房赠送给新人。   豪宅大院除了一座底座两层上面三层带落地大窗的主楼别墅外,临山崖还建有一座三面环窗的两层小楼作为客房使用。张恪这次到香港来,没有住酒店,就住在两层小楼里,背山临海,还可以居高临下欣赏浅水湾最热闹的沙滩,只可惜山略高一些,沙滩上的人小得像蚂蚁,要不是在香港的这几天有唐婧、陈妃蓉、孙静檬这三只小妖精陪着,张恪一定会控制不住让傅俊不惜一切代价搞一只高倍率带夜视功能的天文望远镜回来搁在阁楼下的天台上。   唐婧、陈妃蓉晚上都睡这里,孙静檬白天在这里玩,晚上还是回家里去,虽说孙宅离这里也不远,开车就三五分钟的事情,只是客人都到了,她总不能开车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唐婧倒是想狠狠心转过头去,终究敌不过孙静檬装无辜的眼神,微抿着嘴说道:“我跟妃蓉刚买了几套衣服,不知道你合不合适穿,你挑一件吧……”   “就知道小婧你心肠最好了。”孙静檬讨好的说道,拿起纸提袋,拿起一件翠绿色碎花裙子就匆忙走进漱洗间里去换,漱洗间与起居室的隔断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墙,孙静檬进去开了灯,将她脱衣服的妙曼身姿像剪纸画似的映在玻璃墙,张恪心想再出色的画家都未必能画出如此美妙的曲线来。   “要不要打开门看两眼?”唐婧又从后面缠着张恪的脖子,手抚着他的下巴,咬牙切齿的问道。   “啊,看什么?你说打开门到阳台看沙滩上的泳装美女吗?你不是跟妃蓉答应跟我夜里一起去游泳吗,我需要看这些庸姿俗粉?”张恪眼神空了一下就转到阳台玻璃门上,义正辞严的摇了起来,接着眼睛又转到妃蓉偷笑的脸上,背着唐婧朝陈妃蓉瞪了瞪眼睛,不让她幸灾乐祸的笑出来。   “……我穿正好呢,你们的眼光真好,我怎么就选不中合意的衣服,只能胡乱的穿衣服,以后要拉你们一起逛街去。”孙静檬边推门走出来边将身上的裙子扯顺,只是手忙脚乱没有注意到商标吊牌挂在脖子后面,唐婧与陈妃蓉假装看不见,张恪也只能假装看不到,这时候都听见叶祖范跟孙尚义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张恪便催促三个女孩子下楼去,趁着唐婧与陈妃蓉不注意,走在后面下楼梯时将商标吊牌塞到孙静檬脖子里去,孙静檬这才注意到没有将商标剪下来,也没有往别处想。走出楼梯时,张恪给唐婧搂着胳膊去给“无意”踩了一脚,忍痛咧嘴笑着朝叶老爷子他们走过去:“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还以为你们要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呢……”心里却觉得奇怪:小妮子昨天还跟静檬亲热跟姐妹似的,怎么今天就针对起她来了?下午逛街还将孙静檬丢下来,就拉陈妃蓉去了。   “别看我八十六岁了,我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中用……”叶祖范腰板挺直起来、声音爽朗的说道。   叶建斌介绍他父母给张恪认识,九五年时叶庆民给调到沈阳军区去了,现在担任军区副参谋长,一直都没有机会跟张恪见上面,主动握住张恪的手笑着说:“从九五年时,就听说了你,一晃眼五年时间过去了,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什么叫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做出这些成就真是不简单啊,比我这样在部队混了一辈子的人有出息多了……”   “叶伯你这么说,我要躲回房里去了。”在叶庆民面前,张恪总要装成虚心小翼的晚辈子样子,跟着大家一起参观新房。   张恪惦记着唐婧针对静檬的事,看陈妃蓉的神色似乎知道些什么,只是陈妃蓉在香港整天跟唐婧粘在一起,完全没有做他助理的自觉,甚至两个人还商议陈妃蓉到锦湖商事的香港总部工作一年积累些工作经验再去建邺的行政室工作,说白了就是想在香港陪唐婧一年——唐婧还要过一年才毕业——张恪想着今天都未必有机会跟陈妃蓉单独说上话,参加婚房时,唐婧兴冲冲的去参观婴儿房了,恰好有一通找张恪的电话打到陈妃蓉的手机上。张恪走到窗户边接听电话,通过电话就站在窗户边要将手机递还给陈妃蓉,等她走过来,朝婴房里撇撇嘴,小声问:“怎么了?”   陈妃蓉嫣然一笑,却又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视线竟然瞥向孙尚义夫妇两人的背景,即使压着嗓子声音也会柔的跟张恪说道:“中午吃过饭,我跟小婧回处找水果刀,听着孙总跟葛姨在过道里说话,你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能说什么?”   “孙总的语气很感慨,”陈妃蓉说孙尚义的口气,只是一点都不像,“‘老大的事总算是让人省心了……’这大概是在说孙姐跟叶哥的事,葛姨顶了他一句,你猜怎么说的?”陈妃蓉学葛明珏的口气倒是很像,“‘小的也是赔钱货,我爸活着的时候说了,就小的这臭脾气,铁硬是赔钱倒贴给人家去做小的,你看看……’”陈妃蓉又俏皮的笑着说,“我不知道葛姨说的小的是谁?”   这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张恪感觉背脊这汗水都快淌下来了。 第1178章 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听陈妃蓉转述她与唐婧无间意听到的孙尚义、葛明珏夫妇的私房语,张恪站在窗户旁汗流浃背,任他再厚的脸皮,再走到孙尚义的跟前,都觉得脸皮有些发烫。他本来期待着能有机会跟孙静檬捅破男女之间最后那层窗户纸,哪里想到孙尚义、葛明珏夫妇眼光老道早有警觉?偏偏这样的私房语还传到唐婧的耳朵里,难怪唐婧逛街回来的态度跟平日有些不一样。   张恪顿时觉得头大了三分,这次是彻底的绝了这个心思——他在唐婧面前既无法坦白交待什么,也无法否认什么,再说他这次来香港还想着跟孙尚义、叶建斌商议怎么调配一下在锦湖体系内的分工问题。   叶建斌跟孙静香的关系没有挑明,叶建斌与孙尚义担任锦湖商事的联合总裁分管负责锦湖商事的日常运营跟海外融资重任,但是叶建斌与孙静香结婚之后,叶建斌与孙尚义就是女婿跟岳父关系,还继续共同担任联合总裁即使实质上没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在公司内外的视野里总会有些怪异。   金融资产作为核心业务之一历来都是财团体系运作有一个鲜明的特征。锦湖除了诸多成员企业之外,还持有东海、江南两省的多家城市商业银行的20%到30%不等的股权。受国内政府影响,除了少数像信通银行那样的全国性民营商业机构之外,国内只有地方性质的城市商业银行允许民营资本进入,还规定同一家或关联民营资本的持股上限。今年国务院对城市商业银行再度放开口子,允许外资进入城市商业银行,持股比例上限可达10%。张恪计划着收购一家中小型海外银行,通过这家海外银行对东海、江南两省的多家城市商业银行进行注资持股,对两省的城商行体系进行进一步渗透、扩张,下一步国内将允许城商行跨区域联合经营,锦湖到时候就可以在国内直接控制一家区域性质的中型商业银行,对地方、对产业发挥更大的影响。   张恪是指望孙尚义来做这件事情,也考虑到他这几年东奔西跑着实辛苦了,负责这些事情要轻松一些,毕竟锦湖当前的重心还不在这上面。另一方面,比起锦湖商事联合总裁的位子,收购中小型海外银行并经营之相对不是那么重要,无论在谁看来,孙尚义有给削权的嫌疑。不过张恪还是有把握说服孙尚义的,只是这时候他与静檬的那些事给窥破,他脸皮再厚,无法浑然无知似的去跟孙尚义谈这个问题。   张恪心里想:得,得,得,还是等叶建斌的婚礼过后再从长计议吧。   锦湖二十九人会议成员都要参加出席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婚礼,所以这一季度的二十九人会议就在香港跟马尔代夫两地进行。   第二天,孙静檬、唐婧、陈妃蓉、盛夏、席若琳等女孩子陪同新婚跟叶家人以及孙家人先期乘坐专机前往马尔代夫准备婚礼一事,杜飞跟蒙乐暂时还没有资格参加二十九人会议,他们也随二十九人会议成员的妻子或丈夫也先行随飞机先行前往马尔代夫。张恪、叶建斌、孙尚义还有其他二十九人会议的成员先留在锦湖商事在香港的总部大厦里召开季度会议,这还是锦湖核心管理层齐聚香港,在香港停留一天,再前往马尔代夫,在马尔代夫的宾馆里接着召开会议,第四天才是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婚礼。   张恪没有跟孙尚义事先商议职务调动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在二十九人会议提起这事,倒是陈信生、苏津东他们隐约猜到张恪会提此事却没见张恪将此事提上议程而觉得万分奇怪,只是张恪不提,而孙尚义在锦湖内的地位又仅次于张恪跟叶家,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这个问题来。   在张恪抵达马尔代夫正参加婚礼前的彩排,他要给叶建斌当伴郎,彩排自然不能缺席——他正站在叶建斌的身边昏昏欲睡的听神父念婚礼誓词时,坐在台下观看的唐婧跳着走过来跟他说:“晚晴姐跟许思她们到机场了,说是芷彤昨天吹空调太厉害受了凉,夜里发高烧,就给留在金山她奶奶那里没有跟着过来……我跟陈妃蓉坐船去机场接晚晴姐。”   马尔代夫是由多个珊瑚岛组成的国家,汽车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机场在临近首都马累岛东北部的瑚湖尔岛上,距婚礼举办地的多尼岛相隔两公里。这时候其他人大都在散在多尼岛的各个角落里享受着马代尔夫下午的明媚阳光与微腥温润的海洋气息——为举办婚礼,叶建斌将整座多尼岛跟岛上的多尼国际度假酒店都包了下来——这还是张恪在西澳洲的三座私人岛屿没有建设好,不过西澳洲的私人岛屿才是举办婚礼的天堂,虽然这时候西澳洲正是一年中的冬季。   张恪一直都不知道婚礼邀请了那些人,他一开始以为孙静香会邀请晚晴跟许思,只是等他到香港之后跟晚晴还有许思通话都没见她们提起这事,还以为孙静香将她们从名单里剔除掉了——要不是正赶上季度会议,叶建斌、孙静香婚礼就没有打算邀请什么人出席,张恪觉得就算不邀请晚晴跟许思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没想到她们还是给邀请过来了。   张恪看着唐婧拉着陈妃蓉走出去,孙尚义、葛明珏夫妇坐在台下看着他们彩排婚礼,张恪觉得他的背脊又开始流汗了——马尔代夫虽然属于热带国家,但是下午的天气温润宜人,感觉不到炎热——他与许思的关系至少对孙尚义夫妇以及锦湖二十九人会议的其他成员都是半公开的,想到陈妃蓉转述的孙尚义夫妇背地里的私房话,张恪的心理素质再高,也有些扛不住,再说孙静檬穿着粉色的礼服裙站在另一侧呢。   挨过半个小时,婚礼彩排终于结束,张恪看了看手表,想着晚晴跟许思应该上岛了,跟叶建斌说了一声,就先走出教堂,远远看见唐婧跟晚晴、许思在一起。她们已经到酒店里换了身衣服出来,许思穿着碎花长裙在白沙路上走着,头上还戴着一顶宽沿大草帽——昨天黄昏时分去马累岛逛鱼市时唐婧买了好几顶这种大草帽遮阳——许维站在边上朝许思抱怨:“不是说抽不出时间过来吗?我昨天还想呢,什么时候让你还有爸跟妈一起到马尔代夫来度假……”江黛儿笑盈盈的站在一旁,眼睛迎着将垂的阳光微眯着,像是夜空里的新月,望着走出教堂的张恪——江黛儿跟许维是昨天才从马来西亚赶到马尔代夫的,江黛儿在东南亚地区异常的受欢迎,音乐专辑在东南亚地区的销量要超过内地一大截,新专辑也只能先在东南亚做宣传。   张恪下意识的想溜进教堂里,没等他转身呢,孙静檬就在门口惊讶的喊:“晚晴姐她们到了,芷彤她人呢?”看着静檬小跑着迎过去,张恪心情有些小压抑:平时一个个都不在身边,这会儿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关键也只有许思是半公开状态,但还瞒着许维——这出戏要怎么演下去?幸亏陈静跟翟丹青没有给邀请,不然可就太热闹了。   “太热了,我要先回房间换衣服去,篝火宴会就要开始了,你们先过去吧。”参加彩排也要穿正式的西服,虽说马尔代夫气候宜人却也是热带国家,穿西服还是太热了,张恪也只能拿这个当借口躲回房间去。他的房间是位于棕榈林边缘的原木小楼,湛蓝的海水似乎就在落地窗前汹涌,张恪在房间里磨蹭了半天才换了印花大裤衩走出来。   虽说都在岛上,晚晴、许思、江黛儿、孙静檬都有意识的避开张恪,唐婧也拉着陈妃蓉跟其他女孩子蹭在一起不理会张恪,张恪也乐得轻闲,总之他也能随便找个借口拉人谈工作上的事情——锦湖正值崛起成长为财团最关键的契机,核心管理成员又都在岛上,虽然这次季度会议更多有度假的性质,但是大家聚在一起常常三句话就谈到工作上的事情,这也方便张恪学鸵鸟将头埋在泥土里暂时不管眼前的乱局。   七月二十八日下午,叶建斌与孙静香的婚礼如期在马尔代夫多尼岛的教堂里举行,教堂婚礼过后,主宴则安排在酒店的主宴会厅。张恪跟大家走回到主宴会厅,发现自己还穿着伴郎小礼服有些傻,想着伴郎的职责已经完成,换宽松的大裤衩再杀回来享受丰盛的美食会让人更愉快,他刚要走出宴会厅,在拐角远远的看见孙静檬在另一头的角落里朝他使眼色,确定张恪看到她,她先朝过道那头走去。   不晓得孙静檬有什么事情,张恪跟了过去,曲曲折折的过道尽头是洗手间,洗手间前的地面上还放着一只“正在打扫”的英文标识牌,看不见小妮子的身影。   “进来,”孙静檬突然从女厕所里探出来将张恪拉了进来,一直走到最里面,将一脸惊谔的他推到隔间里去,轻咬着嘴唇,明亮跟星子的眼睛盯着张恪,说道,“没有人会过来,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第1179章 也只有冒充鼻血   张恪真要是拼命的挣扎、喊叫还是有用的,他有些发愣的看着孙静檬弯腰将手伸进裙子里将白色小底裤里脱下来递到他的眼前——洗手间里的灯光很柔和,在静檬弯腰时,张恪情不自禁的给她裙幅间露出的大腿所吸引,肌理细腻,一片诱人的嫩白,仿佛凝脂,诱惑人的眼神想往更深处钻。看着白色小内裤在眼前晃动,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还混杂着某种更诱人的幽淡气味,张恪这一刻不知道是挣扎好还是不挣扎好,心里纠结得很……   “咦,刚才还好用的,这会儿工夫怎么有人里面打扫吗?”   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张恪吓了一跳,不知道晚晴跟谁在说话,要是她们走进来看到他跟静檬这样,他就是有一千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当然,要只是晚晴一个人走进来,他也不用解释什么,这么些人当中,晚晴是最纵容他的。   孙静檬身子贴在张恪的怀里,刚才一只手还嚣张的揪住张恪的衣领不让他挣扎,要他乖乖的就范,听见晚晴的声音,总是有些做贼心虚起来,这时候也神色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担心事情会给晚晴走进来撞破——一块“打扫进行中”的标识牌未必就能将人挡在外面——一只手还拿着她的小内裤温柔的撑着张恪的胸口。   洗手间离宴会厅很近,杯盏交错、畅饮谈笑的声音也清晰的传来,这时候在洗手间里的隔间里偷情,还真是需要相当的心理承受能力,张恪只当静檬这妮子会退缩,将她娇软的身体温柔的搂在怀里,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开玩笑的轻语:“我真要叫非礼了……”   “是你没胆吧?”孙静檬蓦然抬头横了张恪的一眼,又抿嘴一笑,手托着他的下巴,声音轻柔的说道,“乖,将嘴巴张开……”   张恪不知道她想做什么,顺从的将嘴巴张开,却见这妮子突然将手里内裤团了团往自己嘴里塞来。张恪忙扭着头躲开,见妮子瞪着眼睛,似乎不将她的内裤咬住就给他颜色看,张恪不得以叨住内裤的一角——孙静檬空下手下摸到他的皮带扣上要解开,嘴里还轻笑着:“塞住你的嘴巴,就不怕你乱喊了……”又拉住张恪环在自己又细又软的腰上。   “咚咚咚”的高跟鞋踩着大理石地的清脆足音在过道里由远及近,听见陈妃蓉在外面问晚晴:“谢总,您有没有看见张恪他人?他将手机忘我这里了,这时候有他的电话。”她们似乎是站在过道的中间说话,张恪才想起刚才将手机丢给陈妃蓉了,不知道谁这时候会打他的电话。   “别叫这么生分,你跟小婧一样叫我好了——我没看见张恪那小子啊,洗手间里面有人在打扫卫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哦,他可能是回房间换衣服了,那等他过来再说吧……”   张恪听不清陈妃蓉跟谁在电话回什么话,心想应该不是要紧的事情,再说他也不能当着她们的面从女厕所里走出去。听着高跟鞋踩出来的清脆足音在过道里由近及远的消失,张恪松了一口气,打算跟静檬悄悄的走出去。在这里进行两人的第一次,刺激是够刺激了,也太惊险了一些。   张恪刚要将嘴里的内裤取下来还给静檬让她穿上,小妮子却双臂缠过他的脖子,她的眼眸迷离的凝视着自己,就像随时会逃走的精灵,眼睛是那么的美,那样的迷人——张恪也一时心醉情迷,犹豫着是不是要将这危险的游戏继续下去。   “我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你不会让我退缩吧?”孙静檬声音娇柔的说着,眼睛似要滴出水来。   还真要在这里!张恪犹豫着,感觉着静檬柔滑的手从他肩上滑落又像灵蛇似的滑进他的裤子里,轻柔的兜住那砣软物,那轻轻相触时的感觉,撩拨令他血液都往两腿之间涌去……   张恪哪里敢纵情享受,却是要遂了静檬的心意,双手抱起她软弹浑圆的臀部,让她骑在自己的腰间,两人从未如此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看着她皱眉忍痛的模样,心里十分的怜惜,怕耸动一下就会让她痛得叫出声;又觉得好笑,这妮子非要选择这个地方,还偏偏要选择主动,还要选择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再说她也担心随时会有人闯进来,秘密花园无法得到充分的雨露滋润,哪里可能温柔的伺候她第一次——张恪那话儿却给紧紧的咬得舒服。   孙静檬忍了好久,才觉得没那么痛,像只树獭挂在树上,见张恪嘴角挂着浅笑,羞涩的垂下头埋在张恪的怀里,很不甘心似的咬住张恪肩上的肉,说道:“痛死我了,叫你这个大坏蛋骗人!哪里舒服啊?让你也尝尝舒服的滋味……”说着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张恪痛得直抽凉气,手还要托起静檬的坚实肉臀,嘴里还叨着白色小内裤,只能挤眉弄眼的求饶,心想着怎么跟唐婧一个德性,非要咬一口好像能弥补她们给开苞的损失似的。   这里显然不是纵情享受的场所,孙静檬挂在张恪身上一会儿,动了动,觉得不那么痛了,一只脚试着踩在抽水马桶上,让张恪放她下来,又一把将白色小内裤从张恪的嘴里拿过去,弯腰忍痛穿上,走了两步还是觉得痛,忍痛时秀眉微颦、轻咬着嫣红润泽的嘴唇,却有着别样的风情。   总不能真在洗手间里纵情,张恪也弯下腰想将裤子提起来穿好,低头一看就傻了眼,长裤拉链处殷红一片血迹,衬衣下摆也沾染了一些血迹,在白衬衫上十分的鲜艳——他怎么穿这样的裤子走出去?也不能不穿长裤就穿条裤衩走出去啊,洗手间外的过道直通宴会大厅。   还没有等张恪开口相求,孙静檬得意的笑着说道:“自己想办法,谁叫你骗我做这个很舒服,痛得都走不了路,怎么帮你拿衣服?”打开隔间的门就走了出去。   张恪心想静檬这妮子还真有可能将他丢这里不管,就算这妮子不忍心或者玩性过了,她这样子走到他房间帮他拿衣服也很不方便,只是他的手机又在陈妃蓉那里,只能坐在坐便器干等。   过了十分钟左右,正想着实在不行给自己鼻子打一拳,打得鼻血直流大概能掩饰着走出去,这会儿就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在过道里响起——不是静檬,静檬离开时几乎是鞋擦着地在走路——张恪在想着是谁时,就看见头顶一暗,一只手提纸袋飞了进来,张恪捡起来,里面有一件湖蓝色大花背心、花裤衩,接着就听进晚晴在隔壁笑骂:“真是两个小混蛋,也不看看场合、时间,你们就不怕给撞破?就不怕无法收场?”   张恪好想哭诉自己也是“受害者”,一边在狭窄的隔间里换衣服,一边腆着脸问:“小妮子怎么会找你帮忙?她应该没有那么好的眼力啊。”   “你们混账还不够,还要扯上我?”晚晴笑道,“早就看见你们过来,还觉得奇怪呢,没见你们出来怎么会有打扫的牌子立在外面,那妮子刚才走出来,几乎都迈不开步子,还要帮你回去拿衣服。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第一次对那妮子也太不温柔了?真不想管你这个浑球。”   张恪心想静檬肯定不好意思跟晚晴承认是她非要在这里,心里叹了一口气,肩膀上给咬了一口,还隐隐的痛呢,跟晚晴说道:“我们要不要一起走出去?”   “你再等会儿,我先出去。”晚晴可不敢让她跟张恪之间的事情暴光,先离开洗手间。   张恪将长裤衬衣装进手提纸袋里,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才偷偷摸摸的溜回房间去。还要处理证据,这长裤衫衣也不能随便丢了,要是给工作人员发现带血迹的长裤衫衣以为出了凶杀案报警,那玩笑可就开大了;但是血迹已经干透了洗不干净,衣裤藏在房间里也不行,给唐婧发现的概率太高,想来想去还不如干脆利索的一拳将自己打出鼻血来——张恪终是没有痛下狠心,拿卫生纸卷成小卷,醮了些水,在血迹上蹭了蹭,沾上些血迹,就塞鼻孔里去,捂着鼻子就回去参加婚宴,遇到别人关心,就说鼻子撞门框上撞破了,不过血现在已经止了。唯一知道真相的谢晚晴看他这样子,站在他旁边也忍不住笑着跟他轻声说:“还不如一拳打你鼻子上,白给你送衣裳上了。”   “你要再不出现,我自己就真动手了。”张恪厚着脸皮笑道,没看到静檬那妮子的身影,问晚晴她去了哪里。晚晴告诉他静檬不敢多动,找借口先回房间休息去了,又说道:“现在我支持陈妃蓉那丫头先去香港工作,留你身边太危险了——婚礼之前,她们还在商议这件事呢?”   “我的决定有用吗?”张恪摊摊手,陈妃蓉与何弦上半年在香港这边实习时就说过等正式成为锦湖员工先在锦湖商事总部工作一年积累一些工作经验,陈妃蓉实习结束之后回建邺渡过她大学的最后一段时光,现在准确说来还没有正式入职,锦湖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入职是安排在八月上旬。   这时候陈妃蓉走过来,将手机还给他,说是刚才翟丹青打电话过来。   看着晚晴的眼神,那意思是说看你还要招惹多少,张恪再厚的脸皮,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只有腆着脸先给翟丹青回电话,问她有什么事情这时候找自己。   “我跟许思说好了,让她直接从马尔代夫飞珀斯来,从马尔代夫到珀斯这周有直航航班;你呢,你是直接回内地去?”翟丹青在电话问道。   张恪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分身乏术,总不能刚占了静檬的便宜就将她丢一边;唐婧还在这里,江黛儿眼神里也藏着话,只是在岛上没有机会单独相处罢了——丹青的意思根本是希望他跟许思一起去珀斯,他说道:“看日程安排了,这几天也会去珀斯,我还没有看过西澳洲冬天的风景呢。”   “我反正要留许思在珀斯住一段时间,你能过来就好——这时候觉得辛苦吧?”翟丹青在电话突然又问了一句。   张恪嘿嘿笑了两声让丹青听见,又侧过头问晚晴:“你去不去珀斯?”   “刚给金山打电话,芷丹高热才退,我直接回金山去。”晚晴说道,看着唐婧跟江黛儿她们走过来,她先端着酒杯走到别处去。   宴席是自助餐,大家都轻松随意的享受着美食,江黛儿一会儿还要献唱,唐婧跟江黛儿走过来,江黛儿问他:“咦,你刚才去哪里了,找你半天没找你的人,大家都一致要你也献上一曲!”   ……   婚礼结束,孙静檬并没有要张恪陪,先跟她妈葛明珏回香港去了,许思也是次日乘飞机直接飞澳大利亚——张恪与孙尚义、陈信生等人还留在马尔代夫开了一天的会,这才回香港的回香港,回美国的回美国,回北京的回北京。叶建斌与孙静香虽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业,孙静檬已经有近五个月的身孕,就算蜜月期再压缩,总也要有一周的假期。陈妃蓉也真决定先在锦湖商事香港总部工作一年,给蒋薇当助理,主要也是怕唐婧在香港太孤单——何弦也将到锦湖商事香港总部先熟悉人事工作。   张恪先陪唐婧先回香港,在香港没有停留,就去了新加坡,在新加坡与孙尚义汇合。锦湖想在海外收购金融资产,目前总部设在新加坡的华信商业银行是锦湖考虑的对象,需要先期接触一下。在新加坡也就耽搁了一天,在许思去珀斯两天之后,张恪也坐上飞往珀斯的飞机。 第1180章 观海听床声   从新加坡闷热粘稠的空气里脱身出去,珀斯的冬季湿润而温暖,站在接机大厅里,透过透明的落地玻璃大窗,视线越过接机大厅前的停车场,可以看盛开的花朵像春天般的阳光装点满视野,没有半点寒冬的模样。   翟丹青到机场来接张恪,穿着杮黄的短绒大衣,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淡紫色的紧身绒线衣,绒线衣的腰间系着金色缀水钻的腰带,纤腰丰胸的曲线若隐若现,长身穿着深蓝磨白牛仔裤与棕色长靴,衬得双腿修长健身,头发散开披在肩后,由于挽发髻的缘故,有些波浪卷,使她的精致脸蛋愈发的妩媚,容光焕发,让接机大厅里的出入旅客频频侧目。   随身行囊由工作人员提着先走进接机大厅,张恪走过去将丹青轻拥入怀,问道:“许思人呢,不是说一起过来接机吗?”   “比起她,我更想你呢,”翟丹青嫣然笑着说道,“她在车里等着……”   张恪嗅着丹青身上传来幽淡的香气,知道她意思是说他跟许思前两天才在马尔代夫见过,笑着轻拥着她往接机大厅外走去。   在下台阶时,翟丹青又说了一句:“你也真混蛋的,在人家的婚礼做那种事情!”   张恪差点一跟头栽下台阶去,他没想到晚晴、许思还有丹青三个人会无话不谈,看着翟丹青嘴角里抿着笑,要说晚晴最纵容他之外,丹青是最不在乎他这些事情的,却不知道许思心里会怎么想。她坐在车里又没有到接机大厅里来。   “我冤枉啊!”张恪在翟丹青晶莹剔透的耳畔轻语叫苦。   “我想也只有那小魔女才做得出这种事情来!”翟丹青笑了起来,“我才不信你有这贼胆。”   “理解万岁,”张恪拍了拍额头,做出谢天谢地的样子,又在翟丹青耳畔轻语,“要不我们改天也试试?”这句话只是换给翟丹青的一记掐,只是翟丹青媚眼飞斜,眼波荡魂,给人倒是不可以一试的感觉。   张恪心想自己真是登徒子,知道许思就在车里,可能也看着这边,还是给翟丹青的一瞥风情荡神昏智摇,两腿间有些微微的发热。   张恪在傅俊面前还有些放不开手脚,他从心目中将傅俊当朋友看,没有将他当成下属,只有傅俊在身边,他都会有些约束,除了唐婧、许思之外,跟其他人在一起有着偷情的下意识念头,想着要遮遮掩掩;现在傅俊越来越侧重于管理工作,也不经常跟张恪东奔西跑,身边随行的保镖都是另有其人,张恪也就没有那么刻意的回避什么。   不管怎么说,要是在珀斯的街头也无法像恋人一样走在一起,翟丹青心里多少会不是滋味吧?   下台阶时,张恪走在翟丹青的身后,手抚在她的肩上,手掌的边缘贴着她裸露的脖子,还偶尔拿手指去触摸她的脸颊,感受肌肤的细腻光滑,看着许思小半张美脸贴着车窗露出来,浅笑看着他们走近,帮他们打开车门。   “怎么没有在香港多留两天?”许思打开车门温柔的问道,她还以为张恪不会这么快到珀斯来。   只有翟丹青有珀斯的驾照,三个人当中自然只有翟丹青来开车,看着许思慵懒的蜷坐的后座,张恪钻进去,握着她的手,在马尔代夫,跟她几乎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去香港、去新加坡都想着她,当然也想着孙静檬,只是孙静檬躲回家里不见面,张恪只能赶到新加坡处理好公事就到珀斯来。   许思想抽回手,张恪却握得更紧,不让她柔软的小手抽出;翟丹青从后视镜里看到张恪握许思的手,嘴角浅浅的一笑,没有觉得有丝毫不正常的,她也以为许思在张恪的心目里更重要吧,张恪虽然妖孽异常,但是许思跟他在一起时,正是一个男人性意识觉醒的年龄段,许思又是那样的美,那样的惹人怜爱,又一起经历那么多的事情,翟丹青不会想着要跟许思去争什么,她只知道自己能爱着后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就可以了。   前世那些经历是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张恪凝望着许思美丽的脸颊,不由的会想起不曾发生过的往事,往事里那张浮现在人群里憔悴却掩饰不住美的脸。   也不想在翟丹青面前跟许思表现特别的甜蜜,张恪转头看向窗外,将许思的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感慨的看着沿路野花在灿烂的开放,没有常人印象中冬季的模样。   “再过一个月,算是珀斯正式的春季,那时繁花灿烂,到时珀斯还有澳大利亚有名的野花节……那时才是珀斯最美丽的季节,你们应该那时候再来一趟。”翟丹青开着车沿天鹅河而行,说着珀斯的季节跟风光。   天鹅湖在地图上看就像一只大葫芦,入海口细窄,里面的河面却非常的宽阔,给人的感觉更像一片湖泊,珀斯市中心就矗立在天鹅湖旁。   张恪他们直接沿着天鹅河往海港的方向开,将车在滨海堤道上,看着近港的海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张恪就跟许思、翟丹青坐在车里看着夕阳,看着夕阳下的海与忙碌的海港以及时远时近的海鸟——相见之前,感觉有无数的话要倾叙,坐在一起看着夕阳,又感觉就这么坐着感觉也非常的好。   卫兰就读的柯廷理工大学离市中心有段路,今天学校里有活动,差不多等那半轮红日都浸到海水里,她才赶到海堤。她将车停在海堤上,也坐进他们的车里一起看夕阳。卫兰在珀斯陪同翟丹青也有快有一年的时间了,二十三岁的她,正值人生最美丽的年龄,除了明艳清丽之外,她身体透露出长成女人的青年气息,脸还些略有些肉,婴儿肥一直不减,给人丰盈圆润的美感。   卫兰钻进车里来之后,张恪就给赶到前排,许思、翟丹青、卫兰三个女人坐在后排,都美艳动人、各有殊色,比海堤外夕阳下的海也不让。   等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以下,天色昏溟苍茫,张恪他们敞开着车窗,吹着珀斯冬季并不寒冷的微风,开车往住处走。在拐上山坡时,遇到一队阵容颇豪华的车队从对面驶过来,车队里有车子挂着日本驻珀斯领事馆的旗帜标识,与车队错身而过时,当中一辆凌志轿车的车窗缓缓下降,池佐秀藏露出半边脸来。   张恪笑了笑,池佐秀藏的这个动作是让张恪知道他在这里,近似于主动挑衅了,只是张恪对这种挑衅从不加理会,只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心想:难道是他与李馨予的谣言在韩国公开化了,让池佐秀藏下不了台?   虽说日系财阀早在六七十年代就能全球铁矿产业进行渗透,但是日系财阀对全球铁矿产业的渗透主要意图是保证其日本国内的铁矿石资料供应,至少在零零年,在全球钢铁市场紧缩预期强烈的时候,日系财阀还没有主动狙击锦湖在澳洲猎夺资源的战略意识——也许有个别人对锦湖在钢铁、矿石产业的布局产生警惕,但是无法影响大局。   张恪知道这个车队是日本几家财阀的代表,他们出现在珀斯也只能是为矿石资源,珀斯可没有其他更值得日系财阀兴师动众的资源了。   锦湖在西澳洲的铁矿投资,完全独立于力拓与毕和毕拓两大矿企之外,日系财阀这时候只是想趁着紧缩期加紧对两大矿企的渗透与控制,哪里可能让两大矿企不计成本的去打压锦湖在西澳洲的投资?   张恪手抱着头枕在座椅背上,他下午乘飞机来珀斯时,飞过锦湖工地的上空,一条衔接西澳洲西北海岸与矿区的铁路已成雏形,一条笔直的土黄色的公路几乎全线跟铁路平行,已经贯通海滨德圣兰城与矿区之间的交通;西北海岸的深水海岸也有雏形,矿区也开工建设,临高望去,矿里的工作人员就像比蚂蚁更渺小的存在。   回到住处,由于小半个海滨社区几乎都是锦湖驻珀斯的员工社区,翟丹青就不得不跟张恪分开些距离,有些传言会影响到翟丹青在珀斯的威信,当然,有些事情,在珀斯公司的高层心里多少也有些数。   梁军下了矿区,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要到七八点钟才能赶回珀斯,不仅孙丽跟他到珀斯来,他将生活在西部小县城的岳父母也接了过来——珀斯的华人不少,因为锦湖的大规模投资,华人社群日益增多,梁军将妻子以及岳父母接过来,倒俨然像个小家庭,张恪心想以后大舅有关节炎,等他退了休,海州冬季湿寒,倒可以到珀斯的住段时间。   晚饭在梁军家吃,孙丽跟她父母以及厨娘准备了许久。许思提前两天来珀斯,只跟翟丹青在一起,要么跟卫兰在一起,跟梁军、孙丽没有接触,在她的意识里,梁军、孙丽是张家的亲戚,她没有资格出现在他们面前。   张恪说晚饭在梁军家吃,许思犹豫着要拉卫兰陪她,她想拉翟丹青陪她,但是想到饭桌上可能会谈一些公事,将翟丹青留下来不好——许思却不想张恪牵过她的手,紧紧的拽在腰间,说了声:“走。”就半拖半拽的将许思拉到梁军家。   许思惶惶不安,又拧不过张恪,只是低着头不敢见人,梁军正回到家将外套脱下来挂衣架子上,他看张恪牵着许思的手,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许思,只是嘿嘻的笑了笑,说道:“你们过来真及时,赶巧能开饭……”   许思这才惊惶的抽回手,似嗔似怨的瞪了张恪一眼;张恪只是不管,问梁军矿区建设的一些情况。过去一年时间里,锦湖往西澳洲矿业里已经投入六亿美元的资金,接下来一年还要投入六亿美元的资金,才会有第一船的矿石运往新亭东山港。仅十二亿美元的投资,仅仅能将海港、铁路以及矿区、选矿工业建设搭个架子出来,每年的产量不会高过一千万吨优质铁矿石,要锦湖在西澳洲的矿区远景储量已经达到二十亿吨,要是以眼下的产量及运力,两百年都不要想将矿区的铁矿区采光——关键才一千万吨铁矿石的产量,成本平摊不开,高达四十六美元一吨的离岸基准成本,将使锦湖每开采一吨铁矿石净亏损十二美元,全年预计亏损一亿两千万美元,差不多能将东山钢铁集团的全年利润都亏掉——不开采的话,设备折旧及其他管理成本将使锦湖每年亏损更多。   差不多年产量要提高到四千万吨,才能保本,但是要达到这个产量跟运力,需要再投入二十亿美元的资金才够。   梁军这些年一直负责工程管理,对产业布局的眼光有些欠缺,他在餐桌上谈了他的观点,说道:“下面好些人不能理解……”   张恪笑了笑,又不能直接告诉梁军过了零三年,国内经济紧缩期过去之后,加上民营经济投资钢铁产业初步结出成果,国内铁矿石需求量激增,价格自然也飞涨。   矿区还要建设一年多时间才有初步的稚形,已经是零二年了,就算零二年、零三年连续亏损两年,到零四年,什么都能弥补回来了——时机可能比曾经发生的历史更早。   当然了,锦湖做决策时,做好亏损更长时间的打算,在日系财阀已经占领先机的情况,难得迎来产业低谷期,此时不大力进军更待何时?   ……   夜里,落地窗外的海水就像静寂又蕴含风暴的黑色天空,只有临海的三座海岛工地上闪烁着零星的灯火。   张恪趴在床上回复电子邮件,不时抬头看穿着绸质睡裙站在窗前看外面深色的许思,柔和灯光与睡裙的绸质光泽衬托得她的肌肤愈上的娇嫩,当然由于心藏羞涩,肌肤微有些粉红,脸也别过去不看张恪。   张恪原以为许思跟翟丹青在一起,他一个都挨不上,没想到大家洗过澡上楼时,翟丹青直接将他跟许思一直推到客房里去,令他痛苦的是,许思抹不开面子,将他又推了出来。   他都忍不住快要大喊:“把我当什么东西啊?”   卫兰笑得花枝乱颤,翟丹青也不好意思让张恪进她的房间,便拉着卫兰先上楼去了。张恪就不信许思真那么忍心,拿着笔记本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回复邮件。珀斯的冬天虽然相比较海州要暖和多了,但是夜里的天气仍然要降到五六度左右,楼下是两层挑高的客厅,暖气打不足,张恪穿着睡衣在清寒的客厅里坐了半个小时,才装可怜的去敲许思的门,只说趴在床上回邮件,这会儿一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邮件回完了……”张恪说道,盯着许思的侧脸看,发现她没有一处不美,直秀的鼻梁、嫣红的嘴唇以及下颔的弧度都异样的迷人。   “回完就回完了呗。”许思转过身来,手撑着窗台站着,笑着说话,却不朝张恪走过去。   许思不走过来,不意味张恪就不走过去,他将笔记本收起来放床头柜上,赤脚走到许思的身边,将她轻轻搂住,手按在她弹性浑圆的臀峰上,轻轻的揉搓。   “不许欺负我……”许思想板着脸,却又笑起来,她也心痒痒的,只是感觉有些怪,按说她今天晚上应该将张恪推给翟丹青才对,她很早就接受翟丹青作为张恪的一个女人,她甚至欣赏翟丹青的坚强毅志,这是她欠缺的,她甚至认为翟丹青这样的女人更有资格陪在张恪身边。   “那你欺负我啊。”张恪手按着许思的臀,将她的小腹往自己怀里压,让她感受自己的情欲是何等澎湃,拉着她往床边走去,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手撑着床吃些力,身体盖在许思娇美的身体上,跟她接吻。   许思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伸过手拿了过来,示张恪停下动作、不许说话,她还是抹不开面子让翟丹青知道张恪在那里的房间里:“丹青的电话,你不许说话……”接通翟丹青的电话,半句话没有说呢,不料张恪不吭声舌唇却不肯歇着的来舔她的耳朵,她那处是敏感位,给舔得又酥又麻又痒,她跟翟丹青说话都有些变声了。   “那混蛋在你房里?”翟丹青听出些异常在电话问道。   “没有,那混蛋还在外面回邮件呢,”许思哪好意思承认张恪正在舔她的敏感地带,只有美眸瞪着张恪让他轻点,只是张恪的一只手又伸进睡裙里抓住她娇挺的胸部,另一只手伸到她的两腿之间,她禁不住要快些挂掉翟丹青的电话,急促的说道,“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聊吧?”   “不要挂电话……”翟丹青在电话那头说道,张恪也听得一清二楚,翟丹青的听床要求,让他的骨子都硬了三分,将手机从许思的手里扳下来,许思也没有坚持,也突然觉得格外的动情,任张恪将手机放在枕边……   将许思推上云端的瞬间,张恪也听见翟丹青在手机里的喘息声也急促起来,他有心过去,又不知道许思会怎么想,低头看到身下脸色绯红的佳人,腰给许思推了一把,只听她说:“你要不上去,指不定我给她记恨一辈子呢……”   翟丹青也听到许思在说什么,在电话喊道:“你个混蛋不要上来……”   信她的话才是傻子,这火怎能不救?张恪光着身子要出门,许思将睡衣丢给他——张恪想起来再给卫兰撞见可不好,拿起睡衣围在腰下当短裙,还搞怪的撅起短裙下的光臀,见许思在后面笑着要拿东西砸他,忙溜出房间,到楼上帮翟丹青灭火去了……   张恪与翟丹青这一对旷夫怨女一灭火直灭了一个半小时,才筋骨根软的相拥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海。   “我会不会太贪心了?”张恪拿手托着翟丹青胸部的下缘,摸着掂量着,似乎想掂量出到底有什么重量出来,他跟静檬在婚礼上做的混帐事,想来是晚晴说给许思听,许民到珀斯后又说给翟丹青听的。   “你想知道我有什么看法吗?”翟丹青探过头来看着张恪,她觉得张恪的眼睛漂亮,就出神的盯着他的眼睛看。   “嗯?”张恪奇怪的问。   “与其说你好色,与其说你贪心,不如说你想守护所有你不愿看到被伤害或被碰碎的美丽女人罢了……”翟丹青说道。   “呃……”张恪反而没有话说了,他再不要脸也不能拿这个当借口,只是翟丹青这么说,他姑且听听。   翟丹青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什么,像着猫一样蜷在张恪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看着窗外没有星光照耀的暗色海洋,无论是晚晴还是许思还是陈静还是她还是孙静檬还有唐婧都似乎在一个要坠落、被损毁的十字路口给张恪拉回来……她刚刚有些放纵了,呻吟声也有些控制不住,不知道卫兰那妮子有没有听到。卫兰也是的,人生的轨迹都因张恪而发生变化,以致无法再割离,卫兰对张恪的情感,翟丹青心里是清楚的,名义上卫兰还是张恪的干姐姐。还有其他那些女孩子呢,陈妃蓉、何弦、江黛儿,她们的人生轨迹难道可以跟张恪害离开吗?   但是她总能感觉张恪心里还空着那么一块地方,也许不是很大,却能让别人清晰无比的感觉到——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张恪的成长历程,甚至可能发生的情感历程,她是清楚的,怎么可能还空着那么一块地方呢。 第1181章 机海战术所诱发的危机   开阔而奢华的居室,床裙、沙发都是耀眼的桔红,一具雪白娇嫩的女人躯体横陈在缎质被褥上,十足的香艳,烈焰般的红唇发出微微的娇吟,娇躯微蜷横陈,摆出性感的姿态,诱惑着别人春风二度。   池佐秀藏可没有心情春风二度,坐起来穿上睡袍,对床上美女的诱惑视而不见,反而生了些厌恶,心头又浮现起李馨予的身影,那颦笑间的风情,任是一万个女人都抵不上,床上的庸姿俗粉,他也可以随便找来一万个。池佐秀藏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女人从他眼前消失,那女人也只敢瘪下嘴,抱起衣服挡住胸前、小腹的春光,光着白白的肥屁股、赤足从池佐秀藏的卧室里离开。   池佐秀藏站在窗前,看着夜幕下深沉黑色的海洋,他心想那个人也许躺在美人怀抱里也看着海洋,真是可恨,这个家伙也是风流好色,偏偏馨予将心思都寄在他身上!   一本红色文件夹静静的躺在卧室一侧的办公桌上,里面有财团最高决策机构二目会的结论。全球经济面临紧缩,钢铁产业在今年五年内难有复苏的迹象,锦湖在西澳洲的投资完全依赖其旗下消费类电子产业的利润支撑,力拓与毕和毕拓两大矿商幕后其他大股东,特别是英系财团即使担忧锦湖有可能成为力拓与毕和毕拓强劲的对手,此时却不愿意大费周章。力拓倒也摆,关键毕和毕拓刚刚由两家大型矿业合并而成,内部争权势不休,与力拓竞争还来不及,更没有精力去压制突然崛起的锦湖。关键的问题在于,锦湖构造成了从钢铁工厂、海港、海运、铁路、矿区的全面体系,虽然每个环节看上去还很薄弱,南洋海运才刚刚添置两艘超大型远洋矿石船开僻澳大利亚到中国的远洋航线,锦湖在西澳洲投资的铁路、码头建成,也只有一千万吨的运力,但是这个体系是完整的,没有脖子卡在他们手里。这时候要打压锦湖,除非花费无法想象的成本之外,只能寄希望锦湖自行给整个体系拖垮。   以现在的海运价格,南洋海运开辟澳大利亚到中国的远洋航路是净亏损的,待锦湖的码头、铁路、矿区建成之后,以一千万吨的出港量计算,也将会大幅亏损,很多人都期待看着锦湖自己先撑不过去,所以袖手旁观。   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池佐秀藏心里暗骂道。   锦湖背后站着的是中国,虽然很多人判断中国政府对不能被完全控制的国内私有财团不会有特别的好感,但是中国政府并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死脑筋。中国政府此时还没有能力走出来打造这么一条资源输入体系,但是并不意味着中国没有这种想法。锦湖虽然不会受中国政府完全控制,但对中国政府来说,也有聊胜于无的象征意义,锦湖在矿产上的投资真要撑不过去,中国政府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当然也有可能中国政府借机会将锦湖在海外的资源投资体系霸占过去、据为己有,但是这对日系财团来说是一个更糟糕的结果。   池佐秀藏站在窗前想了片刻,走到办公桌前,找出中村裕之在中国的电话号码拨过去,中村裕之现在全面负责索尼在中国的事务,还有NEC中国总负责人小泽雄,池佐秀藏能倚之为臂助的也只是这么几个人。   “二目会的结论已经出来了,那些老家伙们迟早会后悔的……”中村裕之在电话跟池佐秀藏发泄他心里的不满。   中村裕之嘴里的那些老家伙就是操持财团的那些最高层,他们又是财团成员企业的核心管理者,日本企业在世界虽然还是庞然大物,但是已经有些迟暮的感觉,进取跟锐气不足——池佐秀藏跟中村裕之私下里也这么评价。   “九月,中国移动通讯网络就将全面升级,索尼的准备如何?”池佐秀藏更关心如何去压制锦湖,锦湖已初具财团气象,但是此时的锦湖还是脆弱的,主要还是依赖其旗下的消费类电子产业支持,要是能将爱达集团打垮,锦湖就会自然崩垮。当然,爱达集团也不是那么脆弱,至少在锦湖已有的消费类电子产品领域,索尼都要显得有些颓势。   由于日本是全球移动通讯的第三大市场,索尼凭借在日本市场上的地位,手机全球销售要超过爱达。但是在日本市场之外,索尼却要比爱达逊色。特别是全球移动通讯的第四大市场中国,爱达手机的市场占有率高达16%,索尼却不足6%;在东南亚市场,爱达手机市场占有率高达10%,索尼也比爱达略低,才9%。   这样的成绩真是令人难堪,爱达的历史才短短不足六年,进入手机产业的历史才三年。   中国移动通讯网络在九月要全线从GSM升到GPRS网络,技术上的升级,意味着技术储备雄厚的公司更占优势,这绝对是索尼在中国手机市场超越爱达的一次良机,爱达进入手机行业才三年的时间,比技术储备,绝对不可能比得过索尼的。   “……”中村裕之有苦说不出,他虽然负责索尼在中国的业务,但是缺乏总部的支援,他能够做的依旧有限,比起三星,总部对中国市场的重视跟反应是远远不如,三星去年中国手机市场惨败之后就痛定思痛,三星在中国的产品设计研发机构研究员已经超过两千人,索尼在中国还没有一家像模像样的研究机构,对池佐秀藏的期待,中村裕之真不好回答,他知道在中国手机市场能对爱达形成压力的不是索尼,而是三星;同样,索尼在全球手机市场却要同时面对爱达与三星的压力。   从中村裕之的沉默里,池佐秀藏感觉沮丧的气息,他无法责任中村裕之,他不是感到同样的沮丧吗?那些老家伙太自以为是了。   虽然三星的成绩得到中村裕之的肯定,但是李在洙的压力并不小,这段时间,他人一直都在北京、建邺、汉城三地奔波,今天才回到建邺,打算歇一口气,躲回私宅里处理公务。   “这次回首尔有没有看到馨予,馨予真的就要提前结束这边的学业?”金南勇这次没有随李在洙回韩国去。   李在洙并不喜欢金南勇过问家族里的事情,抬头看了金南勇一眼,心想:难道你还有什么念头不?放下钢笔,却不露声色的说:“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难道要真闹出什么大丑闻出来不成?”   金南勇没有吭声,李健熙之女竟然甘心充当他人的秘密情人,这要是传出来,的确是让三星甚至令韩国都极为难堪与狼狈的大丑闻。   东大留学生事件之后,李馨予与张恪交往过密的消息就由当时受到处分的三星员工传回汉城,自然要控制事态的恶化,李在洙心想能有这样的结局最好,不然他很难交待。   李在洙自以为只有他跟金南勇知道事情的真相,关键馨予秘密交往的对象还是三星近年来的强劲竞争对手的幕后经营者,而与他交往的女子又不止李馨予一人,这样的事实要是被公开,成为笑柄那是肯定的,还会严重挫伤三星员工的士气——说实话,要是锦湖没有什么实力,那也就罢了;锦湖越是对三星构成威胁,这样的丑闻越是会给媒体恶炒。   也像一团茅草塞在金南勇的心里让他感觉难受,心想馨予留在韩国,不再到中国来,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金南勇暂时将这件事丢到一边,跟李在洙讨论起新手机发布的事情。   中国移动将移动通讯网络升级提前到九月,比预期提前了三个月,这真是罕见——三星最早甚至预测中国移动的网络升级会拖延三个月到半年时间才是正常的状况。三星之前没有得到消息,多少有些被动,也许背后有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等欧美电子巨头幕后推动的因素在里面。   在GSM时代,中国国产手机在爱达、科王高科、联信等企业的带领下取得了辉煌的成就,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国产手机市场占有率从0上升到超过40%,而且爱达已经全面突破GSM手机的技术,并引领其他国产手机厂商大踏步的发展,科王高科、联信这两年来在手机技术上的投入也相当的大,相信他们在GSM手机上的技术储备已经有了一定的水平。锦湖通过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向国内诸多手机企业与零配件商提供大量的数字手机技术,促进了技术传播与发展。若是停留在GSM时代,不要说三星、索尼了,就是摩托罗拉、诺基亚也无力改变中国手机市场将逐步给中国国产手机蚕食的局面——要是改变这个局面,无疑就是突如其来的全面升级到GPRS时代。如此一来,就几乎能将除爱达之外的其他中国手机厂商都逐出高端手机市场,即使在中端手机市场,大概也只有科王高科、联信能够存活。   李在洙看向窗外,对新手机发布的策划案不置可否,金南勇知道李在洙在担心什么。   至少在中国手机市场,三星手机的竞争对手不是别人,就是爱达。   三星在手机技术上的储备也有所不足,对工艺与产品设计的苛刻要求,使三星在全球手机市场赢得一定的地位——爱达的特质跟三星十分的相似,技术储备不足,但是在工艺与产品设计甚至做得比三星更好。   去年,三星信心爆棚的在中国推出显示屏设计在上翻盖的800C手机,上市之前,800C以迷人造型跟尊贵的气质赢得欢迎,但是好景不长,科王高科随时推出宝石手机,就令800C稍逊颜色,爱达推出的双屏翻盖手机,更是让800C容颜失色,致使三星手机去年的中国市场目标才完成一半。三星直到春节前后才推出自己的双屏手机,虽说在设计及配置力求有所突破,但是爱达紧接着推出设计更加成熟大气的双屏手机升级版再次压住三星的光芒。   “都不到一个月了,”李在洙轻轻的一叹,将策划案退还给金南勇,说道,“让他们准备得再充分一些,宣传预算再宽松一些……”又问金南勇,“你说他们这次会不会再吓人一跳?”   不会所有的手机厂商都等到通讯网络正式升级之后再推出新手机,硝烟已经开始弥漫,开始争夺秋季的广告资源。   这个问题真难回答,爱达早在去年年中时就在新加坡、香港推出GPRS手机,表明爱达已经做好技术准备,即使将他们在新加坡、香港发售的GPRS手机九月份拿到国内来上市也不寒酸。相比较去年,又整整过去一年,锦湖的准备应该更充分吧?   李在洙挥了挥手,让金南勇出去,他知道他自己也有些信心不足。   ……   在西澳洲停留七天,张恪才跟许思一起返回国内,在北京转机时给肖瑞民截住。   八月中旬,在中国移动全面升级移动通讯网络前夕,国内手机市场早已经风起云涌,摩托罗拉、诺基亚、爱立信、飞利浦等电子巨头都纷纷推出新款能充分应用新一代GPRS通讯网络特性的高端商务手机。早在前年,在国产手机产业还没有发展起来之初,GPRS概念跟新闻就满天飞,今年上半年的新闻热度则更高,都没有想到中国移动能提前三个月做好网络升级准备。   在中国移动明确宣布九月上旬全面升级更高级的GPRS通讯网络之后,到七月下旬,随着摩托罗拉、诺基亚等海外手机巨头都加大新手机的市场前期宣传力度,国内手机市场的销售量开始滞涨。到了八月中上旬,随着越来越多的海外手机巨头在中国境内推出新款手机,国产中高端手机销量已经下降,虽然还不是非常的厉害,也已经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爱达可能没有感觉,联信就已经感觉到压力,原以为中移动会推延三个月,哪里想到会提到九月就全面升级网络,要是能多半年的时间,情况就能好一些……”肖瑞民惋惜的说道。   张恪微微笑了笑,肖瑞民克制着不对这些做评价,他自然也不可能怨声载道。   张恪在北京城南的别墅里跟肖瑞民见面,当时晚晴买了两栋并列的别墅,都是作在北京短暂停留所用,张恪在一栋别墅里跟肖瑞民见面,许思则在另一栋楼前的院子里看书消遣。   肖瑞民说的情况,张恪已经拿到第一手的资料,海外手机企业凭借技术积累上的优势针对国产手机崛起而采取的机海战术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在移动通讯网络全面升级前夕,摩托罗拉与诺基亚都一举各推出三款不同档次的新款手机,又是前所未有宣传力度,再加上其他索尼、三星、飞利浦、松下、爱立信等海外手机巨头都相继推出新款手机,八月中上旬,中国手机市场上市新机种类超过二十种,而国产手机阵营只有爱达、联信、科王高科三家共推出四款新手机,高下之比,陡然分明,国产手机的劣势在新一代的通讯技术面前昭然若揭。   中移动比计划提前三个月完成通讯网络的升级,在普通人的印象里,中移动算是表现出色。因为要避免联通计划明年年中建成的CDMA通讯网络的竞争,中移动越早完成通讯网络升级,在竞争中就越能占据越有利的地位。   张恪从易云飞那里知道耿重阳对此事相当不悦,完全没有要嘉奖中移动的意思,中移动的行为只能让国产手机产业陷入被动之中;只是作为年盈利破三百亿的中移动,对信产部已经不像往昔那样顺从了。   若是所料不差,八月国产手机企业的日子就相对难挨了——上半年国内手机市场的形势相当好,诸多国产手机厂商为避免去年缺货导致供货量严重不足的局面,都纷纷提供零部件的库存量,夸张的甚至有厂家备存同一款手机元件能抵一年的销售。现在手机更新换代陡然提速,上半年可能还是热销机型的手机立时出现滞销,就算这个月会有手机企业出现亏损,张恪都不会觉得意外。   这恰恰是肖瑞民去年就预料的局面,联信虽然无法短时间里在技术储备上有大的进步,但是严格控制库存,又承接联通近半数的定制手机业务——上半年,联通的定制手机业务还被其他国产手机厂商视为鸡肋,此时却能给联信提供稳定的利润来源,成为联信抵御这次危机的最坚强后盾。 第1182章 生机与泡影   谁都没有想到国内手机市场进入八月份就云起云涌、混乱如厮,张恪跟肖瑞民见面之后,没能够立即离开北京。   不知道联讯的孙志刚从哪里知道他到北京的消息,也没有事先联络,直接坐车过来将他堵在城南的别墅里要求见面。   张恪心里清楚孙志刚的来意,他也怕给这种事缠上,只是孙志刚都亲自找上门来,他总不能拒之门外不见,之前也算是有过合作,再说联讯还是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会的核心成员。   “华夏的葛建德看我可极不顺眼,孙总上门来找我就不怕落在葛建德的眼里?”张恪随意的穿着T恤、大裤衩,站在门厅前请孙志刚进屋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点出锦湖与联讯母公司华夏电子之间的长期矛盾。   “母公司有母公司的想法,我总不能因为担心母公司的想法,就让联讯捆上手脚在市场里拼搏吧……”孙志刚笑着说,挥着额头的汗珠子,跟着张恪进了屋。他为了表示诚意,找上门等工作人员通知张恪的当儿,他没有躲在车里,就跟他的秘书站在炎炎如火烤的太阳心里等着,八月中下旬的北京,中午的气温高达三十七八岁,孙志刚又有些胖,更加吃不消,走进屋里,给冷气一激,才感觉舒服起来。   进了屋,张恪对孙志刚说道:“孙总稍坐一会儿,我正在接一个电话……”   孙志刚挺感激张恪没有让他在门外等到他接完电话,说道:“你先忙。”   孙志刚跟秘书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漂亮女人端着冰镇酸梅汤过来。孙志刚瞥了一眼,见她洁白的手腕上戴着镶钻的手链,闪闪发光,衣着气质又极为不凡,心想不会是普通的保姆,也没有多看,有些人会炫耀自己身边的漂亮女人,有些人却忌讳这个,他欠了欠身子说了声谢谢,就将杯子接过来,见他的秘书神色有些异样,又打量了漂亮女人一眼,原来是大明星宋婉佩,这时候也不便接什么话,倒是他的秘书小女孩子心性不减,一副看到崇拜偶像的惊喜样,都差点将工作记录本拿出来请人家签名。   孙志刚心想:之前的传闻倒是真的,张恪这混球真将宋婉佩活生生的从成晋杰的儿子手里给抢了过来?他倒不介意秘书不成熟的表现,看宋婉佩的神色,倒是很享受被别人当偶像崇拜的感觉。   “宋小姐还在这里?”张恪又走下楼,看着宋婉佩坐在客厅里跟孙志刚的秘书聊得亲热。   “刚跟许小姐说完话,总要跟恪少您道个别才能走,不然不是要给恪少您怪罪没有礼貌……”宋婉佩嫣然笑道,拿起手袋,盈盈而立的朝张恪微欠了欠身,准备告辞,“我这就跟恪少您告辞了,不劳你赶人了。”   “我哪里敢赶你走?”张恪笑了笑,又说道,“宋小姐是自己开车来的,还是我让工作人员送你回去?”话里也没有留人的意思。   “我自己开车来的,”宋婉佩说道,“要是在建邺,就要麻烦恪少您照顾了。”   孙志刚这才知道这屋子里另有女主人存在,人家不愿意露面,他再好奇也没有用,倒是宋婉佩跟他一样也是访客,刚才却客串了一下丫鬟,看她的样子倒也不觉得自降身分,心想也只有张恪这样的家伙才有资格拿大明星宋婉佩当丫鬟使唤——张恪也只是站在客厅中央目送宋婉佩离开。   宋婉佩登门拜访是为影视投资的事情,这件事也不归张恪管,但是宋婉佩是颇有用心的一个人,刚才也不该是她站出来给孙志刚倒茶,她却是主动,也有意诱导孙志刚往别处想,或许有些人很会反感宋婉佩这种顺竿子往上爬的投机举动,张恪却知道宋婉佩如此自有她的辛苦。要依旧人的本性,谁愿意在别人面前小翼讨好?看着她离开,心里想:真是只胆子大的小绵羊,也不怕连骨头带肉给吃个干净!   看着宋婉佩的身影消失在门廊前,张恪坐到刚才宋婉佩坐的椅子上,犹有美人余香在,宋婉佩的容貌也的确能在离开犹让人觉得她坐过的位子更有一番滋味。张恪朝孙志刚笑了笑,说道:“让孙总久等了,真不好意思——”却也不跟孙志刚解释宋婉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去。   孙志刚倒是好奇这房子另外一个女人是谁,不过他今天过来另有意图,微侧过身子,说道:“到今天,我不得不佩服肖瑞民是有眼光的,今天的局面,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联讯就比较被动,我这是跑上门来跟恪少你讨计策的……”   “孙总似乎忘了联讯也是爱达的竞争企业?”张恪看着角桌上有一杯酸梅汤没喝过,心想应是宋婉佩替他准备的,将怀子端在手里,不明白孙志刚过来找自己为什么将秘书也带过去——漂亮女孩子扎着马尾辫,似乎还不够老练。   孙志刚可不信张恪的这句话,要说联讯是爱达的竞争企业,联信对爱达的市场压力更大一些,可没有见锦湖拒绝跟联信合作——他猜测锦湖跟联信、科王高科甚至跟联通私下里有着不可告人的暗盘交易。   上半年,国产手机每台利润几乎都在四五百元以上,面对热火朝天的市场,国产手机还是供不应求,联信却向联通供应了近五十万台定制手机;虽然说定制手机业务不会占用联信的市场资源,每台手机的利润却只有百元左右。同系列采用ESS基频芯片组的手机,联信与科王高科市场销售的毛利润每台接近四百元,然而联信与科王高科上半年向市场推出的同系列手机却不足他们向联通提供定制手机总量的五分之一。   联信以及科王高科有钱不赚、跟联通进行定制手机合作的举措令业内颇为不解,孙志刚起初也相当不解,甚至认为锦湖提供的ESS基频芯片组存在性能不够稳定等诸多问题,才让联信与科王高科将联通定制手机业务当成ESS手机最大的出货渠道。   事实证明,通过联通出货的定制手机虽然功能有些单一,但是性能都相当稳定,返修率等各项指标都要远远优于国产手机平均水平——当孙志刚认识到这点时,八月手机市场的变局已经悄然到来,却不得不承认肖瑞民确实是有些眼光。当联讯进入八月之后日益感受到市场的压力,联信却已经将联通一百五十万台的定制手机订单拿在手里,在市场风雨骤至之时,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孙志刚这时候才认识到,至少在去年冬天,也就是联信、科王高科刚刚跟联通接触谈定制手机业务时就已经意识到这场变局注定会到来,也不由的深深后悔,联讯反应太慢了。   张恪觉得孙志刚的反应还不算太慢,截止到现在,市场虽有变化,但是还不能算十分的剧烈,他之前还以为联讯会拖到给市场绞杀得鲜血淋漓才会有所反应。   也正如业内所猜测的那样,第一代、第二代ESS基频芯片组都存在诸多不足,所以才严格控制产量。第一代ESS基频芯片组才出产十万片,第二代ESS基频芯片组半年出货量也严格控制在一百二十万片,直到第二代增强型ESS基频芯片组出来,技术才算成熟,才答应联通将下半年向联通的供货量提高到三百万件。三百万件也远远不能让锦湖的产量饱和,这么做的原因,还是要限制联通出台过于激进的发展策略——张恪相信联通以稳健发展的策略对中移动真正构成威胁时,锦湖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与更自由的发展空间。   张恪知道孙志刚出现在这里的意图,虽然摩托罗拉、诺基亚等海外手机巨头八月之后都密集的推出中高端新款手机,国内手机厂商被迫退出这一市场,但是基到GSM技术的中低端手机仍然有着最广阔的市场,关键在于成本的控制。在成本压力没有传导到上游手机芯片厂商那里,想要手机芯片厂商主动降价无疑是白日做梦,锦湖的ESS基频芯片组质优价廉,此时又逐渐提高供货量,无疑是国内手机厂商此时寻求降低制造成本的最佳途径。   虽然为了获得耿重阳的支持使联通定制手机业务全面的依赖锦湖的ESS技术,在第二代基频芯片组推出之前,锦湖也将联讯、东兴纳入供货的名单之列,但是却限制向这两家提供技术支持,以致联讯、东兴到今天都没能够推出自己的ESS手机,到第二代增强型基频芯片组推向市场,则名正言顺的将这两家从合作名单上删除掉。   孙志刚这次过来自然是想要挽回,张恪却不会因为他的登门,而改变与联通、联信以及科王高科早就约定的战略。   孙志刚在城南别墅一直呆到夕阳西下,见仍不能让张恪语气稍有松动,不得以告辞离去,然后他刚坐上车,葛建德的电话就打了电话,有着咄咄逼人的质疑语气:“听说你去见张恪了?”   “……”孙志刚无功而返,心里也是一团怨气,这股子怨气他无法针对锦湖,正如张恪所说,爱达跟联讯是竞争企业,锦湖与华夏电子的关系一向都很紧张,锦湖之所以选择跟联信合作,也是肖瑞民跟葛建德闹翻之后,想到这里,孙志刚心神一动,但是他也不以为这时候跟葛建德闹翻就会立时获得锦湖的支持,仍然忍着性子跟葛建德解释,“也是凑巧,这过来坐一坐,谈了一些关于数字手机技术促进协议发展的话题……”他也不解释到底是因为什么凑巧,心想葛建德心里清楚他说的是骗人的鬼话,难道葛建德手再宽还要管到他的私事?   “你应该清楚你的立场,莫要学肖瑞民。”葛建德却完全没有借台阶下的意思,言辞严厉的警告孙志刚。   孙志刚一头怒火,心想这厮到底是怕了,却不知道当联讯与东兴业绩大幅滑坡,而联讯在国有手机厂商里一枝独秀,他会更加的尴尬?   “多谢葛总的再次提醒,我知道我的屁股要坐到哪边。”孙志刚也不管葛建德从哪里知道他刚刚去见张恪,也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我想你比别人更有担任集团副总的资格……”葛建德的语气这时候却出奇的软了下来。   孙志刚挂了电话,闭上眼睛靠着车厢椅背,要是他这时候当上集团副总,那联讯在这场变局中出现业绩大滑坡就是继任者的责任,不能影响到他的前程——这是葛建德开出的价码,也许他跟东兴的廖红雷也如此允诺,打一棒子再给一粒糖,而联讯、东兴的继任者大概也会让葛建德更容易控制。   交易,什么事情都拿来交易,葛建德终是畏惧锦湖了,孙志刚心里想到,不然葛建德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也许他根本看不到国内手机市场正悄然发生改变。   ……   葛建德当然无法沉住气,孙志刚突然与张恪私下接触的事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   华夏电子旗下数十家成员企业,联信、东兴、联讯三家企业借助手机市场的暴利,撑起华夏电子的半片天,肖瑞民的叛离,已经令葛建德十分的狼狈,但是肖瑞民背后有耿重阳支持,他对肖瑞民也无可奈何,只能坐视肖瑞民在华夏电子内部将联信经营成独立王国,要是孙志刚与廖红雷再出现问题,他就会陷入完全的被动,甚至他在华夏电子的地位都会给动摇。   孙志刚挂了电话,葛建德听着嘟嘟的回音,眉头深锁着,他猜不透孙志刚的心思,却又不能逼得太急。   林雪穿着黑丝袜的双腿交叠坐着,她看着葛建德愁眉不展,心想海粟科技的事情只怕不能指望他,她拿起茶几上的手袋,想着成晋杰那里也许有些希望。   葛建德转过身来,看着林雪流露出走意——他听到孙志刚跟张恪私下接触的消息有些乱分寸,而海粟科技一事又是压在林雪心头的巨石,对男女之事完全没有心情,但是看着林雪要走,又有些心不甘,他知道林雪会去找谁,说道:“你去找他没有用的。”   “那找你有用喽?”林雪嘴角微微翘起,对这个男人情不自禁的流露出讥讽的意味,“都没有用,我回建邺去等死得了!”便站起来,径直朝大门走去。   葛建德想去拉她,却没有伸手,心想让她碰回钉子也成,成晋杰难道能大笔一挥让海粟科技的股价上升。   在过去两个月里,纳斯达克指数结束前期的强势反弹之后再度从五千点跌破三千五百点,让无数投资者体验到什么是坐过山车的感觉。作为互联网产业经标杆,雅虎市值从最高九百亿美元下降到二百六十亿美元,不足30%;亚马逊市值从最高三百亿美元下降到八十亿美元,不足30%——大家都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美国因互联网企业倒闭而失业的员工超过二十万人,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界网络公司都接收到来自资本意声信号:资本已经对互联网的浮华失去耐心。   这种局面下,就算宏信、精典在幕后控制了海粟科技70%的流通股,也势难将股价支撑在高价——公开增发已经不再可能,宏信、精典为此前后投入四十亿资金也深套其中,稍一减持就极可能诱发股价的二次雪崩——无论是严文介还是林雪,都不再奢望能够公开增发,他们更希望能有谁将海粟科技的股价支撑,好让他们进入二级证券市场的二十亿资金能安全的退出来,即使伤筋动骨无法避免,也要避免全军覆盖。   互联网泡沫破灭,海粟科技旗下8818的价值自然也受到严重的质疑;联通网吧事业部门联通网苑的扩张,加剧了建邺网吧产业的竞争,海粟科技旗下的创域连锁网吧盈利能力大幅下降;最令林雪感到头疼的,江敏之要拿海粟科技杀鸡儆猴,指使相关部门调查海粟科技旗下软件产业园的划拨土地使用情况,对已经查明挪去开发商业地产的土地做补收转让金并处以一倍罚款的决定——仅这一项就足以让海粟科技今年的预期盈利泡汤。有些消息还没有公布,一旦公布,对海粟科技的股价来说无疑就是引发的一枚大地雷,到时候再想脱身就没有更不容易了,必须短期内要找到脱身的办法,她不会坐视自己这些年来的心血都成了空影。 第1183章 蛇蝎女也有往事   葛建德半夜从梦中惊醒,给生生的吓了一身冷汗,爬起来将床头的灯打开,光着膀子坐床边,想着梦中的情景仍心有悸。   葛建德梦见不仅肖瑞民,孙志刚、廖红雷等所有的华夏电子成员企业老总都站起来反对他,信产部里耿重阳、易云飞对他也看不顺眼,他成了孤家寡人,被挤出华夏电子,从此门庭冷落、孤寂终老。   坐在床边,葛建德还能清晰的体会到梦里门庭冷落的心冷感觉,有股子寒意从背脊里直窜上来,他抱臂搓了搓手膀子,除了心凉之外,头顶的空调还在不停的吹着冷气,加剧了他的寒意与恐惧。   绝不能让自己沦陷进这样的境地!葛建德捏拳狠狠打了一记手心,但是眼下孙志刚明显有不听话的迹象。   华夏电子这两年的成绩只是一些表面文章,信产部与经贸委、计划发展委里的大佬们都清楚是怎么回事,给锦湖死死的压制住,要是孙志刚站起来跟肖瑞民一起倒戈,指不定上面就会动心思换帅。   葛建德对保住自己的位子没有万全之策,不仅没有万全之策,越想越觉得岌岌可危,关键是得不到耿重阳的支持。   是应该给自己准备退路了,葛建德可不想落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葛建德从床头将手机摸出来,找出林雪的电话号码,但是他对这个女人也不是十二分的放心,能将退路交到她手里吗?葛建德暗暗的思量,只不过海粟科技陷入无法挣扎的泥淖,精典地产从信通银行抵押而得的十亿巨资都深陷其中,这至少是一个机会——机会不会永远都停留在眼前的。   葛建德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先打通这个女人的电话再说,听着手机里传来两声的呼叫音,他心里还琢磨着要跟这女人怎么说,没想到下一秒电话就给掐掉,手机里传来“对方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虽然早知道林雪这女人将男女欢爱当成交易的筹码跟手段,这时候电话被掐还是让葛建德心头很不是滋味。即使知道她是个蛇蝎女人,翻起脸来会要人命,葛建德从心里仍然想将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据为己有,不让他人分一杯羹——这大概是男人的天性。   葛建德毕竟不是初陷情网的毛头小伙子,他猜测林雪是去找成晋杰——为了海粟科技公开增发新股的事情,林雪就贴了上去,有好几回她到北京,葛建德都没有见着——他臆想着这女人一副好皮囊在成晋杰那丑陋身下承欢、双腿叉开几乎成“一”字、红唇翻浪的情形,他甚至觉得有些兴奋,过了有一刻钟的样子,葛建德手里的手机才响起来。   葛建德虽然自己也吃药,不然在林雪暖紧跟小嘴似的媚肉里熬不住几分钟,他还是忌恨成晋杰,心里暗骂:吃药,吃死你。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听见林雪在电话里的声音透着欢爱后的慵懒,葛建德孩子气的问了一句:“不是嫌我妨碍你跟成麻子的好事?”   “老娘不能找支黄瓜伺候自己?有什么事就说,我要睡觉了,也不看看都几点钟?”   听着林雪不耐烦的语气,葛建德越发的感受到此时的危机,他轻吁了一口气,说道:“你也不要这么不耐烦,我能有办法替你解决眼前的危局,你跟我说话也是这种语气。”   “我也是心烦;你要是想吊我的胃口,那等我睡足了明天再去找你。”   “你现在就过来。”葛建德没有给林雪商议的余地,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挂了电话又有些后悔,女人从来都不可理喻,要是她使了小性子,反而会适得其反,等了许久,都不见再有电话打进来,葛建德更加担心,犹豫着是不是打电话过去缓和一下,又担心露了怯,会让这女人的气焰更嚣张。   葛建德正进退唯谷时,窗前给灯光打得雪亮,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见一辆轿车停在院门前,林雪从车窗里露出脸来……   葛建德下楼开门让林雪将车开进院子来。   “你可不要骗我,我会扭头就走的……”林雪嘴里虽然这么威胁的,却满脸春色让人着迷,似乎是说一句玩笑话。葛建德知道话不投机这女人真有可能翻脸就走,偏偏她这般风情娇媚的样子,让生不起气来,牵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拉她进怀坐下,嘴哄到她的脸上,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去,你难道还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这些年,我对当初的事一直都很愧疚,一直都在想弥补你……”   “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林雪打了哈欠,抬头看着葛建德那张已经起皱纹的脸,说道,“你要是让我过来听你回忆往事,你让我在你这里睡一觉吧。”   葛建德刚才想着她与成晋杰在做好事就有些兴奋,这时让她浑圆丰满的臀部坐在大腿根子上,立时就有了反应,见林雪完全没有兴趣听他说以前的事情,没有开场白,想着先乐一乐再跟她说正事。   林雪穿着裙子,没有穿丝袜,见葛建德这个老家伙耐不住性子要硬上,她忙推开他,说道:“这条裙子我喜欢着呢,让你扯破了,我可没有时间再去买……”站起来主动将衣裙褪掉,露出雪白的身体来,待葛建德迅速扒光自己趴到她身子里,她伸手到他两腿之间捞住那话儿,问道:“到底能替我想到什么法子?”   “都在嚷互联网泡沫破坏,说到底还不是资金被抽出成了无水之源?华夏电子成立之初就以发展新科技产业为己任,你说我再要豁出去,还会没有法子?”葛建德撑起身子,盯着林雪看,他只知道自己不能给她牵着鼻子走。   虽然很多人都清楚华夏电子已经远远不及爱达,但是在名义上,华夏电子还是中国电子工业百强榜的首强,又是超大型央企,比起那些专家教授只会躲在书斋里撰文呐喊,华夏电子若以实际的投资行动来表明对互联网产业的信心,甚至可以更赤裸裸一些,直接对海粟科技旗下的企业进行投资,自然能更吸引投资者的眼球,诱发他们抢购海粟科技股价的冲动。   “你不要骗我哦——你这次要帮了我,我就认定你是真正对我好。”林雪见葛建德终于是豁出去,兴奋的双腿一夹,卖力盘在他的腰上挺送,双眼媚笑。既然葛建德豁出去了,林雪相信他现在所处的位子还是能帮上很大的忙。   ……   张恪自然不知道葛建德与林雪深夜在商议什么,他当天夜间就乘火车返回建邺,与许思在火车里美美的睡了一觉,差不多快到建邺站,才精气完足的醒来,匆匆洗漱过下了火车,建邺还有一摊子事情等着张恪处理,许思就直接坐车回海州去了。   张恪本来是计划昨天下午就坐飞机回建邺的,孙志刚的来访将他的行程耽搁了半天,从火车出来,张恪就坐车直接赶往世纪锦湖大厦,世纪华娱今天上午有个会议,孙静香早就跟他打过招呼,希望他能抽出时间参加一下,讨论一下世纪华娱近期的发展目标与核心任务。   世纪锦湖大厦是世纪锦湖地产的总部大厦,锦湖的行政室也在这栋大楼里——这栋十二层高的写字楼在湖东区域已经矗立起来的高层建筑群里毫不起眼,却是锦湖的核心所在。由于世纪锦湖地产刚刚将部分办公场所搬到湖东去,空出来的办公楼层就留给世纪华娱。   世纪华娱的前身是总部设在香港的世纪华音,但是张恪决心向娱乐产业进军之后,他打的心思是利用香港业内的优质资源做大内地的娱乐产业,重心还是在内地,世纪华娱的重心自然也要转移到内地来——只是一切准备工作刚刚就绪。   锦湖的核心产业是消费类电子产品,影视、音乐等娱乐产业与消费类电子产业有着极密切的关系。若是没有娱乐产业提供丰富多彩的内容资源,消费类电子产业也无法得到当前规模的发展——当下又涉及到互联网内容资源的问题,大规模投资娱乐产业就成了锦湖整体产业布局中一步举足轻重的棋。   张恪计划将世纪华娱打造成影视音乐、数码娱乐节目制作与发行、演艺人培养与经纪、开发新型娱乐产品、服务与技术以及经营影视拍摄设施、全球电视频道与家庭娱乐节目投资的综合性娱乐产业集团。   按照交叉持股的原则,世纪华娱将直接从锦湖旗下各成员企业按比例吸纳注资,锦湖商事、爱达集团、爱达电子、盛鑫电器、盛鑫电讯、世纪锦城地产、世纪锦城餐饮娱乐、新光纸业、香雪海、新光林业都按比例投资,也引进郭氏云源集团、万业集团、南洋海运等东南亚华商的部分投资,随便凑凑就凑足十亿的资金来用于启动世纪华娱的初期发展计划——孙静香也因此直接获得锦湖二十九人会议的资格。   张恪走进大楼才想早饭还没有吃,由于世纪华娱的楼层秘书都是新面孔,张恪先赶到顶层冲了杯咖啡端着赶到楼下的会议室。   叶建斌、孙静香、薛石、许维、秦刚、孙静檬等人都坐在会议室里,叶建斌看着张恪一边喝咖啡一边慢悠悠的推门走进来,笑着说:“你这个‘蜜月’可是度得比我们还滋润啊……”   叶建斌本是玩笑话,张恪进屋时正跟静檬的视线对上,看着静檬眉头微扬有瞪眼睛的意思,他一口咖啡呛喉咙里,差点喷出来——叶建斌与孙静香在马尔代夫举行婚礼休了一周的假期就投入到工作当中,张恪却足足在外晃悠了半个月才回建邺来。   “我哪里轻松?在北京给缠住脱不身……等会儿我找你有事商议,我昨天就通知陈信生、丁愧、苏津东还有张亚平今天都到建邺来,差不多都能赶过来吃中饭。”张恪将咖啡咽下去,他走到静檬的身边,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顺便岔了一个话题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眼下,爱达的摊子铺得最大,陈信生、苏津东、丁槐、张亚平再加肖晋成、成汉璋等人各人都分管一摊子事情,要有三个人以上聚到一起,那就了不得的大事。   张恪说到他昨天刚刚打电话要陈信、丁槐、苏津、张亚今天中午之前都赶到建邺,大家都心想又有什么重大动作不成?张恪却翘起二郎腿,将静檬桌前的文件拿在手里翻看起来,拿起来一支笔装模作样的在上面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说道:“你们开会啊,你们刚才不是在开会吗?你们继续……”   孙静檬朝自己的文件上瞥了一眼,只见张恪在文件夹里的空白页上写道:“昨天还期待着快点回建邺呢,去机场之前给事情堵在北京……给你写了这么多封邮件,怎么都不理我?”   孙静檬将文件夹从张恪手里抢了过来,耀武扬威的挥了挥拳头,说道:“我跟大家介绍我的策划案呢,东西给你抢过去,我们怎么开会?”   世纪华娱的前期发展规划,之前都有讨论,会议的重点也是讨论孙静檬有关音乐真人选秀节目的策划草案。孙静檬前前后后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拟定策划案的草稿,张恪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会议原则上通过策划案草稿就进入筹备阶段,就需要列出预算招兵买马组建团队与东海省卫视洽谈合作事宜——内地还不允许私人或民营机构投资电视频道,选秀节目还是要跟地方或中央电视台合作进行——孙静檬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需要去操持。   上午会议结束时,张恪不注意给静檬狠狠的掐了一记,虽然给掐得死疼,却表明情况都还正常。   陈信生、苏津东、丁槐、张亚平中午之前都齐聚建邺,张亚平与丁槐下午都有事必须要离开建邺,张恪只能边用餐边谈公事。   昨天孙志刚登门拜访一事传达了很多的信息,不管孙志刚跟葛建德有没有决裂,只要锦湖与联讯合作,以葛建德的狭窄心胸,势必不能容孙志刚。孙志刚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到时候要怎么选择。   不过锦湖与联通、联信以及科王高科有私下协议,不可能向联讯大批量的提供ESS基频芯片帮助联讯降低制造成本,张恪将陈信生、苏津东、丁槐、张亚约过来,就是要他们商议着能有什么办法托联讯一把。   到了下午,陈信生、苏津东即使不急着离开建邺,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却是张恪跟叶建斌比较悠闲,随意在学府巷找了一家咖啡厅喝茶。   “葛建德真是碍眼,要能有机会将他扳倒,就不应该犹豫……”叶建斌说道。   “臭虫一个罢了,这么年他有对锦湖形成威胁吗?不过臭虫在眼前跳来跳去,总是让人生厌,”张恪笑道,“至少今年下半年的形势已经能看出个七七八八,无论孙志刚做什么选择,葛建德想继续坐稳他华夏电子掌门人的位子,还是要花上一些心血。”   “你的意思是继续任他蹦达些时间?”   “这时候将葛建德赶下去,华夏电子今年业绩大滑坡的黑锅谁来?”张恪嘴角挂着淡淡的浅笑,他知道联讯跟东兴的库存量,能计算出联讯与东兴今年很可能会发生年度亏损,“要让他滚蛋,至少也要让他背了这个黑锅再走。”   叶建斌看着张恪摇头而笑,说道:“要是葛建德知道你整天琢磨着怎么给他下套、使绊,只要他一天都睡不踏实……”   “葛建德背后的水很浑——你知道精典的林雪跟葛建德什么关系不?”张恪问道。   “我现在能听到的八卦消息也少了,他们有什么关系?”叶建斌说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张恪说道,“林雪是葛建德妻侄女,葛建德十年前在建邺挂职时,他老婆没能陪他过来,又担心他在建邺乱搞,就派林雪给葛建德当保姆监视他……”   “这不是将肉往葛建德嘴里塞?”叶建斌笑了起来。   “嗯,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常人的意料——只不过这些年来我们都只看到林雪牺牲色相依靠葛建德这棵大树乘凉,但是她留在建邺成立精典地产前期也颇为辛苦——她没有跟着葛建德回北京直接利用他的权力敛财——也许当初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张恪说道。   “不管当初是不是有隐情,你看这女的这些年做的这些事……”叶建斌对林雪可没有丝毫的同情,过了片刻又说,“你说是林雪这时候会缠住葛建德要他替自己解决眼下的危局?”   “有可能……”张恪点点头。 第1184章 有些事情必须要做的使命感   九月中旬,建邺的暑气稍退,中午在校园里走路,给太阳晒着,鼻尖还是晒出星微的汗珠来。   新生已经入学,这学期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新生都安排在江北的新浦校区,燕归湖本部这边还有四分之一、近两千名新生在组织军训。   张恪站在东大南门内侧的大道上,停下来看着操场里正军训的学生,回想起前尘往世里参加军训的感受,杜飞在旁边微微懊悔的说:“真该参加军训的,也算是一种体验啊——缺了一些,总有些不完整。”   杜飞三年刚进入东大时,就忙着跟蒙乐搞网吧的事情,哪里会参加新生军训。   看着杜飞在那里站着不嫌腰疼的说懊悔话,张恪笑着说:“我想你现在提出申请,学校应该不会拒绝——要不要我帮你跟崔院子言语一声。”   “算了,算了,我也就说说风凉话,谁当真我跟谁急,”杜飞嬉笑着说道,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又感慨的说道,“听说这次的新生里有个很牛叉的人物呢,这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这一浪就要死在沙滩上了……”   “哦,哪个牛叉人物让你这么感慨,”张恪问道,又笑说,“这里就是咱们的地盘,是条龙过来也得给我们盘着——你好歹也算是衙内级了,他要敢嚣张,你将他的棱角捋圆了……”   “人家可是副国级的衙内啊,我不想去以卵击石。”杜飞挤眉弄眼的说道。   “哪个?见过面?”张恪看着操场里军训的学生。   “听说而已,我哪有这闲情逸致去见他啊,肖春铭对这种八卦感兴趣,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届新生里有多少水灵的女孩子——据说良品不多,”虽说杜飞帮周晓璐转到音乐学院的附属艺术中学上学,对这种的话题还是颇感兴趣,又说道,“他是本部的新生,说不定也躲到哪里清凉去了,这大太阳心的,谁高兴在操场上给人摆弄?”   肖春铭是国商院的学生,跟张恪、杜飞是高中同班同学。   见张恪跟杜飞对校园里的争强斗胜还感兴趣,周游在旁边摇头而笑,想想以张恪此时的地位……还是摇头苦笑得了。对东大这次招进来的那个新生,周游也有耳闻,是国务委员曹兵的孙子——由于中央官员都习惯让子女在北京读书,到外省读书的高干子女少之又少,所以国务委员曹兵孙子到东大读书的事情算是私下流传的一件大新闻,只是张恪这些天的注意力一直在其他方面,也没有人跟提起。   当然了,要不是杜飞开玩笑的说起,也没有必要刻意的提起——这些年来,中央领导对子女的要求都颇严厉,反而是地方上的一些衙内有着天高皇帝远的心思而无法无天,国务委员曹兵的声誉向来颇好,他的孙子到东大来读书,能值得多大的注意?再说就算在国务委员曹兵面前,张恪都未必要摆出低姿态来,需要对他的孙子这么在意吗?   周游来找张恪,一是木浆制浆项目正式启动,希望他能回海州参加奠基仪式。刘闻涛已经调到省里担任分管工业跟国资的副省长,宋培明担任市委书记,代市长也到海州就任,过些天,杜飞他父亲杜小山也要正式离开海州去新泰赴任——张恪也需要回海州一趟,周游希望能两个时机凑到一起,过来跟张恪商议日程安排;另外,张恪也要周游来当面汇报一件工作。   当前造纸工业除了以草浆跟木浆当主要原料之外,废纸回收也是造纸工业最重要的原料来源之一;新光纸业每年要从欧美地区进口近百万吨的废纸浆用于纸张的生产。   目前国内废纸回收水平较低,每年回收废纸制浆大约才六百万吨,只能满足三家新光纸业规模的纸厂消耗,差不多只有国际平均水平的一半,大量的资源就在这样给白白浪费掉了。   木浆制浆工厂的投资巨大而且建设周期长,新光纸业一直拖到现在凑足上百亿的资金才启动制浆项目,在此之前,新光纸业在海州启动了一家二十万吨规模的废纸制浆项目,算是正式介入废纸回收领域,但是做的工作跟张恪要求的还远远不足。这个废纸制浆项目主要是还是从欧美地区进口废纸,对国内的废纸回收水平提高没有什么帮助;还有就是这个项目的投产规模太小,就算全部从国内采购废纸当原料,也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就是周游得知全球十大纸业巨头、三井财团旗下的王子造纸将到中国投资大型制浆造纸工厂的消息,这件事需要跟张恪汇报以便在下一次二十九会议上拿出具体的方案来供众人讨论决策。   “日本这个种族有很强烈的生存危机感,”张恪没有急着跟周游讨论王子造纸的事情,站在校园的操场边跟周游讨论起日本这个种族来,“我跟日本人接触的感觉,他们总感觉脚下的大地每天都在颤抖,生活在火山岛上,不仅受地震的威胁,也受台风、海啸、暴风雪和洪水的威胁,最多的资源只有海水,只有四分之一的土地可以住人或者用于耕种,大概是这种心态,日本人对自然资源非常的珍惜,日本社会的废纸回收率高达60%……其实中国的情况不见得就比日本好到哪里去!中国十三亿人口,要想这十三亿人口生活都达到一个较为富裕的水平,对自然资料的消耗会有多大?往小里说,对纸张与纸类产品的需求会有多大,会占用多少森林资源、土地资源?现在全国每年用纸量为3000万吨,废纸回收仅600吨,就算以国际平均水平的废纸回收率计算,我们每年也要有800万吨的废纸资源给白白浪费掉——周游你来给我计算一下,800吨废纸资源利用起来,能减少多少林木被砍伐?”   “大约三千万到四千万立方的木材,以速生林计算,差不多等于一千两百万到一千六百万亩的速生林资源,以普通林业资源,由于普通林树的生长周期更长,差不多等于两千四百万到四千万亩的森林资源……”周游对这些数据再熟悉不过了。   “看看,还是大有可为嘛!”张恪笑着说道,“整个东海省将边边角角的林地都凑上,再加地方政府的虚报,林地资源也只有两千万亩。”   “现在问题也有一些,比如说国内废纸回收体系很粗糙,现在国内回收废纸主要分三类,国外发达国家已经细分几十类——回收分类越细,再利用效率就越高;还有就是国内废纸中的草浆纸比重相当高,要从经济的角度去考虑,草浆废纸的回收价值要低于木浆废纸许多——所以我们更倾向从欧美地区进口回收分类更细化的木浆废纸……”周游说道。   “我知道你肩上的压力,现在新光纸业是上市公司了,还是要以赢利以根本目的,不然不好向中小股东交待,咱们大股东也不能仗势欺人,”张恪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这个工作在上市公司之外做——九六年时,我们投资林业,不是也给别人看笑话吗?现在他们还笑得起来吗?中国的经济发展,十三亿人口的生活水平发展到较为富裕的程度,对各种生活资源的消耗会大幅增加,锦湖的产业发展方向,最终还是要跟国家利益合拍——新光纸业的十年目标是产能发展到一千万吨,我给你提一个目标:十年后,新光纸业的原料要有三分之一来自国内的废纸回收。你先拟个方案出来拿出来讨论,要什么资源,我尽可能的配合你。”   “四百万吨的废纸回收量啊!”杜飞感慨的轻叹了一声,除了能节约六百万亩到八百万的速生林资源外,四百万吨的废纸回收量差不多能创造一百多亿的产值规模,能创造数以十万计的就业机会,而且利用废纸回收造纸,能节约大量的能源,“就国内的废纸回收情况,锦湖真要公布这个计划,指不定真又要给别人笑话了。”   “笑话就笑话吧,”张恪淡淡一笑,又感慨的说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也就是所谓的使命感吧,这么说也许有些不够成熟……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行……”周游答应下来,他从九四年就跟张恪了,深刻理解张恪的思路,张恪坚信中国会持续的增涨,一些不好的方面会得到逐渐的改善,锦湖的根子要跟国家利益、民族利益合拍,这本身就是锦湖根本性的战略方针,也符合锦湖的根本利益,没有什么好疑义的,只是张恪所说的使命感,怎么说呢,虽然觉得有些理想主义过头,可是这丫的决策就没有出现出失误…… 第1185章 副国级的衙内   曹虎站在军训服跟同学们在操场上站军姿,只觉得太阳火辣辣的要将浑身的皮肉都烧起来。   建邺九月中旬已经入秋,比八月的酷暑已经清凉多了,但是大中午的太阳还不是那么好挨,站了半小时的军姿,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头往眼角里渗,痒得慌又不能伸手擦,背脊、小腿肚子酸疼,曹虎真想到树阴底下四脚伏地的趴上半小时休息一下,只是他离开北京时,老爷子告诫他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你小子不要以为离开北京就不在我的眼皮底子下了,我已经跟东大那边打过招呼,不会让你享受一点特殊待遇;你要是敢借着我跟你爸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小心我怎么收拾你?也不要给你江伯伯找麻烦。”   老爷子看上去慈眉善目,说这话时却虎视眈眈,就像自己已经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   因为被老爷子禁止随便跟别人说家里的事情,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有没有跟学校打招呼,这些天看着学校从部队请来的教官教训人的态度相当的粗暴跟野蛮,曹虎也不敢随便犯事——要是给教官教训了,就算能找回面子,也不合算,曹虎虽然汗流浃背,还是老老实实的在操场中间跟同学一起站军姿。   只是几个狗日的教官这时候躲到树阴坐在草皮上聊天,眼睛还望女生军训连那里瞅,曹虎心里相当的不爽,瞅着教官不注意,稍稍的松了松,让绷紧的肌肉好受一些,看着操场边还站着三个人在那里说了好一会儿,他压着嗓子问身边的王涛:“那三个傻叉是谁啊,看我们在这里训练有半天了?”   “谁知道啊,”王涛看着三人中间那个男子的年纪比较大,看气质不像普通人,说道,“别是学校的领导?另两个可能是其他系的辅导员吧?”   “你们也不看看他们那身行头,就我们学校那些穷鬼,能穿得起这身行头?”旁边又有一个小声插话,教官离得远,这边的小动作就多了起来。   “东大的老师都是穷鬼?”王涛的语气有些不屑,“你晓得微电子学院上学年给老师发的奖金有多少?他们每年的课题经费有多少?我高中同班同学进了微电子学院,他说那里的教授要是开辆日本车都不好意思停到微电子楼下……”   “你高中同班同学进东大能有几天?还不道听途说……”   曹虎不理会身边两人的争执,看着教官眼睛瞅向这边,也不提醒他们,他只是自顾自的站得笔直,等着看两个倒霉鬼给教官拎出去教训,他的眼神依然瞅着路边的三个人,他来建邺之前,他那个静美国际当总裁的老妈给他透过底,让他不要以为是国务委员的孙子、以为能从她那里坑几个钱就了不起,东大藏龙卧虎的程度可不比清华、北大、人大稍差,他妈也让他在东大收敛一些,到建邺后,江湄姐也跟他说这边有几个地头蛇不要随便去招惹不得。   置一身行头没有什么了不得,这年头暴发户多,不过曹虎他平时接触的人层次高,也看得出路边三个人衣着气质都不凡,所以才奇怪他们站操场边半天做什么,心里想:会不会是江湄姐说的那些地头蛇?   虽然给告诫过,曹虎心里却是不屑,他与他同龄人自认为有着红色血统,虽然也知道行事要低调,但是对地方上的一些暴发户十分的不屑,他曾听他在中纪委工作的二叔在私下里跟别人议论:这些暴发户,没有一个身上是干净的,要抓他的把柄是一把一把的,这时候不动他们,是要稳定地方经济增涨,真要动他们就能将他们捏得要死要活,就算十亿百亿的身家又有什么了不起?   曹虎耳濡目染,中央跟地方的矛盾也看到不少,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跟看法,但终究对地方派有些轻视。   “说什么废话!你!你!给我出列,沿着操场跑十圈,加罚站军姿一个小时。”教官走过来指着说悄悄话的两个男生,将他们拎了出来进行惩罚。   曹虎心里好笑,又装出同情那两个倒霉蛋的样子,这边又开始操练正步起来,等到解散时,那三个人已经没有踪影。   在那三个人刚才站的地方,又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挂着省政府车牌,曹虎朝那边不确定的看了一下,就看见江湄姐穿着一袭红裙从车里下来,朝他招了招手,风情明艳就像磁铁一样吸引操作上所有的新生,男孩子看了眼馋心紧,心脏砰砰乱跳,就连操场上的教官也看了眼睛发直;女孩子看了惊叹自卑,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埋了省得闹心……   “我日,跟校花有的一拼啊!”江涛自以为很熟络的从后面搂过曹虎的肩膀,盯着江湄发愣,口水差点滴下来,嘴里还絮叨的念头,“她不会是跟我招手吧?我靠,救救我,我的心脏受不了……”   曹虎轻蔑的一笑,将江涛的手轻轻的掰开,动作小心着不伤江涛的自尊心,要在学校里混四年,没有几个跟班可不行,轻笑道:“要不我介绍江湄姐给你认识?”江涛嘴里的校花他也听说过,是国商院的一个女孩子,只是没有见过面,所谓的校花哪个学校没有?虽然听宿舍同学说初见到那女孩子惊为天人,他就不相信能有几个女孩子容颜比得上江湄,可惜江湄从来都只把他当弟弟看待。   “什么,你跟她认识!”旁边的男生自然是掉了一地的眼镜。   “江湄姐,你来多久了?我都没有看到,转身就发现车停在路边了,薛哥呢?”曹虎跟江湄打招呼。   江湄却亲热的挽过曹虎的胳膊,也不想想她这个动作对二十岁的青年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她很享受给人瞩目的感觉,指着车那边说道:“他在车里。”又贴着曹虎的耳朵轻语,轻声道,“现在如你意了,你怎么谢我?”   曹虎得意的笑了起来,与江湄朝车那边走过去。   老爷子虽然警告他不得在建邺狐假虎威、不许随便跟身边同学泄漏身边,但是曹虎那里甘心这么就范。堂堂国务委员的孙子要去建邺装四年的孙子,他才不干,但是又怕老爷发飚,心想着江湄姐这么招摇的过来找他引起别人的注意就不关他什么事情了,他几乎能感觉到操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的身上,这感觉相当的不错。   薛明楼虽然对江湄与曹虎之间的亲密动作有些醋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侧过身帮他们打开车门,还亲热的说:“你们姐弟俩坐后面好好的聊一聊,我给你们当司机……”   “那就谢谢薛哥了……”曹虎虽然觉得薛明楼配不上江湄,奈何江敏之对薛明楼十分的信任跟欣赏。   “明天就是周末,你打算去哪里玩,江省长可是特批我两天的假,让我全程给你跟江湄当司机……”薛明楼发动车往东大门东门方向开去,江家跟曹家可以说是世交,曹兵长期给江静涵担任秘书,文革期间跟江静涵一同被打压住牛棚,改革开放之后,曹兵由于能力突出,经济理论水平非常高,又有江静涵的支持,就扶摇直上,从地方上的市长、市委书记、副省长、省长、省委书记,一直到九八年换届时担任副国级的国务委员,算是中央大佬之一了。   曹虎坐在车里跟江湄诉说这十多天军训的痛苦,在车子从学生食堂前经过时,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从车窗旁闪过,一下子就抓住曹虎的眼球,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那个女孩子似乎听见有人唤她、提着热水瓶正往后看,那清纯的脸蛋在夕阳光下熠熠生辉,又仿佛幽谷中一株散发淡淡幽香的素色小花……曹虎闪到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就是校花,国商院的那个女孩子。   学生食堂前的学生很多,车很慢,江湄见曹虎盯着车后那女孩子看了好久,笑着说:“怎么了,又有女孩子让你动心,你没看见那女孩子有男朋友吗?你看那个男孩子……”   曹虎看到一个男孩子走过去将热水瓶从女孩子的手里接过去,薛明楼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女孩子,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求的人多了,可不见得就是男女朋友,小曹还是有机会……”他还真怕曹虎粘江湄,他知道江湄对男人有着怎样致命的诱惑力。   曹虎笑了笑,没有说话,车转到东门内侧的路上,这边学生少一些,他还以为薛明楼会稍稍的踩一下油门,却不料薛明楼突然踩了下刹车放缓车速。曹虎正觉得奇怪,刚要问,就发现一辆奔驰车从旁边缓缓的超过去,他意识到薛明楼是给这辆奔驰让行,他万分诧异:薛明楼开着江敏之的座驾,他要给谁让行?东海地盘上谁他娘的有这资格? 第1186章 不要做傻事   看到江敏之的车在前面,也不确定江敏之有没有坐在里面,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傅俊还是依照惯例让司机开慢一些,回头跟张恪说了一声。张恪抬头时正看到前面的奥迪车减速了,还以为江敏之有话跟他说,就让司机将车开上去,没想到开上去之后,才看到江敏之不在车里。车里坐着江湄跟一个穿军训服的学生,江敏之的秘书薛明楼正给他们当司机——张恪这才意识到薛明楼是在给他让路呢,他没有什么话好跟薛明楼、江湄说的,也没有必要跟薛明楼、江湄打什么招呼,就直接让司机加速超过去。   杜飞转过头看,还盯着江敏之的座驾看了一会儿,才回头跟张恪说:“那个家伙就是副国级的衙内吧?”   国务院总理、副总理、国务委员也就那么十几号人,张恪对国务委员曹兵还是有些了解的,算是能吏,颇有清誉,只是分管区域跟锦湖没有关系,张恪对他也没有特别深入的认识。江家与曹家算世交,与叶家跟顾家的关系差不多,薛明楼、江湄过来找这位衙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竟然将江敏之的车开了过来……张恪摸了摸鼻子,说道:“也许学校要虚惊一场吧……”   杜飞嘻嘻的一笑,学校里要是有些人看到江敏之的专车就手忙脚乱的大动干戈,他才多半会有看热闹的心态,转念想到张恪这句话里别的意思,又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江敏之大概对这位衙内不会重视到这种程度,听说薛明楼也是小心谨慎的人,多半是这位衙内想炫耀,鼓动江湄要挟薛明楼将江敏之的专车开到学校来逞威风……”   也许差不多就是这样,张恪心里暗想,说道:“也没有什么意外的,对这位衙内大概就是这样的印象……”   杜飞笑了笑,心想这位衙内的级别越高,越有可能给提前告诫锦湖的底细,所以他也不担心跟这个人会起什么冲突,看不惯不要理睬就是了。他又问张恪:“三星没有给我们请柬呢,我们突然跑到人家的新品发布酒会上去会不会给赶出来?”他跟张恪要去参加三星在希尔顿酒店举办的秋季新品发布会,只不过他们要做不速之客,没有受到邀请。   “那也要去了才知道他们会不会赶人……”张恪说道,说这句话时,他的神色却很严肃。   七月中旬,在机场见过李馨予之后,听她说要回韩国渡假,记得当时也说过暑期过去再见面的分别话,李馨予刚回到韩国汉城还打来过电话报平安,但是之后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张恪初时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那段时间的事情也多,给东岔西岔的,到了八月底才发现李馨予有一个月没有联系他了——这也没有什么,但是新的学期开始了,李馨予却没有露面,张恪就觉得有些蹊跷。当李馨予给他留下的所有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她时,张恪意识到可能是他与李馨予之间的关系给误传到李健熙耳朵里、李馨予给禁足了。   这个世界上能限制李馨予自由的,大概也只有李健熙了,李健熙大概是将他跟李馨予的关系当成家族丑闻来防范……   要是其他人,张恪也许就让这件事情烟消云散,但是他忘不掉前尘往世里有关李馨予公寓自溢的新闻报道跟新闻里让人触目惊心的图片。昨天夜里做梦梦见李馨予将毛巾系在浴缸的龙头,整个人平趴在浴缸里头套着毛巾自溢的情形——从梦中惊醒,张恪就坐在床边静等到天亮。   张恪回想起相识这段时间来的点点滴滴以及静檬所说的“车前灯”的玩笑话、火车上的几次相遇以及在海州帮她从保镖眼皮子底下逃跑,李馨予是那种打眼看上去就知道柔弱顺从的性子,谁又能想象前世的她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花季的生命?   李馨予有她刚烈、不甘屈从的一面,张恪醉酒睡在她的卧室里给李在洙、池佐秀藏误会,她选择不做解释的就搬到青年公寓来,张恪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李馨予这是在投怀送抱,知道这是她对自己之前人生的一种沉默抵抗!   张恪将担忧深深的埋在心里,有些事情很难跟别人诉说,也没法说,要是跟别人说突然给禁锢的李馨予可能会用一种激烈的方式去沉默的抗拒自己给别人安排的人生,没有人会相信的。   张恪知道他在国内要想尽快联系上李馨予,只有通过李在洙——既然李健熙都限止禁馨予跟外界特别是跟他联系,张恪也知道从李在洙那里联系上李馨予的可能性很小,更何况他跟李在洙的关系一向都很糟糕——即使知道可能性很小,张恪也必须去尝试。   ……   建邺希尔顿酒店顶楼的宴会大厅,三星正召集媒体记者与特邀嘉宾举办三星电子2000秋季新品发布酒店,鲜花锦簇,灯光陆离,名流仕女穿梭其间,香鬓如云。摄影记者手里的闪光灯频频闪亮,虽不知他们是拍摄展柜里的三星电子秋季新品,还是拍摄展拒边容貌迷人的模特、抑或在追逐酒会上名流的身影,李在洙对今天的新品发布酒会是相当的满意。   三星电子的新品发布会通常会选择不同的地方,由于锦湖的推动,建邺实在上已经成为中国手机产业的中心,三星电子这次秋季发布会主要推动新款A288手机,所以选择在建邺召开新品发布酒会。   A288是三星电子专门针对中国大陆、香港以有台湾市场设计开发的双屏手机,与三星之前在中国市场推出的手机不同,A288手机的外部线条柔和,造型简洁而秀美,纤巧轻灵的机身确实很吸引人的眼球,当然A288手机基于GPRS通讯网络的功能也是十分的强劲——李在洙对A288取得的市场成绩将超越此时中国手机市场上任何一款GPRS手机有着强烈的信心,他意气风发的看着酒会上的人,想到去年给锦湖双屏手机打压以来近一年的郁闷今天终于可以吐尽了,整个中国部门都为此憋了整整一年的气,锦湖夏季发布的两款GPRS手机虽然有出色的地方,但是跟A288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李在洙在意气飞扬之时,看到金南勇飞快的穿过人群朝他走过来,凑到他耳边低语:“张恪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李在洙浑身打一哆嗦,紧接着他自己也发现反应过于激烈了,问金南勇,“我们没有给锦湖发请帖?”   “没有……”金南勇摇了摇头,又迟疑的跟李在洙说道,“他会不会是为馨予的事情而来?”   “没有可能,他不是这种没眼色的人!”李在洙断然否认这种可能,“他要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他还有什么让人害怕的?”   金南勇想想也是,张恪身边的女人绝不会缺了馨予一个,馨予的身份之特殊,张恪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要是贪图馨予的美色想纠缠下去,那才是愚蠢之极呢,他难道认为李家会允许这种丑闻出现吗?说实话,金南勇猜测李健熙会长更担心张恪会利用这个丑闻,这才乾坤决断将馨予扣押在汉城不让她回建邺。张恪真要聪明的人,就太该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金南勇这么想着,眼睛看着张恪在杜飞、傅俊的陪同走进宴会厅来。   三星电子此次选择海粟科技旗下的电子商务网站8818作为A288手机中国地区互联网新品发布的平台,张文信作为8818的执行总裁、严文介作为三星电子在中国地区的重要合作伙伴也出席了今天,他们看见张恪出现在酒会现场也颇为惊诧,看见张恪站在宴会厅的门口朝内看了片刻,就径直朝李在洙走过去……   李在洙琢磨不透张恪的来意,但是看到他锐利的眼神有些心虚,硬着头皮迎上去,脸皮子跳了跳,才挤出笑容,说道:“你真是出乎意料的不速之客啊,想是对我们三星的这次秋季新品发布会有什么高见要当面赐教?”   “怎么样才能跟贵会长的千金联系上!”张恪眼睛盯着李在洙,没有必要客套,也没有必要敷衍,径直的说出他过来的意图,连杜飞跟傅俊都颇为惊讶,李在洙更是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张恪会这么不知道进退,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金南勇插了一句。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滚一边去!”张恪只瞥了金南勇一眼,说话非常的不客气,声音也不小,令旁边人都异常的惊讶,张恪却不顾别人眼里的惊讶与谔然,只是盯着李在洙看,又语调坚硬的问了一句,“怎么样才有跟贵会长的千金联系上!”张恪知道从李在洙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但是必须要施加压力,希望能通过李在洙或者其他在场的三星员工让无法联系上的李馨予知道:他在关心她,千万不要做傻事! 第1187章 惊世骇俗的大丑闻   听到张恪让他滚一边去的话,金南勇一股怨气直冲脑门,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别人看到他的眼神又是惊讶又是同情,他下意识的就想喊工作人员将张恪轰出宴会厅去,然后再用镇定的、淡漠的语气跟他说一声:“这里不是你嚣张的地方!”金南勇心里这么想着,他甚至想上去抽张恪两巴掌才觉得能稍解心里的恨意,但是他知道这种事他做不了主,张恪的话一点都没有错,他没有这个资格,他只是恨张恪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将他的自尊心在众人一丝不挂的剥了干净。   金南勇强忍心里的怒火看向李在洙,这时候这里只有李在洙有资格叫工作人员将张恪给轰出场去,他相信李在洙能感受到他当众受到的屈辱……他等了有四五秒钟,看着李在洙的眉间稍聚、嘴唇微抿,与其说神色凝重,还不如说给张恪咄咄逼人的气势吓住,就看着李在洙的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才艰难的吐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请你不要干涉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   金南勇心头一凉,他没有想到李在洙竟然软绵绵的就像即将被强暴的少女在哀求对方住手,对他所受到的屈辱视而不见——跟狗被人踢了主人却没有帮它出头一样,金南勇对刚刚被受到屈辱的愤恨,在这瞬间竟有一些转化为对不受到李在洙重视的怨恨——金南勇阴沉着脸的站在那里,也不愤然袖手离开。   在场的嘉宾里大部分都不知道走进来这几个人是什么身份,见为首的青年竟然径直走到三星在中国的总负责人面前要求联系被韩国国民视为经营之神李健熙的女儿,下巴都掉了一地……大家诧异归诧异,却都竖起耳朵来听这青年跟三星总负责人说什么,虽然不大确定,却心想三星公主竟然有个中国情人、还跑到三星的新品发布酒会上公开要人这该是多大的八卦新闻啊!反应敏捷的记者甚至都举起手里的照相,不过傅俊反应迅速,迅速站过来将张恪的正脸挡住,随行的两名保镖见机也挤进去挡住镜头。   金南勇知道这时候正确的做法应该立即通知工作人员紧盯住现场的记者、哪怕事后每人发一笔封口费也不能让这则丑闻流传出去,只是他心里的怨恨不消,见李在洙毫无反应,他也索性当没有意识到这点。   严文介与张文信面面相觑——张恪醉酒夜宿李馨予住处次日跟李在洙、池佐秀藏起冲突的那次,林雪从她家后窗亲眼目睹——严文介与张文信从林雪那里知道这一切,也以为张恪这混蛋将三星公主、李健熙的女儿勾搭上手,他们却不知道李馨予夏天回韩国之后再没有回建邺来,见张恪闯到三星电子的秋季新品发布会上来闹事要人,令他们也诧异万分。   张恪刚走进来时严文介不知道他来干什么,都有些下意识的想躲开他,想起当初在学府巷见面时说过的话,严文介就算自己心里想想都觉得有些害臊。   严文介与张文信交换眼神,又往后面退了两步,索性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怎么回事?”严文介问了一句。   “应该是李在洙之前一直没有敢将张恪与李馨予姘居的事情捅回国内去,这次恐怕是事情给其他人捅穿了,李馨予被禁止跟张恪联系,张恪这才来找李在洙闹事……”张文信猜测到,他们毕竟知道一些情况,虽不中也不远了。   “也可能锦湖想利用这个丑闻打压三星……”严文介不无恶意的猜道,他没有见过这位三星公主,只听说过其人美貌丰艳、风华绝代,但是他认为身边从不缺美人的张恪怎么可能单纯为一个女人跑出来胡搅蛮缠?即使真舍不得这个女人,那更不应该将事情闹大、将跟三星的矛盾公开化,除非是有别的意图。当然,锦湖真要寻找机会打压三星的士气,似乎也没有必要让张恪亲自出头,严文介不了解李馨予那种外表极软弱、内心又极具抵抗意识的性子,自然就琢磨不透张恪的意图——不管怎么说,锦湖跟三星的矛盾因为一个女人的关系而激化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张恪看了李在洙有几秒钟,知道从李在洙嘴里问不出答案,他转脸看见身边的展柜,三星电子此次秋季新品发布会重点推荐的A288手机在射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轻蔑的问了李在洙一句:“这大概就是你们秋季冲击中国手机市场的杀手锏?”   李在洙有心不想回答张恪的问题,不想给他盛气凌人的牵着鼻子走,但是张恪很会引导围观者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好像李在洙不回答就是心里畏惧——李在洙心里暗骂一声,故作冷漠的说道:“有什么指教的?”   张恪说道:“没有什么好指教,市场会让你知道分晓……”说完这句话,张恪转身就走,杜飞跟傅俊以及随行保镖也匆忙跟着离开。   李在洙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张恪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的门口,看到有记者追出去时给张恪身后的保镖挡住,他才意识到不能让记者胡乱炒作三星的丑闻。虽然他只跟张恪说了几句话,偏偏这句话又十分的诱人遐想,他忙让金南勇吩咐工作人员去做记者的工作,但是除了记者之外,那些出席酒会的特邀嘉宾们更让李在洙头疼,又无法强制性的要求他们也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保守秘密——也只能先控制着不媒体炒作什么丑闻。李在洙又琢磨起张恪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什么叫市场会让人知道分晓?李在洙自然不会给张恪随便一句话就打击了对A288的信心,倒是期待锦湖拿什么新款手机跟三星在市场上见分晓。   ……   张恪走出希尔顿大酒店,室外暮色渐重,路灯璀璨亮起。杜飞跟傅俊跟在后面,虽然觉得张恪的刚才举动出于他们的意料,事先也没有心理准备,还是能控制住暂时不问东问西,跟在张恪身后钻进车里。   张恪拿出手机给陈信生拨打电话:“三星这次发布的新款手机,想必你已经看到最新资料了——我的意见,爱达立即召开秋季新品预告会,向国内媒体披露我们将在秋季分别发布D、I、M系列的三款新机型……这个新品预告会,请市场部门今天夜里就提供一个方案给我……”   杜飞看了看车窗外的暮色,心想杨云多半已经回到家里正坐在餐桌陪老婆孩子用餐,这一通电话大概让他今天夜里不得安神,爱达已经推出市场的手机机型主要以I(直板)、D(折叠或折叠双屏)系列机型为主,却还没有M系列的手机。杜飞一般不参与爱达集团的事务,听张恪话里的意思,这次会推出全新的M系列手机,神情也兴奋起来,专注的听着张恪继续跟陈信生通电话:   “……另外,我过两天会跟张亚平去韩国,我要亲自参与跟韩国现代半导体就收购液晶业务、最后阶段的谈判。”   杜飞心想哪里是为谈判才去韩国,明明是为李馨予才去韩国……不过就算是为李馨予,他也有些不明白张恪为什么刚才要到三星电子的秋季新品发布酒会上闹一下。   “李馨予可以会遇到了一些麻烦……”张恪挂了电话,轻声的说了一句,也知道有些理由很难去说服别人,对杜飞、对傅俊也要编造其他的似是而非的借口,他说道,“因为之前听她说起来过一些事情,这次她突然给禁锢在韩国不能离开,所以我要见到她一面才能放心……除了安排我去韩国的事情外,你让韩国公司方面注意一下看了看了解到李馨予在韩国的近况。”张恪最后一句是吩咐傅俊的。   既然张恪说李馨予之前跟他提起过一些私事才引起他如此强烈的担忧,傅俊跟杜飞自然不会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傅俊又问了一句:“出发之前是不是跟外交部、跟驻韩大使馆联系一下?”   张恪此行去韩国的目的明为收购液晶业务的谈判、实为李馨予,说不定会跟李氏家族起什么冲突——作为占据韩国进出口额近20%的三星财团幕后的控制者,李氏家族在韩国的影响力及权势之深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真要起了什么冲突,难保对方不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提前知会驻韩大使馆一声也是以防万一。   张恪点点头,说不定到时候有什么问题还是要驻韩大使馆出面解决。   “我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我也陪你去韩国吧,”杜飞见张恪要拒绝,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我这人嘴严,什么口风都不会泄漏的。”   张恪无奈的笑了笑,这时候杨云的电话打了进来,因为张恪突然提出要召集国内媒体进行秋季新品发布预告,接到陈信生的电话,他还要跟张恪来确认一下具体的细节,看张恪对新品预告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张恪想了想,说道:“你夜里将负责的团队都拉到建邺来,我正好也闲着……” 第1188章 大白兔与替死鬼   在张恪离开不久之后,严文介与张文信也从三星电子的秋季新品发布酒会上离开,只跟李在洙言语了一声,看李在洙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心思再在酒会上左右逢迎。   锦湖与三星狗咬狗,严文介是乐意看的,但是他也突然意识到锦湖与三星之间的斗争已经超越宏信能插手的层次了,这一点对严文介的自信打击很大,即使在某些领域宏信还能跟锦湖竞争一下,比如说钢铁产业,比如说工程建设与房地产开发,但是在整体上,锦湖已经将宏信远远的甩在后面,就像今天张恪今天气势汹汹的闯进酒会,毫不留情面的喝斥金南勇、质问李在洙,虽然会觉得他有些失仪,但是严文介不觉得他没有资格——严文介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张文信将严文介惘然若失的样子看在眼里,他眼睛看着车窗外,心里暗自感慨,却没有多说什么,电子商务网站8818的发展本来就只是给严文介当作资本运作的工具,不受他自己控制,他一开始就对8818的发展不抱有任何的信任,眼下局势已经发展到难以收拾,是不是想想自己的退路了?   张文信虽然加盟宏信执掌8818的时间不长,但是对宏信、对严文介,甚至对严家人都有深刻的了解。虽然宏信的架子还很大,但是问题很严重,要是这次的危机不能顺利解除,还真是有些危险了。这些年来,严文介跟严家做事过于张扬了,不给别人留余地——比如说九八年宏信硬挤进海州去摘果子,却丝毫不考虑那是锦湖的地盘——别人自然也不会给他留余地,宏信正当盛时一切还好说,就怕墙倒众人推。   严文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助理转回头来,跟严文介说:“刚刚跟刘副省长联系上,刘副省长刚刚回去,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嗯……”严文介点点头,让司机直接往省政府招待宾馆开去,刘闻涛调到省里担任分管工业与国资的副省长之后,暂时住在省政府招待宾馆里。   张文信觉得找刘闻涛够呛,刘闻涛还不是在海州给挤兑得呆不下去才投奔江敏之的,这时候他是江敏之门下的一条狗,只怕把之前跟严家的交情早忘了。张文信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观察严文介的神色,看上去他对刘闻涛也不抱多大的希望。当然,严文介亲自去见刘闻涛,至少能给刘闻涛心理一些压力,让他想出卖宏信利益收敛一些。   ……   刘闻涛站在窗前看着楼前的院门,这是省政府招待宾馆深入的一栋高干小楼,刘闻涛暂时住在这里,生活上很舒服。他眼睛凝望着院门前的空处,似乎看到严文介的车子已经到了那里,他在考虑说辞怎么拒绝才好。   虽说海粟科技已经成了宏信眼下最大的一个麻烦,但是宏信的根基还在那里,在无法确认宏信跟严家这次会彻底垮台之时,刘闻涛也不想将严家、将严文介得罪死。刘闻涛调到省里来之后,就想避开海粟科技这件事,但是江敏之显然不想让他如愿,在他上任之初,就让他负责对海粟科技进行全面调查——这是他的投名状。   就已有的资料来看,海粟科技存在的问题相当的大,从最初的软件产业园开发到收购江源药业借壳上市再后期的新股增发运作,几乎每个环节都存在严重的违规甚至违法行为。当然了,软件产业园开发涉及到建邺市里的一些主要官员,江源药业涉及到省卫生厅以及当时分管卫生厅的副省长,后期的新股增发又涉及到省证监局、国家证监会、发展委的一些官员,虽然涉及程度不一,但是都有牵涉,这些官员是极力阻止省里彻底调查海粟科技问题的,拿有些官员的话来说:“改革开发,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依照旧规矩,哪还能叫改革吗?即使有错误,也不能否认成绩!即使没有成绩,我们不是也得了经验教训?经验教训是花钱都买不回来的。”刘闻涛颇以为然,但是江敏之不这么想。虽然海粟科技实施增发新股计划时涉及到国家部委的一些官员,但是增发新股已经中止,至少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这些官员的牵涉程度不算深,所以中央部委阻挠调查的阻力不是很大;较深的要算地方上的官员,江敏之恰恰要借这个机会碰一碰地方上的势力,哪里可能放过海粟科技?江敏之不想放过海粟科技,却又不亲自抓这件事,将烫手山芋丢到刘闻涛的手里,还不许他丢——刘闻涛已经后悔进省里当这狗屁副省长了,在海州虽然管不了多少事,至少能落个清闲。刘闻涛在海州这段时间也明白了,锦湖的态度无非就是你不过分锦湖也不过分,你要过分就要小心着锦湖更过分。   刘闻涛与江敏之接触了一段时间,时常给江敏之拉去汇报锦湖的情况,但是询问的方式跟角度,看得出来他还是想找锦湖的把柄的——刘闻涛心里暗自郁闷,老子在海州都干耗了近两年,以为老子就没有动过这心思?锦湖把自己洗得跟大白兔一样白,在国内各产业领域的影响又这么深,就算有把柄,只怕也轮不到江敏之来抓——也许江敏之更想限制一下锦湖。   看着车灯打到院门的墙柱上,刘闻涛认识严文介的车,他从窗户边走开,通过保姆去开门让严文介他们进来。   “老爷子精神还好吧?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文舟拜望他老人家呢,没想到下来快两年了,给事情缠住都没有脱身往文舟走一趟。”刘闻涛与严文介是平辈相交,请严文介、张文信等人到客厅坐。   严文介才不信他的鬼话,他知道刘闻涛到海州后被架空,看到锦湖势强,就选择明哲保身的做法,不主动跟文舟那边联系,以此希望不会被锦湖逼迫太紧——眼下看来刘闻涛耍滑头的计策是有效的,锦湖也没有必要对一个装老实的官员穷追猛打。   “我过来的意思,刘哥你应该是清楚的,海粟科技的问题是有些棘手,所以我跑过来跟刘哥你讨对策来了?”严文介坐下来寒暄、等保姆递了茶水之后就开门见山跟刘闻涛提出今夜上门拜访的意图。   刘闻涛微微蹙着眉头沉吟,久久不吭声;张文信看到刘闻涛这表情就知道没戏。   “那能不能告诉我实情,省里到底掌握着多少资料?”严文介又问道。   刘闻涛看了旁边的张文信一眼,不知道严文介是什么意思,这种问题不应该私下里两人面对面问吗?当然了,严文介私下问,刘闻涛也不会正面问题他,刘闻涛的眉毛稍稍扬了扬,说道:“也没有多严重的问题,但是有人反应,省里总是要查——另外,调查组总是想将工作做得细致些,也许是你们误会了吧,搞得这么紧张……”   严文介心里微微叹口气,调查组里他另有内线——现在官员太容易收买,贴上门来的也多得是——他对调查组掌握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见刘闻涛如此敷衍,当然就知道他模棱两可的态度。   话不投机,坐下来就浑身别扭,严文介也没有多留,就与张文信告辞离开。   “这边大概没有希望了,江敏之估计会借刘闻涛这把刀搞我们……”张文信说道。   “没什么,海粟科技其他没有,替死鬼多得是,关键不能让海粟科技成为宏信发展的绊脚石,我估计我们的时间是足够了——只要调查还处于秘密调查阶段,就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影响。”严文介说道。   张文信点点头,严文介还是焦急着想让给深套在海粟科技里的那二十多亿资金能尽快脱身,再加入精典地产的十多亿,差不多有四十亿资金给深套在海粟科技上——这加剧宏信资金饥渴症的同时,也令信通银行受到相当大的压力。虽然信通银行是全国性的商业银行,但是发展时间有限,又是民营股份性质,资本实力有限,但是另一方面,宏信对信通银行的资源占用太厉害了:宏信持有信通银行20%的股份,宏信直接从信通银行拿到的贷款也占信通银行贷款余额的20%,这还不把宏信合作关联企业的贷款数额计算在内。   张文信在想宏信脱身之后替死鬼的事情,他绝对不想当替死鬼,他知道严文介当面提这件事也是为了安他的心;刘奇俊也不会,至少眼前刘奇俊对宏信还是有用处的,不过也说不定,刘奇俊在海粟科技上的表现非常的失色,说不定宏信会迁怒给他;林雪这个女人其实非常的精明,而且她手里掌握许多人致命的把柄;还有王海粟了——想到王海粟,张文信微微一笑,心想他真是个替死鬼的好人选。 第1189章 替死鬼的反击   林雪在去北京之前,脸上俱是愁云忧色;从北京回来之后这些天,脸色稍霁,即使还是时常绷着脸、冷艳异常,却不会无缘无故对下属大发脾气。   王海粟知道林雪上回的北京之行是有收获的,与华夏电子的公函往来也陡然密集了许多,再加上葛建德与其他华夏电子官员这段时间在媒体上力挺互联网产业的宣言,他大概能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与以往不同,林雪、严文介、刘奇俊他们这回搞什么小动作却是瞒着王海粟他的,这令王海粟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没有想到别处去,毕竟从上个季度开始他的总裁位子让给刘奇俊了,他挂着执行副总裁的名,只负责连锁网吧的业务。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王海粟走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看着财务总监李秋梅站在门外,笑着问:“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面串门?”   “这是第二季度的财务报告,刘总说之前都是你审批签字的,他对这个不熟悉,这次还是按照老规矩由你来审批签字通过……”李秋梅说道。   “呃……”王海粟有些惊讶,李秋梅将手里一叠文件递过来,他下意识的就接了过来,但是接到手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前他是总裁,公司的季度财报都需由他签字通过后对外公布,现在这是刘奇俊的职权,刘奇俊会是那种因为业务不熟悉就将职权交到别人手里的人吗?   “那我先走了,王总能不能赶在中午之前将财报还给我?”李秋梅说道。   “嗯。”王海粟暂时让李秋梅先离开,拿着文件坐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刘奇俊打电话,“李秋梅刚刚过来找我,财务报告还由我签字,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手头的工作紧,没有时间看那些东西,你替我分担一下——我跟严总、林总在谈事情,要没有别的事情,我说先挂电话了。”   王海粟见刘奇俊抬出严文介跟林雪来压他,他就没有在电话里争辩什么,只是心头的疑云还在,以往他通常只是在财务报告后面签字了事,毕竟财务报告的内容,之前都详细开会通过了,这次他留了个心眼,将手头其他事情丢到一边,认真的看起报告来。   王海粟越看越心惊,这份财季报告跟前些天开会通过的已经是千差万别,王海粟拿出当时的开会记录一对照,发现多处关键数据被修改过。虽说以往对外公布财季报告也有不尽不实的地方,但是都还在能够回圜的范围之内,但是还没有到篡改数据的地步,这份财季报告丢出去,到下一份财季报告要公布时,谎就难圆了。   严文介他们想在下一个财季报告公布之前脱身,但是王海粟却不甘心当替死鬼。   王海粟坐在办公室里一身冷汗,他知道他在严文介、林雪面前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前面明显是个坑,他也不能闭着眼睛往里跳啊。   到中午时,财务总监李秋梅就跑过来要拿报告,王海粟跟她说:“我上午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下午下班之前,我看过报告给你……”   “签字能花你几分钟的工夫,你直接签字不就行了?后续还有一些工作呢,你下班才将报告给我,我们可都要加班了……”李秋梅说道。   “中午还有事要出去一下,我会尽快的,就算让你们加班加点,夜宵我来请,地点你们选……”王海粟不动声色的拒绝道。   将李秋梅应付走,王海粟将财务报告装公文包里离开办公室,在楼下大厅里遇到严文介一行。   “海粟,听李总监说财务报告这次由你审批签字,你抓紧时间啊……”严文介说道。   “在我办公桌上呢,上午忙了一上午都没有时间看,这会儿有事要出去一下,下午回来签字给财务部送过去。”在严文介面前说谎,王海粟感到极大的压力,敷衍了几句,就离开公司大楼,坐到车里,心慌慌的,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好。他倒是想起张恪,一方面要是去找张恪的话,他就完全没有退路了,另一方面他也没有把握张恪会插手这种事情,只怕此时以张恪的地位,他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王海粟这时候甚至不敢开车去学府巷,怕落到有心的人眼里再传回严文介的耳朵引起他们的怀疑。坐在车里不动也不是回事,王海粟发动车离开大楼前的停车场,绕到燕归湖西岸的滨湖西路,将车子停在一处密荫下,拿出手机来翻找熟悉的号码。   突然看到张恪的号码竟然还存在手机里,王海粟还吓了一跳,应该很早之前存下来没有删除的。自从猜到那份软件产业园的策划案很可能是张恪故意丢在车里让他得手的,张恪就一直是个阴影压在他的心头,王海粟潜意识的想将张恪从脑海里抹掉,还以为将他的手机号码删除掉了呢。   王海粟在车里坐了有一个小时,实在想不出其他的退路,只能狠狠心将张恪的号码按下去,然后吸了一口气,就像等待判决似的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看着手机接通,还给吓了一跳……   过了二十分钟,一辆林肯外交官、一辆别克商务从前面驶过来,别克商务车里下来一个人朝他这边走过来,隔着车窗跟他说:“张先生请你过去,我帮你将车开到别处去……”   见那辆林肯外交官侧门打开着,王海粟拿着公文包钻了进去,看见张恪、杜飞、时学斌三个人都坐在后车厢里,林肯外交官后车厢有四座,还有个座位空着,想来是留给他的。   张恪将海粟科技的财务报告拿过来大略的翻开来看了看,又将报告递到杜飞手里让他跟时学斌传阅一下,他对王海粟说道:“你就是咬着牙不签字,还怕他们咬了你的鸟!”   时学斌嘻嘻一笑,看到王海粟的狼狈样,以前王海粟介绍小姐当成学生妹给他认识还害他跟胡金星大打出手的怨气也都消了。因为张恪跟杜飞过两天就要去韩国,王海粟的事情要有个人在国内盯着,时学斌对各方面的情况都比较熟悉,而且处事应变能力较强,所以张恪就将他拉过来。   听张恪爆了一句粗口,王海粟尴尬的笑了笑。要是背后有锦湖撑着,他当然不怕严文介、林雪咬他个鸟;不然他无依无靠的,跟严文介他们撕破,多半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华夏电子还真要往海粟科技注资啊!”杜飞翻看过财务报告,轻轻的叹了一声,“他们还真是什么事情都敢做。”   王海粟心神一动,他从近来的一些迹象看出这些端倪,还没有跟张恪他们提起,见杜飞一付果然如此的样子,心想他们原来也一直在关注海粟科技。   张恪看了王海粟一眼,平静的说道:“锦湖没有你的位置,你要想将这个当投名状,我想你是打错主意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避免当替死鬼……你要是当这次没有过来见我,也没有关系。”由于蒙乐跟席若琳的关系,张恪绝不会将王海粟招安进锦湖的。   “……”王海粟他的确有些奢望,想到过他也许对锦湖有用,却没有想到张恪看穿他的心思,直截了当的就拒绝了他。王海粟从张恪脸上看不出还有其他的可能,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咬了咬牙,说道:“我只是不想给推出来当替死鬼……”   “行,我知道了,”张恪将海粟科技的财务报告以及其他相关材料从时学斌手里拿过来递回到王海粟的手里,“我会关注这件事的,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对了,我们过来时看到前面有人摆摊替别人设计艺术签名。”接下来什么话都不说,示意王海粟该下车了。   王海粟下了车,看着张恪他们坐车离开,过了一会儿,锦湖的工作人员将他的车开过来。王海粟坐进车里,才发现张恪刚才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表示他知道了这件事,具体怎么做还要他自己考虑做决定。   张恪没有明确表态,却有莫名其妙的提到前面有人在摆摊设计艺术签名,但是从杜飞的话里,王海粟能够判断他们一直在关注着海粟科技。王海粟有些想不透,就开车往前,经过管家巷时,的确有个长头发青年坐在街边摆摊替人家设计签名,这时候他心机一动,知道张恪暗示什么,他先拿出一张白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打开车窗招手让长发青年过来,将白纸上的签名给他看:“能模仿吗?”   长发青年将纸笔接过去,在白纸上依葫芦画瓢的写了一个签名。王海粟看了看,有几分相似,只是转折间有些生硬,不过已经足够了,他拿出财务报告来,又拿出一百元钱,让长发青年替他在财务报告后面签上名,心想:想让老子当替死鬼,老子让你们喝洗脚水。 第1190章 锦湖要跟三星死磕   王海粟在外面用过餐才返回公司,在办公室里刚坐下没多久,财务总监李秋梅就又跑过来要他在财务报告上签字;当王海粟干脆利落的将署了假签名的财务报告递给她时,她还流露出有些意外的神色。王海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想:连你都知道我要被推出来做替死鬼吗?   要没有张恪的暗示,王海粟想不到要在签名上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就算他想到了要在签名上做手脚,要没有张恪在背后顶他,最后财务报告弄虚作假的事情给捅出来,以严家跟林雪背后的势力,假签名也会变成真签名、他还是要做替死鬼,也许境遇会更凄惨。   李秋梅拿了财务报告离开后不久,严文介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说是华夏电子的谈判组明天就从北京过来,下午开会对谈判的安排再进行一次讨论,请他一起参加。   王海粟心想大概是严文介看他老老实实的就范想起来赏一粒甜果子安他的心,他负责连锁网吧业务,而华夏电子此次有意介入电子商务跟软件产业园——华夏电子之前就对软件产业园持有少量股份,此次是追加投资,并将华夏电子内部的软件开发业务委托给海粟科技,这样就能给海粟科技的未来画一个大饼——谈判的前期安排跟接触,差不多已经给边缘化的王海粟都没有参加,现在又临时通知他参加,不是安他的心是什么,不然也不可能是严文介亲自打电话通知他参加?难道严文介根本不会愚蠢到以为王海粟会粗心不看财务报告就签字。   王海粟相信华夏电子介入海粟科技的计划应该已经在幕后由那几个人都敲定了才摆上台面来谈,这时候再派所谓的谈判组过来无非是走走过场,让一切看上去都合乎程序,他就算参与谈判,也无法知道幕后交易的细节内容。   王海粟磨蹭到约定的时间才赶到会议室,刚推门就看见严文介已经坐到会议桌的一头,刘奇俊站在他的身后跟他在汇报什么事情——严文介看到王海粟走进来,面带笑容的朝他点点头,示意他入座。   王海粟没有看到林雪,张文信也还没有过来,胡宗庆的侄子胡金星却坐会议桌前——陈其斌案还没有最终调查完毕,其子陈勇也被司法机关拘押协助调查,胡金星却安然无事,王海粟心想胡宗庆一日在任上就能保胡金星一日安然无事,胡金星非但安然无事,从东大正式毕业后还直到总部给刘奇俊当助理,甚至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会议——王海粟忍不住心生感慨,有个好叔叔真是非常的重要啊。   当初搞软件产业园时,除了王海粟个人持股跟精典地产的持股外,还有一家查不到底细的公司参与持股,王海粟能猜测实际就是胡宗庆在幕后控制着那家公司,只可惜他手里没有直接的证据,不然他相信张恪会对这个更感兴趣。锦湖刚进建邺时,可没有少受胡宗庆的制肘,只怕张恪也怀恨在心吧。   王海粟在办公室里还不担心假签名的事情会败露,严文介大概想不到自己会去找张恪,毕竟谁都不知道最初的那份软件产业园策划案实际上是张恪故意让他拿走的——这时候走进会议室给严文介眼睛一望,又突兀的有些心虚起来,他选了一个能够避开严文介视线的座位坐下。由于华夏电子即将强势介入,之前给资本市场之凄凉现状给打击得信心溃散的众人这时候又恢复了信心,王海粟心里却有着恶意的坐看别人往坑里跳的快感。   过了一会儿,张文信与林雪同时走进来,张文信走进来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爱达集团市场部总裁杨云中午以爱达集团的名义给国内主要财经媒体发送邮件,声称爱达集团今天晚间将在燕东的世纪锦湖大酒店召开秋季新品预告酒会……”   “爱达集团的市场部也有总裁了……”   8818的市场总监想活跃一下气氛,嘲笑杨云的头衔,只是别人没有附和他:现在似乎谁都能在名片上印上首席执行官、CEO、董事长、总裁等一长溜的头衔,但是整个中国又有多少人能够有权决定在中国及东南亚市场每年近二十亿市场营销资金的用度。   严文介抬头看了张文信一眼,说道:“锦湖这次是要跟三星死磕了?”   王海粟不知道昨天夜里在三星电子秋季新品发布酒会上的事情,听严文介这么说,还颇为奇怪,这段时间,国内外各大手机厂商都密集发布新品,爱达召开科季新品预告酒会,虽然仓促一些,但是怎么能叫跟三星死磕呢?   会议室里其他人对此也疑惑不解,严文介完全没有替三星、替张恪遮羞的意思,张文信完全没有替三星、替张恪遮羞的意思,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略说了一遍,又笑道:“……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痴情种子,也许是想借丑闻打压三星,还有许多地方叫人琢磨不透。”   严文介也是有许多地方琢磨不透,不过他也对爱达这次要发布的新品感兴趣——他越来越感觉到锦湖一步一个脚印的将宏信甩了很远,爱达这次秋季新品发布会应该对整个锦湖来说都是一个大动作,严文介自然也十分的关心,他心里也隐隐的期待锦湖这次会搞砸了,他却又不得不承认:期待对手犯错误是弱者的心态。   ……   李在洙得知消息时,恨恨的将手里的玻璃杯摔了出去——他也收到来自爱达集团市场部邀请参加今晚酒会的邮件,将邮件打印出来,即可以作为请柬出席。   李在洙现在要极力向韩国总部隐瞒昨天酒会上发生的事情,要是昨天的事情传回到叔叔的耳朵里,以叔叔的精明铁定能想到自己早就知道馨予跟这个混蛋发生关系的事实,这将令他十分的被动,说不定会给调离中国随便丢到哪个角落闲置起来。   当然昨天酒会目睹事情发生的人又是那么多,不仅有大量三星的中高层人员,其中甚至有来自韩国的几家媒体记者,想要对韩国总部完全隐瞒消息只怕不可能,李在洙正发愁手足无措时,爱达竟然时隔一日就针锋相对的举办秋季新品预告酒会。   李在洙想起张恪昨天离开说的最后一句话,比起自己隐瞒馨予跟那个混蛋发生关系的事情被揭穿,三星若是再度在中国手机市场被爱达压制住将更令他难堪。   李在洙盛怒之下将玻璃杯摔了粉碎,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秘书推门进来,他也心平气和吩咐秘书让人将玻璃碎片收拾走,打电话通知金南勇过来,他本来想让金南勇去刺探情况,在金南勇敲门要进来时,李在洙想到还是自己亲自走一趟为好,他非常担心张恪最后所说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李在洙在办公室里心浮气躁的看了一下午的材料,都是些对锦湖的科技情报搜集与分析,等到金南勇过来通知他车已经准备好了,他才稍稍的静下心来。   “你觉得他们这次会推什么新手机?”李在洙坐进车里,有些沉不住气的跟金南勇猜测起即将揭晓的结果。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回答,产业发展自有其规律在,集成娱乐功能、更时尚是手机未来发展的一大趋势,锦湖也不可能背离这一大趋势。符合大趋势发展是一方面,锦湖的技术实现能力又是另外一方面,但是就算技术上占据优势却未必能转化为市场上的优势。即使锦湖推出一款完美无缺、性能卓越的新款手机,也完全有可能因为成本过高或者不符合当时的主流时尚审美而无法获得更多的市场,对其他手机厂商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威胁。   金南勇知道李在洙只担心锦湖这次会推出能压制三星A288手机的新款手机出来,在看到实物样机之前,金南勇根本无法回他的这个问题,好在很快就赶到湖东的世纪锦湖大酒店。   世纪锦湖大酒店是湖东商圈首家运营的按照五星级标准建设的高级酒店,此时还处于试运营期间。在湖东大厦建成之前,一百五十八米高的世纪锦湖大酒店也是迄今为止湖东商圈内的最高地标型建筑,由世纪锦湖餐饮娱乐集团负责运营。   待车停下来,金南勇随李在洙下了车,站在世纪锦湖大酒店前回头看了一眼,大道的北侧工地就是锦湖未来总部大厦的选址。以六千万的高昂代价最终采用英国福斯特联合建筑事务所的设计,建设方案刚刚通过媒体向社会公布。工地围墙上张贴着彩色幕围,有锦湖总部大厦的效果图。   高达二百四十八米的三角型塔楼,与传统位于塔楼中心的公共交通等核心(电梯、步梯、洗手间)给分散到塔楼三角形平面的三个角上,形成塔楼的三个上下交通核;每两个交通核之间(三角形的边)的矩形建筑是主要办公区域,三角形塔楼的中心区域给围成空透的贯穿上下两百四十八米的中庭。这栋大楼真正的过人之间在于三角塔楼的三条边上办公楼层每隔8层都将安排一个高达四层的空中花园,花园错落上升,整栋楼共有十二座如此规模的空中花园,使每层的办公室都可以坐在室内观看到空中花园的景色,而空中花园又使三角形塔楼的三面外侧都跟中央的中庭沟通,使得大楼绝大多数时间能够依靠自然通风跟采光。   构造上的复杂,使得实际的办公面积相比较常规设计要减少近一半,虽然具体的预算没有公布出来,但是金南勇相信如此复杂的建筑结构大概会让建造成本比常规设计要高出近一倍——锦湖大概是以此来展示其雄厚的财力吧?   虽然世纪锦湖大酒店此时金碧辉煌,一待锦湖总部大厦建成就会立时的黯然失色,不难想象建邺将来还会有更高、投资更多的摩天大楼出现,但是实在无法想象还会有谁会奢侈到在建邺再建筑一座结构如此复杂的摩天大楼来——这样的摩天大楼似乎更应该出现在那些卖石油发家的中东国家。   金南勇颇为感慨,九七年底在学府巷相遇张恪时,虽然锦湖在中国已经崛起之势,但是他们也远远未曾想到锦湖在短短三年内有如此大的发展。   金南勇随李在洙走进酒店大堂,在大堂就有工作人员引领他们乘电梯到顶层的宴会大厅,出电梯时,通过落地玻璃窗能够看见东面的中央花园与地下商业街已经初步建筑,再往东就是纯粹的商业建筑,等那一片建成,整个湖东商圈项目就算完全建成投入运营。在湖东商圈的周围也断断续续的有一些高层建筑与成片的社区出现。   金南勇是九五年到建邺的,一直到九七年,这一片都还是农田与民宅交杂的郊区,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过去,就已经有着都市的雏形了。   因为大多数媒体记者昨天都列席三星的秋季新品发布酒会,金南勇与李在洙出席,自然引起他们极大的兴趣,立即就有人围过来:“李专务,请问你对爱达这次即将发布的M系列手机会有什么看法?”   “M系列手机?”李在洙微微一愣,眼睛下意识往会场里看去,会场一侧的巨幅海报上给蒙着三块黑布,想必是遮住新手机的图片等会儿才会揭开谜底,黑布遮闭的上方却露出手机的型号来:i998、d2808都是一脉继续爱达已有的直板机型i系列以及折叠或双屏折叠d系列,想必在功能与时尚性上相比较前作有更大的进步,还有一款m618却是爱达从未推出的新系列手机机型。   “m,music?难道爱达已经有能力在手机上集成了iplayer播放功能?”金南勇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个。 第1191章 膨胀的野心   三星电子高层早就敏感的意识到集成并体现更丰富多彩的娱乐性能是数字手机未来的主流趋势,当iplayer在两年前还没有风靡全球之时,三星电子在韩国的研究人员就提出要在手机中移植iplayer的音频播放功能,却发现其中纠缠着复杂的专利问题。   Iplayer涉及的专利主要包括两类:第一类是mp3、wma等格式的音频编解码专利,专利掌握在微软、汤姆逊等公司手里,编解码硬件厂商在供应芯片时就已经解决了第一类专利的授权问题,锦湖本身也是iplayer编解码芯片的主要供应商之一,早就获得相关技术专利的授权,还参与研发并拥有一部分后续专利技术;第二类则是iplayer播放器本身的发明专利与诸多五花八门的应用专利,相关专利拥有者可能是整机厂商,也可能是元器件供应商,但是锦湖是这些专利的主要拥有者,在整个专利池中差不多占据80%,也就意味着锦湖生产iplayer能够很容易就绕过别家公司的专利,别家公司却休想绕过锦湖的专利。   锦湖九七、九八年开始在全球推广iplayer,曾对专利技术进行广泛的授权,但是这种授权明确仅限于iplayer产品自身,杜绝被授权厂商将相关专利技术移植到其他消费类电子产品。   三星曾试图开发新的专利技术绕过锦湖的专利障碍,一直到九九年年中,才发现锦湖在iplayer上的专利布局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密集、广泛,只能放弃开发新技术的努力;由于与锦湖的关系一直都很僵,意识到获得锦湖授权的可能性较低,这一项目便暂时给搁置起来。   从锦湖的技术专利布局上不难推测他们也在进行相关方面的努力,但是在手机上移植iplayer音频播放功能需要极高的技术水准,原先的基频芯片组无法给音频播放提供多余的运算处理能力,需要增加新的微处理器,形成基频双处理器硬件架构,三星向来不以为刚刚进入手机产业才三年的锦湖会拥有如此强的技术实力。所以就算锦湖拥有iplayer的绝大多数硬件及应用专利,三星内部多数员工也不认为第一台iplayer手机会由锦湖最先开发出来。李在洙跟金南勇的信心却不是很强,毕竟在过去一年多时间里,锦湖相继推出基频芯片组以及面向PDA的微处理器等诸多超过常人想象的精尖产品。   李在洙与金南勇刚进入会场就给记者围住问及对爱达即将推出M系列手机有何看法时,他们的第一个念头都想到爱达开发出iplayer音乐手机了……   谜底始终给三片黑布遮盖住,李在洙与金南勇心不在嫣的应付记者,一直在期待爱达的高层进场将谜底揭开,在场的记者与嘉宾也有着同样的期待。   九九年以及今年上半年国产手机的崛起,使得海外手机品牌在中国市场所占据的份额三幅缩水,在中国手机市场排名第一的摩托罗拉今年上半年市场占有率已经下降到21%左右,诺基亚略低一些,为18%,爱达位于第三位,市场占有率为16%,意味着爱达稍稍努力就有超越摩托罗拉与诺基亚成为中国手机市场第一品牌的可能性。   这其中也许有本土市场的天然优势,但是在高新技术领域,国内企业首次在局部市场拥有全面压制海外厂商的综合实力,而不是一味的依赖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这种可能性光想想就让人兴奋不已,爱达的新品发布会自然也比三星电子更能挑逗国内媒体的敏感神经。   李在洙与金南勇对酒会提供的佳肴不感兴趣,他们偶尔看到陈信生与杨云在宴会厅外的过道里跟张恪在窃窃私语,紧接着就看着张恪转身转外走去,陈信生与杨云大步走了进来,几乎吸引了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简单的仪式过后,杨云先揭去巨型海报上蒙着的黑布,让海报里的图片内容展现在与会者眼前。   看着海报里的新款手机彩色屏幕飘出音符图案,金南勇下意识的去看李在洙的反应,只见李在洙死死的盯着海报。锦湖此次推出音乐手机不会让他们特别的意外,但是锦湖何时在STN液晶色彩技术取得关键性的突破?锦湖此次推出的新品杀手锏竟然是彩屏音乐手机,完全出乎李在洙、金南勇的意料。   多彩STN液晶屏的手机早在九八年年初就问世了,只是三色屏还称不上真正的彩屏手机,真正的第一款彩屏手机于去年九月在日本推出。随后彩屏手机就迅速在日本风靡起来,今年上半年日本彩屏手机销售突破800万台,占据日本同期手机销售的30%。   虽然TFT薄膜液晶理论上也可用来做手机彩色屏幕,而且色泽更鲜艳、饱满,但是TFT薄膜液晶的高耗电与高制造成本是眼前很难克服的障碍,现在日本市场绝大多数彩屏手机都是采用改进型STN液晶技术,虽然色彩显示效果略差一些,但是在节电与制造成本有着明显的优势。   三星也去年迅速追踪新的技术热点进行彩屏手机的开发,李在洙也考虑过锦湖不可能看不到日本手机市场的变化,但是根据搜集到的情报显示锦湖一直都没有跟彩色STN液晶屏供应商接触的迹象,完全没有想到锦湖凭借自己的技术实力突破STN液晶的色彩显示障碍。再联想到锦湖此时大费周章的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李在洙与金南勇都意识到锦湖在液晶领域的野心……   作为宣传的步骤之一,锦湖会向特定的专业媒体提供新机样品以作应用测试所用,在酒会现场,工作人员也操作展示锦湖新款手机的最新功能。   李在洙、金南勇差不多九点钟离开酒会现场,坐进车里,感觉都相当的不好受。比起常规的STN液晶改进型技术CSTN,锦湖彩屏音乐手机的屏幕色泽饱和度更高,虽然无法开机检测,李在洙怀疑锦湖已经掌握了双层STN弥补色差的高端技术,这已经是当前彩屏手机市场最高端技术了,能使两英寸的手机屏幕色彩饱和度达到16位色,也就三星还打算从夏普引进该项技术。   即使没有专利上的障碍,三星现阶段要开发一款256M容量的闪存式音乐16位色彩屏手机又同时集成WAP、MQ等诸多GPRS应用功能,也是万分困难的,面临极高的失败风险;偏偏锦湖拿出来了,也难怪张恪昨夜敢如此嚣张的说那番话。   虽然技术上的优势未必能转化成市场上的优势,毕竟锦湖这款m1808音乐彩屏手机市场售价会在万元以上,针对的是一片相对狭窄的高端市场,在高端商务手机市场也未必受欢迎,锦湖此时同时推出另两款集成FM调频功能的i系列、d系列中端新款GPRS手机才是真正争夺市场的主力军。   此时说三星电子新推出A228手机一定会给锦湖压制住还太早了些,但是李在洙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金南勇还注意到摩托罗拉、诺基亚等海外手机厂商代表今天在酒会上的表情,这些海外手机厂商此番雄心壮志,打算借中国移动全面升级移动通讯网络的机会借助市场优势不断的推出新款产品将中国国产手机彻底的淹没掉,他们没有想到锦湖的手机技术已经发展到如此的水平。至少在GPRS时代,锦湖已经完全不畏惧海外手机厂商施加机海战术,锦湖有雄厚的技术底子支撑,又有在全球各地的产品设计与开发中心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新产品设计;而且锦湖这次将在全球同步发行这款音乐手机。   真不知道中国的媒体会对锦湖(爱达)的秋季新品预告酒会有怎样的报道,金南勇默默的想着,与李在洙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   ……   世纪锦湖大酒店的顶层,除了宴会大厅外,东南角还有独立的观景台,可以远眺燕归山、燕归湖的夜景。   张恪看着手里的m1808音乐彩屏手机,虽然这款手机在细节性能上还有能不断提高的地方,但他相信在智能手机问世之前这款手机在市场上都不会黯然无光。   陈静手抱在胸前,顶部的气窗打开,风灌进来,使得秋夜有些清寒。陈静没有穿着张恪脱给她的运动衫,随时都会有人走进来——她有些好强,不想别人说科王高科的成功是因为她跟张恪特殊的关系。   “后天就去韩国?”陈静转过身问张恪,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明澈清亮,十分的迷人。   “也不知道后天能不能走成,最近事情太多,”张恪将新手机丢桌上,“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见上一面就回来——我想我也有资格去见一见李健熙了……”   “金山的手机生产基地也就要建成了,都说李健熙是韩国的经营之神,要是李健熙还对锦湖轻视,那也就担不起如此的赞誉了,”陈静没有细问李馨予的事情,说道,“什么时候你会给国内封为经营之神的头衔也说不定,要是你公开走到台前的话。”   “……”张恪摇了摇头,他还没有走到台前的心思,不习惯被公众与媒体目光聚焦的生活,那也不是他所向往的生活,“这种虚名谁喜欢戴谁头上去好了,反正我不稀罕……”又看了看表,问陈静,“现在时间还早,夜里赶到金山,还能舒服的睡一觉,明天起早看过手机基地再赶回来建邺也不碍事……你陪我去金山?”   金山的大型手机制造基地已经兴建近一年的时间,中晶微芯的金山工厂少说还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建成,除了科王高科与新元电器的组装工厂外,其他工厂的配套能力还相对较弱,但是也让金山具备年产两千万只手机的能力。今年内向联通提供了三百万台定制手机大部分都将由科王高科与新元电器在金山的手机工厂提供,也将有大量的手机将从这里由新元电器跟科王向东南亚及南亚地区输送,关键锦湖也需要依靠金山的手机生产能力。   锦湖在海州的手机生产基地,年产能只有八百万件,而锦湖今年在国内的销售目标就是八百万件,海外市场所形成的缺口都委托新元电器代工。在锦湖的手机业务中,之前海外市场份额很少,今年前三个季度销售累积才了两百万件手机,大概才占全球手机销量的1%,对于普通手机厂商来说,在海外市场已经有了不错的成错,但是张恪的目标就是要在明年销量要进入全球前六大手机厂商之列。   预计明年全球的手机销售能达到三亿五千万部,锦湖要挤入全球六大手机厂商之列,依靠今年的市场占有率标准,锦湖明年至少要生产销售两千四百万件手机才够。到明年,锦湖自己的工厂体系才能够满足一千两百万产量需求,其他的生产目标就要金山的手机制造基地来完成。而锦湖以ESS基频芯片技术抢占中低端手机芯片市场、明年挤入全球六大手机芯片供应商行列的战略构想也需要金山制造基地来完成。   虽然金山的手机制造基地建设主要由新元与科王高科联合承担,但事关锦湖未来的企业战略发展方向,明年又将承担三千万只手机以上的生产重任,包括陈信生、苏津东等锦湖高层都眼睛盯着金山那边,不容出一丁点的差错。   至少在金山手机制造基地项目分拆开始进行时,还没有人能预测到金山的手机产业会在一两年间间突崛起,明年就要承担三千万到五千万台手机的生产重任——差不多是五百亿至一千亿的工业产值。 第1192章 权谋   张恪人到金山后,又给唐学谦拉住去了一趟新亭,陈静先回建邺了。   经过近两年的建设,东山岛建港一期工程即将完成,赵济东总理今年也几次发函问询项目的进展情况,省里跟新亭市里打算等建成那一日请赵济东总理到新亭来。   江南省委常委、金山市委书记赵有伦也跟着去新亭考察、学习,他也是心焦,新亭依靠超大规模工业投资拉升,经济发展规模直追金山。两年前,新亭的国民生产总值还不足金山的40%,这两年足足翻了两倍,待东山港及临港工业区内的那些大型工业项目纷纷启动运营,对新亭的经济拉动将更大。   一方面给省内的新亭追赶,一方面跟建邺的差距继续拉大。   九七年时,建邺国内生产总值为六百亿,金山为四百亿,虽说两地有些差距,但也不是特别的令人触目惊心,金山市以及江南省当时都很有信心缩短金山跟建邺的差距。短短三年时间过去,建邺今年国内生产总值即将突破一千三百亿,金山还在为保五百亿的目标做不懈的努力,如此巨大的差距令人何以堪。   虽然诸多问题都是前几任市委书记留下的,但是这两年赵有伦在金山市主政,上上下下都将眼睛盯在他的身上,他心里承受的压力自然可想而知了。   “中央有消息说罗君要动了……”赵有伦私下里跟张恪也没有特别的忌口,与张恪相互交流最新的内幕传闻。   罗君要动的消息去年年初就有传闻了,只是罗君并不急着另谋高位,现在又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张恪也以平常心视之。   想想建邺这几年来的高速发展,各项经济、城市发展总量指标在二线中心城市里仅次于天津;若以人均指标计算,建邺堪与上海、北京、深圳、广州相比——建邺的经济高速发展主要体现在罗君主政建邺的四年间,罗君调动另就高位,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张恪笑着说:“等消息进一步确实了,我还要赶过去道喜呢……”   建邺市的党政官员任命,东海省委的建议都不会得到中央的重视,张恪不会削尖了脑袋去打听谁会接替罗君的位子。   无非两种可能,要么肖明建顶替而上,要么从其他地方调个市委书记来,这都会对锦湖在建邺的产业布局有所影响。   赵有伦提这个的意思,无非是希望锦湖下一步的投资重点往金山更侧重一些。   建邺这两年能有这么大规模的发展,无非有两点,以锦湖为核心启动推动高新技术产业发展的数字长廊战略,还有就是九八年超量的印尼华商外资涌入,这也跟锦湖积极引导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张恪对此也只能抱以苦笑,以中晶微芯金山工厂为核心的金山电子制造基地绝对不能算小项目,三年后二期工程建成就要实现年产一亿部手机的产能;这个计划要是公布于众绝对能惊爆眼球,毕竟九九年的全球手机销售总量也才三亿部而已。   有些事情当然跟赵有伦有过沟通,也许是计划庞大得令赵有伦也难以置信,毕竟锦湖今年在国内的手机销售目标才八百万部。八百万跟一亿的差距有多大,赵有伦心里很清楚,他担心张恪又是在玩画饼之术。就像制浆项目,虽然最终也算是在海州顺利启动了,投资规模也超过当初拟定的六十亿,达到一百亿,但是毕竟拖了有四年之久,像他这样的官员,有几个四年可拖?   罗君可能要调离建邺,无论是肖明建上位还是中央另派其他人,锦湖在建邺都不可能像以往那般如水得鱼,赵有伦是希望张恪这时候对金山就有个明确的态度。   张恪也无法跟赵有伦做太细致的说明跟保证,等到明年金山这边的产能逐步释放出来,赵有伦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往他嘴里塞了个肉饼还是只空口白牙的画了个饼。   ……   张恪回到建邺,也没有立时离开踏入前往韩国的行程,罗君把他找去谈他近期会调动的问题。   西南云阴省党政领导人之间矛盾比较尖锐,中央考虑着将云阴省的省委书跟省长都调开。虽然去云阴这个穷省当省长未必有在建邺当市委书记风光,但是罗君要严密安排他还剩下的政治生涯。在零二年冬季换届之前,他能多两年正部级的履历,这对他来说相当的重要;而且同时去云阴省担任省委书记的那位,很可能零二年后会进一步调到中央,所以罗君这次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调动这种事情,一般官员不会在消息确定之前跟外人交谈,但是张恪不同。一方面罗君相信张恪能从其他渠道知道相关传言,另一方面,罗君在建邺四年多来,对这个地方也有了感情,不希望人走政息,也不希望锦湖因为这事措手不及。当然了,锦湖旗下的消费类电子产业的根基在建邺、在海州,罗君不奢望能在这方面拉多大规模的投资跟他一起去西南,也希望多少能拉一些,对云阴省落后的高新产业有个促进;另外,云阴省的林地资源虽然还比不上广西、云南两省,却要比东海、江南两省富裕一些,罗君考虑过将新光林业、新光纸业拉过去帮他推动这方面的工作能帮助他迅速在云阴省站稳脚跟;再个就是锦湖在东南亚华商群体里影响巨大,即使锦湖由于产业的限制,无法对云阴省进行大规模的投资,罗君还是希望能通过锦湖跟广大的东南亚投资商取得更密切的联系。   “上面问过我谁更合适接替我的位子,这也只是惯例而已,会有些多少用处也说不定,我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才好,你觉得建邺将来由谁来当家更合适些……”罗君在张恪即要告辞离开之时,提到继任者的问题。   张恪知道在建邺市委书记的人选上,罗君的提名权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见他突然提起这茬来,张恪也是微微一怔:他是想将这个当人情送给自己?   “肖明建市长跟王维均书记也许会是好搭档……”张恪说道。   “哦……”罗君会心的笑了起来,说道,“也许。”   张恪笑了笑告辞离开,次日就动身去了日本,在日本耽搁两天再转道去韩国跟现代半导体进行收购液晶业务的最后谈判。   ……   罗君推荐他离开建邺后由肖明建跟王维均搭班子的事情,江敏之甚至比李远湖更早知道消息。   下班后,薛明楼离开省政府再次给江湄拉着去东大。曹虎的新生军训刚刚结束,今天又恰恰是他二十岁生日,江湄拉着薛明楼去给他庆祝。   对江湄跟曹虎走得亲近,薛明楼有些不喜,但是江湄毕业后正式到由曹兵长子曹知一的妻子董湘控制的静美国际任职。虽说静美国际在建邺还没有什么业务,董湘还是在建邺新设了个办事处,由江湄挂职办事处总经理,高薪、跑车、女秘书配上。就凭着这人情,江湄与曹虎走得亲近,薛明楼就无法抱怨什么。   “对了,建邺市委书记罗君要调走了,听说罗君推荐了市长肖明建继任他的位子,江伯伯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刚到学府巷内巷的一家西餐厅二楼就座,曹虎突然提到这个问题,薛明楼吓了一跳。   薛明楼也是上午才知道罗君推荐肖明建顶替他的消息,曹虎一个在校的学生,又怎么可能同时知道这个消息;就算国务委员曹兵知道一些内幕,也不可能跟他孙子说啊?   薛明楼下意识的想到曹家或者跟曹家亲近的某个人也想争这个位子,这才想着通过曹虎旁敲侧的试探地方上对罗君推荐肖明建的反应……毕竟江敏之到东海省任职毕竟有五个月了。   “罗君推荐肖明建?”江湄觉得这个消息太假,笑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谁在建邺呆上两个月,就知道罗君绝对不会希望肖明建顶替他的位子。”   “哦,是吗?江省长也许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从哪里知道这事的?”薛明楼假装糊涂的反问曹虎,对江湄的诧异也不解释,他心里暗暗一笑:从有人通过曹虎这么迫切的来试探地方上的反应,就知道罗君推荐肖明建实质上是将肖明建推到火上烤……   建邺这几年的发展速度且不用说,今后几年的发展势头不会弱,经济活跃度相当的高,超越天津十年内成为国内第五座一线城市都有可能。另外,东海与江南两省主张的小江流域城市群发展规划经过近两年的实验跟推动之后,成就斐然,近期很可能通过国务院的特批,成为国家级的区域发展战略计划,届时位于小江流域城市群核心的建邺市地位将更加的重要。   不要说建邺市委书记更便利向省长、省委书记进军,在经济活跃程度如此高的城市执政,政策上稍稍的变动就可能导致几亿、几十亿的利益倾斜,这才是真正肥得流油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到罗君肯挪窝了,这块肥肉晓得有多少人盯着?再说了,肖明建背后的人脉关系本来就不足以让他吃到这块肥肉。肖明建要是能老老实实的认清形势,不去争这个位子,至少能保住他的市长位子,甚至可以在新任市委书记在建邺站稳脚跟之前为自己挽回一些劣势——现在的情势不同了,现在不管肖明建会不会明哲保身,那些潜在竞争对手都会将肖明建当成首先要压制的对象。非但不会让肖明建成为拦路虎,更会进一步牟求将肖明建踢出建邺去,以免成为他们到建邺执政抓权的障碍。   薛明楼现在还不知道有哪些人已经给中央列入考察对象,但是现在能肯定,其中有一人是曹家或者跟曹家关系密切的人。   薛明楼考虑着要不要马上跟江敏之汇报这件事,根据现在对海粟科技的调查,在海粟科技软件产业园问题上,肖明建有冒进失职的过失。换作平时,这一点本不足以对肖明建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在这个关键时刻,这就成了关系进退的微妙把柄。   江敏之到东海后,即使将刘闻涛调进省里,还是相当的势单力薄,要是将罗君的继任者拉进同一阵营,底气倒也足些——现在对海粟科技的一些调查材料倒是可以换些人情来。   薛明楼无法替江敏之拿主意,所以对曹虎的问题轻描淡写的打发掉,吃过晚饭,就与江湄返回新梅宛,跟江敏之汇报最新的消息。   “唉,”江敏之微微一叹,问薛明楼,“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在背后做手脚?”   “锦湖吗?”薛明楼问道,他本来没有想到这点,给江敏之一问,自然而然的想到锦湖,想到张恪头上。   “即使不是,这么安排也最符合锦湖的利益,”江敏之说道,“罗君向中央推荐他离开后由肖明建跟王维均搭班子,你也能看到罗君这招实质上是要将肖明建踢出东海,罗君不可能不清楚他没有向中央推荐继任者的资格——中央在建邺市委书记的人选可以不考虑地方的意见,但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些年来,中央对地方玩平衡玩得炉火纯青。肖明建不走,自然没有人来跟他争市长位子;肖明建一走,市长人选,中央就会倾向性的听取地方上的意见,罗君的意见这时候就会发挥关键的作用,他实质上要将肖明建踢出建邺由王维均担任市长……关键时刻李远湖再站出来表态,王维均当市长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薛明楼豁然想通透,真是有可能是锦湖在背后动手脚,毕竟建邺市委书记的人选是锦湖甚至李远湖都无法左右的,退而求其次,让王维均担任市长,的确最符合锦湖的利益。 第1193章 会是谁   猜测归猜测,谁也不能肯定的说就是锦湖在背后做手脚,毕竟罗君不是那么容易就给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更多的可能是罗君通过这个跟锦湖做些交易。   江敏之的消息比较灵通,老头子虽然退下来有些年,影响力还在,他能知道罗君离开建邺的去向,罗君能借助锦湖的地方也多。不管怎么说,罗君都不能轻易放弃他与锦湖之间的密切关系,建邺这几年,双方都可以称得上蜜月期了。   另一方面,肖明建给踢走之后,王维均也有资格顶替市长的位子——王维均担任建邺市委常委、副市长两年之后,就担任高新区工委书记、主任,可以说是建邺数字长廊战略的主要执行者,是建邺这几年经济跳跃式发展的主要功臣;相比较而言,排名比王维均靠前的常务副市长胡宗庆这几年表现平平,没有资格跟王维均争市长的位子。   至少在地方上,王维均担任市长是众望所归,唯一的障碍大概就是肖明建赖在位子上不挪窝——罗君向中央推荐肖明建接替市委书记任再由王维均跟他搭班子,理论上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实质上却是帮王维均将肖明建挤走。   至于省里的态度,江敏之自己都提不出反对王维均上位的理由,难道还想李远湖他们会反对?   江敏之双手抱胸、眉头微蹙,陷入思考之中,过了一会儿,跟江湄、薛明楼说道:“我进去打个电话……”   江湄这才知道在学府巷吃晚饭时曹虎所说的事情是真的,而且她爸爸跟薛明楼也早就知道了,她瞪了薛明楼一眼,看着她爸走进书房,还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抱怨他先前不跟她说。   薛明楼抱歉的笑了笑,他虽然对江湄百依百顺,但是轻重缓急还分得清楚的,不能在江敏之做出决定之前,就在曹虎面前露了底——曹江两家是世交不假,但也不会傻到将心都交给别人。   江湄听爸爸跟薛明楼说整件事可能是那只小狐狸躲在背后捣鬼,就下意识的厌恨,说道:“他手伸得也太长了,要让他得逞还得了?”   薛明楼等着江敏之做决定,江湄的话,他只是听听而已,摊摊手示意自己可说不上什么话。   罗君的做法本就没有指摘的地方,最关键的是肖明建已经给架到火炉上烤了。再说王维均本来就是罗君的心腹,罗君在离开建邺前帮王维均一把也是情理之事,硬要说张恪在背后捣鬼,反而会落下口实给别人指责过于针对锦湖呢。哪不是将自己彻底的推向锦湖的对立面吗,锦湖这时候又岂是任人捏的软杮子?   现在对江敏之来说,要么隔岸观火、骑墙观虎斗;要么参与进去对肖明建落井下石——对江敏之有着很多墙倒众人推的好处,最明显的好处就是肖明建跟海粟科技有牵涉,只要风声透露出来,海粟科技的调查阻力就会大减,甚至会有人积极的推动对海粟科技的彻查以便将肖明建彻底的打死不成为威胁。   薛明楼也能猜测江敏之进去打电话多半是去打听曹家到底是谁成为建邺市委书记的考察对象,要是可能的话,在东海就能多个举足轻重的助力。   薛明楼心想就算张恪在背后捣鬼,大概也想不到这点吧。   江敏之过了片刻打完电话出来,说了个人名:“董简年。”   薛明楼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这时候他也猜不透江敏之会做什么决定了,他多问了一句:“曹委员是什么意见?”   “曹家老爷子没有做什么工作,董家也不是没有影响力。”江敏之说道。   薛明楼便不再多问,他对江、曹两家的故事知道也多,董简年是曹知一之妻董湘的大哥,与曹知一、董湘夫妇关系密切,却不是国务委员曹兵喜欢的那类人。要是曹兵在背后极力支持董简年到建邺来任职,事情倒简单一些,关键是曹兵不表态——不表态事实上也间接表明曹兵不支持董简年到建邺来——倒让人迟疑了。但是看曹虎今天的表现,不可能只是董简年个人的授意,董知一的妻子董湘应该有发挥作用,说不定曹知一也是支持者。这种事曹家内部都有不同意见,江敏之自然就更难以取舍了。   江敏之坐到沙发上,拿起茶杯,跟江湄说道:“你知一叔明天要建邺来,你想一想要怎么招待……”   曹知一要到建邺来当说客?薛明楼心里暗想,看来今天自己在曹虎面前的反应似乎有些破绽,看来以后也不能欺他太年轻。   江敏之大概也想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将电视打开,恰恰是爱达三款新手机今天在盛鑫电讯专柜上市热销的新闻镜头,看着镜头里专柜给人群挤满,薛明楼感慨了道:“中国人有钱人还真是多……”爱达此次上市的三款新手机价格最低的一款也要三千五百元,最高的一款m1808市场售价超过万元。爱达昨天向媒体公布的官网订购情况显示最贵的那款m1808一周订购量就超过五万部,由于这款手机的产量有限,爱达第一批只能满足前一万名订购者的需求,其他订购者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才会有更多的货源供应,越是紧缺,市场上越是抢得厉害。   薛明楼倒是研究过锦湖的产品策略,拿高端产品树立品牌形象,还会开发大量的中端产品来支撑业绩规模,对中级消费者到商务高级消费者进行全线的覆盖。这背后当然是锦湖日益雄厚的技术实力为依托,锦湖今年到现在已经有十二款新手机上市,还宣称年底之前将有4到6款新手机问题。现在都已经快到十月了,也就意味着锦湖差不多要每个月上市两款新手机。   “这种新闻有什么好看,还不知道他们请了多少托围在柜台前?”江湄从她爸爸手里将遥控器拿过来,正打算换台,这则新闻恰好播完,江湄就将遥控器还给她爸,她知道她爸每天作为工作之一就是看中央跟地方新闻,她只是看到爱达的新闻有种本能的反感罢了。   没想到江湄刚将遥控器交到她爸的手里,新闻主持人却又播出一则跟锦湖有关的新闻:“……今天下午,爱达宣布以一亿六千万的现金完成对新泰巨浪电子部分PC业务的收购,据今天出席签字仪式的爱达集团高级事务副总裁鲁庆生介绍,爱达计划将借此次收购进军个人计算机市场,将投入更多的资源开发笔记本电脑产品……”   薛明楼微微一怔,江湄瘪着嘴说道:“他们倒是要硬着头皮上,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互联网泡沫危机已经延续有半年之久,也逐步向实体产业延伸,国内的计算机厂商这半年来业绩也大幅下滑。特别是笔记本电脑产业,这两年给互联网浪潮烧昏了头脑,以为笔记本市场井喷就在眼前,联想、方式、同方等国内主要计算机厂商都投入巨资进入这一领域,作为华东地区颇为知行的计算机企业,巨浪电子也斥巨资跟进。谁知道国内笔记本电脑市场这两年的增涨远远低于预期,此时自然就陷入更深的危机之中。   没想到锦湖不动声色的就将巨浪电子的PC业务收购旗下准备以此为跳板进入计算机市场,看新闻里的表述,锦湖似乎更看重笔记本电脑市场。   薛明楼知道江湄这么说,是她心里对锦湖有着莫名的怨气,多少也是她大小姐脾气来劲了,锦湖怎么能算死猪呢?他恰恰很佩服锦湖拿捏的时机,再提前半年,巨浪电子大概不会轻易的低下头同意锦湖收购他们的PC业务,锦湖与现代半导体的谈判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进展。   由于韩国一些企业跟机构的暗中阻挠,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的消息早就给韩国媒体炒得沸沸扬扬。正因为互联网泡沫危机正向相关实体产业延伸,现代半导体才能顶住韩国的舆论压力跟锦湖进行一系列的谈判。   薛明楼虽然之前没有听到过一点风声,现在想来也不觉得有多少奇怪。现在薄膜液晶最大的需求就来自笔记本电脑,在笔记本电脑中,液晶屏是最主要的元配件之一,在制造成本里所占的比重相当大。锦湖既然下这么大的力气收购现代半导体的薄膜液晶业务,再顺势进军笔记本电脑市场,这也符合锦湖一贯做大产业链群、获得更大成本优势的产业战略。   想到锦湖在消费类电子产业上的强势布局,除非锦湖自己犯下严重错误,薛明楼无法想象国内还有哪家企业能对锦湖形成威胁,现在明眼人都知道华夏电子是扶不起的阿斗,华夏电子旗下最赚钱的联信实质上已经倒投了锦湖,电子工业百强榜里,联想、海尔也算是后起之秀,但是在产业链的完整布局都远远不能跟锦湖相比。 第1194章 会面的请求   飞机在韩国仁川国际机场降落,永宗岛的秋季气候宜人,接机大厅中央有一座浅金色的三星电子手机雕塑,几乎所有从国外到韩国来的旅客,目光都给这座一人高的雕塑给吸引。   三星电子已经是韩国国民视为国民经济的象征,在飞机上,张恪身边坐着一名韩国少女,有着韩国女性典型的卵形脸型跟单眼皮,皮肤白皙,叫韩秀珠。从日本筑波市到韩国仁川,飞机上不到两个小时的航程,有一个不知道是人工还是天然的韩国美少女叽叽喳喳的相伴,还是相当轻松愉快的,但是从她离开三星的话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三星已经渗透到韩国国民生活的每一处角落了,张恪觉得锦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到机场后,韩国美少女有些依依不舍,颇为自告奋勇的要替张恪当导游——张恪到韩国来完全没有旅游的心思,自然要谢绝她的好意跟其他一些暗示。等那个韩国美少女见没希望的提着简便的背包离开,他们才朝行礼处走去。   杜飞对张恪吸引女孩子的魅力自然是羡慕得紧,但是他知道张恪在担心什么,他在上飞机之前还跟张恪开玩笑说李馨予说不定会赶到机场给他们接机,隔着落地玻璃窗往外看,没有李馨予分毫的身影?   半个月前,他们在三星电子的秋季新品发布酒会上如此张扬闹事,李在洙想要将消息封锁住不传回到韩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当天的嘉宾里有韩国媒体记者以及三星总部的一些高层列席,李在洙是封不了他们的嘴。   锦湖与现代半导体对外发布的消息都是明确暗示锦湖将有决定性的大人物出现此次谈判,这次谈判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将成为最终谈判——事实上将张恪要来韩国的消息半公开化了。   李馨予没有出现在机场,这个多少有些让人觉得意外。   张恪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意外,要是李馨予能出现在机场,也就能松一口气,现在心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张恪看到韩国公司的负责人赵文煜跟其他接机者都在接机大厅外侧等待,张亚平小声的提醒他,站在韩国公司负责人旁边穿灰色条纹衬衫的中年男子是外交部驻韩大使陈永波,还有经济参赞肖衡。张恪倒是没有想到陈永波大使会亲自到机场来接他,大步迎出去,握住陈永波宽厚的手掌:“上飞机前叶叔还吩咐一定去大使馆拜访陈大使您,怎么劳你辛苦到机场来?”   “这是中国企业在海外第一次大规模投资投购,韩国媒体甚至都为此大篇幅的报道要警惕中国巨龙腾飞——你说我该不该到机场来?”陈永波笑着说道。外交部相对较独立,少掺和国内的那些利益纠纷,再说陈永波在韩国任大使已经多年,知道三星在韩国的受欢程度,国内能有一家企业对三星形成一些威胁,他由衷的感到自豪。   简单寒暄后,一行人都上了车,陈永波在大使馆安排了洗尘宴席。张恪让韩国这边的总负责人赵文煜坐他的车,到车上,赵文煜将一叠报纸递给张恪,汇报道:“这是韩国媒体这些天对三星电子秋季新品发布酒会上事情的部分报道,在韩国,李健熙家族的成员历来都是媒体争先报道的对象,李馨予小姐又被韩国民众视为韩国女性的完美象征……不过李健熙家族成员轻易不会让媒体接近,之前也没有什么关于李馨予的报道,这次给他们一个恶炒绯闻的机会。”   张恪翻开报纸,首先看到的报道就用了一个相当夸张的标题《韩国国民之女的中国情人》,由于当时酒会上的摄影镜头都给及时的挡住,报道上的配图只露出他的侧脸,不然他还真要考虑是不是多带几名保镖到韩国来或者让赵文煜多安排些人手……有些报道更夸张,也能看出三星集团在背后发挥了作用,将张恪在三星电子秋季酒会上的行为是刻意要炒作丑闻。   “李馨予看到这些报道会不会误会,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杜飞担忧的问。   “不会的,她会明白我的心思,”张恪说道,相处这么久,这点心有灵犀还是有的,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联系不上她,锦湖在韩国的渗透手段不可能比无孔不入的媒体更强,在如此热闹的绯闻阴影下,都没有李馨予最近消息的报道,要求韩国公司掌握到她的近况也有些强人所难了,张恪想了一会儿,跟赵文煜说道,“你跟三星电子交涉,我此次希望能与三星电子的高层有个接触的机会……”   既然找不到李馨予,那就只能直接找李健熙了,不过张恪没有把握认为李健熙会出面见他。   ……   汉城汉南洞,李氏家族的一处庭院式的豪宅里。   李健熙跪坐在茶几前,茶几前也放着最近韩国媒体对三星电子秋季新品发布酒会的报道,这些报纸整整齐齐的叠放在眼前,李健熙手撑着大腿,缓慢的看着报道,很长时间都一吭不声。   匆忙赶回韩国的李在洙摒住呼吸,因为看不透叔叔心里在想什么,才感到心头压了巨石喘不过气来。   “多久的事情了?”李健熙语调四平八稳的问道,似乎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感触。   李在洙说道:“馨予第一次到中国去,我们就跟他闹了一些小纠纷,馨予应该没有跟他太多单独接触的机会——馨予突然决定到中国留学有些出人意料了……”李在洙还不敢撞到张恪在李馨予住所留宿的事情说出来,想着池佐秀藏不可能将事情宣扬出去,金南勇又不是多嘴的人,他宁可背上失察的指责,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故意纵容甚至拿馨予做筹码的心思。   李健熙抬头看了李在洙一眼,没有吭声,又低头看矮几上的报纸,说道:“我刚刚接到电话,锦湖在韩国的公司发来电函,有见面接触的意思,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复?”   李在洙给他的眼神看了心里发虚,心里又恼张恪这人真不知进退,他问道:“馨予看到这些报道没有?”   “怎么看不到,我又不能将她当成犯人一样锁在家里,闹出这么大的丑闻,整人家族的脸都给他丢尽了,今天甚至有好几家媒体的记者守在工厂外逮到机会问朴室长对这件事有何看法——你们在外面就不能给我省点心?”李健熙加重语气的说道。   这时候一个穿着韩服的妇女走出来,李在洙转朝她低头问候:“婶婶……”   “好了,好了,家里人不用这么繁琐,”韩服妇女挥了挥手,朝李健熙说道:“孩子说要跟中国来的这个见上一面,她会记住家族要承担的责任……”   李健熙眼睛只盯着矮几上的报纸看,过了半晌才说道:“她要怎么才甘心?要承担起责任,就不要让家族的尊严给外人践踏,让她自己去有多少媒体记者守在门外……你就不能劝过她?”说这话时,头也没有抬起来。   韩服妇女等了一会儿,见李健熙没有松动的意思,甚至连头也不抬一下,也只有无奈的离开。   待韩服妇女离开,李健熙才抬起头来,眼神炯炯的盯着李在洙说道:“你们太大意了,中国方面所需要的资源,总部这边都极力供应,成绩却并不理想——你再去认真的研究这家公司,在亚洲,他们会是三星的一个劲敌!不,这时候已经是劲敌了,怎么可以还给他炒作这样的丑闻?”   ……   李馨予看着妈妈进来,问道:“爸爸怎么说?”   韩服妇女摇了摇头,说道:“你怎么这么痴,给利用一次还不够?”   “我相信他,即使会再给利用一次,也要见面后才知道。”   “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在中国的酒会上将你跟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你认为是他是什么居心?”   “……”李馨予无以反驳,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郁气,让她有种堵住喘不气来的感觉。   “既然你还喜欢上学,那就去日本吧,什么都替你安排好,最好明天就走,你不能再给你爸爸身上添烦恼了。你再给利用一次无所谓,你要考虑对整个三星的影响,我听说这家企业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三星的劲敌,我这些年来看的也多了,无商不奸,从来都不可能存在好事的——再说见了面又能如何?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终究是不能见面吗?李馨予心里想着,别人怎么就不能理解那种信任的感觉呢?那种被禁足在汉城意兴瓓珊的情绪越发的沉郁,像一滴墨滴在纸上始终化不开的感觉,总是感觉到人生的寻找不到什么希望。 尾声(1)   李在洙从李健熙在汉南洞的私宅退出来,金南勇一直在外面的车上等他,待他进车来,问道:“会长怎么说?”   “会长没有多说什么,”李在洙这时候并不清楚他叔叔心里真实的想法,推测道,“酒会上闹出这样的丑闻,又值逢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的液晶业务。不管那个人真实的想法是什么,酒会丑闻都实际上转移了国内媒体的视野,给锦湖收购案减弱了舆论压力,你说会长会怎么想?”   金南勇点点头,他与李在洙在中国多年,跟锦湖接触也久,对张恪的行事风格多少有些了解,虽然酒会丑闻一事让他们有许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是也觉得张恪没有必要亲自站出来炒作这个丑闻;李馨予住进青年公寓之后,事实上也没有跟张恪特别的亲密,这一点,他们或多或少是能看出来的。   一开始就选择了闭嘴,金南勇跟李在洙也就只能一直都选择闭嘴,总部这边会做什么判断,他们只有冷眼旁观。   金南勇还记得在酒会给张恪当众恶语训斥的羞辱,李在洙也气苦三星的手机业务在中国市场有再次给锦湖打压的势头,不管张恪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他们都不希望他会得逞,难道他们还要成全张恪跟馨予吗?   李在洙刚要吩咐司机开车,手机响了起来,见是叔叔李健熙家的电话,心里奇怪,怎么刚出来就打电话给他,转念想到应该是馨予打给他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果然是馨予的声音。   “能不能帮我联系上张恪,我给爸爸妈妈看着脱不开身……你那里有没有张恪在韩国的联系方式,我房间里的电话受限制了,朴真儿也给警告不能帮我,我不能害她给训斥,想到只有你能帮我了……”   “张恪不是一个人到汉城来的,我想他不是特意为你来的……”李在洙声音低沉的说道。   金南勇听着李在洙在那里推脱、说慌,面无表情,车子没有发动,很安静,他也能隐约听到李馨予在电话里的声音,只听见李馨予在电话拿一种让人听了很心碎的声音说话:“你心里清楚我跟张恪是什么关系……”接着就听见李在洙面无表情的对着电话又说了一声:“安心去日本吧,说不定我很快也会给调去日本……”从他的话里听不出安慰的意思,就看着他挂了电话吩咐司机开车。   金南勇见李在洙看向窗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便也沉默的坐在车里。   车外有个穿着粉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举着从寺庙或者旅游景点买来的彩纸扎的小风车,看着小女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金南勇心里触动,曾几何时,馨予留在他记忆深处也是这般印象,像是降临人间的天使,无忧无虑。想到馨予长大之后却极少有笑容,除了她令人惊艳容貌外,给人最多的还是温顺柔弱的感觉,之前就听朴真儿说馨予前两年在日本时心情一直很抑郁,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期待,一直都拿家族的责任说服自己咬咬牙坚持下去。   不去细究馨予与张恪之间的关系,馨予在建邺的这两年,精神明显跟以前不同,仿佛就是脱笼的小鸟,她也许现在才知道她根本从这笼子里逃脱不出去。   谁能逃脱出去呢?金南勇心里暗暗的想着,又贴着车窗抬头看了看天空。   “对了,要是向媒体揭穿那个家伙的身份,只怕锦湖收购现代液晶业务的事情要黄吧?”李在洙突然问了一句。   金南勇没有回答李在洙的这个问题,其实三星现在还没有谁敢将李馨予当牺牲品,他不敢,李在洙也不敢,讨论这样的问题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在洙笑了起来,似乎已经将刚刚在李健熙私宅里的郁闷驱险一空,“好像在认真讨论这件事似的。”   金南勇看着李在洙嘴角挂着的轻笑,心里又想:他莫非真想将一些事情捅给媒体?毕竟有些事情,三星内部知道的人也不少,他要是咬住牙不承认消息是他捅给媒体的,会长也拿他没有办法。想起记忆中那个像天使一样的小女孩子,金南勇只是心里轻轻叹息着。   ……   黄昏时,下起雨来,落在芭蕉树叶上,淅沥沥的响。   窗前的几株芭蕉,都是后来改造这园子时,父亲特地吩咐人种上的,少女时期的李馨予对此颇不解,芭蕉树在汉城生长得并不好,待她开始学习中文,情不自禁的给芭蕉夜听雨的诗意语境所迷惑,心想父亲也许是为此吧。   窗前光线暗了暗,李馨予看见父亲从走廊那边走过来,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不理会守在门口的保镖,鼓足勇气的说道:“爸爸,为什么不能让我跟张恪君见一面?我跟他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种的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不见面也没什么。”李健熙微佝偻着身子,声音干巴巴的说道。将李健熙丢到汉城的街头,也许给当成给工作以及家里黄脸婆压榨得对生活不再抱任何幻想的普通中年男,是那个趁人不注意眼睛会瞟向地铁或公交车厢里女学生短裙下的白嫩大腿的那种中年男。   “爸爸教导我的待朋友之道,我还记得。”李馨予低语道,几乎不求父亲能听见。   “朋友!”李健熙蓦然挺直腰肢,“你知道战略策划室花了多大气力去阻止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前面这么辛苦的努力,都因为你这个韩国国民之花的中国情人分崩离析,你看看现在国内的媒体跟公众都在讨论什么……”   “他绝不是有意这样。”李馨予说道。   战略策划室是三星财团的核心决策机构。   “现代半导体金昌吉跟朴副室长讥笑说我生了个好女儿!”李健熙厉色说道,“身为家族的子女,隐情从来都不是借口,别人只会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爸爸你心里也这么想?”李馨予苦涩问道。   “……”李健熙沉吟片刻,又断然说道,“有过放荡的青春不是什么过错,过错是沉湎其中,不知返途。准备好你就去东京,有隐情,好好去跟与池佐家那位解释去!我刚刚接到东京的电话,池佐的那位,刚刚从中国回东京去,希望你能去东京散心,你不要再做让家族失望的事情了。”   望着父亲消失在雨中的背景,李馨予只觉得心头透凉,没想到还是给冷冰冰的当成棋子。   ……   酒会丑闻事件客观上降低了韩国媒体与公众对锦湖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的关注,毕竟没有哪家媒体知道酒会丑闻事件的男主角是锦湖的幕后掌门人,三星遮丑还来不及,自然不会自爆其丑。   不要说三星总部会有什么想法了,就是张亚平、肖晋成等人,知道张恪大闹三星电子秋季新品发布酒会的事情,也误以为他有转移韩国公众舆论的用意在内,而且效果又非常的显著,几乎能称得上妙计了。   杜飞总不能站出来替张恪解释:“这骚包宁可这笔生意谈不成,也不可能有这种心思的……”他心里同时会想,让别人这么想也好,不然唐婧她们知道会怎么想?   事实上,这时候要是有谁站出来向韩国媒体揭穿李馨予所谓的中国情人与锦湖的关系,韩国的媒体与公众视野都将聚焦到收购事件上去,就算现代半导体与锦湖达成收购协议,韩国政府部门也极可能迫于公众压力站出来在最终的审核中设置阻力。   这种担忧并没有发生,随着媒体与公众视野的转移,现代半导体承担的舆论压力大减。在张恪与张亚平、肖晋成抵达韩国汉城进行最后谈判的两天时间里,最叫人担心的工会工人集会示威也没有发生,现代半导体总部只是收到零星的工人反对收购请愿书,这已经无法动摇高层的意志。   现代半导体的管理层以及幕后的实际控制者债权人们顾虑就少了许多,在张恪抵达汉城的第三日,就迅速签署收购协议并发布公告。虽说如此大规模的高新技术产业收购协议最终还需要两国政府审批通过才最终生效,事实上只要媒体与公众没有过激的反应,为避免两国间的贸易磨擦跟外交纠纷,韩国政府对正常的商业收购行为不会设置额外的阻力。   虽然锦湖在澳大利亚的矿产投资公开计划规模就超过十亿美元,但是收购澳洲澳克吉矿业公司的金额相当的有限,无论是国内还是锦湖,还是锦湖在澳大利亚矿业投资上的主要竞争对手,都不想大肆宣传锦湖在澳大利亚的矿业投资。 尾声(2)   锦湖以爱达集团的名义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又有所不同,首先是韩国媒体对此次投资进行长达半年的热点追踪,在海外、特别是亚洲地区的影响很大;锦湖今年也不再掩饰在消费类电子产业链上的动作。   爱达集团今年国内手机业务销售总额就将超过三十亿美元,业绩再分割、隐藏也无法将财务规模做到排名在华夏电子之下。既然今年注定要在电子工业百强榜上夺冠,成了出头鸟,还不如索性将声势搞搞大。锦湖在技术跟生产以及管理已经做了相对充足的准备,也确实担得起国内电子工业百强榜头名的地位。   即使韩国媒体与民众视野被李健熙家族成员李馨予情恋丑闻所转移,爱达集团将以3.2亿美元收购现代半导体旗下的液晶业务是中国企业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桩海外收购案而被两国政府与民众关注。韩国知识经济部长官赴华访问期间,曾如圣副总理接见时还特意将收购案作为会见的一个议题来讨论,减弱了许多韩国政府的压力。   收购案全部以现金支付,韩兴银行等五家韩国商业银行为此次收购案向爱达集团提供1.6美元的抵押贷款,爱达集团需要另外再提供1.6亿美元的现金。除了现代半导体原液晶工厂等固定资产外,爱达集团还将获得包括4000项液晶专利技术跟使用许可授权在内的诸多无形资产;现代半导体则彻底从液晶行业退出。   爱达集团将在爱达晶屏电子有限公司的基础上成立液晶产业事务部,张亚平兼任事务部总裁,将聘用原现代半导体液晶部门总裁朴星东为事务部副总裁,收购后将保留韩国工厂,聘请原有的管理人员跟员工专门生产中小尺寸液晶屏。   与此同时,爱达集团首席执行官陈信生在建邺,在建邺市委市政府组织的招商酒会上代表爱达集团宣布将在建邺拟建显示器及笔记本电脑用的第五代TFT液晶生产线,计划投资额高达到12亿美元。   张恪本不想这么焦急就宣布在建邺投资建设液晶产业基地的计划,但是他到韩国后的第二天,就知道与江、曹两家关系密切的董简年可能到建邺来顶替罗君担任建邺市委书记——赶在罗君离开之前宣传液晶产业基地的投资计划,一方面算是给罗君的送别礼,这份招商引资的功劳仍要算到罗君的头上,另一方面是为将来可能的投资调整留些余地,就算将来这笔投资调整到其他地方或者暂缓执行,都无需对后来的市委书记有什么交待。   ……   收购案签约庆祝酒会之后,张恪回到酒店房间,俯瞰着夜色迷人、灯光似海、霓虹陆离的汉城。张恪并没有那种站在众生之上的优越感,想着这座城市里有着上千万跟他一样的普通人,为着或大或小或迷茫的目标而生活着,总有种渺小的感觉。   也许李馨予也会有这种感觉吧?   张恪心里默默想着,凝视着对面高楼楼腰间一闪一闪指示飞机避险的信号红灯,傅俊走过来,将无线电话递给他:“叶建斌叶总的电话……”   张恪将想念李馨予的心思暂时摒除掉,接过电话,问道:“怎么这时候想起给我打电话来?”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建斌在电话说道,“证监会常务会议上,有人提出对海粟科技违规事项送交有关部门立案侦察!这个提议在会议上给搁置了,但是也释放出一个强烈的信号,部委里终于有人站出来要跟严家对着干了……你觉得是不是董简年?”   “眼馋建邺市委书记位子、要拿海粟科技的软件园项目打击肖明建的人,也不止董简年一个,我们啊,冷眼看戏就是。”张恪说道。   “呵呵,”叶建斌笑了起来,“你说这话怪没有良心的,好像这事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似的,还不是你整出来的妖蛾子?”   张恪回应的笑了两声,世事如局,有时候只需要拿棍子轻轻的搅一下就可以退回来冷眼旁观了,跟叶建斌在电话里又闲扯了几句,挂了电话,李馨予又浮现心头,心知这么等不下去不是个事,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让傅俊准备车,他要出去一趟。   “这是朴贞儿的电话……”张恪将要出去时,杜飞走了进来,将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便条交给张恪,张恪在韩国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他跟着到韩国,是纯粹协助张恪处理李馨予的事情,“我想约她见面,给她拒绝,你可以打这电话再试一试……”   朴贞儿是三星电子洙式会社副社长、三星战略策划室室长朴鹤洙的女儿,朴鹤洙在三星的地位,差不多相当于陈信生在锦湖的地位。   朴贞儿同时也是李馨予的闺中密友,张恪曾在北京、建邺跟她见过两次面。   张恪坐到沙发上,照着便条上的号码拨打过去,对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我是张恪,我这次到汉城来就是为了跟馨予见上一面,你不要急着挂电话,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替我联络馨予,我只希望在我见到馨予之前,你能多陪陪她,我担心她情绪会不太稳定……前年在东京跟馨予见面时,我就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糟糕,所以我才到汉城来,也不想事情会闹出这么大的影响。”   ……   韩国汉城深秋的雨淅淅沥沥,像是海州梅子黄时季节的雨。   听着雨滴落在车顶蓬上的轻响,张恪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夜雨中像是清幽园林似的李氏私宅,庭院内外的灯光,将夜雨照得闪亮如丝,院墙黑檐白墙,越过院墙的阻隔,葱郁的竹木探出梢头,明处或隐藏在角落里的几盏摄像头是李宅安保系统的一部分,空寂的门前,没有一个人,就像囚笼。   傅俊与翻译冒雨站到门柱前的对讲机前,跟宅子里的人交涉,过了片刻,走了回来,隔了车窗跟张恪说道:“里面说,李健熙已经睡下了……”   张恪没有说话,撕了一张便条,取出笔来刷刷刷写了几行,将便条交给傅俊,说道:“你让里面人将便条交给李会长。”   傅俊接过便条,冒着雨又走回去,借着门柱前柔和的灯光,看了一眼便条,只见张恪在便条上写道:“锦湖自有堂堂正正的手段超越三星,我今日是以晚辈的身份拜访业界的前辈,李会长莫不会希望他日冷眼傲慢相对?”   傅俊作为张恪的主要助手之一,对锦湖内部的事情知道很多,还是首次看到张恪如此明确说有信心超越三星,也许有激将法的用意在内,他不知道李健熙认不认中文,将便条巧妙的折叠起来,避免让其他不相干的人看到便条里的内容,也没有让身边的翻译看,便条里的内容说起来也没有商业机密在,但若是给好事者捅出来,必然又要掀起舆论大波。傅俊将便条交给门内的保镖让他送给李健熙,至于说李健熙已经睡下的话那纯粹是骗三岁小孩子的。   在门外又等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次跑到大门口的除了先前那个保镖外,又多了一个穿着套裙撑黑伞的年轻女子,容貌秀丽,自承是李健熙的助手,只同意让张恪一人入内。   倒不是担心什么,只是这样的条件对此时的张恪来说,已经是相当的粗鲁跟无礼了。   “你们在车上等着吧,我走进去。”张恪没有斤斤计较这些,吩咐傅俊跟一起赶过来的杜飞,就下了车,李健熙的女助手将伞举过来,帮着他遮着雨。   院墙里的庭园很大,弯曲不直的柏油路嵌在碧油油的草坪坡地间,淋湿了雨,在柔和的地坪灯光芒中反射出发白的亮光。   李健熙的女助手帮张恪撑着伞,出于礼节,还是落后半步的跟着,她很奇怪,来自中国的这个年轻男人真的就是最近给三星制造出那么多麻烦的锦湖的创始人?   即使三星是在会长的手中真正的崛起,不过前会长逝世前已经打下坚实的根基,三星发展到今年,已经有近四十年的历史了,锦湖却才有六年,难怪会长一直强调中国是个遍地皆黄金的国家。   领导张恪到会客厅,女助手掩上门,毕恭毕敬的坐在外室,隐约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在李会长的心里,韩国与发达国家的差距毫无改观,中国的追赶步伐日益加快,10年到15之后,韩国赖以生产的产业有可能萎缩——这种内心的焦躁难道真要李会长动用亲人为棋子来消解?”   女助手心想来人还是真不留情面,他真以为就看透会长的内心吗?竟然敢讽刺会长事实是不自信!会长也许会赶他出去吧。   “我是馨予的朋友,李会长是馨予的父亲,也许我们以这样的身份,可以继续交流下去……” 尾声(3)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像幽深夜里突然从窗外探进来的女鬼头,女助手给吓了一跳,差点要叫起来,她下意识的觉得这通电话会带来不详的消息,猛的将话筒抓起来,听着对方急促而结巴的话,猛然跳起来,抓着话筒推开门,朝李健熙说道:“会长,小姐她……”又将电话带摔到地板上,砸出很大的响声,门外的保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冲了进来。   李健熙脸色凝重而苍白拿着话筒,看见保镖冲进来,吩咐道:“准备车……”   “馨予怎么了?”张恪看着李健熙跟他女助手的神情,有不详的预感,心里异常的苦涩。   李健熙没有吭声,抓起衣服就往外走,已经有车停在门前,他跟他的女助手钻了进去,保镖阻止张恪跟过去。车子将启动,车门又打开来,李健熙的女助手走出来,跟张恪说道:“汉南洞香娘庙公寓,小姐今天夜里住在那里……本来是明天早上的飞机飞东京!”   张恪隔着车窗看见李健熙眼神里悲伤的神色,心头一颤,难道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一股难以自抑的悲伤涌上心头。   即使如此时刻,李健熙仍拒绝跟自己同车,依旧在考虑可能会引起媒体的关注。   雨淅沥哗啦的大了起来,张恪跟在李健熙的车后,在雨中,跑到大门外。傅俊跟杜飞看着门里有车出来,而张恪又冒雨狂奔出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跟在那两辆车后面,去香娘庙公寓,”张恪钻进车里,吩咐过司机,又觉得浑身彻寒,见傅俊跟杜飞都震惊而疑惑的看着自己,无力的说道,“馨予出事了……”   傅俊与杜飞皆震惊,难以置信,数月前还温顺打招呼说秋天再见面的馨予怎么会就出事了呢?虽然张恪在到汉城之前,跟他们说起来他有这样的预感,他们也没有当一回事,在他们看来,馨予即使小心翼翼的活着,她也是快乐的。   司机开车跟在前面两车疾驰的林肯之后,雨越下越大,砸在车顶蓬,噼哩叭啦的响,道路上弥漫着一种让人悲伤且绝望的气息,闪烁的车光、桔红的路灯以及从住宅写字楼倾泄而出来的灯光让湿漉漉的黑暗路面反射着惨白的反光。   香娘庙公寓眨眼就到,张恪跟在李健熙后面乘上电梯,在公寓门口的楼道看到捂脸而哭的朴贞儿,还几名保镖垂头丧气的站在门外。   朴贞儿看见张恪过来,哭泣道:“接到你的电话,我犹豫了很久才过来看馨予,我真不该那么犹豫……”   听了朴贞儿的话,张恪要冲进去公寓里去,却给两名保镖挡住去路。   “他是馨予的朋友!”朴贞儿对着保镖大叫,“你们这些死人,滚开!”   李健熙的女助手走出来,让保镖们松开手,对张恪说道:“会长请你进去。”   张恪跟着李健熙女助手走进,看见奢华的客厅里沙发上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趴在茶几上签什么字,张恪进来时,他们都回头看了一眼。李健熙脸色悲伤而沉重,他旁边地上坐着一个默默流泪的韩国妇女,李健熙看了一眼卧室,让张恪自己走进去。   走进卧室,李馨予身子裹着毯子,水湿漉漉的渗出来,头发也是湿的,在灯光下显得苍白的脖子上露出紫红色的勒痕,张恪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哭了?”   “就担心你会做傻事!”张恪抹着眼泪,还是止不住。   “你坐过来,我帮你擦掉。”   张恪坐过来,让馨予伸手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擦掉。   李馨予挣扎着要坐起来,脖子给勒的地方痛得厉害。张恪便将脸伸过来,泪水滴在她脖子的淤痕上。   “好了,不要哭了,”李馨予伸手摸着张恪的脸,“感觉要死了,满脑子都是你,之后贞儿就冲了进来……因为满脑子都是你,觉得不应该去死啊,我都想从浴缸里爬起来了,看你们大惊小怪的。”   看着李馨予柔弱之极的脸,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张恪心里既痛又怜惜,伸手在她脖子的淤痕上,轻轻的摸了摸,问道:“疼吗?”   “不疼了。”李馨予说道,可是她脸微扭动起,眉头还是痛得皱起来,她又勉强的给张恪一个灿烂的笑容……   张恪陪李馨予在房间里说着话,过了许久,房门给人推开,张恪回头看了看,李健熙夫妇走了进来,李馨予别过脸去。   看着馨予别过脸去,李健熙微微一叹,他也没有看张恪,眼睛看着女儿脖子触目惊心的勒痕,过了片刻,才说道:“我不强求你去东京,唯一的要求,你不能回中国去!”等了许久,见馨予始终不肯转过脸来,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傅俊跟杜飞还有朴贞儿走了进来,傅俊跟张恪说道:“三星的李会长他们都坐车走了……”   张恪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空无一人,心里想:李健熙刚才的话算是交待吧?   “问过医生了,脖子上的淤痕过几天会自然消掉,不用太担心,也可以用些药膏,医生留下药方了,我让人去买了,”傅俊站起来那里说道,“……”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张恪也明白,李馨予无论是留在韩国还是去中国,影响都会非常的大,如何安顿李馨予,要张恪拿主意。   “爸爸把什么都献给三星了,我也不能怪他,只怪自己不够坚强。”李馨予这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话,忍着痛坐起来。   “先回酒店吧。”张恪说道,这次闹出这么大的舆论风波,李馨予在汉城的住所已经是媒体记者最关注的对象,这里也只是暂时没有暴露而已,他在汉城中心区入住的酒店套房,有从停车场直达的专用电梯,可以不用担心会被媒体记者追踪,此时对李馨予最重要的是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让李馨予坐在那里指点,张恪与朴贞儿将她的私人物品以及各类证件等收拾到一个拉杆箱里,又让朴贞儿在房间里帮馨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就坐车返回酒店。   到酒店后,朴贞儿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她停在香娘庙公寓外的车给记者发现了,救护车以及四部高级豪华车随后出现香娘庙公寓的事情,同样引起记者的注意,只要记者追查下去,就会有更多的蛛丝马脚暴光,怕是明天又会有大新闻爆出。   媒体追踪不到李馨予回韩国后的踪迹,朴贞儿成了记者重点盯梢的对象,为免生出更多的是非,朴贞儿趁媒体还没有追踪到酒店之前就先告辞离开了,即使她对馨予的状况还不放心。   记者总是防不胜防,特别是有些媒体对李馨予的生活近照开价超过三千万韩元,露出一些蛛丝马脚,谁知道会有多少记者蜂拥而至?张恪也不能确信他们最后离开公寓时有没有给记者发现,当务之急就是让李馨予先离开汉城,离开这个她一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就会给强烈关注的城市。   除了汉城,东京、建邺是她熟悉的另外两个城市,李健熙临走之前仍然担心媒体对馨予及其中国情人事件的关注会对三星造成严重的干扰,言明反对馨予去中国;事实上,东京跟建邺一样,馨予去东京也会受到媒体的关注,再说馨予对东京也没有期待。   张恪头疼得很,想开口问馨予她喜欢哪座城市?事实上她喜欢哪座城市倒是其次,关键要有人能照顾到她,不能将她孤零零的再丢在一个地方了;又觉得这时候问她这个问题,略有些残酷了,还是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谈这个问题。   涂抹淤伤的药膏送过来,张恪拿过去,亲自给给馨予抹在脖子的淤痕上。   过了片刻,傅俊敲门进来,张恪看他手里拿着手机,说道:“还有什么事情,不是让你说我睡了吗?”   “翟总从珀斯打来的电话……”傅俊说道,“说等你方便时回个电话过去。”   “……”张恪看了一眼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心里疑惑丹青为什么不直接打他的手机。   “翟总问了一些在汉城发生的事情……”傅俊解释道。   “哦,我这就给她打电话。”张恪心想丹青不会嗅到什么吃飞醋来了吧?看着傅俊先出来,拿起沙发上的电话,觉得头痛得紧,这个电话却不得不打。   “担心我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不?”翟丹青在电话那头轻声说道,“早就觉得你去汉城不对劲,知道你不会跟我说实话,我就先打电话给傅俊了。把人送珀斯来吧……要不,我来跟馨予说。”   张恪觉得柔情在胸间溢开,珀斯是合适的地方,珀斯除了矿业,跟外界的牵涉极小,媒体与民众对锦湖、对三星的关注度都不甚高,再一个,馨予跟丹青、卫兰都不算陌生,她去那里,不会寂寞,但是丹青不主动提,他不能将馨予往哪里送。   李馨予疑惑的看着张恪将手机递过自己,接过手机,跟丹青在电话里说了一会儿话,临了问丹青要不要跟张恪再聊几句,丹青在那头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馨予抬起头跟张恪说道:“送我去珀斯吧。”   “嗯,”张恪点点头,有丹青照顾她,相信她能很快走过阴影,说道,“我马上让人安排,我们一起去珀斯……”又问道,“夜里要不要我在这里陪你?”拍了拍大腿,“让你枕着睡。”   “嗯。”李馨予点点头,眼眸清澈,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房间是在两百八十米的空中,经过窗外的雨,还要过好几秒钟才能落到地面上,张恪将鞋子脱掉,靠着铜质皮垫的床头坐着,让李馨予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搂着自己的腰安心而睡,她的容颜在幽暗的光线里是那样的美。 尾声(4)   张恪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身子一歪也在床上睡着了,感觉有柔软的物体在轻触他的嘴唇,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李馨予那清澈的眼眸子就在眼前,她看见张恪醒来,也没有惊羞的躲开,而是凝望着他的眼睛说道:“亲吻着你,感觉到心里的阴霾都消散干净了……”   张恪捧着馨予的脸,在她柔软之极的红唇上轻轻的亲了一口,楼下客厅里传来肖晋成、张亚平说话的声音,张恪坐起来,也没有洗漱就先走出房间,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下客厅沙发上坐着肖、张二人,问道:“大清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十点钟了,天阴着,马上要下暴雨,看窗外看不出时间来……”肖晋成亮了亮手腕上的表,问道,“你下午就要离开汉城?”   “……”张恪见窗外光线这么暗,还以为刚天亮呢,没想到已经是十点钟,这些天为馨予的事情,一直都没有睡踏实,昨天算是睡得最沉的一觉,也没有做什么梦,又问傅俊,“下午就有去珀斯的航班?”   “先去悉尼,从悉尼转珀斯……”傅俊说道。   “我先回建邺了,”杜飞在楼下抬头说道,“还有一摊子事情。”   张恪想起还有一摊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建邺市委书记的人选随时都会确定下来,海粟科技的事情,要不要在幕后推一把,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但是必须要陪馨予先去珀斯。   汉城的深秋已有几分寒意了,南半球的珀斯却恰是春季,略有干燥,却要比潮湿压得人喘不气来的汉城让人感觉舒服。   翟丹青跟卫兰赶到机场来接机,汉城发生的什么事情,她们也都知道;馨予在脖子上扎了一条色彩明丽的丝巾来遮掩脖子上的淤伤。不管怎么说,大家彼此间都有些拘谨跟小心翼翼,馨予不知道丹青、卫兰会不会真正的愿意她留在珀斯,丹青与卫兰也不清楚馨予心里还有多少阴影没有消散,怕说错话刺激到她。这样的小心翼翼维持到张恪、翟丹青、卫兰还有李馨予四个人一起吃晚饭时就完全消散了。在吃晚饭时,李馨予不经意将桌上的胡椒粉瓶碰倒,鼻子给扑出来的胡椒粉刺激到,打了一个喷嚏,结果将胸前两粒衫衣扣子绷掉,一粒打中张恪的脸,一粒落在张恪的汤碗里,就这样,李馨予先双手捧住胸部不好意思的笑蹲到地上。   入秋后的橡树叶仿佛给一把火点燃似的,站在燕归湖山北崖眺望去,燕归湖北岸的橡树园就像橙红色的海洋,渐次金色的枫树叶,给这片海洋增添了更丰富的色彩,这是建邺最美丽的秋季风景。   “四年前,我刚到建邺时,也曾站在这里看山下,那时可没有什么风景好看,湖水黄绿,泛着白沫,杂驳的民居跟工厂,还有两根突兀而起的大烟囱整天喷着黑烟,那时就有整治市容的决心,然而知易行艰,牵涉纠缠繁杂,才知道这个决心不好下,矛盾重重啊,”罗君叉腰站在北崖前,感慨万千,“锦湖进入建邺之后,这种种矛盾倒迎刃而解了……在四年前,我是无法想象眼前的美景了,真叫人舍不得离开。”   “……”张恪笑了起来,他从珀斯回来之后,中央对建邺的调整动作加快了许多,罗君还能留在建邺的日子掰手指头都能数了。   “眼前的美景也未必舍得罗书记离开啊。”王维均笑道。   罗君回头朝王维均摇头笑了笑,说道:“你能留在建邺,还能继续为这座城市奋斗,就奚落我这个即将离开建邺了的”又拍了拍姚文盛的肩膀,“你们要好好的为这座城市努力。我们比绝大多数人幸福的,人生百年,我们总能留下些痕迹来,这一点真是弥足珍贵啊;这个也是有些人始终理解不了的。”   张恪笑了笑,知道罗君话里有些人是指肖明建、胡宗庆这些人。   “你要不要见一见董简年?”罗君突然跟张恪提起这个话题来。   “也不差这几天了,”张恪沉吟片刻,说道,“也担心董简年未必愿意见我。”   罗君离开建邺后,锦湖是无法要求或拒绝谁来建邺顶替罗君的位子的。虽然还没有肯定的消息,但是董简年到建邺来顶替罗君的可能性最大。罗君也是怕张恪年轻气盛,他心里清楚,国内的官员里,能有徐学平、李远湖等人气度的,实在不多。董简年跟江敏之关系密切,锦湖此时即使与江敏之仍然保持着表面上和平共处的关系,内里其实颇为紧张,要是董简年真要建邺来担任市委书记,他要是跟江敏之联合起来,是有能力压制锦湖的。   关键这时候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肖明建踢出建邺去,江敏之、董简年再加肖明建、胡宗庆,这个局面对锦湖来说够恶劣、够头疼的。   罗君想想张恪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董简年对东海的底细应该十分了解,也许他会觉得与锦湖交好无法给他带去更实质的好处,自然对锦湖的态度就冷淡——董简年在这方面的风评不是很好,要是能有选择,罗君不会希望是董简年到建邺来顶替自己的位子。   在山间稍坐片刻,罗君与王维均坐车离去,罗君、王维均走后,姚文盛看了看表,说道:“易馨的飞机应该降落了,我答应要去机场接她……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我陪你去机场,这样显得有诚意一些。”张恪笑着说。   在张恪前往汉城再飞往珀斯期间,姚文盛与易馨回北京将婚礼办了。虽然顾易两家都有意简办,但是张恪本来是必邀的嘉宾,还答应做姚文盛的伴郎,奈何当中冒出这档子事来缺了席,还是蒙乐紧急顶替了他伴郎的位子。   张恪给别人的解释是到韩国参与液晶业务的收购谈判,百忙之中抽不出时间去参加姚文盛跟易馨的婚礼,这个解释在别人看来就比较牵强,不过姚文盛跟易馨两人能知道一些事情,也就没有什么抱怨的。赶着张恪回建邺,凑着易馨这趟航班要在建邺停留两天,他们俩决定今天在建邺补办几桌酒席,建邺这边也有许多人没能去北京参加他们的婚礼。   抬头看了看山崖尖上的斜阳,在酒席开始之前,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张恪便陪姚文盛一起去机场接易馨,下了燕归山,赶巧孙静檬打电话过来找他,便带着她一起去机场接人。   “易姐应该庆幸了,幸亏是我这个伴郎缺了席,要是新郞缺了席,可有你哭的……”从机场出来,张恪在车里跟易馨开玩笑。   “伴郎都能有替补的,新郎的替补人选更多,他有种就缺席给老娘看看?”易馨不屑的瞥了姚文盛一眼,又问张恪,“听我飞韩国的同事说,韩国那几天的报道真是热闹,什么韩国国民之花啦,什么中国情人啦,比琼瑶小说都要精彩纷呈……我还特意让同事给我带来几份韩国英文版报纸,你要不要看?”   张恪就知道娘们不能得罪,看着孙静檬转过身去要拿报纸看,他耸耸肩,蜷在座位里再不吭声。   易馨显然不想放过张恪,头凑到前面来问:“你那几天也在韩国,有什么比媒体报道更详细的内容要跟我们炫耀不?你离开韩国后,怎么又突然直接去西澳洲了?要是涉及到锦湖的商业机密,那就当我没有问过。”   “应该没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吧?”孙静檬歪着脑袋盯着张恪看,“要是做贼心虚,那就算了。”   听着孙静檬说这话,易馨在后排大声的笑起来。   张恪只觉得背脊嗖嗖的发寒,他将李馨予安顿在珀斯的事情,还没有跟别人交待。这个也不好主动交待,想着拖一天是一天,但是大家的嗅觉都是敏锐的,不要说孙静檬了,就连易馨这个局外人都晓得不对劲。   手机适时的响了起来,张恪舒了一口气,心想真是救了老命,不然孙静檬那看似甜蜜、暗藏杀机的眼神就得让他窒息了。   张恪掏出手机,见时学斌的电话,未免有些失望,他不觉得这当儿时学斌的电话能帮他解什么围,身子朝边上转了转,做出一副这是很重要电话的样子。   “有什么事情,这时候找我?”张恪问道,心里却想:什么事情,不能等他到酒店再说?姚文盛也有邀请时学斌跟他的小女友。   “刚才王海粟打我的手机,我刚接通电话还没有说话,电话就给挂了,打回去,他的手机也就响了一声就给掐断了……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时学斌在电话那头说道。   王海粟不甘心给严文介、林雪当成可抛弃的棋子利用,曾私下跟张恪见面求援,张恪未曾答应过他什么,不过还是让时学斌跟他保持联络,毕竟能使严文介、林雪等人不自在也是张恪高兴做的。   即使没有跟王海粟直接联系,也能想象他这段时间会为了自己能脱责而拼命的搜集严文介、林雪等人的罪证,要是他的举动给严文介、林雪察觉到异常,后果自然不难想象。 尾声(5)   张恪手挤捏着眉间,问时学斌:“他打电话时,人是在建邺?”他在考虑要不要让警方提前介入,要是王海粟那边真发生什么情况,等48小时的失踪时限到了再让警方立案侦查,黄瓜菜都凉了。   “前天海粟科技在文舟市有个活动,王海粟有出席,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建邺来。”时学斌在电话那头说道。   “也许只是意外挂断电话,”张恪听到王海粟很有可能人在文舟,无力的轻叹了一口气,除非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王海粟遇险,不然他也无法让文舟或浙东警方提前介入,那完全是在严家的势力影响范围之内,因为这件事这时候就惊动赵阳也不合适,他在电话里说道,“我马上就要到世锦酒店,到酒店再谈这事……”   姚文盛见张恪神色严峻,问道:“什么事情?”   “倒也不大相关,”张恪说道,的确,王海粟跟他们的确是不大相关的一个人,“海粟科技的总裁,刚才给时学斌打电话,突然间挂断,现在又联系不上……海粟科技问题重重,省里、部委都要立案调查海粟科技的问题,这当儿出现这种事情,难免让人会联想到其他地方去?”   “王海粟跟你们一直有联络?”姚文盛并不知道王海粟私下找张恪联络这件事。   “他不甘心给严文介、林雪当弃子,曾找过我,”张恪摇头说道,“你说我能答应他什么?”   姚文盛想想也是,在张恪面前,王海粟真要算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即使张恪要打击严家、打击宏信系,要利用谁当棋子,王海粟还不够份量。更何况,此时的严家、宏信系,对锦湖就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张恪不需要放什么精力在严家跟宏信系身上。   这段时间来,海粟科技头上集中了太多的或正面或负面的消息。财经媒体有评论人公开指责海粟科技的财务报告掺假、虚增利润,证监会内部也传出对海粟科技立案的传闻,虽然最终不了了之,也传出一些强烈的信号。姚文盛是清楚江敏之想查海粟科技的,但是缺乏关键性的证据支持,到现在都不见有什么大的动作,倒是华夏电子对海粟科技注资共同参加软件产业园、电子商务、网吧连锁等项目的消息铺天盖地而来,在业内都在痛定思痛反思互联网泡沫破灭之时,海粟科技的股价却在真假难辩、错综复杂的消息潮水里曲折而上,仿佛新经济暗黑天空下的一盏明灯。海粟科技的股权虽然跟最巅峰时无法相比,但是将这样的局面维持下去,等形势稍好转些,也足以让宏信、精典全身而退。   姚文盛微微一叹,他倒不是担心王海粟的命运,这个社会本质上还是弱肉强食的。虽然表面看上去温情脉脉,却不意味着背地里没有血腥,对于有些人来说,选择哪一种手段,只会考较成本跟风险的高低,本身没有什么背景、从软件产业园项目开始就给推出当傀儡的王海粟出事的机率还真是不少。   张恪他们坐车到世纪锦湖大酒店,时学斌、杜飞他们都在那里,张恪拍了拍姚文盛的肩膀,让他去忙酒宴的事情,他与时学斌、杜飞还有蒙乐找了个安静的房间讨论王海粟的事情,也没有让席若琳参与进来。   “王海粟打电话时是在文舟,刚刚通过何纪云调了省移动公司的保密信料确认了这点;王海粟的手机现在处于关机状态,要想确定他具体位置,需要浙东省移动分公司的协助,这似乎很难做到。”杜飞将情况跟张恪简单的说了一下,能让浙东省移动分公司这种程度的协助,还不如直接向浙东或文舟警方报警,杜飞对王海粟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想到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正陷入危险之中,也情不自禁的有些担忧,他说道,“正当上面跟省里都要立案调查海粟科技的问题,王海粟这时候失踪或意外死亡,对海粟科技来说,时机就太恰当不过了。”   张恪点点头,海粟科技之前的诸多问题,王海粟都是顶罪的傀儡,王海粟失踪或意外死亡,会让许多对海粟科技的调查进行不下去。又由于王海粟在第二季度时已经不再担任海粟科技总裁一职,他失踪或意外死亡,对海粟科技的影响不大,也就意味着对严文介、林雪他们的计划影响不大。   张恪也担心严文介、林雪他们会走上这一步。   “他们要是知道王海粟是在跟我们联系,会怎么想?”时学斌问道。   “这个没什么好担心的,难道还怕严文介能咬我们不成?”张恪摇了摇头,“要是他们知道王海粟是在跟我们联系,他们多少会有些顾忌;要是王海粟真的失踪或意外死亡,那就表明他们很可能知道王海粟跟我们有联系!”   “那我们怎么办?”时学斌问道,“现在报案都没有用!”   张恪摸了摸鼻尖,沉吟了片刻,跟杜飞说道:“你立即联系昆腾在线,让昆腾在线晚上就发一篇尖锐批评海粟科技在财务上弄虚作假的评论文章,具体的材料你从经研中心拿——虽然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也不能一点事都不做……”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跟崔院长打个电话,还是以他的名义直接发文好。”   蒙乐点点头,在王海粟的事情,他也不想表现太卑鄙。这边虽然对文舟是鞭长莫及,张恪让昆腾在线发文章让严文介知道王海粟的状况这边一直都有关注,警告对方不要玩过底线!   崔国恒跟锦湖关系,别人不知道,严文介心里是清楚的。   之后两天,王海粟就如石沉湖底没有丝毫的音信,王海粟失踪了四十八个小时之后,倒是海粟科技公司部门派人向建邺市、文舟市警方同时报的案,声称公司副总裁、网吧事务部总经理、前法定代表人王海粟在文舟参加公司会议期间失去联络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   作为海粟科技的高管之一,王海粟的失踪以及国内著名经济学家崔国恒在昆腾在线发表揭露海粟科技财报存在弄虚作假嫌疑的文章,使得海粟科技再次成为媒体与市场关注的焦点。   时学斌跟建邺市警方反应了王海粟失踪前手机联络他的情况,这次对寻找王海粟毫无帮助,根据文舟市警方反馈来的消息,王海粟在给时学斌打电话前一天就没有返回下榻酒店。文舟市警察检查了王海粟入住的酒店房间,未办理退房手续,私人物品都已经不在,而酒店的监控录像显示除了负责清洁的酒店工作人员外,没有其他人进其房间。   文舟市警察反馈来的消息,未必可靠,但是也没有更有效的手段去寻找蛛丝马迹了。   很可能对方明知道王海粟跟锦湖有联络还是对王海粟下了毒手,也有可能当夜在昆腾在线发文章警告的时机有些晚了——不管怎么说,这个无视底线的动作,令张恪异常的痛恨。   对于华夏电子有意注资海粟科技的行为,他作为局外人,是没有资格直接指手划脚的,但是肖瑞民可以。即使肖瑞民出于一些顾虑,不便公开的发表文章批评华夏电子投资海粟科技的行为,但在内部会议上态度强硬且强烈的攻击葛建德这种独断专横的决策会给华夏电子带来巨大的损失。   肖瑞民跟葛建德的矛盾在华夏电子内部公开化以及华夏电子内部对投资海粟科技的分歧并引起争执消息也迅速传扬出去,使得视华夏电子注资为最后一根稻草的海粟科技的股价就像戳破气球似的来了连续两个跌停。   11月8日,建邺的秋天已经有寒意了,张恪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飘落的梧桐树叶,席若琳刚刚打电话给他,说要带着人来见他,是王海粟在建邺工大读研究生的堂妹。席若琳在电话说她跟王海粟交往的那段时间里,都不知道王海粟在建邺还有个堂妹。   是个很不起眼的女孩子,皮肤黝黑,大学也是建邺工大上的学,叔伯家的女儿,又不是亲妹妹,王海粟跟她关系不够亲近,也不难理解。   女孩子跟着席若琳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牛皮纸的文件袋,她对张恪说道:“我堂哥离开建邺之前,说要将这个文件袋放在我那里,知道他失踪后,我才打开文件袋是不是要交给警方,文件袋里有她的联系方式……我伯伯去世得早,除了我家,我堂哥没有别的亲人了。”女孩子看了席若琳一眼。   张恪接过文件袋,将里面厚厚一叠文件拿出粗略的翻看了几眼,跟席若琳说道:“王海粟还是对他们抱有幻想,也许他不甘心自己亲手将这个入眼迷离的幻影戳破,至少他还在享受这个幻影带给他表面上的虚荣跟体面……”心想王海粟搜集这些材料却没有及时捅出来,大概是以为自己有资格跟严文介、林雪他们讨价还价吧?他又跟王海粟的堂妹说道,“也许你堂哥现在还没有发生意外,不过需要更强力的机构介入,这些材料交给我们没有什么用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交到他手里也许有用。”跟傅俊说道,“你联系一个省政府办公厅,就说我现在有紧急情况跟江敏之汇报……” 尾声(6)   江敏之刚从北京参与一个会议回建邺,人没有在省政府,让张恪直接去新梅苑找他。   徐学平离开建邺之后,张恪一次都没有进入新梅苑,江敏之现在住的就是徐学平在建邺时住的小楼。   张恪让傅俊等人在车上等他,他与王海粟的堂妹跟着到门口来迎接的薛明楼走进来,庭院以及楼里的布局没有什么改变,看上去很熟悉,客厅里坐着几个人,除了江敏之之外,张恪就只认识江敏之的女儿江湄,还有一个中年美妇跟江湄很像,心想她应该是江敏之的妻子,朝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江敏之说道:“江省长,有些事情,需要跟你当面汇报,能找个地方谈事情?”他并没有认识江敏之家人跟私人朋友的意思,跟江敏之走到他的书房,将王海粟的堂妹介绍给他认识,“海粟科技的创始人及副总裁王海粟在失踪前曾将一份材料交给王小姐代管,她通过王海粟在材料袋里留下的纸条提示,通过锦湖一名工作人员找到我,我觉得这份材料还是交给省里为好……”   江敏之将材料接过来,将材料取出来翻了翻,薛明楼端了茶水进来,他对薛明楼说道:“你通知刘副省长过来一下……”海粟科技涉及到的诸多问题,牵涉甚广,省里这边由副省长刘闻涛牵头,由省经贸委、省证券局以及省公安厅等部门协助,不过缺乏有力的证据,也没有成立正式的调查组,只是各个部门就涉及到的问题进行排查。虽然知道海粟科技存在大问题,却一直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刘闻涛很快就坐车赶了过来,他没有想到张恪也在,一时没能掩饰住脸上的惊诧。他从江敏之手里接过材料,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些都是复印的材料,缺乏原件,从证据角度来说,就不是那么有力……能不能立案,是不是请省公安厅的同志帮助确认一下?”   省公安厅厅长由省政法委书记金国海兼任,金国海跟锦湖是什么关系,在省市两级政府都不能算什么秘密,刘闻涛此时仍然不想彻底得罪死严家,想着让金国海站出来决定是否立案,至少能将严家可能有的一部分怒火都引到锦湖头上去。   张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向江敏之,问道:“江省长,你觉得呢?”   江敏之有些恼恨刘闻涛这时候还想退缩,张恪有心想让省公安厅主导侦办此案,这份材料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现在退缩了,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借口对锦湖指手划脚?   “对海粟科技诸多问题的清查,还是以省里为主,省公安局经侦部门协助,至少要有更详实的证据之后,才方便交给公安局接手,”江敏之沉声说道,“既然这份材料里声称海粟科技最近一次财务报告上的签字造假,省证监局有权调出上市公司的财务报告原件,那就从这里入手好了……王海粟的失踪案可由省公安局督促建邺市公安局加强侦查力度。”   江敏之都这么说了,刘闻涛也便不做声了,若是手里的材料反应是实,在海粟科技的事情上,严家是翻不了身的。   张恪说道:“那我就先走了……”他领着王海粟的堂妹就直接离开,出书房经过客厅时,江敏之的妻女跟先前几个坐在客厅里的客人都在楼前小庭院里说话,张恪只是颔首示意,没有寒暄的意思,就走出了院子。   “真是好大的架子,”中年妇女看着张恪离开的背景,眼神里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跟身边一个中年男子说道,“大哥,我看你真到建邺来,日子未必好过啊。”   薛明楼送张恪到院门口,看着张恪上车就折身回来,那个中年妇女径直问薛明楼:“小薛,张恪这时候来找敏之做什么?”   薛明楼说道:“是为海粟科技的案子……”没有江敏之的授意,他不能细说,只是曹知一的妻子、江湄的老板、静美国际的总裁董湘月问及这事,他也不能不吭声。   “诺,诺,敏之将刘闻涛都喊了过来,我就猜是为这事,”董湘月眉头扬起来说道,声音有些高亢,“昆腾在线的那篇文章,锋芒毕露,很有些图穷匕首现的意味,第二天多家媒体就纷纷转载;联信的肖瑞民又在内部配合强硬顶撞葛建德,加上海粟科技的高层人员眼下又离奇失踪,当下就将海粟科技的股价打了两个跌停,现在差不多成了投资机构的禁区了……”   “听说他跟严家有夙怨,严家当年从海州、从锦湖眼鼻子底子捞走十多亿,也难怪给人家记恨……”曹知一轻松的说道,“海粟科技的问题真要查下去,肖明建也就不能再在建邺呆下去了,算是给简年拨掉一枚钉子。”   “我看未必!”董湘月反驳道,也不觉得当众这么说话会不给丈夫面子,“你看他离开的样子,我就不信他真认不得大哥。”   薛明楼看了董简年一眼,虽说张恪跟董简年没有见过面,但是有关董简年将到建邺顶替罗君的传闻散播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薛明楼也不信张恪就没有搜集董简年的材料,即使没有见过真人,照片或者新闻图像总应该见过,张恪过来说完海粟科技事情就走,没有停下来跟众人寒暄的意思,也难怪董湘月会气鼓鼓的,没有受到重视啊。   “能不能来建邺,还是未知数呢。”董简年故作大方的说道,想将张恪目中无人的事情给忘掉。   薛明楼心里笑了笑,不管他是不是觉察得将肖明建踢出建邺事实上对锦湖更有利,此事已经是骑虎难下,心里想:也许张恪心里清楚跟董简年不可能走到一处去才刻意冷淡处之的吧?   这时候刘闻涛拿着材料走了出来,热情的跟众人寒暄,江敏之在后面走了出来,问刘闻涛:“闻涛要么在这里一起吃过中饭再走……”   “既然有新的材料,还是加紧处理的好,”刘闻涛见董简年、曹知一都没有挽留他吃饭的意思,就坚持要离开,说道,“我下午就将各部门的负责人召集过来,江省长要不要露一下面?”   “你确定好将时间告诉我,我看有没有时间。”江敏之说道,没有再挽留刘闻涛。   刘闻涛当初从部委到地方,是严家出了力的,虽然严家当时主要是为了方便到海州摘果子,客观上也推动刘闻涛在仕途上迈了关键的一大步;这时候刘闻涛又甘愿给江敏之驱使调查海粟科技的问题,在曹知一、董简年看来,有些两姓家奴的意味,也不希望他留下来吃饭让大家说话不方便。   刘闻涛走后,江敏之再邀曹知一夫妇、董简年到客厅里坐,跟他们说道:“海粟科技的案子有进展了,谁没想到失踪的那个副总裁之前就留下了材料,又让人送到张恪的手里。”   “说不定张恪早就下钩子等着别人来咬!海粟科技的副总裁,跟锦湖又有什么关系,偏偏要让人将材料送到他手里?”江湄在长辈面前说话也不露怯,也没有什么顾忌,就如此武断的猜测。   江湄的话也迎合了董湘月的喜恶,董湘月笑着说:“江湄还是有些看人眼光的,那个人总是不简单的。”   “未必就是如此,”江敏之说道,他也没有否认存在江湄说的那种可能性,他也不想过多的讨论这件事情,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泄漏出去,扯到别的话题上,说道,“锦湖又公布了新的投资计划,要在建邺建液晶产业基地,一期投资就是十二亿美元。之前锦湖在建邺有个爱达晶屏电子,投资才两亿多点……我研究过近期的高新产业发展,液晶投资很可能将成为一个热点。现在网络泡沫闹得厉害,也牵涉到实体产业了,各地的高新产业投资有些退热,锦湖的这个项目就比较及时啊。明年能上这个项目,就能保证明年建邺以及东海省的高新产业发展有一个稳定的增幅!”   乍听江敏之提及这个,薛明楼还有疑惑,转念就想明白过来,锦湖有制浆项止的例子在前,这时候要是跟锦湖搞差关系,保不齐等罗君离开建邺之后,锦湖转身将这么大的项目转到别处去。   九六、九七年时,锦湖都敢跟李远湖分庭抗礼,薛明楼知道江敏之未必就喜欢张恪这个人,但他是现实的,不会因为个人的喜恶而做出对己不利的决定,他岔开话题,是不希望大家坐下来只图口舌之快。   听了江敏之的话,董湘月心里多少有些不喜欢,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只笑着说:“谁也没有想到高新产业会有如此暴利,不然也轮不到锦湖成名!”又拍了拍身边儿子曹虎的脑壳,说道,“多学着点,不要以为混进大学就万事大吉了,我跟你爸,谁都不能包管你一辈子,你以后想要有什么,还要靠你们自己打拼。” 尾声(7)   曹虎满不在乎的说道:“我现在的任务不就是读书吗?现在就教训我这个,是不是太为难我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江湄笑着问曹虎:“你们学校的那个女孩子,有进展没有?到底有没有追到手,难得你爸妈也在建邺,你也没金屋藏娇了,让你爸妈替你把把关。”   “什么女孩子?”董湘月问道。   “虎子喜欢上他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好像偷偷的暗恋了人家许久,我都不知道他没有追求人家呢。”江湄没良心的将曹虎出卖了干净,兴灾乐祸的说道,“那个女孩子看上去真不错,人漂亮,气质也干净,我还以为虎子早跟你们诉苦了呢?”   “是吗?”董湘月倒不介意儿子在大学里谈恋爱,她甚至希望能有一个女孩子能将儿子的野性收住,要让他放野心的性子收回来专注的读书,将来好继续家业,侧过头跟儿子开玩笑的说道,“要不要让你妈见一见?”   曹知一对这个不感兴趣,说道:“他不祸害人家女孩子就谢天谢地了,你这个当妈的凑什么热闹?”   曹虎闷头不吭声,朝江湄瞪了眼睛,江湄笑着将话题又转移到张恪身上:“要说沾花惹草,谁能比得上那个人啊!可没见谁拿这事说他什么,”又朝曹虎挤挤眼睛,“你要加紧啊,那个家伙还在东大,指不定落到人家眼里、给人家抢先下了手,你找地方哭鼻子去吧,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安慰你啊。”   董湘月也给勾起兴趣来,笑着说:“那我们下午别的地方不去了,就去学校里转一转,小虎不说,我们说不定也能遇得上。”   薛明楼对那个穿素花连衣裙的女孩子印象也很深刻,虽然只是一瞥,有些女孩子却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突然对江湄拿这件事怂恿曹虎感到厌恶。他看了江湄一眼,这个曾经让他迷恋的女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表现她的功利心与占据欲来,他都怀疑江湄这时候怂恿曹虎追求东大的那个女孩子也许是妒忌。   他却知道曹虎的秉性,心想这女孩子要是给这小子追上手,只怕结局不会太好,董湘月现在也只是拿这事当乐趣,不要说曹虎的本性了,以董、曹两家的世故,会接纳普通的漂亮女孩子进家门?   薛明楼有些不忍心桌上的这些人拿一种游戏的心态去戏弄甚至毁灭一个清纯的平民女孩子,他坐在江敏之身边,小声的说道:“东大这几年发生的故事倒是蛮多的……”似乎只是跟江敏之说话,却又让桌上的人都听得见。   听了薛明楼这句话,江敏之手里的筷子一停;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薛明楼话的意思,江敏之的反应引起他们的注意,转瞬时就想到薛明楼是说什么?   张恪在东大做的那些事情,其他人也许不知道,江敏之是知道的,想顶替罗君担任建邺市委书记位子的董简年是知道的,曹知一与董湘月是知道的,他们开着玩笑,薛明楼的话无疑是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惹谁都好,不过要想一想东大是谁的地盘。   董湘月瞬时将不悦表现在脸上,江敏之只停顿了一会儿,又夹着菜过来吃,好像就没有听到薛明楼的这句话,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董湘月脸上的不满,嚼着菜,慢条丝理的跟薛明楼说:“狮子山的风光不错,又能远眺江景,知一最喜欢,你下午一定要陪他们去狮子山看看……”   江敏之是现实的,张恪再沾花惹草,与他都无相干,但是曹家这个小子要是在东大跟张恪起冲突,他就很难脱身了;根据以前在东大发生的那些故事,曹虎要是敢胡作非为,国务委员的面子只怕不好使。   江敏之用过餐还要去省政府,让薛明楼留下来跟江湄一起陪同曹知一、董湘月夫妇以及董简年在建邺逛一逛。   ……   严文介很肯定的认为海粟科技目前暴露或者可能暴露的问题都将因为王海粟的失踪而成为无法解开的迷局。事实上,王海粟不再担任公司总裁后,他的执行董事的头衔还没有解除,也就意味着所有违规操作都给推到王海粟的头上,即使有关部门要处罚,罚单也只会落到公司的头上,届时他们都抽身而走,谁还管海粟科技的死活。   锦湖的凌厉一击,完全出乎严文介的意料。   严文介认真考虑过王海粟跟锦湖众人的私人关系,很肯定是张恪进入东大之后,王海粟才与张恪有过接触,也很肯定王海粟跟锦湖众人的私人关系不能算愉快,他理所当然的认为锦湖的反应事实上借机打击宏信。   锦湖就是一条毒蛇,不管锦湖的规模有多大,依旧改变不了其毒蛇的本质,静藏在某处,也许很长时间都不会有动静,但是等其一旦吐着信子猛窜出来,就会让人觉得痛彻入骨。   崔国恒的那篇文章还算不上多大的杀伤力,肖瑞民站出来抵制葛建德对海粟科技的投资决策才是最致命的。在全球新经济板块哀鸿遍野之际,海粟科技能走出独立行情就是在于投资者对华夏电子注资海粟科技有着强烈的预期。这种类同于重组的题材概念最受国内投资者的追捧,诱使众多的投机客来抄底,硬生生的将海粟科技的股价从谷底托到半山腰,然而肖瑞民经媒体散布出来的抵制言论严重动摇了这种预期的基础,海粟科技的股价自然就应声而落。   肖瑞民是华夏电子内部公开站出来跟锦湖合作的特例,肖瑞民选择在此时跟葛建德再次决裂,严文介用脚趾头也能猜到是谁在背后谋划,直叫他心里愤恨难消。   严文介手死死的抓住晶莹剔除的高脚玻璃杯,看着腥红的酒液,想象是那家伙的血液一口饮尽,他努力的往自己冷静下来,走到会议室里坐下来。   “你们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严文介眼睛盯着刘奇俊跟张文信。   上周四、周五的两个跌停,直接将他们想借华夏电子脱身的计划打得粉碎,前后差不多有四十亿资金压在海粟科技的头上,解不了套,文舟那边已经感到很严重的资金压力了。   张文信看了看表,他脑子里盘旋着找什么借口离开好,王海粟的无故失踪,对他来说不可能没有一点触动,他甚至不愿意去相信是严文介在幕后搞黑手,他心里想着:生病到海外找个地方休养一段时间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只是给聘来负责电子商务网站的高级打工仔而已,可不想涉及到什么命案中去。   刘奇峻皱着鼻头沉吟了片刻,说道:“就担心他们明天开盘前再抛出什么轰动性的消息来——他们掌握了昆腾在线这个国内第一门户网站,若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传统媒体也会跟风而上,会形成对我们极不利的舆论氛围。我们稍一减持,很可能股价会再次给打到跌停!”   “没有办法,你就直接说啊!”林雪没有耐心的说道,眉头皱着,完全没有平时的风雅气度,她寄托无数心血的精典,眼看着要跟海粟科技一起沉没,如何能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她早就厌烦刘奇峻这种装谋士的脸,每次都说得十拿九稳,每次都栽到里面爬不起来,要不是给他说动将精典拿给信通银行抵押再往外围市场投进十个亿,她何至于这么狼狈?   林雪还想厉声再训斥刘奇峻几句,手机不适时的响了起来。   严文介见林雪拿起手机的表情有异,问道:“谁的电话?”   “胡副市长的,他这时候打电话来做什么?”林雪疑惑的说道。   胡金星是总裁助理,就坐在刘奇峻的身边。   严文介没有说什么,让林雪先接电话,会议可以延缓一下。   “什么?省里正式成立联合调查小组对海粟科技专门调查!”林雪听着胡宗庆在电话里的传信,惊谔之余,声音情不自禁的提高了八度。   严文介也难以置信,他正当以为王海粟失踪后省里要对海粟科技进行正式调查必须考虑什么都查不出之后如何下台的问题,哪里想到联合调查小组今天就突然成立了?   “今天不是休息天吗?”刘奇峻想到个关键问题。   林雪马上也醒悟过来,将疑问跟电话那头的胡宗庆提出来,得到的回应依旧令她震惊:“什么?江敏之、刘闻涛下午紧急通过相关部门负责人到省政府参加会议,王海粟失踪之前曾将一份材料交给他在建邺工大读研的堂妹,就在今天,这份材料通过张恪转交到江敏之手里!你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材料吗?你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什么材料,我们想什么对策去?联合调查小组向市局索要王海粟的失踪案侦查情况说明……” 尾声(8)   严文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不知道王海粟到底搜集了什么材料转交到江敏之手里,以致江敏之当机立断的成立联合调查小组对海粟科技采取行动。   林雪挂掉电话,脸色都煞白的;胡宗庆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听着他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发抖,可想他也是惊惶失措的——谁也不知道王海粟到底搜集到什么材料。   张文信装作无意的让手里笔掉在地上,他半蹲在地上去捡滚到会议桌底下的笔,站起来说道:“约好下午三点钟回文舟,车应该到公司楼下了,我先出去了……”拿起桌上的记录本往外走。   胡金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他不知道要不要回避,但是他也关心事情到底恶化到怎样的地步,犹豫的看着严文介的脸色,他没有流露出要自己的意思,便坐在那里不走。   “王海粟接触不到关键的材料,在发现他有在私下里搜集材料,我就仔细排查过,财务那一块,他始终都没能插上手……”刘奇峻说道,他不希望大家知乱手脚。   “江敏之胆子不大,他不会简单的拿他的政治生涯冒险,在没有他自以为实足的证据跟材料之前,他不会断然决定对海粟科技采取行动……”严文介皱着眉头,担心仍有他们没注意到的角落给王海粟捅了出去。   胡宗庆打这个电话是为传信,但是能做的工作,能掩盖的问题,都已经做了、掩盖了,一时之间又怎么能想到是哪里出了纰漏,严文介心里焦躁得很……   ……   11月9日,在许多人看来是非常平常的星期一,股市也是如此,没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也没有让人振奋的消息。这段时间来像是倒了血霉的科技股继续萎靡不振,海粟科技在上周遭到连续跌停的打击,由于周末没有新的消息爆出,周一开盘虽然有大量的投资者外逃,但是也有一些号称涨停敢死队的投机客进入,博海粟科技有利好消息暴出,使得海粟科技的股价在低价飘摇,没有一坠到底。中午过后,国务院副总理曾如圣在东南亚合作伙伴会议上关于继续大力支持国内发展高新产业的讲话传回国内,海粟科技的股价随同整体科技股还有一波像样的飘红反弹,但是在下午两点半钟时,海粟科技的股价就像悬崖跳水一样陡然跌至跌停的谷底,令关注海粟科技的股民一眼的茫然,四处打探消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迅速在昆腾在线发现一条关于海粟科技的最新简讯:   东海省今天正式决定由副省长刘闻涛牵头,从省证监局、省经贸委以及省公安厅经侦总队、检察院等部门抽调精兵强将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对海粟科技存在的若干问题进行调查,下午两点钟时,警方已经将海粟科技总裁、财务总监等人带走问话。   这距崔国恒在昆腾在线发表指责海粟科技财务报告造假的文章还没有一星期。   严文介坐车回到文舟时,已经心力憔悴,非常的疲惫,他素来知道墙倒众人倒的道理,只是没有想到会在他身上印证得这么快。严文介刚回到文舟家里,没等他歇一口,他甜美温顺的妻子就告诉他:“爸爸刚才打电话来了,让你回来到信通大厦走一趟!”   严文介拿出手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了,这是自他用手机以来从未有过的事情,给海粟科技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他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不清楚,听声音是怕急的。”他妻子说道。   严文介没有再问,公司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说给妻子听,下意识的觉得事情不简单:父亲想知道海粟科技的事情,可以直接让他去老宅,信通大厦是信通银行在文舟的总部——他早就疲惫不堪的神经又陡然崩紧。   作为国内唯有的两家非公有制股份银行,严宽和参与九十年代初期信通银行的创建工作,但是信通银行正式成立之后,只担任名誉董事的头衔,将信通银行里的话语权直接交给当时已经在海南楼市上展示商业才华后来又到京冿地区发展宏信建设的小儿子严文介。   作为名誉董事,严宽和除了一些礼节性的商业或庆祝活动外,几乎不会踏足信通大厦,但是信通银行的老人或者说信通银行的高层都清楚严宽和对银行的影响力,也许他的影响力只需要给信通银行行长董为文一通电话就足够施展了。   年近八旬、白头皓首的严宽和出现在信通大厦,自然引起大厦里工作人员的注意跟议论纷纷,整个下午严宽和都在行长董为文的办公室里,也不清楚是他专程来找董为文的,还是董为文专程请他过来——大家都能意识到严宽和的出现非同寻常。   果然,下午两点半钟,海粟科技陡然跌停后停盘,昆腾在线传出东海省政府成立联合调查小组调查海粟科技、海粟科技总裁及财务总监被带走问话的消息。   作为海粟科技的第一、第二大股东,宏信投资的下属子公司或关联公司及精典地产都从信通银行贷走大量的款项。即使严文介等人不明言,信通银行一些高层也能知道宏信投资及精典地产这段时间相继从信通银行贷出那些巨款是作什么用途,海粟科技的问题被彻底揭开,这些贷款的风险就增加了许多。   不过信通银行的有些高层已经习惯了严家的强势,甚至以为海粟科技的问题,只是严家跟东海省地方上没有沟通好或得罪一些人的缘故,只要严家将其在中央财政部门的影响力真正发挥出来,海粟科技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有些人却觉得到事情不简单;还有一些不是宏信系的信通高层提前知道了一些内幕消息,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不用办公电话,纷纷拿私人手机与外界联络。   一脸憔悴、胡子拉渣的严文介出来在信通大厦同样引起内部工作人员的注意。这个曾经被熟悉者视为将是中国未来十年最具权势者之一的青年,此时从他的眼神、举止看不到他往昔的自信与从容,只看到他在两名保镖的簇拥下走进电梯,西服的一角还夹在电梯外。   锦湖,在文舟,甚至信通银行内部,以前都极少有人知道锦湖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知道宏信就足够了。一周前,东大国商院院长、著名经济学家崔国恒在昆腾在线发表文章严厉抨击海粟科技财务报告存在弄虚造假问题,至少信通银行内部中高层知道崔国恒身上还挂着锦湖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头衔,这才有消息传出来,是锦湖要搞宏信。   要知道洋鬼子胡润今年十月下旬才推出第二届大陆百富榜,估算出严文介代表的严家作为大陆首富掌握着一百八十亿的财富,除信通银行之外,宏信系实际控制的资产也在五百亿以上。   这时候信通银行的中高层都争先搜集锦湖的信息,都想知道锦湖是何方神圣,背后藏着怎样的势力,竟然要迎头殂击宏信?要知道即使在海粟科技的问题狠狠打击了宏信,也伤不了严家的根本。   只有那些早知道内幕消息的高层,这时候藏着百叶窗帘后面看着严文介狠狈的样子露出轻蔑的冷笑:严家也会有今天!   严文介推开董为文的办公室门,看到办公室里就他父亲严宽和跟董为文坐在那里,他声音沙哑的问道:“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   “海粟科技发生这么大的问题,你难道不觉得信通银行有必要立即召集董事商议对策吗?”严宽和满是老人斑的脸上皱纹比平时更深,神情严峻的看着严文介,看着他一脸的疲惫跟憔悴,也知道不是追责海粟科技失策的时候,眼下有更头疼的事情缠上来。   “……”严文介意识到事态比他想象的更严峻。   不管严家想如何隐瞒,其他人又不是傻子,他近期从信通银行调出的大量资金挪用到二级市场操纵海粟科技的股价不能算什么大秘密,只要别人手里没有证据,这件事就只能算没有发生过,信通银行还能翻出手掌心不成?不过涉及到四十亿资金的问题,对于还只能算新生期的信通银行,不会等闲视之。无论是他们自己主动的召集董事会商讨对策还其他董事提出召开董事会要严家、要宏信系对四十亿贷出款项安全做出承诺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严文介甚至想好要怎样在董事会议上讨价还价——这时候竟然毫无动静,事态自然是比想象中要严峻。   “我想紧急召开董事电话会议讨论海粟科技的问题,毕竟宏信投资有两笔贷款是明确以定向增发的名义注入海粟科技的,海粟科技突然遭到东海省政府调查,就算是为这两笔贷款,也有必要召集董事开会研究对策,”董为文说道,“两点半钟时,你在路上,我与严老亲自分别给董事们打电话通知此事,才知道耿善学、黄克斌、黄其云、马山四人今天同时乘飞机前往北京,下午四点钟,央行有人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四人刚刚走进央行的总部大厦……” 尾声(9)   严文介有那么一瞬间脑子空白了一下,一股子寒意从背脊里直窜到心脏。在银监会成立之前,央行兼有监管国内银行业的职权,耿善学、黄克斌、黄其云、马山都是信通银行的董事股东,他们四人突然选择在这样的时机去北京、去央行,那还能代表什么事情?   信通银行作为国内唯有的两家全国性非公有制商业银行,成立的初衷一是国内的银行体制需要突破性的试验田,还有就是为了扶持国内的非公有制经济,创建的时期也考虑主要吸收国内民营资本。当时浙东省民营经济活跃,严宽和在中央财经系统人脉与影响力影响,创建信通银行时,当时的宏信建设与其他七家浙东民营企业就承担了出资的大头,将最终确定将银行的总部设在文舟。从九十年代初,国内一些有卓见的民营企业家逐渐认识到金融机构在大型集团产业发展上所能起到的融资与产业整合作用,耿善学、黄克斌、黄其云、马山等人都是当时国内著名的民营企业家,也积极参与到信通银行的筹建中去,并最终出资成为信通银行的股东。   对于这些信通银行的股东来说,他们对信通银行的要求,除了信通银行自身的快速发展,使他们最初的投资增值外,更希望信通银行能吸揽巨量的公众资金解决他们自身产业集团发展的资金饥渴问题。   资源总是有限的,当严家利用自身第一大股东与其他浙东文舟地区的股东控制信通银行的资金资源往宏信系以及亲近宏信系的文舟民营企业倾斜,自然引起其他股东的不满跟敌视。然而严家跟宏信系多年来一些处于强势,又联合其他文舟地区的股东,其他股东也是敢怒不敢言,也加上这些年来信通银行的发展还算迅速,矛盾也就没有尖锐化。   耿学善、黄其云、马山、黄克斌等人作为国内知名的民营企业家,旗下产业也是称雄地方,在中央部委也绝非没有人脉,对锦湖的背景也有相当的了解,对江敏之欲杀海粟科技立威、董简年欲借海粟科技清除路碍的事情也有所了解,加上这些年来严家跟宏信系的贪婪也得罪了相当多的人,在海粟科技被东海省政府正式立案侦察的消息早一步传到他们耳朵里时,他们就意识到一举扳倒严家的机会来了,才当即立断的相约赴京告状争夺对信通银行的控制权。   对,他们就是想要争夺对信通银行的控制权!   严文介背胛冷汗直冒,他不清楚背后是不是早就有一个巨大的巨网等着严家跳进去,他心里很清楚,一旦严家失去对信通银行的控制权,信通银行向宏信系各关联企业提供的累积近两百亿元贷款,将是一根勒在宏信脖子上的致命绳索,只要轻轻的一拉,宏信系诺大的资产很可能就会分崩离析。   他们太狠了,虽然这些年来并没有正面的冲突,但是严文介相信他们对严家、对宏信的积怨不会小,一旦信通银行的控制落在他们手里,等待严家、等待宏信的命运是什么,严文介用脚趾头也能想到。   看着父亲堆满皱纹的脸,严文介说道:“爸,这次要你陪我一起去北京,我们马上就走,机场没有飞机,让他们开专机,董行长也随我们一起去……”严宽和与董为文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才在行长办公室里等严文介过来。   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董为文抓起话筒,片刻过后,一直严峻的脸上又像是加了一层霜:“什么时候开始了,为什么现在才报告过来?”放下电话,跟严宽和、严文介说道:“外面有信通银行极不利的流言,三点钟之后,信通银行在文舟各网点的提款人数急剧增加,起初没有引起注意,现在看来有形成挤兑潮的可能性!”   坏消息一条接着一条,乍听到各银行网点有形成挤兑风潮的可能,严文介的汗毛都炸立起来。他知道那些明处、暗处的敌人要用尽各种手段使严家手忙脚足不能防备。   一旦形成挤兑风潮,而信通银行的资金量又不足以应对,信通银行就很可能彻底支撑不住。到时候就算能将信通银行牢牢控制手里又有什么用?他没有想到对手会这么狠,根本没有打算给他们有一丝的机会。   就算将挤竞风潮应付过去,央行不会对如此严重的事态坐视不管,到时候根本不需要黄其文等人去北京告什么状,央行也会对信通银行进行严格的审查。   是他吗?严文介想起那张看似无害的年轻的脸,虽然视锦湖为此生劲敌这些年来,他甚至都没有搞明白锦湖到底是如何崛起的。严文介当然不会承认这点,这时候心里却有着比以往更深的挫败感,有一种要给彻底击倒的无力感。   董为文看了看墙壁上悬挂的圆钟,离今天歇业时间还不到半个小时,各网点撑过今天应该没有问题,但是流言的传染是极其可怕的,也许到明天就不仅仅是文舟的网点出现问题了。比起去北京来应付黄其云等人,眼下更重要就是辟谣稳定局面,需要从同业借调足量的资金应付明天一早就可能出现的挤兑风潮,不仅董为文不能离开,严宽和、严文介也要一起留下来共同解决眼前最迫切的问题。   “文舟分行明天很可能是重灾区,我这就是给各大银行打电话请求支援;严老是不是跟省里、市里联系一下,让省里、市里帮助协调,工作相对容易?”董为文说道。   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董为文对电话都有些恐惧,这时候也只有硬着头皮将话筒抓起来,严宽和与严文介也紧张的看着董为文。董为文过了片刻将话筒放下,无力的跟严家父子说道:“省人行打来的电话,询问网点挤兑的情况……”   在银监会以及各省银监部门没有成立之前,省人行对各省市银行业有监管的职权,甚至可以根据紧急情况接管商业银行的运营。消息如此迅速的传到省人行,省人行又如此迫不及待的打电话,大概是巴不得现在就让他们将信通银行的控制权交出去,再加上黄其云、黄克斌等人已经在北京,这背后的阴谋还不够清晰吗?   严文介很无力的垂头坐在沙发上,眼前的情势还不够清晰吗?不但海粟科技的问题捂不住,信通银行的问题也捂不住,也许有些问题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时候墙倒众人推,什么问题都将成为大问题……   ……   浙东省政府协调各银行向信通银行拆借了近百亿的资金,并积极利用媒体辟谣,省人行又站出来替信通银行做信用担任,才使信通银行惊险无比的渡过十一月中旬长达一周的挤兑风潮。   且不说信通银行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流失存款超过两百六十亿,占到信通银行存款余额的18%,仅仅作为建国以来国内第二宗大型商业银行遭遇的挤兑风潮事故,性质要远比海粟科技三跌停严重,对严家的打击也比海粟科技更为致命。   在挤兑风潮过后第三天,浙东省人行正式对信通银行派驻监管小组监管信通银行的日常运营,董为文辞去信通银行行长一职,严文介也被迫辞去信通银行董事会董事职务,标志着宏信系对信通银行控制权彻底丧失。同时,央行正式成立更高级别的调查小组开进文舟,调查信通银行运营这些年来存在的各种问题……   十二月一日,浙东省委副书记、省长江晋源给中央一纸调令调到国务院中西部策委担任正部级的副主任,浙东省委副书记赵阳兼代省长一职;作为严家在浙东地区最重要的一个官场保护伞,曾经是严宽和的秘书,文舟市市委书记金立平也于十二月十二日也给免去市委书记一职,暂时调任建设部副部级巡视员;严莉华、严毅等严家在地方党政系统的人相继给调离领导岗位,这些都意味着对信通银行幕后的问题调查将彻底的深入下去。   没有人,特别是那些已经站出来打击严家、打击宏信系的人,没有人愿意给严家以喘息的机会。   早在十二月六日,东海省、浙东省两地检察院正式做出对严文介、林雪等人实施监视居住的决定……   随着对问题调查的深入,信通银行与宏信系暴露出来的问题越发的严重,初步估计,严家利用对信通银行的控制权,旗下关联企业从信通银行获得贷款余额高达两百四十亿元,其中违规违法贷款部分超过六成,而同期信通银行的贷款总额甚至不足一千亿元。   严文介、林雪利用宏信投资、精典地产从信通银行非法贷取四十亿的巨资从一二级市场违规操纵海粟科技的股价进行多项幕后交易的罪证也得到初步的确认。事实上,这项罪证是最好确认的,关键就在于有关部门想查不查的问题。   向宏信系催还贷款是信通银行的主要任务,虽然宏信系旗下企业资产总值高达六百亿之巨,但要其一下子拿出两百四十亿的现金来,无疑是要了老命。为了避免宏信系破产对地方经济、就业、社会稳定造成大的冲击,赵阳主持的省政府与省人行及央行调查小组协调后决定,宏信投资相对控股的文舟钢铁由省钢铁集团负责接管重组、宏信建设由省城建集团负责接管重组,这两大企业所失信通银行近一百八十亿贷款分别由省钢铁集团与省城建银行做信用担保。   至于宏信投资及关联企业所拖欠的其他贷款共六十亿元,信通银行将以债权人的身份全面接管宏信投资及关联企业的各项资产,直至所欠贷款全面厘清。 尾声(10)   零一年元旦前夕,有人跟张恪开玩笑说胡润百富榜就是杀猪,不然为然宏信系严家为何作为百富榜首富上榜、出现公众面前两个月时间不到就分崩离析?   张恪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他一直都有计划到文舟走一走,没想到一拖拖到零一年元旦前夕。   张恪不喜欢坐飞机,他从海州出发,从新亭借道前往文舟,才五个小时的车程,他与许思坐在车里,说着话,也不会觉得时间太长会闷。除了梁文军、王彩玲随同一起去文舟拜访王彩玲大哥王志一家外,东大创域电子商务事务部总裁及卓域网CEO马力与林冰也一同随行,还有杜飞、蒙乐等人。   张恪前往文舟是为了兑现之前他与许思答应赵梓要去文舟看望她的承诺;杜飞、蒙乐、马力及林冰等人随行,拿他们自己的话说是赶到文舟分赃去。   按照正常的做法,海粟科技要无限期停牌交易,直至案情厘清才开盘交易,但是这种做法对海粟科技的伤害是致命的,无法想象海粟科技的业务会在案情审讯期间会有很好的维持,拖上一年二年,只怕就又剩下上市公司的空壳了。不仅对其他中小投资者伤害巨大,对东海省经济也有伤害。另外,东海省科技厅、卫生厅、中科院软件研究所也是海粟科技的主要股东,他们也不希望海粟科技彻底崩溃,这时候他们唯有将希望寄托在锦湖身上。   信通银行以债权人的身份接管宏信投资及严家的其他所有产业,也接管了精典地产的全部资产及相关产业,自然也包括宏信投资与精典地产对海粟科技的股权资产。   锦湖能不能顺利接手海粟科技,谈判对象可不是严家或精典地产,而是给浙东省人监管的信通银行,张恪想着即使要接手海粟科技,也应该是东大创域接手,所以让杜飞、蒙乐负责。海粟科技最复杂的资产要算8818电子商务业务了,所以马力与林冰也随行;林冰此时已经是马力的女友,两人也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   赵梓负责经营的紫园山庄位于文舟南郊的驿马湖畔。   到文舟后,梁文军与王彩玲直接住进王志家里,杜飞、蒙乐、马力、林冰等人住进信通银行给安排在市区的宾馆。张恪与许思先在紫园山庄住了一夜,第二天才进市区,让许思留下来陪赵梓多聊两天,再说许思也不愿意参与锦湖的商务活动。   中午时,浙东省委副书记、代省长赵阳在省政府招待宾馆设宴给张恪接风洗尘,张恪特意将王彩玲的哥哥王志带上,正式介绍给赵阳及浙东省其他列席的省市领导认识。王志妻子的伯父侯朝贵原是文舟市委办副秘书长,因政治派系竞争,原市委书记金立平在文舟掌权后,被排挤出文舟;新的文舟市委书记到任后,侯朝贵也同时给调回文舟担任市委秘书长,进入常委班子,王志自然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调到省里。   “严宽和、严文介两父子对文舟甚至浙东的经济、政治影响很深,这乱局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进行梳理,”用过餐后,赵阳邀张恪单独饮茶闲谈,“这正是锦湖进入浙东的时机,你倒是沉得住气啊。”   “信通银行,我要说我不贪心,那是骗你的;文舟钢铁,我要说我不起念,那是骗你的;宏信建设,我要说我不动心思,那也是骗你的,”张恪笑着说道,“宏信捅这么大的篓子,跟江敏之同样立场的人最高兴了,最好能掀起全国对非公经济体发展的大反思——我能在这时候伸手摘桃子吗?心痒痒也不行!就算是海粟科技,我也要装成是给赶鸭子上架、非常的不情愿啊,其实你知道我有多情愿!”   赵阳笑了起来,他也知道张恪不是推脱,为了锦湖更稳定的发展基石,必需要有勇气舍去一些利益,不对信通银行伸手,不对文舟钢铁伸手,不对宏信建设伸手,的确是需要相当的意志力。   这倒不是说锦湖影响力不够,获得的政治支持力度不够,建国以来,公与非公的概念在相当一部分人心里已经扎了根,想想锦湖这些年的发展,也恰恰是这种不贪,使其飞速发展的同时根基稳固。   就算是此次信通银行作为债权人代精典地产、宏信投资转让的海粟科技约71%的股权,张恪也坚决拒绝全盘接受,就算是白菜价,也只“愿意”35%的股权,其他部分由东海省科技厅下属金鼎科技与中科院软件研究所接手,要跟东海省科技厅、中科院软件研究所共同接管海粟科技。   赵阳挥了挥手,说道:“锦湖今日舍得这些,他日定能几倍的赚回,只是苦了我来收拾这些乱摊子……”   “能者多劳啊,可不是要你来力挽狂澜的?”张恪笑道。   ……   晚上,王志妻子伯父、文舟市委秘书长侯朝贵邀请吃饭,张恪赶在吃饭之前,从赵阳那里告辞离开,赶到侯朝贵宴请的酒店。   马力、林冰也坐车刚到酒店,坚持没要侯朝贵站到酒店门来迎接,张恪跟马务、林冰他们一起往摆宴的楼上走去。   “海粟科技71%的股权,价格都一样,性质却完全不同,东大创域接手的那部分股权恰恰是价值最低的无法流通的法人股,付出的代价却不比金鼎科技、中科院少一分钱,很多人都有疑惑呢……”马力走在张恪的身边轻声讨论他们下午谈判的事情。   “我们目视前方,对于此时的东大创域,一亿两亿的利益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张恪笑着跟马力解释,“我们这次是吃了亏,只是相对于金鼎科技与中科院是吃了亏。实际上还占了不少便宜,因为有金鼎科技与中科院在前面顶着,所以占了便宜也不会给别人说三道四。就因为相对吃了亏,在公司的主导权上,他们至少会让我们一些……因为金鼎科技与中科院接手的那一部分股权到期限后是可以直接在证券市场出售的,他们要是看着证券市场形势不对想出售套利了之,东大创域就可以逢低吸收,将海粟科技的控股权抓在手里,那样就更不用担心别人再说三道四了。对于海粟科技,我是想将软件产业园真正做起来的……”   张恪还想跟马力说些什么,突然见林冰停下来,眼睛看着前面。张恪觉得奇怪,一副看到熟人的样子,他循着林冰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魏东强。   魏东强西装革履,看他的样子,出入高级酒店、气度不凡,想来他离开建邺这两年混得也相当的滋润。张恪倒无所谓,看了林冰一眼,长久以来,林冰对魏东强的不辞而别念念不忘,魏东强的绝情让她很受伤害。马力坚持不懈的追求了许久,又有共同工作的感情基础,才让她将对魏东强的那段感情放弃掉,至于放弃得彻不彻底,别人也无从得知,林冰只是有些惊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给人施了定身法术一样。   魏东强也看到张恪跟林冰了,他脸上的诧异转眼即消,换上一副让人看了很假的笑脸,朝他们这边走过来。要是顾及林冰的感受,张恪都想扭头走开。   “你们好啊,没想到你们会来文舟,怎么不联络我?好歹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魏东强笑得自然些了,声音很大的说道,好像是久违的朋友偶遇。   张恪打量了魏东强两眼,心想鬼才知道你在文舟!见林冰牙齿咬着嘴唇都快要哭出来,马力瞬时也想明白眼前这个穿西服的青年是谁,他走到林冰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希望她能好受一些。   马力的小动作给魏东强看在眼里,魏东强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转眼又大声笑着说道:“这是你男朋友是吧?我一直都担心你呢,看来现在不用担心了——既然你们在文舟,那今晚一定要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就在这里好了,你们也真会选地方,王子酒店是文舟最高级的餐厅,在这里请你们一顿,也正好能体现我的诚意……”走过来拉着林冰的胳膊就要往里走,似乎未要请他们吃这顿饭不可。   张恪真想提醒他一声,他们也是有人请客才出现在王子酒店的,当然,他安静的站在一起,任魏东强尽兴的表演,也许是林冰的关系才让他如此失态吧?林冰在文舟乍遇魏东强是完全慌了神,给魏东强拉着胳膊,被动的跟着他往里走。马力也哭笑不得,只得跟着林冰一起往里走,张恪轻叹一口气,也跟着往里走,想起这些年来跟魏东强都算不上恩怨的恩怨,就算吃他请的一顿饭又如何,侯朝贵那边,让傅俊去打声招呼就是。   魏东强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张恪探头看见包厢里坐着四个人。魏东强让张恪、林冰、马力跟他进去,对着包厢里已经坐下的人说道:“不好意思,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几个在建邺时的老朋友,我请他们过来加入我们,大家不会介意吧?”   “……”包厢里有个中年胖子,眉头皱着瞥了张恪他们一眼,似乎很不高兴魏东强这么做。   魏东强将张恪推出来插嘴道:“谢总,我这个朋友,他爸爸还是东海的一个地级市市长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他……”   中年胖子也许会想:东海省的市长关他屁事,不过他也圆滑之人,才挥了挥手,说道,“算了,既然是魏经理的朋友,那就坐下来。”魏东强才如释重负的拉椅子请张恪、林冰他们坐下,为了体现他的地位,他吩咐一个穿夹克衫的小伙子出去找服务:“你去让服务员添三副碗筷!”中年胖子也没有想着刻意的去讨好张恪,而是热切的跟身边一个穿西服的青年说话:“小魏不懂事,陈工不会介意吧?小董昨天跟我说陈工肯赏脸吃这顿饭,我昨天凿实兴奋了一把,吃过饭,下面活动这么安排……陈工你看还满意?”   张恪看了心想这个年轻人原来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那个被中年胖子唤作“陈工”的青年却没有听见中年胖子的话,眼睛盯着马力、林冰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看错人,脸涨得通红毕恭毕敬的站起来:“马总、林经理,我真不知道你们跟魏经理是朋友,魏经理也没有跟我提过你们是他的朋友……”   一桌子人都傻了眼,盯着姓陈的青年傻傻的看了两眼,又盯了林冰、马力看了两眼,还是中年胖子反应快,跳也似的站起来,过来握马力的手:“马总啊,幸会、幸会,小魏总是在我耳跟前说卓域的马力是他东大最杰出的校友,当然,小陈也不赖——这个小魏啊,竟然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我知道了,他是抱怨我给他开的工资低,的确啊,小魏跟马总是朋友,就是跟马总同一水平的人才啊,我这个总经理的位子给他坐也远远不够。敝人姓龚,申汇物流以后多仰仗马总了……”中年胖子掏出名片来往马力、林冰手里塞。   马力跟林冰都有些措手不及,谁知道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宏信系分崩离析之后,一直没能进入浙东电子商务市场的卓域终于迎来进军浙东的机会,姓陈的年轻人是卓域市场部浙东方面的负责人,正负责在文舟地区挑选物流合作商,没想到魏东强离开建邺两年之后会是文舟一家物流商公司当经理。   魏东强是直接傻了眼,张恪坐在那里不动声色,见魏东强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心里轻轻的叹息,也不想让他继续难堪下去,跟马力说:“都见过面了,其他事情还是交给陈工负责吧。”站起来就要走出包厢。   这时候包厢门给人从外门打开,傅俊与王志领着两个中年人走过来,年龄稍轻些的那个中年人走过来就握住张恪的手:“你好,你好,我是侯朝贵,跟王志说起恪少好多回了,一直没有机会见面……这位是我们文舟新市委书委秦朝阳书记,他也想着跟恪少有机会喝喝酒,我就擅自主张,将秦书记也请过来——既然恪少在这里遇到在建邺的故人朋友,那我跟秦书记就来给恪少的故人朋友敬几杯酒……”   中年胖子站起来还想将马力他们挽留下来吃饭,看着新市委书记跟市委秘书长进来要敬酒,任他再见惯风浪,眼睛也傻了,舌头僵直,想说句场面话,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心里在想:魏东强这狗日子,怎么会这么装孙子啊?   魏东强怅然有失的坐在那里,看着眼前一个个衣冠鲜楚的身影,只觉得眼前都是幻影……   张恪不想让魏东强再难堪,做了请的手势,与秦朝阳、侯朝贵等人出了包厢,才跟他们笑着说:“秦书记、侯秘书长也真是的,敢劳烦你们下来敬酒,我还想着托侯秘书长介绍我给秦书记认识呢,这一顿算是了了两个心愿……”并肩拾阶往楼上走,马力与林冰自然也不会留下来。   ……   夜里,其他人都住在市区的宾馆,张恪自然出市区去紫园山庄陪许思,凌晨时分,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张恪打开灯,拿起手机来看了看,见是林冰的电话,看着窗外青蒙蒙的光亮,心里奇怪,林冰这时候打电话给他做什么。   “谁啊?”许思也给手机震动声给闹醒,白如脂玉的手臂横在被子上,神态慵懒的问道。   “林冰,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做什么?有啥问题,马力不在她枕头边?”张恪说道,林冰跟马力都是谈婚论嫁的成年人了,外出自然也是睡在一起,他嘴里这么嘀咕着,还是按了通话键,开玩笑说道:“喂,这个点打我电话有什么事情?可不要说通知我起夜上厕所的话!”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林冰崩溃的哭声。   张恪吓了一跳,他还从来没有听林冰这么哭过,就算魏东强绝情的离开,林冰没有这么哭过,他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天大的事情,我替你扛着。”许思也关切的站起来,竖着耳朵听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   林冰始终大哭,说不出话,过了片刻,还是马力在那头接过手机跟张恪说了原委:“魏东强跳楼自杀了!”   “……”张恪拿着手机,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东强只是小人物而已,也许是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而选择跳楼,想想自己的前生,也不过就是一个苦苦挣扎的小人物而已。   张恪将手机拿在手里半天,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全书完) ========================================================== 更多香艳小说尽在【黑图小说】下载:http://www.hts886.com/ ==========================================================